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堂过后,自然便是洞房。
姜钰将周年年一把抱起,放在床上。
他将她钗环尽去,为她洗面净手,事事亲力亲为。
剪去龙凤烛烛芯,姜钰的吻细细密密地落下,他轻声道,“年年,我们会像龙凤烛芯一样,即便灯落,也不会分开。”
他的吻愈发急促,手上的劲也越来越大,仿佛怕周年年跑了似的,不给她丝毫喘息的机会。
“唔……”
年轻男子总是生涩又鲁莽,姜钰也不例外,他紧抿着唇,专注地看着她,近乎是没有任何技巧的横冲直撞。
周年年掐着他的背直吸气。
她用手推他,想让他慢一点,却被姜钰握住她葱白细嫩的手,然后轻轻含住她的指尖。
从指端传来的湿润温腻之感一路到了脑中,周年年绷紧的那根弦,“啪”地一下,断了。
漫天的烟花在眼前炸开,破碎成星光点点缓缓落下,一切归于平静,突而再起。
“遭不住啊……”周年年打了个哈切,又揉了揉腰,年轻人体力就是好,生龙活虎的。就是可怜了她,天天晚上睡不好,早上也起不来。
与周年年“成亲”后,除了不放她出去这一点,姜钰对待她可以用“纵容”一词来形容。他几乎是最完美的夫君,只要他在,周年年都不需要长手长脚。
他就像是把自己放在了奴仆的位置上,把周年年当成主子一般在服侍。但周年年完全没有当主子的快感。
她一直在等着一个机会。
机会很快就来了。
地下室里每天都会有人来打扫,只是来的人从来都不会与周年年说话,周年年也曾尝试过像上次威胁喜婆那样威胁来打扫的人,可她试过了才知道,这些人全部都是聋哑人。
她们根本就听不见周年年说的话,也不能告诉周年年任何事情。
在周年年已经放弃从这些人身上找寻机会的时候,这一天,她却从一个仆人捧着的鲜花篮子里闻到了一股特殊的味道。
周年年眼睛一亮,对于其他的味道她或许印象没那么深刻,但这个东西的味道,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那是“一夜春”的香味。
没错,就是之前,林淼淼给她下的那个“一夜春”。
这东西本身是无色无味的,但只要人用了,那那个人的身上就会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香味。这件事,是夏亦津告诉她的。后来,两人熟识起来,周年年向他讨教药物辨别的时候,夏亦津以“一夜春”举例,告诉她,辨别药物的方法不只有一种。很多药草,与其他东西搭配起来使用,起到的效果可能截然不同,表现形式也会不一样。
“一夜春”也是如此。
制作好的“一夜春”被人服用过后,就如同中了□□一般,会使人陷入□□,同时服用之人身上会散发独特的香味。
而若是将“一夜春”与鲜花汁液混合,并将之点燃,就会起到类似于香一类物品的效果,能够使闻到这股香味的感觉到晕眩以至于进入昏迷状态。
与鲜花汁液混合后的“一夜香”,也会产生那种香味。
等那些人收拾完地下室离开后,周年年立刻查看了那盆鲜花,果然,她在花盆的土里找到了几颗“一夜香”!
那封求救信,夏亦津真的收到了!
之前,周年年拖喜婆的带出去的东西,正是给夏亦津的求救信号。
姜钰怕她待在地下室里无聊,于是运了很多药草进来给她打发时间。但姜钰也很警惕,知道她曾研制过离魂散这类东西,运来的的草药皆是无毒且无论怎么混合也制不出有毒东西的草药,为的就是防备周年年做出一些毒药跑了出去。
但姜钰到底低估了周年年,又或者说,任何一个太医都不是全知全能的,尤其是在食物相克一道上,许多罕见的食物相克,就连太医也不清楚。
那些草药中,有一种名为“杜肠草”的药草,这个药草并无害,但挤出汁液并与生粉混合后服用,会使人肚子痛。
那天,周年年给喜婆服用的玩意就是这个。拿到生粉的过程说起来也是艰辛。周年年给姜钰说要吃饺子,还必须得自己包,然后她才顺理成章的拿到了生粉。
然后她便着找了东西将小纸条包裹着,然后让喜婆含在舌头下,带了出去。
可这么多天以来都没有消息,周年年还以为计划失败了,没想到夏亦津收到了她的求救信不说,还成功找到了她的位置,还把“一夜春”给送了进来!
老夏啊老夏,可真没看错你!什么叫兄弟,这就叫兄弟!
东西到了手,但什么时间用,怎么用是要仔细考虑的。
周年年一直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这天,发现姜钰的情绪里是隐藏不住的亢奋的时候,周年年知道,她一直等待的时机,终于来了。
姜钰抱着她转了一圈,然后亲吻她的嘴角,“年年,今晚我会晚些回来。”
周年年笑得温婉,“我等你。”
她看着姜钰意气风发的背影,眼里彻底冷漠。她终于,可以逃离这片牢笼了。
离开地下,又锁上一道门后,姜钰瞥了一眼跪在一旁的阿伍。
“看好她,她要是跑了,你的命也没了。”这样的话,他每天都会重复。
阿伍恭顺地低着头,地下室里的女人对殿下有多重要他非常清楚,但有时也不免为其叹息,殿下这样做,真的好吗?周姑娘他也算熟悉了。那样明媚的姑娘,怎么会甘愿待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呢?
只是,阿伍心中感叹再多,也是不敢当着姜钰的面说出来的。
这几个月,凡是忤逆殿下的人,都已经命丧黄泉了。
直到听见姜钰穿戴好铠甲离开的脚步声,阿伍才抬起了头,回头看了一眼紧缩的铁门,叹道:“周姑娘,只需过了今日,你就能自由了。”
门外的护卫已经在高呼,“恭请主上进宫!”
阿伍的背越发挺直了,今日,将是大魏翻天覆地之日。
姜钰翻身上马,在众人敬服又恐惧的目光中,手握长枪,朝着巍峨的皇城而去。
他的身后,是数万的将士,威风赫赫。
整齐的马蹄声似乎要将都城的路给震塌,都城的百姓们拉住想要外出玩乐的孩子,将他们塞进了床底,警告他们不许出来。
老人们都唉声叹气,“变天了!”
“都城动荡了几个月,终于到了这一天。”
即便是平民百姓也清楚,淮王殿下兵力在握,出入皇宫早已如无人之境。
几个月来,皇宫景乐门前的尸体就没断过。那些都是不服淮王殿下,被斩于枪下之人。
其中不乏皇亲贵胄。
淮王的火炮指哪打哪,打服了文武百官,打服了世家贵族,也打闭嘴了想要辱骂其大逆不道的文人。
大魏,俨然已成为淮王殿下的一言堂。
今日,便是淮王夺取皇位之时。
姜钰一路到了皇宫,一路上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直至紫极殿外,站着两名女子。
见他要要踏入紫极殿,姜鹤欲上前,却被林淼淼拦住。
她娇笑着道:“十六公主,都到这种时候了,你还是不要惹殿下生气了。你既然从一开始就追随殿下,那此刻就乖乖地等着被封赏不就行了吗?”
姜鹤握紧了手,却又无奈地松开,她心知肚明,自己根本劝阻不了姜钰。
如果说,在去防城前,姜钰还会听她一言,现在的姜钰,根本呢就不会允许有质疑他的声音存在,即便是为了他好。
她甚至只能庆幸,还好在他去防城前,她就主动投诚了,否则,宫外的尸体里,有没有她,还真说不准。
可是,就要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姜钰弑父吗?那终究,是他们的父亲,姜钰若真的杀了他,真就是冒天下之大不违了。以后史书之上,该如何评写?
“公主还是想想敦嫔吧,你冲动了不要紧,可敦嫔要付出什么代价却不知了。”林淼淼见她还是想出言,放低了声音威胁道。
提及生母,姜鹤终于冷静。
她冷眼看着林淼淼,嗤笑道:“你又何须嘲讽我?你以为,你又算什么东西?你处心积虑算尽一切,但他留你一命,也不过是看在你有用的份上。等你无用的那一天,林淼淼,你的下场又会如何?”
“你该不会以为,他会让父皇睡过的女人待在他的身边吧?慧妃娘娘。”
眼见姜钰已经踏进紫极殿,不顾林淼淼青紫的脸色,姜鹤转身离去。
紫极殿中,白发佝褛的皇帝坐在龙椅之上,以往高高在上的皇帝早已没有之前的雄主气势,反而像一个垂老将死的老者。
听到有人靠近,皇帝睁开了浑浊的双眼。
看着自己的儿子提着枪,一步一步朝着自己走过来。
“嗬、嗬!”皇帝瞪大着双眼,费力开口,“姜钰!你胆敢弑父!!”
“父?”姜钰冷漠开口,“我何曾有过父?”
他出生贵为皇子,却是被低贱的宫人养大,不被重视的皇子,连宫人都敢欺辱,因为他们也明白,皇子就算是死了,皇上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饿、冷、疼、笑,他哪样没受过?
幼时的他为了躲避喜好娈童的太监摔断了腿、被嬷嬷锁在柴房三天没有饭吃没有水喝、宫女拿着蜡烛烫他的时候,他所谓的父亲,在哪?
“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姜钰双眼浴血,以枪抵住皇帝的脖子。
“她以为我死了,却知道了原来我才是她的孩子,知道我受过的一桩桩一件件的难,活活痛死的。”思念多年的孩子其实没有死,就在她的身边,却在她毫无所知的情况下遭受着非人的对待。
她的孩子叫天不应道时候,她却抱着别人的小像哀怀。
巨大的痛苦、后悔、不甘、刺激着婉妃的心,短短半年的相处,如何能够弥补多年来的缺失?
于是婉妃,他的母亲,活活心痛死了。
“呲。”铁枪入喉,老皇帝死不瞑目。
姜钰冷漠如冰,“我父已死。”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