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寒假只有两周不到的时间。
放假前,书黎有想过赵景川会不会春节回来一趟，担心听到失望的答案，她没问过他。
他也没跟她说,到底会不会回来。
他没说，书黎自然就默认了他不会回来,却没想到竟然在今天看见了他。
一个个活生生的，已经回国了的人。
巨大的惊喜将书黎砸得晕头转向,掀起的嘴角怎么都抚不下来，这是赵景川送她再多礼物都无法匹及的程度。
不知道抱了多久，大概有七八分钟了。
赵景川揉了揉她脑后的头发,碰了碰她的肩膀，想将她推开,好好看她的脸。
谁知,书黎根本不撒手，带着轻微的埋怨，娇声道：“再让我抱会儿。”
“行。”赵景川没再强行推她，一边揉她脑袋，一边跟她说话,“刚跟妈妈去哪儿？”
“买年货去了。”书黎声音闷闷的,很认真地回答。
赵景川跟寻常一样陪她聊天,“买什么好吃的了？”
书黎说，“就大人喜欢吃的坚果,还有小孩子喜欢吃的糖和饼干。”
“没买你喜欢吃的？”赵景川挑眉问,“你不是爱吃那种很甜的果冻，还有酸奶吗？”
“没有买。”书黎抬头看他，下巴抵在他胸膛，仰着头跟他说,“没什么，就没买。”
赵景川不理解地问：“年货难道不是要买你爱吃的东西吗？”
“当然不是了。”书黎好像也不太确定，“反正在我们家不是，年货是拿来招待那些来家里拜年的亲戚的，所以不能只是买自己喜欢的。”
赵景川哦了一声，依旧是不理解。
“不聊这个了。”书黎换了个话题，出声质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现在知道不就行了。”赵景川无聊地捏她脸颊，眉梢轻轻抬起，有些心虚道，“提不提前知道，有这么重要？”
书黎抓住他小辫子说：“可是你明明答应过我，只要有打算都会告诉我的。我不信你是临时决定、临时买票，一点计划都没有就回来的。”
赵景川说不过她，乖乖认错：“好吧，是我没信守承诺。但我也是好意……”
“什么好意？”
“不想你像上次那样不开心啊。快考试了，难得放一次长假，哪怕我不回来也不能让心情变糟。”
“你真坏！”书黎跟他打闹道，“你知道前阵子我一直想问你春节会不会回来都不敢问吗？我要是问了，你会跟我说吗？”
赵景川说，“会吧，我哪敢撒谎啊。”
书黎被他这句话取悦到，弯起眼眸笑出了声，“那你会在这边待多久？什么时候回去？”
“五天，昨天晚上到的。”
“啊，这么快就要走了？”书黎心情有点失落，又觉得情有可原，是她太贪心了。
见她撇了撇嘴，赵景川低下头，压低了声音凑到她耳边说，“怎么？舍不得？你要是想见我，只要能出来，我能天天见你。”
“你说真的吗？”书黎有些期待地看着他，“只要我能出来，你就一定会过来见我？”
“对。”赵景川给了她承诺，又忍不住说，“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他们聊的时间差不多了，书黎该回去了。
再不回去，梅韵清会怀疑的。
赵景川也知道不能跟她聊太久，分别前勾着嘴唇轻笑了声，无耻地跟她提了这个条件：“见一次亲一次，怎么样？”
“……”
从在一起到现在，他们拢共只亲过一次，而且那是好久之前的事情。
书黎脸颊发热，不敢看他，对他提出的这个条件有点无奈。
他要是现在亲过来，她绝对不会有任何的意见。
但是为什么要这样提条件啊，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赵景川觉得她现在害羞的表情很好笑，凑到身前，进一步反问：“不行？”
“你这个要求太不要脸了。”书黎咬牙评价说，“可以是可以，先说明我找你出来，只是为了想见你。”
“我知道。”赵景川觉得她的补充显得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惹他笑得不行，“不是为了想亲我，是吧？”
“好了，我要回家了。”书黎懒得跟他打嘴炮，摆了摆手说，“明天见。”
她多看了他几眼才离开，刚走几步，又被他扯回去。
赵景川低声问道，“今天不算见面？”
书黎“嗯？”了声，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等她反应过来，赵景川已经低头在她唇边亲了一口，依旧是那种轻轻的，不带半点儿□□的亲吻。
这惹得书黎更不敢多他看了。
亲完以后，她转身就跑，去附近的小卖部买点东西再回去。
到家进门，书黎将买回来的一箱牛奶放在桌面上。
梅韵清在厨房里做饭，听见动静问她：“怎么这么久才回来？买什么了？”
书黎将牛奶箱拆开，拿出一瓶来喝，边喝边走进去说：“买牛奶，刚忘记买了。超市里的导购员一直在拉我说各种，你直接说你没兴趣走就是了。长这么大了，还不会拒绝人。”
“知道了。”
书黎心虚地没再说下去，跑回房间关上房门，打开手机看一眼。
赵景川在七分钟之前给她发来微信。
jc：到家没？
jc：在？报个平安。
一只雪梨：到啦！到啦！
一只雪梨：这么短的路，不会走丢的。
一只雪梨：你在干什么呀？你到家了吗？
过了好一会儿，书黎拿出历史笔记本来翻了翻，赵景川才回复过来。
他发送的是一张照片和一个定位，照片是他随手拍的饭桌一角，定位是距离她家两公里远的一个餐厅。
jc：在外面吃饭。
一只雪梨：跟家人？
jc：不然？
书黎在想刚离开的时候跟他说了“明天见”，明天是除夕，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出来。
梅韵清对她管得不算严格，但也不是什么都不闻不问。
除夕要想出来，得找个理由才行。
书黎思来想去，都想不到一个万无一失的好办法，既能光明正大地出去，还不被怀疑。
直到晚饭，书海亮提了一嘴：“明晚榆江陂那边有烟花，有没有兴趣？”
梅韵清这几天打扫卫生和置办年货已经把她累得半死，显然毫无兴趣，皱着眉果断地摇头。
书海亮很会看眼色地说：“好吧，那我们就哪都不去，在家看春晚，看完睡觉休息。”
书黎默默听着，没出声。
饭后，她洗完碗，走出来问书海亮：“爸，你刚说的那个烟花，什么时候开始的啊？”
“九点钟。”书海亮反问她，“你想去啊？”
“有点。”
书黎在书海亮面前说话，没有在梅韵清面前那么紧张。书海亮有时候对她就像对朋友一样，不会让书黎有那种被严格管控的感觉。
书海亮好声好气地跟她说：“但妈妈累了，大年三十吃完团圆饭，咱们也不好让妈妈一个人在家跑出去看烟花。你要实在想看啊，等元宵节我们去看看？那会儿估计也有。”
书黎摇头说：“没有，我是想……”迟疑了半分钟，她脱口而出，“跟同学一起去看看。”
“跟同学？”书海亮问她，“谁啊？”
“就高中同学。”书黎无可奈何，搬出了秦桑桑，“我跟你说过的，我们高中三年都同班的那个，秦桑桑。”
“哦。”书海亮担心地问，“两个女生出去会不会不安全啊？”
“不会吧。”书黎为了让他放心，多说几句，“我们还有两个玩得熟的住附近的朋友，他们就住在榆江陂那边，就去看一会儿，很快回来。”
“行，那注意安全。人太多的地方不要去，人太少的也不要去，保护好自己。”
“知道了。”
得到书海亮的应允，书黎立马回房间跟赵景川约时间。
一只雪梨：明天晚上去看烟花吗？
他应该刚在外面吃完饭还没回家，没有即刻回复她的信息。
书黎不急，乖乖地上床躺了会儿。
大约十五分钟后，赵景川发来一条语音，语音里能听到一些嘈杂的背景音。
赵景川还在外面，他问：“去哪儿看？”
书黎听见他的声音有点沙哑，跟平时不太一样。
她笑问：你喝酒了啊？
赵景川：“被你听出来了？”
赵景川：“喝了一点点。”
一只雪梨：醉了吗？
赵景川：“没有。”
赵景川：“所以，去哪儿看？”
书黎不停地听着他发来的语音，不敢将音量调太大，哪怕是用听筒贴在耳边听，也担心被门外的爸妈听见。
她鬼鬼祟祟地跟赵景川聊着天，觉得微信确实比短信好用多了。
一只雪梨：榆江陂。
一只雪梨：刚听我爸说的，明天晚上九点有烟花。
赵景川：“可以。”
赵景川：“明天晚上吃完饭，我来接你。我到了就喊你出来。”
一只雪梨：除夕夜，你也能出来啊？
一只雪梨：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赵景川：“不是跟你说了吗？”
赵景川：“我爸妈不管我。”
书黎听见最后两句话，觉得心酸又无奈，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或许，他并不需要安慰。
一只雪梨：好吧。
一只雪梨：那明天晚上见。
除夕夜，书黎吃完饭，洗完碗，顺手将厨房收拾了一遍。
快八点了，还没收到赵景川的信息。
书黎干脆直接问他：还没吃完饭吗？
赵景川没回答她到底吃没吃完饭的问题，说让她去洗个澡，洗完就可以出来了。
书黎洗澡时间大概在十五分钟。
洗完以后，她把头发吹干，随便换了身衣服，果真收到了赵景川的信息。
jc：昨天我们见面的那条马路边上。
jc：我在那里等你。
书黎跟爸妈简单交代了两句，答应他们一点前一定回家，就开心地跑出去了。
赵景川穿着她没见过的黑色冲锋衣，身形高挑地站在一辆出租车旁等她。
书黎走过去，握着他的手，抱怨：“你好慢啊。”
他没说什么，让她先上车，他尾随其后。
上车以后，坐在前头的司机问他：“现在去哪儿？”
赵景川说，“榆江陂。”
司机提醒道，“那边可能会有点塞车，现在过年人特别多。”
“没事。”赵景川语气极淡地说，“快到的时候，看见塞车就停车吧，我们可以自己走过去。”
“好嘞。”
书黎听这司机的口音，觉得不像是南城这边的人。
现在南城不是很冷，昨天赵景川来找她的时候，只穿了一个长袖的薄衬衫。
他本身就是个不怕冷的人。
虽然今晚确实降温了一点点，但也不至于穿冲锋衣吧。
书黎觉得很奇怪，又说不上来具体奇怪的点在哪儿。
她紧靠着他的胳膊，抬头问道：“你很冷吗？”
赵景川摇头，“还行。”
“那你怎么穿这件衣服啊？不会是为了甩帅吧？”书黎用手整理了下他歪了的衣领，看着他的眼睛说，“但我还是更喜欢你穿校服的样子。”
可惜，再也看不到了。
坐前排的司机听见他们的对话，和善地笑了声，自来熟地跟他们聊起天来，“南城这边确实不是很冷啊，可能是冷空气还没有过来，明天应该就大降温了。今晚昌河可冷了，已经下五度喽。”
书黎聪明地捕捉到一些信息点，“昌河？师傅，你从昌河过来的呀？”
“嗯。”司机说，“就刚刚，从昌河开过来，两个小时到这边。”
“两个小时到这边？”书黎扭头看赵景川，一脸探究的眼神盯着他，“你不会也是从昌河过来的吧？”
赵景川让她坐好，将她的手捏在手心里轻握着，“昌河是我家乡，老宅子在那边。”
书黎懂了，眼酸酸的，还有点感动，“所以，你今晚是在老宅吃的饭？”
赵景川没回答她的话，只是低眸近距离地看着她。
通过他的表情，书黎已经知道了答案。
下了车，赵景川陪她顺着拥挤的人潮慢慢地从观赏烟花的最佳地点走，路上经过不少摊贩，他停下给她买了杯奶茶。
生怕被人挤开，书黎紧紧握着他的手，轻声感叹：“今晚人真的好多！”
走在他们附近的基本上都是一大家子出来玩的人，鲜少像他们这样一男一女，还这么年轻。
其他年轻人估计都到别的地方去，不凑这热闹了。
赵景川找了个安静的角落，陪她站在树下等烟花。
烟花还有十多分钟才到，书黎无聊地望着天上看不到几颗星星的夜空，转身问道：“你等会儿还得回老宅子吗？”
“不用。”赵景川说，“明天再回。”
“我不知道你今天在这么远的地方吃饭，我以为你在南城，所以才喊你出来的。”书黎感觉有点愧疚，“你不会是在家里陪爷爷奶奶吃完饭，立马就赶出来了吧？他们没说你吗？”
“没有。”赵景川为了让她放心，本来是不打算跟她说这些的。要不是司机多嘴说了几句，书黎根本就不会知道。
他无所谓道，“又不是我开车，只是坐了两小时车过来，你就心疼了？”
书黎被他说得，愧疚情绪收了一半。
她嘴硬道，“还行，但确实有点感动。”
九点到了，五颜六色的烟花在书黎身后绽开，漆黑的天幕被照得绚丽多彩。
书黎一转身就看到了这高空上耀眼的美景。
紧随着亮色一簇簇升起，她眉眼间的弧度越来越大，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
然后，看赵景川一眼，试探地问：“可以一起拍一张吗？”
他们好像除了高一同班时必要的班级合照，就没有过其他的合照了。
过几天他就要回德国了，什么时候再见也不知道。
正好趁现在，把想做的都做了。
赵景川答应了她的请求，伸手拿过她的手机，将摄像头反转过来，勾唇笑了笑。
屏幕闪了两下，拍了两张照片。
书黎拿过来点开仔细地检查一遍，双目放光地说：“拍得真好看，要不是怕被爸妈看见，真想用来做背景。”
赵景川跟她说，“再忍忍，还有半年就什么都能做了。”
“对啊。”书黎继续用后脑勺对着他，认真地欣赏烟花，“还有半年就毕业了。”
晚上不能太晚回去，看完烟花，书黎就准备回家了。
烟花落幕后，周围的人群逐渐散开。
没之前那么密集。
书黎感觉空气舒畅了不少。
她还不想走，托腮趴在河岸边的护栏上，静静地发呆。
赵景川觉得她这表情可爱，伸手戳了戳她的脸颊，笑问：“怎么了？开始思考人生了？”
“开始发愁了。”书黎顺着他的话嘟囔，“过完年，又要上学了。永远做不完的题目，还有一次又一次的模考。下学期我不能每周回家了，我也不能带手机回学校，所以可能我们接下来不能经常聊上天了。”
“没事。”赵景川垂眼看她，揉了揉她脑袋，“等你考完试了，我们再聊。”
书黎抱紧他，叹气说：“可惜，我们家不是很有钱。不然等毕业了，考得好的话，我可以跟我爸妈申请一次国外旅游去找你。照我们家这情况，大概只允许国内游。不过没关系，你等我攒钱，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攒什么钱啊？你是不是傻啊？”
“怎么了？”书黎不懂，“有什么问题吗？”
“想来，我可以帮你，不用攒钱。”
书黎张着唇，很呆地看着他。
他还说，“只要你人来就行了。”
回去前，赵景川见四处无人，低头亲了她一下。
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亲了，书黎觉得没什么好扭捏作态的，自然而然地让他捧着脸来亲。
她以为赵景川会像之前两次那样，只是轻轻地碰一下她的嘴唇就罢，不会有任何深入的动作。
感受到他舌.头探进来后的那股绵绵软软的触觉，书黎浑身一震，眯了眯眼，一种奇妙的感觉蔓延到全身，让她难以自控。
酥酥麻麻的。
被他无师自通，用生涩的动作轻轻地吮.吸、轻舔着……
书黎像偷吃了禁果，害羞得整张脸都在发烫。
喘不上气来时，她无奈地伸手推开了他，边喘着粗气，边用微微颤抖的声音说：“可以了吧。”
一阵诡异的静默中。
赵景川暧昧地伸手擦了擦她唇边，小声说，“走吧，送你回家。”
……
第二天，书黎知道赵景川不在南城，强忍住想见他的念头，没有喊他出来。
一整天都跟着书海亮和梅韵清去各种亲戚家走亲戚。
在赵景川要回德国的前一天，书黎才发信息让他出来跟她见面。
那一天跟往常一样平淡，他们没做什么。
两个人无聊地坐在奶茶店里聊了会天就回去了。
到家后的书黎特别失落，恍如大半年前赵景川要走的那天一样，不用上学的她窝在家里什么都不做，无聊地盯着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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