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漱的哥哥程决是个社会精英,每天忙得很。他自己开了个律所,几年时间内把业务从北方扩展到了南方,日理万机,闲暇的时间全靠预约。


    他这次抽出三天空余的时间,就是想把弟弟的事解决了。


    程漱没在电话里和他说具体的想法,只说有点想哥哥了,提议两人先出去吃顿饭。


    程决嘴上嫌弃着他浪费时间,却仍十分诚实地让助理在一家餐厅订好了位置,餐厅还是程漱没和家里闹掰时最喜欢的。


    程漱自然知道他哥的小心思,禁不住有些心酸。


    穿书前他就算被医院查出来有肿瘤,也瞒着没和家里说。他哥不知从哪个朋友那儿听说了这件事,原本还在外地出差,千里迢迢改签坐飞机回来,径直找到了公司给程漱安排的房子外面。程漱根本没想到程决能回来,兄弟俩相对无言站着半晌,程决忽然十分用力地抱了他一下。


    程决从小就不会表达,只会凶巴巴地把自认为好的东西塞给程漱,就像那个千里迢迢的拥抱一样,也没说过一句好听的话。


    穿书前的程漱不懂,一门心思要做出点事业给他爸看,处处和家里人对着干。可经历过生死后他反而看懂了,觉得自己好像确实亏欠了家人。


    他依着约定好的时间到了餐厅,被服务员带到程决订好的包厢:“哥。”


    程决正在手机上不知和谁吵架,听见他的声音后抬头瞥了一眼:“来了?”


    程漱低下头:“来了。”


    程决将手机锁屏,抬起下巴点了点对面的位置:“坐。”


    “哥,你辛苦了,”程漱却站在原地不动,“你平时那么忙,还抽空来管我的事,谢谢你。”


    程决冷笑一声:“我就你这么一个弟弟,不管你管谁?”


    他说完,从座位上起身,不由分说张开双臂将程漱抱在怀里,半晌后松了手:“瘦了,公司是不是虐待你?”


    程漱轻咳一声,任由他哥抱着,眼眶有点发酸:“没有,他们哪敢虐待我啊。”


    “那可说不好。”


    程决轻哼一声,松开手将人放开:“有困难就说,你的靠山是律师和劳动法。”


    程漱在程决对面坐下,主动给他哥倒了杯茶。在程漱没来之前,程决就已经点好了菜,这会儿服务员正好端着菜上来。


    都是程漱喜欢吃的。


    程决确实不会像其他哥哥一样说些最宠弟弟,最爱弟弟的话,只会像现在这样将程漱喜欢的东西都摆到他面前。


    程漱知道他哥这个性格,虽然嘴上不说,但手上却很殷勤地给程决盛汤。


    “吃你自己的。”


    程决“啧”了一声,接过程漱递给他的汤碗:“在公司真被虐待了?怎么今天对我这么好?之前我说来看你,你可都是直接给我撂脸子的。”


    程漱有些心虚地笑了下:“这不是看哥你太忙了,心疼吗?”


    “打住。”


    程决避开他的目光,耳尖有些泛红:“少恭维我,我是不会同意你回家的。”


    “我没有想恭维哥,就是......”


    就是穿书前和穿书后都亏欠你了,想弥补一下而已。


    程决给程漱把炖鱼的鱼刺挑了出来:“说正事,你合同拿来了吗?吃完饭给我看看。”


    “拿来了,”程漱说,“那个合同的意思是,如果我没主动提出解约,公司会提前一个月给我续下一年的约。”


    程决把挑好的鱼肉装在小碟上,闻言冷笑:“你们公司可真刑啊,太有判头了。”


    程漱轻咳一声:“所以我自己搞不定,还是需要哥帮我去谈。”


    “你放心,保证给你办妥了,”程决说,“我就不信还有人能在我面前欺负我弟,他们要是真的屡教不改,我能让业界里再也没人愿意去他们家当法律顾问。”


    程漱松了口气。


    深境娱乐合同上最不要脸的就属这条续约的要求,如果不是他特意仔细多看了几眼,估计也不会注意到这件事。如果真等到要解约的前几天拿着合同去和公司说,公司会以已经自动续了一年为借口,要么驳回解约要求,要么直接按提前违约收取违约金,反正不能让你如愿走了。


    “对了小漱。”


    程决抬眸看着他:“解约了出来怎么办?你不是说那个海选你晋级了吗?解约应该不影响节目组之后的安排吧?”


    “不影响,节目组录的是我这个人,和公司没有任何关系,”程漱说,“解约之后我想自己组个工作室,当个人练习生。这样没有公司桎梏,我可以自己给自己当老板,多好。”


    ***


    和程决吃完饭,程漱又被他哥塞了很多东西。有妈妈给他买的衣服,还有他经常吃的那几个牌子的药,大包小卷地带回了宿舍。


    临走前,程决问他为什么想自己开工作室,程漱又用那套“被前公司pua怕了”的论调敷衍过去。


    可实际上他想的是,如果自己开工作室当老板的话,就没人强迫他跑通告了。他想怎么躺就怎么躺,想怎么摆烂就怎么摆烂,根本不用被公司的kpi要求逼着内卷,绝对可以做一条自己想做的咸鱼。


    程漱将家里给他带的东西收拾好,换了身衣服,拎着水杯就准备去健身房。


    今天吃的稍微有点多,可以慢慢跑一跑,但不能做太剧烈的运动。


    原主这具身体简直脆弱。上次海选跳舞后心脏就有些不舒服,这无疑给程漱敲了一记警钟,让他不得不更重视自己的身体健康。


    他拐过墙角,正准备穿过楼梯间去健身房,忽然听见有细碎的说话声。


    “我就是要去找王总,你凭什么拦着我?”


    一道隐隐压抑着愤怒的声音响起:“你在和我作对吗?”


    “......不是。”


    另一道低沉的声音似乎有些无奈:“你怎么就非要和他过不去呢?”


    程漱挑眉,有些惊讶地停下了脚步。


    如果他没听错的话,那有些愤怒的声音是白敛的,而另一道声音......


    按照原文作者喜好的情节,应该是陆枕流。


    “我和他过不去?”


    白敛冷笑,倏然拔高了几个声调,无端让人觉得他这声音相当凄厉:“是他和我过不去,你搞没搞错?”


    “季考第一应该是我的,种子选手的名额应该是我的,你也......”


    “你也......”


    白敛的声音中多了一丝呜咽,就像和对方撒娇一样:“你也应该是我的,可是都被他抢走了......”


    表白现场?


    程漱心里那点八卦因子瞬间被钩了起来,往前走了两步藏在墙的拐角后面,兴致勃勃地继续听墙角。


    “我不是你的,”陆枕流的声音从始至终都十分平静,“我谁的都不是,我是我自己的。”


    程漱没忍住笑了。


    好耿直的直男弟弟。


    “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白敛似乎有些震惊,“你说你是我的,永远是我的......”


    “哦,那我可能失忆了。”


    陆枕流依旧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气人的话:“不记得了。”


    白敛沉默了一会儿,咬牙切齿道:“那好啊,你不承认和我有关系,你就别拦着我,我现在就去找王总。”


    “不行。”


    陆枕流方才还平静的声音中染上几分不快:“程漱实力比你强,他是靠自己的表现拿下第一和种子选手名额的,你这样做太无理取闹了。”


    “程漱,又是程漱。”


    白敛控制不住地低吼:“你之前不是怎么都瞧不上他吗?不是跟着我整他吗?怎么现在又看好他了满眼都是他?”


    陆枕流叹了口气:“我说的是事实。”


    “哈哈哈,事实。”


    白敛凄惨地笑了笑:“他是不是跟你上/床了?嗯?是因为我之前没让你碰我,所以你现在才疏远我吗?”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陆枕流的声音倏然盖过了白敛的:“你怎么能这么说人家?程漱签约的时间比你早,于情于理都应该是你的前辈。你之前唆使宋洪让他给你当陪衬就算了,怎么现在还要造谣他?”


    “你就护着他吧,”白敛说,“我是为了你留在国内的,陆枕流,你记住你对不起我。”


    “不要道德绑架我,不是我强迫你留下来的,白敛你能不能讲点道理,我......”


    程漱实在听不下去这宛如黄金八点档的狗血剧台词了,轻咳一声从墙后走了出来。


    白敛和陆枕流齐齐转头看向他,小莲花那张白净的小脸又灰了一个色调。


    “你早就来了?”他轻声说,“什么时候来的?”


    程漱倚在墙上,闻言笑了下:“从你说要找张总李总王二麻总那段开始。”


    白敛听着他的话,怎么听怎么觉得刺耳:“你别得意,我上次说了,只要我跟公司上层打个招呼,种子选手的名额是我的,你也别想参加综艺。”


    他说完,有些倨傲地抬了抬下巴:“警告过你了,不要惹我。”


    “好啊,你去和他们说,”程漱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忘了告诉你,我想解约了。往后什么季考第一什么种子选手都是你的,不用被别人抢了,你开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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