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琅站在那里,身上穿着裴清术的毛衣,很大,盖过臀部盖过半截大腿。
但腿上那些暧昧的吻痕还是依稀可见。
包括脚踝处也有。
更别说上半身的重灾区。
徐初阳站起身,由上而下看她。
她脖颈上的吻痕草莓印像是倒映进了他眼底,此时那里也是猩红一片。
屋子里的窗户是封闭关死的,半点风也透不进来。
空气里,仍旧好似带着阵阵寒意。
他看着林琅,话是朝着裴清术问的:“不打算给我个解释?”
裴清术倒了水过来,杯子还来不及放下:“去书房吧,她刚醒,别吵到她。”
徐初阳轻慢笑问:“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她,早就开始了?”
林琅刚要开口。
裴清术却将她的手腕握住,轻轻摇头:“你先回房。”
他说话的语气也是轻的。
林琅不放心,也不想在这种时候置身事外。
本来就是因她而起的:“可是......”
他的指腹在她眼底的淡淡乌色下擦过,近乎爱抚的动作:“昨天晚上没睡好,都有黑眼圈了,再去睡一会。”
这句话说的柔和,但每一个字都落到实处去。
林琅的心被安抚好。
她又看了眼徐初阳。
他站在背光处,周身都笼在阴影之中,瞧不出仔细表情,但周身的阴翳太强烈,整个屋子都受到影响。
没由来的压抑。
林琅最后还是听了裴清术的话回了房间,大概是怕她不听话,突然跑出来。
裴清术甚至还将门从外面反锁好。
“去书房吧。”
他看着徐初阳,轻声道。
徐初阳抬眸,肉眼瞧见的情绪是轻微的。
他最后还是同意了裴清术的提议,和他去了二楼书房。
毕竟有些事情,还是别让林琅听见为好。
裴清术将书房门关好,无声的寂静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其实两人经常有独处的时候,幼时一起学习,长大成年后也会偶尔碰面。
都是安静内敛的性子,所以相处起来也像是两条流速缓慢的河。
别说风浪了,连一丝波澜都激不起来。
包括这间书房,也常有二人的影子。
早前这屋子是裴清术奶奶居住的地方,年幼之时徐初阳和裴清术是最常来这儿的。
裴奶奶喜好安静,乐于让二人陪她,总有各种理由唤他们过来。
那时书房还没这么大,只是一个小单间,雕花的木窗,旁边再支一张黄花梨制成的书桌。
当时年幼的二人一坐就是一下午,安安静静的,也不打扰彼此。
屋前的河流流动,微风带动柳枝飘香。
时间仿佛被突然拉到此刻。
满是书墨之香的文雅地方,气氛被绷紧到极致。
单是一根稻穗放上,都有随时致其爆发的可能。
“她出事那天,是你和她在一起。”是徐初阳阴沉的声音打破寂静。
裴清术点头:“嗯。”
听到这个回答,徐初阳腮帮咬紧,接下来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间硬挤出来的,带着他从未有过的狠厉:“当时为什么骗我?”
他给他打过电话,问他知不知道林琅去了哪里,他说不知道。
想到那一整个晚上他们都在一起。
并且自己问出那个问题时,很有可能,林琅就在旁边听着。
他就觉得胸口淤堵着一口气。
裴清术没说话。
在这件事上,确实是他的错。
他不该撒谎骗他。
徐初阳上前,声音暗哑低沉,带着几分无力:“裴清术,我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你。”
裴清术安抚他的情绪:“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谈。”
“我怎么冷静,我最好的朋友把我爱的女人给睡了!”他一脚踹翻旁边的椅子,目眦欲裂,所有伪装强忍出的镇定顷刻崩溃。
“你倒是够冷静,在这儿等着我是吧?”徐初阳生平第一次露出这种神情来,理智至上的人,优先抛却理智,“多久了。”
裴清术的情绪时刻都是稳定的,这样的场景下,仍旧可以做到平缓眉眼,如实相告:“一个月。”
徐初阳冷笑:“我们分开也才一个多月。”
窗外狂风大作,窗户被猛烈撞击拍打,仿佛随时挣破桎梏冲进来。
两个相同气场的男人,站在一起也没人落了下风。
裴清术只解释了重点:“我没有插足你们的感情。”
又是一阵讥嘲的冷笑:“没插足,难不成是林琅主动勾引的你?”
明白徐初阳此刻的情绪状况,两个人没法好好交谈,裴清术叹一口气,劝道:“等你冷静下来,我另外找个时间和你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预谋挖我墙角的?”
裴清术淡声:“我何至于去做这种事。”
带着敌意的嘲讽:“怎么,你还是被迫的?”
裴清术并不打算隐瞒,他本就不擅于撒谎,更加不屑去做这种事来。
哪怕面上再温和,骨子里的傲也是与生俱来。
这让他照顾徐初阳当下情绪的同时,也丝毫没有卑微之态:“我喜欢她很久了,这是事实,我不否认。可知道她是你女朋友的那天,我就已经放下。”
徐初阳眼神更加阴翳,他压低了声音去问:“你现在是又捡起来了?你喜欢谁不好,你就非得喜欢她?”
沉默片刻:“这件事,于情于理是你对不起林琅。”
徐初阳终于忍不住,爆了粗口:“那我他妈有对不起你吗!”
没法心平气和聊下去了。
足够理性的人,哪怕在情绪上头的时候,也能很快收稳心绪。
徐初阳只花了一分钟的时候就调整好,是否真的冷静了不说,至少外在暂时看不出异样来。
“阿术,你觉得,为什么偏偏是你。偏偏是和我最要好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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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屋子的隔音效果实在太好,林琅在房间里待着,只能听见加湿器运作时的轻微声响。
她不放心,想出去看看,可门把手却始终按不下去,像是被人从外反锁。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被打开。
安静依旧。
林琅看向他身后,空无一人。
“徐初阳走了?”她低声发问。
裴清术点头,看见她歪掉的毛衣领口,雪白肩颈露出一大片来。
伸手替她整理好,担心她着凉。
“你的衣服我拿去干洗了,晚上才能送过来。我让人重新去给你买了一身,你坐一会,应该快到了。”
林琅的心思却不在这:“徐初阳他.......你还好吧?”
她知道他们是朋友,而且裴清术也只有徐初阳这一个朋友。
虽然在一起后就没打算过隐瞒,可在这样的场景下被撞见,林琅还是有些担心。
担心裴清术。
他轻声笑笑,并无异常:“我说过的,有我在,天就塌不到你身上来。”
所以,她不用担心,更不用替他担心。
“我会处理好。”他抱着她,温声安抚着。
林琅沉默很久,试探着说出口:“偶尔,你也可以依靠我的。”
他垂眸:“嗯?”
林琅也不知道自己是用怎样的底气说出这番话来的。她有什么能力去让他依靠呢。
裴清术的反应似乎是对她最直白的否定。
视线还来不及收回,男人从微怔中醒神,唇角的笑意轻微。
身高的巨大差异,让他弯下腰,低下头。
他靠在她肩上。
“好啊。”
这一幕,是林琅最难忘记的场景。
在不经意的瞬间里,她好像真的给过他依靠。
她太在意感情里的关系平衡了,裴清术明白她骨子里的偏执与倔,偶尔的示弱也是在让她安心。
你看,我是需要你的。
林琅不知道那件事裴清术是怎么解决的,总之有一阵,林琅没有听见关于徐初阳的任何消息。
当然,也可能是裴清术有意阻拦,不让那些消息落到她耳中。
十五之后,返乡的人纷纷回到北城,重新开始望不见尽头的北漂生活。
这座城市又恢复到往日热闹中去。
林琅的事业也迎来第一个起步。
她的画作被某个行业前辈看中,甚至还在个人采访中,点名夸奖了她。
年轻一辈中,少见拥有这么鲜明特色的。
林琅的名字,也是第一次被大众所熟知。
虽然这阵风只刮了短短几天,但对林琅来说已经是莫大鼓励。
甚至还有画廊向她抛出橄榄枝,希望下次艺术展出,她的画作能出现在长廊墙上。
林琅兴高采烈和裴清术说起这些,他也替她高兴:“看来有眼光的,终于不止我一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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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春与夏的交接日子,裴蔺如愿以偿的成年了。
大约是获得了裴清术的首肯,他打算这个成人礼大办特办。
地址就在京郊外的一栋别墅里。
裴清术送给他的成人礼,先不论占地面积,光是屋内的陈设摆放就够林琅去感慨一句有钱真好。
她却不知道,她眼中的天价在他们那群人眼中,却不过只是挥挥手的力道。
这房子还不是裴蔺最满意的,他满意的地方是别墅底下的车库。
停的满满当当的跑车。
虽然车钥匙还在裴清术那儿。
他说了,这次高考成绩达标了才会把钥匙给他。
裴蔺说他们这种黑心商人就爱玩这种笼络人心的肮脏套路。
先亮出底牌,让你上钩之后,再开出条件。
俗称卸磨杀驴。
林琅好意提醒他,卸磨杀驴不是这么用的。
裴蔺说:“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林琅对他这个知识水平感到担忧,突然开始认同裴蔺一开始的话了。
裴清术确实足够黑心,明知道他达不到要求,还故意提出来。
最后既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也不用担心他开着车到处乱窜。
林琅这次过来并非是以裴清术女朋友这个身份前来的,而是被裴蔺特别邀请。
她穿了条烟灰色长裙,纤细腰身不堪一握,该有肉的地方也丝毫不吝啬。
连周橙静都不止一次看着她感慨,女娲造人就是这么不公平。
胸大腰细腿还长,这些优点怎么全让她一个人给占了。
林琅是和裴蔺先过来的,两个人最近都没开学,头号的游手好闲。
此时就窝在二楼的一间屋子里看电视。
桌上放着两杯刚才保姆泡好端上来的咖啡。
裴蔺提前给她打好预防针,说今天来的人挺多。
包括她讨厌的周硗。
当时邀请人想的是,反正都来了,也不缺他一个。
而且和周硗有矛盾的是林琅,自己纯粹就是看不惯他一些作风,倒也不至于老死不相往来。
所以一并叫上了。
林琅听着,也没太大反应,喝了口咖啡。
中午的时候那些客人才陆陆续续过来。
因为京郊距离城区太远,来回一趟太麻烦。
裴蔺的安排是,提前一天过来,在这儿住一夜。
郊外的娱乐比在城里更多,也更天然健康。
钓钓鱼游游泳什么的。
门铃被按响,萧瑟晚春,郊外虫鸣鸟叫才刚冒头。
保姆过去将门打开。
早到的那些人已经开始斗起地主,林琅不太会,却也在裴蔺的催促下摸了一手牌。
十分钟前裴清术的电话刚来过,他是直接从公司过来的,临时有个项目审查,必须得他亲自到场。
所以会稍微晚半个小时。
林琅对她不在意的人或物有一种提不起劲的天然冷漠。
哪怕是听见了开门声,在众人都将视线移向门口时,她仍旧安静抓牌。
既然不是裴清术,天王老子来了她也不在意。
做为地主的上家打出来一对三,林琅挨着出了一对四。
裴蔺数落她怎么不往大了出,这不摆明了让地主跑牌。
林琅不在意的抬眸:“不还有你吗。”
他垮着一张脸,痛苦走出一对五:“这把就别指望我了,我的牌臭到家了。”
话说到这儿,他停下来。
眼神看向大门处。
先是一愣,然后陷入为难。
平日里最难请的人,今天反而主动过来了。
这是裴蔺没想到的事情。
徐初阳周身凛冽着窗外寒意,沉静眉眼,视线所落之处,是头也没回的林琅身上。
面对地主打出的那一对七,她毫不犹豫的扔出四个2。
裴蔺心如刀割,嘴里说着姑奶奶,这种底牌你得留在最后。
她不在意:“我还有大小王,这四个2总不能留它烂在我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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