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南巡,也是大齐朝的一个成例了,基本上每一朝的皇帝都喜欢南巡,去巡查穆家的大好河山。
发展到后期,五年一巡,就成了不成文的规定。
南巡要准备的东西,前朝后宫那都是轻车熟路的,唯一需要斟酌的,反倒是后宫中哪些嫔妃能跟着去。
皇上不发话,下边也不好动啊!
好在,穆阳州很快就将名单公布了。
皇后要养胎,留在了宫里,另外将玉妃也留了下来,协助皇后处理宫务。
俪妃、顺嫔、月嫔等几个在宫里叫得上名号的妃子也都在名单上,两位皇子也都准备带着去。
“先坐马车行至宣州码头,然后再登船,途径平州、扬州、徽州,一路南下至江州。”芷白分析着行程,“娘娘,您没长时间坐过船,听说好些人坐船会晕船呢,咱们得找太医提前备一些药才好。”
出去玩嘛,总是高兴的,周年年心情好,由着她们唠叨。
“对了娘娘,昨儿个奴婢听您的吩咐回府里看过了夫人和公子,这是夫人让奴婢转交给您的。”她将一个手帕打卡,“奴婢估摸着,应该是夫人今年给您打的万福络子。”
一展开,果然是那熟悉的万福络子。
“好,你去和露珠她们一起收拾去吧。”
待芷白走了,周年年仔细地抚摸着手中的万福络子,意料之中地在那“福”字中心,摸道了一个浅浅地凸起。
她走到平日芷白她们做针线的盒子,从里面拿起一根针,将那凸起的地方挑开,倒出了其中的小纸条。
纸条上只有一个字。
“晓”。
笔锋刻重浓厚,可见写字之人写下这个字时,思绪之重,情感之悲。
连这张小小的纸条都皱皱巴巴,显然被展开折起数次。
周年年微笑着将纸条丢进了香炉之中。
她要干一件大事,这件事做成了,对她对周家都有利。
还好那孩子重情又明事理。
五月初,仪仗再次开拔,长长的队伍从皇宫涌了出去。
妃制的马车极大,吃喝拉撒睡都在上面非常方便,但在马车上这样待上三天,还是累得慌。
三天后,终于到了宣州码头,众人改上船。
浩浩荡荡地御船队伍在运河上摆了长长一条。
穆阳州的龙船自然是最大最华丽的那一艘。
周年年住的那一艘也不差,非常精美。
才刚上船没多久,陈力就过来了,他是来传话的。
“陛下说了,让您先休息会儿,等晚些时候接您去前边用膳。”
他又让身后拖着漆盘的小太监上前,“这是陛下特地吩咐赐给您的,若是觉着在船上晕,就含上一粒,可有效了!”
周年年突然林妹妹上身,瞧了那药一眼,问陈力:“这药,是单单给本宫的,还是别人那儿都有?”
陈力一默,“您这儿,几位小皇子,还有顺嫔、月嫔……那都有。”
周年年便将那要随意放在桌上,冷哼道:“本宫就知道,不是那别人挑剩下的,也轮不到本宫。”
陈力汗都快出来了,这俪妃娘娘又是闹哪一出啊?
“娘娘这是说哪话?这次南巡随行的嫔妃里,就属您是这个!”他竖起大拇指,“谁也比不上您的,就是送这药,奴才也是第一个来得您这儿。陛下今晚赐宴,可就只叫您一人呢!”
他现下可真是庆幸,还好皇上今日只叫了俪妃一个、
“行了陈公公,要不都说您是皇上身边第一红人呢,就您这张嘴,黑的都能说成白的了。芷白,还不快送你陈公公出去,免得其他主儿等得着急了。”周年年笑道。
陈力见她只是揶揄,却没发难,着实松了一口气。心中又不由暗叹,想他陈力,除了皇后何曾忌惮过后宫嫔妃?如今却被俪妃娘娘拿捏住了。
这俪妃娘娘,是让皇上宠的,脾性越发大了啊!
倒是那位,陈力撇撇嘴,原以为是颗真明珠,哪知道,想法设法的进了宫,也就那样了?
也是,陈力笑笑,清汤小白粥哪有辣子鸡丁香啊!
周年年还真有点晕船的症状,这回不用系统解释,她自己明白了。她本身是不晕船的,但原身晕,所以两厢结合后,她这具身体就出现了晕船的症状了。
这种感觉很奇妙,她的精神非常好,但身体却出现恶心、想吐的晕船反应。
周年年无奈,只好去睡了一觉。等醒来时,已经到了傍晚。
她怔怔地看着窗外。
这会船已经离开了宣州,进入了大江。
宽阔的江面水波粼粼,橘红的夕阳挂在远处的天空上,阳光照耀在水面金光闪闪。
美景如画。
周年年已经许久没有见过这样波澜壮阔的自然景色了。
那座四四方方的牢笼,关了她太久。
周年年眨了眨眼,那个决定,虽然冒险,但一定值得。
想着还要去前边龙船吃晚宴,周年年换了身衣裳。
她估摸着今晚是回不来了,既然如此,不如好好打扮一番。
老实说,她也不明白穆阳州怎么想的,想法设法把竺心兰弄进宫了,但至今还未曾召她侍寝过。
不但如此,他已经许久未有临幸其他嫔妃了。
周年年这边,因为她一直有意无意地避开,各种借口的,两人也许久未曾亲密。
但看今日这架势,怕是躲不过了。
行吧,晾了这么久,多少干净了些,将就用用就是了。
她打扮得美美的,往前边龙船去了。
她到的时候,穆阳州还在和大臣谈论政事,她只好先到后舱去。
穆阳州南巡可不是真的为了游山玩水的,该完成的政事一样得完成,都城里的折子每日都会有专人快马加鞭送过来。
这一路上,穆阳州得视察南边民情,得召见沿途官员,一桩桩的都是要紧事。
等了一会,穆阳州才让人叫她过去。
“等久了吧?”他伸出手。
周年年把手放进他手里,见他一脸疲色,“陛下要不要先休息会再用膳?”
穆阳州摇摇头,“先吃吧,免得你饿着。”
他让周年年点完菜,又加了几道,吩咐下去了,还让陈力安排两个乐姬。
“说是曲儿唱得很好听,和乐府司里的那些不同。”
等人开唱了,周年年明白了,这种南方小调有点像是吴侬语,咿咿呀呀的倒也很适合这江南之景。
有酒有菜有音乐有烛光,外边是绝美的江景,只看这场景,倒是很浪漫。
穆阳州今晚格外温柔,与她说话时轻声细语不说,还主动给她夹菜。
不过,等到了夜里,他就露出了本性。
像是要把这些日子的积累全都发泄出来一般,周年年累得快不行了,他还不肯结束。
最后周年年实在受不住了,鼓着气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
穆阳州愣了半晌,却没生气,而是大笑了出来,声音越笑越大。外边的陈力都忍不住想进来看看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年年,你真可爱。”穆阳州趴在周年年耳边道。
“……”这人,越来越有病了。
这晚过后,穆阳州也不放周年年回去了,就让她待在龙船上,直到三天后,船队到了扬州。
陈力来禀报,“月嫔娘娘求见。”
穆阳州搂着周年年描画的动作一顿。
感受到他的迟疑,周年年轻笑,“月嫔既然来了,就让她进来吧。”总算来了。
她回首看穆阳州,“总不能人家巴巴地来一趟,就这么把人撵回去吧?”
“你不生气?”穆阳州问她。
“不生气啊,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她状似无所谓的样子。
她这般不在意的态度,穆阳州反而不高兴了。
他一不高兴,脸色就沉了下来。
周年年只当没看见的,兴致昂扬地看着走进来的月嫔。
竺心兰被引着进来,看见穆阳州脸色沉沉,还以为是俪妃惹了他生气,心中一喜。
这些日子她在宫里也听多了与俪妃有关的传言,知道她为人善妒,最讨厌她与皇上相处时有其他嫔妃打扰。
穆阳州这般生气,肯定是因为她求见俪妃不高兴撒泼了。
嗤,这周年年也真是,哪有男人会喜欢女子小气嫉妒呢!
竺心兰行了礼,扬起一抹笑(可惜被面纱遮住了也没人瞧见),“陛下这是怎么了?可是,嫔妾打扰了俪妃娘娘与陛下相处,俪妃娘娘不高兴了?若是俪妃娘娘不喜欢嫔妾,嫔妾离开便是。”
她委屈的眼神在周年年与穆阳州身上来回转。
这人,明明不高兴的是穆阳州,却非要说是她不高兴,周年年无语,正要开口,穆阳州却先出声了。
语气硬邦邦的,“你来做什么?”
竺心兰懵了,这展开不对啊!穆阳州怎么能这么和她说话?
她来做什么,她之所以来,自然是因为南巡至今,他都没有召见过她,却留俪妃在龙船上三天!
竺心兰不想被周年年耻笑,红了眼眶,柔声道:“陛下之前夸嫔妾琵琶弹得好,说想听嫔妾弹那曲《秋月吟》,嫔妾练了许久已有所成,便想着让陛下鉴赏。”
这话他的确说过,穆阳州想着刚才周年年无所谓的模样,心中陡然生出一股气,“那朕便去你那听你弹吧。”他快速看了周年年一眼,她这都不醋?
周年年当然不会上钩,她心里计算着时间,笑道:“那嫔妾就回去了。”
穆阳州嘴唇紧抿。
三人一道出了龙船,刚走至船板一半位置,江中突然跳出了一批黑衣蒙面人,手中举着刀剑冲着龙船而来。
“有刺客!护驾!”陈力反应极快,立刻高声呼喊。
船上顿时乱做一团。
穆阳州一边护着周年年两人往船舱里退,一边一脚踢飞一个刺客。
周年年脚下一个不稳,往地上倒了去,顺势带倒了竺心兰,这般力道下,竺心兰脸上的面纱刚好滑落。
周年年正要站起来,抬起眼,将她的面容尽收眼底。
穆阳州又一脚踹飞了一个,回过头来拉周年年,却只看见她一脸震惊和失望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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