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叫下人翻名册的时候，虞离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他的队友是陈夏、谢生，所以副本里出现了两个最关键的住宅：陈家、谢家。
想到这个，他没有再犹豫，叫来单川，让他找一下陈家人的花名册然后送到书房里来。
虞离已经很久没有进过书房，因为一直有人打扫，所以书房还不算太脏。
单川动作很快，很快把名单送到了他手上。
虞离翻了一下谢家人的名单，谢家有五个哥哥，三个姐姐，其中没有一个人叫谢生。同理，他让单川去翻找的陈家名单里，也没有一个人叫陈夏。
送完资料，单川守在书桌前，罕见地看虞离翻看资料。即使那只是一份关于陈家人员的名单。
海上霸主陈家是谢家长期的合作伙伴。谢家的货想要销往别的地方，就不能缺少陈家的助力。同时，陈家也需要谢家帮他们打开贸易市场。
谢家人与虞离没有血缘关系，虞离也不在谢家族谱上，但他是他们的老爷，所以能驱使谢家那几个眼比天高的继承人为他卖命。
谢家本身基因不错，谢二也长得顶好，一张俊逸风流的纨绔脸，行为举止却像个刻板的老头。
副本背景里，虞离每次见了都忍不住逗弄两句，看这位年轻老头红着脸生气甩袖离开。
这次也是。
应酬回来的谢二满身疲惫，看到虞离的那一刻脚步微微后退，看着就是想逃的模样。但恶劣的青年怎么可能让他逃？
单川看过去，那少爷把腿搭在书桌上，露出黑色西装裤下的袜夹和一截白皙的小腿。细白的手指搭在那花名册上，时不时打个哈欠，又无聊地抹去眼角的泪花，像是单川小时候看见过的上课时候偷懒的学生。
看个名字都要偷懒，看来还是那个草包。单川放心了些。他正想收回视线，却发现那草包少爷手中的花名册滑落，手也安静地放在腹部，就这么睡着了。
头歪着，银白色发丝散乱地铺在摇椅的后背上，黑色的椅背衬得他越发白皙，呼吸平稳，胸膛起伏正常，睡着的时候还有几分未沾世事的稚嫩天真。
单川一直知道虞离好看。
那种好看不分性别，就算是讨厌虞离的人都不能否认虞离的脸。长得是真标志，不清楚虞离的人，恐怕会认为虞离是什么善良的好人。
但善良的话，也坐不上谢家家主的位置。
单川眉眼隐忍，手指克制地抚过虞离的脸。
听说谢家前一任老爷去世之前，一直是虞离陪在那位老爷子身边，每天给老爷子擦身子、洗脸、喂药，就连仆人都没他做得细致。
漂亮的脸，草包纨绔性格，凭什么让姜舟这么忠心？
从小到大的竹马情谊？单川可不信这个。虞离和姜舟之间做过了吧，如果不是用身体勾住了姜舟，虞离凭什么这么自信姜舟离不开他？
妓-女的儿子也是勾引男人的婊子。
单川眼神微暗，手下用力，虞离的皮肤顷刻红了一片。
摇椅上的青年眼皮动了动，眼看就要醒了，单川就这么站着，灯光投射的影子完全笼罩虞离。
“怎么了？”
虞离睡醒之后的声音很不耐烦，单川无数次见证过他的起床气。
单川哑声，手里已经捏着一床被子。“看您睡着了，怕您着凉，所以过来看看。”
虞离抢了他的人生，他来到谢家后的苦难也都来自虞离，他怎么可能不恨虞离？他恨才是对的，他要让虞离也尝尝他的痛苦。
偶尔的，单川心里也会诡异地浮现出一道声音——虞离也是无辜的，他也是这场“互换人生”里的受害者。
但渐渐的，这种想法就会被恨意和欲念替代。受害者？受害者是谁？
受害者已经流浪了十几年才回到谢家，然后进入另一个吃人的地狱。
单川看着虞离坐起身扶着额头问他，“几点了？”
“晚上八点。”
青年白皙脸颊上被他捏出来的红痕非常显眼，眼神迷茫清澈，如同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少爷，伸着手指不可置信地喃喃：“我居然只睡了十分钟。”
指腹还残留虞离皮肤温热的触感，单川不自然地捻了捻手指，“少爷，您要陈家人的名单做什么？”
虞离的回答非常干脆，斜睨着看过来，“关你什么事？”
方才虞离没有睡着，他只是想试探单川在他睡着的时候会不会杀他。只不过没想到单川这么能忍，明明手指都已经放在他的脸上了，只需要再往下一点就能握住他的脖子勒紧，结果最后也只是把手放开。
但不管如何，单川已经在他的凶手嫌疑人名单上。
虞离一手拿着名册，一手支着下巴，面上兴趣缺缺，心里盘算着嫌疑人。
在他发脾气之后，单川习以为常谦卑地低头道歉。
虞离也不由赞同那些人说的话，为了扳倒谢家，单川是真能忍。
单川安静地站在他后面，被窥视的感觉又来了，虞离把名册扔过去，声音冷淡：“再看我，明天继续去我那跪着。”
跪下的男人汗衫紧绷，蜜色的脊背肌肉紧实优美，闻言迟迟没有动作。虞离用腿去踹，抵在他的肩颈上，留下一个泥灰的鞋印，而后懒洋洋地开口：“快点。”
单川手指这才动了，背到身后，青年又像是等不及，方才踹人的腿还没离开，用力地往下踩，逼着他低头用嘴去捡那张纸。
反正三天后他都要死的，嚣张点怎么了。虞离撑着脸，居高临下地看单川用嘴咬住地上那张纸。单川唇碰到纸张的那一刻，他没松腿，强行扯动纸张会坏，单川无声地看过来。
单川眼睛里什么都没有，平静得如同一潭死水。
像是看到满意的画作，虞离这才松腿，单川像狗一样叼着纸张放在他的手心。
单川还跪着，虞离扬了扬下巴，示意他滚出去，“去找找陈家人的画像，明天给我。”
青年好像生来就是被人服侍的，不仅细皮嫩肉，使唤人的语气也十分理所当然。
“对了，你跪着的样子很好看，明天继续去我那里跪着。”
…………
书房门关上，单川双目赤红，握紧拳头。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单纯因为别的。
三天之内，他一定会把虞离拉下台。
虞离不是很讨厌男人吗？不是只喜欢女人吗？到时候他要让虞离尝尝被羞辱的滋味，再把虞离压在身下，让虞离体会被最看不起的人侵-犯的痛苦。
单川阴狠地笑着，沉着脸离开了书房门口。
这一切被附近的姜舟收入眼中，他清楚书房里的是虞离，也清楚虞离和单川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并且可以肯定一件事，单川会对虞离不利。
姜舟推开书房的门，虞离正在和001聊天。
纸页砸到单川脸上，飘在空中散了一地。单川平静地蹲下身，一张一张地捡起来。
有一张落在虞离脚边，单川低头捡纸的动作一顿，伸手想去拿，头顶却传来一阵低笑。紧接着，纸张被一双干净锃亮的皮鞋踩住。
单川抬眼，青年头顶的灯光闪耀刺眼，那恶劣的笑容也模糊不清，“你是不是很擅长跪着捡啊？”
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虞离洁白的下巴，还有西装裤包裹的线条流畅的腿。
虞离想要做的事就一定要做到，反抗只会召来更难堪的为难折磨。
慢慢的，单川心情耻辱地双腿弯下，跪在了地上。
虞离却好像还是不满意，声音像是恶魔，“这么容易就屈服了？那手背在身后，用嘴巴去捡怎么样？”
姜舟在虞离这里几乎完全脱离了嫌疑人身份，虞离只怀疑他是不是谢生。
如果是谢生，姜舟一定会给他一点暗示。
虞离的态度还是这么无所谓，姜舟忍不住说：“少爷，单川不是好惹的。”
姜舟很少用这样严厉的语气和虞离说话，闻言，躺椅上的青年似乎有些委屈了，“我就好惹了吗？姜舟，我只是做我想做的，这你都要管我吗？”
姜舟最受不了虞离这样和他说话。他立马降低了声音解释：“少爷，我只是担心你。单川不是什么好人，如果你惹了他，我怕他对你下手。如果那时候我不在身边……”
姜舟简直无法想象这个后果。他低头，和躺椅上的人对上视线。虞离真的很好看，灯光下的眼睛如同点了漆，有些水润纯稚的亮。姜舟有些入迷，又听见虞离说：“那你一直陪着我不就好了吗？”
趁姜舟发愣之际，虞离微微直起身，盯着姜舟的眼睛，缓慢地说：“你答应过我，要陪我看蜘蛛侠。”
因为突然被逃游拉进副本，谢生答应要陪他看的蜘蛛侠没看成，他答应谢生要履行的承诺最后也没做。
在无意识间，他们都鸽了对方。
虞离说不清心里的感受，他紧紧地关注着姜舟的眼睛，可很遗憾，姜舟没反应。
听见虞离的话，姜舟心里不动容是不可能的，但当他组织好措辞，却发现虞离已经挪开了视线，躺回躺椅，闭上眼睛。
姜舟组织好的措辞突然就没了。他感觉虞离好像很失望，可是他什么都没做。
虞离为什么失望？他做错什么了吗？
一个大男人紧巴无措地站在一个摇椅旁边，明明体格像是能把摇椅一拳锤烂的，表情却很紧张，好似在绞尽脑汁避免尴尬找话题。
这是姜舟紧张了好半天才找到的话题，也是他的一次试探。他紧了紧手指，回答：“是，一个长相还行，家里有点钱的男人。”
明明是陌生男人，却回答得这么详细，仿佛清楚对方底细一样。
虞离的表情非常抗拒，“我不要，帮我丢垃圾桶里。”
姜舟眼神黯淡，哀求似的，“少爷，你要不要看看？”
“我不要！男的恶心死了！”
姜舟从未在虞离身上看过如此抵触抗拒的情绪，仿佛恶心死了男人这种生物。他愣了愣，呼吸有些急促地加快，心落到谷底。
那封信被扔到地上，又被踩了一脚。他深爱的少爷甚至抽了张纸巾擦手，沉着脸冷声：“以后不准再拿这些脏东西给我。”
如雷轰顶，姜舟仿佛被瓢泼的大雨湿了一身，身上发冷，喉咙也发紧，堵得他说不出话。
虞离很讨厌他写的信，可他每一天都会给虞离写信，把那些深藏的无法言说的爱意尽数写下。
姜舟深深低头，怕虞离看到他狼狈失落的表情，从鼻子里出了一声勉强能听的气声算是回答。
偏偏虞离又问：“你之前说要追的女生，情况怎么样了？”
姜舟一向冷静的情绪里出了一条裂缝，狼狈地泄露暗恋的心酸，“他不喜欢我。”
青年站起身，像是随口一说，“你这么好，怎么会不喜欢你？”
你不喜欢。
姜舟的声音嘶哑，他用了极大的力量才压制自己的情绪，深呼吸，“我不好。”
姜舟不是谢生。
虞离闭着眼想对策，还有三天时间，谢家的人都可以一一试试，之后再找个借口去陈家。
但其实还存在一个可能，如果只有他带着记忆进入副本，而陈夏和谢生都被逃游换了脸洗去记忆，那么他的暗号也就失去作用。
总之，找队友让人头大。
虞离头疼地坐起身，就看到姜舟递过来一封信。
“少爷，有个男人给您递了封信。”
封面是可爱得粉红色，青年重复：“男人？”
就算他在病床上照顾了老爷子好几周，叱咤商场十几年的老狐狸也不会是那种因为感动就一头热修改遗嘱的人。
尤其一点，在这个最重血缘关系的家庭里，老爷子把家主的位置传给了他。之后不仅替他摆平了旁支反对的人，更是让那几个精心培养出来的几个继承人为他打工。
为什么？
难不成老爷子其实看中的人是姜舟？姜舟才是真正的谢家人（？）
在姜舟掌权的实际情况下，这个猜测离谱但又合理。
虞离放下血缘鉴定书，继续翻找书架里的东西。
基本都是一些经济、哲学类书籍，没什么多余线索。虞离从第一个书架开始找，找到第三个书架，都找不到什么有用线索。直到第四个，他翻出了一封信。
信封上写的名字是收信人：虞离。
没来得及打开，书房的门被推开了。
谢家大儿子谢一，原本最有望继承谢家的男人站在门口，阴沉地看着他。
“虞少爷，你在做什么？我说了，不允许你进入这间书房。”
虞离把那封信藏到袖口里，转身挑衅地和谢一对峙，“我倒不知道，这个家还能有我不能去的地方。”
青年目光倨傲，看他的目光犹如看失败的落水狗。
谢一冷笑：“你别以为上了那老头的床，你就可以掌控谢家了。”
虞离：“……？”
001：？？？
第 102 章 旧宅（4）
001一头雾水，谢一胡言乱语什么？
虞离已经拿了信，也懒得和这人争论。他把信藏好，准备离开书房，“你如果觉得你爸身体好得可以和我上床，那我接受你无理取闹的诋毁。”
诋毁？
谢一抱手，挡住虞离的去路，“你不是勾引那老头，那老头怎么会把家产都留给你？还是说，你觉得谢家人都是没脑子的吗？”
“谢家人有没有脑子我不清楚，你挺没脑子的。”
虞离表情变得怜爱。能说出这么逆天的话，作为继承人培养的谢一脑子看来确实不怎么样，难怪老头子临死前修改遗嘱，把遗产全都给了他。
也许是他的话太过难听，谢一还沉着脸，并且转移了话题，“到底谁让你进来的？你不配碰这里的东西。”
青年和谢一差不多高。从谢一的视角看过去，虞离下巴微抬，狭长微红的眼尾似乎含情，艳红的薄唇水润，像涂了胭脂。
姜舟不是谢生。
虞离闭着眼想对策，还有三天时间，谢家的人都可以一一试试，之后再找个借口去陈家。
但其实还存在一个可能，如果只有他带着记忆进入副本，而陈夏和谢生都被逃游换了脸洗去记忆，那么他的暗号也就失去作用。
总之，找队友让人头大。
虞离头疼地坐起身，就看到姜舟递过来一封信。
“少爷，有个男人给您递了封信。”
封面是可爱得粉红色，青年重复：“男人？”。
但没想到这都是帮别人养孩子，谢家一夜之间都成为繁市的笑话。
谢一是家里最大的孩子，比虞离大七岁。虞离出生的时候他忙于学业，虞离长大了他忙于工作。因此他和虞离关系并不密切，也不怎么和虞离有交集，直到爆出来真假少爷那天，他才好像是第一次正眼看见这位被全家宠坏的幼弟。
那天亲子鉴定结果出来，老爷子震怒，谢家大乱，消息一阵一阵往外传，各种难听版本的都有。当时谢一和其他几个兄弟姐妹也被叫了回去，在大厅里站了很久，等老爷子情绪稳定下来，才疲惫苍老地说出一句话：“谢一，你去看看幺儿怎么样了。”
谢一当时觉得老爷子糊涂。就算知道真相也放不下小儿子，叫来大儿子去照看这假货，不是让繁市其他人家看笑话？
谢一还记得，他当时心情很糟糕，带着一群人过去的时候，幼弟正站在自己院子门口，面容惨淡。一旁颜色浓烈的三角梅开得正艳丽，香气直往人鼻子里钻，幼弟表情呆呆地看过来，无辜纯稚的脸似乎比那三角梅颜色还要艳上几分。
说是幼弟，也已经成年了，面容身姿青涩却依稀可以窥见以后的绝色曼妙。
微风拂动，谢一已经不记得那时候的想法，但三角梅的花瓣、虞离那张脸却一直在他的脑海里。
如今记忆里的那张脸和现在眼前人对上，谢一心头呼吸一滞。
谢一印象最深的，当时现场多数人都在偷看青年。苍白的秾丽，比以往愚蠢的天真更吸引人，让人生出破坏欲，想教他再被雨淋得更湿才好。
再有一幕就是，外面飘着细雨，灵堂里，在他们为遗产分配争夺得不可开交时，虞离坐在最角落的位置，抱着膝盖目光放空，脆弱的肩胛骨抵着后面的红柱子，合身的黑色丧服唯一露出一点白得发光的脖颈，一身黑更衬得他易碎可怜。
那之后，他们吵架说话的声音都小了不少，像是怕吵到角落里的人。
这便是谢一对虞离的全部记忆。
之后，虞离成为了谢家新一任主人，嚣张跋扈，花天酒地的作风让谢家在外人眼里出尽了“风头”。
谢一对虞离的好印象尽数消失。他现在只想着，这个人是怎么夺了他们的家产，又是怎么让谢家出丑。没脑子、不上道、花瓶，这是谢一对虞离的现有印象。
目光移回虞离身上，谢一不知怎的缓了缓语气，道：“如果你非要进书房，起码不要乱动这里的东西。”
眼前的青年似乎是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你胡搅蛮缠的劲可以用在别人身上，我对男人可没兴趣。”
嘴巴倒是伶牙俐齿的，谢一冷笑：“你的位置怎么来的你自己心里清楚。”
这谢一对他的恶意还挺大。但不管谢一说什么，虞离都是那副能把人气死的吊儿郎当脸，他斜睨着看过去。
“谢一，你们几个小废物输给我这个大废物觉得丢脸也不应该找我算账，应该去地底下找那老头算账。是他觉得我比你们好，所以把位置传给我，说难听话也应该跟他说去。”
谢一被他这番话堵得哑口无言，“你……”
“你什么你，读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青年眉眼风流轻佻，昳丽的脸微微凑近，指尖拿出藏着的信封，用力地在谢一胸膛上拍了拍，嗓音戏谑：“谢大少不让我碰的东西，我偏要碰。”
谢大少，以往别人这么叫他，都是恭敬又讨好的语气。现在由虞离说出口，又有些不同的别样滋味。
心跳错漏一拍，谢一愣在原地，等他回过神来，虞离已经撞开他的肩膀，拿着信封离开了书房，留下一地狼籍的馨香。
谢一有些恍惚地看着空荡荡的书房，似乎又闻见了那天虞离身上的香气，只不过眼前再也没有那张无数次让他失神的脸。
————
虞离带着信封回到自己的房间，在原来的名单上又写下一个名字——谢一：看起来像是傻子的继承人，对他有怒有怨。
谢一的怒气，虞离是感受到了。谢一的怨气却有点微妙，虞离暂时还不能确定这怨气是不是对他的。
现在是进入副本的第一天，从目前得到的信息和遇到的人来看，对他杀意最大的是单川，其次是谢一。
找队友方面没什么可用的信息。
谁人不知谢家家主不近男色好女-色，一个月能换几个女朋友，偏偏对女朋友都不错，最后就算是分手，也有不少人想吃虞离这颗回头草。
想到因为虞离那些风流事迹，旁人说谢家的那些闲话，谢一怒了，“这里是历代谢家家主办公的地方，你有什么资格进来这里？”
“我”，虞离指了指自己，“谢家家主”又指了指书房，“谢家家主办公的书房。”
“你说，我为什么不能进这里？”
虽然这封信的真实程度有待商榷，但虞离暂且当它是真的。
无他，能知道他和谢生之间关系称谓的人不多，能模仿谢生独一无二的“贱中带点二”的语气的人更不多。
虞离把信原原本本地放回去，又放进书桌不能被人轻易找到的暗格里，才重新地捋了捋线索：
目前能从信封里得出来的信息点是：1.谢家书房可以联通未来，收到未来的书信；2.谢生和陈夏有可能被换了脸，并且被规则桎梏，无法和他相认；3.他需要小心身边人。
但身边人这个范围太广，虞离捏了捏眉心，希望谢生下次写信可以暗示他一点更有用的信息。
从门口望过去，青年整个人都泡在水里，只剩下一颗脑袋。
“少爷，衣服要放在哪里？”
姜舟的脚步很慢。
他向来都知道虞离喜欢把衣服放在哪里，但他就是要问这一句，他渴望虞离知道他的存在。
青年似乎是睡着了，圆润白皙的肩头泡在水里，长发湿濡，洇开一片水纹。
听见脚步声临近，虞离才睁开眼睛，声音慵懒沙哑，“衣服放我旁边，你可以出去了。”
姜舟默了默，手指攥紧又松开，“少爷，不需要为你搓背洗头吗？”
虞离好像是泡进了水里，说话带着点水润的柔软，“嗯，今天不需要。”
“……”
姜舟低声：“为什么？”
大半个身子都要被人看光，偏的虞离不自知，还歪头，平时清亮的声音懒散：“想什么，表情好糟糕。”
姜舟自己就像是一头任劳任怨的驴，虞离就是吊在前面的胡萝卜，勾着他一点一点地前进。
喉咙干得厉害，姜舟下意识伸手，对上虞离疑惑的目光，又克制地收回了。
他家少爷和女人可以肆无忌惮谈天说笑，偶尔还会拉手，但是男人碰一下就会面红耳赤，敏感得不行。
姜舟闭了闭眼，“少爷，你洗好了就先穿衣服。”
青年却说：“都是男人，怕什么？”
不能接受男人的告白和触碰，却能接受被熟悉的男人看光，要是有一天被男人侵犯了，也不知道虞离还会不会这么想。
姜舟几乎遏制不住内心邪恶的心思，他手指蜷缩又放开，终究还是劝道：“少爷，话不是这么说的。除了我之外，你不要对任何一个男人说这种话。”
姜舟真能忍啊。
虞离心里戏谑，面上却还是那满不在乎的语气：“你好麻烦啊，不都是男人吗？说了又有什么关系。”
“少爷！”
姜舟的语气突然重了，那是他训斥虞离时常用的口吻。
姜舟是老爷子为虞离挑选的伴读小厮，原意是怕虞离自己上学无聊，但后面虞离越来越离不开姜舟，和姜舟感情越来越好，老爷子也就把姜舟留在谢家陪虞离。
旁人看来，两人的关系说好听了是竹马，说难听是主仆。但副本里傻白甜蠢毒少爷人设的虞离单方面认为，他和姜舟的关系更像是兄弟。
姜舟抿了抿唇，不再去看虞离水下的身体，而是说了一大段话劝导虞离。
姜舟啊。
明明嗓音都已经沙哑痛苦得要说不出话了，还要劝他在男人面前小心点。虞离拍了拍水面，把姜舟又放进了他的嫌疑人名单里。
五天的时间里，变数太多，姜舟这样偏执的一个人，有没有可能由爱生恨，最后决定杀了他？
…………
第二天一早，单川起床了就来他房间里跪着，虞离按照昨天的流程洗漱穿衣，最后出门。
今天天气昏暗，瞧着是要下雨了。
这一次，单川没在虞离身后跟着，而是姜舟拿了把伞跟在后面。
昨天去铺子和田地里看了。虞离今天要把谢家大宅都逛一遍，看看能不能找到陈夏和谢生的线索。
大早上的，许多佣人都在打扫干活，瞧见虞离，都瞪大眼睛，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一年过去了，花天酒地的家主居然早起了！！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整个谢家都忙了起来。因为听说新任家主脾气不好，不少下人都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不慎就被骂。
周围的人都小心翼翼投来目光，虞离和姜舟似无所觉。姜舟提醒：“少爷，现在可以去前厅吃早饭。”
没被曝光假身份之前，虞离在谢家是霸王，只有姜舟会管着虞离，当然多数时间都管不住。曝光身份后，只有姜舟护着虞离，会把好吃的让给虞离。
似乎是为了让虞离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姜舟加重了语气，“少爷，有很多男人喜欢你，如果你不想再被骚扰，就不要轻易对那些男人说这些话。”
在姜舟眼里，他家少爷作为一个恐同的直男，恨不得离世界上所有喜欢他的男人远一点，但又总是无知无觉地做出一些让人误会的撩人举动。他努力地藏着暗恋，也是为了少爷不讨厌他、不远离他。
殊不知他的心思已经完全被他口中的少爷清楚，并且还在被戏弄。
虞离的回答依旧敷衍：“知道了知道了。”
谢四同样是四姨娘的孩子，如果虞离没被发现是假少爷，那么他还得叫谢四一声哥哥。
在身份曝光前，谢四最是讨厌这位弟弟，时不时的捉弄已经是他和虞离相处的常态。即使现在虞离成为了谢家家主，谢四也是最不服气的那一个。
一直看不起的草包花瓶位置居然坐得比他高，谢四怎么能忍？
望见虞离和姜舟，谢四抬抬眼皮，不冷不热地说：“懒床大王今天居然爬得起来，还真是应该放鞭炮庆祝一下。”
姜舟替虞离拉开椅子，虞离坐下后也拍拍旁边的椅子示意姜舟坐下。姜舟向来不反驳虞离，尤其在虞离讨厌的谢四面前。
姜舟听话坐下了，谢四立马嘲讽：“还真是外面不知礼数的杂种和他听话的狗。”
姜舟面不改色。
“大早上的饭都没吃就这么有力气。”虞离支着下巴笑意吟吟，“嘴巴还这么臭，莫不是在来之前就在厕所吃过了？”
况且一个男孩子，要这么精致漂亮做什么？
他攻击虞离的相貌，恶作剧虞离，虞离也从一开始被他捉弄的软弱哭泣转向报复。
四姨娘临终前还说让他们好好相处，但终究没有做到。他们就这样作对了一年又一年，直到虞离被爆出假少爷身份的当天，谢四脑子不比虞离清醒。
说不上是愤怒还是高兴，谢四惊讶于自己一个三分钟热度的人居然能跟虞离斗十几年，也愤怒自己竟然和一个假货斗了这么久。
那天，他去找过虞离。
虞离当时坐在房间里，只有姜舟陪着他。说不上是出于什么心思，谢四当时就躲在窗外，从窗口泄露出的那一条小缝里偷窥。
他看见了虞离软弱地揪着姜舟的衣裳哭，他原本应该畅快地笑出声，但那一刻，心脏痉挛扭曲，刺激着大脑皮层发出疼痛指令。
抱着哭得像小孩的虞离，轻轻地抚着虞离的背，温声细语地安抚。
谢四唇抿紧，大脑好像不听他的指令，开始发送莫名其妙的指令，他也不懂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愤怒。
他看见姜舟恶心地立起来了。
恶心。
男的也可以对男的这样？他们的关系是这样的？
恶心！
谢四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虞离住的院落，但那一幕让他现在想起来都会让他生理性反胃。
自那以后他看见这假货弟弟就避开，再也不和假货弟弟同框出现。
可偶尔的，又会忍不住犯贱地去询问虞离的信息，在得知虞离因为他不找麻烦了而高兴得多吃了两碗饭之后，心里的愤怒更加无法遏制地泛滥成灾。
深藏的往事一股脑涌上心头，谢四捏紧了手中的筷子，只觉得恶心得要吐了。
再看他那假货弟弟一脸平静地和姜舟说话吃饭，谢四更是无法抑制地发散思维。
他盯着虞离湿润嫣红的唇色，恶意地想——
表面说只喜欢女人，换了无数个女朋友，实际上内里早就被姜舟这条狗艹烂艹熟了吧，虚伪的狗男男。
恶心！
第 103 章 旧宅（5）
“不吃了！”
早饭开始没两分钟，谢四撒气似的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放。
虞离人设向来嚣张跋扈，和谢四也不对付，抓住机会就开始嘲讽：“果然已经提前在厕所吃好了。”
谢四怒目而视：“谢六，你别太过分！”
谢家六个儿子，三个女儿，虞离这位假货在谢家里和单川同排六。
见他生气，青年心情畅快似的也把筷子往桌子放，抬了抬下巴，“我过分什么啊，受不了就滚出去。”
谢四气不过，拿起筷子又要继续吃，虞离已经示意下人把他面前的餐具撤了下去。谢四脸色铁青，眼神恨不得把虞离吃了。
虞离重新拿起筷子，似乎很满意他愤怒的表情，慢条斯理道：“爱吃不吃，别给我在这里摆脸色。”
然后又在谢四的目光下，给姜舟夹了个包子，淡声：“姜舟，你是我的人，做事可以嚣张点，别叫某些脑子不好的人欺负了。”
谢四想，他不应该难受，他该笑才对，于是他笑了，又在窗户的反光面里看到了自己难看至极的笑脸。
渐渐的，他的唇角抿平。
谢四就这么透过那条缝，目不转睛地看他那假货弟弟看，眼睛都看得发红发直。
假货弟弟的哭声细弱，他在心里嘲讽，又并紧双腿。
在他脚都快蹲麻时，他又看见姜舟那条狗抱住了他的假货弟弟。
和谢一一样，虞离同样不明白那股怨来源什么。喜欢他？爱而不得？有些可能，但更多的可能不仅仅是这个。
谢四性格执拗偏执，心性太过小孩，杀他的可能性不大。
杀人嫌疑排除，接下来就是队友候选。
谢四更不像是陈夏或者谢生，他找不到他们身上存在的任何共通点。
总结：谢四既不是谢生也不是陈夏，也没有杀人嫌疑。
了的玫瑰花落在瓶子里，汁水殷红得惹人眼球，一颦一笑嚣张又颓靡。
这两日每天早起，睡眠充足，显然气色好了不少，苍白唇色也变得有了点血色，像是到了季节的花，张扬艳丽。
“长得好看也没用啊，那几位少爷小姐都不喜欢他，天天盘算着要把他拉下台，我估计再过两天，谢家就要变天了。”
“哎，就是可惜了那张脸。”
几个佣人聚在一起悄悄说八卦，很快被管事的抓到，“议论什么？主人家的八卦岂是你们能随意议论的？每个人都要罚钱，等会儿就去管家那里领罚！”
谢家老爷子在的时候，向来不管这些家事，但是大夫人却管得很严，尤其禁止仆人说家里的八卦。
但老爷子去世没多久，大夫人也跟着去世了，谢家只有这几个少爷小姐管着，但他们又忙着工作，对下人的管理放松不少。后面姜舟打理谢家，一并清理了一批喜欢说闲话的下人，还让管家盯紧，看谁喜欢说闲话，说一句就扣钱。
钱从每月的工钱里扣，扣的钱还会分给发现说闲话的人。
家那边的人。”
约了东街最大的酒楼风雅楼，同样是谢家的产业。
虞离看着这么大的雨，有些不想动弹，原本伸出去的脚又缩了回去，“下午几点？”
“下午两点。”
现在是早上九点，还有很多时间。
夏天的雨水来势汹汹，冰凉沁人心，但出去就意味着鞋子裤脚袜子会湿，黏腻腻得非常让人不喜欢。
雨水噼里啪啦打在地上，飞溅的雨水激烈打在台阶上，可以想象溅湿一双鞋子需要几秒。
虞离原本想逛谢家宅子的心思也没了，他兴致缺缺，“既然约了下午，那下午再去。”
姜舟看出了他的懒惰，正想着提议坐车去，一辆车就停在谢宅大门，车窗降落，谢五那张娃娃脸出现在视线里。
谢五有一张很可爱的娃娃脸，俊朗可爱，少年感十足。但这样一张娃娃脸下，是锻炼得健美漂亮的身材。
不是过于夸张的猿背蜂腰，也不是干瘪难看的肌肉，而是恰到好处、线条流畅的健美。
简称娃娃脸，狼狗身。
因此谢家的下人说闲话时都十分小心，没想到都特地躲在角落里了还会被发现。
几个下人只能自认倒霉。
…………
早饭结束，虞离和姜舟往外走。
先前过来天边乌云阵阵，瞧着就要下雨，现在用完早饭，走到大宅门口，外面果然下起了大雨。
姜舟带了把黑伞，他撑开，“少爷，已经照你的意思约了陈
谢五从小爱收集好看的人和事物，虞离是他最喜欢的一个玩具，他最喜欢虞离这样可爱又敏感的人，于是他和虞离成为了朋友。
他把虞离当玩具，虞离把他当朋友、兄弟。
在虞离假少爷身份曝光那一天，谢五怕失去这个玩具，偷偷跟着大哥谢一去找虞离，在大哥离开之后，才从旁边躲着的三角梅花堆里出来。
虞离当时被谢五吓一跳，眼泪还呆呆地挂在脸颊上。
谢五站在三角梅盛开的墙头上，背后是烧红的天际，他紧张地扒着墙，“哥，我要跳下来了，你接着我点。”
成年没多久的虞离脸颊红红的，眼尾也还有抹受惊的红意，急促的呼吸声打在他的耳侧，像是小动物受到惊吓之后的不安。
谢五和虞离还抱在一起，谢五的呼吸也很快，但谢五不是害怕，是兴奋。
六弟身体好软好轻，在他怀里瑟瑟发抖的样子好像是害怕的猫咪，可怜又可爱。
夏天的衣衫并不厚，他们的肌肤贴在一起，带来股无法言语的战栗。
谢五微微松了点力道，呼吸更快了，“哥，你没事吧？”
虞离鼻尖很红，脸颊上水珠不知是眼泪还是汗水顺着下巴滴在草地上，他点头又摇头，“没事。”
其实还是有点痛的吧，谢五看到他手臂都被扎红了。
只是草而已，真的好敏感，谢五想。
两个人从草地上起来，谢五还紧紧地攥着虞离的手。他像是想起了那些人说的话，有些害怕地开口：“哥，你以后会搬走吗？”
虞离抿唇：“谢五，我不是你哥了。”
虞离比谢五小，但谢五总爱撒娇喊他哥，这是他们之间特殊的、独属于彼此的称谓。
两人的手炙热汗湿地交叠，谢五心里原本的想法全都被推翻，他失了分冷静，眼泪啪嗒啪嗒就下来了，“你就是我哥，我不会认那个人是哥。哥，你别离开我。”
怕他就这么跳下来，虞离慌得不行，眼泪都来不及擦，笨拙地张开手，“你跳，我接住你。”
假货六弟很傻，好像没发现三角梅花丛里偷偷放着的爬墙用的梯子。谢五那时候只是躲在花丛里，脑子一热就爬了梯子上墙头。
真傻啊。
笨得好像用一颗糖就能拐走。
墙头上的谢五眼神暗了暗，收了点力气从墙头上跳下来，稳稳地跳进了虞离的怀里。
只不过落地的时候，他脚不知怎的没使好力，抱着虞离在草地上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很久之后，大概是虞离被家里人冷落，和姜舟关系越来越密切，离他越来越远，只愿意客气地叫他一声五哥的时候，他才明白他对虞离的心情。
谢五追悔莫及，却无法修复和虞离的关系。
现在虞离当上谢家家主，每天花天酒地，生活作风让其他人不耻。谢五也不想再忍着了，反正不是亲生的，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也不在同一张户口本上。
谢五直勾勾地看着虞离，目光热情却不逼迫，让人很舒服。
“哥，你要去哪里？顺路的话一起啊。”
姜舟握紧了伞柄。
谢五还没接触过，可以相处试试。虞离略一思考，答应了。
车子驶去，留下愣在原地的姜舟。
姜舟好几分钟才从虞离那句话里回神，他自言自语，“少爷喜欢他笑么？”
驾车驶去铺子办事的时候，姜舟都有些心神不属，忍不住问旁边的下属，“我笑起来好看吗？”
下属莫名其妙，“姜哥，你怎么了？”怎么突然问这种问题。
另一个下属回复：“说起来，姜哥很少笑，要不现在笑一个试试？”
姜舟想了想，自己确实是很少笑，没有参考下属也不好回答，因此他咧开嘴，对着两位下属笑了一下。
下属A：“………”
下属B：“……？”
姜舟长得俊没错，但脸也不是这么用的啊，这是要吃小孩？
姜舟已经恢复面无表情，“怎么样？”
对上姜舟真诚求问的目光，下属终究不愿意伤害他们姜哥，吹了几个彩虹屁，心里却吐槽，到底谁说姜舟笑得好看的！！站出来挨打！！
车上的虞离打了个喷嚏。
谢五还没来得及反应，前座的谢三递过来一张手帕。
谢五和谢三是同一个娘生的，关系不密切也不生疏。副本背景里，谢三才是谢家老爷子遗嘱里真正定下的继承人。
和其他有瑕疵的傻逼兄弟不同，谢三从小便体现出过人的学习天赋，冷漠是冷漠了点，但待人处事都让人挑不出错误。
虞离和谢三的关系说不上好坏，记忆里他只是捉弄过几次谢三，然后再没有然后。
谢三冷漠，他也不凑上去贴冷屁股，两人就再无交集。
虞离作为家主上任的那一天，曾经远远地感受到谢三看过来的目光。距离不够近，他无法判断谢三的目光代表着什么。
谢三会不会为了抢夺家产，计划五天后把他杀了？
毕竟他坐的，原本就是谢三的位置。不管是谁为了目标努力好几年，最后被人半路截胡，都会恨得想把那人杀掉。
虞离决定在这之后再试试谢三的态度。
再说回谢五，这位瞧着没什么心机的娃娃脸，实则是心机最重的，惯会装可怜撒娇。并且谢五不是没智商，只不过心思都用在别的地方上了，对家产没兴趣而已。
也不清楚是不是懒得掩饰，谢五心思不难猜，几乎都写脸上。
虞离道了声谢接过来。
谢五只好问：“感冒了么？”
虞离摇头，开玩笑道：“也许有人说我坏话也不一定。”
谢五也笑，“哪能，怎么会有人讨厌哥？”
虞离笑了笑不作声，副驾驶上的谢三自从递过来一张手帕之后再也没有说话，好像一个透明人。
虞离没回答，副驾驶上的谢三出声了，“谢五，你忘了你答应我什么？”
谢五答应了谢三今天去铺子里考察。他们兄弟几个，除了谢五以及态度不明的谢三，其余人都恨不得虞离第二天下台。
谢五想要和虞离独处，可怜地哀求道：“三哥，明天再去也是一样的。”
谢三只是说：“谢五，不要太任性了。”
谢三从小到大都性格冷漠，谢五不怎么敢惹他。唯一出格的一次就是，谢五和虞离一起恶作剧把谢三写好的作业藏了起来。
那一次，谢五被他娘打得半死，虞离只是被谢三拿着学堂里老师打人的戒尺，不轻不重地打了几下手心。
后面谢五和虞离在病床上碰头，谢五在病床上，被打得红彤彤的屁股朝天。虞离搬了张小板凳坐在一旁听谢五哭诉。
谢五哭到一半，正骂着谢三，谢三就出现在门口，黑曜石似的眼睛冷漠地看着他们。
谢五马上闭嘴，坐在小板凳上的虞离还有点懵。
谢三站在门口，背影逆光。初中生的年纪，身形青涩却沉稳可靠。虞离以为谢五还要挨一顿打，结果谢三最后只是说，“谢离，爸找你。”
是的，那时候虞离还叫谢离，还是谢家最受宠的小儿子。可不管虞离是假少爷还是真少爷，谢三好像都没什么所谓。
那种糖果很贵，谢三却买了很多放在他门口。
虞离若有所思地看向坐在副驾驶的谢三。
谢三有可能会是陈夏或者谢生么？
第 104 章 旧宅（6）
从车上的那一张手帕开始，谢三就没有再和虞离说过一句话，也没转过头来。
谢三和谢五的路程不长，他们去的铺子是糖果铺，谢五下车还可怜巴巴地看虞离，“哥，反正你也没事情做，和我们一起去看看呗？”
虞离目光越过谢五，看向谢三。谢三正站在谢五身后，面色冷漠地低头看手表。
同一个娘胎里出来，谢三的脸比谢五更有棱角，刀削似的线条添了几分俊美的凌厉，冰冷的气质宛如高岭之花，让人不敢轻易接近。
虽然谢三身材不如谢五健美，但衣衫下也隐约有肌肉轮廓。在虞离看来，谢三是整个谢家唯一的正常人。
谢五为了挽留虞离，小声：“哥，你别看谢三这样。出发前他本来坐的后座。车开到一半他看到你，就突然要换到前座，还和我说，可以问你顺不顺路，顺路的话可以一起走。”
谢五最清楚他这位假货六弟喜欢听什么。有点蠢，也有点单纯，说几句好听的话就能哄好。
过于草包，没脑子得有些可爱。
虞离记得那天他偷了谢三作业，谢三拿戒尺要打他。远远的他听到谢五被揍的嚎哭，在谢三把戒尺拿出来的时候，他也开始假哭，想要谢三手下留情。结果哭着哭着，假哭变成真哭，越哭越难过，还抱着人谢三一起哭。
谢三都愣了，最后用戒尺打他的力道轻得不行，打完手都没红，还摸了摸他的脑袋，往他手心里放了颗糖。
再之后，虞离作为假少爷被抛弃到偏远的院落，好几次出来都看见谢三站在他院子门口，像是不小心经过，发现他之后，谢三就离开了。
偶尔的，虞离在谢三站过的地方还能看见好几包包装严实的糖果。
谢三仿佛这时候才注意到虞离的存在，淡淡看过来一眼，撑着把伞在原地等他们。
谢家的糖果铺子种类多，价格便宜，在繁市开得很大，有好几家收益可观的分店。
当虞离和谢三谢五走进铺子的时候，铺子老板都惊了一下，连忙迎上去，“三少爷，五少爷，虞少爷，你们怎么来了？”
他大张旗鼓巡视铺子，一方面可以查探线索，另一方面做给那几位想要夺权的少爷看，他要认真搞事了，看看那几位嫌疑人会不会因为着急而露出马脚。
糖果铺子的老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就差没点头哈腰了。“各位少爷，里面请。”
这一次看铺子的目的是让谢五锻炼能力，好以后接手工作。因此谢三只是跟在谢五身后，没有多做指挥。
谢五学着谢三的语气，说：“来看看，你们继续工作就好，不用搭理我们。”
虞离也在谢五后面，不过他是落在最后时不时看看周围，似乎对这些糖果很感兴趣。渐渐的，谢三迎合他的脚步，慢慢地和他步伐一致。只留下谢五一个人在前面和老板了解每月销售和收入情况。
糖果铺子装修得很漂亮，富有儿童气息，糖果包装和售后都很不错。
老板在一旁滔滔不绝地解释，谢五倾听，谢三和虞离落在后面。
不用装人设，虞离也对这些没兴趣。经营铺子什么的累人，管一个就已经够头大了，别说管几十个。
谢三和谢五目前还得不到更多信息，外面还下着雨，虞离已经懒得想回去睡觉打游戏了。
他神色倦怠，慢吞吞地在后面跟着，直到手心里被塞了一颗糖。
谢三的手指温热，触碰一下便快速挪开。见虞离看过来，他低声：“你喜欢这个。”
虞离确实喜欢这个。他对甜食没什么特别大的兴趣，但是很爱吃薄荷糖。初高中为了钱辗转各色打工场合，疲惫的时候他最喜欢嘴里含一颗薄荷糖，然后安静地坐在沙发上放空大脑。
不过这是他现实的生活习惯，为什么逃游的副本npc会清楚？难不成是习惯撞上了？
虞离把糖果拢在手心里，从指缝中看过去艳丽的糖纸还折射着钻石般的光芒。
他好奇看向身旁的男人，“谢三，你不怨我么？”
他抢了原本应该是谢三的东西，谢三应该恨他才对。
谢三却摇头。
“为什么？”
谢三不言语，过了一会儿才说：“你比我做的好。”
开什么玩笑？谁都知道姜舟才是他背后的人。青年皱眉，“谢三，你在羞辱我？”
谢三这种人，冷漠又带着点温情。如果说之前假少爷时期给他送糖是出于怜悯，那么现在给他送糖，就是纯粹喜欢他了。
是觉得他不喜欢男人，所以一直藏着么？
虞离挑了挑眉，看着对面的谢三似乎是语塞了，不清楚该怎么回复，只好往他手里又塞了颗糖。
谁都知道虞离向来不管谢家的事，也清楚这位是大家公认的草包，不是不想管，而是想管也管不了。
现在这个草包先是在昨天巡视了所有铺子，今天又大张旗鼓地和谢家三少和五少一起来这里？
这位“新任老爷”打得什么算盘？
虞离打得算盘当然很简单。
目前看来，想要杀他的人的原因无非两个：1.情杀，被他伤害到了想要杀他；2.夺权。
这是目前最有可能的两个杀人动机。1这一条暂时可以锁定姜舟、谢五，2则可以锁定谢一、谢二、谢三、谢四。1,2都有的就是单川。
谢三从口袋里拿出那些糖，看了一会儿又放回去，一向沉静的黑眸染了丝迷茫。
虞离前脚刚走，后脚谢五和老板联系完，跑出来，“三哥，他人呢？”
“回去了。”
“你怎么不帮我留住他！！”
谢三很认真：“他不喜欢你，你放弃吧。”
准确来说，虞离不喜欢男人，所以他们都应该放弃。
谢五风风火火追着虞离离开了，留下谢三沉思。
争取……吗？
————
下午两点，姜舟在一家说书的茶馆找到了昏昏欲睡的虞离。
此时窗外大雨停歇，窗边一抹彩虹，青年趴在矮桌上，桌子上是放凉的茶水。单间萦绕着茶香，青年枕着手臂的脸颊挤出点软肉，姿势惬意闲适，仿佛一只慵懒的猫。
说书先生正说到高潮，声音激昂地渲染气氛，青年却也只是懒懒地动了下指尖，眼皮都不抬地陷入深睡。
姜舟不由得放轻脚步。
等他靠近，他家少爷的过分出挑的身形和面容也越发清晰，那是不管看过几次都会觉得惊艳地呼吸一滞的脸。
姜舟看了眼时间，轻轻推了推虞离的肩膀，声音也不自觉放缓，“少爷？”
“姜舟？”
虞离声音迷糊，不自觉地贴着姜舟的手臂，“时间到了？”
谢五知道谢三就这个性子，不了解他的人可能会觉得他在嘲讽，但是谢五知道谢三是真的为他好在劝他。
谢五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三哥，话不是这么说的，爱情都是要靠自己争取的。”
“不喜欢男人，努力让他喜欢就是了，不试试看怎么知道能不能成功，而且什么都不做什么也得不到啊。”
原本这时候就应该不说话的谢三居然又问：“争取就可以了吗？”
谢五着急往外走，“当然啊，不然机会都没有。”
“三哥，我已经把该做的都做了啊，我先走了！”
…………
到达约定的地点，虞离迟到了五分钟的时间，陈家大儿子，同时也是陈家掌权人陈一，脸已经黑如锅底。
陈一和虞离不一样，陈一不是个爱玩的，而是个正宗的霸总，每天的愿望就是把陈家发展得更加壮大。某方面，陈一也是个注重品行的人，虞离这样轻佻放浪的人他从不放在眼里过。
这也是谢家换掌权人后，陈家给谢家使绊子的原因。
“大少爷你好啊。”
开口第一句话就这么吊儿郎当，陈一眉毛跳了跳，“你迟到了五分钟。”
确实是因为自己睡着了才迟到，但虞离是繁市有名的纨绔，也只是懒散地说了句对不起，非常地没有诚意。
陈一觉得自己的耐心已经到达了极限，他站起身，“虞少爷，希望你下次请人谈话的时候可以把态度放端正。”
陈一并不是第一次见虞离。
谢家老爷子喜爱虞离，在谢家每一次举办宴会的时候都会热情地向旁人介绍虞离。
作为谢家的合作伙伴，谢家老爷子理所当然地对他介绍过虞离，甚至还让他和虞离去一旁闲聊培养感情。
不过虞离是什么人？是坐不住的纨绔，和陈一站一起无聊得没话讲，不仅偷溜走了，还被陈一撞见背地里和谢五吐槽他是古板的老头子。
虞离是个不正经的，陈一对他的仅有印象。
可如果仅仅是这些，陈一还不会这么生气。
有一次谢家老爷子生日宴上，陈一带着陈家人赴宴。
虞离身后站着的、拿着把黑伞的姜舟却淡声：“陈一，西海那笔订单你们不想要了？”
虽然虞离是草包，但姜舟却是难得一见的商业奇才。姜舟在虞离上任的短短一年就把谢家发展了一个史无前例的高度，连带着陈家也分了一杯羹。
和谢家合作的西海远洋贸易订单是一次大交易，如果能够达成，陈家在繁市的地位还能再上一层。
想到那笔订单，陈一青筋跳了跳，又坐下了。
坐在他对面的青年喝了杯水，唇角微勾，一直慵懒的面容艳丽起来，格外吸人眼球。
“这就对了，大少爷以后脾气不要这么火爆才好。”
看见这张脸，陈一想到什么，表情变换莫测。
青年眼尾红，微醺的脸颊也发红，整个人像是妖精，手也紧紧缠着他的脖颈，黏人得不像话。
半晌，虞离的唇撞上来的时候，陈一的大脑宕机，像是昏了头，居然不小心主动张开了唇，让虞离搅着他的舌尖。
亲到一半，虞离醉死过去，陈一恍惚地揽着人放回床上，又恍惚地回到陈家。
一直恍惚了一个月。直到某天，陈一再次前往谢家。
那时候虞离已经是人人喊打的假少爷，这件事作为谢家的家丑，陈一自然也没有合适的身份去看望这位轻薄了他的纨绔。
原本想在谈话中旁敲侧击，却发现这一次真假少爷事件过后，原本苍老的谢家老爷子更像是老了好几十岁，陈一在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最后是在回去的时候，向领路的仆人问的虞离近况。
姜舟对虞离忠心耿耿，代替虞离打理谢家的一切。
至此，陈一想对虞离负责的心思彻底没了。
视线再看回虞离，陈一想趁着今天把这些话说清楚。
他们陈家，如果对初吻对象不负责，那么这辈子就不能再和除初吻对象之外的人娶妻生子。
陈一缓了缓语气，提醒：“虞少爷，你记不记得老爷子八十五大寿宴会上发生了一件事？”
他不打算对虞离负责，后面也不准备再娶妻生子，继承人可以从兄弟姐妹的小孩里挑一个。
话题转进如风，虞离原本还在心里分析陈一，听见陈一的话，也有些好奇，“发生什么事了？”
“发生什么事？”陈一语气不冷不热，“虞少爷果然健忘。”
“啊，你不说，我又怎么清楚。”
陈一眼里的纨绔跷着腿，西装裤下的袜夹箍着腿肉，蘸雪的眉眼微微轻抬，好奇的目光透过密又长的睫毛看过来。
纨绔不说话的时候倒有几分赏心悦目。
陈一缓缓开口：“那一天，你夺走了我的初吻。”
虞离：………？？
第 105 章 旧宅（7）
陈一语气慎重又幽怨，好像虞离夺走的是他的处男之身。
虞离重复他的话，“那一天，我夺走了你的初吻？”
“对啊。”
陈一往后一靠，好像把这句话说出来之后就彻底摆烂了，表情也放松不少。虞离听他的语气里，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怨。
陈一：“我们陈家的规矩，你不是一清二楚吗？”
虞离：……？
仆人回答的是，虞离过得很不好。
但再次愤怒的陈一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以为“栗栗”是哪个女人的名字，毕竟虞离这位花花公子换女友如换衣服，结果后面从谢家人嘴里听到，这是虞离养的狗的名字！
尤其陈家有一个特别奇怪的家规：一吻定情。这是从陈家第一代一直传下来的，也是陈一洁身自好的原因。结果这个吻被一个不三不四的纨绔夺走了。
陈一简直咬牙切齿。
不仅是被一个换女友如换衣服的纨绔亲了，对方还是把他当成一条狗来亲。
再之后，老爷子去世，虞离掌权谢家，陈一每天看着虞离这个夺了他清白的纨绔出去花天酒地，各种花边新闻不断，想使点绊子让虞离专注工作，却发现虞离养了条叫姜舟的狗。
占便宜就占便宜，陈一心情舒爽了，无所惧地迎上姜舟的目光。
这已经是一年前的事情，虞离回忆了一下，发现记忆已经模糊。他只记得他那天好像是喝醉酒了，迷迷糊糊进了一个房间，再之后的记忆就断片了。
但陈一这么生气，事情多半属实。
现在这个副本涉及的主要npc都已经出现，之间的关系也很简单。
陈一作为陈家的掌权人，和谢家是利益共同体。至少现在，虞离感受不到陈一对他的恶意。对于那莫名其妙的初吻事件，陈一的态度也只是想和他说清楚，交代解决办法，并没有找他麻烦的意思。
陈一目前没有理由要杀他。
虞离往沙发后面靠，“所以你想说什么？”
陈一：“我认为这件事情不应该只有我知晓，所以我告诉你。另外，我以后也不会娶妻生子，这点你可以放心。”
如果不打算纠缠他，也不打算娶妻生子，他不知道这件事也可以的吧？陈一具体的目的是什么？
虞离来了点兴趣，故意问：“你不想对我负责？”
姜舟的脸已经黑如锅底，看向陈一的目光充满敌意。负责了，姜舟不爽；不负责，姜舟也不爽。
现在………
对面沙发上，那夺走他初吻的纨绔坐姿随意，细白的手指支着脸，脸颊些许软肉还有些红，仿佛刚睡醒。
不管是出众的相貌还是特点，这位纨绔都占了，和他也不是很合得来。
虞离和陈一先前想象的另一半一点也不一样，但是陈一见鬼地对虞离格外关注。也不知以前养成的习惯还是什么，他几乎能倒背如流虞离每一任女友的名字。
所以当姜舟要约见面时，陈一想的是马上就答应，但怕答应速度太快显得他很掉价，就隔了那么一两分钟才回复。
现在这人还好意思问他这种问题。
虞离看陈一大脑放空，以为陈一在走神，不一会儿听到陈一说：“已经没有必要了，以后也不会遇到喜欢的人。”
姜舟对虞离的执念很重，不会轻易放手。而且除了姜舟，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不清不楚的男人，陈一不想去蹚这趟浑水。
原本陈一是这么想的，结果又听到对面那纨绔说：“原来陈大少爷这么看得开。”
这什么话？
陈一又看不开了，不冷不热道：“我没虞少爷看得开，亲了一个男人，还能和这个男人坐在这里聊天说笑。不是平日里最讨厌男人么？今天怎么这般反应？”
虞离伶牙俐齿地回他，“都是男人，亲一口怎么了？况且在醉酒情况下做出的格举动说不上真心所为。”
陈一：“………”
满口浑话，没一句真心的。
嘴巴这么硬，实际上耳朵都已经别扭地红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起来那天伸了舌头，所以红得这么快。
再加上姜舟要吃人的表情……啧。陈一觉得自己心情又爽了不少。他舒服地喝了口茶，“既然虞少爷觉得不介意，那么我的话题结束了，虞少爷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但姜舟不爽，陈一心情很爽，他回复虞离：“你不见得需要我负责。”
言下之意，虞少爷换女友如换衣服，也不喜欢男人，要一个男人负责做什么？
虞离：“那你不觉得我过分？我抢走了你的初吻，还害你不能结婚。”
他们陈家是遇不到喜欢的人就不结婚，而一旦选择了结婚，那便是一辈子的事情。于陈家人来说，婚姻不是儿戏，而是人生大事，每一位陈家儿女都会慎重抉择。
在这样严格的规定下，陈家却不规定结婚的必须为男女，同性之爱也可接受。
陈一曾经对未来的另一半有过幻想，不管男女，对方不需要有什么特别的长处，外貌也无须过分出众，只需要和他契合就好。
好像知道了为什么陈一刻意提起初吻的话题。
姜舟在身后已经忍了无数次，“陈一，你不要太过分了。”
陈一惊讶，表情非常无辜：“虞少爷，我可什么都没说，他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虞离：“………”
这熟悉的犯贱绿茶语气，谢生，是你你就眨眨眼。
姜舟不是陈一这位茶艺大师的对手，原本一直积攒的怒气也爆发。他冷笑：“看来西海的订单陈少爷是不想要了。既然陈少爷认为这笔交易无所谓，那么我们也没必要再进行谈话。”
陈一只是摸摸杯沿，眉头微皱：“虞少爷，怎么姜舟比你还像是掌权人？”
在虞离饶有兴趣的目光下，陈一又语重心长说：“虽然谢家事宜全权交由姜舟处理了，但也要偶尔参与，警惕某些人取而代之啊。”
姜舟：“………”
你***有病，是不是****
谢生味太冲了。
虞离抚了抚额头，“姜舟，你先出去，我有话要和陈少爷说。”
姜舟还不放心，阴沉地盯着陈一。虞离好不容易把姜舟哄出去，又听陈一说：“你一个少爷，竟也要哄着一个下人。”
阴阳怪气的程度不比谢生。
“你吃醋了？”虞离斜睨，“姜舟是和我一起长大的兄弟，我和他之间并不分彼此。”
“‘我和他之间并不分彼此。’”陈一阴阳怪气地重复。
虞离：“………”
md谢生对你犯贱的时候真的很难忍住脏话。
虞离深呼吸，盯着陈一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谢生，你再对我犯贱，信不信我明天就能把和陈家的合作都断了。”
陈一下意识：“别，我错了可以吗？”
虞离勾唇。
陈一看他的笑容，才反应过来，“不对，什么谢生？你又把我当哪个女人了？虞少爷，你别太离谱了。”
“没有哪个女人。”
因为认出了谢生，虞离语气非常愉悦。
陈一可不信，虞离先是把他认成狗，后面又认成什么谢生，总之他在虞离这里，就不会是陈一。
“………”
陈一别过眼，又把烧红的耳垂露出来了。虞离目光实在是灼人，他又动了动，手指捂着耳朵，闷声：“勉强帮一下。”
他是不会蹚这趟浑水的！陈一坚定地想，余光不停乱晃。看见青年如玉的手指拿起了茶杯，对他做了一个敬茶的动作，姿势随意洒脱，眉眼间的风流快要溢出来，笑意吟吟地看他，“那我先敬陈一少爷一杯，算是谢谢陈少爷的慷慨仗义。”
陈一捂着耳朵，又闭了闭眼，还是不能把虞离那张脸赶出去，最后只好勉为其难地嘟囔：
“蹚浑水而已嘛，蹚一下也不是不行。”
…………
姜舟再进来的时候，陈一再也没有犯贱的语气，而是公事公办地和他谈起了公事。虞离则在一旁坐着，心情不知为何比之前愉快不少。
陈一全程都目不斜视，目光绝对不往虞离那边看。这让虞离更加确定陈一就是谢生。
犯贱的语气一样，犯贱之后的心虚一样，觉得害羞之后不敢看人的表情也一样。
同时也让虞离确定一件事，还没找到的陈夏应该也和谢生一样被逃游失忆换脸了。
陈一离开，姜舟才看向虞离，“少爷，真的可以不终止合作吗？”
姜舟实在是恨透了陈一的挑拨离间。
“陈家没有坏心思，贸然终止合作，那几位少爷小姐也会不满。”
…………
谈完话也没必要再留在酒楼里，虞离和姜舟出去的时候，还遇到了虞离的一任前女友。
说到前女友，虞离这位花花公子的前女友遍布繁市，几乎每条街都能遇到几个。
“虞少？！”
娇小可爱的女生惊喜地看着虞离，“虞少，真是太巧了，你怎么也在这里。”
女孩子热情的声音让虞离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礼貌地微笑：“你好？”
一旁的姜舟一眼就认出了这位女生，也清楚虞离怕是早就忘了女孩的名字。
虞离前女友很多，每一任都在交往之前说清楚了好聚好散，并且他对每一任都不错，所以就算分手了，也有许多女孩对他念念不忘。
这具身体ed，所以虞离不担心他有什么烂情债。人越缺什么就越显摆什么，纨绔花心的性格也是在长期的压抑下形成。
虞离不喜欢这样的性格。花心风流，不仅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更是对女孩的不负责任。但他人设摆在那里，他也没办法崩人设。
虞离心里想着线索，也没空安抚他。
他们在酒楼门口停留得久，正好又撞上了和出来找虞离的谢五。
谢五在糖果铺子的门口被虞离甩开了，后面又去东西街找了好几次都没找到，刚好饿了想吃饭，没想到在风雅楼门口遇到了。
“哥，”谢五眼神兴奋，他走过去，不动声色地挤开姜舟，欣喜地说：“好巧啊，居然在这里遇到了。”
虞离躲开他的手，“你比我大，别总喊我哥，这多不像话。”
手在空气中抓了个空，谢五眼神暗了暗，又扬起笑脸，靠近虞离，“这只是个称谓嘛，我想喊就喊了，又有什么关系？还是说，哥哥介意了？”
“行，我说不过你。”
经过姜舟提醒，虞离想起来女孩的名字，礼貌绅士地和女孩交谈。
姜舟依旧在一边，压抑着心中的痛苦，沉默得如同一座雕塑。
他们在酒楼门口角落，不算显眼的位置，但也有很多人偷偷看过来。
旧情人聊天无非就是打探现状，女孩性格大方开朗，说了两句便和朋友离开了。虞离在社交方面向来懒惰，女孩离开的那一刻，他又变成了什么都不想说的面瘫脸。
姜舟这座雕塑才好像动了，低声：“少爷，接下来去哪里？”
声音沙哑，像是压抑着很厚重的情绪。
事关虞离，姜舟也没心思再去吃醋，“少爷，我会派人去查清楚。”
那边有小动作，那边？不止一个人想要他死？这个副本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如果逃游没有做其他手脚，他现在已经找出了谢生。至于陈夏，还没有特别明显的线索。
虞离想着，肩膀又被谢五揽住，“哥，今晚回去吃饭吗？今晚他们都回来了。”
当上家主之后，虞离从不和谢家人一起吃饭，每次都是单独在自己房间里用餐。谢五这一次的邀请也只是随口一提，想找些话题和虞离聊，没想到虞离却问了：“他们？全部人都在场么？”
谢五愣了愣，“嗯，已经嫁出去的大姐二姐她们也回来。”
谢家三个女儿，大姐二姐嫁人，三姐则同样被作为继承人培养。
“晚饭几点？”
谢五笑了笑，“是啊，我今天和他说了一嘴，他就决定要来了。”
谢二和谢三是饭桌上最沉默的两个。坐在一旁的谢四嗤笑：“还不清楚么？他就是迟到大王，什么事情都得迟到。”
“在说什么，这么热闹？”
一把黑扇撩开珠帘，青年一袭长衫，衣襟处锈了一朵玫瑰，银白色长发散落，发尾有些湿濡，密长的睫毛下黑灰色眼眸清亮，狭长眼尾微微上挑，整个人透着股妖一样的邪性美丽。
下人们不敢出声，饭桌上的人也各存心思。相同的是，每个人都不自觉地放轻了呼吸。
虞离身后跟着姜舟，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来。虞离坐在主位上，把扇子合拢，递给一旁的姜舟，微笑道：“我就说怎么进来就闻到一股味，谢四，你又在偷偷放什么狗屁？”
第 106 章 旧宅（8）
谢四被虞离当众下脸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谢四脸色铁青，偏偏又拿虞离没有办法。谢家下人低头掩饰表情，不敢吭声。
谢一皱着眉打圆场：“行了，你也迟到了，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
没想到虞离是无差别攻击，阴阳怪气：“谢一，你打圆场的方式也太特别了。我俩的事情你插什么嘴？手别伸太长了。”
谢一：“………”
最近谢一在和陈家人谈合同，总觉得虞离的阴阳怪气透着一丝熟悉的味道。
“大家好不容易聚一趟，小鱼，好好一起吃个饭吧？”谢家大姐劝道。
虞离和谢家人没什么可说的，但谢家的三位姐姐都对他很好，在他落魄的时候十分照顾，他没理由不给她们面子。谢家大姐坐在他旁边，他手伸出去握着，抱怨地说：“大姐，你可算回来了。”
谢家都是自由恋爱，谢家两个女儿都觅得良人，过上了不错的日子。
虞离真的要来？
谢五有些激动，“七点。”
虞离莞尔：“嗯，我会去的。”
谢家人都在的话，那就不用他再一个一个去谈话找线索。
…………
晚上七点，谢家饭桌上坐满了人，最上面还有一个位置空着。
桌子上摆满了饭菜，却无一人动筷。时钟滴答滴答指向1的位置，谢一皱眉看向谢五，“谢五，你确定他会来？”
时间已经过了七点，谢五也有点不确定，毕竟虞离总是随心所欲，想一出是一出。
“他说今晚会来。”
谢家大姐是一位温婉贤淑的女人，“是小鱼么？他今天也来？”
今天做晚饭，谢三让他做几道虞少爷爱吃的，他听了。然后姜舟也叫，还直接甩给他一份菜单，他也听了。过了一会儿，又有谢二又别扭地指定了几道菜，一看，哦豁，和姜舟给出的菜单重合。快要上菜的时候，谢一和谢五两个人又双叒叕来，问他能不能添两道菜，同样和姜舟给出的菜单重合。
厨师捧着今晚的菜单和姜舟给的菜单对比疑惑了好久，最后才恍然大悟——有钱人真尼玛会玩，表面上对虞少爷不闻不问冷嘲热讽，实际上心里都惦记着呢。至于谢四少爷还曾经偷偷摸摸打听虞少爷喜欢吃什么菜这件事就不必提了。
这些少爷给出的理由都是：虞少爷好不容易和他们吃饭一次，一定要做得好一点，免得丢了他们谢家的面子！让虞少爷看不起他们！
厨师大为震撼，并且不解，什么叫做丢了谢家的面子，虞少爷不就是谢家的掌权人么？
行，情-趣都是你们的，所有的压力厨师来抗。
饭桌上没有人找茬，虞离吃得还不错。而姜舟站在虞离身后，敏锐地察觉几位少爷看向虞离的视线。
因为对虞离有不纯洁的心思，姜舟对同类非常敏感。
这些人心思都藏得很好，但目光实在是不清白。姜舟目光冷然。
二姨娘的一番话让老爷子不仅头上绿油油脸色也铁青，气得差点撅过去。谢家也因此在繁市出了一次名。
年纪大点的谢家仆人说，当时二姨娘凄惨地朝老爷子笑，最后一头撞死在柱子上。
事后愤怒未消的老爷子带谢二去医院检测了好几次血缘，最后确定了是自己的孩子，才放在家里继续养着，没有丢出去。
只不过从那件事之后，谢二在家里的地位变得尴尬，老爷子也冷落谢二，谢二就这么一个人孤零零长大。
001看到这一段记忆的时候，有点理解为什么谢家老爷子在发现虞离是假少爷之后也只是把虞离发配到偏远的院落。比起被绿，帮人养孩子好像也算不上什么。
不过老爷子这样的渣男就应该被整治整治。
谢二比虞离大五岁，他性格古板沉默，向来不喜欢参与纷争，从来都是在角落里默默旁观其他几个兄弟姐妹谈天说地。
虞离出生之后，好像有什么改变了。在虞离还是豆丁大小的时候，谢二抱过虞离，虞离也会软声喊他哥哥。
虞离长大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慢慢淡了。但偶尔的，这位被宠得无法无天的少爷会在聊天的时候突然说到他，原本是善意的想把他拉进群聊里，但他木讷的态度似乎让这位少爷不爽了。
自那以后，虞离时不时就会刺他一两句，欣赏他露出的各种各样表情。
病态的是，谢二也从这样的讽刺和捉弄中得出了几分趣味。
他觉得这样的他才算是活着的，不被人忽略，真实鲜活地活着。谢二是聪明的，他清楚虞离想看什么，为了让虞离不对他失去兴趣，他每一次都会准确地摆出虞离想看的表情，然后在虞离得意地离开之后，久违地露出微笑。
这样病态的依赖是在虞离假少爷身份被揭穿那天，谢二才真正意识到的。
当时谢二满脑子都是“虞离要离开他了。”的不安，他去找过虞离，但也是看着虞离和其他人说话，好不容易轮到他了，他也只是沉默地看着虞离，说不出一句话。
虞离当时鼻子很红，眼睛也哭得很肿。可那是虞离，不管怎么样都是好看的。
谢二从未如此痛恨自己的不善言辞。
最后，虞离狠狠地朝他扔了一个放在果盘里的苹果，大喊着让他滚。
谢二这一顿饭吃得很不是滋味。自从虞离作为假少爷被发配到偏远院落，他再也没有机会在饭桌上看见虞离，取而代之的是真少爷单川。
而单川在虞离成为谢家家主之后，也没有再和他们一起吃过饭，似乎觉得谢家老爷子让一个夺走他人生的假货成为家主，是对他的羞辱。
不同几个少爷的明争暗抢，谢二对家主之位没什么欲望，最大的愿望就是平淡过完这一生。因为他从出生就不是被人期待的，只有后面虞离的出现，才让他有了点活着的感觉。
谢二是谢家二姨娘的孩子，他出生没多久，二姨娘就和外人私通被发现，给老爷子扣了好大一顶绿帽子。老爷子自然震怒，让二姨娘把这一切都交代清楚。二姨娘也是个性子烈的，和老爷子在大厅里互骂，怒骂老爷子是个骗人的负心汉，说好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结果她嫁过来时妻妾成群，为了报复老爷子的负心，她偏要给老爷子一顶绿帽。
谢家的兄弟先不提，谢家三姐妹似乎对他当了谢家掌权人没什么特别的意见，尤其是同样被作为继承人培养的谢三小姐。
虞离记忆里，在遗嘱公布之后，谢三小姐抱着他哭天抢地，感谢他成为了谢家家主。
“六哥，我谢谢你，幸好是你是谢家家主。这狗屎继承人我一点也不想当，老爷子非得逼着我做！你知道我每天几点起床吗？每天天不亮就得去学堂！！我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每天活得像是游魂，真是太没天理了！我抗议还没用，老爷子还会骂我呜呜呜呜呜六哥谢谢你，我真的不想当什么家主，谢谢你！”
一长串肺腑之言，一点没提他是假少爷的事，让虞离对这位谢三小姐印象深刻，还有点哭笑不得。
因为后面谢三小姐还拉着他的手，说她要咸鱼一辈子，让他保证以后一定会养她。
虞离答应了，谢三小姐立马不哭了，欢欢喜喜地和他说了好几句谢谢，然后抱着小人书回屋子里看去了。
对上谢三小姐俏皮的视线，虞离同样回了她一个笑脸。
晚饭快要接近尾声，许多人都放下了筷子，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主位上的虞离。
虞离吃饱了就想睡觉，谢家二小姐看他昏昏欲睡的模样，掩唇偷笑：“怎么还是和以前一样可爱。”
青年打了个哈欠，脸上少见地流露出少年的天真，“二姐，你别取笑我了。”
谢四还是要刺人：“从小就这么没礼数。”
这回不用虞离开口，谢五皱眉说：“四哥，你一天说话不骂人就不舒服是不是？”
谢五算是谢家里小太阳一样的存在，和几个哥哥姐姐的关系都不错。如果是平时，谢四肯定就给他面子了，但现在谢四心情很差，“谢五，如果不是你喊我的这一声四哥，我还以为我们是仇人。”
言语之间都在指责谢五胳膊肘往外拐。
谢五无奈：“四哥，你别总跟个刺猬一样行吗？”
谢三离谢四最近，现在表情也不好。这位冷面阎王一冷脸，周围气温都得下降好几个度。
谢三冷声：“吃完饭以后不想吃了可以离开，不要在这里倒人胃口。”
因为老爷子的偏爱，谢三在谢家的话语权很大，如果不是虞离，谢家家主的位置一定是谢三的。谢四不止一次被谢三训，此时敢怒不敢言，黑着脸离开了位置，走之前还死死地看了眼虞离。
尤其听到虞离对想追出来的谢五说，“不用管他，刺猬都比他可爱。”
谢四更生气了，气冲冲走回房间用力关上门。
再后面，谢家大姐和二姐的丈夫也过来接人，她们也陆续离开。谢家三小姐不爱参与他们之间的斗争，找了借口回房间读小人书去了。
至此，饭桌上只剩下谢一谢二谢三谢五、虞离、姜舟。
饭菜被撤下，下人沏好茶水上桌，虞离也不拐弯抹角了，“你们留在这里，一定是有话想对我说。”
“我猜猜，是对我最近的动作不满意？”
除了离开的谢四，这里的四位谢家少爷，怕是有一半都对他掌权很不满。而他现在要试探出，是谁对他的杀意最大。
但让虞离没想到的是，他说完之后，在场的都开始表态——
谢三摇头：“我没有很不满，我觉得很好。”
谢五紧跟其后，表情快乐得像只小狗：“我也没有问题！”
谢二之前一直很沉默，此时也说：“你做的很好。”
一直没来得及开口嘲讽的谢一：“……？？？”
说好的揭竿起义呢？？
第 107 章 旧宅（9）
这几个人明显叛变，脸上都写着揭竿起义是不可能揭竿起义。
不止谢一傻眼，虞离也有点搞不明白。他们不是恨他恨得要死么？怎么就开始夸他做得好了？
反讽？语气也不像。谢二谢三谢五的表情各有各的真诚，看得001也有点发懵。
绿色数据流哗啦啦紊乱，最后001得出结论：【宿主，我觉得他们说不定说得是真的。】
是真的觉得虞离做得好，毕竟它家宿主天下第一。
虞离把玩着手里的扇子，目光扫过在场的几位少爷，淡声：“真不真不清楚，但如果他们之中有人想杀我，估计明天或者今晚，想杀我的那个人就会尝试动手。”
谢二瞧了有些心疼，忍不住多说了一句：“你可以一直这样，我愿意帮你。”
谢五疯狂点头：“对的，哥。你是谢家的掌权人嘛，你可以做很多事情，我会帮你的。”
谢一：……？？
谢一简直想掰开这两个人的脑壳，看看里面是不是有包。
青年听了似乎更高兴，只不过面上不显，表情勉强又矜持，“谁想干谁干，我最烦这种事情。”
[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不管是多危险的副本，主播一进来就变得不对劲了]
[笑死，陈家男德世家，谢家男同世家]
[逃游：别太荒谬了]
虞离说完这句话，合上扇子施施然离开。
谢家的几位少爷，谢一的表情最激动：“你们都什么毛病，都忘了之前说的了吗？”
谢一对虞离有怜悯，但谢家的一切更重要，他绝对不允许谢家这么多年的传承断在一个外姓人手里。
虞离没有管理才能，也没办法帮助谢家，只能依靠姜舟。如果姜舟背叛虞离，被抛弃的可不只是虞离，到时候整个谢家都会沦为姜舟的囊中之物，怕不是要彻底变成姜家！
所以谢一在家产这一点上，绝对不会让步，他要拿回谢家的一切。至于虞离，到时候他会给虞离一笔足够生活一辈子的钱，让虞离离开繁市。
这原本是他们几兄弟的共识，但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坚守。
谢五摊手：“哥现在也在慢慢学着管理了啊。大哥，你不应该对他要求这么苛刻。”
谢四并不是为虞离说话，而是他对将家主位置传给虞离的老爷子有怨。
他看向谢一，“大哥，我和你想法一样，都认为虞离没有能力胜任谢家家主的位置。”
“一个假货，怎么配？”
五兄弟全部到齐。谢四的话让谢一脸色和缓，他一一看过那些血缘兄弟的脸，将他们表情尽收眼底，“我现在就想知道，你们是不是已经不想进行原来的计划了。”
其余人也都明白，谢一明显就是要摊牌，逼着他们做决定。
气氛陡然变得紧迫，几个少爷相互看看，谢三率先站了起来，淡声：“我原本就对家主的位置没兴趣。虞离想做的我会帮他，其余的，我就不参与了。”
他转身往外走，被下了面子的谢一脸色是最难看的，谢五在座位上犹豫了一会儿，也追着谢三出去了，边跑边说：“大哥，我去看看三哥！”
话是这么说，实际上是什么意思大家都清楚。谢五只是选择了一个体面的说法，在明面上给谢一留了面子。
“那现在还有……”
谢一想数一下人数，却发现一直都不说话的谢二也不见了，并且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的！！
走了三个，现在只有他和谢四。谢一简直想掀桌子，他妈的，虞离到底给那几个人灌了什么迷魂药？！就连一向沉默的谢二都倒戈了！！
谢四也没想到，短短两天，他们兄弟居然离心成这样。他沉默了一会儿，说：“大哥，我们还做不做了？”
谢一：“我要求苛刻？你看他是想要学的态度吗？”
明明是朝夕相处的兄弟，现在他却觉得他们熟悉又陌生。谢一寒了心，“你们真的能够眼睁睁地看着谢家断在我们这一代？怎么对得起谢家的列祖列宗？”
门口出现一道声音，谢四去而复返。
谢四冷笑：“要对不起也不是我们对不起，老爷子昏了头做出的决定，他下去的时候应该也没有脸面对谢家列祖列宗。”
书房灯光按钮在最里面，虞离没急着进去，而是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确保月光能够照到书房一部分区域，并且自己已经适应光线之后，才慢吞吞迈步。
月光正好照到第三、四个书架。他干脆懒得开灯，在书房里同一个地方摸出了谢生和陈夏的书信。原以为能够顺利离开，没想到转头就看见谢一坐在那把他曾经躺过的摇椅上，直勾勾地盯着他，好像要从他脸上看出花来。
谢一不知在想些什么，脸色比虞离晚饭时见他要难看得多——眼里血丝密布，脸色苍白得不像话，像是熬了好几个大夜。
“想在这里装鬼吓我？谢一，别太幼稚了。”
虞离确实也被吓到了，大半夜不睡觉在书房里一动不动看人是什么意思。
青年强装镇定的意思太明显，谢一透过皎洁的月光，可以看到他惊慌失措的表情，清透眉眼、肌肤上的绒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虞离简直觉得谢一神经病，先是一动不动盯着他看，后面抱着脑袋又哭又笑的。晚饭还是在总眼神对他放狠话吗？觉得他是个无用的草包，别的人都夸他了，就谢一一脸厌恶。
“你有病就去治。”
虞离把那封信收进口袋里，离开的时候还特意把门用力地关上，发出难听的声音。
这时候，里面的谢一才像是被解放了，他闭着眼睛靠在摇椅上，扭曲的表情逐渐缓解，唇边浮现微笑，似乎还能感受到虞离曾经躺在上面时候的温度
…………
回到房间，虞离才松懈下来，他把睡衣外层的外套脱下，暗骂。
他妈的谢一就是神经病。
他不相信谢一大半夜不睡觉就是为了在书房吓人，但谢一不出声就这么看人的时候吓人得很。
过快的心跳慢慢缓下来，虞离把谢一放到嫌疑人重点名单里。
根据他在大厅的眼线，几个兄弟似乎是闹崩了，最后只有谢四和谢一想要把他拉下台。
谢一是主谋，谢四是帮手。
还不清楚他们明天会有什么动作，但虞离已经懒得想了。他瘫在美人榻上，有些久违地有些想骂娘。
虞离不是个勤快的人，不爱做饭不爱出门，勤快两个字从来和他沾不上边。自从没有赚钱烦恼之后，他是能在家宅多久，就在家宅多久。
打游戏看动漫睡觉吃饭，是他一天的全部。
如果没有被拉进副本，就算被陈夏谢生拉着出门，他也许还能换个地方继续躺着打游戏。
而现在一切都被打破了。
明天就是进入副本的第三天，他现在像是度假中被人强行拉起来打工的社畜，满脑子暗杀领导的方法。
狗比逃游。
谁他妈要加班？
单川……
虞离收起信封，陷入沉思。
明天姜舟有事，将会是单川跟着他，单川会在那时候动手吗？
————
第二天，虞离起床的时候，姜舟已经离开了，单川跪在床旁边。
“少爷，有什么吩咐。”
虞离心情非常差，他昨晚做了一个梦，梦到谢生和陈夏为了救他都死了。
梦境荒诞无序，很多片段都是纷乱无绪，语音也断断续续。画面的最后，谢生倒在血泊中，拉着他的手哭着说对不起，不能陪他看猪猪侠了。
蠢，什么叫做猪猪侠，说了几次了，那他妈是蜘蛛侠。
虞离已经不记得最后面他说了什么，惊醒的那一刻后背都是冷汗。
青年白发汗湿黏在脸侧，雪色苍白的脸惨淡，唯一一抹颜色是捂得烧红的耳垂。
单川手指动了动，低头跪着没有继续乱看。
虞离掀开被子，单川沉默地上前替他换下衣服。
以前换衣服这件事轮不到单川来做。虞离最厌恶单川碰他，偶尔的身体接触也是虞离为了羞辱他才会做的。
虞离捏了捏眉心。如果不是要通关出去，他已经想摆烂了。
明天动手的不是单川就是谢一和谢四，虞离稍微缓解了一下心情才打开信封，希望能在信封里得到一点信息。
信封里就两句话，用的是虞离和谢生曾经交流过的秘密语言。
【我是谢生，目前能够查探出来的信息有两条：1.陈家人可以相信；2.警惕单川，单川是最有可能对你下手的人
ps：哭哭，陈夏不让我写废话，主人，我好想你！】
青年这才动了动，不愿意睁眼倒回床上，白得发光的长腿卷过被子掩盖春光，他懒声：“衣服放在床边，我今天自己穿。”
单川深呼吸，没有异议地快速把衣服放在床边，然后出了门。
他想错了，还是有影响，对他的身体不好。
单川眼神阴暗。等他推翻了谢家，他一定要虞离雌伏在他身下。
门关上，脑子里挥之不去虞离衣衫半褪的模样，单川不可避免地想起第一次见到虞离的时候。
一个真少爷一个假少爷，假少爷抢了真少爷的人生。除非是圣人，不然真少爷不可能毫无芥蒂。而假少爷突然被夺走优渥的生活，多少也会有点难过和不忿。
单川和虞离的相处确实也不愉快。
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谢家大院的一处假山附近。
“谢五，你太幼稚了。他第一次来，你就这样恶作剧他，让他怎么看我们谢家？而且什么叫做真货？照你意思，他是真货，我不就是假货了吗？”
少年训斥，那个叫谢五的人才垂头丧气：“好吧，对不起。我看你这几天都不高兴，我以为这样你会高兴点。”
单川躲在假山后面，心跳如雷，手指还不自觉地搓了搓看起来脏兮兮但已经洗了很多次的衣服。
他们是在讨论他吗？一个人叫谢五，那另一个替他说话的……是那个假少爷吗？
单川有些紧张，他在来之前就已经听说了谢家人不太欢迎他。因为替代了他的假货很招人喜欢。他没想到谢家还有人愿意替他说话，并且那个人还是那个假少爷。
假少爷声音很好听，清澈透亮的少年音，稚嫩清丽，不难想象声音的主人有多好看。
单川紧张得手心出汗，同时又有些期待假少爷即将说的话。
他还会维护他吗？
假少爷：“没什么高不高兴的，我本来就欠他了，如果不是我，他现在应该睡在我的院子里，舒舒服服地过一辈子。
假少爷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然后我，也不知道会死在哪里……”
谢五哪里听得了虞离说这些话，他连忙制止，“哥，你别这样说。这不是你的错。”
“而且、而且，就算是一个人，我也感觉哥会活得很好，没人舍得让哥受苦的。”
闻言，那假少爷不再作声。
单川先是摸了摸鼻子，又搓了搓手，小心翼翼地从假石堆的缝隙里偷看，想要看看那传说中被宠坏的假少爷是什么样子。
但他刚弯腰，就被人紧紧地抓着头发，那人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玩具，欣喜地往后看，“谢五！快过来，我抓到一个偷听的！！”
那时候阳光正烈，单川站在假山后面被晒得发烫，虞离抓着他脑袋的时候，他的眼睛也被灼热刺眼的阳光弄得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前还是阵阵黑乎乎的重影，鼻尖是不知何处来的诱人清香。
谢五的脚步声急促，然后在他面前扶着膝盖停下，喘着说：“咦，这不是那个今天要来的真少爷吗？”
单川愤怒地抬头，面前却没有灼热的太阳光了，取而代之的是身影笼罩他的少年。
不同单川在外面见过的同龄人，这位假少爷身姿刚抽条，似是春天枝头上舒展的春芽，讨喜又充满活力。但对比常年干活、身形高大的单川，虞离又单薄得有些孱弱了。
假少爷细白的手指抓着他的头发，猫一样的力道并不疼，漂亮的脸上尽是捉弄人的嬉笑。
“你看他，像不像是谢四说的乡巴佬？”
那一刻，单川心中的愤怒像是熄火的火苗，一点一点地熄灭。他开始在心里给这位发脾气的少爷找补。
——这个人，好像也没有这么讨厌。他说的都是实话不是吗？他穿得确实不好看，而且这位少爷从小就被宠坏了，没人教他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说话难听也很正常……
单川被放开的时候，他才知道这位假少爷叫虞离。原名是谢离，现在因为他，改名叫了虞离。
听说当时改名的时候，谢家老爷子原本想给面子让虞离在百家姓里除了谢姓随便挑一个，不用跟他的妓-女母亲姓。但这位少爷脾气大，性子也倔，红着眼睛就要虞这个姓，把谢老爷子气个半死。
对于虞离，单川并没有更改别人人生的快感，他只是觉得他拿回了属于他的东西。
后面虞离被迫搬出原来的院落，单川去见他的时候，虞离还哭了，哭得十分好看。单川来不及欣赏就被赶了出去，因为虞离就算哭，嘴巴也是利的，骂他杂种，又骂他不配，最后又推又打地把他赶出去。
单川觉得好笑，当时的虞离就像是企图推动大山的小猫，如果不是他愿意走，虞离根本不可能推得动他。
偏偏这个少爷还觉得是自己推动了，把他赶出去以后在门口嚣张地朝他笑，脸上还挂着泪，画面怪滑稽的。
滑稽……
真的滑稽？
单川在心里问自己。可最后他只是抿了抿唇，不愿意承认那是他对虞离欲-望的开始。
单川感觉抓着他头发的手更用力了，他被人拽着出了假山，那道声音像是生气极了，“真少爷？什么真少爷？！偷听还偷看，真没家教！”
先前他认为善良的、会维护他的假少爷正用熟悉的少年音正不停地贬低他。
“真少爷又怎么样？看着好磕碜。谢五你看，衣服好烂啊，不过幸好没什么臭味，真是丢人。”
那时候的单川倔强得像头狼，他感受到了被虞离欺骗的愤怒。明明之前对他还好言好语地维护，甚至还可怜他，但是现在知道了他的身份，却又开始嘲讽他的贫苦。
也不想想他变成这样是谁导致的？！
如果是这样，虞离还能忍。
单川在背后看他的目光，强烈得让人无法忽视。两个小时之后，虞离忍无可忍，“单川，不需要你跟着了，离我远点。”
青年的语气已经是愠怒，单川也没有再多说，听到虞离的话就离开了。
于是就变成了虞离自己一个人逛。
站在一个小摊面前，虞离不动声色地环视四周。
他把单川支走，也是为了看看单川会不会有什么动静。
他现在落单了，想动手是最好的机会，他就不信那些人能忍着。
虞离打开扇子，慢悠悠地在街上闲逛。
第 108 章 旧宅（10）
繁市的东街和西街并不相连，分别在繁市的两头。虞离逛完东街又去西街，中途遇见了几个前女友。虞离记忆不是很清楚，幸亏有001提醒，不至于太丢人。
西街那边虞离没去过。虽然东西街谢家都是霸主，但是西街的零碎产业多是陈家的，大头才是谢家。虞离刚走进西街，便感觉了许多陌生的视线。
虞离对西街陌生，但西街的人对虞离并不陌生。
谢家的丑闻在繁市轰轰烈烈了好几天，那些真的假的传言混成一堆，让繁市市民在好几天内饭后茶余都不愁没话聊。
其中传得最厉害的就是关于虞离的脸。那些流言把虞离的那张脸传的神乎其神，都说谢老爷子是被那张脸鬼迷心窍了才把位置传给虞离。
但谣言终究是谣言，没多少人见过虞离的脸。
虽然是花心大少，但虞离经常走动的地方不包括东西街，东西街的居民日常工作繁忙，也没空去看虞离又去了什么地方。
现在看到了才明白……这脸，谁看谁不迷糊。
单川感觉抓着他头发的手更用力了，他被人拽着出了假山，那道声音像是生气极了，“真少爷？什么真少爷？！偷听还偷看，真没家教！”
先前他认为善良的、会维护他的假少爷正用熟悉的少年音正不停地贬低他。
“真少爷又怎么样？看着好磕碜。谢五你看，衣服好烂啊，不过幸好没什么臭味，真是丢人。”
那时候的单川倔强得像头狼，他感受到了被虞离欺骗的愤怒。明明之前对他还好言好语地维护，甚至还可怜他，但是现在知道了他的身份，却又开始嘲讽他的贫苦。
也不想想他变成这样是谁导致的？！
想到还没送过来的旗袍，还有几个对他虎视眈眈的少爷，虞离挑了一支簪子。
簪子通体漆黑，没什么特殊设计，就算插进身体里，溅出血液也不显眼。
老板娘见他有购买意向，赶紧夸道：“少爷好眼光，这只簪子看着虽然朴素，但簪子设计非常独特，不是一般人都看不上。”
言下之意，弄得丑，没人看得上。
簪子丑但是有用，虞离爽快掏钱买了。起身的时候，却察觉有人在跟踪他。
或者说，一直都有人在跟着他。
在他东街的时候就一直有人跟着他，那是姜舟派来保护他的人。在他进入西街之后，姜舟的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波人。
这是想要暗算他的人？
果然按捺不住了。
虞离若无其事地慢慢往人多的地方走，期间还跟几个认识的人打了打招呼。
如陈夏所说，虞离这个人很奇怪，他是骗子，又不仅仅是骗子，好像什么都会。侦查和反侦查意识强得离谱，仿佛经过训练，是一般人无法企及的程度。
陈夏也问过虞离，虞离说是从小到大被跟踪得多了，自然而然就培养成的习惯。陈夏一开始信了，后面又想了想，虞离从小生活在孤儿院，哪来的从小到大被跟踪？？
很明显是虞离诓他的，但那时候虞离已经不愿意再回答这个问题，陈夏也只能作罢。
跟着他的人一共有五六个，虞离先是往人多的地方走，甩掉了远处的三个，后面两个，他又拐进小巷里，想解决掉之后问问是谁派来的，却在一个转角却被人捂住口鼻。
男人的臂膀结实温热，身上气息熟悉，虞离没有轻举妄动，他故意停了停呼吸，便听到头顶传来声音：“嘘！是我陈一！”
陈一？
陈一还真是和谢生一样口嫌体正直。虞离瞥他，“陈少爷的提醒方式还真是特别。”
陈一不满虞离吊儿郎当的态度，嘟囔：“跟踪的那些人想杀了你，你感受不到？这都不在意，你还真是心大。”
说完，陈一没有如愿以偿地看到虞离脸上出现惊慌失措的表情，而是看到这位少爷玩味地挑眉：“他们要杀我？陈一，你好像知道很多。”
陈一感觉自己全身上下都被虞离看了个光。怪了，虞离明明这么年轻，怎么散发出他小时候闯祸了他爹要揍他的感觉的？
他咽了咽口水，后退了几步，没想到青年走了几步追上来，“陈一，你也想杀我？”
“怎么可能！”
陈一下意识反驳，然后有一些别扭的羞赧，因为他看见虞离脸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得意表情。
如果是平常人对他这样笑，他早就一拳过去，但是虞离……还能忍忍吧。
陈一哼了一声，“我帮了你，你还不快谢谢我。”
谢生这副模样虞离已经看惯了，按谢生的话来说，这样有种贱贱的爽感，他很喜欢。
虞离：“你想怎么谢？”
目光不由自主地划过虞离的腰，陈一耳垂烧红，不自在地轻咳掩饰：“那我可得好好想想。”
“想可以，但是想要我答应的话，你需要把你知道的所有信息都告诉我。”
青年得寸进尺的要求让人不满，倨傲的表情更是让人觉得不爽。但是陈一却觉得有点甜滋滋的，就好像是被虞离认可了一样。他点头，“单川已经在计划推翻谢家了，还和我们接触，想借我们的手推翻谢家。”
单川的计划在进入谢家的那一天就开始了，这一年单川一直在“招兵买马”，建立了自己的事业。并且为了不让谢家察觉，用的不是自己的名义，但是背后真正的受益人是他。
西街确实陈家人比较多，陈一出现在这里也不奇怪。虞离放松了身体，“你无缘无故捂我口鼻，把我弄来这里做什么？”
陈一轻咳：“我今天来这里巡视铺子，刚好看到你了。”
其实不是，他是听到今天有人要对虞离动手的风声，又得知虞离在西街，才急匆匆赶过来了。
当然，陈一是不会说实话的，说实话比杀了他还难受。他愿意蹚浑水，但是还是暗戳戳的，生怕虞离这位直男知道他那点不正常的心思。
虞离只把他当好友，对他没意思，他却觊觎虞离的身子，怎么看怎么下贱。所以他一定得藏好了，不然丢脸又丢分。
在虞离怀疑的目光下，陈一别扭地清嗓子：“然后看到有人在跟踪你，就想提醒你一下。”
陈一不说话，虞离也不说话，气氛有点冷下来，却又弥漫着别样的暧昧硝烟。陈一觉得他和虞离像是很久没见面、已经分手的情侣。虞离是放手的那位，而他是被抛弃的那位，气氛都是他酸不可闻的暗恋气息。
他不死心，虞离却已经可以进入迷人眼的花花世界，还不停地更换女朋友。
陈一的表情从一开始的庆幸变得越来越灰败，隐隐还有被抛弃的幽怨。
虞离不知道这人又在脑子里脑补了什么惊人剧情。
现实世界的时候，他已经劝谢生不要看这么多狗血电视剧污染脑子。但谢生刚刚接触人类文化，哪里忍得住，一看就停不下来，看到感动的地方还非要窝在虞离怀里。结果人高马大的根本塞不下，就改为抱着虞离，小声地哭泣：“主人，他们好惨啊。”
虞离：“………”
虞离一般会把他推开，让他哪凉快哪呆着去。
谢生的大脑已经被狗血电视剧荼毒，属于僵尸都不吃的恋爱脑。
青年假装无视的表情让陈一更悲伤了，他觉得虞离这不是对他的视而不见，而是对他单恋心情的视而不见。
这是虞离对他的拒绝。
果然直男是没办法掰弯的吗，陈一面容苦涩，内心的幻想已经快进到他去参加虞离婚礼，看着虞离结婚生子，家庭和睦，他只能在台下道一声祝福的凄惨模样。
虞离：“………”
“你他妈的，把你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收回去！”
他迟早把陈一的脑子拎出来倒一倒看里面有多少水。
陈一瞬间恢复正常：“哦哦！”然后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对不起，我想的太多了。”
在来之前，陈一已经顺便让手下的人去调查了。
原来单川这么迫不及待。
虞离：“绑架我？”
“具体不清楚。”陈一犹疑，“单川对你的心思过于明显，你不要招惹他了。”
“他对我能有什么心思。”虞离贯彻自己的直男人设，“男人对男人能有什么感觉。”
听到虞离的话，陈一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
“虞少爷，你这句话说得可不对。据我所知，虞少爷从小到大拒绝了不少男人的表白吧？”
陈一仿佛劝学的老父亲。
“既然不断地有男人表白，那么说明虞少爷对男人存在一定的性吸引力。”
何况虞离姿态散漫，漂亮的脸总是漫不经心，好像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目中无人极度傲慢，极易勾起男人的征服欲，让人想把他压在身下，让他臣服。
“有性吸引力又怎么样？”青年轻笑，狭长上挑的眼尾在晦暗不明的光线里仿佛狡黠的狐狸。
“我也是男人，他们能把我怎么样？”
陈一心砰砰砰地跳动，觉得虞离这样嚣张的模样更吸引人了。同时又觉得恼怒，虞离这样简直就是在公然地挑衅，让人更加想蹂-躏他。
虞离忍了忍，“接着说。”
陈一偷偷看虞离的表情。
嗯，很好，没有特别不耐烦，虞离果然是对他有特别的感觉吧？就算是直男，他也是虞离最好的兄弟。
陈一继续说：“他是想和我们合作，但是我可不打算答应。人品这么差，说不定吞并了谢家，下一个就轮到我们了。”
“你还挺有觉悟。”虞离，“所以今天跟踪我的那些人也是单川派来的？”
陈一：“有三拨人跟踪你。第一拨人是姜舟派来保护你的人；第二拨是谢一派来监视你动态的人；第三拨人，也就是刚刚跟踪你过来小巷的那两个人，是单川派来的，不仅清理了姜舟派来保护你的，还想要对你动手。”
“你神经病吗，现在又没有男人要亲我。”
虞离面上莫名其妙，心里却在猜测陈一究竟能忍多久。
他说的这些混账话就是为了激怒陈一，想看看陈一听了会有什么反应。
在副本里搜线索都无聊得很，唯一的乐趣就是可以偶尔逗逗谢生。
毕竟谢生总是能给他不一样的惊喜。
虞离挑唇，看陈一的表情由青变白再变绿，显然生气得是无语至极。他觉得有趣，于是又说了一句话火上浇油。
“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上次的初吻就是个意外，所以你说的话都是无稽之谈，怎么可能有男人会………”
话语戛然而止，唇上温热扫过，陈一钳着虞离的腰将他压到墙上，恶狠狠地吻着虞离这双出言不逊的唇。
而小巷的转角，听说派去保护虞离的人被收拾，匆忙赶完工作回来的姜舟正握着拳头，双目血红、不甘地注视着这一幕。
不是说被男人触碰觉得恶心？那为什么可以被陈一亲？
姜舟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愤怒的身体。
就算是强迫………
陈一可以，那他也可以。
第 109 章 旧宅（11）
陈一的举动意料之中又好像意外之外，虞离被压得动弹不得，陈一还说：“看到了吗？你会被男人侵犯，清醒一点，少爷。”
陈一吻得并不激烈，只是唇贴着唇，眼睛一只闭着，另一只放哨似的慢吞吞看着虞离，好像要从他眼底里看出些什么情绪。
真是………
丑死了。
虞离推开陈一，用手背抹了抹唇，厌恶地皱眉：“陈一，你他妈的神经病吗？你做什么？我用得着你这样告诉我吗？”
青年的唇温热又柔软，陈一亲完之后很后悔没有多停留一会儿。可又觉得多停留一会儿是对虞离的不尊重。虞离原本就是直男，被人强迫接吻已经很难受了。代入一下他自己，他可能会把对方刀了也不一定。
陈一心虚地后退两步，“你说的啊！你说你不会被男人侵犯，也没有男人想要亲你，然后我就演示给你看。”
陈一非常努力地想把自己的信誉度提高，奈何表情真的非常心虚，让人看了就不想相信。
也许是有酒后初吻的前车之鉴，青年好像并不在意这个吻，只是粗鲁地抹了抹唇，难得地有些暴躁，“你他妈的，真就是神经病！”
就算是换了脸，陈一的身上还是能看到很多谢生的影子。这些影子总让虞离有些晃神。
虞离抚了抚额头，总觉得这一次玩得有点傻了。相处这么久，他好像也沾了点谢生的傻气。
虞离忍了忍，“接着说。”
陈一偷偷看虞离的表情。
嗯，很好，没有特别不耐烦，虞离果然是对他有特别的感觉吧？就算是直男，他也是虞离最好的兄弟。
陈一继续说：“他是想和我们合作，但是我可不打算答应。人品这么差，说不定吞并了谢家，下一个就轮到我们了。”
“你还挺有觉悟。”虞离，“所以今天跟踪我的那些人也是单川派来的？”
陈一：“有三拨人跟踪你。第一拨人是姜舟派来保护你的人；第二拨是谢一派来监视你动态的人；第三拨人，也就是刚刚跟踪你过来小巷的那两个人，是单川派来的，不仅清理了姜舟派来保护你的，还想要对你动手。”
青年反应比他更激烈，“两个大男人接吻不丢人？还是说，你觉得你是我养的小白脸？”
养的小白脸，也不是不行，和虞离在一起一定很舒服。
陈一走神了一下，回嘴迟了一点，就听到虞离打量着他又说：“我看你倒是想得美，你这样的小丑脸我可养不起。”
陈一：“………？”
小丑脸？
陈一恶狠狠地咬牙。下一次他绝对要在大街上亲虞离，让所有人都看见！
虞离抹掉唇上被陈一亲出来的水光，还嫌弃地抹了好几下。看得陈一又委屈又生气，就差没指着他的鼻子说他是渣男。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虞离鄙夷：“你和男人亲也不觉得恶心。”
“我们不是朋友吗？我今天还救了你，你说了要答应我一个请求的。我亲亲你怎么了？而且我是为了教你，教你男生在外面也要注意安全。”
陈一越说越觉得有道理，自己也开始胡说八道乱七八糟胡扯起来了，“你看，我都牺牲我自己了，你还怪我。你还害得我以后都不能娶妻，在你之前，我连女人的手都没摸过，更别说亲了。我以后都没老婆了，还不能找你摸摸、亲亲，过过瘾吗？”
………。
fine，他的人设智商和陈一不相上下。
虞离半信半疑：“真的吗？”
陈一：“真的！”
“我以后没老婆，你给我亲亲呗，拉拉手也行。”
姜舟在看到他们亲到一起后，怕自己控制不住怒火，就离开了。不然听到陈一这番话，是会连夜扛着他少爷离开繁市的程度。
诡计多端的男同。
虞离觉得陈一傻，这种话都能说得出来。他决定贯彻关爱傻子的原则，答应一下也不是不行。
但001更觉得是——虞离因为对方是谢生，所以玩点奇怪的play也没关系。
虞离再次配合地狐疑：“可以是可以，但是你不能不经过我同意就拉我的手或者亲我。做这些事之前，都得问过我，我答应了才行。”
这已经是意外之喜了，陈一也没想到乱说的一番话居然能让虞离相信。他好像是突然被亿万财富砸中的穷人，欣喜若狂地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来表达自己的心情。手足无措地碰了碰虞离的手，“那，现在可以试试牵手吗？”
“现在就开始了？”
对上虞离质问的、不爽的目光，他试图挺直腰杆回答：“先试试嘛，我都没摸过女人的手。”
虞离：“………”
陈一这样子真的很傻，很傻。简直和谢生一模一样。
虞离在心里叹了口气，“牵吧。”
陈一美滋滋地牵上了。
十指相扣的感觉很奇妙。虞离不是第一次和谢生握手，却从没有一次像这样有这样暧昧的感觉。
热血好像都往一个地方涌，虞离意识到什么，缓慢低头。
………
……………？
他ed的身体，站起来了。
尤其一直密切注意着他的陈一还很新奇地低头，感慨：“哇，站起来了哎。”
虞离：“……”
001用数据分析了一通，最后深沉道：【宿主，陈一说的好有道理。】
它居然想倒戈了！
有个屁道理，有委曲求全还差不多。一番话的字里行间都透露着“都怪你害得我这么惨，我都这么牺牲我自己了，你怎么还好意思怪我”的白莲绿茶语气。
他回去以后一定要把谢生下载的垃圾狗血电视剧都删了，一天天的正经的不学，尽学些没用的。
但莫名其妙把陈一当狗亲了，夺人初吻是他不对。虞离仔细思考了一下陈一这番话，最后的结果是，以他的傻白甜纨绔子弟人设，还真可能会相信陈一的说法。
陈一：“哦，好的。”
001呐喊：哦就哦！！你脸红个泡泡茶壶！！
…………
回到谢家大院，虞离喝了口水压怒火，001抱着典籍前来解释：【宿主，我查了一下，你这样的应该是只能对特定的人站起来。】
很显然，现在这个特定的人是陈一。
虞离严重怀疑谢生在进副本前对逃游做了什么奇怪的手脚导致出现他身上这个奇怪的设定。
001安慰：【宿主，没事的。记住一句话！你是直男！】
虞离，直男，只对陈一立起来的男人。
虞离头疼地又喝了口水。
其实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陈一说话太他妈犯贱了。现在他满脑子都是陈一那句“站起来了”，弄得他又想折回陈家给陈一一巴掌。
001表示，当时陈一已经顶着两个巴掌印回去了。
虞离默默坐着喝水，努力地把那句洗脑的话驱赶出去，脑子里的线索开始打架，打得不可开交，最后慢慢放空地发呆。
既然姜舟装，那他也装。
虞离示意姜舟坐下，“让你担心了，我没事。”
身旁的下人为他们沏茶。
姜舟和虞离相对而坐，心乱如麻。就算是离开了，大脑也会不由自主地补足画面。他甚至后悔离开了，如果他在那里看着，就能知道他们都做了什么，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凭空猜测。
他思绪纷乱，反观虞离，抿茶品茶，姿态闲适，像个没事人一样。
一直守护的人被他人捷足先登，姜舟觉得悲哀的同时又觉得庆幸。庆幸虞离没有特别别扭的地方，这说明虞离和陈一除了接吻并没有做其他事。
只是接吻而已，只是接吻……
姜舟努力地安慰自己。
坐了两分钟，虞离问了几句工作近况，姜舟终于切入正题，“少爷，你今天去了哪里？”
虞离态度坦然：“去逛街啊。”
“没有遇到什么人吗？”
姜舟试探的态度让青年不爽了，“你想说什么？姜舟，不要拐弯抹角。”
姜舟抿了抿唇：“少爷，我不想你骗我。”
他和虞离从小就是彼此最亲密的人，他希望就算虞离是有了喜欢的人，也不要瞒着他，更不要像今天这样，他问起来，也含糊其辞地回答………
青年的态度依旧坦然得看不出异样，只是说：“遇到陈一了。你问这么多干什么？受什么刺激了？”
种黑暗想法翻涌，表情也不住变得阴郁。
虞离指尖拂过茶杯，表情思考。姜舟这么挣扎纠结，后面会不会想对他出手？
现在姜舟情绪不稳定，黑化的可能性极大。而姜舟又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几乎每天都和他在一起。虞离认为姜舟可能不会杀他，但也许会被人利用，间接杀了他。
两人各怀心思的沉默间，旗袍店的戏子老板和几个下人把前两天虞离选购的剩余部分旗袍送到了虞离的院子里。
“虞少爷。”
远远的，戏子老板身姿婀娜，扇着把扇子，扭着腰进来了。
戏子老板并不喜欢用扇子，但从今天虞离逛了东西街之后，街上不少人开始跟风用起了扇子，他便觉得偶尔用用也不错。
因为有些旗袍需要量身定制，所以比约定时间迟了两天左右送到了虞离这里。
三四个汉子抱着打包好的旗袍进来，一一打开放在挂衣服的架子上。
不同颜色、不同风格的旗袍摆在一起很是惹眼。
戏子老板在旗袍设计方面的天赋无与伦比，刺绣图案栩栩如生，旗袍风格不管是淡雅还是热情，每一件旗袍都仿佛有自己的生命。
扇子啪一声打开，戏子老板笑意吟吟，“虞少爷，这便是那天尚未送来的旗袍。”
那天虞离便是和姜舟一起来的旗袍店，此时在这里看见姜舟，戏子老板也没什么惊讶的。
旁边一个大汉老实地擦了擦脸，憨厚地笑道：“这些旗袍都很好看，虞少爷的女朋友真是有福气。”
原本被旗袍分走了些注意力的姜舟听到这句话再次黑脸，尤其听到虞离像是附和的低笑，心脏更是跌落谷底。
还是没有说清楚。手指蜷缩又放松，姜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痛苦。
为什么虞离不告诉他在小巷里发生的那些事？
姜舟想到以前，他和虞离约定过，不管是谁先有了喜欢的人都要先告诉对方。他从没用上过这个约定，而从小到大被屡次表白的虞离为了让他放心，每一次被表白之后都会告诉他。
虞离说的内容并不会涉及过多表白者，只会说：“今天有人对我表白了。”
而这样短短一句话，是姜舟一直以来安全感的来源。
再后来，虞离花天酒地，不停地更换女朋友。他只能跟着虞离，眼睁睁地看着虞离身边换了一个又一个女人。他的痛苦、他的挣扎，虞离永远都不会知道。
一天之内，姜舟的情绪大起大落，只觉得胸口窒息得让他喘不过气来。他低着头，内心各
戏子老板幽怨却也无可奈何，只好带着几个下人离开了。
虞离坐回位置上，刚想喝一口茶，听到一直沉默的姜舟开口：“少爷，你很喜欢旗袍吗？”
指腹不自觉摩挲，虞离体内的旗袍女装因子快要冲破禁锢，喉结滚动，克制地说：“好看的话当然喜欢。”
副本剧情里的人物设定，他压根没办法反抗。虞离蜷了蜷手指，深呼吸压抑躁动不安的心脏，从而错过了姜舟眼底一闪而过的阴暗。
戏子老板的到来打断了姜舟和虞离的谈话，但最终结果都是一样的，姜舟黑化了。
虞离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因为姜舟若无其事地说：“少爷，你还记得小的时候，‘只要我为你做一件事，你就会奖励我’的约定吗？”
虞离回忆了一下，确实是会有这么一个约定。
小时候的男孩子幼稚，最喜欢欺负一些看起来乖巧好看的同龄人。并且最喜欢用恶作剧来吸引喜欢的人的注意力。当时虞离在书院里经常被人欺负，作为陪读的姜舟解救了他很多次。
虞离不知道的是，小时候的姜舟因为觉得他哭起来太好看，曾经坏心眼地对他的求救视而不见过。而他被这样的欺负弄得害怕了，就和姜舟有了这个约定。
最开始，姜舟救了虞离，虞离会给姜舟吃的点心，喝的果汁。后来虞离越来越依赖姜舟，他也就不把姜舟当外人，吃穿住行几乎都分享给了姜舟。
但虞离成为假少爷后，情况大不如前，自己都养不活，别说接济姜舟了，因此这个约定久而久之也就被他遗忘。
现在再想起来，虞离觉得有些怪异，但他还是点头：“记得。”
姜舟得到肯定回复，这才开口继续说：“少爷，今天我在怀城那边谈成了一笔单子。届时谢家会和怀城李家合作……”
姜舟事无巨细地把今天合作的内容说了个遍，可惜的是虞离懒得听。
姜舟那些话的大体内容就是，他为虞离扩大了谢家的商业版图，希望虞离履行约定能够给他一点奖励。
虞离总觉得这里面有坑。
怎么可能？！他那假货六弟平时被男人碰一下都会受到惊吓一样躲开，跟避瘟疫一样，怎么可能会喜欢男人？
谢一怀疑他们的情报，再次问：“你确定你没有看错？”
下人又回想了一下，确认自己看到的就是陈一把虞离压在墙上亲，才谨慎地回复：“没有，手下当时在西街就被虞少爷甩掉了，之后寻了动静过去，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说完，下人的耳朵红了红，那一幕可真好看，他一个大老爷们都脸红了。
虞离本来就是偏瘦的体格，白皙的肌肤在男人强迫的动作下生出一点红意。还因为男人手指用力抚着侧脸，让青年雪白的脸上也印上红痕，仿佛雪地里惹眼的红梅，让人挪不开眼。
得到肯定回答，主位上的谢一闭了闭眼。
“当时还有没有其他人看到了？”
据谢一所知，今天派人跟踪虞离的可不止他。
下人恭敬回答：“虞少爷身边的姜舟看见了。”
茶杯被重重放在桌子上，谢一神情晦暗不明。
哈，真是好笑了，姜舟看见了，居然是姜舟看见了，真想知道姜舟是什么心情。
姜舟从始至终表情都十分冷静，仿佛虞离是他谈判桌上的对手。
虞离从他的表情里看不出半分，只好试探问：“你想要什么奖励？”
姜舟注视着虞离，一字一句地说：“我希望，少爷能够穿上旗袍和我上床。”
…………
与此同时，谢家的另一边。
“你说，他们亲在一起了？”
派去跟踪虞离的下人战战兢兢汇报，谢一不自觉地捏紧了手里的茶杯。
谁不知道虞离是什么性子，只好女-色不近男色，可今天居然转性亲男人了？
喜欢男人了？
谢四刚进来就看到谢一阴沉着脸，桌子上有碎裂的茶杯，茶水撒了一地。他不由问：“大哥，怎么了？怎么这么生气？”
谢一没回答，而是示意下人再把那些话复述一遍。
顶着谢一阴沉的目光，和谢四疑惑的视线，下人只好勤勤恳恳地把话重复了一遍。
下人不由又嘀咕，有钱人真是难猜，几句话都不愿意重复，还得他再来说一遍。不就是看见俩男的亲一起了吗，有这么难复述吗？
结果下人说完，看见那谢四少爷表情更加难看。
下人：“………”
有钱人心思真难猜。
谢四脸色难看，“大哥，他说的是真的？”
谢四和谢一站在一起，纯粹是为了恶心虞离、和虞离做对，以及找存在感。仿佛青春期为了吸引心上人注意的毛头小子，他需要在虞离哪里有一个存在的理由
从小到大，虞离都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过，他才会和虞离成为死对头。
虞离的每一次注视，不管是愤怒还是悲伤，都会让他感觉他在虞离那里是有价值的。
谢四攥紧了拳头。
虞离被认作假少爷的时候，他的恶作剧被视为落井下石，他和虞离以死对头的身份紧紧绑定在一起。可虞离成为家主后，这个身份解绑了，虞离更看不上他了，对于他的恶作剧也懒得搭理，不是在花天酒地，就是在花天酒地的路上。
凭什么？明明虞离连他都不如，凭什么可以成为家主？
谢四：“单川。”
“单川？单川不是一直在虞离身边做事吗？”
说是做事，其实就是做牛做马，还要哄虞离开心，过着没有尊严的日子。
一个真少爷，不仅被假少爷抢走了一切，没过过一天好日子，现在还在被假少爷使唤，好似低等动物被人随意议论，可不就是没有尊严么？
谢四：“单川也想要把虞离拉下台，我们可以和他合作。但重要的一点就是，他同样想推翻我们谢家，我们和他合作，就是与虎谋皮。”
谢四已经把利弊都说了，谢一捏了捏眉心。“这件事让我再考虑。”
单川能瞒着他们把产业做得这么大，一定不是等闲之辈。
“嗯。”
他们谈完话，一直假装自己是小聋瞎的下人颤巍巍地举手。
“大少爷、谢四少爷，其实还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谢一：“什么事？”
下人：“关于虞少爷的。他们说，今天旗袍店老板来谢家送虞少爷买的旗袍，足足要三四个大汉才拿得完那些旗袍。”
旗袍不是女人穿的么？虞离买这么多做什么？
谢一和谢四对视，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相同的讯息。
——又是亲男人，又是买旗袍，难不成那花天酒地的少爷真的……
弯了？
第 110 章 旧宅（12）
“我希望，少爷能够穿上旗袍和我上床。”
姜舟这句话带着预谋，像是在外面得了战功，回来向陛下讨赏的士兵。表面强硬，实际摇尾乞怜地哀求他的陛下。
姜舟认识虞离这么久，不可能不明白这句话对于虞离来说无疑是侮辱。
现在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姜舟是故意的。
虞离面色陡然变冷，“你说什么？”
姜舟一字一句地重复，眼里的偏执和固执让人心惊。“我喜欢少爷，我希望少爷能够穿上旗袍，和我上床。”
每一句话里的“上床”两个字眼都无比难听，虞离脸色黑如锅底，“姜舟，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在开玩笑？”
青年显然是想挽回他和姜舟之间岌岌可危的友谊。但他不知道，这份友谊早已不纯洁。
姜舟的回答斩钉截铁，“不是。”
姜舟这是受刺激了，铁了心要和他摊牌。
谢四手心里血液湿濡，他看向谢一，“大哥，要不我们提前计划。”
既然他得不到，那其他人也别想碰。
谢一摸了摸太阳穴，头疼道：“这不是想提前就能提前。”
谢四的想法他曾经也想过，但他们筹备了这么久，为的就是两天后。如果提前，说不定会出现别的意外。
对于虞离，谢一也和谢四拥有同样的心情。
他怎么能不痛苦？不管是那困扰他多年的梦境，还是他和虞离注定的对立面。这都让谢一纠结痛苦。
谢四不动声色地在深色衣服上擦了擦手心快要溢出来的血液，深呼吸：“大哥，我还知道还有一个人能帮我们。”
这是谢四在一次跟踪单川时偶然间得到的消息，原本以为用不上，但现在他们也顾不上其他。
谢一：“谁？”
可姜舟面色不改，就像疼不在他身上。
虞离就算气急败坏也是好看的。往日总是云淡风轻的脸绯红，更显得皮肤雪白透亮。他气急败坏的时候整个从宽大的背椅里出来，身体前倾，露出一截雪白的腰还有衣领上的瘦削骨感的锁骨。
青年继续骂：“姜舟，你他妈的王八蛋，我把你当兄弟，你居然………”
“居然他妈的想上我！”
茶水滴落，姜舟原本穿着去谈判的西装湿漉漉，洇出一大片暗黄色的水渍，白衬衫下的胸肌腹肌黏腻，他坐姿端正，即使手背烧红火辣辣的疼也面不改色，“约定是有效的，我等少爷一天，希望少爷不要违约。”
说完，姜舟起身离开，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越想越气的青年直接把装满热茶水的茶壶摔在他的背后，怒声：“等你妈！姜舟，你给我滚！”
“姜舟说的话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接下来会怎么做。”
【如果宿主拒绝他，他会不会因爱生恨？】
想起姜舟黑化时看似冷静实则失控的表情，虞离笑得玩味：“不会因爱生恨，恐怕会把我小黑屋。”
小黑屋！
001变成名画呐喊状。
【宿主快跑！】
它听说那些被npc囚禁的高美貌值玩家都跑不出去，被异化成npc永远留在副本里，成为npc的妻子。
而且直播间每天都是马赛克！！系统看到的也是马赛克！！相当于系统也被小黑屋了！
001还记得那个被小黑屋的系统，出来的时候神情都恍惚了，嘴角挂着眼泪，痛苦又无助地抓着自己的脑袋，把数据到处乱甩，四处乱跑问别的统有没有看见它的脑子。
太可怕了。
001不要重复这种命运。
虞离不知道自家系统已经被自己吓得瑟瑟发抖，他确保没有其他人进来后，按照人设气急败坏地让下人收拾地上的碎茶杯和碎茶壶，怒气冲冲地去了浴池。
…………
戏子老板的脸在东西街不算生脸，很快，虞离买了很多旗袍的消息迅速传遍谢家。
“你说虞少爷买这东西做什么？那不是女人穿的吗？”
“买给女朋友？听说虞少爷有很多女朋友，说不定一人一条。”
“可是我听说那些旗袍都是按照虞少爷的尺寸做的。”
“………啊？”
几个议论的下人相互看看，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他要自己穿？”
“那是女人穿的啊！他是个男人……”
说话的人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声音消弭。
男人……虞少爷那样风流漂亮的男人好像也不是不行……
青年身姿如竹，男人结实的身体，又有女人的曼妙。明明不怎么锻炼身体，身体却没有干瘪，而是有漂亮流畅的肌肉。
听青年院落里的小厮说，青年还有一对匀称小巧的腰窝，如果能握着腰窝往下，就是圆润挺翘的臀部。
这样的身材穿上旗袍，恐怕……
几个下人想得脸红，都不敢抬头看对方，闷头拿着扫把在地上一阵乱扫，没什么树叶的地面被扫得灰尘乱飞。
姜舟脚步停了一下，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虞离的房间。
好在姜舟在语出惊人之前已经把下人都挥退了，现在房间里只有虞离，不至于让虞离太尴尬。
001这才敢叫出声：【宿主！！他居然敢威胁你！】
还是用这么黄色的方式！！如果这里不是绿晋江，估计车门就已经被焊死，开上高速了！
001愤声：【他太过分了！】
虞离脑子里还是今天的线索，想着如果他不答应姜舟，那么姜舟会做出什么事。
001的声音愤怒中透着兴奋，虞离有些无奈，“他只是受刺激了，不用管。”
001用绿手摸摸小脸，小声：【那他这刺激受得挺大的。】
姜舟玩得真花啊。
和姜舟闹掰了？
多半是，就姜舟这条狗，怎么可能放心虞离一个人来谢家和他们吃饭。
让人恶心的狗男男终于散了，谢四心里高兴，正准备多吃一碗饭的时候，姜舟又出现在门口，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站在虞离身后。
谢四脸色马上又阴沉了。心里骂道，果然是阴魂不散的狗。
姜舟还敢来？
虞离原本看着心情尚可的表情马上不好了，“你来做什么？”
姜舟脸色平静：“少爷，你不要耍小脾气了。”
耍小脾气？
虞离冷笑：“姜舟，你他妈给我滚出去。”
姜舟声音愈发无奈，“少爷，你别这样，”
今天来大厅吃饭的只有谢二谢四谢五，谢一要去忙着调查单川的底细，谢三还在忙应酬没有回来。
窸窸窣窣动筷的声音响起，虞离也用筷子吃了一口，只一口，他筷子就停了。
谢二明显注意到，有些紧张地捏了捏筷子。
虞离皱着眉又吃了一口。这饭菜的味道也太熟悉了？
虞离不作声地吃完一碗饭，叫来一旁的厨师，“今天晚上的饭是谁做的？”
虞离吃过的饭菜只有三种味道：陈夏的、谢生的、外卖的。
陈夏做饭好吃，谢生做饭难吃，外卖开盲盒。所以虞离对陈夏做菜的风味很熟悉。
厨师看了眼在位置上安静吃饭的谢二，凑过去对着虞离的耳朵，“回虞少爷，是谢二少爷做的。”
不仅仅一整桌菜都是谢二做的，洗菜切菜也是谢二自己包了，动作熟练地不像是第一次下厨。
谢二？今晚做饭的人是谢二？
说完，厨师退下，虞离多看了两眼低着头吃饭的谢二。
虞离不认为自己会吃错味道，所以谢二很大可能就是失忆之后又被逃游换脸的陈夏。
谢二在谢家排行老二，存在感非常微弱。如果不是虞离经常逗谢二玩，他都要忘记家里还有这么一个活人。
脑子里过着线索，虞离漫不经心地吃着饭菜。谢二看他下筷子的频率比平时高，清楚虞离是喜欢的，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一顿饭吃完，虞离放下筷子，才发现在座的几位少爷都在看他。
虞离挑眉，谢五率先开腔，热情又无辜地问：“哥，你买这么多旗袍做什么？”
谢四嗤笑：“扮女人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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