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回来啦!”月眠和陆雨陆雪跑过来。
李桂芝笑吟吟的,满脸写着高兴。
“走,进屋来。”李桂芝先自己进了屋,再朝着月眠三个招招手。
陆雨陆雪拉着月眠就跟着跑进去。
花慧玲正在院子里洗裤子,见到李桂芝喜滋滋地带着月眠陆雨陆雪进门,刚竖起耳朵想听热闹,就见林哈哈提溜着两把青菜回来了。
“慧玲婶子,你又在偷听什么啊?”林哈哈看着花慧玲那个样子,一下子就看穿了。
她分明就坐在水龙头旁边,手里拿着泡湿了的裤子,不搓也不洗就定定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可不就是在偷听别人家说话了嘛。
花慧玲看穿,冷哼了下。
“谁偷听了。再说了,我是街道积极分子,更应该了解街坊邻居们的情况,我就是听,那又怎样。”花慧玲说着,有些心虚地搓洗裤子。
水声会干扰听力,气得她瞪了林哈哈两眼,真是多事。
……
李桂芝在屋里听到了林哈哈和花慧玲的对话。
等月眠和陆雨陆雪进屋后,她也没有把门关上,要把客厅的门关上,那还更容易让人怀疑她们在说悄悄话继而偷听呢。
“妈,什么事这么高兴呢。”陆雪问。
“不止我高兴,你们也要高兴,给你们零花钱,要不要?”李桂芝压低声音,拿出两张大团结来,一张给陆雨,一张给陆雪。
“哇!妈……”
“嘘!”李桂芝在陆雨和陆雪的脑门上各拍了一下,“你们是想让街坊邻居都知道啊!”
“唔……”陆雨陆雪赶忙摇头,嘴巴大大咧着笑,硬是不发出一点声音。
陆雪还不住地掐自己大腿,也不知道是想发泄一下开心的情绪还是确认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李桂芝这几个月挣得多,把买房子的钱都挣回来了,平时家里也是大鱼大肉的。
但为了存钱买房,她很少给陆雨陆雪零花钱,哪怕给,给得也不多,陆雨陆雪哪里见过这么多钱?
“妈,怎么突然给我们钱了。”陆雨压抑着兴奋小声问。
“手工品在裁缝铺子卖得很好,供不应求,第一批货就挣了不少钱,现在咱家也暂时没有需要花大钱的地方了,就给你们一点零花钱,记得自己规划好,不要乱花。”
“好!”陆雨陆雪小鸡啄米一样点头,“谢谢妈。”
“那嫂子呢?嫂子的零花钱呢?”
陆雨和陆雪都看着月眠,俩人都没忘记月眠。
“你们嫂子当然有,眠眠,这是你的。”李桂芝一下子抽出了二十张大团结来给月眠。
“咦?”月眠倒是不会被钱吓到,她只是有些疑惑。
“为什么我的零花钱比小雨和小雪的还多?”
“这还用说啊!嫂子,以前妈做那些手工品,只有贴身穿的衣物,后来妈做的那些护膝、护腰那些,不都是嫂子你的主意嘛。”
“就是,要没有嫂子的那些主意,妈可能一时半会也不会去做别的,就不能这么快挣到这么多钱啦,你想出来的那些东西,需要的人可比妈之前做的那些贴身衣物要多得多了,这些就是嫂子你应得的。”
陆雨和陆雪非但没有因为月眠零花钱比自己多而委屈,反而帮月眠解惑了。
“我还觉得嫂子拿少了呢。”陆雨说道。
李桂芝笑起来。
“着急个啥呀,这才是卖的第一批货呢,等以后卖的货多了,挣的钱多了,你们嫂子的零花钱也会更多,当然你们也会有更多。”
“那不用那不用,我们这属于坐享其成了,偶尔给我们一点就好,主要还是给嫂子,嫂子又帮画图纸,又帮剪布的,她很辛苦,她应该多拿一点。”
“姐,你不能这么说啊,难道我们不能一起帮忙吗?虽然我们想法没有嫂子多,想不出什么新花样,但是妈在布上画好了线,咱可以帮忙剪的啊。”陆雪有了主意。
陆雨听她这么说,也点点头。
“说的是啊,妈你也说了,你这些东西供不应求,那你一个人肯定做不来,我们平时在家有空的时候也可以帮帮忙的。”
“对对,我们也帮忙,我们人多力量大,一起做的话,做的东西也就快了啊!”想到挣钱,陆雪两只眼睛亮晶晶的。
“掉钱眼儿里去了是吧?先把钱收好了,可别被路过的邻居看到,咱买了一间房这个事儿本来就挺高调的了,以后得谨慎些,财不外露。”李桂芝又笑着轻轻敲了敲两个女孩的脑门。
“好的好的!”陆雨陆雪和月眠赶忙把零花钱小心翼翼地收到自己的口袋里。
在收进去之前,三个姑娘还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尤其是陆雨和陆雪,都巴不得把自己那张大团结捏在手里摸了。
这可是钱呀,能买到东西的钱啊,十块呢!她们大哥一个月的工资也不过五十块,她们学校里有这么多零花钱的同学,可没几个。
月眠也收好自己的小钱钱,虽然说她见到钱没有像陆雨陆雪见到钱那么惊讶,但是不代表她不爱钱呀。
二十张大团结,两百块钱呢。
陆珩一个机车厂的三级技术工,一个月的工资也才五十块,她这是一下子挣了陆珩四个月的工资呀。
月眠还想起当初陆家给月铃兰的彩礼钱,也是五十块钱,那岂不是说她现在身上的钱已经够出四份彩礼了?
有钱在身上,月眠就觉得很踏实,毕竟这可是她自己的钱,不是陆珩的工资呀。月眠脑袋里已经开始思考这些钱她要怎么花了
“你们的主要任务就是要好好学习,别跟我说什么别人家的孩子放了学之后回家还得帮忙干活,咱家不用。
小雨,你现在留级和小雪同一届了,你可不能耽误了学业,小雪你也是,你不要像你姐那样考不上中专也考不上高中,你俩就好好学习。”见几个姑娘把零花钱收好了,李桂芝又开始叮嘱。
“好好学习就好好学习,可是我们也不想看到妈这么累啊,有那么多人都想买你的东西,你确实做不过来。”陆雨努了努嘴,可惜她确实成绩不好,没考上高中也没有考上中专,因此有些底气不足,声音也小小的。
“这个不用担心,我之前就和你们大哥大嫂商量过了,到时候就在咱大杂院里找几个有空的小媳妇过来帮着一起做。你们素芬嫂子,秀莲嫂子,大光嫂子,二明嫂子,这些不都是挺好的人选?”
“那不能要莲芳嫂子!”陆雨强调。
陆雪和月眠也点点头。
他们一家子都不喜欢黄莲芳。
李桂芝点点头。
“这不用你们说的,咱这一家呀,喜好都一样,喜欢谁不喜欢谁,没有差的。你们莲芳嫂子,薛雪娟,还有翠花婶子,慧玲婶子这些,我都不会用,事儿多。”
……
花慧玲在院子里放缓了洗衣服的动作,月眠她们说话的声音实在是太小了,她家水龙头离陆家新买的那间屋子又有一段并不算太近的距离,她死活就是听不到她们说的什么,只能隐隐约约听到某个词或者某个字。
听着听着他好像听到自己的名字,于是赶忙放下手中的裤子冲进了陆家的客厅里。
“喵!”胖橘见到花慧玲进来,还张牙舞爪地冲着花慧玲供起了背。
花慧玲哪里会理它一只胖喵儿,直接越过它冲到了李桂芝她们跟前。
“你们三个鬼鬼祟祟的,在这里说什么呢?我好像听到你们说我的名字了,你们是不是在说我坏话!”花慧玲瞪着李桂芝就恶狠狠地开口。
李桂芝可不怕她,当然也没有搭理她。
她直接无视花慧玲朝着门外跑了出去。
“哎哟,邻居们,大家在不在呀?过来给我评评理啊!我在家和我儿媳妇还有两个闺女聊天呢,花慧玲就突然冲到我们家里来,说我在说他坏话,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李桂芝这么一阵吆喝,左邻右舍都从屋里跑出来了。
见到人多起来,李桂芝吆喝得更厉害了。
“你们说,我们家就敞开着门,有没有偷偷摸摸把门关上,哪里就敢说人家的坏话了?我要是真说他花慧玲的坏话,我会开着门吗?”
“你们是没看见,慧玲婶子就这么突然跑进我们家里来了!我们家大门就这么开着,谁都能跑进来,我们怎么可能会说她的坏话啊!”月眠也出来帮腔。
陆家可最团结了,李桂芝和月眠都开口了,陆雨和陆雪哪里还可能不说话的。
“慧玲婶子是街道积极分子了不起啊,街道积极分子不是为了辅助居委会,关心街坊邻居们的生活的吗?她这么污蔑人,四处泼脏水,难道是在关心我们?”
“没天理了都,要不我去找居委会说说去,我倒要问问了,他们选出来的这个街道积极分子是怎么工作的!”
“我看她这哪里是在工作啊,她就是找茬,身为街道积极分子,不努力和邻里和睦相处,不做一个良好的示范,还到处挑事,到处污蔑人!她还有理了啊!”月眠也大喊。
邻居们听到李桂芝几个大喊之后,又亲眼看到花慧玲从陆家的客厅走出来的,也帮月眠她们了。
“慧玲嫂子,你这就过分了啊,桂芝嫂子说的是,他们家要是说你坏话,为什么不把门关上呢?”
“慧玲嫂子,你作为街道积极分子更应该起一个带头作用,好好和邻居相处,今天你这么做就是你的不对了。”
……
在大院里,大家多多少少都对花慧玲一家有些意见的。
不说花慧玲仗着自己是街道积极分子这个身份到处打听邻居家的事情,光是他那两个“红袖章”儿子,在这大杂院里就像是两个定时口口似的,大家都怕。
今天就借着这个机会发泄发泄以前对花慧玲的不满。
一张嘴也说不过那么多张嘴,哪怕是街道积极分子,花慧玲也不好一个人舌战这么多人,她憋屈得脸都红了。
“说那么多干什么?我听错了还不行吗?人总有听错的时候啊,难道你们就能保证你们的耳朵一直都是好的啊!等你们老了你们最好别耳聋!”花慧玲丢下一句话,就跑到水龙头旁洗她洗到一半的裤子。
他们家的晾衣杆上已经满满的挂满了她洗的床单被褥席子枕套……洗完了裤子没有地方晾,她只好把一张床单折起来的晾,再把裤子挂上去。
过了一会儿,陆珩也下班了。
李桂芝也喜滋滋地给了他一张大团结,一视同仁,除了月眠因为功劳大拿的钱比较多之外,三个孩子零花钱都一样。
她还给陆风和陆双也每人留了两张大团结,就是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够回家。
……
下午,陆珩又去上班去了,李桂芝打算先做一些准备了之后再去找大杂院里的小媳妇们来帮忙。
做的准备就是多复制几张图纸,到时候让小媳妇们照着图纸给她剪布料。
这个年头可没有复印机打印机这些东西,要复刻图纸,只能用手临摹。
月眠先前画的图纸就挺多样,这个下午陆雨陆雪和月眠非得帮忙,李桂芝干脆就把月眠画的图纸拿出来,让陆雨陆雪临摹。
陆雨陆雪都没学过画画,也没有什么天赋,但是临摹也不需要什么水平,倒是也做得来。
月眠则在一旁冥思苦想,看看能不能想出什么新的花样来。
婆媳姑嫂几个别提多开心了,这可是挣大钱的好事啊。
几个人忙活一阵子,就听到屋外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
“钱大猛,我们家小西小南不过是玩个过家家,她们才刚到上学年纪的孩子,你有必要这么认真吗?你快点把东西还回来,快点还回来!”
月眠她们一听,这不是潘大娘的声音吗?潘大娘听起来很生气的样子。
陆家和潘大娘家关系比较好,听到潘大娘的声音,月眠个就放下手中的活儿跑了出去。
一出去就看到钱大猛怀里抱着一张床单,一个木水桶,一个大木盆,潘大娘正在往回抢那些东西。
这年头工业还不是很发达,老百姓用的水桶水盆,有很多都是木头做的,钱大猛也不嫌重。
两个人争抢着那些东西,还有两个小不点跟在潘大娘身旁要帮潘大娘的忙。
可是潘大娘她们三个一老两小的,力气哪里比得上钱大猛这个身强体壮的青年啊,自然是抢不回去。
“你放手!觉悟高低是不分年纪的,你两个孙女儿就是没有觉悟!她们这样很危险!她们就应该接受教育!”钱大猛边抢边喊。
“钱大猛,她们就是玩个过家家,怎么就没有觉悟了?我们家就一个桶一个盆你都没收走了,你让我们还怎么生活?还有这个床单,这是小西和小南晚上睡觉盖的被子,你都拿走了,你让她们晚上还怎么睡觉?”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要不是她们乱说话,追求那些腐朽虚荣的东西!我会没收她们这些东西?”
“她们才多大啊,几岁大的孩子他们能想些什么腐朽虚荣的东西!你这简直就是硬抢啊!快还回来,快还回来!你还给我!”潘大娘大喊着去抢,小西和小南都快哭了。
月眠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听潘大娘和钱大猛的对话,她也能听出来了,钱大猛怀里抱着的木桶、木盆和床单是潘大娘家的。
平时她身上发生点什么事情,潘大娘都是第一个站出来帮她的,月眠又怎么可能看着潘大娘被欺负呢?
她赶忙跑过去抓住木桶,又看了陆雨陆雪一眼,陆雨陆雪也明白,过来过去抓住木盆,几个人帮着潘大娘一起抢东西。
“干什么!月眠陆雨陆雪,你们住手,有你们什么事呢!小南和小西思想觉悟不深,走了歪路,犯了错误,你们可别跟她们一样误入歧途!”
“我管你呢,我只知道小西和小南年纪很小,她们能犯什么错误,你就是硬抢东西!我呸!”月眠冲着钱大猛就呸过去。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呢?”李桂芝没有过去帮忙抢,而是问跟着进来的李大娘。
“本来没多大事,就是小西和小南在家里玩过家家,两个姑娘把床单披在身上扮公主,钱大猛就说她们是封建腐朽思想,说她们爱慕虚荣,于是就以‘红袖章’的身份没收了他们家的东西,这不是欺负人嘛!”李大娘也很着急,却爱莫能助,毕竟钱大猛“红袖章”的身份在那里,她可惹不起。
不过她还是上去劝了。
“大猛,你潘大娘也不容易,她几个儿子儿媳都下乡去了,这两个小的就靠她和你许大爷两个人照顾着,她身体不是很好,许大爷只有木匠铺一份微薄的收入,却要拉扯两个孩子长大,这已经够苦的了,你又何必针对他们呢?”
“是啊大猛,你就放过他们吧,两个小姑娘就是随便玩玩,哪家的孩子小的时候没有玩过过家家呢?你小的时候不也玩过吗?为什么要跟两个几岁大的小姑娘较真呢。”
……
邻居们都是好心的,过来帮忙劝。
钱大猛还不依,花慧玲也跟着上来帮钱大猛。
“年纪小怎么了?三岁定八十,她们确实是觉悟不高!你们觉得她们小,那多大的才不算小呢?如果现在这就放过他们,那下次几个七八岁的小孩做这些事情,你们是不是也要放过?十几岁的小孩做这些是不是也要放过?”
“要是任由小西和小南在院子里扮公主,被别的小孩子看到了,别的小孩子也学习她俩,那这风气岂不是变坏了!大家都不想做平民老百姓,都想做公主,这可不仅是封建腐朽思想,还是资本主义作派!这种情况就得遏止!”
“‘红袖章’们平时就很不容易,得到处巡逻到处了解老百姓的生活和一切,他们都是领导人鼓励的!你们说红袖章不好,是不是想说领导人不好呢!”花慧玲当然是护着自己的儿子的,她就突然一顶大帽子扣下来。
大家伙儿听了花慧玲这句话,可都不敢说话了。
就连潘大娘都愣了愣。
她当然想要把自家的木桶和木盆还有床单都给抢回来,可是她也怕啊。
为什么‘红袖章’在这个年代权力那么大,能做那么多事情,就是因为他们是领导人鼓励的,没人敢得罪。
她要怎么办?要是不把木桶木盆和床单抢回来,他们家今晚都不知道怎么洗澡,夜里凉的时候被子也不够盖。
可要是抢回来,那就是和‘红袖章’对着干,钱大猛要是往上面报上去,他们家怕是要遭更大的秧了。
“听说有人在这里搞封建腐朽思想?谁那么大胆子!”就在双方僵持着的时候,一个年轻的声音从连接四进和三进的门那边传过来。
邻居们都看过去,就看到钱二猛带着一群和他一样二十岁左右的“红袖章”走了进来。
潘大娘一下子就吓得松了手,只有月眠和陆雨陆雪还抓着木盆和木桶。
邻居们也吓了一大跳,忙着后退了几步。
这个大杂院有好几户人家当初都是被“红袖章”抄过家的,他们也反抗过,后来就被“红袖章”绑了去游街,他们哪里敢得罪啊。
“月眠,陆雨陆雪,你们放手。”钱大猛得意地冲着月眠和陆雨陆雪说道。
他的大部队来了,他更加肆无忌惮。
陆雨陆雪在城里也是见识过“红袖章”的厉害的,只能暂时松开了手,只有没怎么见过“红袖章”的月眠还抓着木桶。
“对,这里有人搞封建腐朽的旧思想,觉悟不高,就是她们,竟然在家里扮公主……”
“钱大猛你是说小西和小南啊。”刚才一直在一旁一言不发的李桂芝突然开口了,也打断了钱大猛。
“几位‘红袖章’同志,你们真是辛苦了,你们刚来,可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就来和你们说一说吧。
这两个小姑娘,一个叫小西,一个叫小南,是这位潘大娘的孙女儿,她俩经常到我家里来玩,还经常缠着我给她们讲故事。
我又没有上过学,哪里知道什么故事啊,就是从我儿媳妇那儿听说了一些乡下的事情,比如生产队里怎么养猪,公猪和母猪又有什么区别。
我觉得这事儿挺有趣的,就对小西小南说了这些了,小西小南觉得有趣,今天就在自己家里面说公猪和母猪,于是被钱大猛听错了,钱大猛以为他们说的是公主呢,是不是啊,小西小南。”李桂芝用眼神示意小西和小南。
“对对,是这样,我们家小西和小南这几天总是回家和我说什么公猪母猪的,我还问她们从哪儿听来的这些事情呢,她们就说从她们桂芝婶子那听来的,就是这样。”潘大娘也赶忙开口,也用眼神去示意小西和小南。
小西和小南也很聪明,马上就反应过来了。
“对,我们就是说公猪!那个公猪有这么大!这么胖!我们两个加起来都没有一头公猪那么大,我们只能钻到被子里,把被子撑起来才能够有一头公猪那么大呢!”小西用双手在空中比划了下。
“是的是的!”小南也点点头,“桂芝婶子还和我们说,母猪也这么大!这么怕!”
小南也比划。
李桂芝笑了起来。
“小西和小南人在城里,却关心着生产大队里的事情,这是关心贫下中农的生活啊,才小小年纪,思想觉悟就这么高,说不定等长大之后就能下乡,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做两名优秀的知青呢。”
“对对,是这样,是这样,小西和小南在家的时候也经常和我说她们想长大之后去插队的。”潘大娘接着说。
小西和小南自己也点点头,说她们长大之后的梦想就是下乡插队。
“大猛,二猛,你们做红袖章的平时是挺忙的,有的时候忙过头了,听错也很正常的,她们说的是公猪不是公主。
别说你们了,像我这样没有工作也没有身份的普通老百姓,一旦忙起来也很容易听错或者看错。
就是那天我经过南山胡同,进去那第二个院子的时候,就看到大猛和二猛里进了那户……”
“对,对,听错,是我听错了!”钱大猛听到李桂芝说起那天在南山胡同遇到的事就慌了,赶忙打断了李桂芝。
那是他和钱二猛的秘密,可不能再让别人知道了。
钱二猛也慌了。
“有的时候忙起来确实很容易听错看错,那这次应该是大哥你听错了吧。”
“是我听错了,是我听错了。”
“这就成了,原来是误会一场啊。那就没什么事了啊,钱大猛,既然是误会一场,那你是不是就不能没收人家潘大娘家的东西啦?木桶木盆和床单是不是应该还给人家了。”李桂芝笑。
“还,还,还,还给你们,潘大娘,这是你家的东西。”钱大猛赶忙把手里的木盆木桶和床单还回去给潘大娘。
花慧玲一下子就懵了,她都已经看着自己儿子把木桶木盆给那回来了,其中还有一张床单啊。
他们家的床单都洗了,也不知道今天晚上能不能干得了,要是干不了的话,这张床单不就可以拿来用了?
还有木桶和木盆那也是他们需要的,平时他们家洗东西洗得多,家里的盆和桶损耗得就快,这也是他们需要的啊。
“大猛,你听力不是很好的吗?你怎么会听错呢?我看小西和小南就是在扮公主,她们两个可爱美了。
你瞧见没有?她们头上这编的辫子,就比别家的姑娘的要好看,这是奢靡之风,是资本主义作派!他们一家子思想觉悟都不高,你肯定没听错,他们就是扮公主!
咱大杂院的都知道,小西和小南最喜欢玩过家家了,她们就是玩过家家的时候扮公主,肯定是这样!她们……”
“妈,你别说了。”钱大猛打断了着急的花慧玲。
“就是我听错了,小西坐在木盆里,扮公主怎么会坐在木盆里呢?我看她们就是扮公猪,坐在木盆里洗澡呢。”钱大猛硬着头皮瞎编。
邻居们一听到小西扮公猪,觉得可爱,忍不住笑了起来。
钱大猛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其他“红袖章”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为首的“红袖章”在那里严肃叮嘱小西和小南没事不要玩那么多过家家,不要沉迷于享乐,有空多看看多背背领导人语录,多唱□□歌。
叮嘱完,一行人才浩浩荡荡离开,只有钱大猛和钱二猛留了下来。
潘大娘和小西小南刚才都吓出了一身冷汗,直到“红袖章”们都离开了,三个人还瑟瑟发抖。
潘大娘直接就瘫软了,幸好月眠和陆雨陆雪赶忙过去扶住了她,要不然她不得跌坐在地上。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竟然来了这么多‘红袖章’,钱大猛一个倒是好对付,那么多个我可对付不过来啊。
孩子他爸妈下乡之前把孩子交给我来照顾,要是我照顾不好,她们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和孩子的爸妈交代啊。”
“没事的潘大娘,现在不是没事了嘛,走吧进去喝口水。”月眠见潘大娘出冷汗都出虚脱了,干脆就扶着她进屋。
小西和小南也跟在后头,进屋之后两个小姑娘一脸的愧疚。
“奶奶,对不起,都是我们的错,我们不应该贪玩玩过家家扮公主的……”
“嘘——可别说了,你们扮的不是公主是公猪。”李桂芝冲着两个小姑娘,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两个小姑娘吓了一大跳,赶忙点头。
“潘姐,你也不要怪小西和小南,小西和小南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就爱玩,她们没有什么坏心眼儿,要怪就怪那些‘红袖章’,他们太喜欢上纲上线了,以后让小西和小南注意一些就行,不要骂她们。”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小西小南,奶奶不会怪你们,只是你们以后要注意了。”潘大娘也是心疼两个小孙女儿,伸出手去摸摸她们的头。
想当年,他们老许家也是被“红袖章”抄了家的,他们分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就是在胡同口开了一个生意比较好的煎饼果子摊子,做生意的时候也是老实本分,绝不偷工减料,煎饼果子也做得干干净净,绝不糊弄顾客。
后来煎饼果子摊子就被“红袖章”砸了,他们家也被“红袖章”搬空,大儿子大儿媳被迫留下两个女儿后下乡,小儿子也插队去了,至今没找着媳妇……
所以他们家是很怕“红袖章”的,她当然也不会怪小西和小南什么。
“不怪她们就好。对了,以后给小西小南梳头发的时候不要梳得这么精致,太扎眼了,容易被人说是资本主义做派。”李桂芝看着小西和小南头上两根蜈蚣辫发辫说道。
潘大娘也点点头。
她当然是希望自己两个小孙女儿能够漂漂亮亮快乐成长,奈何这个年代可不兴打扮得太漂亮啊,今天撞上“红袖章”,她算是长了个教训,以后还是得小心小心再小心。
等潘大娘稍微缓过来,不那么害怕了,月眠他们才把潘大娘和小西小南送出去,陆雨和陆雪还帮他们提木桶和木盆。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干脆就送她们回家。
……
花慧玲洗好裤子了,又开始里里外外地刷她用来洗裤子的木盆,见到月眠他们送潘大娘回家,就气不打一处来。
钱大猛和钱二猛在屋里,她跑进去就开骂。
“两个小姑娘家家玩过家家扮公猪?怎么可能?你们没瞧见那个小西小南平时打扮的有多好看啊,那么爱美的两个小姑娘肯定是在扮公主!就你们还信了李桂芝那些话呢!那个盆那个桶有多好啊,都已经拿到手了,你们还还回去,蠢不蠢!”
“妈,刚才二猛不是带了其他一些红袖章过来嘛,那么多人都看到我们们收了潘大娘的盆和桶了,他们肯定拿回到队里去的,我们也拿不到啊。所以我就只好顺着李桂芝的话说了。
就先把那个桶和盆留在潘大娘家,等哪天我们再找个由头没收了,这样岂不是更好吗?要不然其他红袖章把东西拿回队里去,我们哪里还有机会拿得到啊。”钱大猛解释道。
花慧玲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
“行吧,那就这样吧。二猛你没事找其他红袖章过来做什么?你要是不找他们过来,那个盆那个桶不就是咱家的了吗!
我今天这心里就是气,总觉得被那李桂芝欺负了似的,我怎么感觉你们两个有点怕李桂芝?你们怕她干什么?她现在又没有以前那么凶了,骂回去不就成了!”
“下次骂,下次骂,我们才不是怕她了。”钱二猛道。
兄弟俩也很苦恼,今天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李桂芝会站出来帮潘大娘。
他们也很懊恼,那天怎么就被李桂芝撞上了呢,搞得现在都不敢得罪李桂芝。
……
李桂芝在院子里帮月眠翻她的草药,花慧玲和钱大猛钱二猛说的话,她听进去了几句。
看来花慧玲还不知道钱大猛和钱二猛在外面做的丑事啊,要不然怎么会不知道钱大猛和钱二猛,为什么会怕她呢?
李桂芝突然有些好奇了。
要是花慧玲有一天突然知道自己两个儿子在外面做的“好事”,会是什么反应呢?
她突然有些期待。
……
李桂芝帮月眠把她晒在外头的草药都翻过来之后,月眠和陆雨陆雪也回来了。
“怎么样了啊?小西和小南还好吧?你们许大爷回来了没有?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有?”李桂芝问。
“还没回来呢,不过小西和小南也还好啦,邻居们都在安慰她俩,大家都是明事理的。”月眠把自己的所见所闻都说了。
“对了妈,刚才你要提钱大猛和钱二猛做的那些丑事的时候,钱大猛和钱二猛都着急了,可是花慧玲一点都不急,甚至还想反驳你,她是不是还不知道自己两个儿子做的那些事啊?”刚才一路上月眠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回来之后就迫不及待的问李桂芝了。
李桂芝点点头。
“是。我刚才都听到他们在屋里说的话了,花慧玲看样子是还不知道的。”
“那我就觉得奇怪了。”月眠想不通。
“奇怪什么呀?嫂子。”陆雪问。
“钱二猛和钱大猛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花慧玲却不着急让他们找对象,有的时候有媒婆过来找,她还把人赶出去。
以前吧,我见他们这样,还以为是因为花慧玲知道了自己两个儿子做的丑事呢,结果她竟然不知道。
既然都不知道,为什么还不着急呢?”
“该不会是花慧玲和钱大猛钱二猛的关系就和陈淑芬和季青山一样吧?太恶心了。”陆雪说到这里,就觉得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赶忙抖了抖。
李桂芝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脑门。
“想哪儿去了呢?小姑娘家家的脑袋里怎么净装的这些龌龊事,那没有,钱大猛钱二猛就是花慧玲的亲生儿子,可别瞎想了,花慧玲年纪都那么大了。”
陆雪被打了,吐了吐舌头。
“我知道了妈,我就是随便说说嘛。不过妈,陈淑芬和季青山的事情龌龊,那钱大猛和钱二猛在外头做的事情也很龌龊啊,半斤八两的事情。”
“知道你还说那么多,小姑娘家家的,对这些事情你想也好,说也好,都不太好。有时间赶紧回去多看几篇作文,多做几道数学题去。”
“不要!我来帮妈做手工。”
“我也帮妈做手工!我刚才画的图纸刚画到一半,还没画完呢,我要继续。”
陆雨和陆雪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吸引走了,姐妹俩跑进了屋里。
只有月眠还在想她想不通的问题。
既然钱大猛和钱二猛确实是花慧玲的亲生儿子,那花慧玲底为什么不着急他们的婚事呢?
她又问了李桂芝一遍,李桂芝也是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眠眠,咱就别瞎想了,知道他们肯定有他们的原因就是了,咱和他们关系也不好,问也问不出来,想知道就等等就是了。”
“嗯嗯,不想了。”
月眠也进屋去,继续帮李桂芝做手工。
……
四个人一起做,就做得快了,半天的功夫,做出来的手工品成品的数量就比李桂芝交给裁缝铺的第一批的量要多了。
这可是能挣钱的活啊,陆雨陆雪和月眠都非常积极。
这天天黑后三个姑娘还想做,李桂芝就催她们去睡觉。
这年代的电灯光线并不是很亮,大晚上的在昏暗的灯光下做手工伤眼睛。
三个姑娘只好先去睡觉了。
也许是想到能挣钱,第二天早上三个姑娘一大早就起来了。
昨晚上月眠和陆珩又这样那样到了半夜,结果她竟然能在陆珩醒来之前起来。
这简直就是金钱的力量。
三个姑娘简单洗漱,吃了早饭之后就跑去客厅,开始帮李桂芝干活,刚坐下来没多久,就听到院子外头传来吵闹的声音。
“云峰回来了!季云峰回来了啊!他不是已经和季黑子断绝父子关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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