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体检
元宵节一过,年算是正式过完了,虽然医院就没歇业过,但医院的行政部门开始把很多事务正式提上了日程。比如医院今年的应聘者开始过来试工,所有应聘者需要试工十天。
应聘者在人事科登记后,骨科的应聘者直接找大主任彭安远报到。彭安远忙着开会,便让新员工去了骨创伤病区找陈无犹。
八个过来试工的应聘者各有各的亚方向,分配病区已经基本明确,毕竟他们这次来试工主要就是以后的直系领导考察临床能力。
骨创伤病区今年已经计划招聘是两人,留了四人试工,陈无犹各个治疗组各分了一人。
他在科面时看中的丁朗成,他并未分到自己这一组,反是将它安排到了施伯阳那一组。
试工过半,有一次临床技能考核,非常常规的的骨科操作、查体及汇报病史,试工四人中未拉开明显差距。
这次考核后陈无犹与四位应聘者分别进行了谈话,与丁朗成谈话时,陈无犹问起他的试工感受。
丁朗成斟酌言语,说,“与我读博学习的医院有所不同。科室工作流程、科室常用药、临床氛围都不大同,我目前还在适应阶段。”
这是当然,就算是一家医院的不同科室也不一样。
“那在治疗组怎么样?”
“施老师临床能力很强。”丁朗成只评价了这一句。
有时候越是评价越少越简练,越是因为有很多话要说。
陈无犹没有再深问关于他目前的感受,两人又聊了一下未来的职业规划。
这一点,丁朗成侃侃而谈。
“那希望你得偿所愿。”陈无犹在丁朗成临出办公室之前还与他握了握手。
医院里的青年后生比笋尖冒的还快,但一直汲取地里的营养,按部就班成长地很少,上班几年大多都泯然于众人了,理想抱负都靠边站。
试工结束的最后一天,所有试工人员一起进行病例汇报,选择试工期间收治的其中一个病人,以汇报ppt的形式。这才是真正的考验临床思维的环节,一下子就拉开了差距。
试工结果在试工结束后一周就公布了,丁朗成如愿录用。
陈无犹把丁朗成的ppt给顾陆程发了一份,问他有什么想法,病人他也是熟悉的。
“原来可以扩展发散这么多。”顾陆程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陈无犹撇了他一眼,“小顾,有空多看书。”
“是的,陈主任。”顾陆程嘴上还是应的很快。
对于顾陆程,陈无犹还真不想自己的开门大弟子就是这样的水平,这要招进来了,根本就是自己再读一遍研。
开春三月,医院通知全院职工可以分批进行今年的年度体检,项目自选。
医院体检放在了今年开春,其实本应该是去年下半年就进行的,但当时医院人事调动,院里领导换了好几位,这些事就搁置了。
不过把去年的体检金累积到了今年,今年就可以一次性多查几个项目。
甘饴以往都是看同事选什么,就跟着勾几个项目。她今年特意询问了一下陈无犹的意见,毕竟他是专业的。
陈无犹很快就给甘饴列了一个单子,其中就包含妇科和甲状腺、乳腺彩超。
“你痛经这个老毛病,妇科彩超一定要做。”他交代道。
甘饴有些欣慰,就之前被他撞上一次,他一直都记得。
甘饴也不是一口气就做完了所有的检查项目,项目零零散散地拖了半个月才检查完。
做甲状腺和乳腺彩超是一起的,甘饴专门预约在了一个休息天。
许是平时熬夜熬多了,又知道自己之前甲状腺长了囊性结节,甘饴躺在检查床上分外紧张。
耦合剂涂在脖子上时,冰冰凉凉的,甘饴情不自禁地握紧了放在身侧的两只手。
“是本院的?”
“是的。”
“以前查过甲状腺吗?”
“查过。”
“好,先别说话了。”
探头在甘饴的颈部上下左右滑动,甘饴觉得这几分钟像是格外地漫长。
检查医生收起探头,给甘饴递了几张卫生纸让她擦脖子上的耦合剂,又问道:“叫甘饴?结婚了没?”
“还没。”有耦合剂蹭到了打底衫的领子上,浸进去了,甘饴擦了好几下,还是觉得有些黏,整理好衣服,医生已经在叫号叫下一个患者了。
“行,在外面等二十分钟,叫你名字就过来拿检查结果。”
等待过程中,甘饴已经没了刚刚检查时的紧张,去年检查过程中检查的医生就告诉她结果了,今年应该没事就没说。
很快检查室的门又打开,检查医生拿着几张检查报告单,叫了一堆患者的名字,其中就有甘饴的。
甘饴急忙过去,检查医生又打量了甘饴一眼,最后才把结果递给她,并说道,“可能要进一步检查。还年轻,心理压力不要太大。”
甘饴被她说得心怦怦地跳,急忙接过检查单,一看纸张最后的检查结论——甲状腺左侧叶实性结节,ti-rads4b级;甲状腺右侧囊性结节,ti-rads2级。
甲状腺结节的分级级别,甘饴在第一次查出来有囊性结节时就已经查过了,ti-rads4b级有10-50的恶性可能性,需要进一步穿刺。
甘饴此刻只觉得五雷轰顶。
难怪检查医生刚刚问她结婚了没。
甘饴在b超室门口坐了约一刻钟,脑子里什么都想好了。
她肯定是要先辞职,这次谁也和她无关了,保命要紧,就是这个垃圾受气工作让好好一副身体搞成这样。至于要不要告诉父母呢,甘饴拿不准,她是独生女,告诉了恐怕会整个家庭马上陷入恐慌,徒增大家的心理压力。
最后,甘饴才想到陈无犹。要真是恶性的,两人恐怕是走不长了,虽然甲状腺癌如今都说是“幸福癌”,但她还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转移,手术切除了也需要终身服药。
甘饴深吸了一口气,起身去自动贩卖机上买了一瓶矿泉水。
水瓶盖甘饴一下子就拧开了,她实在想不懂,自己这么强壮,食欲上佳,最近也没有消瘦,怎么就被病痛找上门了。
喝水时,甘饴一边往下咽,一边摸脖子,什么都没有摸出来,还是得专业的来摸。
甘饴没有磨蹭,很快就拿出手机挂了一个甲乳外科的专家号。本来本院职工拿工牌去窗口挂号可以免挂号费,甘饴也顾不上这一二十块钱了。
临时挂号,甘饴只挂到了一个最底下的一位副主任医师的号,但她此刻就想听一位专业人士的建议。
专家名字叫夏杏利,甘饴是第28号。
甘饴过去甲乳外科的门诊,夏杏利的专家号已经叫到第25号了。
甲乳外科门诊的候诊区都是女性,连陪诊的男性都没见到几位。甘饴真是懂了那句话,女性千万别受气,气滞血瘀,就爱长东西。
很快,走廊的广播叫到了甘饴的名字。
甘饴进诊室,这位夏杏利医生非常年轻的女医生,戴着金丝细边框眼睛,很是斯文。
“甘饴是吧?怎么不好?”
甘饴从得知检查结果到刚刚都没想哭过,但被医生这么一问,一下子就哽咽了。
医生已经习以为常了,耐心地等了甘饴几秒,等她调整过来。
“我刚扫了甲状腺彩超,结果不太好。”甘饴递上了报告。
夏杏利医生接过看了几秒,而后说道,“这是有点严重。来,我摸一下。”
说着她就起身了。
夏杏利先是站在了甘饴的对面,她用免洗凝胶消毒了手,然后右手大拇指从胸骨上窝开始往上滑动,咽口水。”
甘饴听话咽了好几口。
接下来,她又双手触诊,甘饴也描述不出来她的手法,就是只觉得她的右手勾到了她的脖子后方在往前挤,左手的拇指抵住了气管在往左边推,同时右手的大拇指又在脖子上滑动。
而自己仅一直在做吞咽动作。
两人离的很近,甘饴能嗅到白大褂上的消毒液的味道,那是医院供应室同意消毒清洗后的味道。
最后,夏杏利站在了甘饴的身后,她灵活的手指一直在甘饴脖子上推动。
甘饴就听见她说道,“你现在是适婚年纪,如果有备孕计划,一定要把甲状腺的问题处理了。不然的话,就算是不好的东西也可以等一等,不用太积极。”
“有男朋友是有,但备孕还远。我就是本院药房的。”
夏杏利喔了一声,“男朋友不着急呀,他也是本院的?”
“骨科的。”
夏杏利手上的动作停止了,甘饴以为她检查完了,没曾想她却说道,“先别说话,我再摸一下。”
夏杏利给甘饴的甲状腺视诊和触诊进行了约三四分钟,最后建议还是让她预约穿刺,明确诊断。
开了预约穿刺的医嘱,夏杏利还给甘饴写了病历,打印出来的一张纸,连签名都是打印的,甘饴顺手夹在了病历本里。
从甲乳外科门诊出来,甘饴没有急着去交钱预约,心里大致有了一个谱,自己目前初步检查都做了,肯定是有点严重了,后面的问题还是要找个人商量一下。
甘饴终于拨通了陈无犹的电话。
陈无犹恰巧也在门诊,接到电话时,他正准备让顾陆程叫下一个病人的号,但看来电人是甘饴,他按住了顾陆程,先没让他叫号。
“陈无犹,我可能生病了。”甘饴说着想挤出来一点笑,但怎么都笑不出来。
陈无犹知道甘饴今天在医院做彩超,“哪里有问题?”
“甲状腺,结节是4b。”
“我在门诊二楼,现在就过来找我。”陈无犹当然也知道这个代表什么,现下是门诊,外面都是挂他号的病人,他不能擅自离岗,只能对着电话温声说了这么一句话。
甘饴在去找陈无犹的路上还是红了一下眼眶,很快她就恢复了。
一步步来,起码她现在有个专业人士商量,比之前好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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