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蔺提前从周硗那儿得知了林琅和这二位的关系,所以也没太震惊。
让他不可思议的点在于,自己好像低估了林琅在他们心中的地位。
光是一只除了好看便毫无任何特征的手,居然看一眼就能认出是她来。
虽然徐初阳也是他尊崇的好哥哥,但人都是有私心的。
裴蔺的天平还是无条件朝他哥的方向倾斜。
和徐初阳说的是,人已经走了,估计是回了家。
转头就把医院的地址发给了他哥。
不过在这之前他拜托过林琅,别把自己无证驾驶这事给捅出去,更别说她手上的伤是因为他导致的。
林琅早就摸清了他的脾性,让他以后好好学习,如果再让她发现一次,她一定会去他哥那儿吹枕边风。
裴蔺连连点头,他哥他不敢得罪,这位准大嫂更加得罪不起。
两个人在走廊长椅上坐了一会,中途东拉西扯的闲聊。
裴蔺好奇问起她的感情史,是怎么和初阳哥分手的,又是怎么和他哥在一起的。
林琅说:“周硗不是都说了?”
裴蔺不在意道:“他那个人,满嘴跑火车,十句话里只有一句能信。”
话说完,他又幸灾乐祸:“不过他最近的日子可不好过,前阵子我哥让他在家抄书,不抄完不能出门。这都半个多月了,我哥总能面不改色的挑他的刺,什么字写的太飘,分段不工整,标点符号漏了,反正就是不许他出门。你是没看到当时那个场景,周硗都快哭了,我哥还温声细语的安慰他呢,让他别着急,慢慢来。”
得罪谁不好,得罪他哥。
他哥这样的聪明人从来不会直接让人难堪,而是怀柔本性,一点一点瓦解内心,让你自个儿情绪崩溃。
而他自己照样是个好人。
周硗抄经书抄哭了,这事最近在整个圈子传开。
他也彻底成了个笑话。
裴清术忙着哄人,特地托人搜罗来的文房四宝,说是写起字来更顺畅。
周硗他爸还得好声好气登门去道谢。
林琅听完后,也没什么多余感受。
风水轮流转,活该让周硗给赶上。
裴蔺盯着朋友圈看了会,点赞的人数倒是不少,评论也多。
大多都是在问他从哪儿认识的姐姐,改天约出来一起吃顿饭。
察觉到他这几位狐朋狗友的意图,他冷冷一声笑。
他要真约出来了,也得看他们敢不敢吃这顿饭。
目标人物却始终没出现在这条朋友圈底下。
裴蔺抬手按了删除,又将手机重新放回兜里。
与此同时他起身:“我哥也差不多快到了,我就先溜了,你嘴严点。”
他拎着外套就要走,没想到他哥居然到的这么快。
走廊尽头,电梯门打开,从里面出来一个人。
应该是刚从某个饭局赶来,身上穿着正式。
白色的双排扣西装,窄腰收紧,背阔且平直。
今天气温创了新低,他外面另外加了一件大衣,黑色的。硬挺而有质感。
极致的简约,但又处处透着清欲贵气。
林琅远远看着,觉得他是个单靠外貌就能让她无限动心的人。
伞收拢拿在手上,伞柄的logo林琅在他开的那辆劳斯莱斯车标上见过。
有钱人的便利之处让她难以想象,车门里都能随时随地抽出一把伞来。
见着来人了,裴蔺识趣低下头,一副做错事的乖宝宝形象。
裴清术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径直走到林琅跟前。
“医生怎么说,严重吗?”
伞被他随手放在一旁,这话也是握着林琅的手左右仔细检查一遍后问出的。
林琅说没事,就是一点小擦伤,涂了个药,这几天多注意,应该不用太久就能消肿。
裴清术稍微松一口气,再次看向裴蔺。
后者头垂的更低。
林琅出声帮忙打了圆场:“和他没关系。”
裴清术收回目光后点头:“医生还有说别的吗?”
“没了,让我洗澡的时候别碰水。”
他稍作沉吟:“我先送你回去。”
听到这话,裴蔺下意识松了口气。
裴清术并不和他多说,言简意骇一句:“后天早上来我家一趟,车钥匙也一并带着。”
裴蔺刚松的那口气卡在喉咙里,咳嗽了半天差点没给呛死。
他哥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他求助般的眼神看向林琅,后者冲他耸耸肩。
示意爱莫能助。
-
回去的路上,林琅坐在副驾驶,闻见他身上有股香水味。
女士香水。
她眼皮微抬,又缓慢挪开,透过车窗去看外面的街景。
裴清术将车内暖气开大了一些。
问她渴不渴。
她摇头,不说话。
下一秒,她的手被握住,拢进一个温暖的掌心中。
“刚才去参加了一个饭局,对方是个女孩子。我身上的香水味,应该是那个时候沾染上的。”
他聪明到不用林琅开口去问,便已经主动给她答案。
林琅点头。
他握住她的手放回自己腿上,轻慢抚摸着。
“我家里人安排的相亲,我去了之后才知道。也好好和她解释过了,我有女朋友。”
寻常人为了避免麻烦,或许会随口找个借口搪塞过去。
但裴清术坦荡直白的将事情本末说出来。
如果早知道是相亲,他一开始就会拒绝。
林琅沉默片刻,又去问他:“你家里人已经催你相亲了吗?”
车停在路口等红绿灯,他这才低下头来看她,眼底笑意流露无奈:“早几年就开始急了,怕我真的无欲无求到出家当和尚。”
林琅想起他在床上的样子,面上挺温柔,一直给她擦眼泪哄她。
动作倒是没停过,一副想让她死在床上的架势。
所以说,男人的外在不能信。
裴清术见她沉思着,不知道想什么想的这么认真。
“过些天,你和我一起回家吃顿饭?”
并非直接要求,而是在询问。
林琅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心里肯定是有顾虑的。觉得两人之间的悬殊差异太大。
那天在徐初阳母亲的宴会上她早就察觉。
真上门见了他父母,她该怎么自我介绍。
是个孤儿,是个穷学生?
见她不说话,裴清术便不再去问。
他不想勉强她。
恰好黄灯转绿,他重新发动车子开进主干道。
相亲解决的很顺利,裴清术表明好来意,自己有了女朋友,因为没有和家里那边说清楚,所以才造成误会。
耽误她的时间很抱歉,今天这顿饭他来请,以后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拨通这个号码。
裴清术给了她一张名片。
女人接过名片看了一眼,上面职位是他的特助。
她笑了笑:“联系他,你就能帮我解决?”
他推开椅子起身,单手扣好西装前扣,声音礼貌且温和:“联系他,他能替你解决。”
女人一撩卷发,媚眼如丝冲他笑:“哪天分手了来找我,我对你这款挺有好感的。”
他轻笑:“多谢抬爱,但我还是希望没有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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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清术直接开车带林琅回了他家。
这还是她第一次过来,地理位置其实算不上多便利,但风景好,环境也清幽。
靠山,朝河。
她是学画画的,平时上文化课的时候也了解过一些小众知识。
譬如画景色的时候,老师总会讲一些风水。
这样的地段,风水最好。
裴清术让林琅在门口下车,他将车开进地库。
林琅环顾了一圈四周,风景是真的好,空气也清新,有种置身世外的感觉。
不用问也知道的昂贵地价。她从战国时期开始打工都未必买得起。
车停好了,裴清术步行出来,外套早脱了,搭在手臂。
他抬手解开西装前扣,里面是件黑色薄毛衣。
走到林琅跟前,又去牵她的手,动作自然熟稔,仿佛早已牵过无数次。
“饿不饿?”他问她。
林琅摇头,又点头:“不太饿,但是想吃你做的饭。”
他便笑,将她的手放进自己的外套口袋里:“好。”
他家的装修很简约,多余的家具一样也没有。
占地面积本就宽广,因为东西少更显空旷,看着反而有种孤寂的美感。
桌上燃着线香,白色烟雾是往下滑的,烟雾缭绕似瀑布。
林琅那天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在他家过夜。
因为裴清术说不放心她。
林琅的性格让她对什么都不那么上心,哪怕是自己的手。
裴清术觉得还是得让她在自己身边待着,这样才更方便他去照顾她。
干湿分离的浴室,裴清术贴心地放好洗澡水,又拿来干净的浴袍给她换上。
体贴入微到就差没直接给她洗澡了。
低头给她手腕上缠薄膜时,林琅随口调侃一句。
他动作稍微停下,抬眸看她:“那我帮你洗。”
林琅:“......我开玩笑的。”
他也笑:“我没有开玩笑。”
那层薄膜是防止她伤口碰到水特地缠上的。
林琅最后当然没让他给自己洗。
她只是手腕有些擦伤,又不是手没了,何至于到这种地步。
自理能力她还是有的。
晚上的时候,她睡在裴清术的床上。
房间的墙面只挂了一幅画,熟悉的色彩堆砌。
是那副被他从美术馆带走的,作者署名是林琅的画。
居然被他挂在了房间。
“是我们在一起后,你特地挂上去的?”
说这话的时候,林琅躺在他怀里。
裴清术抬手去拿了遥控器,将房间窗帘关上:“没有,很早就挂上了。”
林琅抬眸。
他将被子往上拉,让她周身不留一丝缝隙:“怎么这种眼神看着我。”
“没。”她摇摇头,到底没问出口。
厚重窗帘关上后,屋子里仅剩的光亮全部来自于床头的灯盏。
最低档的暖黄,除了带来一些朦胧暧昧来,起不到多大作用。
裴清术抬手摸了摸她的肩膀:“会不会冷?”
林琅说不冷。
屋子里开了暖气,身上盖着被子,整个人又被裴清术完整抱在怀中。
哪怕窗外飘起鹅毛大雪,她也从头到脚都是暖的。
昨天上网课的时候,老师给几幅上世纪欧洲画家的作品做讲解。
都是关于两性相关。
林琅好奇,问裴清术,男人都这样吗,容易为情/色上脑。
他正低头,神色认真地给她受伤的地方上药。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他不回答,她偏要问。
男人都这样吗,开了荤就会一直想。
这属于情到浓处还是精虫上脑?
他按住她的胳膊,担心她动作间碰到伤口:“你再多问几句我就上脑了。”
林琅趴在他胸口,轻轻地笑了。
她能听见他心跳声,清晰,但是平缓。
一如他这个人一样,不论何时都风轻云淡的淡定。
这房子的隔音实在是好,明明窗外刮着大风,却听不见任何嘈杂来。
裴清术低沉着声音去问她:“手还疼不疼?”
她摇头,说不疼。
他又问:“其他地方呢。”
她眨了眨眼,听明白了。
细白的胳膊攀上他肩颈:“也不疼,早不疼了。”
-
一夜恍惚,连窗外的雪也沉沦,
林琅再次睁开眼已经是中午。
她独自躺在大床上,房间里的可见度还是低。
估计是怕吵醒她,所以裴清术连窗帘都没拉开。
林琅看见他站在一侧,胳膊伸出衬衣袖子。
西裤应该是刚穿上,裤腰松垮垂着。
许是听见身后的动静,他回身看了一眼,正单手嵌着袖扣。
林琅目光落在他颈韧的腰侧肌肉上,眼神涣散移开。
“好困。”
袖扣嵌好,他慢条斯理地去系皮带,声响轻微。
又恢复到往日的妥帖周正,他才过去,替她将被子重新盖好:“那就再睡一会。”
林琅攀住他的脖子:“你怎么醒这么早。”
他单手搂着她的腰,将她从床上捞起来。
空出来的手举到她面前,让她去看银色腕表上的时间。
十二点了。
林琅哼哼唧唧,头靠在肩上:“下午还有课。”
“不着急,要是困的话就再睡一会。”
她摇摇头:“好歹也是花钱买的课,不能浪费了。”
裴清术又抱着她哄了一会,直到她的起床气全消了,他才出去准备早午餐。
门外有人敲门,正系围裙的手稍微顿下。
他走到门口,透过可视门铃看见外面来人之后,裴清术神色微敛。
然后他将门打开。
外面风雪正大,下了一晚也没停过,地上早就覆了厚厚一层白。
徐初阳的肩上也落了些许。
裴清术侧开身子,让他进来。
他给他倒了杯温水:“今天怎么突然过来了,是有什么事?”
徐初阳稍微沉吟,正要说明来意。
旁边的房门打开。
林琅身上还穿着裴清术的衣服,宽宽大大,长发散落在肩头,有种旖旎破碎的美。
“我的衣服你是不是拿去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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