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振走后,时蔓觉得家里好像一下子就冷清下来。
明明他在的时候,家里也只是多了一双筷子一个碗,但感觉却完全不同。
时蔓以为自己对凌振的喜欢也只不过是刚有了一些,可当他这次真的不在家了,也无法准确地知道他多久能回来之后,她才发现自己对他的感情远比自己想象中的多。
即便是夏天,也想念他灼热似铁的胸膛,想念他不发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样子,想念他帮她洗衣服打饭还会给橘猫们搭窝做饭。
没有凌振,家都不像家了。
几只小猫也蔫蔫儿的,凌振在的时候它们怕,可他不在家的时候,它们又总都守在院子门口,好像在等他回家似的。
时蔓觉得好笑,可惜家里没有买照相机那么金贵的玩意儿,不然真得拍下来,等凌振回家的时候给他看看。
他这一走,时蔓就觉得一天的时间变得格外漫长。
她没事儿就看看手表,秒钟的转动都似乎慢悠悠的,没以前快。
时蔓只好把注意力都放在文工团的工作上。
可最近团里也没什么大型演出或活动,大家都只是在进行日常的演出排练,她也没什么好折腾的。
这下,时蔓精力没处释放,晚上更加烙煎饼似的,翻来覆去睡不着。
没两天,就又到了她放假的日子。
她实在无聊,所以开始倒腾衣柜里的那些衣服。
一些过时的、料子旧了的以及款式她不喜欢的,全都清理出来,扔到外面的院子里,打算到时候打包送到乡下去。
李嫂子看到时蔓在这边忙活,忍不住过来凑热闹。
“小蔓,你这好好的衣服怎么都往外扔啊。”
“哦,我不打算要了。”时蔓头也没抬地蹲在地上拾掇着。
“不要了?!”李嫂子惊得声音都高了起来,她连忙弯腰,捡起地上几团衣服看了看,“这些都是多好的衣服啊!全都这么新,颜色多漂亮,料子也好,怎么就不要了?!”
她看着都替时蔓心疼,眉头拧成了麻花,劝道:“小蔓,听姐的,你赶紧收起来,扔了多可惜。”
“我不扔,我让人送到乡下去。”时蔓想起来,自己没有乡下亲戚,但李嫂子有啊,那真好。
她笑了笑,站起身拍拍手,把装满衣服的编织袋直接给李嫂子。
“李嫂子,你不是乡下亲戚多吗?那我就给你吧,你看你们乡下谁缺衣服穿,就送谁好了。”时蔓很不在意地说。
“小蔓,你真不要了?”李嫂子咽了咽口水,还在重复,“多、多好的衣服啊。”
“这些衣服我去年、前年都穿过,真不喜欢了。”时蔓再次肯定。
李嫂子眼睛发直地看着这些衣服,她很难理解。
因为这些料子、款式在她看来,那都崭新崭新的,多好的衣裳啊,怎么说不要就不要了。
除了李嫂子,院子外还站了一个人,也眼睛发直地看向这边,不是姚文静还能有谁。
她是被李嫂子那句大嗓门给吸引出来的。
文工团谁不知道时蔓最会穿衣服,她不管穿什么,总能把她身材上的优点都给衬托出来,怎么穿怎么好看。
不仅会穿,她还会改。
她穿过的衣服,或多或少都是她进行过改动的,所以都是绝版,外头买不到。
现在那编织袋里的衣服可不止一两件,居然白白送人,有这种好事,姚文静眼馋得很。
姚文静从来没告诉过任何人,也不愿意承认她每次看到时蔓穿那些漂亮的衣裳时,都会不止一次的羡慕,也曾幻想过时蔓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走在街上会是多么好看。
“……”姚文静越想越忍不住,她厚着脸皮走上前去,什么都不管不顾了,腆脸道,“时蔓,你看这肥水不流外人田的,要不你这些衣服就让我和李嫂子分了呗?还送什么乡下亲戚啊?我看我们穿着就挺合适的。”
姚文静看出李嫂子也喜欢这些衣服,就拉她出来一块儿说事。
时蔓见姚文静的眼睛珠子都快黏在自己的这些衣服上,就觉得好笑。
她想起梦境里,自己对姚文静是很阔绰的,所有衣服、首饰、包包只要姚文静这个“好姐妹”喜欢,她就会让姚文静拿去。
这可能也是姚文静在梦境里各种千方百计说好听话,巴结着她的原因吧。
不过现实不一样,两人早就撕破了脸,“姐妹情深”四个字更是成了笑话。
时蔓听着姚文静的话,不知道这人脸皮怎么这么厚,居然又还能找上门来。
她笑了笑,对姚文静说:“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我啊,肥水不流外人田,说得对。”
姚文静一喜,感觉有戏,那么刚刚豁出去说的话也不算那么丢脸了。
时蔓又扭头问:“李嫂子,你也想要这些衣服?”
“我、我哪能穿你们这些小姑娘穿的衣服啊。”李嫂子捏着衣角,视线在那编织袋上来回逡巡,又低下头。
其实看得出来,李嫂子对这些衣服很动心,毕竟哪个女人不爱漂亮衣服。
即便对时蔓来说已经不喜欢的衣物,在姚文静、李嫂子这样的女人看来,也依然像天上仙女的衣服那样,珍贵异常。
时蔓看了看李嫂子,又看了看姚文静,最后把那整个编织袋交到李嫂子手里,“肥水不流外人田,李嫂子,这些衣服都送你了,你留着穿吧,也不用送乡下了。”
姚文静的笑容瞬间僵硬,李嫂子则懵懵地看向自己手里沉甸甸的重量,还没缓过神。
“时蔓,你——”
“肥水不流外人田是没错,但姚文静,你和我,可算是外人啊。”时蔓讥诮地翘了翘嘴角,转身进屋。
姚文静脸上火辣辣的,感觉被时蔓无形扇了好几个耳光。
她没想到时蔓这个女人这么记仇!这么无情!
曾经还是好姐妹呢,现在又成了邻居,可在时蔓眼里,她居然连一个乡下村妇都比不上?!
时蔓宁愿把自己的好衣服给这么粗鄙的女人都不送给她姚文静,到底怎么想的?!
姚文静气坏了,直冲冲回了家里的院子。
婆婆见她刚出去,又回来,拧起眉头就骂,“你干啥呢?让你出去买个菜,你提个空篮子就回来了,你什么意思?是彻底不把我这个婆婆看在眼里了?”
姚文静被骂得稍微冷静一些,这才想起来,刚刚出去是打算买菜呢!被时蔓这么一打岔,全给忘了!
……得,又白挨一顿骂。
家里的恶婆婆只要抓住姚文静的把柄,那是一整天都能没完没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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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观隔壁的隔壁,气氛截然不同。
李嫂子一人在家,喜滋滋的,将编织袋里面的一件件衣服拿出来,小心翼翼地摸着,生怕自己粗糙的手指刮坏了它们。
她左看右看,一件看完又换一件,全部看完又重新看一遍。
高兴得饭点都错过了也没觉得饿,反正中午她就一人在家,少吃一顿反倒能让腰身细些,穿这些衣裳才会更好看。
李嫂子正对着家里那面唯一的发黄的立身镜,把各条裙子比在身上,幻想自己穿上它们的模样。
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李嫂子拿着衣服去开门,奇怪道:“谁啊?”
这时候谁来敲她家的门?
李嫂子走过去一看,发现是姚文静,她愣了愣,“怎么是你?”
因为看得出时蔓不太喜欢姚文静,所以李嫂子对姚文静的态度也不怎么样。
没别的原因,李嫂子知道自己笨,所以凡事都要跟着聪明人走,自从铜钱事件后,时蔓在李嫂子心里那就是顶顶聪明的人,所以时蔓讨厌的人,一定是值得讨厌的。
李嫂子头一撇,还没开始说话就已经摆出送客姿态。
姚文静眼睛却盯着李嫂子手里的衣服,微笑道:“李嫂子,我看时蔓送了你那么多衣服,你也穿不了,不如给我吧。”
姚文静说着,忽然压低声音,搓搓两根手指,“我可以花钱跟你买。”
“买?!”李嫂子惊诧地高声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小蔓把这些送我,你让我转手又卖给你?我可做不出这种事!”
“可你拿着也是浪费啊。”姚文静上下打量着李嫂子的身段,“时蔓腰身那么细,你能穿她的裙子吗?再说了,时蔓的衣裳颜色都是显皮肤白的,你这样的肤色穿上去反倒会乡气难看。”
姚文静双手抱胸,神色难掩嫌弃,彻底豁出去了。
她反正看出来,这个李嫂子就是时蔓的狗腿子,和时蔓站在统一战线,根本不可能让给她一条漂亮裙子,那还有什么好客气的?
当然得说几句,至少图个痛快。
“你——!”李嫂子果然被她气到,即便她活得再糙,为了照顾男人和儿子成了黄脸婆,可她一个女人被这样攻击长相,心里也像被扎着刀似的。
姚文静不给李嫂子骂人的机会,说完就飞快走了,李嫂子只能在原地跺跺脚,回身把大门狠狠关上。
回到屋里,李嫂子气不过,很急迫地想要证明点什么。
她从刚刚看了半天的衣裳里,挑了一件她最喜欢的衣服和裤子,直接换上。
衣服是偏桃粉色的,她还没出嫁的时候,就爱看这个颜色,尤其是桃花开了的时候,漫山遍野都是这样的粉,可好看了。
她从没想过,还能将“桃花色儿”穿在身上。
裤子则是一条鹅黄色的喇叭裤儿,也很鲜艳,让她想起村口的喇叭花,也那么漂亮,穿在身上的感觉很不赖。
李嫂子没想过“搭配”的问题,她连这个词都没听说过,她就是喜欢什么穿什么。
而且穿上之后,对着镜子一照,还觉得特别美。
美得自己找不着北,连做饭都给误了时间,只好匆匆跑到部队食堂去打饭。
一路上,好多人看她。
李嫂子没有觉得难为情,她反倒更加抬头挺胸,知道他们肯定是觉得她今天大不一样了,从没发现她还能这样好看。
这么一想,李嫂子觉得更美了。
直到她的丈夫李广元怒气冲冲地回来,直接朝她劈头盖脸道:“你今天这穿的什么?简直给我丢人现眼!太不像话了!赶紧给我脱下来!”
李嫂子被骂懵了,愣愣地抬起头。
李广元真是被她气得不轻,整个人额头的青筋全都暴起,摊手怒斥道:“你知道今天有多少人看到你!在笑话你吗?!你都什么年纪了?你四个儿子的娘啊!你穿这样颜色的衣服去食堂?!你是脑子进水了还是秀逗了?!”
李嫂子被骂得脑子一片空白,唇瓣不停地抖着,想说话都说不出来。
这时候,四个儿子也正好都放学回家了。
看到自家母亲穿成这样,他们也都很惊讶,围着李嫂子转了一圈,然后笑得前俯后仰,满地打滚,像是见了很新鲜的玩意儿。
“妈!你怎么穿成这样?!”
“像个唱戏的!”
“不不不,像二傻子!”
“哈哈哈哈哈哈……”
几个儿子笑话李嫂子,李广元非但没阻止,还冷嗤一声,“尽给我们家丢脸!”
儿子们笑够了,又吵着肚子饿要吃饭。
可当他们火急火燎地拿起饭桌上的馒头,就着菜吃了几口,又开始闹。
“不好吃!呸!今天这什么菜?真难吃!”
“妈,怎么没有你烙的大饼?”
食堂做的饭哪有李嫂子的手艺好,李广元吃着吃着,也是满腹牢骚,气不打一处来。
最后,实在吃不下去了,李广元直接把筷子一甩,继续训斥李嫂子,“你真是太不像话了!你看你跟隔壁那时蔓都学的什么好样?你身上唯一的优点都没了!连饭都不做,懒到去食堂打饭?你这日子到底还过不过了?赶紧扒了你这身衣裳,以后给我省点心!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李广元一拍桌子,李嫂子被骂得头都抬不起来,只能摸着衣角,抽抽嗒嗒地哭。
几个儿子嫌弃皱眉地吃完桌上的饭菜,也跟着骂骂咧咧几句,这才被李广元赶进屋里去写作业。
……
李嫂子在家里受了委屈,又像往常那样,躲到时蔓她们家的院子后面去哭。
没想到,时蔓竟然双手抱胸,站在那儿等着她。
“李嫂子,我就知道你会来。”
“你怎么……”李嫂子慌忙去抹脸上的泪。
“别瞒我了,我在二楼都听到了。”时蔓撇撇嘴,拉住李嫂子,“跟我进屋。”
今天李广元骂李嫂子的声音格外大,时蔓在家里二楼都听到了。
将李嫂子拉到亮堂的客厅里坐着,时蔓递给她一张纸巾,“别哭了,瞧瞧你眼泪都滴到衣服上面了。”
时蔓打趣,“我送你衣裳,可不是让你把它用眼泪弄脏的呀。”
“我、对不起。”李嫂子连忙道歉,想伸手去接时蔓的纸巾,又顿住,“不行,这纸可贵了,我不能用。”
她下意识想要袖子去揩眼泪,但很快又顿住,想起这是时蔓送她的漂亮衣服,可不像她平日里穿的那种灰扑扑的上衣,弄脏了多可惜。
李嫂子的手抬也不是,放也不是,像是被人按了暂停键,尴尬地顿在原地,连眼泪也没再流了。
“知道你顾不上带手帕,就用我这个吧。”时蔓非把纸巾塞李嫂子手里,然后问道,“你和你家男人,到底怎么了,今天闹得这么凶?“
李嫂子委屈起来,以前藏着掖着不肯说的,今天都上头,全倒芝麻绿豆似的说出来:“他、他平时就嫌弃我是个乡下人,没文化,邋遢,说话不好听,今天还嫌我穿成这样丢人!说我难看!我那几个儿子也是,一个两个都养成了白眼狼!去学校都不要我送,说我给她们丢脸!”
时蔓郑重地看着李嫂子,“别听他的,你一点都不难看。”
“真的吗?”李嫂子仰着脸,怔怔地看时蔓。
“当然是真的。”时蔓问,“对了李嫂子,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少岁了?”
李嫂子低头道:“我叫王春花,今年二十六。”
“你看,你多年轻,才二十六呢。”时蔓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其实你皮肤还行,只是常年不搽香,被风吹日晒得稍微糙了点,如果从现在开始抹香,很快皮肤就能变得像我这样。”
“搽香?”王春花被吓了一跳,“那玩意儿得多贵啊!”
“你怎么总想贵不贵的呢?”时蔓拍拍她后腰,让她坐直,“你得想啊,你那么节省,有什么用?还不是被你家男人和儿子嫌弃?家里好吃的好喝的供着他们,你一个人受苦?你又不是上辈子欠他们的。”
王春花被时蔓说得懵了懵,脑子里好像被一道白光击中,有什么混混沌沌的东西开了窍。
时蔓还在扳着她的脸打量着,“你这脸型和五官也挺好看的,是瓜子脸,高鼻梁,眼睛也够大,就是这个眉毛没有修过,这儿太粗,这儿又太长。这个头发挡着的额头这块儿也碍事,都显不出你的精神来。”
王春花更愣了,但能听出来时蔓是在夸她,她也的确忍不住小小得意了一下,“我年轻的时候,在十里八村那也是漂亮的姑娘,不然我家男人他能单单挑中了我?”
“你现在也年轻。”时蔓替她补充,又让她转了一圈,抿唇笑了笑,“春花姐,你还有一个最大的优势呢,穿衣服得好好利用起来。”
王春花忽然脸上一热,意识到时蔓在说什么,立马别过头,“你、你羞不羞啊。”
“这有什么好羞的呀,别人想要还没有呢,自信点。”时蔓鼓励王春花。
其实王春花还年轻,虽然生了四个儿子,但平时干活很勤劳,经常出汗,所以身材也保持得挺好,还有天然的优势,这就让她穿衣服可以更加前凸后翘。
时蔓歪起头想了想,“这样,我给你把衣服改一下,教你怎么搭配我的那些衣服才适合你。像这个粉桃色上衣和这条鹅黄色喇叭裤,就不是这样搭的。”
王春花崇拜又不可置信地看着时蔓,“我、我真的能变好看?”
“当然。”时蔓笃定地回,让王春花的眼神闪了又闪,逐渐着迷地看向时蔓。
“小蔓,你真是太好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时蔓直说不客气,正好忙起来,她就不会在大晚上的无聊想凌振了。
“春花姐,你今天就睡我家吧。明天正好我也放假,给你把我送你的那些衣服改一改,我俩再去我们文工团找人帮忙弄个发型,修一下眉毛,再去供销社买点儿东西。”时蔓做了一番盘算,非常认真。
既然开始了,那她就要干脆把王春花从头到脚地改造,彻底变一个人!
王春花却有些犯怵,“那、那得花多少钱啊?”
“你还想着替你家男人和你儿子们省钱?你忘了他们今天怎么嘲笑你的?”
王春花一听,捏紧拳头,痛下决心,“好!花就花!反正家里的钱和票证都归我管!以前的生活,我真是受够了!小蔓,谢谢你,今晚我就在你这睡。”
“别客气。”时蔓笑笑。
王春花很勤快,在时蔓家这一晚上,到处给她收拾家里,忙里忙外的。
时蔓不停劝她,根本劝不住。
王春花也想不到自己还有什么可以报答时蔓的,做这么一点轻轻松松的家务还让她心里很是过意不去,觉得时蔓对自己太好,而自己却没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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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李广元坐在客厅里,已经有些坐不住了。
他站起来,走来走去,皱着“川字眉”,心想怎么回事,都这个点儿了还没回家。
平常他骂骂王春花那也是经常的事儿,她顶多出去哭哭就罢了,没成想今天简直要造反了。
热水也没去打,他的洗脚水也没给倒,家里四个儿子都哭着闹着要洗澡,以前这种事他从来不用管,现在哪知道怎么弄,一个头都被他们吵得两个大。
实在受不了了,李广元只好跑去隔壁敲门。
可来开门的是时蔓。
“你们家凌振呢?我找他。”李广元插着腰,心想一定要让凌振这大男人管管媳妇,自己不像话就算了,现在还撺掇着他媳妇不像话,这叫什么事?
时蔓隔着门回:“他出去了。现在我当家作主,有事可以和我说。”
和你说?你那伶牙俐齿谁说得过你啊?!
李广元气得脸色铁青,气冲冲地转身就走。
时蔓的“诶”字只能寂寞地飘散在空气里。
她还有一句话没说呢——
下次也别来了。
就算凌振在,那也是她当家作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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