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黎阳翻了个白眼,懒得和严时律多说什么,跑到前面问白念:“明天一起去泡温泉吗?”
白念:“房间里不是有温泉池?”
“那哪儿能比得上室外的?”张黎阳摇头,“明天那家是火山温泉,还是唯一一个有活水的温泉池,不必酒店里那个小浴缸强?”
“也可以,”白念点头,“正好我带了泳镜泳帽,顺便还可以练一下游泳。”
“你还没学会游泳呢?”张黎阳笑了起来,“小学学,初中学,这都到了大学了,你还在学。”
“那、那只是因为……”白念霎时涨红了脸,磕巴道,“因为我之前都没有认真学而已。”
“也是,”张黎阳点点头,“你小学溺水过,有阴影也正常。”
白念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有些茫然地问:“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张黎阳乐了,“你这种糗事我能记一辈子,自己都不会游泳,还偏偏赶跳下深水区救人……”
“张黎阳。”严时律沉声打断了他的话。
张黎阳不满抬头,却看到严时律的目光落在了他身后。
路边站着一个人影,是和他们一起出来玩的贺骁。室外气温零下四季度,他却只穿了一件卫衣,有雪落在他头顶,他本人也毫无察觉。
张黎阳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不再开口。
贺骁站在街头,静静地看了白念足足四五秒,这才走了过来,缓声道:“白念,我有事找你,可以给我一点时间吗?”
白念装糊涂:“好啊,你说吧。”
“我想单独谈,”贺骁往前一步,语气中带着一丝祈求,“给我十分钟就好。”
白念顿了顿,转头对严时律和张黎阳说:“我和贺骁谈一点事,那你们先回去吧。”
白念和贺骁走远,张黎阳这才回过神来,纳闷道:“你刚才干嘛不让我把话说完?”
严时律收回视线,淡淡道:“这件事以后别告诉别人,也不要对白念说。”
张黎阳:“为什么?”
严时律:“白念觉得太丢人了,不想被别人知道。”
“也是,”张黎阳点点头,“跳下深水区救人,人没救起来,反而和别人一起被淹了。要是这件事发生在我身上,我也巴不得早点忘记。”
严时律没有回答,转身走向了酒店。
“不过贺骁找白念做什么?”张黎阳回头看了一眼,有些好奇,“什么事情非要叫过去单独谈?”
……
“你找我有什么事?”白念仰头看向贺骁,“现在可以说了吧?”
贺骁却只是看着他,眉头皱得紧紧的,仿佛陷入了重大的抉择中。
“你穿这么少冷不冷?”白念又说,“不然我们去酒店里说?”
“不用。”贺骁这才终于开了口,声音有些慌乱,不复之前的镇定。
白念站在雪地中,有些好奇地抬起头。
“对不起!”贺骁突然朝他鞠了一躬,很大声地说,“对不起,我之前做了一些伤害你的事情!”
白念愣了一下,没想到贺骁竟然是要和自己道歉。
“怎么突然说这些?”白念有些茫然,但还是开口道,“没什么,都过去这么久了。”
“你没生我气?”贺骁猛地仰起头,眼睛也亮了起来。
白念摇头:“至少现在没有了。”
而且说到底,贺骁只是烦人了一点,也没有实质性的伤害过他。
“那、那你为什么一直躲着我?”贺骁再次皱起了眉,脸上流露出迷茫的神情。
“我没躲你呀,”白念歪了歪头,“我现在不是还在和你说话
?”
贺骁愣了一下,他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但一时间又找不出问题。
“那你,”贺骁顿了顿,有些急切地往前一步,抓住了他的手,“那你以后也能不躲我吗?”
白念被他吓了一大跳,连忙抽出双手后退一大步:“你干什么?”
“对不起,吓到你了吗?”贺骁又往后退了一步,满脸拘谨地站在旁边,像是一只太过热情而被主人拒绝的大狗。
“我只是……”他别过脸,神情恼怒,耳廓却泛着红晕,“我只是,以后想多和你在一起而已。”
白念心脏顿时一沉,心中隐约产生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我喜欢你!”贺骁仰起头,几乎是急切地说,“白念,我喜欢你,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
夜空中下起了雪,弥漫了山川和田野,到处都是簌簌的落雪声。
……
白念戴着羽绒服帽子,双手抄在口袋里,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地往酒店走。
雪越发大了起来,伴随着阵阵冷风打在他身上。哪怕他把自己裹得再严实,但在这种极端寒冷的天气里,身上的热气也被冷风一点点带走。
室外风雪弥漫,能见度不到十米,路上行人寥寥,只有几站路灯孤独地立在路边。
白念呼出一口热气,拉起衣领,加快脚步往酒店走去。500米不到的距离,在这一刻,却仿佛漫长得没有尽头。
然而当他走到了一座石桥旁,却仿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抬头一看——
寒冷的北国冬夜里,严时律撑着一柄长伞站在桥头等他。
夜风呼啸不休,他独自站在路旁,安静又坚定,宛如一尊古老的雕像。
白念呆呆地看着这一幕,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画面:有人举着一把伞,走到了独自挣扎的蝴蝶人身边。
北风裹挟着鹅毛大雪,从他们中间席卷而过,吹向了更高的天空。
不知过了多久,严时律抬脚朝他走来。
白念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跑了过去,语气中带着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欣喜:“你怎么来啦?”
“大雪,你没带伞。”严时律现在他身旁,用雨伞把他浑身上下都遮得严严实实。
白念仰头看向严时律,眼睛在黑暗中明亮惊人。
“怎么了?”注意到他的视线,严时律垂眸。
“没什么。”白念把视线投向伞外的雪地,很轻地笑了一下。
雪下得越来越大,把马路都染成了一片雪白。白念和严时律并肩走在路上,一高一矮,一黑一白,明明截然不同,却又显得格外匹配。
“终于回来了!”白念刷开酒店房间,对身后的严时律说,“你先去洗澡吧。”
严时律脱下外套,摇头:“你先去。”
白念让他先去,严时律不去。
二人互相推辞了好一半天,最后还是白念妥协了,抱着睡衣进了浴室。
担心严时律着凉,白念几乎是以战斗速度结束了洗澡。出来时,他看到严时律站在阳台上的温泉池旁,里面乘着满满的温泉水。
白念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有些好奇:“你要泡温泉啊?”
“给你放的。”严时律关掉水龙头,抬头对他说,“现在可以用了。”
白念:“那你呢?”
“我去洗澡了,”严时律起身走入浴室,动作很自然地揉了一下他脑袋,“还有,等会儿记得吹头发。”
男生的手指穿过发丝,很轻地落在头皮上。明明只是一触即离,但过了很久,白念都觉得自己身上还残留着,被触碰的感觉。
白念呆呆地愣在原地,直到浴室里传来淅沥水声,这才回过神来。
他慢吞
吞地擦干头发,本来想吹风机,但找了一圈都没找到,这才意识到吹风机应该在洗手间。
严时律在洗澡,白念不好意思敲门,打算等对方出来再说。
然而没想到他刚准备离开,洗手间的门突然被人打开,一只湿漉漉的手臂伸了出来。
“吹风机。”
白念抬头,对上了严时律平静的眼眸。他愣了一下,这才抬手接过吹风机,感激道:“谢谢啊!”
严时律“嗯”了一声,又说:“下次要什么直接说。”
白念乖乖点头:“好哦。”
洗手间的门再次关上,白念拿着吹风机往回走,走到一半,这才猛地反应过来。
等等,严时律刚才不是在洗澡吗?怎么光听到水声,没见浴室里有热气?
他不会是洗冷水澡吧?
但白念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严时律疯了才会在这么冷的天气,不要命的洗冷水澡吧?
白念吹完头发,又换上泳裤进了温泉池。池子是露天的,时不时有雪花从空中落到水里。室外气温很低,但白念脖子以下都埋进水里,倒也不觉得冷。
就是泡久了有点儿口渴,他正准备起来喝水,严时律就拿了瓶矿泉水出来。
白念说了声谢谢,随口道:“你不泡吗嘶——”
他的手碰到了严时律手指,就被冰得倒抽一口气。
白念握着矿泉水瓶,惊讶道:“你的手怎么这么冰?”
严时律往后撤走手臂,没什么表情:“风吹冷的。”
“哦。”白念收回手,拧开盖子喝了口水,似乎没放在心里。
严时律放松警惕,接过白念递来的水瓶。
就在这时,白念突然站起来拉住他胳膊,另一只手放上了他的额头。
冰的,还是冰的。
白念惊了:“你真洗冷水澡啊?”
严时律有些尴尬地别过头,好久才“嗯”了一声。
“这么冷的天气,怎么还写冷水澡?别感冒了。”白念有些担心,“你来泡泡温泉吧,泡热了才睡。”
严时律回头看了一眼,白念刚从池子里站起来,浑身都湿漉漉的。因为长时间浸泡在温泉中,他的身体被高温染成粉红,那个地方尤为粉嫩。
“不用了。”严时律转身离开,几乎是有些落荒而逃。
白念:“……”
搞什么?热水而已,严时律也太夸张了吧……
白念在微信上给张黎阳吐槽。
-没有白念:你之前和严时律一起出去玩过吗?
-张黎阳:有啊,怎么了?
-没有白念:也是这样的冬天?
-张黎阳:嗯,之前一起去滑过雪。
-没有白念:那他也洗冷水澡啊?
-张黎阳:???
-张黎阳:严哥他洗冷水澡?在这么冷的天气里?
-没有白念:对啊,我也吓了一跳,都不知道他怎么了。
-张黎阳:…………
-张黎阳:啊,这个啊,我大概知道了,说起来还和你有关系。
-没有白念:???和我有关?
-没有白念:我怎么了?
-张黎阳:你不是问了严哥,他怎么说?
-没有白念:他什么也没说。
-张黎阳:好了,你忘了我刚才说的话吧,我什么都不知道。
-没有白念:…………
什么啊?怎么就和他有关系?
白念放下手机,看了眼已经躺在床上睡觉的严时律,到最后都没看出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又泡了一会儿,白念觉得头有些晕不敢再泡,从池子里站
了起来。
也就是这时,他听到了一阵敲门声。白念还以为是一起出门玩的同学,披着浴巾过去开了门。
刚拉开门,他就闻到了一阵酒味儿。顾清辞和贺骁挤在他门口,脸颊通红,身体晃来晃去,也不知道喝了多少。
白念皱眉,有些嫌弃:“你们怎么喝这么多?”
“白念,”顾清辞还拎着一瓶酒,口齿不清地说,“我想追你。”
白念:“不让追。”
“白念,”贺骁一把推开顾清辞,也凑了过来,“我也想追你,给我个机会……”
“不给,”白念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二人,开始赶人,“很晚了,你们回去睡觉吧。”
然而门外两人不仅没有离开,反而推开门缝挤了进来。
“你们干什么?”白念有些慌乱地后退一步,却不曾想越发助长了对方的嚣张气焰,顾清辞和贺骁,竟然都拎着酒瓶走了过来。
“你们喝了多少啊?”白念一边抓着浴巾,一边往后退,“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我当然知道,”顾清辞红着脸颊,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我、想、追、你。”
白念:“一加一等于几?”
顾清辞:“等于白念。”
白念:“……”
得,这是醉得都找不着北了。
白念一边躲开二人的靠近,一边劝说他们回去休息。退着退着,他突然发现自己已经退到了床边,无路可去。
而前方的顾清辞和贺骁步步紧逼,仿佛下一刻就要扑了上来。
看着被酒精控制、神志不清的二人,白念连忙抓紧了自己身上的浴巾:“你、你们不要过来啊!!”
顾清辞却跟着往前一步,他踢到地毯被绊倒在床上,整个人都扑了上来,手里的酒全洒了。
白念:我的床单!!!
然而他根本无暇顾及,因为贺骁又追了上来。这人本来就长得人高马大的,喝醉后变得更可怕了。白念根本不敢和他硬碰硬。
眼看着贺骁步步紧逼,白念退无可退,情急之下,只得躲到了严时律床上!
身后那剧身体顿时一僵。
冰冷,滚烫。
两个截然不同的词,却同时出现在了严时律身上。
白念愣了一下,有些茫然地回过头:“严时律,你……”
你该不会是洗冷水澡发烧了吧?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问,严时律突然一个翻身把他压在床上,雄性的气息完全笼罩了他。
“贺骁,顾清辞。”严时律用身体挡住白念,然后抬头看向床边二人,声音冷酷,含着浓浓的警告,“希望你们自重,白念已经和我在一起了。”
贺骁、顾清辞:???!!!
白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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