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在选秀基地外围着很多娱记和站姐, 都想着万一有练习生出现,他们也好拍拍一手图透。这会儿正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天, 忽然听见了救护车的声音。
打瞌睡的和玩手机的瞬间清醒了, 手里的相机还没开机,就看见救护车停在了基地门口,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务人员匆匆下车向里面走去, 不多时便带着人出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
练习强度太大把人练晕了还是因为什么其他的?
众人蠢蠢欲动地凑了上去,正掂量着会不会是什么大料,就看见了那个被医务人员围在中间的人是谁。
娱记爆发出一阵惊呼。
他们居然蹲到了陆枕流!
平时门口连个人都没有,现在一蹲就能蹲到top, 这是什么运气?
手快的已经举起相机准备拍了,却发现陆枕流怀里还抱着个人。
他怀里抱着的是谁?
嗅觉灵敏的记者已经把摄像头探向陆枕流怀中了, 却被一边的基地员工拦住:“请你们注意一点, 不要妨碍医务人员。”
有一个娱记还不依不饶,似乎觉得不捞个猛料实在太对不起自己在外面喂了这么长时间蚊子,还要往上凑, 却被人死死地扣住了手腕。
他以为是哪个同行, 正要骂出口, 抬头却正好撞上一双满是冷意的黑眸。
“这是在救人命!”陆枕流低吼道,“你但凡还有点良心,能不能让开放我们去医院?耽误了治疗算谁的?算你的吗?你负得起责吗?”
那个娱记瑟缩了一下,拿着摄像机的手抖了下, 撇撇嘴往后退了退。
刚才工作人员说话没什么用, 但眼下看陆枕流真生气了,这群人才有些不情愿地散开了些。
救护车的门关上, 将外面的喧嚣隔绝。陆枕流垂下头, 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在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程漱躺在救护车中的担架上, 已经戴上了氧气面罩,刚才的窒息症状稍有缓和,但脖颈和手臂上的红斑仍触目惊心。
陆枕流深吸一口气,缓缓用手抱住了头。
一模一样的场景,一模一样的事。穿书前他经历了一次,穿书后又经历了一次。
陆枕流永远记得那个晚上,他也是这样看着程漱倒在了舞台上不省人事。他将人抱在怀中,耳畔嗡鸣声阵阵,永远记得那种马上要失去最重要的人的惊慌与无助,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在自己怀中痛苦,他却无能为力。
陆枕流忽然重重地给了自己一巴掌,打得一边坐着的医务人员吓了一跳。
如果他早点发现不对劲,是不是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幅样子
作为朋友,没察觉到对方的异样已经算是不细心了。
更何况这个人或许就是他的队长。
刚才的情况混乱,他现在慢慢冷静下来,逐字逐句地回忆程漱说过的话。
在穿书前,除了队长以外,没有人会叫他小流。
或许是因为他的样貌实在太具侵略性,没几个人真的把他当弟弟,哪怕是忙内也天天流哥陆哥地喊着,唯独程漱一人执着喊他弟弟。
平时在别人面前是弟弟是小陆,私下相处时是小流。小流是两个人的秘密,从未讲给第三个人听。
遑论那句紧跟其后的“不是故意要走”,是在回应两人穿书前那最后一次争吵吗?
那会儿他们刚刚获奖,他就听见了队长宣布要退出圈子。
当时陆枕流如遭雷击,可是看着周围队友难掩悲伤却没有惊讶的表情,他忽然就明白了——
程漱退圈这事,公司知道,其他队友知道,或许粉丝也知道了些许,但只有陆枕流不知道。
瞒着他的原因是什么呢?不外乎是程漱觉得他年纪最小,藏不住事,也不可能成熟地面对分别。
而关于那电光石火的刹那,陆枕流能记得的只有他抱住程漱后周遭忽地暗下来的灯光,以及漫长的天旋地转,再一睁眼就来到了这个书中世界。
所以什么是刚才程漱昏迷前所说的“不是故意要走的?”
是对穿书前那个“小流”还未说出口的解释吗?
陆枕流深吸了几口气,试图平复下自己的心绪,却发现无论如何没法真的平静下来。
他的队长真的和他一同穿进书里来了吗?
原本身处陌生世界的不安消失了些许,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归属感。
可当肯定的答案已经明晃晃地出现在他的面前时,陆枕流却又有些害怕。
如果一切都是他的臆想,他真的能承受得住这份打击吗?
***
程漱浑浑噩噩间做了很多梦。
梦里自己同样穿进了这篇同人文里,但不一样的是,他是那个走了原剧情的“程漱”。
原剧情中,“程漱”他只是想追自己的梦,却遇见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
他因为喜欢这个人吃尽了苦头,被白敛和其他练习生锁进道具间整整一天,任凭他喊哑了嗓子也没人来开门。经纪人待他不好,他没有通告,每个月靠五千块保底工资在偌大首都艰难生活。
而哪怕是这样,“程漱”也仍在偷偷喜欢着“陆枕流”,哪怕只是远远看他一眼也好。他将“陆枕流”站姐发的照片打印出来贴在桌子上,每天靠这些照片得到动力。
直到有一天,“陆枕流”说他恶心,说哪怕是已经睡了他,自己也不会喜欢他的。
后来“陆枕流”和白敛终成眷属,“程漱”的世界终于崩塌了。彼时他被算计被全网唾弃,打开私信是成堆的谩骂和侮辱。他终于不堪重负,选择跳楼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在站上高楼时,一股从心底而生的绝望和孤独感席卷而来,于是他义无反顾地从高处坠落。
如同坠入深海。
程漱被这种绝望和孤独包裹着,伸手想抓住什么,却只有空气从指缝间流逝。
蓦地一片温热覆上了他的眼睛。
一个人在他耳侧轻声道:“队长,我在。”
程漱猛地从噩梦中惊醒,梦中那人说话的尾音仍缭绕在他耳边,听得他尾骨发麻。
他眯着眼向四周看去,发现自己好像躺在一间病房里。
昏迷前的种种涌入回忆,程漱想起了那个撞在自己身上的小员工,想起自己回宿舍后发现情况不对想找药,想起了陆枕流将自己抱在怀里冲出宿舍楼。
陆枕流。
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病房的门被人推开。陆枕流依旧一身练习生的T恤,手里提着一个大塑料袋。
“你醒了?”
陆枕流慢慢走到他床边,拽过来一把椅子坐下:“感觉还好吗?”
程漱深吸一口气,想抬起手,却发现自己胳膊根本用不上力,只好作罢:“还成。”
“你是芒果过敏,”陆枕流说,“医生说要留院观察四到五天。”
程漱“嗯”了一声:“二公是”
“六天后。”
陆枕流从口袋里拿了个苹果出来:“不用担心,来得及。”
“可我没时间练习,”程漱说,“来不及的。”
陆枕流斩钉截铁:“我相信你,肯定来得及的。你就算不练习,也会跳得很好。”
程漱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小陆老师怎么不给我发鸡汤了?这种时候你不是应该说什么类似只有努力才会幸运不努力没有好结果的话吗?”
陆枕流怔了下:“你很喜欢听我说这些吗?”
“倒也不是。”
笨死了。
怎么看不出别人在和他开玩笑呢?
程漱觉得陆枕流一本正经提问的样子耿直得有点傻,像一只拆了房子主人说干得漂亮还以为在表扬它的阿拉斯加。
程漱嘴上又下意识地乱撩:“只是你没发表那些卷王言论,我以为你在心疼我。”
陆枕流哽了下,动了动唇,欲盖弥彰地移开目光:“心疼也也是有的。”
“行了你,别骗我了。”
程漱叹了口气:“逗你玩呢,别当真。”
“我没有,其实我”
“好啦。”
程漱越听他解释越觉得他像一只笨狗,不忍心再调侃实心眼小孩:“你没事就回去吧,我在医院躺满五天就能出去了。”
“不行,”陆枕流一口回绝,“医生说你需要人照顾。”
程漱“啧”了一声:“你不是B1组的组长吗?回去练习,别留在这儿。”
陆枕流从一边的架子上拿下来一把小刀,闻言看了他一眼:“你这么讨厌我吗?”
“不是讨厌你。”
程漱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
主要他原本人设是个渣攻,再加上刚才做了那个梦,让程漱停摆许久的警惕性再次活跃了起来。谁知道现在这个OOC的渣攻哪天又会再渣回去,联合白敛一起霸凌他玩/弄他?
为了自身安全着想,程漱觉得两人交情还是淡如水就可以。
他斟酌道:“我是觉得你好歹也是个Top,实在不用亲力亲为地做这些事,不然你心里也会不舒服吧?”
“是因为这个吗?”
陆枕流笑了下,将手里的苹果削了皮,切成小块放在塑料小盒里:“我是自愿照顾你的,没有心里不舒服。”
“来,队长,吃点苹果。”
作者有话要说:
小陆:队长队长(意味深长.jpg)
第 32 章
程漱下意识地应了一声, 忽然反应了过来:“之前不是死活不叫我队长么?这是怎么了?”
陆枕流捏着塑料小叉子的手抖了下:“因为想明白了一些事。”
“什么事?”
程漱探究地看着他:“终于想明白自己不喜欢那个人了吗?”
“不是的。”
陆枕流索性将手上的水果放下,目光定定地看着他:“队长, 我问你一件事。”
他的态度实在过于严肃认真, 让程漱不由得也跟着紧张了起来:“嗯?你问。”
“队长,你是不是”
陆枕流的心跳忽然变得很快,鼓点似密集地敲打在他心口, 连带着他的唇舌也变得分外干燥。
他近乎魔怔地渴求那一个回答,却又在触及真相的时候变得小心翼翼。
万一是自己想错了呢?万一是
无数个万一阻塞在他的喉中,让他全然不知自己到底能不能问得出口。
陆枕流深吸了一口气,回过神来, 发现程漱仍静静地等着他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就好像穿书前,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每一刻一样。
那时陆枕流有个坏毛病, 有不开心的事就憋在心里。其他队员或许看不太出来, 但程漱却能看得出来,排练间隙就把人拉进单独的小练习室里问他为什么不开心。
陆枕流或许说着说着就不想说了,程漱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 不催促也没有不耐烦, 似乎只要他不说, 就能一直等下去。
他眼眶忽然有些泛酸:“我就是想问你,你是不是也”
陆枕流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的第二次询问被开门的声音打断了。
“队长!队长我来看你了!”
屈俊明“砰”地一声将病房门推开,哭爹喊娘地扑了进来:“队长呜呜呜呜我好担心你啊!”
程漱被他吓了一跳,抬眸看去, 就见屈俊明刚想扑到他身上, 却又因为顾及着他的身体收敛了动作。
“队长我们没挤上第一辆救护车,”屈俊明说, “我们自己晚上翻/墙偷跑出来, 叫了出租车才能来看你的。”
程漱听后, 目光扫过屈俊明后面站着的两个人,觉得有点心情复杂。
不知道明天的娱乐版头条该怎么写。
知名选秀综艺基地练习生集体逃跑,这是人性的沦丧还是道德的
他轻咳一声:“你们出来和导演组说了吗?”
“不能说啊!”
屈俊明叹息一声:“万一和他们说了,他们不让我们出来怎么办?那不就看不了你了吗!”
也算有几分道理。
一直沉默的宋拙依旧顶着那张厌世的脸。他将屈俊明拨开,上前一步,把一个硕大而喜庆的果篮端端正正摆在了程漱床头。
果篮五彩缤纷,里面放着苹果葡萄火龙果哈密瓜,没有芒果。
程漱被他逗笑了:“这又是干什么?”
“没有空手来探望病人的道理,”屈俊明说,“我们石头剪刀布决出胜负,输的那个人负责蒙上脸去基地外的小卖部买果篮。”
宋拙轻咳一声,懒得理屈俊明:“队长你身体还好吗?”
三人又七嘴八舌地说起程漱昏迷时的场景,不知不觉将一直沉默的陆枕流挤到了旁边。
陆枕流居然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他明白自己现在是在逃避。一面想知道真相,一面又觉得无法承担如果真相和自己所想不一样的绝望。
不过是另一种“近乡情更怯”罢了。
他刚以为自己要脱离其他人讨论的中心,可以松一口气时,却忽地听见屈俊明拔高了音调的一句话:“队长你不知道,陆哥当时抱着你都吓哭了!”
他话音刚落,整个热闹的病房骤然沉默,变得鸦雀无声。
陆枕流猛地抬头:“什么?”
屈俊明嘴角的笑容有些僵硬。
他忘了他陆哥是个没感情的杀手。
“不是的,陆哥我的意思是”
尹古深吸一口气,给屈俊明递了个台阶想免他一死:“算了,我们换个话题。”
“别换话题了,”程漱毫不客气道,“差不多回去吧,不然节目组不好办。”
屈俊明这回拐带了两个人出来,说不好是不是被粉丝拍了。如果拍了又发网上,职业营销号能带起来一波不小的节奏。
他们似乎也知道影响不好,规规矩矩地和程漱道了别后就准备离开病房了。
一直坐在床边的陆枕流也站起身:“队长,我也走了,等我有空再来看你。”
程漱微微仰起头看着他,忽然问道:“之前吓到你了吗?”
他想起穿书前那一次自己过敏,也是“陆枕流”将自己抱到医院里。应该是被他发病的样子吓到了,哭得满脸都是眼泪。
程漱罕见地心软了下:“对不起啊。”
“你道什么歉,我又没有被吓到,”陆枕流移开了目光,“之前也不是没”
他倏地止住了话头,转过头生硬道:“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
医院让程漱最好留院观察五天,程漱就实打实地真留院观察了五天,一天也没提前。
有个护士知道他是练习生,私下问过他不回去是不是会耽误练习,却被程漱糊弄过去了。
白敛在的队伍,想来也不会给他分什么重要的part,他这回可以理直气壮地划水。
所以说躺满五天也不错。
节目组在他入院的第二天就派了人来,简单地询问了事情的起因经过。程漱只告诉他们是食物过敏,却并没有将可能是白敛害他的想法说出来。
这得自己查。
程漱虽然想做个与世无争的咸鱼,却实在不能容忍自己被人这样陷害到甚至差点丢了命。
等他病好了,他绝对要找到实锤把白敛锤死。
而让程漱有些意外的是陆枕流。
也不知陆枕流是怎么和节目组商量的,隔三差五就跑来医院看他。虽然待的时间不多,也就够削个梨削个苹果。
程漱告诉陆枕流自己其实没什么大碍了,但还是决定歇满五天。他本以为依着陆枕流卷王之王的性格会对他的决定表示反感和蔑视,却没想到这位弟弟听后煞有其事地点头赞同,说他的身体确实太虚弱,多休息一会儿是好事。
“之前你可不是这样的,”程漱说,“我参加公司季度考核不练习,你看着我就像看着仇人。”
那会儿陆枕流正在给他切苹果,闻言手里的小刀差点掉在地上,说出的话却依旧镇定自若:“是我当时不懂事。”
程漱旁敲侧击了半天,想套出陆枕流变化如此之大的原因,却总是被人四两拨千斤原封不动地踢了回来,久而久之他也懒得问了。
出院当天,节目组派车来接,走的是另一侧的门,完美避开了蹲守在正门处的娱记。
他回到基地后直接去了宿舍,先冲了个澡,准备去吃午饭。
这个时候练习生们大多数还没结束上午的练习,食堂里的人很少。程漱换了身衣服,不用像平时一样人挤人,有了足够的时间挑自己想吃什么。
他刚刷了卡,就听见一道不怀好意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呦,这不程漱吗?”
程漱眉心一动,回过头,不出所料地撞上了白敛满怀敌意的目光。
他没去找白敛麻烦,白敛倒是主动找上门来了。
“听说你练习完体力不支晕倒了?”站在白敛身边的练习生说,“这么娇贵就别来参加选秀,赶快回家当你的少爷去吧。”
程漱确实有想回家当少爷。
但是家里人不同意,他也没办法。
“程漱,还有两天就二公了。”
白敛面上仍是藏着恶意的甜腻的笑:“你的舞还一点都没练吧?”
程漱挑眉:“嗯,怎么了?”
“我们是一个Team,你因为个人原因没练习,希望你这两天能把落下的进度补上。我是C位,也是队长,我希望你可以有自觉不拖累整个队伍,”白敛笑盈盈道,“我的队伍不扶贫,也不要废物,希望你可以明白这一点。”
程漱静静地看了他半晌,忽然轻笑一声:“真的是我的个人原因吗?”
白敛怔了下。
“是我的原因,还是别人的原因,白敛队长比我更清楚吧?”程漱意味深长地眯了眯眼,“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白敛队长要记得这句话。”
“你什么意思?”
白敛的脸颊泛起了红,声音也不如刚开始一般镇定:“我警告你不要血口喷人!”
“懒得和你继续说。”
程漱摆了摆手:“实在没事就让开,别耽误我吃饭。”
“敛哥,算了吧。”
一边的练习生开口道:“陆哥不是约了你今天中午陪你一起吃饭吗?陆哥最近好像天天找你吃饭啊。”
白敛哼笑一声,眉眼间的火气这才被堪堪压了下去,带着嘲讽瞥了程漱一眼:“对啊,枕流估计是想和我商量下个赛段的舞台了,我们好像还没合作过舞台呢?他”
“你在说什么?”
一道带着冷意的声音蓦地响起。
程漱唇角微勾,露出了准备看好戏的表情。
白敛有一瞬间的慌张:“枕,枕流,你怎么来了?”
陆枕流瞥了他一眼,没回答,反而径直越过他走到程漱面前:“队长,今天晚上你有空吗?”
程漱“嗯”了一声,抬眸:“怎么?”
“今晚八点我在练习室等你。”
陆枕流低声道:“我这几天把你们A组的舞学了,晚上带你练练你的Part。”
作者有话要说:
小白莲看上去是个反派但他实际上是个助攻啊!
第 33 章
白敛没想到自己刚吹了个牛, 正主就出现了。
“陆哥你”
陆枕流微微侧眸,带着几分疑惑地看向他:“你怎么也在这儿?”
他刚才急着找程漱, 去宿舍发现没人于是直接来了食堂, 压根就没注意到周围有什么人。
现在他注意到了。
陆枕流下意识地挡在程漱面前:“你有事吗?”
白敛的脸颊倏地涨得通红。
他刚刚才炫耀似的在程漱面前说陆枕流有多在乎自己重视自己,可没想到正主突然出现,甚至还没注意到他的存在。
白敛觉得自己脸上被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陆枕流练习了一早上, 这会儿饿了,有些不耐烦重复道:“你还有事吗?”
“我”
白敛咬着牙,半晌脸上又恢复了之前那种甜腻的笑:“陆哥,你今晚忙吗?”
陆枕流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忙啊, 要陪队长练习。”
“弟弟,你不是说晚上要陪他吃饭吗?”一直看戏的程漱忽然开口, “哎呀, 你怎么给忘了呢?别放人家鸽子。”
陆枕流扬起眉:“我没有答应他要晚上和他一起吃饭。”
站在白敛身边的练习生轻咳一声,似乎也替白敛觉得丢人:“敛哥,咱, 咱去吃点东西然后回宿舍休息吧。”
白敛眼眶泛红, 蒙着水雾马上要哭出来了似的。
他咬着唇, 狠狠地抹了把眼睛:“不陪就不陪,谁稀罕你陪。”
说完,他也不管那个小练习生正拽着自己的衣袖,狠狠将他的手挣开, 头也不回地走了。
程漱被陆枕流挡在身后, 无声地笑岔了气。
陆枕流依旧摸不着头脑,转过身:“到底怎么回事?我没答应过他啊?”
“你真没明白?”
程漱拿着刚才挑好结完账的面包, 准备带着回宿舍吃, 吃完再躺一会儿:“不是吧小陆老师, 你这么迟钝吗?”
“什么迟钝?”
陆枕流连忙也刷卡拿了个面包,跟在他身后追问道:“在我来之前你们说什么了吗?”
程漱回头瞥了他一眼,有点不太清楚这个弟弟是真傻还是装傻:“白敛可能是想刺激我,让我觉得你和他关系很好,好到甚至要约着一起吃饭。”
陆枕流眉心蹙了起来:“他为什么要刺激你?”
“可能是因为”
他们说话的时候恰好走到了阳光下。
七月的阳光刺目,灼热。程漱回头看着他,一双狡黠的狐狸眼笑得山明水净:“可能是因为他觉得我很喜欢你吧。”
陆枕流忽然觉得自己喉咙里好像哽了什么东西似的,让他骤然有些呼吸不畅,近乎磕磕绊绊地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那你你”
“你在想什么?”
程漱有些好笑地看着他,觉得这个主角渣攻怕不是个恋爱脑:“我不喜欢你啊。”
陆枕流怔了下,眸中的神情有些复杂,不知是高兴多一点还是失落多一点。
高兴是因为程漱不喜欢书里的这个陆枕流,失落是因为程漱可能连穿书前的那个自己也不喜欢。
他很好地掩饰住自己的情绪,轻声道:“我也就是瞎想,抱歉。”
“你怎么和我之前认识的一个弟弟这么像?”
陆枕流听见这句话后,又不动声色地竖起了耳朵。
“他和你很像,或者说你和他很像。”
想来眼前这个“陆枕流”应该是同人文作者对另一个陆枕流的复制粘贴,怎么说也应该是这个“陆枕流”和那个陆枕流相似。
不知是不是因为气氛太好,又或者是孤身一人在这个同人文的世界里待了太久,让程漱第一次有些想和这里的人说说自己的世界。
“他也是很喜欢发鸡汤,也喜欢黏在我身后,”程漱目光有些放空,“那次他问我喜不喜欢男生,给我吓了一跳。”
陆枕流眼神微黯。
这件事他是记得的。
那会儿狗仔们铺天盖地传着程漱的绯闻,煞有其事地说程漱和某新晋小花同进同出酒店,亲密互动,俨然是谈了。
陆枕流听后心里不痛快,想去找人问个究竟。可程漱当时在赶一个通告,最迟也得是两天后才能回公司给男团租的别墅。
陆枕流有事没事就去程漱屋里待着,就好像他这么做队长会早点回来一样。那天晚上他等着等着就睡着了,再一睁眼已经过了午夜。他被人好好地塞进被子里躺在床上,心心念念的人正坐在桌前卸妆。
“醒了?”程漱侧眸看了他一眼,“自己的屋子不睡,跑来我这里干什么?”
陆枕流喉咙有些紧,凭着刚睡醒时那股莫名的冲动问道:“队长,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程漱“噗”地一声笑了:“你怎么看花边新闻这么积极?”
陆枕流不言语,坐在床上静静地看着他。
“没谈恋爱,她是我朋友的朋友,我去帮她忙的,”程漱叹了口气,“想太多了,弟弟。”
“你不喜欢她?”
“不喜欢。”
陆枕流深吸一口气,忽然直白地问道:“那你喜欢女孩子吗?”
程漱挑眉,还没回答,就听见自己这个弟弟语出惊人:“或者说队长,你有可能喜欢男生吗?”
“陆枕流?”
陆枕流蓦地从回忆中抽身而出,下意识地应了一声,抬眸才发现两人已经走到了宿舍楼楼下。
“想什么呢?”程漱说,“这么入神,我叫了你几次都没回答我。”
“想起了以前的事。”
陆枕流轻咳一声,换了个话题:“队长,你相信长久的爱情吗?”
程漱抬手按电梯键的动作顿了下,有些费解地看着他:“小陆老师,你是不是最近谈恋爱了?”
“没有。”
陆枕流矢口否认,找补道:“我就是突然想到了,所以问问。”
“爱情这个东西,我觉得是最不靠谱的。”
电梯从五楼下到一楼,发出“叮”的一声响。
“那个很有名的导演怎么说的来着?”
程漱走进电梯厢里,抬眸看着红色线条组成的楼层数字:“秋刀鱼会过期,肉罐头会过期,连保鲜纸都会过期。”[1]
“所以呢,长久的爱情就像鬼。人人都说有,人人都没见过,那不就是新时代的封建迷信吗?”[2]
***
兴许是程漱中午说的话有点狠,回宿舍后陆枕流一直有些恹恹的,狼吞虎咽解决了那一个面包后倒头就睡,睡醒了自己去了练舞室,谁也没叫。
程漱笃定他是谈恋爱了。
恋爱对象说不准是个男生。
因为他穿书前也是搞男团的,混娱乐圈混了许久,知道大部分在娱乐圈里的人是什么德行,大都玩得很花,能长久维持一段感情的人少之又少。
陆枕流这种一脸单纯相的,说不准就被谁给骗了。
或者说,万一哪天陆枕流身体里那个渣攻人格沉睡多时忽然觉醒,把恋爱对象给渣了怎么办?
程漱决定点他两句,剩下全靠当事人自己悟去。
中午在食堂丢了大人的白敛倒是准时地出现在了练舞室里,只是彻底把程漱当空气,理也不理他一下,还是冯未把他该跳的部分告诉了他。
“漱哥,你的Part就是这些,不多,但”
冯未知道“表演部分不多”在选秀舞台上是最致命的存在,这便意味着露脸的机会很少,镜头也跟着少,很有可能从A班直接滑下去。
程漱安慰他:“没事,不多也挺好的。我落了这么多天的训练进度,如果分的舞蹈太多,也练不完。”
冯未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
他和另一个被选进来的练习生还好,没怎么被白敛针对。白敛似乎打定了主意,就要让程漱一个人不好过。
程漱也不跟着练习,就站在落地镜前看着他们跳舞,看了一会儿,把自己那部分的动作大概记了个差不多。
很简单的舞,也是很简单的Part,完全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被隐藏在了其余14个人后面。
只是这个舞蹈,他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
之前程漱也发现了白敛的问题。白敛这个人很教条,MV里是什么,他就跳什么,完全不会举一反三。就好像上学时期只会做例题的学生,哪怕是把题目中的数据换了下,他就不会做了。这次白敛给自己分了大量的solo和高光,让他的弱点暴露得更明显。
而这个舞蹈目前的问题,大概就在于白敛这个C位不合适,情绪不够饱满。
或许放在练习室里看着还行,但如果搬上舞台,那么每个人的动作都需要再夸张几分,这样才能让下面的所有观众感受到每个练习生的饱满情绪。而一个舞台上的人越多,那个站C位的人就必须足够亮眼和突出,这样才不会让整个舞台显得很“散”。
可现在程漱觉得这个舞台很“散”。
程漱一忍再忍,终于忍不下去了,在音乐结束后对白敛说:“这个舞有问题。”
白敛高高扬起眉,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讥笑和厌恶:“怎么?没给你分有高光的solo,酸了吗?”
程漱懒得计较他话里话外的阴阳怪气:“这个舞台太散了,没有中心,让人抓不住重点,在公演的时候会很难看。”
“你很了解公演吗?”
白敛倏地拔高了声音,咄咄逼人道:“说到底,在来这个节目之前你的舞台经验还不如我多呢,你有什么资格来和我指手画脚?”
一边的练习生伸手拉了下他的衣摆:“敛哥,算了算了。”
“算什么算了?”
白敛厉声道:“你不就是不服气吗?行,我今天就告诉你,因为你无故缺席,所以我才不给你分高光solo,你酸有什么用?”
“我没酸。”
程漱压着火气和他继续说:“我不信你看不出来这个舞台的问题,你现在是在害人你知道吗?”
“我害人?”
白敛唇角微勾,露出一个有些讽刺的笑:“程漱,你要是再造谣诽谤我,我可要报警了。”
先发制人了还。
芒果汁的事还没找他算账,他倒是先张罗着报警了。
程漱静静地看了他半晌,最后轻叹一声:“如果就这么去二公,一点也不改的话,票数是不会高的。”
“票数怎么不会高?”
白敛嗤笑一声:“你就等着瞧吧。”
“你怎么总愿意让人等着啊?”
程漱轻声道:“行,那我就等着看票数最低的诞生。”
作者有话要说:
[1]:出自王家卫电影《重庆森林》
[2]:出自B站up主“搞事明天玩什么”的视频
第 34 章
他们之间的氛围过于剑拔弩张, 以至于其他练习生站在周围,没有一个敢上来拉架的。
凝滞的沉默持续了半晌, 终于有个和白敛交好的练习生上前两步, 拍了下白敛的肩:“敛哥,算了,后天二公, 我们还有动作没排好呢。”
白敛狠狠地剜了程漱一眼:“你要是对我的安排不乐意,那你就滚,去其他组,别在我面前待着还脏了我的眼。”
他说完, 扬着下巴转过身,继续参与其他人的排练了。
程漱沉默半晌, 轻轻叹了口气, 推门离开了练习室。
他们这栋楼有很多个练习室,像四合院一样围成一圈,空出来中间一块四四方方的空间, 天井似的, 阳光正好能从其中穿过, 照在靠着围栏的人身上。
程漱听着屋里的音乐,心中确实有些不舒服。
能站上第二次公演舞台的人,都是从第一次公演里拼了命厮杀出来的。而对于他们很多人来说,二公的舞台同样也会决定他们的命运。如果镜头不够多, 舞台不够好, 票数少的话,二公就是他们最后的舞台。
如果程漱是队长, 绝对会给那些摇摇欲坠于淘汰边缘的练习生们一个展示自己的solo的机会, 尽量再托他们一把, 让这些人不至于含着遗憾被淘汰。
可是他现在不是队长了。
纵然程漱不在乎自己是否能出道,但穿书前当了太久的队长,让他不由自主地想对其他人负责,也看不惯白敛这种把高光都堆在自己身上的自私行为。
可他又能做什么呢?
与其厌恶白敛的行为,不如说是他有些痛恨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程漱靠着围栏站了很久,直到练习生们下午的练习结束。
最先打开门的是陆枕流的队伍。练习生们勾肩搭背吵吵嚷嚷地从里面鱼贯而出,笑闹着谈论晚上要吃什么。
屈俊明正和宋拙说话,抬眸一眼就看见了他,欢呼一声:“队长!”
程漱从自己的思绪中抽身而出,又被屈俊明抱了个满怀。
这个弟弟好像有什么拥抱饥渴症,见人不抱就难过。
“队长,你也练习完了吗?要不要一起吃饭?”屈俊明问道。
程漱的动作滞了下,轻轻摇了摇头:“我还有事,你先去吧。”
屈俊明“哦”了一声,似乎察觉到他心情不好,十分自觉地从他身上离开。
宋拙慢慢走到两人面前,将程漱打量了半晌,轻声道:“你不开心。”
“我没有不开心,”程漱说,“就是有点累了,出来透口气儿。”
“不要骗人。”
宋拙蹙眉,抬手去摸他的额头:“是不是发烧了?”
程漱愣了下,忽然笑了:“没发烧,也真没事。”
宋拙的动作停在半路,眼中的担忧更甚。
他动了动唇,刚想说话,就听眼前的人忽然道:“弟弟,你怎么戴了个粉色的发带?”
“队长你也发现了是吧?”屈俊明兴高采烈,“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戴粉色的发带,明明是个猛男对吧?猛男就要用粉色是吗?”
宋拙瞬间脸涨得通红,支吾道:“我,我带来基地的时候没仔细看,所以就我明天不戴了。”
“为什么不戴?”
程漱撑着栏杆站直了身子:“挺好看的,我喜欢。”
他也就是随口夸了一句,想让两人该吃饭快点去吃饭:“到点吃饭了,再不吃东西都没了。”
宋拙欲言又止,却被屈俊明抓住胳膊往楼梯拽:“老宋,走啦。”
他高声说完,又低声道:“你看不出队长现在心情不好吗?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他比较好。”
程漱活动活动手脚,径直往陆枕流那组的练舞室走去,意思意思敲了下门后直接把门推开了。
接着他就看见一个长相清秀的小男生触电一样从陆枕流身边弹开,怯怯地望向门口。
程漱挑眉,一言不发地看向陆枕流。
陆枕流冷着脸和那个小练习生拉开了距离:“你注意下影响。”
那个小练习生看了程漱一眼,抿着唇,目光中含着几分挑衅的意味,从程漱身旁擦肩而过。
程漱瞥了陆枕流一眼,似笑非笑道:“小陆老师真有魅力。”
“是他自己贴上来的。”
陆枕流被他调侃,脸颊泛着红,连忙解释道:“他说自己有几个动作做得不好,让我帮忙调整一下,我就答应他结束后留下来,但我没想到他”
“我都懂。”
程漱善解人意地拍了拍他的肩:“没事,不用解释。”
陆枕流的脸色垮了几分:“你懂什么了?”
程漱看着他的表情,有些莫名其妙。
这小孩脸皮这么薄吗?
于是他岔开了话题:“你是不是要去吃饭?那我在这儿等你。”
“你不去吗?”陆枕流问他。
程漱摇了摇头,找了个地方坐下:“你去吧,我自己待一会儿。”
陆枕流沉默半晌,低声道:“你是心情不好吗?”
程漱有些讶异地抬头:“嗯?没有啊。”
陆枕流静静地看了他半晌,转身离开了练习室。
程漱靠在落地镜前,下意识地想摸手机,等手伸到一半时才想起来手机被节目组收了。
一点能娱乐的东西都没有。
他叹了口气,身体向后靠在了镜面上,决定先闭目养神一会儿。
其实程漱基本动作已经记得差不多了,现在就差一个明天的彩排上场走走位,完全不需要陆枕流帮忙练习。
可他心里莫名地有些不舒服,就想找个人一起待着,而且那个人还不会招他烦。
屈俊明话太多了,宋拙尹古冯未还不算太熟,想来想去,也就陆枕流比较合适。
程漱靠着镜子阖眼,困意刚刚上涌,练习室的门就被人推开了。
陆枕流额头上全是汗,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
“你不是吃饭去了吗?”程漱有些惊讶地抬眸看向他,“这么快?”
“我没去食堂。”
陆枕流将那个塑料袋放在地上,从里面掏出来几个饭团:“你看你想吃哪个。”
应该是他从楼下超市买的速食饭团。
程漱叹了口气:“你这是干什么?”
“你刚出院,身体不好,不能不吃饭,”陆枕流又摸出来一瓶橙汁一瓶苹果汁,“这两个你不过敏,可以喝。”
程溯伸出食指,轻轻拨弄了下那几枚放在塑料袋上的饭团:“你哄我干什么?”
陆枕流怔了下,不着痕迹地避开目光:“我没哄你。”
程漱挑眉看着他,半晌陆枕流终于松了口:“对,我就是在哄你,你不是不开心吗?”
“谢谢小陆老师,但是我没有不开心。”
程漱挑了个饭团在手里掂了掂:“就是有些事想不明白。”
陆枕流“嗯”了一声:“什么事?你可以和我说。”
程漱抬眸,径直撞上了他那双黑眸。
陆枕流看着他的目光很认真,似乎真的在等他将想不明白的事情说出来。
“就是”
程漱动了动唇,轻声道:“我们是竞争对手,没错吧?”
陆枕流点了点头,补充道:“但我们也可以不是对手的,我的意思是我们如果一直稳定在前七的出道位,我们就是队友。”
“你别打岔。”
程漱“啧”了一声:“我的意思是,我们同组要比较票数,不同组也要比较票数,是竞争的关系没错吧?”
“但是,我们如果想做好一个舞台,也是合作的关系,对吗?”
程漱微微扬起头,看向窗外露出的一角天空:“我作为队长,在分配part的时候,哪怕不是很适合我,我也会为了更多一点镜头把高光和solo分给自己。毕竟大家是要竞争的,既然能让自己更亮眼,为什么不呢?”
“可我作为队长,想让我们的舞台变得更好,所以把这些solo和高光分给适合他们的人,这也是没问题的,对吗?”
陆枕流轻轻点了点头。
程漱笑了下,不知其中的自嘲还是无奈居多:“明明都是对的,但我怎么就想不明白呢,或许是我太”
“太理想主义了,太想让国内的舞台越来越好了,却没考虑过每个人的想法都是不一样的。”
他觉得有些疲惫,于是摆了摆手:“算了,没事,都是我瞎想的。”
话音刚落,双眼上忽地覆上了一双温热的手。
陆枕流的掌心很热,纹路清晰地印在他的眼皮上,仿佛带着汩汩的热源。
“不是你瞎想的,”
陆枕流的声音贴着他耳侧响起,认认真真道:“想思考什么都可以,哪怕别人不认可你也无所谓。就按照你自己的心意去做任何事情,都是你的自由。”
“你想的都很有道理,轮不到别人来说三道四,他们还未必能想得明白这些事。”
程漱抬手扣住他的手腕:“好的好的小陆老师,谢谢鸡汤,我明白了。”
“其实当个理想主义者挺好的,”陆枕流慢慢放下覆在他双眼上的手,“我之前认识的一个人也问了我类似的问题,但他很优秀,就和你一样优秀。”
“说起这个。”
程漱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你上次在医院的时候,想问我什么来着?”
作者有话要说:
问啥啊问啥啊问啥啊(单纯.jpg)
第 35 章
陆枕流的心跳倏地快了几拍。
他下意识地想移开目光, 却又觉得自己这样的一举一动都太过明显了。
想问程漱到底是不是自己那个穿书前的队长,却又一时间组织不好语言。
是直接说穿书呢, 还是先旁敲侧击?要么问问队长他信不信
或许是他的表情将内心的纠结完全地流露了出来, 程漱轻咳一声:“不方便说吗?不方便就算了。”
“不是的,其实”
程漱本来就没把这件小事放在心上,不过是随口一问, 将饭团外面的塑料袋剥开后三两口吃完,拍了拍手站起身,直接将陆枕流的后半句话堵了回去:“没事了,练习吧, 早练完早回去睡觉。”
***
二公当天,现场仍旧是一万位观众投票。
已经有了一次舞台经验的练习生不至于再像上一次似的过分焦虑, 却仍难耐心中的紧张。屈俊明甚至为了缓解这种窒息一样的感觉, 在地上接连做了好几个俯卧撑。
程漱这组的练习生们都围在白敛身边说话,他一个人被明显地孤立在了人群之外,目光百无聊赖地扫过其他组的练习生, 却忽然意识到陆枕流好像不在。
人呢?
程漱原本是靠在墙上的, 这会儿站直了身子, 慢慢往舞台后的化妆间走去。
陆枕流果然还在化妆间里,趴在放道具的大箱子上不知翻找着什么。
程漱轻轻咳了一声,陆枕流这才倏地转过身:“队长?”
“找什么呢?”
程漱歪头向他身前的道具箱看去,陆枕流却下意识地挡在了箱子前。
“我找点东西。”
陆枕流有些尴尬, 手无意识地捋着自己的头发:“就上次那个Choker, 我找不到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近乎消失在了空气中。
程漱愣了下:“找Choker干什么?”
“戴着好看吧, ”陆枕流说, “好像很适合我。”
而且穿书前穿书后两次, 程漱都给他选了条Choker,是不是程漱很喜欢这个配饰?
“不适合。”
程漱不懂他心里那点小九九,斩钉截铁道:“你今天的这身衣服和Choker不配,别找了,戴上也是画蛇添足。”
陆枕流眸中的亮色稍微黯淡了些许:“我以为你喜欢”
程漱听见了他这自言自语似的小声说话,有些诧异道:“我不喜欢啊,只是正好和你上次那套衣服很配罢了。”
“这样吗?”
陆枕流深吸一口气,将被他翻乱的道具箱简单地收拾了下:“行,那走吧。”
程漱扬起眉看着他,总觉得他脑袋上好像原本立着两只耳朵,而现在耳朵莫名耷拉下来了,好像非常沮丧。
是自己说错什么话了吗?
程漱难得反思了下刚才说过的话,却觉得他说的明明没什么错。
上次的那首歌走狂野性/感路线,配一条Choker正好画龙点睛,能更好地彰显出那种被束缚的野性。可今天的歌是首抒情歌,连带着给他们做的造型都是温柔风,怎么说都不应该戴一条Choker,不然就会违和得很。
只是刚才陆枕流的意思是,以为他喜欢看他戴Choker吗?
这又是怎么得出的结论?
程漱盯着陆枕流的背影,越想越觉得奇怪。还没等他想明白,工作人员已经来催促A组的两队练习生候场了。
对于今天的舞台,程漱没抱有任何希望。
他昨天去看了A2组的练习,摸着良心说,要比A1组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这次舞台的票数,估计会不尽如人意。
白敛站在台阶上,目光扫过下面的练习生,唇角微翘:“今天这个舞台有多重要,想必不用我再和大家多说了吧。”
练习生们纷纷点头。
他们当中不乏排在40名和50名左右的人,所以格外看重每一次舞台,毕竟在淘汰的边缘,谁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走,谁也不知道哪次就会是最后的舞台。
“不要拖队友的后腿,”白敛说着,目光警告似的在程漱身上停留了半晌,“有人想走我不拦着,但是别人不想走。”
程漱抬眸撞上他的目光,无所谓地笑了下。
他之前已经提醒过白敛了。
良言难劝该死鬼。如果在两天前白敛能听得进去他的建议,紧急调整一下这个舞台的话,现在或许不会那么糟。
但白敛不听,他也没办法。
在主持人报出A1组的组员后,观众间爆发出了巨大的欢呼声,尤其以白敛粉丝的呼声最为强烈。
程漱跟着队员们走上台,向观众席望去,忽然意外地看见了不少自己的灯牌,夹杂在大片写着“白敛”名字的灯牌里。
这是上次上台时完全没有过的。
他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在这个书中世界有粉丝了。
程漱这样想着,向观众与粉丝们深深地鞠了一躬。
一个离舞台最近的粉丝忽然大声喊道:“程漱!妈妈爱你!一定要出道啊!”
导师们有些绷不住地笑了,程漱也没想到这个粉丝的战斗力强悍如斯,没忍住直接笑了起来,这下其他粉丝的呼喊声更大了。
白敛的脸色有点青。
明明他才是C位和队长,凭什么程漱受到的关注要比他多了这么多?
他带着几分恨意,借着刘海的遮掩剜了程漱一眼。
随着舞台上的灯光渐暗,音乐的前奏响了起来。白敛站在最前方,跳出了第一个开场的动作。
练习生们随着音乐动作,按照之前的排练走位。程漱虽然没怎么和他们一起排练过,但这些动作在看了MV后被他记得清清楚楚,对他来说实在不是难事。
而问题则出在一段单人劲舞SOLO后的独唱上。
那段劲舞是这首歌对动作要求最高的地方,几乎是一段长达20秒的动作大开大合。一般人在有这么剧烈的运动后声音很难□□,这个时候就需要一个Vocal补位,唱接下来的独唱,不然紊乱的气息就会随着扩音器被全场人听得清清楚楚。
可白敛在分配每个人的部分时,只顾着让自己的Part越多越好,压根没考虑过这些问题。
果不其然,他开口唱的第一句,气息就极其不稳。而第二句,却隐隐有了破音的趋势。
正如程漱先前所说,在舞台上的每一处瑕疵,都会在万人面前被放大无数倍,清清楚楚地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台下的观众已经熄了刚开始的热情,表情渐渐有些微妙。
可台上的练习生们却无法关注观众们的反应。
对他们来说,能完整地完成一个舞台就算很不错了,没有其余的精力去管反响如何。
白敛玩笑似的塑料独唱仍在继续,程漱在心里叹了口气,轻轻开口,给他唱起了和声。
即使两个人不对付,程漱却仍不愿让他一个人毁掉了整个舞台。
毕竟其他人也付出了七天的努力,尽管努力方向是错的,尽管他们选择相信白敛就要承担相信的后果。
就算活该,也是某些人活该。舞台是无辜的,观众也是无辜的。程漱穿书前收到过大粉写的信,知道这些小姑娘为了看一次现场前前后后付出了多少。
白敛该为他的任性负责,而不是观众。
程漱的和声将白敛在破音边缘的那部分巧妙地遮了起来,就好像在这个本来就不怎样的舞台上勉强添了一块遮羞布。既不喧宾夺主,又宛如最恰好的修饰,稳稳地托着白敛的主音,让他的声音不至于太单薄。
待音乐慢慢结束,台下才响起了稀稀拉拉的响声。
“那个C位是谁?怎么唱歌还跑调?”
“嘘,那个是白敛,Top的热门人选之一。”
“Top这个水平?我们内娱是不是要完了?”
“说什么呢,咱内娱不是早就完了吗哈哈”
练习生们只能听得见观众的喧嚣,却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林子晋拿起麦克,眉心微蹙:“我问一下,你们这个舞台的C位是谁?”
众人面面相觑,觉得他这个问题问得很奇怪。
高光最多的人是白敛,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白敛也摸不准他问这个问题的意义,上前了一步:“是我。”
“你是C位,也是队长,对吗?”
林子晋锐利的目光锁在他身上,一个接一个问题抛了出来:“在安排分词和舞蹈的时候,你考虑过衔接的问题吗?你认为你的气息足以稳到舞蹈solo之后接独唱吗?”
这一连串的问题依次砸在白敛心上,让他被问得有些迷茫:“我”
他顺风顺水了十多年,还是第一次被人拎到万众瞩目之下批评,登时就觉得唇舌发麻,耳畔响起了片片回声,将林子晋和观众们的议论声模糊地隔绝在外。
怎么会呢?
明明他觉得很完美,没有什么致命的问题,怎么会被人觉得不好呢?
是不是林子晋针对他?
“而且我觉得你不是很适合这首歌的C位。”
林子晋丝毫不想给他留面子,直截了当道:“你的表现不足以担当起整个舞台最高光的部分,你们的任务分配很有问题。作为一个团队,这是你作为队长的决策失误,希望你回去能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的错误。”
“而且在我看来,你甚至不如刚刚唱和声的程漱更像个能担起责任的队长和C位。”
作者有话要说:
掉马和反派下线估计还有个十章到十五章左右?这篇应该不会很长
第 36 章
在全场一万人面前这样说, 无异于狠狠打了白敛一巴掌。
白敛近乎不可置信地看着林子晋,继而眼眶中倏地被水雾填满。他慌乱地抬手抹了把眼睛, 似乎想将眼泪抹去, 却没想到泪珠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
“我今天说这些不是想针对你,”林子晋淡淡道,“我希望节目组选出来的是有能力有担当, 一个人也能撑起一个舞台的优秀偶像,而不是只想着自己不想着队伍的自私鬼。”
主持人适时地走了上来,打断了眼前过于尴尬的场面。程漱松了口气,连忙跟着他的指引走下了台。
不配、能力不足、自私鬼
这些词都是过去那么多年中白敛从未听过的, 一下劈头盖脸地向他砸来,让他又震惊又崩溃。
而崩溃和震惊后, 则是深深的恨意。
他虽然性格不好, 但却也识时务,知道自己不能和林子晋呛声。
自己的这些粉丝在选秀练习生里看得过去,但根本打不过林子晋在圈里这么多年的积累。他敢确信, 如果自己的粉丝要去撕林子晋, 会被对面喷得很惨。
可一腔怒火憋在心里无从发泄, 烧得他又委屈又烦躁,疯狂地想找一个地方发泄一下。
舞台上的音乐重新响起,吵得他心里越来越烦,猛地将休息室里的一个杯子摔在了地上。
那个杯子是个玻璃杯, 霎时被摔得玻璃碴四处迸溅, 吓得周围的练习生连忙躲开,生怕被他迁怒了。
冯未早就看他不爽了, “啧”了一声:“你没事吧?你冲着杯子发什么火啊?”
白敛猛地抬头, 一双被不甘烧红的眼睛直直地瞪着他。
“说你还不乐意了是不是?”冯未挑眉, “谁上台之前说是为了全组人的未来,谁也别拖谁后腿?是谁啊?”
白敛气得双唇发抖,垂在身侧的手控制不住地攥紧了裤线:“你”
他转头看了看自己身边的练习生,期待着他们像之前一样站出来替自己说句话,教训下这个不知好歹的小角色。
可其他人却纷纷避开了他的目光,或看着天花板,或低头研究地上的花纹,谁也不看白敛一眼。
他们又不傻。
之前确实是没看出来舞台有什么问题,可是眼下舞台的问题被导师一语中的地点了出来,说什么他们也不能再继续傻下去了。
任谁也能看得出来,这次的舞台出问题确实是白敛的责任最大。他们要是再向着白敛,不就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吗?
程漱叹了口气。
他真的不想为了这些没必要的事起冲突。
所谓枪打出头鸟,谁高调谁就倒霉,眼前这位不是已经很好地诠释这个道理了吗?
“算了,”程漱轻声道,“你别和他吵,他”
白敛分明没听清程漱说了什么,却好像看见了他双唇动了动,蓦地爆发了:“你很骄傲是不是?没错,你说对了,这个舞台不好,打败了我你很自豪,是吗?”
程漱被他突然拔高的声音吼了个猝不及防,有些茫然地看向白敛。
白敛三两步上前,猛地揪住了他的衣领:“你他妈有什么可得意的?”
程漱微微蹙眉:“我没有得意。”
“你没得意?”
白敛勉强牵起唇角,露出一个有些牵强的笑:“你不就是等着我出洋相吗?现在我出丑了,全场的人都听见导师说我这个C位不合格,不如你这个唱和声的,你满意了吗?”
程漱触到他眼底的疯狂和偏执,十分明智地选择闭麦。
沟通的前提是,被沟通的对象愿意冷静下来说话,而不是像白敛一样发疯。
这样的疯子也没什么好沟通的。
程漱眸中掠过一丝无奈。
他觉得自己也真是运气不好,明明根本不愿意太高调只想赶快走人,却没想到连这次镶了个边角的舞台都能被人挑出来和C位比较一番。
真是奇怪。
真的有这么好红吗?他穿书前怎么没发现?
“你多管什么闲事?”白敛死死地瞪着他,“我要你给我唱和声了吗?你多什么嘴?”
“我不是”
程漱轻叹一声,心里觉得自己实在有些冤:“你爱信不信。”
白敛面上的冷意更甚,忽然松开了手。
程漱的衣领原本是被他攥在手里的,他突然卸了力气,程漱没有防备,蓦地往后退了几步,腰际狠狠地撞在了桌角。
“哐”地一声,听着就疼。
程漱觉得自己腰好像要断了。
他有些吃痛地闷哼了一声,眼前倏然黑了下,还未缓过来,就听见一道有些急切的声音从身侧响起:“白敛,你怎么动手打人!”
B1组的队员表演结束下台,恰好在这个节骨眼上推开了休息室的门。
屈俊明说不准是震惊更多还是愤怒更多,指着白敛有些说不出话:“你,你怎么能”
白敛挑眉:“他先挑衅我的。”
陆枕流搀起程漱的胳膊,眉头紧锁:“没事吧?用不用去医院?”
程漱摇摇头。
他额上满是细密的汗,都是刚才疼出来的。
“装什么装,”白敛冷笑,“撞了一下而已。”
屈俊明刚要说什么,却被陆枕流打断了。
“你说他挑衅你,对吗?”陆枕流挡在程漱面前,“他怎么挑衅你了?”
“他”
白敛下意识地向周围扫视了一圈,却发现自己仍然孤立无援。
另一些和他交好的人在B2组,包括一起从“深境”里出来的几个同事。可现在B2组在台上表演,依旧没有人能帮到他。
“陆枕流,你”
他下意识地想质问陆枕流,可话到嘴边又忽然想起来了——
现在陆枕流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跟在他身后对他言听计从的狗了。
想到这儿,白敛愈发觉得委屈,一双眼中蒙上了层水雾:“我明明是C位,他自己给自己加戏,抢我的风头,他这不是挑衅我吗?”
“给自己加戏?”
陆枕流冷笑:“你要是在舞台上破音了会更丢人。别人以德报怨,心甘情愿唱和声帮你垫着,你还觉得委屈了是吧?”
“又不是我让他唱的!”
白敛的声音几乎在发抖:“你这是道德绑架!”
道德绑架是这么用的吗?
程漱有些怜悯地看了他一眼。
这篇同人文的作者,好像只记得给这位主角受开金手指,却完全忘了给他加点智商啊。
“而且我也很赞同导师的看法,”陆枕流说,“他评价得很对,你根本担不起C位的责任,下次还是不要耽误大家为好。”
如果说之前白敛都是假哭,那这回陆枕流说的话好像真的伤到他的心了。
白敛呜咽了一声,眼泪决堤了一样从眼眶中落了下来。
他一边哽咽,一边为了证明什么似的大声道:“我的C位是选出来的!是选出来的选出来的选出来的!”
屈俊明看着他这宛如小孩撒泼的架势,轻咳一声,有些尴尬道:“可是,可是你们队15个人,除去你和漱哥,还剩13个。这13个人里面,有11个都和你关系很好,怎么能说是选出来的呢”
“嗯对,是小团体吧,”宋拙面无表情地补刀道,“小团体抱团选出来的,也叫选吗?”
被他们两个人一语道破真相,屋中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凝重,最后还是工作人员来解的围:“B2组表演完了,你们准备一下回舞台听票数。”
白敛蓦地止住了眼泪,抬起下巴,又恢复了之前那种倨傲的神情。
他红成兔子的一双眼挨个儿扫过面前的几人,转身向休息室外走去。
“啧,什么人啊,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屈俊明骂骂咧咧,回到程漱身边,“队长你刚才摔的那一下看上去可太疼了,没事吧?”
程漱摇摇头,刚想说一起回舞台上去,胳膊却被人拽住了。
“等一下,”陆枕流的声音从他耳侧响起,“你们先去吧,我们一会儿就到。”
屈俊明不疑有他,和宋拙一起随着其他练习生往门外走去。
程漱有些不解:“你要干什么?”
“刚才摔哪了?”
陆枕流依旧牢牢地拽着他的胳膊,言简意赅:“衣服掀起来我看看。”
程漱眉心一跳:“不必了吧,真没事,不用看了。”
“不行。”
陆枕流毫不客气地拒绝了他:“上次你果汁过敏的时候也这么说的,我一点都不信。”
他的表情实在太过坦荡,似乎是好兄弟间再正常不过的要求,让程漱觉得自己好像是想多了,思想实在龌/龊复杂。
“小陆老师,再怎么说我也比你大个几岁,”程漱垮下脸,实在没辙只能拿岁数出来压人,“有你这么和哥哥说话的吗?”
陆枕流沉默了一会儿,好像“噗”地笑了一声。
他似乎凑近了些,声音贴着程漱的侧颈,让他没来由的身子有些酥麻。
“可是哥哥也不会照顾自己呀,”陆枕流说,“难道不是么?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知道身份前,小陆:做朋友可以,但是我们不熟
知道身份后,小陆:哥哥长哥哥短床下叫队长床上(哔——)
第 37 章
确实有点犯规了。
陆枕流这张脸本来就长成了他最喜欢的那种类型, 不然也不至于在穿书前看了一眼就心生亲近之感,一路把他从籍籍无名带到出道成团。
程漱微微侧眸, 就能看见陆枕流顶着那张蛊人的脸在自己身边晃来晃去。
“好不好嘛, 哥哥,”陆枕流见他不说话,又放软了语气, “我只是担心你。”
酷哥撒娇。
谁顶得住。
那些在网上说陆枕流三分凉薄七分冷酷,封心所爱不会再笑的粉丝估计根本没想到自家的酷哥居然这么会撒娇。
程漱“嘶”了一声,隐约觉得自己好像被人拿捏了。
这种被拿捏的感觉让他很不爽,下意识地想扳回一局来:“小陆老师, 你撒娇撒得挺熟练,平时没少练吧?”
陆枕流怔了下, 旋即轻笑一声:“没有练啊, 只对你撒娇而已。”
程漱猛地回头看他,却只在他脸上看见了人畜无害的无辜和纯洁,似乎并不觉得自己说这话有什么不妥。
果真是自己想多了吗?
是自己的思想龌/龊肮脏, 对方太大义凛然一身正气了吗?
他犹疑地想和陆枕流对视, 对方却移开了目光, 轻轻叹了口气:“时间来不及了,算了吧。”
说完,陆枕流便径直往休息室外走去,到门边时还转过头看向程漱:“队长, 走啦。”
程漱深吸一口气, 面上恢复了标准的营业微笑,跟在陆枕流身后往舞台的方向走去。
走了一半, 陆枕流忽然回头:“队长, 你回去肯定要腰疼。”
程漱挑眉:“有你这么咒人的吗?小兔崽子?”
陆枕流歪头, 耸了耸肩,站在练习生们的后面不再说话,但动作的意思程漱看明白了。
意思是话放在这儿了你爱信不信。
这弟弟之前还一本正经的,怎么从他出院后就性情大变,变得蔫坏蔫坏的?
他想起来穿进这篇同人文之前的那个陆枕流也很会撒娇,蔫坏地借此和自己提出一些无伤大雅的要求,吃定了程漱不舍得拒绝,经常闹得他手足无措,但也只能惯着他。
这个陆枕流,和那个在现实世界的陆枕流倒是越来越像了。
***
最终的票数没什么悬念,和程漱估计的差不多。
他们A1组的票数因为有白敛和他的人气吊着,还没落魄到倒第一,但也和倒数第一只有100来票的差距。
观众不傻,自然知道哪个舞台好看,哪个舞台不好看,更知道哪个练习生有实力没实力。所以即便白敛有粉丝基础,他的票数也远远不如第一次公演的票数。
甚至在四个C位里,他的票数是最低的。
不知是不是程漱给白敛垫着的和声让观众将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在了他身上,在A1组整体票数一片惨淡中,程漱的600多票就显得非常突出,堪堪能和排第二的B2组C位打个平手。
白敛应该是哭了一路,下大巴车的时候眼睛都哭肿了,红彤彤地挂在脸上,真是我见犹怜——
个鬼。
程漱才懒得关心白敛的眼睛是哭成桃还是哭成杏了。
陆枕流一语成谶,他果然开始腰疼了。
明明没有什么,不过只是撞了一下而已。这要放在穿书前都不算什么事,再重的伤譬如吊威亚摔下来他都没有大碍,可没想到一穿进书里,不过是轻轻撞了下椅子,从下车到上楼的这段路上被撞到的地方却越来越疼了。
还真是个碰不得的花瓶身子。
程漱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虽然不排斥,但也说不上能习惯。
毕竟在穿书之前他摔摔打打的也过了二十来年,忽然变成这种容易受伤的体质还是挺让人不习惯的。
程漱好不容易回了宿舍,觉得自己的腰好像要断了。
他进了卫生间,站在落地镜前将衣服撩了起来,转过身看向镜中。
撞在椅子上的地方果然青紫了一块,看着有点惨。
这体质是豌豆公主吧?
程漱伸手按了下,当即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刚想琢磨着去医务室取点药回来,却听见外面宿舍好像进来人了。
进来的那人没在宿舍里停留多久,径直往卫生间走来。门被人推开,程漱有些措手不及地抬头,正好撞上了陆枕流一双深邃的黑眸。
两人就这么有些尴尬地面面相觑半晌,程漱率先打破了沉默。
他避开陆枕流的眼睛:“怎么没敲门?”
“你没开灯。”
陆枕流目光落在他袒露在外小腹的肌肉上,觉得自己喉咙有点紧,声音都干涩了起来:“我以为没人。”
“没有礼貌,”程漱瞥了他一眼,“以后进屋前先敲门。”
陆枕流低低地“嗯”了一声。
“没事你就先在外面等会儿吧,”程漱说,“等我用完你再进来。”
陆枕流抬眸,眼中的神色晦暗不明:“你腰疼不疼?”
“不疼啊,我”
程漱下意识地否认,却见他大步走了过来,眯着眼看向落地镜中映出的那块淤青。
失策了。
“都青成这样了,还不疼吗?”
陆枕流挑眉看着他:“又骗人?”
“真没事,不就是青了点吗,明天就好了。”
陆枕流唇角翘起一个弧度,但他却似乎并不快乐,眸中的神色都是冷的。
他蓦地抬手扣住了程漱的手腕,将人向卫生间外拽去。
“我真没事,”程漱有气无力道,“弟弟听话,放手。”
陆枕流抿着唇看了他一眼,,攥得更紧了。
“你身体不好,淤青不处理的话,明早会更疼。”
似乎生怕他跑了一样,陆枕流硬是拽着他的手走到了自己的桌子边,拉开抽屉摸出了一个医药箱。
程漱有些惊讶:“你怎么有这种东西?”
“上次你住院的时候我买的,”陆枕流淡淡道,“里面有氯雷他定,吃什么过敏了可以应急用。你西替利嗪不耐受,所以没买那个。其他的还有感冒药和别的,你如果”
“陆枕流。”
程漱忽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如果说住院之前,陆枕流对他的态度还是正常地关心队友,那现在就已经彻底变得非常离谱了。
这个医药箱,是为他准备的?
可是为什么呢?
如果不是他穿进来了,这具身体的原主和陆枕流唯一的交集只应该是被对方玩弄感情骗钱骗身骗心,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这样无微不至地照顾他。
“你不用这么照顾我,”程漱说,“你又不欠我。”
陆枕流从药箱中找出一管治跌打损伤的药膏,闻言垂眸:“我欠你啊,一公舞台如果没有你帮我,我不会那么出圈的。”
程漱蹙眉:“那是你自己争气。其他人或许一公没有镜头就会被淘汰了,但你不一样啊。你自己就很有实力,在哪个组都能得高分的,和我关系不大。”
“我想感谢你,不行吗?”
陆枕流面上的表情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程漱本能地想离开他,却发现他扣着自己手腕的力度很大,让人根本挣脱不开。
他脑中忽地掠过一个猜测,面色变得诡异了起来:“你是不是,是不是”
虽然这个念头真的很自作多情,但好像也是唯一能解释现状的想法。
陆枕流好像看出来了他在想什么,牵着唇角笑了下:“队长,你想想别的原因呢?”
程漱愣了下:“什么原因?”
陆枕流轻轻叹了口气:“其实我还没算了,不说了,我帮你擦药吧。”
其实他还没准备好和程漱开诚布公地谈这个问题。包括穿书,两人最后一次争吵,还有关于剧情的种种事情,他都还没准备好。
在说之前,先待他好吧。至于其他的,还得找个合适的时间。
程漱拗不过他:“行吧,随便擦擦得了。”
“不行,你趴在这儿。”
陆枕流指了指宿舍中间放着的长沙发:“不然不好擦。”
程漱“啧”了一声:“有点过分啊。”
“过分吗?”
陆枕流笑了下,刀枪不入油盐不进:“只是想好好擦个药而已。”
程漱从来都对脾气好的小孩没有任何办法。
如果对方和他对着呛来强的,像白敛那种没事找事选手,那他必然不会认输。可最怕的就是这种态度好脾气好,让你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毫无办法的。
程漱隐晦地翻了个白眼,转身趴在了沙发上。
陆枕流坐在他身边,挤了点药膏在手上:“我不会太用力气,但是得把药揉散,你如果疼了就和我说。”
程漱“嗯”了一声,刚想说什么,悉数化作了闷哼声。
陆枕流刚开始动作就不得不停下来了:“很疼吗?”
程漱额上全是冷汗,咬着牙摇了摇头,心说长痛不如短痛:“没,你继续。”
陆枕流依言继续,听着那人忍耐的抽气声,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笑意:“队长,你怎么好像有点娇气啊?之前你不是这样的。”
“废话那么多,”程漱的声音有些哑,“没礼貌的小兔崽子。”
“嗯?”
陆枕流轻笑了一声:“都说了是哥哥不会照顾自己。如果哥哥能照顾好自己,我也不用这样冒犯哥哥,对吗?”
程漱被他左一个队长又一个哥哥闹得晕头转向,正要反驳,却忽地从他刚才说的话中抓住了什么:“你说‘之前’?什么意思?我在深境受过伤吗?”
他迅速地在心里过了一遍剧情,发现好像没有这种剧情。
陆枕流眸色微黯,动了动唇,冲动驱使着他开口道:“我其实一直想告诉你,我”
他话还没说完,宿舍的门却忽然被人推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叼着玫瑰登场)(被玫瑰刺扎到嘴)(取下玫瑰)(抬头挺胸)(打断陆枕流施法)(被陆枕流拖下去暴揍)
第 38 章
陆枕流原本带着笑意的表情倏地冷了, 眼疾手快地抓过一件放在旁边的衣服,盖在了程漱露着的腰上。
程漱背对着门趴在沙发上, 只听得见宿舍的门被人推开了, 却不知道来的人是谁。
陆枕流抬眸看向推门的人,淡淡道:“你来有什么事吗?”
“陆哥,你”
是白敛。
声音里还带着委屈和哭腔, 似乎回来之后又哭了。
陆枕流不着痕迹地蹙了下眉头:“你有事吗?”
白敛看了眼趴在沙发上的程漱,眼中的嫉妒和不甘心几乎要溢出来了:“嗯,你出来我和你说。”
“就在这儿吧,”陆枕流说, “我有事。”
白敛垂在身侧的手倏地捏成拳:“你们在干什么?”
“我们在干什么?”
陆枕流挑眉看着他:“还不是你干的好事吗?”
似乎经此提醒,白敛才想起来自己在休息室里做了什么, 脸色又苍白了几分:“陆哥, 我有事想和你说,就五分钟。”
陆枕流这下眉头深深地蹙了起来。
白敛的态度很坚决,似乎只要他不答应自己就不走, 像尊门神一样立在门口。
“陆枕流。”
听了半天的程漱忽然开口:“你去吧。”
“可是你”
“没事, ”程漱轻叹一声, “一点小伤而已。”
陆枕流眸中露出几分挣扎的神色,似乎在心里纠结了许久,最后起身:“你说的,五分钟。”
白敛红着眼圈点了点头, 侧身让出了门口的位置。
陆枕流跟着他出了宿舍, 门刚关上,白敛的眼泪瞬间就从眼眶中决堤了:“陆哥, 你帮帮我。”
他哭的样子确实称得上一个“楚楚可怜”, 但陆枕流却并没有半分怜惜他的心思。
一看见他这张脸, 陆枕流不可避免地就想起了程漱腰上那片触目惊心的淤青,心中的烦躁更甚:“什么?”
“我从节目组内部得到消息,王青和陈楚这期都要淘汰了。”
王青和陈楚都是一同从深境娱乐来参加节目的练习生。
“我我除了你之外没有其他熟悉的人了,”白敛伸手拽住了陆枕流的衣袖,“下个赛段你能不能和我一组,帮帮我?”
陆枕流面无表情地抽回被他拽住的衣袖:“我为什么要帮你?我们又不熟。”
“我们不熟?”
白敛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陆枕流,你摸着你自己的良心说话,我们都到那一步了,你和我说我们不熟?”
陆枕流脸色微变,抬手猛地拽住了他的衣领:“我们到哪一步了?”
白敛比他矮,被他拽着不得不踮起脚来,面上苍白:“你说呢?你没印象了吗?”
陆枕流确实没印象了。
他所有的记忆都开始于被白敛喊到宿舍里质问,而后在梦里慢慢将剧情补充完整,至于之前他们发生了什么,陆枕流一概不知。
“你和我表白,说喜欢我,但是我没同意,也没让你碰我。”
白敛看着他的表情,柔柔地笑了下,抬手碰了碰他的脸颊:“现在想想,你就是因为这个生气的吧。”
“我没碰过你?”陆枕流忽然问道。
白敛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你想亲我,我把你推开了,你生气吗?”
“我真的没碰过你?”陆枕流又问了一遍,“没亲过,没抱过,也没做过,是吗?”
白敛有些莫名其妙:“是啊,你不记得了吗?”
陆枕流松开掐着他衣领的手,松了口气。
刚才他差点就以为曾和白敛做了什么对不起队长的事。如果在他穿进来之前,这具身体的原主真的做了,那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面对程漱。
“那你还有其他事吗?”
确认了这一点后,陆枕流放下了一百个心,刚才细微的情绪波动也被不着痕迹地隐藏了起来,恢复了之前冷冰冰不近人情的样子。
“我有。”
白敛咬着唇,半晌后轻声道:“这次我的排名不好,我又只认识你一个人了。下次公演舞台,你能不能和我一队,帮帮我?”
“和你一队?”
陆枕流嗤笑一声:“干什么?炒cp吗?”
自己的企图被人戳穿,白敛也不觉得不好意思,大大方方道:“对啊,不然呢?”
“我不想和你炒cp,你回去吧。”
陆枕流说完,转身就要回宿舍,却被白敛拦下了。
“你不想和我炒cp?”他冷笑一声,“那你想和我谁炒?程漱?陆枕流,我就不明白了,你之前不是烦他烦得要死吗?这是怎么了?你不会是生我的气,故意和他关系好来报复我的吧?”
陆枕流瞥了他一眼:“你想的有点多。队长他很好,你又算什么,我用得着故意气你?”
他说完,再也没理白敛,推门回了宿舍。
程漱正百无聊赖地趴在沙发上。
不是他不想动,是腰上还有药没干,他动不了。
“对不起,”陆枕流说,“让你久等了。”
“唔。”
程漱稍微动了动身子,牵扯到了淤青处,闷哼一声:“没事。”
陆枕流在他身边坐下,沉默的拿起那管药膏,继续给他擦药。
两个人一反刚刚热络的聊天,异常沉默,谁也不说话。
半晌,陆枕流忽然开口道:“你不问我们说了什么吗?”
程漱正盯着不远处的墙发呆,闻言愣了下:“问什么?我为什么问?”
陆枕流擦药的手顿了下,眸中原本隐隐的几分期翼消失了,多了几分失望。
“没什么,”他轻声说,“但我以为你会顺便问一下来着。”
其实程漱心里都清楚,无外乎就那么几件事。经过二公舞台后,白敛在练习生中的人缘大概不会像之前那么好了。而他如果还想继续享受现在好人缘带给他的一切优待,就必须找大腿抱一抱。
陆枕流就是那根现成的大腿。
“那行啊,我问你,”程漱想着也就当着逗小孩了,随口问道,“你们刚才在外面说什么了?”
他问完,以为陆枕流会老实地回答他,却没想到对方轻笑一声:“不告诉你。”
程漱挑眉,下意识地想翻过身:“你这个孩子,耍我好玩是吧?”
他刚有动作,腰上就覆了只手,将他整个人又按了回去。
那只手很有力气,掌心烫得很,紧紧贴在他的皮肤上,让他莫名想逃。
可陆枕流却压着他的腰,声音有些低沉:“哥,别动。”
要命。
程漱觉得两人之间的氛围又有点不对了,刚想说什么,宿舍门又被人“砰”地一声推开了。
“累死我了,我饭都不想吃只想狂喝白开水二百杯!”
“这你就累了?往后如果出道了更累呢,你得做好准备。”
“我出道?拉到吧,我能进三公就谢天谢地了,这个宿舍如果真有人能出道也必然是队长和陆哥,对了,队长和陆哥在,哪,呢?”
宿舍剩下两个人闹腾着回来了,双双愣在门口,屈俊明甚至最后半句话都没说明白。
程漱心里沉了下,还没开口,就听陆枕流声音镇定自若道:“回来了?”
“陆,陆哥,”屈俊明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你俩这是干什么呢?”
“哦,你问这个。”
陆枕流依旧是那张没有感情的酷哥脸:“刚才在休息室的时候,白敛不是推了队长一下么?队长腰撞青了,我帮他上上药。”
屈俊明拉长声音“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啊,我说怎么屋里一股云南白药味。”
他将背着的包丢上床,然后给自己倒了杯水:“要我说那个白敛真是有病,干什么总和漱哥过不去呢?出道位有七个,又不能把他挤出去,我说何必呢?大家都是成年人,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啊。”
“那C位不就只有一个么?”冯未说,“他肯定是奔着C位去的。”
“没点同学爱的。”
屈俊明连连摇头,表达了对白敛争强好胜的鄙夷之情:“咱宿舍,漱哥和陆哥都是C位的有力竞争人选,但是你看,人家也没互相阴阳打得你死我活啊,这不还相亲相爱擦药膏呢吗?”
程漱刚结束了在陆枕流身边擦药的尴尬,正小心地坐起身来,就听见了屈俊明这句“相亲相爱”。
相亲相爱个鬼。
他还没来得及找屈俊明算账,就听这位弟弟又语出惊人:“哎,咱陆枕流同学在外面是个酷哥,在漱哥面前怎么像个小媳妇儿一样。”
“天天就会瞎说,”程漱拧着眉将桌上一个空矿泉水瓶对着屈俊明扔了过去,“什么媳妇不媳妇的,怎么讲话呢。”
屈俊明嬉皮笑脸地接住了矿泉水瓶,对陆枕流挤眉弄眼:“人家陆哥都没觉得怎么样,队长你别急啊。”
这要不是程漱腰疼,屈俊明绝对免不了一顿毒打。
冯未在旁边看戏看够了,这才问程漱:“漱哥,你腰没事吧?可得快点好起来,不然要耽误大事。”
“怎么了?”
“我一个哥们儿和节目组有点关系,他给我透了点消息。”
冯未说:“二公之后他们要拍练习生的宿舍生活,所以会放个长假。而位次前十的练习生不止有假期,还有机会参与一档野外露营的直播综艺。”
作者有话要说:
男德男德外瑞古德
屈俊明:我瞎了
第 39 章
节目组放他们休了一个晚上和一个上午, 在第二天下午将人都叫到了演播厅,公布第二次公演的位次排名。
这次的位次排名和第一次的差别不算大, 但也确实有很多让人意想不到的变化, 譬如从前三跌下来的白敛。就连程漱也从一公的第三降至了第六的位置,堪堪在出道位次之内挂着。
整个A1组成员位次都有肉眼可见的下跌,这从侧面证明了舞台质量的重要性。
如果一个练习生没有足够好的舞台, 那之前不管积累了多少人气,也会因为舞台的质量不好而让位次迅速下滑,反映得相当直观和明显。
就像现在一样。
程漱本人是不太在乎位次的。他刚开始来就想着快点被淘汰,现在经过了一公和二公, 虽然与自己的目标相行甚远,他却始终不忘初心。
陆枕流之前人气高, 二公的舞台又拿到了全场的最高票数, 毫无悬念地再次稳住了Top的宝座。可他却不愿意去金字塔尖的位置上站着,反而溜达到程漱身边停下,就这么和排第六的练习生一起挤在第三排。
程漱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节目组让你站在这儿吗?”
陆枕流十分坦然地笑了下:“那边不也有排十几名的扎堆站着吗, 他们又不管。”
“那是十几名, 你是Top啊, ”程漱压低了声音,“很显眼的。”
“高处不胜寒吧,”陆枕流淡淡道,“我不太喜欢。”
他这番话在程漱眼里, 真的很像个小孩子在装成熟装大人, 觉得有些好笑。
谁不喜欢Top的位置呢?
如果不喜欢的话,白敛也没必要用那么多阴毒的手段来对付自己了。
“倒是你, 有点危险。”
陆枕流的声音低了几分:“你现在排在第六的位置, 如果三公没有个很好的舞台, 我怕你后面就很难了。”
程漱挑眉,微微向他偏了下头:“小陆老师这么担心我做什么?”
那天在宿舍里擦药,程漱觉得自己被一个小自己四岁的弟弟拿捏是件很丢人的事,现在卯足了劲想把自己落的下风一分不差地全捡回来。
陆枕流眸色轻动:“没有担心,在陈述事实。”
“陈述事实也会用‘我怕’这种词吗?”
“嗯?为什么不呢?”陆枕流笑了下,“又没人规定用‘我怕’一定是担心的意思。”
“回去站着,”程漱说,“别让人家为难。”
陆枕流倒是坦然:“我就愿意在这儿。”
程漱“啧”了一声,又觉得两人对话有种隐隐的熟悉感。
这种胡搅蛮缠的劲儿穿书前也遇到过。
那次是他有个临时通告要去外地,没来得及和队员们打招呼就走了。等落地机场时,才发现自己被陆枕流打了无数个电话。
程漱还没来得及拨回去,陆枕流又是一个电话打了回来。
小孩好像又急又气,问他为什么忽然连句话都没留下就走了。程漱当时正快马加鞭地往目的场所赶,说话的语气也不太好。两人就这么对着呛了几句,不欢而散前陆枕流问他什么时候回去,程漱没好气地随口说明天。
但至于是明天早上,明天中午,还是明天晚上,那就不知道了。
结果是第三天凌晨三点他才回去,刚走上二楼,就发现自己房间门口蹲了个人。
陆枕流抬头看着他,一双眼睛湿漉漉的,像是等主人回家的小狗。
再多的怨气和烦躁,在看见那双眼睛时都消失了。
“你蹲在这儿干什么?”程漱有些无奈,“上次不是说了么,不要这样等我回来。”
陆枕流慢慢站了起来,扶着门框的手都在颤抖:“你说你第二天就回来,我只是想看看你会不会食言。”
“那如果我食言了呢?”程漱一边摸钥匙开门一边问他,“我如果食言了拖个两三天,你还要在这儿蹲两三天吗?”
陆枕流沉默地跟在他身后挤进了屋子,闻言点了点头。
程漱又好气又好笑:“你还真是个死心眼。”
陆枕流往程漱身边靠了靠:“因为是你说的,所以我信。”
“不是信不信的问题,”程漱说,“是你没必要在我门口等着,听话,回去吧。”
陆枕流固执地摇了摇头:“我待一会儿就好,就一会儿。”
程漱耳根软,在他执着的胡搅蛮缠之下终于举手投降,甚至让他在自己房间里凑合过了一夜
“队长?”
程漱蓦地从曾经的思绪中抽身出来,“嗯”了一声。
“我刚才叫了你好多次你都没反应,”陆枕流说,“想什么呢?”
“想”
程漱不着痕迹地开始瞎扯:“如果我被淘汰了去做什么。”
“想做什么?”
“回去继承家产,老实当个少爷,”程漱实话实说,“然后发动全家给你投票,我够意思吧?”
陆枕流动了动唇,还未说话,林子晋已经公布完了最后一个练习生的排名。
“第二次公演的舞台,节目组不淘汰任何选手,是想给大家多一些机会,但这不代表你们可以就此松懈,”他说,“接下来的半个月到一个月时间内,虽然还有拍摄任务,但是会放一个长假,希望大家在这个长假中好好反思不足,争取下次的排名更靠前一些。”
听见“放假”两个字,很多练习生脸上都露出了兴奋的表情。
来到这里一个多月,他们每天都处于高强度的练习之中。这次的长假给他们提供了一个喘/息的机会,能够养精蓄锐面对下一次的挑战。
林子晋敲了敲话筒,示意他们暂时安静一下:“在这次长假中,排名前10的练习生获得了离开基地参加为期三天的野外露营直播综艺的机会,一会儿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会给你们单独开一个会,讲下这个综艺的要求。”
他又简单说了点别的,就结束了这次的排名公示。除了前10名的练习生外,剩余的练习生被节目组组织着有序离场。一个戴着工作牌的工作人员将他们喊到一起,发了份需要签的合同,以及综艺的注意事项。
拿着东西往宿舍走的时候,陆枕流忽然道:“我以为是冯未瞎讲的。”
才不是瞎讲的。
这是原文里的剧情。
可在原文中,却并不是排在前十的练习生参加综艺,而是由综艺方确定参加人选,被确定的五个人自行再从剩下的练习生里挑一个同伴一同参加。
或许是因为程漱的一系列操作改变了原文的剧情。
而原主因为喜欢陆枕流,非常想和他一起去,主动去了陆枕流的宿舍求他,甚至提出可以用身体作为报酬。
结果自然是那个作为渣攻的陆枕流答应了。
原主被渣攻按着折腾了两个小时,结束的时候满是被掐出来的红印子,连走路都走不稳当。
狼狈又不堪。
可就算如愿参加了综艺,也不过是去眼睁睁地看着陆枕流和白敛秀恩爱罢了。一个安全可靠,一个小鸟依人,登对得很。
而又因为白敛怀恨在心,原主被设计晚上去深山里找木柴。摇曳的树影吓得他像无头苍蝇一样在森林里乱跑,一个没留神踩着斜坡滑了下去,腿上被石头的棱角划出一道看着十分骇人的口子,头上被撞了个口子。原主喊破了嗓子也没人来救他,直到第二天中午,节目组的人才姗姗来迟。
原主差点死在了那个山坡下。
程漱一想到那段记忆,心就不可遏制地跟着抽疼了起来。
陆枕流好像没注意到他不虞的脸色,轻声道:“等会儿回宿舍,你告诉我你需要什么药,我找出来准备好。”
“倒也不必。”
程漱有些不自在道:“我觉得我上次已经说得挺清楚了,你没必要对我这样,我不喜欢欠别人的。”
或许是被书里的剧情影响到了,在程漱心里,穿书前那个陆枕流应该是直男,而眼前这个“陆枕流”就绝对不可能是直男。
他自认为自己还挺直的,于是对眼前人无止境的献殷勤敬谢不敏。
陆枕流愣了下:“可我”
他话还没说完,身边的人却忽然快走了几步上前,径直推开了宿舍门。
冯未和屈俊明正围在桌子边不知道在做什么,见他俩进来,开口招呼道:“快来快来,节目组把粉丝写的信给我们了。”
粉丝的信?
程漱还没反应过来,几封信就被塞到了他手上。
他穿书前也收到过很多粉丝写的信,都被用一个收纳袋好好地收藏起来了。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在这里也可以收到粉丝的信。
程漱笑着谢过了冯未,随便选了其中一封拆开,却忽地觉得信封捏起来手感有些不对劲。
他眉心微蹙,将信封打开,却倏地变了脸色。
数十只死去的被压扁的虫子从信封里掉了出来,足与触角形状诡异地支着,不知将他们压扁的人怀着如何的恨意。
“我草!”
屈俊明只觉得毛骨悚然:“队长你没事吧?”
程漱没说话,面沉似水地将那封信彻底打开。
里面是被打印出来的鬼图,血腥图片。苍白的女鬼与血红的肉块肢体交错在一起,让人看着就觉得反胃。
而这些死者的脸,都被P上了程漱的照片。
在其中一张鬼图下,一行用红色马克笔写的字就像在纸面上撕裂了一道创口似的,正往外滴着血。
“贱人别卖腐,离我哥远点,祝你出门就被车撞死,死法和照片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
第 40 章
程漱手抖了下, 险些没拿得住这些鬼图。
“我靠这都是什么,”屈俊明的声音有些发颤, “节目组收信的时候不检查一下吗?”
“这你让他们怎么检查。”
程漱唇角牵起了一个有些勉强的笑, 将几张鬼图放回了信封里:“又不能随便拆粉丝的信。”
冯未拧着眉:“可如果里面装的是刀片呢?他们也不检查一下吗?”
“刀片不给寄信的吧?”程漱说,“没事,黑粉而已, 不用担心。”
屈俊明和冯未对视了一眼,刚想再说什么,就见程漱转过身去将那几封信放在了桌上,而后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的门在身后被合上, 他快走了几步站在洗手台前,脸色苍白, 双唇都在发抖。
很少有人知道他害怕虫子, 那个寄信的人应该也是歪打正着,恰好寄了他害怕的东西来。
一想到刚才那些虫子的触感,程漱心底就泛起一阵恶寒, 将手放在水流下不停地冲洗着, 直到将指尖搓得发红才停下。
他抬头看向镜子中的自己, 额上挂着细密的汗,脸色苍白,像个鬼一样。
程漱露出一个有些疲惫的笑,撩起一捧水擦了擦脸, 深吸一口气推门出去。
宿舍里屈俊明和冯未不知去了哪, 只剩下陆枕流一个人。听见卫生间的声音后,陆枕流背对着他的背影明显有一瞬的僵硬。
程漱瞥了他一眼, 拿起放在自己桌上的水杯喝了口水。
陆枕流放下手中的东西转过身:“队长, 对不起。”
程漱闻言动作顿了顿:“你对不起什么?”
“寄信的是我的粉丝。”浅墨整理
陆枕流的声音很低, 像是在隐忍着什么:“我的粉丝给你带来了困扰,对不起。”
“你也说是你的粉丝。”
程漱抬眸:“所以和你关系不大,不用道歉。”
“不是的,我”
陆枕流上前两步,下意识地要来抓程漱的手腕,程漱却避开了他的动作。
两人均是一愣,陆枕流眉心紧紧蹙着:“那你躲我干什么?”
“我觉得我之前已经和你说得够清楚了,”程漱轻声道,“陆枕流,我们不是一路人。”
陆枕流触及他的眼神,心脏急促地跳了几下,一种如同空虚的莫名惶恐在胸腔中氤氲开,让他舌根有些发苦。
他动了动唇,机械似的开口道:“怎么不是一路人?你参加选秀,我也参加选秀,我们在舞台上很合拍我们怎么不是一路人?”
“你应该知道我什么意思。”
程漱的目光落在眼前人的身上,将他从头到脚仔细地看了一遍。
和记忆中的人分毫不差。
文字真的是很神奇的东西,都不必精雕细琢,只要含糊地写了个大概,这个平行世界里居然就能多出一个与现实中一模一样的人。
完全就是因为这份“一模一样”,程漱才每次都不忍心对他说重话。
他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陆枕流那双深邃的黑眸,一字一顿道:“之前因为公司的缘故,我在网上路人缘很不好,不管是你的粉丝,还是其他人的粉丝,其中很大一部分都讨厌我。”
“但我”
“听我说完。”
程漱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因为我路人缘不好,所以在他们看来是我想和你绑在一起吸你的血。我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你肯定可以出道,我没什么上进心,不想火也不想成团,你实在没必要在我身上下功夫。和我绑在一起,对你也有负面影响。”
“我本来身体就不好,还想多活几年。这次是给我寄鬼图,下次呢?是不是就是刀片了?”
程漱看着陆枕流眼中的光越来越黯,不知为何莫名有点心疼。
放在穿书前,这些话他是绝对不忍心和陆枕流说的。那会儿他被陆枕流缠得烦了,刚撂下脸色,小孩就用特别委屈难过的表情看着他,让他一肚子火气不忍发泄,把他拿捏得死死的。
可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陆枕流”,而不是陆枕流。
程漱一向分得很清。眼前的人是文中的角色,绝对不是自己捡来带到出道的弟弟。那种若即若离的孤独感再次张牙舞爪地卷土重来,似乎要见缝插针地渗透进他每一个有些脆弱的时刻。
如果真和陆枕流绝交,那他在这个世界唯一能信任,说点心里话的人就没有了。可反正书里两人也不过是形同陌路,走剧情也没什么不对的。
“往后你练习你的,我摆我的,互不干涉,好吗?”程漱狠下心,低声道,“这样你粉丝放心,我也能安全点活到淘汰走人。”
陆枕流动了动唇,声音低沉:“因为粉丝,你连朋友都不想和我做了吗?”
倒也不只是因为粉丝。
程漱又不可能跟他说这里是一本同人文,你是文里的渣攻对我骗身骗心,我实在无法承担那个过于悲惨的结局所以决定先跑路为敬。
只是他也不想受太多别人没来由的好意。陆枕流实在是太体贴了,体贴得他心里发毛,如坐针毡。
程漱叹了口气:“等录完综艺,我会去向节目组申请换宿舍,我们以后”
“你别换。”
陆枕流咬着牙,蓦地拽住了程漱的手腕:“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解释,我觉得我们现在这个状态我说不明白。但我不是无缘无故对你好,我是因为,因为”
他越急越说不出,鼻尖覆上一层细密的汗珠。
程漱觉得有点累,怕他说出更多不合适的话,慢慢挣开了他的手:“OK,Fine,有什么理由我也不太想听了,到此为止吧。”
地上的虫子被人打扫干净了。程漱将那个塞满鬼图的信封好好收了起来,预备着离开基地后让他哥查查是哪个不要命的给他寄这个。
宿舍的门被轻轻推开,屈俊明探进来一个脑袋:“队长?”
程漱抬眸:“你干什么去了?”
“我俩买饭去了。”
屈俊明看他情绪还不错,悄悄松了口气,提着饭盒走了进来:“没事了吧,队长?多吃点烦补补。”
程漱下意识地瞥了一眼陆枕流:“嗯,应该没事了。”
***
程漱惯来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从他宣布两个人撇清关系后,果然再没主动和陆枕流说一句话,只维持着刚认识时疏离礼貌的态度。
第二天下午,基地的工作人员如约将他们集合到了一起,准备登机飞往综艺录制地点。
程漱平时社交很少,除了自己之前的组员之外就没有认识的人了,原本以为会独自享受飞行过程中的两个座位,身边却蹭过来一个人。
那是个娃娃脸青年,长得白净,一头自然卷衬得他像个洋娃娃一样。
他眨了眨眼,带着几分崇拜道:“漱哥好,我叫明权,是个Dancer。”
程漱愣了下,笑着点了点头。
这小孩是个自来熟,黏在他身边就不离开了:“漱哥你真的好厉害啊,有空教我怎么唱和声唱得那么好听吗?我总是不会唱和声。”
程漱前一天晚上没睡好,原本是想着在飞机上补补觉的,闻言只能强打精神道:“其实我唱得也不算好。”
“哪有,好得很,”明权对着他挤眉弄眼,“你没看网上的评论吗?都说你唱得可好了,简直是天籁!上次你们那个舞台如果没有你,就彻底垫底了。”
程漱挑眉:“你怎么知道网上的评论?”
明权脸上明媚的笑容一滞:“呃,我那个什么”
他轻咳了一声,凑到程漱耳边:“我悄悄藏了手机,你别告诉其他人。”
陆枕流登机的时候,看见的恰巧就是这一幕。
他看着那个娃娃脸青年凑在他的队长身边,两个人不知说了什么,队长狭长的眼微眯,笑得好像很开心。
明权觉得一道锐利的目光径直落在自己露在外面的脖颈上,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转过头正好撞上了陆枕流的眼睛。
他莫名有些畏惧这个C位:“陆哥好,是我占你位置了吗?”
这架小型客机是节目组特意包下来接人的,为了避免遇到私生和狗仔出事。这会儿客舱里空了挺多位置,倒也不至于计较这一个位置。
陆枕流收回了目光:“没有。”
他目不斜视地走到了最后一排坐下,从包里摸出耳机戴好,向后一仰头就靠着椅背闭上了眼。
明权颇为心有余悸,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部MP4。
程漱觉得有些新奇:“这是”
“可以看小说的MP4,”明权说着,熟练地摆弄着那些按键,调出来了一部小说,“不敢在这儿掏手机出来,我昨晚连夜在网上充钱买了网文下载下来,就是为了这几天晚上看。”
程漱有些好奇:“什么网文?”
明权大大方方地给他看:“《修罗战神的崛起》,我和你说这个主角裴向云真的帅死,大男主群像剧。作者之前断更跑路不知道为什么又回来把文写完了,前两天刚卖了版权要拍电视剧。还有这个《都市龙王之赘婿归来》,男主开场就打脸退婚,我靠爽的我想跳一首kpop。你如果不喜欢这些也有大女主的文《重生之我为女帝》,女主又美又飒开后宫收了十八个男宠最后成了一代女帝”
程漱在听见第一个书名时就知道自己对他的文化期望属实有点过高。
他礼貌地表达了自己有兴趣但不多的态度,合上眼准备睡一觉。
昨晚他确实没休息好,一晚上都在想和陆枕流的事。
说的话确实有些过分,但又不算过分,毕竟他们本来就不该有交集的。
只是在他辗转的时候偶然向对面的床铺看去,也看见陆枕流好像在频频翻身,似乎同样没有睡着。
算了,管他呢,等录完综艺还是搬出去的好。
程漱这么想着,在飞机滑行起飞的嗡鸣声里慢慢陷入了沉睡。
明权正看小说看得起劲,肩上忽地落下了一只手。
他被拍得吓了一跳,抬眸就看见陆枕流那张没有表情的脸。
“陆哥,”明权问他,“怎么了?”
陆枕流瞥了程漱一眼,低声道:“方便和我换个位置吗?飞机落地前再换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把上一本的狗子拉出来溜溜(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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