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得知祁妍和余珈赫交往后,何岱谷的脑子一度陷入混乱。
他花了很大的功夫才没有在她面前失态,而当离开那家令他感到窒息的咖啡馆,理智逐渐回笼后,他开始意识到其中的不对。
“妍妍,”他说,“还记得我们高中时的范悦吗?她总是喜欢围着你转。”
祁妍点头。
范悦是当时班主任的侄女,坐在她前排,课间总爱回头和她闲聊,说起话来活力满满,是个活泼可爱的女孩。
不过,他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你对余珈赫的好感恐怕还没有对范悦的多吧?”
祁妍瞳孔一缩,她没有想到何岱谷会对她的情绪那么敏感,又担心他是在诈她,于是故作镇定地开口:“谁说的,我对珈赫他……”
黑暗中,何岱谷沉默不语,静静听她说话,仿佛能看透她虚张声势下的真实想法。
本就不想骗他的祁妍移开视线,不再说话。
这个动作足以证明何岱谷心中的想法是正确的。
他的喉间溢出轻笑,心中像是放下一块石头来,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黑暗中,他望向她的眼神炙热又专注,仿佛眼前的是他要穷尽一生去追逐呵护的至宝。
何岱谷走后,祁妍进门开灯,突然亮起的视野让她微眯起双眼,过了几秒才适应。
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一个实木相框,她走去拿起,发现上面已经落了灰。
坐在沙发上,祁妍抽出纸巾将相框细细擦拭干净。
照片上是两个老人和一个十三四岁大的女孩,三人都微微笑着,暖融融的阳光落在他们的脸上,显得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温馨。
空荡荡的屋子里,那股刚被甜汤驱散的寒意孤冷从背脊缓缓爬上心脏。
搁在茶几上的手机亮起,是余珈赫发来的消息。
祁妍放下相框,点开聊天,回了句“已经解决了,早点休息”后便关掉手机。
她仰靠在沙发上,闭上了那双似乎泛着雾气的眼睛。
另一边,余珈赫已经坐上了家里司机的车,看到女友给自己发来的消息后,还想再多说两句,但想到妍妍今天一定很累,这才抑制住聊天的。
他掏出另一部手机,找出小叔的微信,直接一条短信发了过去。
——小叔,能请你家厨师到我这里待段时间吗?
手机对面的男人看到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眉头一皱。
对于余怀谷来说,余珈赫无疑是个非常省心的小辈。
他不像有些人家小小年纪就沾染了许多恶习的二世祖,从小到大甚至可以说用品学兼优来形容,从未让他这个叔叔操过心。
想到这,他松开眉头。
余珈赫很久没有回西山别墅了,家里的佣人说他大学后便住在学校宿舍,想必一应用餐也多是在食堂解决,这才导致了五脏庙受了委屈,问他借厨师想要好好养养。
想通这点,他给余珈赫发了个“好”,让秘书去联系家里的厨师安排好这件事。
“没问题。余总,今晚七点还有一场林家的宴会,您看现在是不是可以准备出发了?”
他点头。
祁妍这一觉睡的格外漫长,许是回到了熟悉的环境中,松懈之下,心中的疲惫在梦中化作了体内的不适,将她的脸都熏红了。
恍惚中,她听到门外“咚咚咚——”的敲门声。
祁妍没力气说话,吃力地撑着起来,往门的方向踉踉跄跄走去,中途还不小心磕在了柜子上,睡衣下的小腿立刻红起一块。
十几米远的路被她走出跋山涉水的感觉,系统在脑海中唤了她好几声她都没听明白话里的意思,走到门口时只觉得整个人的骨头都要化了,根本支撑不住全身的重量。
“咔哒。”
门开了。
何岱谷下意识接过朝自己倒来的人。
清甜自然的香味撞了个满怀。
怀里的人将全身都尽数依托,像是抱了一团馨香柔软的小猫。
滚烫的呼吸透过衣服喷洒扩散,激的他呼吸也重了几分。
“……妍妍?”
何岱谷发现怀中人热的很不正常,他扶住祁妍的肩膀,想要去测量她额头的温度。
没有他作为依靠,失去意识的人软软地往后面倒去,他连忙将她再次搂到怀里。
这次不用摸额头,他都知道怀里抱着的姑娘发烧了。
路上,何玉边开车边自责。
“都怪我,昨天那么冷就不该将妍妍喊出来。”
何岱谷没有接话,他凝视着祁妍烧得酡红的脸颊,想起她上次发烧昏倒在家中的场景。
祁妍父母早就不在了,是由外公外婆带大的,开口叫的第一个称呼也是“奶奶”,虽然生活不能说特别富裕,但凭借两位教师退休的养老金也过得还算充裕。
令人没有想到的是,高考前一个月,祁妍家里的两位老人接连去世。
在为最后一个老人办完葬礼后,祁妍积压了许久的情绪通过身体的形式爆发。那是一场来势汹汹的病,医生都说如果不是及时将她送到医院,后果不堪设想。
拖着虚弱的身体,她上了考场。
在考完最后一门后,她怔怔地看着等在校门口的他,苍白着脸唤他的名字。
“怎么办,呆瓜,我要让爷爷奶奶失望了。”
半个多月后,妍妍的身体心理似乎都得到了完全的恢复,在填报志愿时选择了离他近的学校。
看着她笑眯眯的眼睛,他以为过去的阴霾逐渐消散,他们也会越来越好。
何岱谷伸手想要碰触少女滚烫的侧脸,却在即将碰上的那一刻蜷缩了手指。
只是她烧的很厉害,明明没有碰触到,却能清楚的感觉那股热气。
“妍妍……”
不要出事。
“咋了啊这是,怎么看上去这么焦虑,跟屁股下有针似的。”
余珈赫的室友今天注意他很久了。
昨天一夜未归不说,今天来上第一节课的时候喜气洋洋,让人很想怀疑他是不是中了彩票。过了两节课又开始频繁地看手机,几乎每十几秒就要将手机屏幕亮起,还时不时对着聊天框发呆。
“谈恋爱了?”宿舍里的老大哥关心道,“是和你那个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女生?我记得她是咱学校的吧,什么时候一起出来吃个饭,认认脸。”
余珈赫:“别胡说,不是小废物。”
大哥挑眉:“那就是别的女孩了?”
余珈赫想到了什么,露出了幸福的笑容,一旁的大哥看了打了个寒颤,随即酸溜溜开口。
“我靠,真谈了啊!”
“嗯,是个很好的女孩,我……”说到这里,余珈赫的脸上流露出几分犹豫,“我今早发消息给她,现在还没回,我担心她那边出了什么事,也担心她是不是后悔了。”
余珈赫是谁?
系里公认长得最好看的男生。
剑眉星目,高鼻翘唇,不笑时都让人觉得帅气亲切,笑起来更是阳光灿烂。
连男生都很难对这种长相产生恶感,更别提现在越发看脸的女生,有的的确会因为他清贫的家世退却,可也有不少女孩经常出现在他身边刷存在感。
……只是都被无视了。
“不是吧,你还会有这种担心?”
恋爱可真是个恐怖的东西,才一天,就把余珈赫这个阳光外向的男生整的患得患失。
老大哥心里的羡慕顿时淡了,反过头来安慰自己的舍友。
宽慰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余珈赫抢先问道:“老大,你知道隔壁计院何岱谷的联系方式吗?”
老大还在寻思着要怎么安慰兄弟,没想到话题来了个大转弯,他回道:“我不知道,不过咱宿舍老四应该能要到,他有个玩的很好的高中同学就在那个院。”
在加了两个好友后,余珈赫被推了何岱谷的微信。
他表明身份,发去申请,焦虑不安地等待着。
余珈赫不知道的是,一墙之隔,也有一个姑娘正等在他们上课的教室外有话要对他说。
刚刚被误会是他女友的秦非芜在教室外来回踱步,惹来很多路过的人投去好奇的目光。
她的眼中满是歉疚不安。
前段时间,秦非芜和许归一起去祁妍的学校看她,结果人还没看到,自己就先晕了。
许归将她送到校医务室,还联系了她家里人。
秦非芜出生在一个相当幸福的家庭,可以说不论从哪方面她的投胎技术都非常优秀。
家境出众不谈,父母还是圈子里少有的恩爱,门当户对且青梅竹马心系对方,从未听说过外面有什么莺莺燕燕,可以说是夫妻典范。
对于家里唯一的女儿,他们自然投入了很多的心血和爱。得知自家孩子晕倒,两人立刻放下手中事务,一起赶来。在从许归那里得知晕倒的原由后,心疼的同时又恨铁不成钢,还记恨上了叫女儿难受至此的余珈赫和另一个陌生的姑娘。
他们早就知道小芜对余家那小子非常关注,甚至萌动了少女情思。因为秦父秦母便是青梅竹马修成正果,所以他们对这一情况其实并不反对,因为余珈赫从小表现就远胜于其他同龄人,甚至可以说是乐见其成。
但这点满意不代表余珈赫就可以把他们女儿的心扔在地上随意践踏!
秦非芜好说歹说,才拦住了要去找余珈赫是问的父母,告诉他们珈赫哥哥其实对自己从来都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见女儿伤心垂泪,心疼孩子的父母答应不去寻余珈赫的麻烦,但在昨天宴会遇上余珈赫小叔,也就是余家目前的掌权人时,还是忍不住念叨了几嘴。
他们没有说余珈赫的坏话,生怕女儿知道了会和自己闹,却提醒余怀谷注意点自己的侄子,不要让他被外面不知好坏的女人给骗了。
许归的父母无意间听到了这番话,晚上说起这件事,八卦完后还借此敲打了许归不要和余珈赫犯同样的错误。
回到房后,许归又将这些话告诉了秦非芜。
秦非芜本来因为他一股脑将所有都告诉爸妈,让他们对珈赫哥哥好感全无而恼了他,收到这个消息,也顾不上正和许归闹矛盾,详细问了番便跑到父母房间闹了一通,知道了具体情况。
次日,也就是今天,她一下课就跑到余珈赫这里等他出来想和他道歉。
看了眼时间,离下课时间还有三十分钟。
秦非芜叹了口气,停下脚步,靠在白墙上。
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那日自己晕倒被接住时闻到的馨香。
诸多问题浮现在她脑中:
也不知道珈赫哥哥现在和那人情况如何了。祁妍口罩下的脸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如果,他们真的在一起的话……
还没理出个头绪,一道风刮过,教室里冲出一个人。
她定睛一瞧,居然是自己正在等的余珈赫。
“珈赫哥哥!”
秦非芜惊喜地叫出声,而后想到了父母在余小叔面前说的话,心中的欢喜迅速被愧疚替代下去。
“我……”
对方竟是像听都没听到她的喊声,也没有瞧见她的人,直直向楼梯冲去。
秦非芜使出吃奶的劲才跑到他身后,拉住他的衣角,还差点因为他的冲力跌倒。
“小芜?”他皱眉回看,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慌乱,“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他抽出被她拽住的衣服,大步往楼下跑去。
秦非芜跺脚,放心不下,追着余珈赫一起跑出了教学楼。
赶在余珈赫上出租车的前一秒,秦非芜摸到了车门。
“等,等等!我一起去!”
她钻进车去,气喘吁吁,转头问余珈赫究竟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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