祁郁一怔。
说实话,他如今已经很少受到这种形式的困扰了。
在他刚刚展露头角、显现价值的时候,有不少势力为了控制他,或者是抢先一步拿到他手里的作品,时不时就在他身边搞一些类似的小动作。
只是,随着他所能提供的价值越来越大,甚至能够一转形势,拿捏住他们的痛点时,这些人开始忌惮他的怒火,害怕他被惹怒,不再配合他们,拒绝满足他们的需求。
于是,他们用文明的对话取代了这种野蛮的手段。
当然,这其中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是因为齐越的存在。他作为电子机械上的专家,又是祁郁的好友,多次为祁郁发现了隐藏在暗处的眼睛和耳朵。
齐越反复研究这那个金属监听器,拧眉道:“是不是看你要离开c区,有人坐不住了。”
“最近你有没有接触什么人?能悄无声息把这玩意装到你随身带着的包里,肯定是平时和你有过接触的。”
“要不要我回去找人帮你查一查?”
祁郁吐出一口气,“不用了,我知道是谁。”
“你知道?”
他的脾气,与他有过接触的几个高层都很清楚。
他曾经毁了一个研制了一年之久,价值千万的药剂,就因为发现对方在他的实验室里设了微型监控。
对方在他的实验室前哭了一周,先是骂他冷血,又是埋怨他,质问他为什么不珍惜自己的研究成果,最后,又哭着求他。
从那之后,不往他身边安装监听或监视器,成了他与这些人之间心照不宣的约定。
在这种情况下,还敢这么做的,除了最近那个存在感很高的人,也不会有其他可能了。
祁郁点了点头,揉着眉心,“齐越,帮我检查一下我家里还有没有。”
“行,我一会儿陪你回去。”
祁郁回想了一下家里的场面。他这段时间以来身体频繁出问题,昨晚又忍耐不住弄伤了一次,今早没收拾,现在家里不是带血的纱布,就是割伤皮肤的利器。
俨然一个凶案现场。
“能远程吗?家里不太方便进人。”
齐越愣了愣,看了祁郁一会儿,然后道:“也可以。”
他翻找出一个微小的器件,递给祁郁,“你把这个别在衣服上,到时候你在家里走走,我这边就能捕捉目标。再带上这个微型耳机,方便交流。”
祁郁回到家,刚换上拖鞋,耳机里就传来了一声惊呼,“怎么一进门就有?!”
祁郁没什么反应,齐越在耳机里继续道:“祁郁,你往前挪一点,我看看设备还在运行吗?”
祁郁别在衣服上的仪器微微闪着光,他按照齐越的指示,随意地往前倾身,将钥匙放在柜台上。
齐越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还在运行,是个……监视器。”
祁郁扫到了那个十分隐蔽的监视器,他的脸颊离它不过十几厘米的距离。
微小的镜头后面,或许对方正在透过显示屏与他对视。
祁郁微微眯眼,他站直了身体,按往常的习惯脱掉外套,随意走了一圈,简单收拾了一下房间。
最后,在两人的配合之下,一共发现了7个监视器,包括不限于浴室、卧室、客厅,几乎每一个角落都在监控的范围内。
“这家伙怎么想的?我都把他装你背包上的监听器关了,按理说他应该能想到我们会检查你家里。怎么没点动作,既没有提前来撤掉,也不关上,这人可真够嚣张的。”
“祁郁,你小心点,我看他是不怕被你发现的。”
祁郁走到阳台上,低声道:“我明白。”
“他一直开着监控,你想做什么都不方便。祁郁,你跟我见什么外啊,要不我现在过去帮你摘除了那些监控?”
祁郁微笑:“我可以处理的。”
这就是拒绝了。齐越那边沉默了下,又道:“那好吧,你自己注意安全。”
“哦对了,你一会儿可以把我给你的那玩意放到床上,只要它还在亮,就说明周围的监控还在运行。”
“好。”
齐越还在喃喃,“你都快要走了,他安这个监控还有什么用?真搞不懂。”
祁郁微微眯了下眼。他很快结束了齐越的通话,回到房间里,去浴室里洗了个澡。
一晚过去,胳膊上的伤已经有了愈合的趋势。他垂眸,捏着因活动过少而有些僵硬发麻的手腕。
这五年里,他无数次在自己的身体上弄出伤口,或深或浅,可镜子里的这副赤.裸的身躯,除了昨天新添的伤口,已经找不出丝毫被反复□□的痕迹。
他的耳边回荡起被送进医院时,那个医生惊恐的声音。
“你知道他流了多少血吗?正常人早就休克,早就昏迷了,他连输血都不用,自己就醒了!”
“怎么可能是人,他肯定是吸血鬼啊!你们快把他抓走!”
他到底是什么呢。
祁郁神思回拢,他看着镜中的自己,突然想起,这个镜面后也藏着一个监视器。
陆镇……这一刻,他有没有坐在屏幕后面,看着他呢?
这样让人一想就毛骨悚然的事情,却隐约刺激到了祁郁的某根神经,让他升起了一些不同寻常的躁动。
他在齐越指出自己被监听的那一刻,就知道了动这个手脚的一定是陆镇。
那天陆镇出现在他家里,自然不可能是单纯的来看望他、质问他。当然,也可能要再靠前一点,毕竟,他能恰好卡着他放血的日子出现,这件事本身也很值得怀疑。
只不过,在此之前,祁郁没有多想。
他不得不承认,在得知陆镇监视他的这个事实时,他是相当生气的。
那天他跟陆镇说自己不喜欢被监视,也不是说着玩的,不然他以前也不会为了杜绝这种现象,大动干戈做那一出杀鸡儆猴的戏码。
可显然,陆镇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又或者,听进去了,也没有放在心上。
祁郁收拾好,回到卧室。他往被窝里扫了一眼,果然看到齐越送他的仪器还亮着光。
祁郁躺了进去,他知道,此时此刻,他的正对面,墙壁上,有一个正在运行的监视器。
祁郁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残余的不悦,隐约的兴奋,以及,慢慢弥漫全身的,无法描述的躁动。
他感觉自己的精神渐渐被一种扭曲的、热烈的、荒唐的思想覆盖,这让他无法轻易入眠。
他真的有点想教训一下这个胆大包天、目中无人的陆镇,这个眼里只有仇恨与杀意的陆警官。
脑子里突然回放起那晚的画面,陆镇如鬼煞一般走到他面前,将染血的刀猛地刺进身后的墙壁里,那双血红的眼睛,愤怒和憎恶几乎要溢出来。
如果是吸血鬼,他一定毫不留情地将尖利的牙齿刺进自己的身体里,野蛮地、疯狂地吸取他的血液。
可惜,他是个人类,是个一视同仁厌恶着吸血鬼的人类,他只会将利刃刺进他的身体里。
那样太痛了。
有点遗憾。
祁郁想象着那副年轻的、火热的、充斥着野蛮力量的身体,将被子踢开,撑起身体,跪坐在了柔软的床褥上。
他微微抬眼,上目线勾着极端惑人的弧度,白皙的身体在深夜里透着莹润的光泽,低低的喘息声宛如一只发.情的狐狸。
无边的美景藏到夜色中,藏进了有心人的眼眸深处。
第二天。
一向肃静的警猎总局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十几个穿着警猎制服的男女围在不速之客的周围,笑闹声此起彼伏。
张力和刘晋靠在远处的柱子旁,看着这一幕,神色复杂。
张力皱着眉:“他怎么会来啊?”
刘晋回他:“说是承蒙我们警猎局关怀,特意备了几份礼物回谢。”
没错,这位不速之客正是祁郁。
张力忍不住嗤笑了一声,“关怀?他这是在讽刺我们吗?”
刘晋看着又一个小姑娘从人群中拿了个礼盒走出来,眼神里不禁有些艳羡,“人家可是真的准备了礼物。”
“切,谁稀罕啊。”
“你可真别小看他。上次那事之后我跟别人打听过了,他正经研究过的东西现在在市场上千金难求,平时随便搞的一些大家也都争着抢着要。现在当礼物白送给你,你好意思蹬鼻子上脸啊?”
张力脸色微变,一阵青一阵白,又有些僵硬地问:“他研究的啥啊,还千金难求?”
“很多。有一种你肯定知道,就是想签血族契约的人抢破头的,‘血持’。”
张力顿时哑然。良久,他不死心地说:“那也肯定是一个团队研究出来的,怎么就成他个人的了?”
刘晋摇摇头,“你又想错了。这些东西,都是他一个人的研究成果。”
“我再跟你说个事吧,上面的人曾经想向他高价购买配方,祁郁直接免费给了,结果他们拿着配方却怎么也配不出相同效果的药品。”
“这还用说,肯定是他从里面动手脚了啊。”
“不是。神奇的就是这点,后面他们让祁郁和其他研究员同步配制药品,结果就算每一步都一样,配出来的却还是不同。”
“你说这么一个人,上次区长来保他,也不过分吧。”
张力粗喘了两声,心里不服,又无力反驳。
突然,热闹的人群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瞬间安静了下来。围在祁郁身边的人不舍地跟他做了手势,飞快离开现场。
刘晋看到远处的场面,也拍拍张力的肩膀,示意他一起离开。
祁郁手里还剩了几份礼物,他将其放在旁边的圆桌上。
正前方,陆镇从楼梯上一步步走下来,面无表情地扫过他。
祁郁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看着他无视了自己,就要错身而过。
祁郁嘴唇微勾,眼里落进一抹极浅的笑意,他伸手按在了陆镇的胸前。
陆镇停下来,垂眸冷静地与他对视。
祁郁舔了舔嘴唇,绕到他身前,微微仰头,凑近他的耳边,低声道:
“陆警官,昨晚的直播,好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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