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穿越快穿 > 你侬我侬 > 第50章 chapter48
    孟小棠是在云盏和周祈年分手后第三天知道的消息。


    连续三天,她都没见周祈年出过门,也没见云盏来过周家。倒不是她多关心隔壁屋的动向,每次云盏过来,甜甜都会叫得特别开心特别清脆。傍晚气温降下,云盏会牵着甜甜在院子里玩儿,周祈年会在一边看着他俩。


    第三天吃过晚饭,孟小棠提着一大袋垃圾袋出门,正巧遇到了同样出门的周祈年,她活力十足地和他打招呼:“祈年哥,去找我家云朵吗?”


    看清周祈年正脸的时候,孟小棠吓了一跳。


    像是三天三夜没合过眼的人,面色憔悴又疲倦,下巴上的胡渣疯长,神情颓靡,完全没有半点京军工绝色的意气风发。还是那张脸,可脸上没有原本的桀骜不驯,那双桃花眼里再无勾魂慑魄的春光了。


    周祈年嗓音都哑了,却还是笑着:“不找了,她没和你说吗,我和她分手了。”


    “……”


    孟小棠这会儿是真的被吓到了,垃圾袋“咚——”的一声落在地上,袋口没绑严实,易拉罐的瓶子滚落一地。周祈年弯腰帮她把瓶子一个个捡起来,再把袋口扎结实,他单手提着垃圾袋,高大而又宽厚的身影笼盖住路灯灯光罩在孟小棠的身上,“我正好出去,顺便帮你把垃圾给扔了。”


    然后,转身离开了。


    孟小棠楞在原地,许久后如梦初醒,转身跑向云盏家。


    她气喘吁吁地敲着云盏家的门,开门的是云盏,见她这幅着急忙慌的模样,不太明白:“发生什么事了吗?”


    孟小棠急的直跺脚:“你和周祈年分手了?!”


    “啊,对。”云盏若无其事地笑笑,“分手了,前几天的事,本来打算晚点和你说的,不过你怎么知道的?祈年哥和你说的吗?”


    连孟小棠都觉得云盏这个称呼太生疏了。


    祈年哥。


    两年前她这么叫过几次,后来她和周祈年在一起了,人前人后,再也没这么叫过他了。都是连名带姓地叫他,周祈年的。


    相比较周祈年那幅狼狈憔悴的潦倒模样,云盏简直无事发生过一般,该吃吃该喝喝,好像这段感情对她而言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对她没有产生任何影响。失去周祈年,也不过是不痛不痒的事。


    孟小棠盯着云盏看了许久,最后一把抱住云盏,轻声道:“没事,不管你做什么决定,你小棠姐都会永远支持你,永远站在你这边的。”


    被她紧抱的身体紧绷着,僵了好久后,她听到云盏的声音里有着不易察觉的鼻腔,却还是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调侃她:“搞什么啊这么煽情,我又没发生什么大事,只是和很喜欢的人分开了而已。”


    只是和很喜欢的人分开。


    只是,还是很喜欢。


    人生有无数条岔路口,他们到底还是选择在这条路口离散。这是他们经过郑重思考后的决定。


    青春不是场豪赌,青春是放肆张扬,是无忧无虑。我们不应该把最好的青春,浪费在等待这件事上。


    一整个暑假,孟小棠天天和云盏待在一块儿。她们以前也黏在一块儿,看书看综艺看电影,刷到好吃的二话不说开车过去吃。那阵子孟小棠报了驾照考试,天天去驾校,云盏对她向来是无底线包容的,四十度的高温天,她陪着孟小棠在驾校练车。


    大学生考驾照时间快,一个月就能拿驾照。八月底,孟小棠拿到了驾照,也是那天晚上,孟小棠拉着云盏吃饭庆祝她顺利拿到驾照,吃完饭后回家,在云盏家门外,遇到了周祈年。


    紫薇花年复一年地热烈盛开,白兰花样式的路灯散发着柔和灯光,淌落在每一朵花上。花瓣间的罅隙将光切割成细碎光影,跌落在周祈年身上。他依然清朗英俊,依然是看一眼就令人想到爱情的人。


    孟小棠没过去,看那架势就知道,周祈年特意在这里等云盏。


    他们分手之后没再联系过,孟小棠是知道的。以往她们见面,要么是云盏来找孟小棠,要么是孟小棠去找云盏,可今年暑假,云盏没来她家一次。倒也不是她在逃避,主要是孟小棠不让云盏过来。


    其实云盏自己是无所谓的,她和周祈年是和平分手,没有出轨没有乱七八糟的故事,只是单纯的,因为未来的路不一样而选择分手。


    孟小棠是觉得尴尬,她见到周祈年就挺尴尬的,两家还是隔壁,甚至于她房间和周祈年房间也是隔壁,以前云盏老从她阳台跨去周祈年卧室的阳台。自打得知他俩分手之后,孟小棠收阳台晾的衣服都是大半夜收。即便是半夜,还是撞到过周祈年,一个人站在阳台走神发呆。


    遥遥望去,浑然天成的俊男靓女。看着他们面对面的画面,孟小棠脑海里只有“般配”这个词。


    他俩都太清醒,太理智,所以在爱里大方又得体,没有任何私欲。


    她不无惆怅地叹了口气,爱情真是磨人的玩意儿,自私的人爱的尽兴,大方的人却爱而不得。


    ……


    另一边。


    蝉鸣声划破沉默。


    云盏双眼望着周祈年,仿佛他们之间没有任何故事一般,眼神清清白白,语气客客气气:“祈年哥,你找我有什么事?”


    周祈年也别无二致地滑出一抹玩世不恭地笑:“我明天下午四点的飞机走,来机场送我吗?”


    云盏还是答应他了:“好。”


    周祈年嗯了声,朝她身后的大门抬了抬下颚,“外面蚊子多,快进屋吧。”


    云盏:“你也回去吧。”


    周祈年:“好。”


    还是看到二楼她房间的灯亮了之后,他才离开。


    云盏藏在窗帘下,努力地勾了勾嘴角,还是笑不出来。


    隔天,孟小棠过来找云盏,周祈年要离开的消息传遍了朋友群里,孟小棠见到云盏后一字未提这事,如常般和她在房间里玩手机,困了睡觉,饿了下楼拿吃的,她舔着冰棍感慨:“有个哥哥真好,冰箱两柜子都是二十块一根的冰棍,云小盏,我好羡慕你。”


    云盏心不在焉:“要不你和我哥谈恋爱吧,这样你家冰箱冷冻室里也都是二十块一根的冰棍了。”


    “……冷静,请你冷静一点,”孟小棠扯了扯嘴角,“你哥那张脸是在四十度高温天都能让我感受到冰山的存在。”


    云盏:“行走的冷气,不好吗?”


    孟小棠终于意识到她心情不好了,“你怎么了吗,云朵?”


    外面阳光炽盛,时钟永不停歇地转动,时针指向二。云盏将手机锁屏,缓缓起身,拿起桌上的车钥匙,“我要去机场一趟。”


    去机场……孟小棠点点头,随即问她:“要我陪你吗?”


    “不了。”她说,“我自己去就好。”


    “那你路上小心。”


    “嗯。”


    可路上还是出了一点意外。


    云盏刚开出小区,就接到了一个来自临坞的电话。她将车缓缓停在路边画了白线的停车位上,按下接听按钮。


    “你好,是……云盏吗?我叫高霏霏,是周祈年的妈妈。”


    那天云盏见到了周祈年的妈妈,她发现周祈年是遗传了他妈妈的,尤其是那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他妈妈很漂亮,也很温柔,有股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气韵在。


    高霏霏对突然请求和云盏见面的事表示了歉意,“抱歉,突然找你出来,应该没有打扰你吧?”


    云盏想了想,也请求她:“阿姨,我待会还要去机场见周祈年,您有什么事,能不能快点说完?”


    “你希望周祈年出国吗?”她问。


    云盏嗯了声,“出国读书是好的选择。”


    “那就别去机场送他。”


    云盏蓦地抬眸凝视她,满脸不解,“为什么?”


    咖啡馆内蓝调音乐静悄悄流淌,装着冰美式的玻璃杯杯壁沁出滴滴水珠,里面的冰块随着吸管搅动不断碰撞,高霏霏的话也令云盏焦躁不安的心冷静下来。


    “因为如果你去送他,他就不会出国了。”


    “……怎么可能,所有事情都办好了,他怎么会不出国呢?”


    高霏霏放下手里的玻璃杯,缓声道:“安安他,哦,安安是祈年的小名,不过他长大了就不喜欢听这名字了,觉得像个小姑娘的名字。但我还是喜欢这么叫他。他有和你说过吧,他的名字是祈愿年年平安的意思,所以小名叫安安。”


    “他十五岁那年中考,是临坞的中考状元,我以为他肯定去临坞一中,所以没看他的志愿表,结果没想到收到了我们当地的一所私立中学的开学通知书。你大概很难想象我当时的心情……我一直都希望他考最好的中学,以后考上国内最好的大学,临坞是小城市,一年能上京大的不到二十个,那二十个人,全都是临坞一中的学生,从来没有过其他学校考上京北大学的先例。所以那次,我打了他,他一声不吭地挨打,打完后,他没哭,我哭了。我知道他为什么选那所私立,因为学校答应给他十万入学奖学金……安安他外婆前两年生了场大病,医保报得不多,缺的钱都是我补的,几乎花光了我所有积蓄,可还是不够,我和亲朋好友还借了五万块。我以为他不知道的。周祈年这臭小子,从来都装的很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可其实他什么都知道。”


    “他十八岁那年高考,上了临坞的新闻。他是第一个非临坞一中出来的高考状元,那所私立中学奖励了他十万,他都给我了。我问他打算去哪所学校,他说去京军工吧,您不是老说我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去军校历练历练,说不准就能成为个好东西了。他说的多有条理啊,可是我留了个心眼,填报志愿的前一天晚上,我登了他的账号,你猜怎么着,他报的是临坞附近的一所师范大学。我知道他为什么要填报师范大学,因为他想离我近一点,他不想离开临坞,就想待在那个小县城,待在我身边照顾我。可我不需要,所以我把他的志愿给改了,改成京军工了。”


    “我一直和他说,要好好学习,考出这座小城市。世界很大,他不应该拘泥于眼前。他呢,确实很努力学习,可是每一次的结局都令我失望……也不是失望吧,他做事向来不考虑自己的,只考虑别人。前程对他而言,并不重要。”


    “我不知道他到底像谁,应该是像他爸爸的,但他爸爸没有他聪明,没有每次大小考都考第一的脑子。我有时候在想,我会不会对他太狠了一点,但是如果不狠的话,他这辈子都只会跟我窝在那座小城市了。他才十几二十岁啊……正是开拓眼界的年纪,应该去见见这个世界有多辽阔多美好才对,而不是窝在那犄角疙瘩的地方过日复一日索然无味的生活。”


    “其实他走到这一步,都是我逼的。他去京军工,是我逼的,他来京市,也是我逼的。”酝酿的差不多了,高霏霏终于聊到了重点,“你可能不知道,他来京市前一天在机场等了我八个小时,他说他只想见我一面,见到我他就走。我自己的儿子我再清楚不过了,我要是出现在机场,那么他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临坞了。”


    “他想知道我的心是不是软的,嗯,我的心是软的,唯独面对他的时候是硬的。”高霏霏说,“云盏,你信不信,只要今天你去了机场,周祈年就会留在京市。对他而言,前程真的不值一提,眼前的人才是他的人生。”


    在她说话的时候,云盏兜里的手机一直没停过,嗡嗡震动,无一例外,全是周祈年发来的消息。


    他其实也有预感的吧,预感到她不会出现,如同那次在临坞的机场,到头来,等待的人自始至终只有他。


    高霏霏说:“我希望你别去送他,母亲都是自私的,我不奢望你的原谅。如果你想去送他,也没有关系的,我也能理解,毕竟……”她低头笑了下,声音很轻,带着回忆的离愁,“我也曾经爱过一个人,所以我能够理解你留下他的心情。爱也是自私的,不是吗?”


    然后她就看到眼前这位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弯着一双漂亮又干净的眼朝她笑。那双眼真的很干净,一尘不染的干净,是无忧无虑在幸福中被爱包围着长大的小姑娘啊。也难怪,会让她引以为傲的儿子那么喜欢。喜欢到,不愿意出国——


    高霏霏是从周听澜那里得知的,他说祈年现在的情况和离开临坞那晚的情况很像。


    高霏霏立马明白了,他根本没打算出国,他仍留有余地。他这人就是这样,需要她逼他,要不然这一辈子都毁在女人身上。这个“毁”不是贬义。是沦陷在爱里的意思。


    可是到底是她的儿子,喜欢上的女孩子是那样的清醒透彻。


    云盏说:“我的爱不是私欲,我希望他变得更好。”


    云盏拨通了周祈年的电话号码。


    那边传来他隐忍克制的呼吸,颤动声线藏在滋滋作响的电流声中,“你是到机场了吗?”


    云盏不答反问:“周祈年,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别骗我,行吗?”


    周祈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呢?”


    云盏笑:“如果我去机场见你,你是不是,不打算出国了?跟我留在京市。”


    沉默片刻后,手机听筒里传来他咬牙切齿的一声“是”。


    云盏说:“我两岁时我妈妈去地震灾区支援,遇上余震她没来得及撤离所以和伤员一同葬在了废墟之下,再没醒来。我问我爸后悔吗?因为我爸说他们结婚之后我外公外婆爷爷奶奶就劝我妈辞职在家专心当全职太太,只有我爸支持她的事业。如果我爸不支持她,可能我妈不会去灾区,现在还陪在我身边。我爸说不后悔,他不后悔,他觉得我妈也不会后悔,因为她在做她想做的事。他不希望我妈妈为了他,牺牲自己。”


    “后来我爸问我,要不要辞职,因为他觉得有愧于我。一年三百六十多天,他陪在我身边最多三十天,他几乎缺席了我所有的家长会。我说不需要,我希望我爸爸能在他喜欢的地方闪闪发光,我希望他有自己的事业,就像当初我爸爸无条件支持我妈妈一样。”


    “所以周祈年,我不需要任何人为我做出牺牲。你们甘愿为了我牺牲你们热爱的、你们向往的,但我会非常愧疚。我不需要这份牺牲,我也害怕你们为我做出牺牲,会让我有负罪感。”


    “我始终认为,一段感情,亲情、友情、爱情都是这样,应该是让人积极向上的,而不是为了对方做出牺牲。所以周祈年,你真的没必要为我留在国内。”云盏是笑着说的,“如果你为了我留在国内,那么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再和好。”


    那是周祈年和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泄愤似的说,“云盏,你他妈真的狠。以后别哭着求我回头。”


    电话就这样挂掉了。


    云盏紧攥手机的手缓缓垂落在桌下,居无定所地在空中来回飘荡,最后,还是另一只手强硬地把她颤抖不止的手按在大腿上。


    桌子上,突然递过来一样东西。


    是银行卡。


    云盏不明所以:“阿姨您这是……”


    高霏霏怕她胡思乱想,连忙解释:“不是电视里劝你俩分手给你八百万的故事情节,这张卡是他离开临坞前给我的,里面有三十万。我一分没花,现在给你,希望你以后,能够帮我转交给他。”


    云盏沉默了。


    电话里的周祈年,已经被她气的牙痒痒了,俨然不想和她有以后了。


    小狗狗最重视承诺了,她没有遵守承诺,他大概,再也不会回头了吧。


    似乎能猜到她心里所想,高霏霏说:“放心吧姑娘,我说了,他是我的儿子,我太了解他了。他就是只小狗,很可爱的,”她随即朝云盏眨了眨眼,“现在他正气头上,说点儿气话很正常。等过了这阵儿,你跟他撒个娇,再不济,死皮赖脸地缠着他,他肯定举白旗投降。他小时候我带他算过命,他这辈子注定栽在女人手上。”


    云盏噗嗤笑出来,她还是头一次听到有母亲形容自己的儿子,是用小狗这个词的。


    或许也是因为有这样的母亲,才会有周祈年那样性格的儿子吧。


    后来高霏霏走了,她接到周听澜的电话来的,来得突然,一件换洗衣服都没带,或许也不是突然,可能是没有必要吧。没有必要留在这座举目无亲的城市。


    云盏看着窗外的太阳,正午时分的太阳光线强烈,等到了傍晚,火烧云荼蘼天空,广场外不少人举着手机拍照,记录晚霞。云盏以往也会和这群人一样,拿着手机拍照,拍完后发朋友圈,不,不是的,和周祈年在一起之后,她的朋友圈再也没有更新过,因为她有了可分享日常点滴的人。


    火烧云渐渐退场,夜晚拉开帷幕。


    咖啡厅离小区不远,云盏是走回家的。


    所有的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小区篮球场上依然有少年英姿飒爽,健身器材区依然有小孩子们嬉笑玩闹的身影,灌木丛在夏天野蛮生长,路边地灯泛着乳白色的光,风是热的,天是黑的,世界是在运转的,时间是往前走的。


    云盏绕了小区不知道多少圈,可空气里还是有挥不散的属于周祈年的气息,他蛰伏在她生活的角角落落,像是围墙上紧密攀岩的爬山虎,在她的人生里爬满了轨迹。


    手机叮咚一声。


    有消息进来。


    云盏打开,是周听澜发来的消息:【他上飞机了,抱歉,云盏。】


    四点的飞机,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他到底还是等到最后一班航班才走。明明被她拒绝了啊,为什么还要等到最后一刻呢?


    云盏大概能猜到周听澜为什么道歉,因为高霏霏。


    她不甚在意地笑笑,将手机锁屏,塞进包里,仰头,看向二楼那个阳台。她有时候早起来找他,会在这个位置扯着嗓子喊他:“周祈年——”


    喊下不超过十秒,他便从阳台里冒出头,他还是不习惯长发,头发剃的只剩一层浅浅的青茬,刚睡醒的模样慵懒又有点儿痞气,“有没有礼貌,叫老公知道吗?”


    云盏呸一声,“不要脸。”


    然后对视着,无声地笑。


    ……


    云盏眨了眨眼,收回视线。


    夜色昏聩,视线迷离,她蹲下身哭的泣不成声。


    她以为她和周祈年会再见面的,他会有假期,会回国,哪怕以朋友的名义远远地和他见一面就好。


    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


    那年除夕夜,周听澜来云盏爷爷家找她,沉默着帮她堆好雪人,簌簌飞雪落下来,他每一句话都伴随着白雾,融入空气里,冷到人骨子里:“现在局势不好,祈年会在国外待很久,大概五年。他说五年也行,五年后再说吧,也不一定会回来,可能去别的城市,看到时候找了份什么工作吧。”


    其实这话还是美化了,周祈年还说,反正他孤家寡人一个,无牵无挂,去哪座城市待着都行,在国外待着也行。他还混不吝地说,我在国外还挺抢手的,好多女孩追我,只不过她们的口音多少有点儿奇怪。我发现我谈恋爱还挺挑的,好比如在一堆说普通话的人里一定要挑个普通话一乙的。这年头,普通话一乙的上哪儿找去?电视台吗?也有男的看上我,但我不知道做下面那个还是上面那个所以拒绝了。哎,谈恋爱太复杂了,我还是比较适合好好学习。


    云盏望着院子里堆好的雪人,那年除夕,周祈年和她在这里堆了个雪人,放了烟花棒,然后又在这里接吻。一年又一年,陪伴她的,只剩下雪人和燃尽了的烟花棒。


    寒风来袭。


    空气里早无夏日的气息。


    至此,那个燥热难捱的夏天停留在回忆里。


    那个如夏天初阳般朝气蓬勃的少年也成为了记忆里的一部分。


    ——上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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