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上床睡觉?”
许岑风最后还是走了过去,他低沉的声音总是让人想起天边的落雪,干净透彻,在茫茫夜色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柔。
法厄斯听见身后响起的声音,微不可察顿了顿。他并没有回头,而是屈指弹了弹烟灰,将手里的血液检测报告扔到了旁边的桌子上,狭长的眼眸微垂,语气凉凉道:“恭喜你,100的血液纯净度。”
哪怕法厄斯向来不觉得血液纯净度能代表什么,此刻也不得不承认,许岑风现在已经拥有了足够狂傲的资本。
哪怕在以雌为尊的北部,对方也可以横着走。
许岑风总觉得法厄斯的话有些阴阳怪气,他拿起那份血液检测报告翻看了一下,随口问道:“100的血液纯净度有什么好处吗?”
又来了,许岑风又在装疯卖傻。
法厄斯面无表情挑眉:“好处多了去了。”
许岑风似乎来了点兴趣:“例如?”
法厄斯冷笑一声:“例如再过几天,想追求你的雌虫能从霍斯堡一直排到西部,例如再过几天,帝国就会按照政策给你发一套豪宅,例如你不仅可以在北部横行霸道,还能娶数不清的贵族雌虫,这些够不够?”
许岑风闻言思考片刻,竟真的点了点头:“那确实挺好的。”
法厄斯拧眉出声:“喂!”
许岑风平常看着老老实实,怎么一肚子花花肠子?外面那些雌虫再好能比得过自己吗?他统辖着整个北部,不知道多少雄虫想往上扑,现在肯和许岑风在一起,对方居然还敢惦记着别的雌虫?
许岑风没出声。他见法厄斯手里的烟已经燃烧过半,轻轻抽了出来,捏着剩下的半截烟尾打量片刻,最后递到唇边抽了一口,结果发现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这个举动有些过于亲密和暧昧了。
烟嘴的地方甚至还留着法厄斯咬出的牙印,许岑风却好似全不在意,很慢很慢地抽了一口烟,这才在烟灰缸里按熄星火。
法厄斯见状眼皮子一跳:“你不是说你不抽烟吗?”
许岑风嗯了一声:“我不抽烟,也不喝酒。”
但最后都在法厄斯身上破了戒。
他说话时,唇间溢出了一缕薄薄的烟雾,有一种清冷隐晦的色.气感。
许岑风大抵觉得烟雾就这么散去有些可惜,扭头见法厄斯一脸呆滞地看着自己,笑了笑,忽然毫无预兆俯身吻住了他。
“唔……”
法厄斯没料到许岑风的举动,幽绿色的眼眸诧异收缩了一瞬,然而下一秒他的牙关就被迫撬开,触到了许岑风柔软的舌尖。
法厄斯还在生气许岑风刚才说的话,皱眉想把对方推出去,舌尖却因此缠弄得更紧。他们都从彼此的嘴里尝到了烟味,苦涩而又绵长,偏偏令人上瘾。
法厄斯气喘吁吁,用力扣紧了许岑风的后脑,咬牙切齿道:“许岑风,你就是个骗子!”
许岑风慢慢解开他紧绷的衬衫扣子,修长的指尖与古铜色的胸膛对比分明,他似乎极为偏爱这个地方,从法厄斯已经许久没有敞开领口穿衣就能窥见一二,因为每次都是又红又肿的。
许岑风听见他骂自己是骗子,指尖力道无意识重了几分,饶有兴趣问道:“为什么?”
法厄斯抖了一瞬,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刺激,声音沙哑,眼眶发红:“该死,快松手!”
摸就算了,亲就算了,又揪又揉的,他又不是一只死虫!
许岑风只好松手,低头安抚似的亲了亲,笑着问道:“为什么说我是骗子?”
法厄斯:“唔……你就是骗子……”
他闭目把许岑风的头按在自己胸口,和对方一起躺倒在宽大的摇椅上,一面将大餐送到对方嘴边,一面断断续续咒骂道:“你明明说你不抽烟……不喝酒的……结果都做了……”
许岑风饶有耐性问道:“还有呢?”
法厄斯正在绞尽脑汁的想,想许岑风还有哪些把柄,奈何这只雄虫平常太过光风霁月,黑历史实在少得可怜:“你还说你的血液纯净度是35……结果也在骗我……”
他说了这么多其实只想证明一件事:“你肯定还有别的事情骗了我!”
许岑风闻言微不可察一顿,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温柔脱掉法厄斯的军裤,只给对方留了一双不碍事的袜子,和古铜色的皮肤形成了鲜明反差。
他还有别的事情骗过法厄斯吗?
可能有吧,上辈子骗过一回……
许岑风那个时候骗法厄斯,说自己只是去密林里面随便转转,等会儿就回来,但他逃回了地球,再也没有回去过。
而那只雌虫也不知是不是真的信了,真的一直在等,不肯擦去标记,也不肯找别的伴侣,也许对方直到死的那天都还在等。
许岑风想得有些入神,身体却一直在凭着本能动作,等回过神来,就见法厄斯已经瘫软在了椅子上,眼睛红红地看着自己。
许岑风见状忽然心软了一瞬:“冷不冷?”
法厄斯声音沙哑破碎,然后重新合拢僵麻的双腿:“挤,回床上。”
椅子太小了,施展不开。
许岑风于是从桌上抽出几张纸巾,擦了擦法厄斯屁股坐的位置,然后俯身把对方从椅子上抱了起来,身形看似清瘦,实则相当有力,手臂紧绷的时候也能摸到起伏的肌肉线条。
法厄斯一开始被许岑风抱的时候还觉得有些丢脸,但抱着抱着就又习惯了。他埋首在许岑风颈间,双目有些失神,心想怪不得对方身上的信息素闻起来这么爽,原来是100的血液纯净度。
许岑风莫名觉得法厄斯有些像小狗,他俯身把对方放到床上,轻轻拨开法厄斯凌乱的红发,目光在夜色中极是温柔:“在闻什么?”
法厄斯挑眉反问:“你身上除了信息素还有什么能让我闻的?”
许岑风难得开了个玩笑:“男人味?”
法厄斯没听懂:“什么?”
许岑风笑了笑:“没什么。”
他们重新吻到了一起。
法厄斯脑海中的思维却控制不住开始发散起来,他忽然发现自己从第一天被许岑风标记之后,后面好像每天都在进行深度标记。
法厄斯向来荤素不忌,直接问出了口:“许岑风,我的生殖腔该不会坏吧?”
许岑风觉得他傻,捧着法厄斯的脸落下一片密密麻麻的吻:“不会。”
上辈子那么多次都没有坏,这辈子怎么可能坏,瞎操心。
法厄斯也觉得不太可能,s级王虫的身体素质哪儿那么容易受伤,只是许岑风每次的标记都给了他一种又狠又深的错觉,难免多想了一些。
法厄斯很快就没闲心思考这个问题了,他更关注另外一件事,断断续续问许岑风:“你……你是不是很得意……”
许岑风:“得意什么?”
法厄斯冷哼一声,连话都说不清楚了,神情却仍是那么桀骜嚣张:“得意有那么多雌虫追你……你就算……娶十个八个……也没有谁管你……”
许岑风又闻到了熟悉的酸味,无奈笑了笑:“我娶那么多做什么。”
法厄斯:“那你想娶几个?”
他在紧张等待许岑风的回答,紧到许岑风都察觉到了几分异样,他先是吻了吻法厄斯的耳垂,让他放松一点,温热的余息让人耳朵发麻,笑着低声道:“只娶你一个好不好?”
法厄斯闻言身形忽然剧烈颤抖了一瞬,随即错愕瞪大双眼,闷哼出声,彻底失去力气瘫倒在了床上。
许岑风见状不由得愣了一瞬,没想到法厄斯这么快,明明自己还什么都没做。他抽出纸巾帮对方擦了擦,仔细回忆了一下刚才说的话有没有什么问题,最后得出的答案是没有。
于是许岑风亲了亲法厄斯,又低声重复了一遍:“只娶你一个。”
他在说世上最温柔缱绻的情话,法厄斯闻言只感觉自己头皮发麻,那种酥麻感一直传到了尾椎骨,连灵魂都开始颤抖战栗。
“该死!”
法厄斯低低咒骂出声,依旧那么凶,那么狠,却没有半点威慑力:“本首领什么时候说过要嫁给你了!”
没有,一次都没有!
许岑风闻言抬手捋了捋雌虫凌乱的红发,他从来都不强求,顺其自然道:“好,那就等你想嫁的时候再说。”
法厄斯:“……”
法厄斯傻眼了。
这只雄虫为什么总是不按套路来?对方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求着自己嫁给他吗?就这么轻描淡写放弃了???
许岑风是个“很容易放弃”的男人,完事之后就抱着法厄斯去浴室洗澡了。他故技重施,悄悄藏了一个助孕塞,结果没想到中途动手的时候就被法厄斯发现了。
法厄斯现在对许岑风抱有高度戒备,他掀了掀眼皮,听不出情绪的问道:“你手里拿的什么?”
许岑风没吭声。
法厄斯不用看都知道许岑风手里藏的一定是那个鬼塞子,皱眉道:“扔掉。”
许岑风只好把助孕塞扔进了垃圾桶,同时瞥了眼法厄斯的腹部:“万一漏出来怎么办?”
法厄斯心想漏了就漏了,还能怎么办。他哗啦一声从浴池里起身,精壮有力的身形在浴室灯光下泛着性感的古铜色,宽肩窄腰,比例完美得就像大理石雕像。
他用毛巾随手擦了擦凌乱的红发,幽绿的眼眸回头瞥了眼许岑风,不以为然道:“漏了你不会用别的东西帮我堵着吗?”
许岑风:“……”
也不是不行。
法厄斯常年生活在霍斯堡,对城内风向了如指掌,从许岑风的血液纯净度曝光那一刻开始,他就猜到肯定会掀起一场不小的风波,而事实也果然如此。
自从那天上门议事的军部将领告辞离开后,没过几天时间,许岑风血液纯净度为百分百的事就传了个满城风雨,顿时引起一片哗然。
虽然早就听说西部出现了两只纯血雄虫,但两个部族隔了何止十万八千里,普通民众根本无缘得见,冷不丁听说霍斯堡也出现了一只纯血雄虫,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纷纷钻破了脑袋想见许岑风一面。
法厄斯的住宅一向清静,平常除了几个心腹将领几乎没有虫来拜访,但自从许岑风的血液纯净度曝光后外面门铃声就一直没停过,就连住宅区附近都抓了不少行迹鬼祟的雌虫,堪称烦不胜烦。
法厄斯忍了一个星期,终于忍不住发飙了,他直接把以前巡逻的士兵数量在原基础上翻了三倍不止,下令不许任何虫接近住宅附近,所有的宴会请帖也通通拒掉,整栋住宅严防死守,上上下下围得水泄不通,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许岑风总觉得这样不是办法,他依稀记得法厄斯另外还有好几栋住宅,主动提议道:“要不我们搬到别的地方去散散心,等风头过了再回来?”
法厄斯正坐在沙发上清点请帖,他手里捏着厚厚一摞纸,都是北部那些贵族发来的宴会邀请函,少说也有一百多张。他闻言看向许岑风,修长的指尖刮过请帖边缘,发出了类似洗牌般的清脆响声,似笑非笑问道:“你舍得?”
许岑风反问:“什么舍不舍得?”
法厄斯示意了一下自己手里的请帖:“这么多的追求者。”
他总是喜欢逗许岑风,但每次逗到最后生气的总是他自己。
许岑风太熟悉法厄斯的软肋与弱点,三言两语就将局势反了过来:“确实有些舍不得,那要不我挑几只?”
法厄斯危险眯眼:“你不是说只娶我一个吗?”
许岑风笑了笑:“首领不是不想嫁吗?”
法厄斯闻言直接撕掉了手里的请柬,因为太厚,撕了好几次才撕干净。他把碎片扔进垃圾桶,从沙发上站起身,对着许岑风冷哼道:“胃口倒是不小。”
挑几只?
一只都别想挑!
法厄斯今天似乎有事要出门,他穿上纯黑色的军服大衣,戴上一双黑色的皮质手套,思来想去半天,到底不放心把许岑风单独留在家里,意味不明问道:“想不想和我一起出去?”
法厄斯既然问出这句话,就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许岑风刚好在家里闲得无聊,闻言也就同意了,穿好外套和法厄斯一起乘坐飞行器出了门。
外面天寒地冻,街上几乎没什么“行人”,许岑风原本以为法厄斯要去军部,结果没想到飞行器最后停在了一家酒店门前。
法厄斯和许岑风一起步下飞行器,示意亲卫队退远,留下几名身手较好的贴身跟随,上楼时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的声音道:“我等会儿有点事要谈,你就在隔壁包厢等我,别乱走,我一会儿就回来。”
许岑风闻言不免有些讶异,他在脑海里思来想去半天,把所有认识的虫都筛选了一遍,实在想不出有谁能够让法厄斯在这种地方面见私谈的:“你要见谁?”
法厄斯吐出了两个字:“部下。”
他似乎没打算解释得太详细,许岑风见状也就没有多问:“那你去吧,我在隔壁等你。”
法厄斯给许岑风安排的是独立包厢,外面还留了士兵暗中保护。他把一切都安排妥当后,这才环顾四周一圈,转身进了隔壁的包厢。
许岑风坐在另外的包厢里翻看菜单,他心想法厄斯要不了多久就能回来,所以并没有急着点菜,结果没想到等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访客”。
“笃笃笃——”
值守的士兵忽然在外间敲了敲门,在得到许岑风的允许后,他将门推开了一条缝隙,恭敬询问道:“阁下,外面有一位曼迪少将想要拜访您,请问您需要见他吗?”
许岑风闻言一顿:“曼迪少将?”
士兵解释道:“他自称名叫曼迪,来自遥远的西部,奉了虫帝的命令来接送那些被星盗劫掠的雄虫回家。”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