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青春校园 > 拿下你了 > 17、听讲
    周围的喧声被指尖与耳缝相抵阻隔在外。季羡阳耳内响起海螺般的浪声,如海风拂过,又像气流流穿。


    季羡阳听不清广播里主任的用心熏陶,只能听到自己牙缝间互相摩擦的咯吱声。


    不知道他堵耳堵了多久,断断续续的电音才消失在扩音箱里,取而代之的是人们听了就会鬼叫的上课预备铃。


    季羡阳刚想把手放下来,莫地右手手臂被人拿笔盖戳了一下。


    他敏感地转过头,盯着盛向,将手指从耳洞内拿出,没好气地问:“戳我干嘛?!”


    盛向拿出自己的练习册,递给来收作业的课代表:“因为你听不见。”


    他转过头,用软语温言下着残酷的命令:“交作业。”


    季羡阳拿手抚了一下盛向戳过的地方,将两根手指摩挲了几下,把练习册给了那人,问了一句学生们的口头禅:“下节什么课?”


    “数学。“盛向早将数学教材摊开,听他这么一说,便将书推了过去,“你看一下我的,上面有我预习的笔记。”


    课代表还在后排收着最后几本作业,听到季羡阳主动询问课表,已经有些稀奇,见他对盛向的态度似乎与传闻中的不一样了,更加觉得愕然。


    毕竟一个星期之内,这两人连续上了两次学校论坛的热搜,现在他们在厕所走廊相杀的视频还在论坛里疯狂播放。


    作为评论区里面吃瓜的群众之一,乔沂当时随便翻了翻,发现前排的评论与其他声音不同,便带着好奇心点了进去,结果眼睛跟着页面刷新了一次。


    看完其中的一个视频讲解,乔沂再倒回去看原视频,越看越觉得变了味。


    现在听到两人的对话,脑内不自觉地就弹出那个温柔相杀的画面,下意识地扯动着嘴角,很快又使劲儿地咬着嘴皮,单手捂着嘴,但眼睛已经弯得不行。


    “不需要。”季羡阳用很硬朗的口气对盛向说着,将书本又推了回去,突然瞥见乔沂抱着作业,表情不太对劲地看着自己。


    季羡阳以为她还有什么事,疑惑地朝她单挑了一下眉:“?”


    但在乔沂眼里看来,那是一种别样的信号,在心里翻译成了“请您走开”。


    乔沂:“!”


    “啊,你们继续!”乔沂抱着重重地一沓作业,转身朝自己前排的座位跑去。


    “……?”季羡阳看乔沂跑得作业都快从她怀里掉下来了,脑子里一头问号,将视线移到盛向似笑非笑的脸上。


    “别看我。”盛向微微低头,用右手手指蹭了一下鼻尖,带着点鼻音,“头转过去,上课了。”


    季羡阳看着盛向鼻尖被他蹭得微微发红,猛地想起昨晚睁眼就看到他离自己只有几厘米的脸,将“有病”二字咽下肚子,也拿手蹭了一下鼻,望着前门走廊。


    高莉拿着她的麦克风,卷了本教材走了进来,熟悉的高跟鞋声音让教室里的人即刻手动缝住了自己的嘴。


    季羡阳看到高莉棕色齐肩的发丝搭在脖颈两侧,脸上还挂着笑,看样子应该还沉浸在广播里的社死喜报,就连招呼底下学生的语气都比平时柔和了不少,很快就讲起了新课。


    季少爷正在履行承诺,尝试着新课内容,看高莉在黑板上画着歪歪扭扭的曲线,写着各种各样的方程,仍是不解地将视线跟着她手里的白色粉笔头走。


    坚持不到半节课,季羡阳就本性暴露。


    很快,他就感觉手中的笔写起字来像是在画符,眼神涣散,看黑板像是在看虚拟背景,耳朵也听不太清高莉在传授着什么知识。


    墨绿色黑板被太阳光照得有些反光,粉笔字被迫开启了隐身功能。


    季羡阳身体重心渐渐前倾,又强撑着自己坐直,他努力睁大双眼,伸手去摸桌肚,想用手机里的垃圾单机游戏来消除他想睡觉的本能。


    他在抽屉里摸了半天也没有碰到手机的边,季羡阳索性弯下腰,将头埋下去,用他快闭上的眼睛看着找。


    “找什么?”


    高莉讲的这部分盛向在预习时就已经领悟了大半,不懂的他只需跟着高莉的思路捋一捋即可,因此又分出了一些注意力放在了季羡阳这位可能有潜伏期多动症的人身上。


    “关你……”季羡阳被他这一吓,瞬间清醒了很多,抬眼看着他,顺嘴吐出了两个字。


    但他想起自己现在与盛向的相处模式还能算上普通朋友,便顿了顿,不太情愿地回道:“找手机。”


    “你想睡觉是吗?”盛向边问边把手伸进了自己的抽屉。


    “……嗯。”季羡阳低头继续捣鼓着,对学霸的感知能力感到佩服,耐着性子回着。


    就在季羡阳指尖触碰到放在抽屉最里面的手机侧边时,突然听见他身边传来“嘶——”的一声,随之而来的又是一股淡淡的薄荷糖香,季羡阳下意识地抬头。


    盛向将撕开包装的薄荷糖拿到两张课桌挡住的地方,递给他:“提神。”


    季羡阳不想回味今早那刺激的味道,便推开他的手,坚决拒绝道:“不要,拿走。”


    “上课玩手机,”盛向手没动,盯着他即将拿出的手机,皱眉问他,“想被处分吗?”


    季羡阳玩了不知这是第几次的手机,而平均被逮住了的次数为零,于是带着点儿侥幸和傲慢,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不会发现……”


    季羡阳还未说完,高莉转头刚好就看见他嘴在在动,就帮他打了脸:“季羡阳,你手在下面干嘛呢?”


    全班逮住短暂不用听课的机会,刷地一下往后看去。


    但人们视线并不在两人的脸上,而是在他们桌下看也看不见的手。


    季羡阳手里握着手机,盛向捏糖的左手放在桌下,右肘放在桌面上,正面迎接着班里头来吃瓜的目光。


    季同学对这几天上课总被点到名感到非常晦气。


    “我……”


    “站起来说话。”高莉刚还挂在脸上的笑又在这一刻褪去,将季羡阳被表彰一事手动抹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这点规矩又不懂了?”


    季羡阳将手机重新放回桌兜里,叹着气,慢慢起身,组织不太符合逻辑的语言:“桌面不平,手放桌面上磕得慌。”


    班里人默默抿着嘴观戏。


    高莉对季羡阳有全身挑刺的少爷毛病已经消化良久,但眉头还是一扯:“教室不是你舒适的家!”


    她拿着木条戒尺指着黑板上刚才她讲的函数,冲着懒散状态的季羡阳说:“那你来说,这个是什么?”


    季羡阳胁迫自己定眼一看,发现她指着一个英文字母:


    e。


    昨晚的记忆如浪潮般涌出季羡阳的海马区。


    这不那什么率吗?


    季羡阳眉头上扬,认为自己即将打破回答问题次次错过正确答案的零记录,因此胸有成竹道:“椭圆……”


    “咳——咳!”盛向连忙咳嗽了几声。


    季羡阳被这咳嗽声打断,心情有些烦躁地皱着眉,瞥了他一眼,并没有注意盛向手指着书本上的某一个地方,转头重新回答,将音量放大:“椭圆离心率。”


    全班又将头转了过去,将手心朝下,用手掌的虎口位置贴在唇前,手指捏住脸颊,全力憋着笑。


    “离心率?”高莉笃定他上课又处于神游状态,但有些欣慰从这小子嘴里得出一个了另一领域的正确答案,便似笑非笑,给了他一个台阶:“这节课讲的导数,现在我讲原函数,你的答案是昨天的知识点。”


    季文盲立马皱眉,内心活动无比丰富:同一个字母还有不同的意思?


    学霸没给他讲,文盲不知道。


    季羡阳眼睛平视着前方,老实回答:“听不懂。”


    高莉顿时来气,将戒尺拍一下黑板,声音如拍板一般尖:“听不懂?你自己听了吗?!”


    季羡阳脸还是紧绷着,在心里闷着:就是听不懂所以才不听。


    高莉对他如变幻多端的天象般的学习态度感到头疼,但看他能想起另一部分的知识点,心里还是肯定盛向担起了责任,便暂且放了他一马,训斥着叫他坐下。


    季羡阳带着怨气慢慢坐下,瞥了一眼盛向,又用嘴型小声问他:“你又整我?”


    盛向一听,对他超神的学渣认知感到无奈地一笑,顺着他说:“下课给你解释。”


    季羡阳拿起笔,挂了个极难看的表情,意思很明确:


    解释个屁,老子不会听。


    季羡阳抬头看了圆钟,翘着二郎腿,数着还有几秒钟下课的倒计时。


    3秒。


    季羡阳一心责备:怪他。


    2秒。


    季羡阳对于自己并没有问这种弱智的问题产生怀疑:怪他?


    1秒。


    季羡阳看着自己数学书上做的乱七八糟的笔记,瞧见了自己画了横线的“e”:怪…


    激动人心的铃声重新响起,人们忽略课堂老师站在讲台上的说话声,不留一丝拖堂的机会,立刻飞出教室或者合上书本。


    高莉头疼地走下讲台,看了一眼后排的情况,抱着作业本出去了。


    季羡阳将笔一扔,对上盛向的视线,带着审视者的口吻,朝他狠狠说:“解释。”


    盛向露出一个了虎牙,将自己的数学笔记本打开,摊在他面前,拿笔尖指着跟季羡阳过不去的“e”,朝他解释着每个知识点字母所代表的不同含义。


    季羡阳看着盛向的手背线条,看着笔记本上如书法作品般的字,听着不太懂的知识,在嘈杂的环境中说不清什么感受。


    “……”


    *


    九中的周末课程是用电脑随机排列且每周不重样,运气好的班级会分到体育或者自习,碰到霉运也只能认栽被六种学科折磨。


    高二六班可谓是得到了老天的宠爱,摇出来的课程都有心心所想的体育放飞课。


    班里的储物室里有着人们用班费买来的运动器材,每到体育课都会被一扫而光,丁鹤好不容易冲进去拿到了羽毛球拍,正在耗费力气从里面挤出来。


    “我去,你们别挤啊,挤海绵呢!”丁鹤新买的运动鞋被踩成了淡灰色,一脸委屈地嚎叫着。


    丁鹤走出储物室之后,看到前排的乔沂和讲台上的人都在望着后面,便纳闷地一问:“走啊,愣着干什么,待会儿没场地了,羡儿还等着呢。”


    乔沂看到丁鹤头上冒着汗,用手指了指后排:“丁鹤,羡哥在那儿……”


    丁鹤顺着她食指的方向望过去,羽毛球拍以垂直方向从手中顷刻脱落。


    他整个人瞬间成了石膏像里的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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