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四的嘴巴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臭。
谢五脸色比被骂的虞离还难看，“四哥，你说话也太难听了。”
谢四的黑化程度不比姜舟，他抬眼看过去，讽刺地看着谢五，“那不然？不扮女人，难不成买了送女朋友？”
他们几个兄弟对虞离的那些心思，没一个清白。谢四以前看笑话一样看他们自欺欺人，现在也把自己看进去了。他厌恶这样的自己，更厌恶和他一样的几个兄弟。
听他说完这句话，谢五的表情变得更难看。
虞离前女友多是谢家众所周知的事情，谢四说的话也并无道理。
谢四一定是和他有同样的心思，才会说这么恶心又带着醋味的话来膈应人。谢五越来越厌恶这个家。一个又一个道貌岸然，藏着自己那点龌龊心思，有事没事就出来膈应人。
谢四和谢五僵持，目光对视间都能溅出火星子，谢二又是个不会说话的，只是在沉默地吃饭。
饭桌上只有清晰的动筷子的声音，谢四和谢五已经对峙将近一分钟。
“男人不可以穿旗袍么？”
被虞离注视的谢二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里的筷子，神色有两分紧张。
他是听说了虞离要来吃饭，所以才特地下厨，虞离是不喜欢了吗？
不清楚谢二所思所想的虞离只是扫了一眼，他心里还在想其他的线索。
陈一是谢生，谢二是陈夏。现在两个队友已经确定，剩下的一个任务就是找出想要杀害他的人。
目前嫌疑最大的是单川，其次是谢一、谢四。而姜舟可能会是嫌疑人同伙。
甚至还能有更难听的。
谢五当然想看虞离穿旗袍，他也不介意谢家被骂，但是如果虞离因为这样被骂，他不能接受。
“哥，你要考虑清楚。”
谢四更是不可置信：“你疯了？”
青年“啊”一声，没有给出正面回复，而是无所谓地眨眼，“男人穿旗袍很奇怪？”
“都是衣服，为什么女人能穿男人不能穿？”
虞离不想穿，但是心里控制不住地想穿。为了防止在穿的时候碰上这些少爷，他决定给少爷们打预防针。
谢二放下了筷子，小老头似的语重心长：“虞离，不要做太离经叛道的事情。”
谢二思想古板，说出这些话再正常不过。
比起犯贱的谢四，虞离更愿意逗这个披着谢二皮囊的陈夏。他笑道：“事情这么严重啊，都不叫我虞少爷了。”
谢二喉咙紧了紧，“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就是，如果你真的做了，你会背负很多骂声。”
这不止是谢二第一次这样和虞离说话。在每一次虞离想要做一些背离世道、或者进入困境时，谢二都会想拉虞离一把。
虽然老爷子渣，但这辈子没怎么渣到虞离身上。后面这些话被旁边的下人传来传去，传到单川的耳朵里，已经是不能听的版本了，导致单川对虞离的厌恶再升一级。
谢二是好心，但是虞离的人设就是不听劝的类型，他皱眉：“我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谢二，我又不是小孩子，你没必要每次都用说教的语气来和我说话。”
谢二噎了噎，怕虞离更讨厌他，手里的筷子动了动，最后还是没说话。
想到这幅皮囊内里是陈夏，虞离就有些看不顺眼谢二这样黯然神伤的表情。他手指别扭地攥了攥，又说：“当然，你说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
谢二眼睛亮了。
谢四看他们聊得你来我往，咬牙切齿地插嘴：“丢谢家的脸。”
虞离后悔没有让仆人把谢四叉出去，“我说了我要穿了？谢四，我倒没看出来你这么爱我，居然已经开始想象我穿旗袍的样子了。”
谢四：“你…！”
谢四脸又青又红，“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胡说八道？我说了我要穿了么？我只是说了一句话你就发散得这么厉害，还真是难为你做阅读理解了。”
这次却难得地给了谢二面子，这份独特让谢四谢五表情都有些微妙。而谢二今晚接二连三地被惊喜砸中，有些欢喜。“嗯，你喜欢我以后可以多做。”
晚饭进行到现在已经差不多了，几个下人收拾碗筷，虞离也起身走向大门，谢二原本想追上去，但是中途被谢五捷足先登。
谢五热情地搂着虞离的肩膀，“哥，我们一起走吧？”
谢四和谢二落后几步。
他们不是同一个娘生的，平时也不会有什么共同话题。这时候走在一起更是尴尬。
谢二不欲和谢四多说，加快脚步想要离开，却听到谢四语气肯定地说：“你喜欢他。”
他们之间聊天，不需要用特别的暗示，谢二也知道谢四说的是谁。
谢二思考一番，“你说的是什么样的喜欢？”
他确实对虞离有病态的依赖，但是喜欢……也许是朋友那样的？
谢四看着谢二，突然做了个呕吐的动作，急匆匆地越过谢二，“你和他们一样恶心。”
虞离阴阳怪气的能力一级强，谢四再次被他气得说不出话。
终于被虞离搭理了的谢二艰难地平复了欣喜若狂的心情，轻咳：“今天的饭菜是我做的，希望大家吃得开心。”
被虞离噎了的谢四再次噎了噎，恨不得把胃里的饭菜都吐出来。
谢二有点陈夏的样子了。虞离淡声：“味道很不错。”
自从真假少爷事件之后，虞离对谢家人再没有什么好脸色。
虞离还在压抑那一颗蠢蠢欲动的旗袍女装心，没有回答谢五的话，而是稍稍抬了抬下巴，眉梢眼角都是无意泄露的艳丽春意。
谢五也有些蠢蠢欲动，他想和虞离说更多的话，但虞离没有再和他说话的意思，在一个分叉口离开了。
今天晚上谢生陈夏写过来的信还没看，虞离怕去书房又遇到谢一那个神经病影响心情，他先回了房间准备洗澡。
只不过这一次他的房间又多出了一个人，是在他房间急得团团转的陈一。
下人原本给陈一倒了茶，结果陈一茶也喝不下去，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不清楚在着急什么。
看见虞离进来，更是如同看见再生父母，才停下脚步，清清嗓子又检查了一遍着装，坐下来佯装稳重：“虞少爷，这一次这么晚来找你，是因为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虞离越过陈一，坐在和他相对的另一边，“什么事？”
陈一意味深长地喝了口茶，神色凝重：“我今天，收到了一封奇怪的书信。”
怕虞离觉得离谱，陈一又说：“莫名其妙出现在我家书房的，我今天翻书架的时候偶然找到。不清楚写信年月，但我确定这封信是寄给你的。”
陈一慎重地递过去那封信，耳朵烧红：“就是这封信，我认为应该给你看看。”
书信的信封是陈一常用的，里面什么主人、亲爱的，看的陈一脸红至极。尤其语气还特别像他平时说话的方式，陈一阅读的时候简直就觉得这是他写给虞离的情书。
可问题是他没给虞离写过。
写给他的、书房书架、莫名其妙的信。虞离有些不妙的预感，他接过陈一手中仿佛定时炸弹的信封，陈一想看他又不敢看他，低头像个小学生揪手指。
虞离拆信封的过程中，陈一有些心虚信誓旦旦地保证：“你看到的时候不要太惊讶，我敢保证，里面这么变态的话这绝对不是我写的！”
虞离打开，熟悉的信封映入眼帘。
【亲爱的主人：
这已经是你去世的第三天了，我很难过，为什么我没有能力保护好你。
我真的是世界上最没用的魅魔，不仅失忆了还间接导致了主人的死亡。找到凶手之后，我就会去陪主人，我不会让主人一个人孤零零在地底下。】
落款——最爱虞离的魅魔。
虞离：“………”
看得想吐，谢谢。
另，回去之后他要把谢生看的狗血电视剧全部砸了。
第 112 章 旧宅（14）
虞离看完信，就面无表情地把信揉成一团丢在地上。原本平整的信纸变得皱巴巴的，陈一有些心疼地捡起来，“写得不好吗？怎么丢了，我觉得写得很好啊。”
就是你他妈的你写的，你当然觉得写的好。
虞离斜睨他一眼，“难看，字丑，写得像是一个绝望的文盲。”
陈一：“………”
说的也不是他啊，为什么他觉得膝盖好像被重击了。
他挣扎地说：“其实也没有很难看。”
难不难看心里没点数吗。
虞离懒得理陈一，刚吃完饭就拿这种废物信来打扰，他没把陈一赶出去都是他仁慈。
虞离的表情说明一切，可是陈一真的觉得写得特别好，特别符合他的心情。虽然称呼非常肉麻，可如果虞离真的死了，他也是会跟着下去的，他舍不得让虞离一个人。
当然这番话不能当着虞离的面说，陈一纠结地把书信收起来，喝了口茶，显然就是还不想走。虞离也不赶人，慢悠悠地呷茶，等待陈一吐露更多的信息。
很漂亮也很熟悉，仿佛他无数次这样注视过虞离。
陈一恍惚地分了一下神，直到虞离再次出声询问，他才清醒似的回过神，脸颊飘红，“啊，就是谢一去找了单川，好像想要和单川合作。”
“据我所知，谢一并不是毫无准备去，他打听了不少关于单川的事，还特地搬出了小时候照顾单川的老人打感情牌。”
言下之意，谢一和单川之间的合作关系很有可能达成。而合作达成，虞离被拉下台的概率会大大增加，还有可能面临生命危险。
青年不知何时拿了根传统烟斗在手中把玩。
烟斗做工精致，壁身光滑，雕刻精美漂亮的壁花。烟斗手杆部分非常细腻，仿佛被主人抚摸过成千上万次。
这具身体抽烟的嗜好是从沦落到假少爷的时候开始有的。从前和现在，天差地别的待遇，让虞离产生了天大的心理差距，加上本身ed的缺陷，他开始自暴自弃地虐待自己，从前不碰的烟酒都开始沾，当时还用了仅剩的钱买了烟斗铺子里最贵的烟斗，拿回去哆哆嗦嗦地院子角落里抽。
那时候虞离才刚成年不久，加上之前被谢家保护得很好，浑身气息稚嫩，脸也瞧着嫩。手指颤巍巍地拿着烟斗，点燃的时候火星子在空气中四溅，仿佛他七零八落、乱七八糟的人生。
烟雾四散缭乱，虞离抽的第一口呛住了，咳嗽咳得惊天动地，雪白的脸像是染了胭脂一般。也许是那几天过得浑浑噩噩，即使他用手捂着嘴巴，嘴巴也不住地流着涎水，烟斗掉在地上，很快，眼睛也跟着流泪。
姜舟清楚，虞离被骗了，那个烟斗根本不值这么多钱，是店里最便宜的货色。可那掌柜却欺骗虞离，卖最贵的价格，硬生生把虞离身上的钱都拿走了。
但他不忍心告诉虞离，只是把虞离手里的烟斗收起来了，藏到虞离找不到的地方。从此发誓要更加努力，不能让虞离和他过苦日子。
现在姜舟做到了，不仅让虞离过上了最好的日子，还给虞离买了最贵的烟斗。
虞离回想起这段记忆，代入了一下他自己。他当时应该是故意上烟斗铺子掌柜的当，花光身上所有的钱来买最便宜的烟斗，然后回去蹲角落里装可怜，好让姜舟发愤图强。
这可能就是他当时的心理活动，而姜舟想了什么他不得而知。
虞离把玩着手里的烟斗，笑得戏谑，“合作？合作拉我下台？谢一这是有多恨我。”
他就这么蹲在角落里，手指捂着嘴巴，雪白的指缝溢满眼泪和涎水，银白色长发也不知刮到了哪里的湿润脱落的墙皮，凄惨地粘结成一团团。
天边的云彩从白色变成红色，不清楚过了多久，匆忙回来的姜舟才把他拥进怀里，心疼又难过地和他道歉，不停地说着少爷对不起。
虞离当时被姜舟抱住，掉在地上的烟斗也被发现了。姜舟最不喜欢别人抽烟，但是没有责怪虞离，只是替虞离捡起地上的烟斗，说，我以后会给少爷买更好的。
“我第一个亲的就是你，也没摸过女人的手，以后也都摸不到了，现在看都不能看了吗？”陈一声音委屈，“而且你说的，你会补偿我。”
虞离假装听不到的样子，陈一只能下狠话，他眼睛不断瞟向虞离那个地方，“你上次、上次不是有反应了吗，我可是看见了，你别想否认。”
陈一不断瞟过来，虞离手里的烟斗差点掉了。他脸都红了，气红的，“我说了，那是正常的反应！”
十几年没立起来过了，突然被特定的人亲，能不立起来吗？
陈一嗯嗯两声，揪了揪手指，有些坐立难安地站起来，然后又坐下，才鼓起勇气说：“所以，我想亲亲你。”
“我不同意，滚。”
青年的拒绝从来都是礼貌和不拖泥带水的，陈一还听见他嘟囔：“一个两个都他妈想上我是吧。傻逼，我上你们还差不多。”
陈一：“………”
很好奇今天是谁惹了虞离，让他生这么大的气。
虞离看起来气得不轻，陈一想起他今天听到的传闻，又看到虞离手里的烟斗，紧急转移话题：“你会抽烟？”
青年显然还在气头上，回答得时候又踹了一脚陈一，“不会。”
踹的不疼，还有点甜蜜的熟悉感，陈一都觉得自己是变态。他又问：“那你买这个做什么？”
“姜舟送我的。”
闻言，陈一不说话了。虞离支着下巴，在桌子底下又用小腿催促似的轻轻踹了他一脚。
陈一被这挠痒似的力度弄得心痒痒。心想虞离一个直男，怎么这么不知分寸。他故意又问：“那些旗袍也是姜舟送你的？”
“要我说啊，姜舟这个人，就是不靠谱。他都和你这么久的朋友，还不了解你是什么样的人吗？居然这么轻易就和你闹翻了，还不找你道歉解释。在我看来，姜舟不行，断了也好，省得他日后捅你刀子的时候，你还反应不过来是怎么回事。”
陈一一边说一边观察虞离的脸色，在发现虞离把他的话听进去了，并且还用鼓励的目光看他的时候，他说得更起劲了。
“你和他闹掰了也没关系啊，反正有我，以后我陪着你就是了呗，姜舟算什么东西啊。”
虞离赞同地点头，陈一又说了几句漂亮话，很快把这位少爷哄得高兴了。
青年抱着手，面色矜傲，就好像被人摸高兴之后翘着尾巴的猫咪，看得陈一手痒痒，也想上去摸一把。
他按捺着心思总结：“反正就是，你不用为姜舟这个人感到难过，他屁也不是。”
“谁屁也不是？陈少爷的手伸这么长，怕是不想要了。”
姜舟站在门口气息阴沉，脸黑如锅底。跟过来的下人则战战兢兢地跟在他后面，面色惊恐又害怕。
——他妈的，为什么说人坏话不关门？！
第 113 章 旧宅（15）
姜舟出现的时间非常巧妙，刚好就在陈一开始说他坏话的时候，并且听完了陈一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话。
他黑着脸闯进来，发现虞离和陈一距离很近，顿时更生气。
姜舟对虞离势在必得，但是也不喜欢虞离和别的男人呆在一起，尤其是说过他坏话的陈一。
陈一被听到也不尴尬，他直视姜舟，“怎么，我说的不对吗？你觉得我说的哪一句话是错的？”
姜舟和虞离吵架是事实，不和好也是事实。
陈一面上拱火，心里得意地想，要是姜舟再闹起来，虞离怕不是会彻底讨厌姜舟了。
“首先，我并没有和少爷吵架，我们只是在一件事情上产生了分歧。”黑化之后的姜舟，不管说话还是言行，都变得强硬了不少。
“陈一，你乱说话都要有个度，我喊你陈少爷是给你留面子，并不代表你可以骑到我头上。”
这次被虞离狠狠踹了，差点人仰马翻摔了。
“别他妈跟我提姜舟。”
和姜舟前两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这么今天关系这么差了？陈一摸不着头脑，但虞离不理姜舟他高兴啊，也就懒得再摸头脑，美滋滋地说：“好，不提他。”
青年脸色和缓了不少，陈一想着姜舟那时候对虞离的在意，怕姜舟回头哄两句虞离就消气了。毕竟虞离耳根子就是这么软。
思来想去，他不放心，于是开始给虞离上眼药。
陈一也知道虞离蔫坏，被偷听这事儿肯定和虞离跑不了关系。但他不仅不责怪虞离，还对虞离做了个手势，表示自己不会吵输。
虞离似笑非笑，朝他敬了杯茶。
姜舟看他们眉来眼去，无名火从心中起，“我和少爷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管。”
陈家内部不可撼动，外部失去和谢家的合作，元气大伤确实不可避免，但陈一不认为他找不到解决的办法。所以他一点也不想搭理姜舟的威胁。
陈一看姜舟脸色变得五彩缤纷，转头朝虞离举杯，算是回了虞离先前的举动。
“虞少爷，我看你这位下人，以后不是要骑到我头上，就是要骑到你头上。幸好你早看清这种人，不然以后被人骗了都不清楚。”
言语之间都是在庆幸虞离脱离苦海，夸赞虞离的英明决策。
姜舟知道虞离最吃这一套。看过去，虞离果然表情满意。
“………”
日他吗，他果然很讨厌陈一。
怎么都吵不过，姜舟大步向前，拉开一张凳子坐下，看见虞离指间的烟斗还有些怀念。
姜舟不喜欢别人抽烟，但是那一天他看见虞离躲在墙角，颤巍着手点燃烟斗，四溅的火星映亮那张漂亮的脸，万物黯然失色。
周围一切成为黑白，只有虞离一人是彩色，姜舟不知道在角落里看了多久，最后腿蹲麻了发颤了才回过神，跌跌撞撞地朝虞离跑过去。
当时他不想哭，可他为了找一个抱虞离的理由，他还是哭了。
陈一讽刺：“姜舟，你是一点也不明白我的意思，你看你家少爷愿意搭理你吗？”
姜舟当然知道虞离为什么不愿意理他。他给虞离的期限是一天，届时不管虞离答不答应，他都必须要履行这个约定。
这一天与其说是让虞离考虑，不如说是给虞离做思想准备。
姜舟冷笑：“陈少爷这么不会说话，我看陈家时候换个主人了。”
“别，别想着威胁我，你在这里威胁我，不如想想怎么让你的少爷原谅你。”
陈家和谢家不同。谢家的股份大头全部归属掌权人，其他人只能摸到一些边角料，但陈家掌权人只有约莫一半的股份，剩下的由几个陈家直系的子弟均分，保证每个陈家人都能拿到不菲的分红。
并且陈家子弟多数相处和睦，少有兄弟睨墙的事情发生。因此夺位对于陈家来说，是一件发生概率极小的事。
陈一当然注意到了姜舟每句话里咬重的字音，表情微笑淡然仿佛不问世事出淤泥不染的莲花，内心却在骂姜舟装什么。
他开口：“贵是贵，但是这烟斗已经过时了，我改天我送虞少爷个更好的。”
姜舟回击：“烟斗不在价格，而在心意。”
陈一：“我对虞少爷没有心意么？我的心意天地可鉴。”
虞离讲究有仇报仇，姜舟恶心他，他也要恶心回去。他笑得玩味，对陈一说：“好啊，要是你送个更好的，这个我就不要了。”
陈一那出淤泥而不染的微笑有了一丝欣喜的裂缝，“没问题。”
姜舟抿了抿唇，沉着脸转移话题，“陈少爷大晚上不呆在家里吃饭，来拜访这里，有何贵干？”
空气中的火药味因为虞离的介入而变得浓郁。
虞离就算平时再这么信任姜舟，他们之间的裂缝也早已存在。一旦虞离对姜舟的忌惮大过信任，那么他和姜舟的关系就会彻底破裂。
姜舟霎时黑了脸。
虞离虽然没什么表情，但摩挲茶杯的动作已经说明他不平静的内心。
每日挑拨离间1/1。
陈一看着姜舟的黑脸暗爽，美滋滋地把茶杯里的茶喝光，施施然道：“虞少爷，你这茶不错，今天时间有些晚了，明日我再来找你。”
陈一不想早走，但他实在是有事。
不放心姜舟和虞离独处，他看向姜舟，“姜舟，你也早些走，每日呆在主人房间里，半分礼数也没有。”
怕虞离耳根子软，轻易接受姜舟的道歉和好，他又看向虞离，真诚地嘱咐：“虞少爷，也要记住我今晚说的那些话才行。”
要走了还他妈这么多话，姜舟咬牙。他妈的他迟早有一天要找人套陈一麻袋，揍得这人半死不活。
说完，陈一整理衣服离开，房间里只剩下虞离和姜舟。
没了无关人士，姜舟缓了缓语气，“少爷，你别总是和陈一走这么近。”
陈一闲适地往后靠，“贵干不至于，就是找你家少爷有点事。怎么，手伸这么长，主人家的事情都想打听了？”
陈一死死捏着姜舟和虞离关系之间最脆弱的部分。这一部分姜舟都不敢轻易去触碰，那是他们最容易产生信任危机的地方——那就是姜舟到底想不想夺权，会不会背叛虞离。
自从虞离花天酒地之后，虞离和姜舟之间的关系再也没有之前的密切。因为虞离自己有了钱，他不必再依靠姜舟，可以自由地出去做想做的事而姜舟也被谢家各种大小事缠得分不出身，多数时间无法陪在虞离身边。
两个人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周围关于他们关系的议论也只多不少，并且多数是揣测姜舟会夺权。
青年显然是被吓到了，神情从生气变得不可置信。
“姜舟，你他妈敢这么和我说话？”
“少爷，你是时候该看清楚你自己的位置了。我能给你的，我同样也能收回。”
姜舟冷漠地拿回虞离手里的烟斗，“过两天是少爷的二十五岁生日，如果少爷不想和我上床，那就请少爷在生日宴会上穿旗袍出席。”
虞离的生日宴会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开始准备，届时繁市所有有头有脸的人家都会出席，姜舟这是要让虞离选一种方式社死。
就算虞离选了第二种，姜舟也会在那天要了虞离，然后把虞离彻底关起来。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给虞离逃跑这个选项。
皓月似的手腕被男人用力握住，姜舟站起来，头顶灯光照下来的影子笼罩虞离，虞离被迫往椅子后靠，听着姜舟凑在他耳边，用无比冷漠的声音和他说：
“少爷不是很喜欢旗袍吗？买这么多就是为了自己穿吧？别再遮掩了，少爷。就算用锦衣玉食来掩盖，妓-女的儿子在骨子里也是个婊-子。”
姜舟逐渐逼近，手腕也不断被摩挲，虞离就算是傻子也明白姜舟想要做什么，他想要挣扎，却被死死地压制住。
男人唇边是残忍的漠然。
“虞离，既然陈一可以，那我也可以。”
第 114 章 旧宅（16）
姜舟吻下来的那一刻，虞离的手指被强行打开十指相扣。
唇上传来炽热笨拙的热度，男人紧紧压着青年，蜜色精壮的肌肉紧绷，宽若山河的脊背完全罩住身下的青年。
急切又粗鲁的呼吸喷洒在肌肤上，虞离闻见了姜舟身上淡淡的香水味。
自从姜舟掌管谢家，姜舟就需要参加许多应酬。最忙的那段时间，虞离几乎快两周都没看见过姜舟。
这是非常罕见的事情。
陈一闲适地往后靠，“贵干不至于，就是找你家少爷有点事。怎么，手伸这么长，主人家的事情都想打听了？”
陈一死死捏着姜舟和虞离关系之间最脆弱的部分。这一部分姜舟都不敢轻易去触碰，那是他们最容易产生信任危机的地方——那就是姜舟到底想不想夺权，会不会背叛虞离。
自从虞离花天酒地之后，虞离和姜舟之间的关系再也没有之前的密切。因为虞离自己有了钱，他不必再依靠姜舟，可以自由地出去做想做的事而姜舟也被谢家各种大小事缠得分不出身，多数时间无法陪在虞离身边。
两个人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周围关于他们关系的议论也只多不少，并且多数是揣测姜舟会夺权。
侧头看过去，发现姜舟早就靠着他的肩膀睡着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他说的话。
第二天虞离给姜舟送香水，姜舟也收下。就这样，姜舟一直都用着那瓶香水。
走神结束，虞离嘴巴被咬了一下，姜舟也许是和他想起来了同样的事情，表情变得柔和了不少。他用鼻尖抵着虞离脸颊上的软肉，呼出的潮湿热气很快把那块肌肤变红。
青年已经被亲得眼尾都有了眼泪。
平时和女人也就拉拉小手，亲嘴都没有，姿态随意风流，唇边擒着笑意，散漫得好像情场老手。现在被一个男人侵犯，居然身体软成一滩水，眼尾也红得不可思议。
他家少爷天生就该和男人在一起，只有男人才能疼他。
姜舟眼底晦暗，他按了按虞离的唇，低声：“少爷，我很爱你，这个世界上没有比我更爱你的人。你可以讨厌我，但不要排斥我，我会对你好的。”
如此真心的剖白，虞离却恶狠狠地盯着他，“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屈服吗？姜舟，你这样只会让我越来越恶心你。”
身体是软的，嘴巴还是硬的，并且对男人的触碰感到厌恶。
姜舟也被勾起了怒火，“从你脱离谢家少爷身份的那一天起，他们就已经盯上你了。你究竟是有多蠢才会一点都看不出来？要怪就怪你长成这幅勾人的模样，还总是勾引他们。”
虞离在里面，像是误入了狼群的羔羊，等待他的只有被掠夺。
手上动作缓慢富有技巧，青年的表情逐渐从愤怒变得羞耻。
他红着脸，含羞欲泣的模样十分可口。
但姜舟悲哀地发现，虞离一点作为男人的反应都没有。从始至终只有他在兴奋，虞离是真的很厌恶他，连半点反应都不想给。
姜舟浑身冰凉，他动了动手指，好似过了一个世纪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少爷，你这么不喜欢我吗？”
001拿着虞离同款扇子轻扇，慢悠悠地老成叹了口气：【你怎么摸都没用，对你立不起来就是立不起来啊兄弟。】
可怜了你的大宝贝了。
虞离也觉得姜舟的表情有趣，突然明白逃游给他这个debuff的用处在哪里了。他在心里愉悦地勾了勾唇，面上却不否认姜舟的话，摆出厌恶的表情扭过脸，好似不愿再看姜舟。
这一反应佐证了虞离的厌恶，姜舟神情痛苦颓靡，他转过身，嗓音是虞离从未听过的沙哑沉重。
“我先回去，那些事过两天我再和你说。”
姜舟起身，背影比来的时候颓废了不少。
“少爷，你是我的，我不会让他们碰你。”
门关上，001在系统空间发出爆笑。
【哈哈哈哈宿主，这个debuff太有趣了哈哈哈哈哈哈】
和虞离在一起久了，001也学会了点虞离的恶趣味。刚刚姜舟的表情简直了，说是下一秒会去世都不为过哈哈哈哈。
虞离也觉得有意思。原以为这是个没用的debuff，没想到居然用在了这种地方。
让姜舟痛一痛也好，这家伙一看就是黑化了想把他这样那样再关小黑屋。
虞离拿了衣服去浴池，洗完澡出来之后发现屋子里多了个醉醺醺的谢一。
谢一就坐在他常躺的美人榻上，闭着眼，喝得脸颊发红，但谢家人基因好，这么烂醉也一点没损坏颜值。
虞离就这么倚靠在门框上，正准备让下人拿盆水把人泼醒，谢一就睁开眼了，下人手里的可虞离越是这样反抗，姜舟就越想占有他。
虞离真的很蠢，蠢得只会意气用事，现在都还搞不清楚状况。姜舟怜悯他这样的天真单纯，却又时常会被气个半死。
“虞离，你认为你还有选择的余地吗？在这个家，觊觎你的人有多少？真正对你好的人又有多少？”
姜舟慢条斯理地摩挲着虞离的手腕，在青年带着眼泪不甘又愤怒的目光中把手往下。“谢一、谢三、谢四、谢五，哪一个都不是想脱光你的衣服？”
青年气急败坏：“你胡说八道什么，他们喜欢我？他们几个都他妈是傻逼，恨我恨得想杀我都来不及，还喜欢我？姜舟，我看你他妈是昏头了，屁股和脑袋装反了是吧？”
喝醉的男人力气极大，脑子却不清醒，虞离被谢一压制着手，腿还有力气狠狠踹上去。
谢一被虞离踹翻在地，还低着头喘气，面颊发红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虞离用力地抹着嘴角，做了个呕吐的动作，差点没破口大骂：“今天一个一个都发什么疯？”
谢一目光阴冷。他抬头：“陈一可以亲你，别人就不行？明明都跟男人亲过了，又在这里装什么？”
谢一今天去找了单川，想和单川谈合作。
他们约的地点是西街酒楼的一个私密包厢。这是谢一自己的产业，并不担心会被人偷听。
晚七点，谢家晚饭开始的时间，单川也和谢一开始了谈话。
谢家的情况单川有所耳闻，对谢一来找他并不意外，“合作可以，但是你可以给我什么？”
他最想要的是谢家和虞离，但谢一不可能会把谢家让给他。
谢一：“虞离已经要和陈家联手。知道陈一么？陈一可是对虞离死心塌地。”
“推翻谢家，把虞离拉下台，再得到虞离是你唯一的目的。而我的目的是让虞离下台，保留谢家。我们目的有重合也有冲突，但我想我们是一致的。”
单川喜欢虞离，而他为了谢家可以放弃虞离。
单川之前想的方案是掳走虞离，让虞离逼姜舟交出谢家的掌控权，再一步一步摧毁谢家。姜舟对虞离的爱，就是他们最好拿捏的把柄。但是按照谢一的说法，这个方案已经不可行。
谢一双手交叠，冷静客观地阐述事实。
如果单川不和他们联手，虞离可以随时寻找陈家做庇佑，然后躲得远远的，让他们再也找不到他。届时谢家失去掌权人，手握实权的姜舟会控制谢家，单川还没有能和姜舟硬碰硬的本事。
而如果他们联手推翻虞离，谢一会让虞离任由单川处置。之后的谢家和单川，单川可以重新评估他们的关系，是选择合作还是继续斗争。
单川挑眉：“你调查得很清楚，但你也漏了一件事。”
单川离开之后，谢一又自己去了另外一家虞离常和女朋友去的酒楼，自己一个人在那里喝了很久的酒。
在清醒过来，已经是他坐在虞离的房间，看见虞离穿着浴衣倚靠门框上看他。
谢一喝醉酒，说话没分寸，可他说出来的那一刻居然没有一点后悔，只觉得无比畅快。
青年锁骨覆上一层薄红，好像气狠了，又踹上一脚，大骂：“我装你大爷！草你妈傻逼谢一，信不信我踹死你。”
谢一站起来，又被青年一脚踹地上。虞离没收着力气，脊背被踹得生疼，谢一抹了一把脸，恶狠狠地想再说两句，就被虞离指挥几个下人架住手脚丢出房间，还被泼了一盆冷水。
同时伴随着青年的一声怒骂：“谢一，你他妈的用这些水洗洗你脑子里的大便。”
让下人把谢一打出去后，虞离以为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但没想到明天有更多的神经病找上他。
第 115 章 旧宅（17）
第二天，因为昨晚姜舟和谢一的傻逼行为，虞离在早上六点就自己醒了，然后看见床边站着一个人。
男人高大的身形在地板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脸背对着月光，神色晦暗不清。
虞离错漏一拍的心跳在闻到气味的那一刻缓解，他把手中的刀握紧，重新塞回枕头底下。
薄凉的真丝睡衣在凉爽的夏日夜晚，背后由于惊吓出来的冷汗慢慢地黏在睡衣上。他扶着额头，把汗湿的刘海往上撩，脸色很臭。
“单川，大半夜站别人床头你确定你没事？？”
谢家的下人到底怎么做事的？姜舟不是安排了人在他院子门口值班吗？为什么现在任何人都可以自由出入他的院子？
从昨晚的陈一、谢一，到现在的单川，虞离简直想骂娘。
还能不能让人睡个好觉了？
虞离怀疑姜舟这是故意的，故意让他知道，他离了他会有多少麻烦。
看单川的态度，合作应该有可能，谢一稍稍松了口气。他放下点心喝了口茶，“什么事？”
单川坐姿惬意，“我可再清楚不过陈一对虞离的心思。今天虞离和陈一在巷口处接吻这一件事你应该清楚了，那么虞离和姜舟为什么突然关系破裂………你应该不清楚。”
谢一心中有了不好的猜想，他握紧茶杯，看到单川匪气地朝他笑了一下，眼底有散不去的阴霾，“当然是因为姜舟要求虞离和他上床。”
“………”
后面他是怎么回去的，谢一已经不记得了。
窗外只有一点月光，虞离坐在床上，单川站在他的床边背对月光。透光的衣物勾勒身形，流畅优美的肌肉蕴含爆发力，强劲的身体让人不敢小觑。
问个屁问题。起床气仍在作祟，虞离恨不得宇宙爆炸。他用被子蒙住头，冷笑：“你爱站就站，这么喜欢站床头，要是我起床的时候没看见你站在这里，你就死了。”
单川没回复，而是安静地站着，注视床上鼓起的小包。
这个愚蠢的假货现在还没有明白局势，一点也不清楚他即将要面对什么。
谢家内斗，虞离会被拉下台，而谢家那几个兄弟都是狼豺虎豹，虞离要么成为内斗的祭品，要么成为少爷们藏起来的金丝雀。
现在这个人却没有丝毫危机感，还在裹着被子呼呼大睡。
单川冷笑。
无知、愚蠢。像是被养在温室里，对外面风雨一无所知的娇嫩花朵。
目前能够得到的信息点有：1.最想杀他的人是单川，谢一谢四已经和单川合伙，想在这两天里搞事；2.姜舟已经黑化，即将把他小黑屋；3.按照他们的说法，这两天会找他麻烦的人还有谢三谢四谢五。
虞离捏了捏眉心。陈一和谢二可以合作，但是没恢复记忆总归有点难办。
今天也不清楚谢家那几个会不会像谢一单川那样发疯。
五点的房间灯光幽暗，虞离趴伏在桌子上，手中的笔一下又一下地点着书桌上的草稿纸，晕开一个又一个墨点。
清晨的微风拂过，真丝睡衣紧贴腰身，姣好的身段在灯光下一览无余。
001小心翼翼：【宿主，单川在外面偷看。】
虞离已经察觉到了，所以他没有在草稿纸上写任何东西。
可不就是怕他跑掉么。一路过去大厅，路上一直都有人用奇怪惊讶的目光看他，好像他做了什么惊天骇俗的事情。
姜舟或者谢一，又在散播他什么言论了？
那些人议论的声音很小，虞离没办法听清楚，他不动声色地来到前厅，发现谢二和谢三已经在吃着了。
谢二看见他，筷子明显顿了一下，然后是欣喜的笑脸，“我今天做了早饭，还怕你不来呢。”
虞离坐下，“今天起得比较早。”
“是么，之后还早起的话，我每天都可以给你做。” 谢五很惊喜，他好像明白了什么，高兴地说：“哥，你的女朋友这么多，但是一个又一个地换，是因为你一直都是ed？没办法有反应？”
虞离简直烦透了这些人，“谁说我ed？是你们没用。那天陈一在巷子里，可没说我ed。”
一个又一个来强迫他，他偏不让谢五得逞如愿，他要恶心死他们才好。
谢五表情果然变了，不知道他想了什么，表情精彩纷呈，“陈一？！”
他咬牙切齿：“哥，你是个男人，不可能没有反应。要么就是你只对陈一有反应，要么就是你在说谎！”
线索梳理完毕，之前的线索也没有保存的必要，虞离把剩下的信纸都用蜡烛上的火苗点燃销毁，然后回到床上继续睡觉。
至于单川，他爱看就看，他这里已经没有什么能够让单川得到的东西。
虞离卷过被子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正好是九点，回笼觉格外地让人疲惫。
他醒来的时候单川没有跪在地上，想来是已经在准备对付谢家和他，彻底不想装了。
虞离自己穿好衣服，去了前厅准备吃早饭。姜舟派过来的人代替姜舟一路跟着他过去，又站在姜舟原来的位置上。
001忍不住吐槽：【宿主，他们看得真紧，好像怕你跑掉一样。】
谢二也一样神色迷茫。
“他们在议论我什么？为什么都在看我？”
谢二这回听明白了，但他不想让虞离参与这些事情，而且那些话也不好听。他低声：“都是些难听的话，你没有必要去纠结。”
“什么难听的话？”
谢二抿了抿唇，踌躇了一会儿才决定开口：“他们说你喜欢穿女装，而且喜欢男人，是个不男不女的怪物。”
这已经是他经过美化过的部分言语，有些人说话更难听。
“还有就是，他们说你和几个男人不清不楚，关系………”
谢二欲言又止。
不出他所料，谢一和单川已经达成合作，现在在等待一个时机，一个合适的出手时机。
而在虞离看来，明天的生日宴就是个好时机。
明天的生日宴，姜舟想要囚禁他，谢一三四五想要搞事情，繁市的不少富家子弟不是过来吃瓜的就是想过来看看虞离到底长什么样。
人多眼杂，极其容易浑水摸鱼。就算他失踪了，想要甩锅给别人也很简单。
他现在必须要在生日宴之前做好准备。
…………
在被谢四那傻逼拉到小巷子里的时候，虞离有些后悔没听谢二的话呆在屋子里不出来。
谢四像是没接种狂犬疫苗的狗，暴躁地在虞离肩颈乱拱，一边拱还一边骂：“你真是个不知羞的，和陈一亲了，又和谢一亲，还想和姜舟上床，你能要点脸吗？不是说是直男？不是说不能让男人碰？”
“你和陈一是在这里亲的吗？他亲你亲得怎么样？爽吗？”
草他妈的，守了十几年的白菜自己没吃上就他妈这样被人拱了。
香烟充满整条小巷，逐渐盖过虞离身上的气味。
青年瓷白的胸膛一片草莓印，谢四大脑已经宕机，额头在流血，鼻子也在流血。他抖着手给虞离系上纽扣，系完的时候呆呆抬头，只看见虞离离开的背影。
…………
“哥，你真的太过分了。”
虞离遇到谢四之后还不死心，结果在茶楼被谢五捉到。
谢五阳光的小奶狗脸罕见地布满阴霾，“我昨晚兴致冲冲地去帮哥买旗袍，可哥居然背着我和其他男人在房间里做那种事。”
他做什么了？
虞离还一头雾水，谢五又接着说：“现在整个繁市都在看我们谢家的笑话，明天的生日宴会还不知道会有多热闹。”
“哥，你满意了吗？”
几个兄弟为一个假货少爷闹翻，相互猜忌、家族内斗，这是繁市人最爱看的狗血剧情。
虞离：“………”
虞离已经熟练，他一脚踹翻谢五，却又被谢五扑倒，还顺利地扯开了谢四扣得并不牢的纽扣。
锁骨附近斑驳的草莓印犹如落在雪地上的红梅。
谢五神色宛如恐怖片的杀人狂魔，阴鸷道：“谁他妈亲的？”
虞离简直烦透这一个两个的了，他扯回衣服，让自己不至于衣衫不整，不耐烦道：“蚊子咬、狗咬，你自己选一个信。”
第 116 章 旧宅（18）
谢五又是个难缠的，虞离越敷衍，谢五越来劲，加上谢五人高马大，虞离手脚都挣脱不开，他骂了句脏话，谢五像是得了鼓励，趴在他胸膛，用自己的吻覆盖谢四的吻。
谢五语气恨恨，“他弄得这么用力，你都不反抗？”
青年气笑了，“反抗？我要是能有这个力气，你他妈现在就会被我丢下楼。”
谢四恼怒，而虞离指尖还拿着烟斗，香烟袅袅往上飘，他散漫地低头看着谢四耸动着脑袋，在他锁骨附近啃出一堆草莓印。
一边骂一边啃，要点脸成么？
虞离可不惯着这个傻逼，他一脚踹开谢四，烟斗用力地砸在谢四的眼尾，砸出一片淤青。一字一句地骂：“谢四，你像个傻逼。”
虞离动作又快又狠，谢四也被虞离砸蒙了，一时间都没还嘴。见谢四没反应，虞离又抓着他的头发，又狠狠地把他的脑袋往地上磕。谢四额头流血，他才把人放开，指着自己胸前的被胡乱解开的纽扣，“给老子扣上，恶心的同性恋。”
他身上的男人则痴迷低着头，不停地吻在他的锁骨、脖子附近，拱着脑袋舔舐。
桌子上有虞离喝过的温热茶水，谢五着了魔地把茶水倒在虞离肌肤上，又用舌头一点一点舔干净。
中途虞离抓着他的头发想把他踹走，奈何这个人就像是狗皮膏药，不管怎么踹，都能第一时间再度黏上来，还用让虞离极其恶心的目光看过来。
虞离骂：“谢五，你他妈属狗的吗？舔就舔，再咬就从我身上滚下去。”
“不是说恨我恨得要死？怎么一个个突然转性了要上我？你们谢家人是有什么神经病遗传吗？”
谢五连忙委屈解释：“哥，我又不讨厌你，我喜欢你还来不及。”
谢五做的是细致活，虽然用了点勇气把虞离锁在包厢里，但是当虞离态度软化，他心里还是想要虞离舒服，对他印象好一点的。
虞离的衣服已经快被脱光，身上都是谢五的口水，谢五自然也发现了他没反应的事情。但谢五的脑回路和姜舟截然不同，谢五不认为虞离是因为厌恶才没反应，他好像看穿了虞离ed的事实。
谢五说得基本都对，但青年却不再言语，偏过头不再看他。
谢五一肚子火，打算到后面再找陈一算账。他俯下身准备继续，冷不防又听到青年说：“不是说越来越讨厌我吗？不是想要我死吗？现在对我动手动脚又是什么意思？你们几个少爷心思还真是难猜。”
青年闭上了眼睛，一副你们爱怎么样怎么样，完事了赶紧滚的表情态度。
不管什么时候，虞离都是这么抗拒他们。这些年，他看着虞离身边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却始终轮不到他。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却又被虞离拒绝。
谢五抿了抿唇，心脏难受地揪成了一团。他觉得虞离的态度很伤人，但却没想过他强迫的行为也十分让虞离恶心。
谢五干巴巴地再次解释：“哥，我一直都是喜欢你的。你第一天和我们吃饭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和大哥说清楚了，我们不想对你怎么样，也不会和大哥一起对付你。至于大哥，他也只是想拿回谢家，你不会有事的。”
那他两天后是怎么死的？意外？人为？
何况在那一次谈话之后又发生了一些事情，说不准谢一已经动了杀心。
虞离嗤笑，对谢五的回答不置一词。
不管多深情，那些感情对于他来说都是负担。
“今天我就当是被狗咬了，明天再见到我，你也别叫我哥了，我不是谢家人，更不是什么掌权人。”
虞离不是受够了，而是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
这几天他一直在想办法激怒这几个npc，想看看他们对他的态度、猜想他们的杀人动机，想从这里面找出想杀他的人，却忘记了一件事情——他可以从消除他们的杀人动机入手。
单川想杀他，因为他抢了单川的身份还侮辱单川；谢一想杀他，因为他不是谢家人，却坐着谢家的位置；谢四看他不顺眼，多半是因为心里那变态的嫉妒和占有欲；姜舟想囚禁他，也是因为心里那点扭曲黑化的爱意。
除了单川，这三个人的对他的态度多是建立在他是谢家掌权人和他的脸上。
那如果他撂担子不干了………会发生什么？
谢五听了虞离的话还愣愣地反应不过来，“哥，你什么意思？你都不想要了？你要自己一个人逃跑？”
谢五从没想过这个可能，因为他觉得这件事很荒唐——虞离从小被富养，不可能吃得了苦，也不可能放得下谢家的财富。
可现在虞离居然说要走？要丢下这一切离开？！
谢五不敢置信。
青年站着，松垮的衣衫勉强挂在身上，窗边的小缝透出一点光，斑驳的光线染在发丝上，整个人好像在发光。
“谢家的公章我放在我房间的书桌柜子里，要就自己去找。至于姜舟，我也和他没关系了，你们既然要拿回谢家，那想必也做好了和姜舟斗的准备。”
“谢家人我也不是，明天的生日宴我不会参加，你们爱怎么样怎么样，别再他妈的扯上我，别让我恶心你们。”
谢五呆呆的，心脏疼得厉害，也跳动得厉害，好像在催促他说些什么挽留虞离，让虞离回心转意。可他完全不明白事情是怎么发展到现在，他只知道在他之前还有其他兄弟去找过虞离。
谢一、谢四、谢三……是他们对虞离说了什么吗？
谢五心慌得不行，他几乎是爬过去的膝行几步，抓着虞离的裤脚，“哥，你别吓我。”
不知道前情提要的人还会以为这是什么渣攻贱受现场。虞离是那个拔x无情的渣攻，谢五是那位苦苦挽留的贱受。
虞离拍开谢五的手，冷漠地居高临下：“我吓你什么了？我已经受够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人，所以我以后不会再和你们有任何牵连。”
留下呆愣在原地的谢五，虞离披上外套推开门，看见了另一个人。
早上逃避虞离的谢三就站在门口，神情尴尬地看着他。
虞离早就在门缝里看见过一只眼睛，只不过没想到是谢三，他淡声让谢三让开，好像什么也不在乎了。
“看够了就进去安慰你的好弟弟。”谢五看虞离的表情越看越难受，他知道明天谢一和单川会做一些事情，但是他没办法阻止。为了明天，谢一已经付出了很多，就算他去说，谢一也不会停止。
他低声：“哥，如果你觉得你会出事，那和我一起逃跑吧，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生活。”
说话过程中谢五松了点力道，虞离稍稍坐起身，雪白的胴体几乎布满了吻痕。谢五被虞离骂了一通，脑子清醒了一些，他看了那些痕迹有些羞愧，默默地替虞离拢上衣服。
谁干的谁收拾，虞离没阻止，而是无所谓地回复：“你也太单纯了，我跑不掉的。”
谢五情绪激动：“怎么跑不掉？哥，你现在就和我一起走，我们一定能离开这里！”
他是单川噩梦的来源，单川不可能放他离开。
虞离恢复了点力气，自己系好衣服站起来，表情很冷漠：“谢五，要我说，你们这些恶心的同性恋能不能离我远点，别他妈再靠近我了。你们那些心思我一点都不想明白，没必要对我剖白，也没必要装作自己有多深情。”
谢三挡在门口，虞离撞过他的肩膀，没用力也没故意收着力气，不带任何私人恩怨，仿佛彻底和他们割裂了，当他们是陌生人。
谢三无法解释自己偷窥的行径，他当时是来找谢五谈话，但是没想到虞离也在。
但他就是有了，并且虞离打开门的那一刻都无法消退。
面对虞离，谢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觉得他和虞离的关系，他已经很信任虞离了。但是那些流言蜚语，他没办法不替虞离在意。
他不信那些流言，可他担心虞离听到了会难过。这也是他早上选择不和虞离对视的原因。
他嘴笨，很多问题很多心情都比较习惯用直白的语言去表达。如果虞离问他，他一定忍不住回答，所以他选择了逃避。
虞离已经快要走出走廊，谢三下意识拉住他的手。
“等等！”
青年不耐烦地回身，扯开自己的衣服，大片的暧-昧痕迹再度出现在谢三眼前。
“有完没完？要做什么赶紧做，别在这里唧唧歪歪。”
谢三呼吸一窒。
虞离把自己当什么了？或者说，他们又把虞离当什么了？
谢三现在才意识到了他们做了什么混账事。
呼吸逐渐急促，手臂青筋暴起，谢三握了握拳又松开。他沉着脸握住虞离的手，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用外套遮掩虞离身上的痕迹。
“我对你、……”
谢三想说他不喜欢虞离，让虞离放心。可他终究无法欺骗自己，只好转过另一个话题，哑声：“我送你回去。”
“我不会对你做其他的事，这点你可以放心。”
青年却像是听了什么笑话，轻轻笑了声。
谢三抿了抿唇，带着虞离回到车上。
车门关上，一直不愿意开口说话的人又说：“我要去陈家。”
谢三想要弥补虞离，他无法拒绝虞离的请求，点头：“我送你过去。”
前面的司机收到示意，准备启动车。
一开始谢三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能看到自己的弟弟压在虞离身上，而虞离的表情从愤怒逐渐变得冷漠，最后是什么都不在乎的破罐子破摔。
再后面，虞离站起来，胴体毫无遮掩地袒露在谢三面前，胴体上的吻痕、水渍………谢三几乎是木在原地，浑身血液也不知是冷还是热，好似停在那里不动了，只有身体的部分诚实地反应他不平静的心情。
谢三没有过这么羞耻的反应。一个是自己的弟弟，一个是自己喜欢的人，他怎么能有这种反应？
但谢五心急如焚，满脑子都是虞离要离开了，要去他们都找不到的地方。也管不了别人的目光，他疯狂拍打车窗，“三哥！！我不是你弟弟吗？为什么要单独带虞离走？带我一起不可以吗？我们三个人一起生活不好吗？”
谢五说着说着，已经要流泪了，眼睛红得不样。“三个人，三个人也可以，求求你了，带上我……。”
虞离：“………”神他妈三个人，这两个人问过他的意见了吗？
001：【真倔犟啊。】
虞离闭上眼睛，不再关注车外的动静。谢三被谢五丝毫不尊重虞离的言语激怒，沉声让司机带着虞离去陈家，自己下车和谢五对峙。
副驾驶座的门打开，谢五眼睛一亮，以为是虞离改变心意不想走了，却没想到下来个谢三。
怒气积满的谢三将谢五揍翻在地，司机赶紧驾驶着汽车离开。
在茶楼面前打架太引人注目，何况先前谢五的大嗓门已经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谢三将倒地的谢五架起来，扛到一个偏僻的巷子里，往地上一丢，冷声：“冷静了吗？”
谢五目睹了汽车的离开，仿佛失去了一魄神魂，双目无神地不停喃喃：“他走了，你让他走了。”
谢三蜷了蜷手指，“那是他的决定。”
这句话刺激到谢五，他跟疯了一样，不停地用拳头锤着地面，砸得手部血肉模糊，痛恨地看向谢三：“他走了！三哥，你为什么放走他？他要走了你知不知道？！”
他知道，但他无权干涉。谢五沉默了一会儿，“虞离是一个完整的人，我们不能干涉他的任何决定。”
谢五喉咙里发出恐怖的嗬嗬声，手指颤抖地捂着脸，眼泪从指缝溢出。
“你不是也喜欢他吗？为什么要放走他，三哥，你告诉我，为什么……”
谢三不言语，而是久违地拿出烟，谢五看他抽了一支又一支，最后说：“他离开这里，会比较开心。”
谢五的表情灰败，“就算他之后离开我们，和别的人结婚过一辈子吗？”
虞离不动声色地穿好外套，确保身上衣服不会影响他行动。
司机好似也察觉到了什么，朗声道：“虞少爷，我们是谢二少爷的人，您可以放心跟我们走。”
谢二？
虞离勾了勾唇，眼里的笑意却不达眼底，他拿出蝴-蝶-刀抵在司机的喉咙上，冷声：“谢家可没有叫姜舟的谢二少爷。”
司机额角冷汗滴落。
“放我下车，否则我不保证我的刀会不会不长眼睛戳破你的喉咙。”
蝴-蝶-刀是谢二在虞离十七岁生日那天送给虞离的生日礼物。起因是那一年虞离被一个变态男人跟踪，虽说最后没出什么事，但是这件事还是让当时宠虞离宠得不行的谢家老爷子害怕得不行，决定在虞离生日那天大办特办，说是要去去晦气。
谢二当时送了虞离蝴-蝶-刀，虞离觉得那把蝴-蝶-刀漂亮，又能防身，就一直随身携带，没想到现在派上用场了。
以为是个混不吝，没想到居然这么警惕。
姜舟的命令是安全带回虞离，司机不敢轻举妄动。最后车子缓慢地在一个街角停下，虞离拢好衣服，很快如鱼入水混进了人群里。
车上的司机不敢再耽搁，给姜舟回了个电话，告知他虞离的情况。
虞离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顺便买了顶帽子遮住脸。
被刻意隐藏的具象化画面总是恐怖，几乎是听到关键字词就会触发影像，然后不断地在大脑内循环播放。
烟的滤嘴被咬烂了，尼古丁的味道难闻地弥漫，谢五已经发疯结束，谢三咽下了所有苦楚，淡声：“就算是他和别的人结婚，只要他开心就好。”
…………
前座的司机一直不说话，只偶尔透过前视镜看后座上的虞离。
虞离还在想自己跑路的可能性有多大，就敏锐地察觉司机的不对劲。他看向两侧的景色，发现这根本不是去陈家的路。
谢五的人也不靠谱啊。
001还是小孩子心性，虞离失笑，照着001的话往人多的地方走。
现在是下午两点，今天又是赶集日，街上人非常多，虞离按照记忆里陈家的位置，快速地在人群里穿行。
他不清楚跟踪他的人具体在哪个方位，又长什么样，唯一的办法就是利用人群的流动，混淆那几个跟踪他的人的视线，然后借着这一段时间往陈家的方向赶。
陈一今天没有来找他，估计也是被姜舟和单川搞出的什么事情给绊住了。
虞离原本在西街，陈家的位置距离西街并不远，但他发觉得不够早，司机已经把他带到另一条小街上。
走了约莫五分钟，街上的人流量越来越少，虞离身后跟着的那几个人也越来越明显。
和001说的一样，一共六个人，并且阵营非常明显，双方都忌惮地盯着彼此，分别是姜舟和单川派来，想要抓他回去的人。
虞离笑得玩味：“我身上已经没有武器了，你们没必要怕我。把我带回去，你们应该还能够拿到不少钱。”
也许是这句话说动了他们，其中一波人站了出来，“姜哥让我们带虞少爷回去，请虞少爷和我们走吧。”
虞离站着不动，“我只和姜舟的人走，你怎么证明你是姜舟的人。”
就在这时候，另外一波人也站了出来，义正言辞地说：“我们才是姜哥派来的，姜哥要我们平安带回虞少爷，我们没有清楚对方身份，所以开始没有先表明。”
虞离看看两边的人，似乎有些生气了，“你们到底谁是？”
“我们是！”
两队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忌惮地看向对方。
虞离已经嫌累靠在墙边了，他懒懒地看过去，“你们都说是，好歹拿出点证据来，谁的证据多我就跟谁走。”
如果是平时，这两队人肯定能发现虞离是在耍他们拖延时间。可此刻，虞离的表情十分具有迷惑性，他好像是真的放弃了抵抗，想和姜舟派来的人走。
何况繁市内，这些人能够得到的关于虞离的评价信息多是说这个人是没脑子的草包，每天过着花天酒地的浑噩日子，是一个标准的纨绔。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自然而然地对虞离放松了警惕，认为虞离逃不出他们的围堵。
于是两拨人在虞离的示意下开始一一陈述自己的理由。
虞离则是数着时间等陈一或者谢二过来。
方才他在街上穿行的时候，给两个陈家铺子的小厮塞了好几个银钱，让他们想办法联系陈一和谢二，通知陈一和谢二来这条街的尽头找他。
现在算算时间，陈一和谢二也该过来了。
虞离看他们两方人争来争去，偶尔给点甜头给一方，另一方就会不服气地继续争辩。
到最后，他们的目的已经不单纯地想要证明自己是姜舟的人，而是得到虞离的认可。
因为每当他们绞尽脑汁说出一些足够让人信服的话时，青年就会用惊讶崇拜的目光看他们，仿佛他们做成了世界上最难做的事情，非常让人有成就感。
就到了小街荒凉的尽头，只剩下他们七个人，虞离停了脚步转过身。
“这么少人，就没必要再跟着了吧？”
青年把帽子摘下，柔顺的长发滑落，刘海有些湿润地粘黏在一起。那张雌雄莫辨的脸也沾了点汗水，雪白的脸颊因为运动微微发红，艳丽得不似人类。骨感纤细的手指捏着帽檐部分，他摊开手，把手上仅剩的一把蝴-蝶-刀也扔掉了。
不清楚虞离要做什么，两拨泾渭分明的黑衣男人相互看看，谁都没有轻举妄动。
他们都知道谢家虞少爷长得好看，却没想到帽子下的脸居然这么惊艳。难怪老大这么着急派他们过来，还让他们找到人了通知他。
青年懒散地开口：“跑到现在我已经累了，你们谁的主子是姜舟，我跟你们走。”
几个人都十分忌惮，一时间没有轻易站出来。
了，那些人都在盯着你，如果你想落到其他人手里被共享，那么我不介意放你走。”
又来了，最恶心的威胁人。
虞离笑了一下，那是姜舟最熟悉的、挑衅的笑容。
青年最漂亮的是脸，当那张脸露出挑衅的表情，极其容易挑起人心里的暴虐。
想让人把他压在身下。
虞离散漫地开口：“就算是被其他人玩，也不想被你玩。姜先生，请你离开。”
都叫姜先生了……
剑拔弩张的气氛，几个手下人都不敢吭声。姜舟紧了紧手指，咬牙没有说话。
不多时，小街那边又急急地驶来一辆车，车辆飘移，车轮在地上滑出黑色的痕迹，陈一几乎是喘着气地从车上下来，用力地拍上车门。
“你大爷的姜舟，你爸这不就来了？”
第 117 章 旧宅（19）
陈一一直在找虞离，但是也一直被姜舟和单川的人拦住。一来二去，陈一也被气着了。他们陈家除了钱，再有的就是人多，陈一让陈家人拖住单川和姜舟，自己出发去找虞离。
“姜舟，你脸真大啊。”
陈一不止是自己来，他还把谢二带上了。谢二坐在车的后座上，看到虞离没事松了口气，偷偷朝虞离打招呼。
虞离给谢二回了个笑容，低声问陈一：“你怎么把谢二也带来了？”
陈一眨眨眼，“我觉得你会想我把他一起带过来。”
虞离没回话，但陈一知道自己猜对了，虞离就是想看见谢二，虽然他不明白原因。
可能他们前世是并肩作战的队友？
陈一莫名其妙地有了这个想法，然后又觉得有趣，自己笑了笑。
姜舟看着陈一挡在虞离面前，两人还旁若无人地勾了勾手指。即使后面虞离嫌弃地拍掉陈一的手指，姜舟呼吸还是乱了一瞬，陈一和虞离之间的氛围是他无法介入的。
话语是强势的，但只有虞离能够听出他语言之间颤抖的祈求。
自小便是这样，姜舟和虞离的关系，是保护者和被保护者，也是少爷和仆从，更是相互的老师、朋友、兄弟。两个人相互照顾着长大，姜舟不管最后成为了什么人，有多有权有势，他对虞离的忠诚和服从都刻在骨子里，像是动物园里被圈禁的凶狠野兽脖颈上的项圈，压着他的本能、天性。
姜舟眼里有微弱的祈求，仿佛受伤的野兽，想要虞离可怜他抚摸他，但虞离没有给出回应。
几个小弟和姜舟关系都不错，在旁边叽叽喳喳地小声安抚：“姜哥，虞少爷他之前说要和你走的，你别担心。”
“对啊对啊，虞少爷和我们说过的。”
“姜哥，我们办事，你放心就是了。”
然而他们话音落下没多久，虞离就给出了回答：“我要和陈一一起离开。”
几个小弟尴尬无比，脸都红到了脖子根，但是又无法指责虞离出尔反尔，因为虞离………
他们虽然一直跟着姜舟，但是之前都没怎么见过虞离的脸，这一次见了，心里的那一点觉得虞离草包的鄙夷都没了。
………想法有点乱七八糟。总之，他们想说的是，这可能不是虞离出尔反尔，而是临时改变主意。
几个跟踪虞离的小弟相互看看，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八卦之意。
因为姜舟和单川的刻意散播，最近繁市里关于虞离的流言蜚语只多不少——表面喜欢女人，背地里是喜欢女装旗袍勾搭男人的浪货、看着花天酒地，其实能力不行，是个草包………
这些流言多是单川散播出去的，姜舟只是在后面推波助澜。姜舟想让虞离知道，虞离只有待在他这里才是安全的，呆在他身边才不会受到伤害。
但……
现在多了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陈一，似乎起了反效果。
姜舟表情神态都是正常的，但是谁都能感受到他的低气压，离得近的几个小弟深有同感地默默远离。
姜舟黑眸沉似墨，“虞离，你确定要和他走？”
虞离：“………”
大可不必。
“他肯定还有后招，主人，你得小心一点！”
陈一自己嘀嘀咕咕的，下意识脱口而出的称呼自己都没注意到。虞离勾了勾唇，推开他得寸进尺的手，“不准牵手。”
陈一幽怨：“为什么？”
“心情不好。”
虞离被骚扰了一天，现在对亲密行为已经生理性厌恶。
陈一虽然幽怨，但还是了然地点头，没有再强迫他。
两个人快走回车上的时候，陈一又问：“虞少爷，他们说你明天的生日宴上会穿旗袍出场，是真的吗？”
陈一的语气非常单纯，大有“我就问问，你别打我”的无辜。
虞离白了他一眼，“乱说什么？这又是哪里来的消息？”
“整个繁市都知道了。”
陈一替虞离打开车门，假惺惺地颇为可惜道：“不过没关系，我知道虞少爷不喜欢穿旗袍。”
“……你想说什么？”
陈一：“我不想说什么啊。我们都知道虞少爷不喜欢穿旗袍，所以就算虞少爷背着我偷偷穿也没关系。”
谢二在车里面听到了，本来是想给虞离挪位置的，结果惊讶得差点劈叉。
这两个人在聊什么？？
虞离无语：“陈一，你说话能不能正常点？”
陈一想表达自己幽怨的情绪，但阴阳怪气已经成为了本能，他总觉得缺了点什么让他恢复正常，但是又想不起来缺了什么，只好辩解：“我说话已经很正常了。”
虞离勾了勾手指，示意车门外的陈一低头。
陈一表情从疑惑不解到震惊惊讶，再到“大白天的，这不好吧？”，最后矜持地低头，收获了虞离拍在脑壳上的清脆响声。还有忍无可忍的一声：“别他妈犯贱了。”
声音虽然响但一点也不痛，陈一站在原地良久，然后呢喃：“原来是欠打。”
…………
谢家前厅，桌子的正中央摆着一个红色印章，除了谢二以外的谢家人都罕见地坐在了圆桌上，只不过主位的位置一直空着。
谢家大姐被突然叫回来，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只大概明白虞离说自己不干了，然后留下谢家的印章，让谢一他们去取。
她有些忧心虞离的情况，“谢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虞离为什么不干了，谢一谢三谢四谢五他们心里都有不同的回答，却不敢真正说出来。
诡异的安静过后，谢家三小姐突然冷哼，“他们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
谢家三小姐看的小人书多，哪里看不出这几个人-面-兽-心少爷的心思。在她看来，也就是虞离心太软了（？），没能锤爆这些狗男人的狗头。
她这一句话相当于实锤了“谢家几位少爷为一个假货斗得你死我活”的事实。
“先不说这个。”谢二小姐尴尬地打圆场，她转移话题：“小弟，突然把我们叫回来是有什么事吗？”
谢一放下茶杯，淡声：“就是你们看到的那样。虞离和谢家割席，把印章交还。现在是要讨论印章归属问题。”
谢四、谢五都颓靡地不说话，只有谢三回答：“你拿吧。”
神情和嗓音都是圆桌上为数不多的正常人，但他没和平时一样喊谢一大哥。
谢家仍然和之前一样，几个少爷小姐如常地坐在位置上，冥冥之中却又好像有什么改变了。
谢一没有理会他的阴阳怪气，而是面色坦然地点头。
所有人都同意，谢家下一任家主敲定，谢一拿过桌子上的印章。
这一动作仿佛是什么解除暂停的指令，谢三谢四谢五都面无表情地先后站起来离开了前厅，谢三小姐找了个借口回去宅着，最后谢家大姐和二姐也因为家里的事情相继离开。
他们最后都没有对谢一说什么话。窗外的天色从蓝变红再变黑，客厅里只剩下谢一一个人。
直到七点上晚饭，客厅里也只有谢一一个人。
燥热的夏天，谢一却觉得室内冰凉无比，他把印章随意地放在桌子上，又看看外面的天色，最后缓慢地拿起筷子吃饭。
仆人们小心翼翼地走动，上菜，谢一也旁若无人地吃着。
旁边等待的人八卦得心痒痒，但是怕被扣工资不敢乱说话，只能用不解的目光相互传递信息。
——明明虞离已经退出谢家，谢家下一任家主也已经讨论出来，但主位的位置一直悬空，也不清楚是给谁留的。
第 118 章 旧宅（20）
陈一带虞离回到陈家，后面还跟着个谢二。
参与了“寻找虞离”活动的陈家人并不奇怪虞离和陈一一起回来。
陈家的家风要比谢家团结许多，“互帮互助、团结友爱共进”的和谐思想几乎要刻进陈家人的骨子里。
陈家人不会去围观虞离和谢二，但不避免有些善良的好奇。
——为什么陈一要找两个谢家人？
几个小孩躲在不远处偷偷看着，溜黑的大眼睛在黑夜里扑闪得像是灯泡，陈一注意到了，用手势驱赶，几个小孩这才你推我、我推你地跑了。
陈一有些无语，回头和走在身后的虞离和谢二解释：“他们没什么恶意。”
小孩子而已，多半是好奇和贪玩。虞离分辨得出目光的好坏，谢二也摇头表示没关系。
“你们还没吃饭，我特地让他们留了饭。大厅里还有其他人在，我怕你们不自在，等会儿我让人送到你们房间里。”
对上虞离和谢二的视线，陈一轻咳，又说：“当然，不是说你们两个住一个房间的意思。你们分开住的，但是饭在一起吃。”
气氛轻松又紧绷着，谢一看向其他人，谢四松开快要裂开的茶杯，声音沙哑：“我没意见。”
已经嫁出去的谢家大姐和谢家二姐也点头表示：“我们也没意见。”
谢三小姐嘀咕：“还能有什么意见，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么？”
只剩下最后一个谢五，没有表态。桌子中央的印章仿佛散发着光芒。
谢一缓缓开口：“谢五，你的想法。”
谢五一直埋着头，就算是谢一问话他也没抬起头来，而是嘲讽地闷声：“如果这个位置你坐得舒服的话，我当然也没意见。”
怕虞离乱来，陈一再次加码：“总之这里很乱，布局也挺乱七八糟的，如果你们跑出去迷路了就不好办了。”
谢二点头，表示已经了解明白。虞离瘫在美人榻上，懒得动弹，眨眨眼表示自己还活着。
陈一满意地点头，关上门准备离开，没想到门外又站着几个小孩。只有陈一小腿高的小孩们脸上还有不同的好奇懵懂。
陈一认出来，是上次偷看的那几个。
小孩子好奇心重是常事，只需要耐心加以教育引导，好奇心也可以成为孩子们成长的优势。
灯泡一样的眼睛亮亮地齐刷刷看着陈一。终归是自家孩子，陈一叹了口气，蹲下来耐心教育：“不要这样子一直去偷看、议论客人，这是很不礼貌的行为，会让客人很不舒服，明白吗？”
陈一的语气说不上凶，但他常居高位，身上的气势已经很吓人了。几个小孩被他说得直往后退，目光怯怯的。陈一以为吓到他们了，想说点什么安抚，却听到其中一个小声说：“叔叔，我们没有议论。”
叔、…叔…。
陈一嘴角笑容裂开，僵在原地。
陈一已经恍惚地碎了一地。
什么狗屎小孩子好奇心！！他不是叔叔！！
……………
屋内，虞离和谢二相处，谢二原以为气氛会很尴尬，毕竟他和虞离这几年骂来骂去，就没消停过。现在突然要和谐相处，理应会有几分不自在，但没有。
虞离像一颗果冻瘫在美人榻上，谢二在桌子那里喝茶，两人互不干扰，既不会太尴尬，也不会过分热络，有着奇妙的平衡。
谢二都觉得奇怪，好像他们的默契是与生俱来的。
喝了一杯茶，他听见青年开口：“谢二，你有在谢家得到什么消息么？”
谢二思忖，回忆这几天发生的，“谢五回去说了你决定退出谢家的消息，他们今天晚上应该在讨论印章的事情。”
青年嗤笑：“这么等不及啊。”
谢一已经忍耐了太久，他仿佛一刻都等不及想要坐上那个位置。在谢五口中得知虞离和谢家割席的消息，马上就去虞离的房间里翻出了印章，然后通知召集谢家人，讨论印章的归属问题。
消息迅速传遍整个谢家，而告知消息的谢五迟迟缓不过神，在房间里自己一个人呆了很久。
有一个小孩鼓起勇气，小声地问陈一：“叔叔，里面那个白头发哥哥叫什么名字呀？他长得好好看。”
“对啊对啊，叔叔，那位白发哥哥叫什么名字呀？”
“我以后想娶他，嫁给他也可以！”
这一句话引起了其他小孩的共鸣，几只灯泡眼睛又亮晶晶地看着陈一，祈求地拉了拉陈一的衣角。
陈一还是保持着裂开的姿势。小孩又拉了拉他的衣角催促，“叔叔？”
单川这个人，你说他想要抢谢家，最关键的时候他不出手。你说他要报复虞离，他派出了人跟踪虞离，最后关头又不过来。行为举止矛盾得很。
谢二想了想，觉得还是得提醒虞离，“你要小心一点，单川很邪门，说不定等一会儿就找上门来了。”
虞离越过谢二的肩膀，挑眉，“确实找上门来了。”
谢二：“………？”
谢二看过去，果然看到单川站在门口，目光挟裹着厚重的情绪，一瞬不瞬地盯着虞离。
陈一又在后面带着一堆人匆忙赶过来，破口大骂：“你吗的，单川你偷偷翻墙没有武德！”
[哈哈哈哈哈谢生，我真的]
[直播间众筹一块钱请谢生去讲相声]
[单川原本很酷，一看就是黑化来复仇的，但是想到这是翻墙进来的，对不起哈哈哈哈]
谢二还在憋笑，虞离清晰地看见单川的眉毛跳了跳，脸黑片刻，然后用力地关上门。
陈一还在继续骂：“单川，你有本事翻墙，你有本事开门啊！”
单川却很固执，他像是听不到陈一说的话，翻墙时候留下的伤口还在流血，地上已经有一小滩血液。
“虞离，我说了，我有话和你说。”
门反锁了从外面打不开，陈一领着人开始踹门。
青年躺在榻上，姿态散漫，懒懒地看过来时，仿佛什么都走不进他的眼里。
单川时常觉得虞离看似风流，实则最是无情。
虞离看他，真的是在看他吗？眼里真的有他吗？散漫轻佻的态度仿佛谁也可以，但当你信以为真，真要开始的时候，青年又突然喊停，诧异地看着你，不明白你这样做的意图。
青年最是自私，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更不可能喜欢别人，他只爱他自己，永远最在乎的只有自己。
单川的手指越攥越紧，指缝都开始滴血。他实在是恨极了虞离这样的态度。
从来都是这样，虞离单方面说不玩就不玩，留他一个人。
凭什么？
他计划了这么多年，谋划了这么久，这些年的每一个睡不着的日日夜夜，他都是在把虞离拉下谢家家主位置的幻想中度过。
可现在虞离却说他直接退出谢家，不再和谢家有任何关系。
单川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他觉得在乎的东西虞离嗤之以鼻，他不在乎的东西虞离也看不上。不管是他的真少爷身份，还是他对谢家的恨意，虞离都像是游离在其中的旁观者，漠然地用局外人的眼光看待，好似随时可以脱身离开。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虞离分明是造成这一切的凶手、分明是他人生悲剧的始作俑者、分明就是亏欠他的、分明就是欠他的、欠他的！
可虞离这么坦然，这么坦荡，肆无忌惮地使唤他，羞辱他，勾引他，最后又一身清白地抽身离开，留下一身狼籍的他。
虞离从不在乎他在想什么，仿佛他恨不恨他，爱不爱他，都和他无关。虞离像是从他生命这场戏剧里路过的路人甲，对他的表演不屑一顾，偶尔看得高兴了，就会施舍一般留下点让他能够回味无穷的点心，最后残忍地离开。
单川说不清心里的愤怒更多还是难过更多。跟踪虞离的人传来消息他不去，谢家的印章归属会议他也没去。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满脑子都是手下人说出的那句话。
——“虞少爷说，从今天开始，他不是什么谢家掌权人，也不是谢家人，他要彻底离开谢家。”
虞离和谢家割席，他唱的这场戏被这位任性的少爷强行地扯下幕布宣告结束。
青年一直都是这样散漫漫不经心的态度，好似对所有东西都不感兴趣，又好像什么都喜欢。态度变化莫测，全凭心情做事，不顾旁人只顾自己，活得可谓潇洒快活。
谢二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感觉眼睛有点忙不过来，贸然越过单川去开门的话说不定还要跟单川打一架，因此他最后决定捧起瓜。
虞离一点也不感兴趣和单川的话题，他懒洋洋地拒绝：“我不想和你谈。”
明天是副本的最后一天，谢家那几个达成目的地达成目的，死心的死心，都不太可能会对他动手。现在唯一有可能的对他杀心不死的就是单川，但虞离不仅仅要有可能，他要百分百肯定，杀他的人就是单川。
这样的排除法可比一开始的乱猜要轻松多了，虞离有些遗憾没有最先想到这个方式，这样他不知道能节省多少力气。
与此同时，房间大门被陈一撞开，烟尘四溅的兵荒马乱。
这一切都猝不及防地像是斑驳的墙皮突然脱落，等平息下来后，才露出丑陋不堪的残忍原貌。
单川挟持着虞离，手中抵着虞离喉咙的刀刃泛着寒光。
陈一和谢二呼吸一窒，虞离神色却平静得不可思议，单川也同样，他张嘴，唇边狼狈地溢出一丝鲜血，威胁道：“别过来。”
陈一脸色变了变，但他是演的。他还在房子的后面安插了人手，只要他一声令下，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救下虞离。
可虞离好像不太想要他救，看过来的视线带着意味不明的暗示。陈一额角青筋狂跳，让后面的人先按兵不动。
雪色锋利的刀刃映射着单川唇边的血液，陈一感觉自己心脏要跳出来了，安抚单川：“你别动，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谢二不明白虞离的想法，他有些着急，“虞离！”
陈一又说：“钱、权，都可以，还是说你想要西海那笔订单？只要你愿意放开虞离，我都可以给你！”
又是这样，虞离只要站在那里，就有无数人前赴后继为他付出一切。
单川低低笑了，笑容嘲讽凉薄，对陈一的话不为所动，只有一个要求：“放我和他离开，否则他会死在这里。”
“陈一，我知道你后面还埋伏了人手，你大可以试试是我的刀快还是你的人快。”
刀子捅入喉咙，最快不过五秒的事。
陈一深深看了眼虞离，挥手示意其他人让开一条道，让单川离开。
单川又笑了，带着虞离踏出陈家的大门。
…………
单川离开的那一刻，陈一就示意自己的人跟上去。他有些头疼地喝了杯水，谢二更是横竖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让我们救他？”
陈一回想虞离那时候冷静得过分的目光，低声：“也许是有自己的打算。”
在某些事情上，青年总是很有自己的主见。
谢二也开始头疼了，他觉得虞离这是在乱来。
“不行，我得跟上去看看。”
陈一咬了咬牙，“我也去。”
…………
白天是繁市的赶集日，夜晚也同样热闹。
虞离走在街上，浑身披着单川的斗篷，只露出一小块雪白的皮肤。
碰撞事故的发生常有，每撞一次，青年都会下意识地道歉，道歉的次数多了，单川不耐烦地干脆牵住他的手。
而一直在试探观察单川耐心和底线的虞离终于问出了那句话：“你要带我去哪里？”
第 119 章 旧宅（21）
“你要带我去哪里？”
单川抿着唇，没回答虞离的话。
他们在人群里穿行，单川紧紧握着虞离的手，掌心热度传递，两人距离从未如此贴近。
节日临近七夕，繁市的夜晚非常热闹。西街今晚还在陈家的主导下弄了一个面具灯会。灯笼灯光闪耀，来往的每个人都戴着不同样式面具交友会友，因此虞离和单川的斗篷打扮在人群里也不算突兀。
单川就这么一言不发地带着虞离往前走。
熙熙攘攘的人群拥挤，虞离后面就算不故意，走路的过程中还是不可避免被撞到了几次。斗篷帽也有几次在拥挤中被挤掉，引起一阵不大不小的动静。
单川嫌他的脸麻烦惹事，干脆给自己和虞离买了一个面具。
挑面具的时候，单川直接拿了只狐狸面具，又给自己拿了只狼面具。虞离没得选，只得接过了单川递过来的狐狸面具。
单川同样披着斗篷走在他身边，手上受伤的伤口被潦草地包扎，手腕处绑着一根紧实粗糙的绳子，另一头连着虞离的手腕。
他们漫无目的地走着，单川不说话，虞离也不开口。
过分拥挤的人群偶尔会把他们分开，下一秒又会被绑得紧实的绳子扯回，这时候青年往往会踉跄地往前摔或者往后倒，多数情况会撞到的行人，少数是往单川的后背撞。
有一次不小心撞掉了斗篷，几乎整条街的人群都停止流动。青年木在原地，单川骂了一声，认命替他戴上斗篷。
两人之间绑着的绳子落在宽大的斗篷之中，随着走动偶尔闪现在漆黑的夜里。
单川又问：“你喜欢谢二。”
青年脸色不变：“不喜欢。”
“谢一？”
这么离谱的问话，青年好像是不耐烦了，但又碍于现状不得不听话，烦躁地回答：“喜欢他我不如去死。”
单川仿佛要把和虞离接触过的男人都说一遍，“谢三？”
青年烦了，可爱的Q版毛茸茸狐狸面具下却是冷漠至极的表情。他不说话，单川扯了扯绳子，一节藕白的手臂被扯了出来，在空中晃了晃。
青年还是不作声，单川又扯。
手腕被粗糙的绳子磨出一圈红痕，青年才再次暴躁地说：“我不喜欢男人。”
千篇一律的回答，单川从虞离拒绝别人的口中听过无数次。
他一直把单川当玩物对待，不管是他的随意使唤，还是刻意羞辱，都让单川在谢家的日子举步维艰。虞离可以说，单川这些年一直都很恨他，报复他，并且推翻谢家，是单川一直以来的目标。
可他退出谢家之后，单川就像是在海上漂泊已久即将接近目的地的旅人突然失去指引道路的灯塔，没了复仇的目标，自然也就没了前进的动力，于是发了疯一样来找他麻烦。
单川对他的态度很复杂，如果虞离没猜错，单川应该心里还对他抱有一份隐秘的感情。
这都能喜欢上，……斯德哥尔摩……？
虞离思考着，手腕又被扯了扯，他微微偏头，对上单川的脸，单川又双叒叕问：“谢四？”
虞离对谢四没有任何好感，“不是谁都是苍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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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五？”
问到这里就应该是结束了，虞离嗤笑，“你怎么不问谢家老爷子？”
紧绷的气氛陡然放松，单川混沌的大脑也瞬间清醒不少，他想清楚了自己的想法。
原本他从陈家把虞离带出来，是想把虞离带到他住的地方。
单川不能允许自己在这里失败，还是因为虞离而失败。他已经被虞离影响太多，事到如今，他不能再让自己后悔，他要用虞离威胁陈家和谢家，没人比他更清楚陈一和谢一有多看重虞离。
虞离向来受男人欢迎，繁市的同性恋就没有不想和虞离在一起，但虞离每一次都是拒绝，拒绝的理由都是同一个——不喜欢男人。
单川曾经调查过那些和虞离表白的男人，挑挑拣拣当中，发现那些人条件都比不上他。那时候他觉得自己赢了，随后又感觉这个想法太过荒谬，他不喜欢虞离，为什么他要和这些人比？
现在想想，恐怕当时他就已经有了沦陷的征兆。单川讽刺地笑了笑，也不知是笑这些人还是笑自己。
单川沉默下来，虞离也不说话，在心里估计着单川的恨意值。单川对他的恨意再明显不过，摆明了就是想刀他。但现在试探下来，虞离越想越觉得，虽然单川绑了他，但单川不会杀他
另一只手被紧紧握住，虞离摊开掌心，试图分析明白单川的心理活动。
“你要我说实话？”
青年挑眉，斗篷下艳丽容颜难掩。
单川没回话，只是安静地和青年对视。
良久，青年才说，“我不讨厌你。”
意想不到的答案，单川愣了愣。不讨厌他，还用这么多手段去折磨为难他？
“捉弄你，当然是因为我觉得好玩。”虞离的语气恶劣，没有一点作为被绑人的自知之明。
“你的表情也太有趣了，像是我小时候养的那条狗。我很喜欢和它玩，小时候也只有它会保护我，但是我上学的时候它因为意外去世。”
他不言语地闷头往前走，粗糙的黄绳连接两个人，虞离透过斗篷的光线，看到了他烧红的耳廓。
…………
与此同时，在后面跟踪的谢二和陈一也戴了面具。
一个是兔子一个是狗。
谢二摸摸自己的兔子面具，还不大习惯。“我们得跟紧点，单川不可能没有发现我们。”
实际上单川真的没有发现。西街现在人挤人，单川心里又装着事情，分不出心神去观察其他。
陈一脸色很臭，他快要把手里买给虞离的糖葫芦给捏碎了。这单川，是来查户口的吗？一句一句问得这么起劲，恶心死了。
哼，他不管。虞离说的不喜欢他，肯定是为了掩饰自己被他掰弯的事实，毕竟虞离要面对的是一个对他有所企图的傻逼男的。
所以虞离是把他当做一条狗的替代品？
单川来不及皱眉，又听见虞离开口：“单川，在这么多谢家人里，我最喜欢的就是你了。你很聪明，比他们都要识时务，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如果是萍水相逢，我非常愿意和你做朋友。但很遗憾，我们之间的那些破事注定了我和你不能是朋友。”
青年平时都是散漫的态度，这样的剖白鲜少罕见地带着浓郁的个人情绪。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一旦他开始情绪浓烈，多半是在骗人。
但单川听不出来，他紧了紧手指，诧异自己心里居然没有一丝愤怒，也唾弃宕机得无法思考的大脑。
谢二猜测谢家还派有人跟踪虞离。看来谢一他们就算是拿回了谢家家主的位置，也不想轻易让虞离离开。
“我们需要快一点了，就算救不出虞离，也要帮忙掩护一下虞离。”
虞离不让他们救他，应该是自己有后手，并且想单独和单川谈一谈。如果他们没办法救虞离，那么起码为虞离多争取一点和单川在一起的时间。
…………
虞离和单川在西街里跟着人群走，单川除了之前的问题，后面再也没说过话，好像陷入了新的一轮迷茫。
单川不说话，虞离也不理，慢悠悠地跟在他后面。
就这么走了两分钟，虞离又被一个人狠狠撞了一下。这一次的碰撞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剧烈，他直接被撞到了单川怀里，他们之间绑着的绳子也应声断裂。
耳廓旁是单川快速急促的心跳声，虞离看着撞了他之后离开的背影，想起刚刚一闪而过的老虎面具，莫名地感觉熟悉。
这些人还真是不死心。
单川扯了扯绳子，催促：“快点走。”
虞离还想说些什么，突然对上单川阴沉黑暗的眼睛，又把话咽了回去。
真有意思，单川怎么又对他起了杀心？难不成就因为刚刚跟踪他们暴露的谢四？
虞离觉得他好像有点读懂单川了。
单川恨他，但是更恨谢家人。单川想不想杀他，纯粹看那几个谢家少爷在拿到谢家家主位置后对他的态度。
如果谢家人对他非常在乎，虞离认为自己可能活不到明天早上。刀了他再推翻谢家，能让那几个自以为是的谢家少爷人财两空。
现在看单川的态度，今晚应该不止一个谢家人来找他。
虞离想着，脚步慢慢停了。
他不走，单川也没办法强行把他带走，不耐地回头用目光询问。
虞离：“我饿了。”
“憋着。”
单川心里想着谢家人的事，暴躁地扯着人往前走，结果没想到虞离根本就不想和他走，他用力地结果就是让虞离再次撞到了另一个男人的怀里，并且两人之间那并不牢靠的绳结也因为他的过分用力而散开。
汹涌的人潮很快把虞离和单川冲散，虞离最后一眼看到的是单川脸上目眦欲裂的愤怒。
“少爷。”
是……谢家人？
“是不是感觉熟悉？”
单川黑眸沉沉，紧紧地握着虞离的手臂，他低头，对上青年打着飘的发旋，嗤笑，“这就不是你的好哥哥谢四。”
单川的说法阴阳怪气，虞离一阵恶寒。谢四这种人，你会恨不得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连接两人的绳子已经断裂，单川用了别的方法再次将绳子绑住，已经有些松懈的神经再度紧绷。
他环顾四周。在这些人里，不止一个人在盯着他们。谢四、陈一、谢二………还有谁？
怕不是谢家人全都来了。
姜舟真能装啊。
计划全被打乱，虞离甩开手，冷声：“失忆还是装傻？”
他可不信姜舟只是偶然路过这里，又碰巧跟在他们身边，更恰好撞到他，他和单川之间的绳索还刚好断掉了。
这么多巧合连在一起，一定就是刻意的人为安排。
“没失忆，没装傻，我很正常。”
姜舟后退一步，态度始终都平静得不可思议，但虞离总觉得里面有坑。
姜舟看出了虞离的忌惮，后退一步回到安全距离，“如果少爷不喜欢，我不会强迫少爷和我走。”
“我已经让几个和少爷身高身形相仿的人穿上和少爷相似的衣服，戴上狐狸面具走在附近了。单川一时半会儿还找不过来，少爷想要离开的话，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姜舟好像一下子变正常了，一举一动都在为虞离着想。虞离却一点也不信：“姜舟，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你愿意放我走？”
姜舟定定地看他，眼里是不被虞离信任的黯然。“少爷，不管你怎么想我，我对你的态度都不会改变。我不会强迫少爷，一切由少爷决定。”
姜舟的态度就像是平静海面，底下还不知道深藏着什么恐怖的庞然大物。
疯子就爱说自己没疯。虞离也懒得再和姜舟计较，唇边扬起一抹敷衍又讽刺的笑，“那我谢谢你了。”
他转身离开，即将要融入人群中时，却被后面的人一个手刀砍晕。
姜舟接住晕倒的虞离，怜悯地呢喃：“少爷，你真是太天真了。”
姜舟心里对虞离爱意已经扭曲，他不允许虞离再离开他。
那三位之前跟踪过虞离的小弟被姜舟的状态吓到，小声汇报：“姜哥，其他谢家少爷，还有陈一和谢二也已经被我们的人给绕过去了。”
“做的很好。”
姜舟稳稳地把虞离抱在怀里，心里空缺的那一块终于被填满。
他露出一个病态的笑容，“事情结束，可以回去了。”
…………
呵，喜欢他不如去死。
谢一冷笑，牙齿紧紧地咬在一起，浑身的血液都冷了下来。
也就是在听到这一句话之后，谢一就不再跟着单川和虞离，转身回了谢家。
他为什么发了疯迷了魂一样去看虞离，就为了那飘渺、毫无根据的一句：“虞少爷被单川绑架了。”就跟着谢四出去，还傻逼一样跟了一路，最后就是为了听虞离骂他一句。
谢一握紧拳头，心里泛滥的愤怒和不知名情绪几乎要把他吞没。
他不断地告诉自己，他不喜欢虞离，他不应该这么生气。可事实是，他没办法不在乎。谢一心里莫大的悲哀。
谢四目光比谢一还要呆滞，他浑浑噩噩地越过谢一，仿佛没听到谢一对他说的话。
谢一情绪上头，声音不由提高：“谢四！”
谢四这才回神，呆滞的眼睛无意识流着泪。
谢一愣了愣。
谢四好似都意识不到自己在哭，他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大哥，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先进去了。”
说完，也不等谢一的回应，脚步悬浮地离开大厅。
门外，夏日清风伴随着花香拂过，谢四仿佛回到了初见虞离的那个下午。
老爷子带来一个白嫩嫩豆丁大的小孩，让小孩喊他哥。小孩来之前闹了脾气，怎么也不愿意喊。老爷子也不生气，乐呵乐呵地专心逗弄小孩，自然而然地忘记了他。
对虞离莫名的嫉妒都是从那时候开始。他像是幼稚的小男孩，不断地惹怒虞离，和虞离斗来斗去。
在这样的日子里，谢四不止一次感受过的虞离对他的忽视，却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强烈。
他突然意识到，虞离是真的要离开他了，毫无留恋地离开。
————
谢四回去的时候，谢一还坐在大厅的那个位置，主位仍空荡荡。
大厅的灯只开了一盏，光线昏暗，谢一的神情格外渗人。听见脚步声，他抬眼：“回来了？”
谢一也是刚从面具灯会上回来，他比谢四要去得早，收到消息的那一刻就出发了。一开始是跟在虞离和单川后面，也听见了虞离和单川说的那些话。
明明那时候这么多人，在他耳边说话的人这么多，他和虞离还隔着一段距离，但是虞离那一句话就是清晰地传进他耳朵里。
——“喜欢他我不如去死。”
有几个小弟已经在前厅等候许久。
姜舟坐在主位上，眼皮冷淡地撩起：“说。”
“姜哥，明天虞少爷的生日宴，谢一的意思是取消，我们还要正常举办吗？”
姜舟眼眸沉如墨，“当然要。”
一开始他们定的生日宴场地也不在谢家，如期举办也没什么大麻烦。
更重要的是，他要虞离兑现当初和他做下的约定。
第 120 章 旧宅（22）
昨天的闹剧以虞离被姜舟带走为结尾，爱看热闹的繁市人在短短一天内瓜吃到饱。
——谢家兄弟为爱反目，为争夺假货弟弟大打出手，可假货弟弟无法忍受男人，最终选择离开谢家。面对空荡荡的房间，谢家兄弟瞬间醒悟，后悔莫及，于是他逃他追，假货弟弟插翅难飞。也就在这时，陈家掌权人怒发冲冠为蓝颜，带走了假货弟弟。
可没想到，假货弟弟在陈家又被真货少爷带走，两人还准备趁着灯会私奔，奈何最后被姜舟棒打鸳鸯。
这些都是由各个部分的目击者口口相传、拼凑而成，是目前繁市流传得最广的一个谣言版本，内容多少有点差错，但十分让人唏嘘，不由感叹，真是有钱人的世界他们不懂。
豪门一夜变天，谢家家主位置也换了个人坐，曾经只爱女人的嚣张跋扈纨绔少爷退出谢家，辗转各个男人之间。
虞离不再是谢家人，明天生日宴的举办就成为了一个问题。
为了这个生日宴，谢家从一个月前就开始准备，繁市很多有头有脸的人家都在一个月前收到了请柬。原本计划是生日宴会分为前厅和后厅，两个厅室分隔，前厅提供免费食物，路过的任何人都能进来用餐，后厅则是作为纸醉金迷的宴会主场地。
现在临近生日宴，闹出了这样的丑闻，繁市许多人家都在等待谢家的消息，猜测生日会到底会不会如期举行。
谢四回去的时候，谢一还坐在大厅的那个位置，主位仍空荡荡。
大厅的灯只开了一盏，光线昏暗，谢一的神情格外渗人。听见脚步声，他抬眼：“回来了？”
谢一也是刚从面具灯会上回来，他比谢四要去得早，收到消息的那一刻就出发了。一开始是跟在虞离和单川后面，也听见了虞离和单川说的那些话。
明明那时候这么多人，在他耳边说话的人这么多，他和虞离还隔着一段距离，但是虞离那一句话就是清晰地传进他耳朵里。
——“喜欢他我不如去死。”
001咋咋呼呼的声音让虞离有些混沌的大脑清醒。
他记得自己被姜舟敲晕绑过来，昏迷最后一幕就是姜舟的脸。后面的记忆不大清楚，应该是姜舟把他带来这里。
眼睛逐渐适应了房间昏暗的光线，虞离看到了房间的全貌——和他在谢家的房子一样，床头还摆了几条旗袍。
他在谢家？
虞离又看向他常用的桌面，桌面上东西的摆放位置并不是他习惯的方式。
不是谢家，估计是姜舟发疯了自己弄的房间。
虞离重新躺下，卷着被子一点也不想动弹，懒懒地闭着眼睛回复001，“系统，现在几点了？”
【下午两点嗷！】
“我晕了多久？”
当时姜舟让他在“穿旗袍和他上床/在生日宴上穿旗袍”之间二选一，现在应该是黑化了想让他两个都来一遍，毕竟这两件事情也不冲突。
虞离摸到了床旁边放着的旗袍，再看过去，刻意被人打开的衣柜里也全是旗袍，期间还夹杂了虞离曾经在旗袍店里打趣的，姜舟说要送给喜欢的人的情-趣类旗袍。
别最后还是穿在他身上。
虞离扶额，懒散得不想动弹。
001弱弱开口提醒：【宿主，我觉得姜舟应该是要你穿旗袍女装，以他未婚妻的身份出席生日宴。】
姜舟现在疯得厉害，就算他强行这么做，也没有人敢说他什么。因为就在昨天虞离昏迷的晚上，姜舟采取了雷霆般的手段，将谢家家主的位置牢牢攥在手中。
一年的时间，已经足够姜舟把谢家变为姜家。姜舟手中握着的资料，不仅仅涉及谢家商业机密，更有其他关于谢家的家族秘辛。
听说谢一昨晚在前厅把谢家印章交出去的时候发了好一通疯。
001啧啧称奇，捧着瓜仔细地和虞离说谢一是怎么发疯摔了老爷子生前花大价钱买的茶杯茶壶、谢三谢四都在房间里闭门不出、谢五更是直接搬出了谢家，和谢一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希望你后半辈子过得问心无愧。
【哈哈哈哈谢五就差没贴着谢一脑门骂他是白眼狼了。】
001一边吃薯片一边和虞离吐槽，没说两句，房间门就被人推开。
亮光涌入，姜舟为首的一群人也浩浩汤汤涌进来。虞离抬眼看过去，发现只有姜舟走了进来，其他人都待在房间外的待客厅。
姜舟今天依旧穿了一身黑色西装，没打领带，衬衫闲适地松了两颗扣子，蜜色面容俊逸匪气，平静无波的神情让人看不出深浅。
姜舟：“少爷。”
虞离张了张唇，发觉唇上传来异样发热的触感。他下意识摸了摸，唇畔比昨天要肿了一倍。
【宿主从昨晚九点半就一直晕到现在。】
绿色小人戴上绿油油的墨镜，小手小脚交叠，呈现柯南式深沉状，非常贴心地向虞离讲解现在的情况：【现在已经是副本的最后一天，宿主可以在副本任务页面提交副本问题的答案。姜舟把宿主带来这里，应该是要让宿主兑现承诺参加今天的生日宴。】
虞离向001道了声谢，他揉了揉酸疼的脖子，“陈一和谢二那边有什么情况么？”
001摇头：【没有。】
虞离点头，抱着被子翻了个身，慢慢转动还不太灵光的大脑。
现在副本任务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二，最后一个要杀他的人还没能确定，嫌疑人也就锁定在单川和姜舟之间。
至于生日宴姜舟要他兑现的承诺……
“好敏感。”
姜舟脱下青年身上的衣服，一脸平静地说着荤-话，“少爷在床上也是这样么？”
姜舟对虞离有欲望也有恶念。他一直都蠢蠢欲动地克制着那点想把虞离撕碎占为己有的恶。但黑化之后那点恶念被无限催生，变成贪婪的恶欲。
虞离懒得搭理，他觉得姜舟十有八九就是要让他穿上旗袍女装去生日宴，说不定还会像001说的那样，当场宣布他是他的未婚妻。
反正谢家已经是姜舟的了，没有人敢反抗。
青年肌肤瓷白，身段姣好，瞧着瘦，脊背肩颈腹部摸上去却不是硌人的、硬邦邦的骨感，而是柔软的韧劲。
明明身上也不涂香水脂粉，换下的衣服却都有一股莫名的香气。
虞离有洁癖，不想不换衣服，姜舟就替他去找了谢三小姐。谢三小姐给了一件全新干净的偏大男人衣服，姜舟却鬼迷心窍地幻想他家少爷穿裙子的模样，装作是拿错了一样，拿走了谢三小姐刚买回来的新裙子。
谢三小姐当时急着看小人书，买的新衣服又多，也没发现姜舟拿错了。
姜舟拿一件女孩子裙子回去，自然被虞离抱怨地嫌弃了好一通，可那时候没有别的办法，虞离只好穿上那条裙子。在冬天的夜里，青年别扭地穿着裙子，银白色长发垂落、漂亮的面容雌雄莫辨，两条白得发光的腿在空气里直打颤。
姜舟当时看呆了，后知后觉才用自己的外套让虞离包着腿暖和，两个人靠在一起慢慢地睡着。
后面虞离要姜舟把这条裙子丢了，姜舟也没丢，至今都藏在他的衣柜里。
姜舟不清楚是不是因为这件事，总之虞离在那之后对女装的厌恶态度出乎他的意料。
他想，虞离应该是喜欢的，可为什么表现得这么厌恶呢？因为怕泄露喜欢裙子的事实，所以用厌恶来替代吗？
姜舟思考着，又看见青年的手指紧张地蜷缩着，态度前所未有地激烈：“我说了不要你还问，恶不恶心！”
直男和旗袍女装癖的设定本身有冲突的成分在，就算虞离想穿，也不能直白地表现出来。
001暗戳戳地在一旁解说，它家宿主都这样了，姜舟再不上道就真的可以埋了。
姜舟将衣服挂在一旁，拿出旗袍的那一刻，十分明显地感觉到了虞离情绪的变化。
“我不穿。”
副本设定的女装癖蠢蠢欲动，虞离蜷了蜷手指，按捺着冲动黑脸拒绝：“男人穿女人的衣服，姜舟，你真是恶心。”
姜舟又拿出一件素雅淡绿色旗袍，“少爷不喜欢？”
姜舟看得出虞离的态度。
他小的时候没见过虞离穿女孩子的裙子，但是在虞离沦为假少爷的第一年冬天，虞离在偏僻的院落里无人问津，好不容易晒干的衣服也被谢四恶作剧弄湿。
五分钟后，干净的镜面出现一道窈窕的身影。
都说旗袍易穿，韵味难出，但青年却把旗袍穿出了难言莫名的勾人气质。
银白色长发拨至脸颊一侧，旗袍方领细细包裹纤长脖颈，古典雅致。颜色艳丽的旗袍花纹繁复精美，巧妙地衬托青年貌美肤色，婀娜窈窕的身姿既有女人的曼妙，又有风流纨绔骨子里透出来的冷漠。
似笑非笑地睥睨人时，那股冷漠更是被放大无数倍地冲击感官。
旗袍，女装。
镜子里的自己如此陌生，虞离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女装。他面无表情地把镜子踹倒在地，出去前还顺手拿了桌子上姜舟新买的烟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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