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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章 偏偏招惹

    段昭突然拎着行李站在门外, 让虞笙顿时有种,举步维艰的困惑。

    “你住的好好的房子,怎么就我刚一搬来, ”她荒唐的看他:“你就要装修?这不是太刻意了吗?”

    “这你就误会了, ”段昭站在门口, 笑得道貌岸然:“装修是早就计划好的, 至于这套房子,怕你急住,就先卖给你。”

    虞笙不爽的看他:“那我还得谢谢你呗?”

    “这么熟了, ”段昭眯着笑:“跟我就不用客气。”

    “谁跟你客气了, ”虞笙不太痛快的转身去拿箱子:“你一个包租公,有这么多套房子, 你随便在哪凑合一个月不行, 非要跑我家来住?”

    卧室在三楼,她有两个大箱子,拎着走上去也挺费力气的, 她两手拽住一个, 用力往上拖了一个台阶。

    由于烦躁,轮子磕碰出声响。

    “我来,”一只大手突然按在她手上。

    触碰到他手的温度,虞笙动作一顿, 侧目看他, 那双锋芒的眼里毫不遮掩的勾引的笑。

    她心跳凌乱的别过目光, 缩了缩手指。

    “那我就当你是, 同意了?”他莞尔, 拎着箱子上楼。

    虞笙站直,抿唇看他:“你能, 不这样么。”

    “哪样?”他将箱子推到主卧门口,站在楼上,垂眸看他。

    “就是,”虞笙深呼吸,决定说得直白些:“我们就维持在老同学,朋友的关系上,你也别再做那些,费力不讨好的事,行吗?”

    “那作为朋友,”他走下楼,很讲道理的问:“我家装修,没地方住,能借我住两个月吗。”

    虞笙沉默下来。

    她就不该扯什么朋友的事,现在反倒弄得自己没法接话了,不借他住,就显得很小气,借他住,就等于明知道是圈套,还往里跳。

    “我虽然有很多房子,但离得远,不方便随时跟进这边的装修情况,”段昭已经站在她面前:“我可以付你租金,我卖房的钱,不是还在你那么,从里面扣,多少都行。”

    “先不说这个,”虞笙理清思绪,直白道:“我想和你谈谈。”

    段昭拉了把椅子坐下:“想怎么谈。”

    “是这样的,我上次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虞笙一直很抵触提这件事,可又不得不提:“我们已经分了,就说明,在一起并不太合适,而且已经四年,连面都没见过,不管是你,还是我,都变化挺大的,”她说得很乱,完全是想起什么说什么:“我现在不想交男朋友,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又突然要,对我好,但是我觉得,这样下去不太行,我明知道我不会答应你,还吊着你,这就是对你的不负责任。”

    这一段话,她觉得说了一个世纪这么长,说完,心里很没底的抬眼看他。

    他坐在餐厅的椅子上,一只胳膊悠闲的搭在桌上,垂着眼睫,像在思考。

    “就是,”虞笙猜不到他在想什么,绞尽脑汁的解释:“我不想浪费你的感情,也不想辜负你,你理解我的意思吗?”

    “说完了?”段昭抬了下眼皮。

    虞笙不知何意的“啊”了声:“你怎么想的?”

    “我就来租个房子,”他指尖在桌面画着圈圈:“怎么听起来,你好像要泡我,还不想对我负责?”

    怎么会曲解成这个意思?

    “谁要泡你了?”虞笙逐渐暴躁:“你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吗?”

    “和你一个老师。”段昭装无辜:“不过大多数功课,还是你给我辅导的。”

    太狗了!

    “那随你怎么理解。”虞笙郁闷的去饮水机旁接了一大杯水,一口气喝下去试图冷静,喝完,发现并不奏效。

    “真的不行?”段昭忽然打破沉默,起身道:“那我就去找别的房子。”

    虞笙手指抠着杯子,虽未阻止,余光却追随他的身影慢慢走到门外,心里莫名不是滋味。

    原本这个房子也是他的,卖的也很便宜。

    而且,到现在,他拿到手的也只有二十万,全款虽说她一定会想办法塞给他,但终归还没给出去,是不是也不该太绝情。

    “算了,”待他亮要出门时,虞笙放下水杯:“你要住就住吧,但前提是,只有这两个月,你房子装修好以后,就搬走。”

    段昭驻足转身,神情舒展的往回走:“谢谢收留。”

    虞笙也不想再说什么了,正要带他去楼上选一间卧室,敲门声随即传来,两人相视诧异,她过去开门。

    很意外的,周栩爸爸笑容可掬的站在门口,怀里还抱着一个大纸箱子。

    段昭也出乎意料走过去。

    “周叔叔?”虞笙侧身,礼貌的让他进屋:“你怎么来了?”

    “知道你要搬家,”周爸往里面走了一小步:“就想着来给你送一份,乔迁之礼。”

    他将怀里的纸箱递给虞笙。

    箱子上的图片是个扫地机器人。

    “谢谢周叔叔,”虞笙没有接:“但是这个礼物,我不能收。”

    “不是多么贵重的东西,”周爸直接将箱子放在地上:“这个就是过年时,亲戚送我的,但我家已经有一个,我就想,你们年轻人工作忙,哪有工夫收拾屋子,所以这个应该用得上,你就拿着用,别有心理负担。”

    虞笙不好推来推去的,勉为其难的道了谢,觉得是不是应该还礼:“那你要不要,留下来,吃个晚饭?”

    “好啊,”周爸看了看自己的脚:“我换个拖鞋吗?”

    虞笙走神了,她原本就是,客套一下。

    这个时候,对方难道不是该说,不了吧,不麻烦了。

    怎么就,答应了?

    她还从未在家里招待过客人,而且刚搬来,有没有炒菜锅都不知道,自然也不知道,怎么应付关系这么微妙的长辈。

    段昭见她愣神,打圆场道:“家里只有一双男士拖鞋,不需要换了,你进来坐吧。”

    仅有的那一双,他正穿着。

    周爸一目了然的看了看他脚上的拖鞋,笑着应声,走到客厅坐下。

    段昭给他接了杯水:“你随便坐会儿,刚搬来家,来不及做饭,我叫几个菜送过来。”

    “给你们添麻烦了?”周爸不太好意思的问。

    虞笙这才恍神过来,摇了摇头:“没关系的,我们也要吃饭。”

    “你们俩,”周爸试探的问:“已经住在一起了?”

    “我住旁边一单元,”段昭抬了下眼,迅速点好饭菜。

    周爸眉目舒展,连道了几声,挺好,挺好:“有结婚的打算?”

    虞笙险些呛道:“没有。”

    “还在恋爱中,”段昭很自然的说:“我们想要多谈一阵子。”

    “年轻人,有你们自己的想法,”周爸还是那句:“挺好的。”

    虞笙看他像个老好人,满面和善,也说不上讨厌他,段昭拉她一起坐下,三人聊了些场面话,突然,楼下传来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响起汽车报警器的声音。

    “哎!”周爸神情一愣,脸色顿时垮下来:“好像是我的车?”

    他刚说完,楼下传来叫嚷:“周文良你混蛋!我妈才走几天!你就在外面养女人!周文良!你给我滚下来!周文良!!!”

    屋内的三人都是一惊。

    “是栩栩。”周爸慌忙起身:“我去看看!”

    “我跟你去。”段昭主动说,在门口迅速的换好鞋。

    虞笙察觉情况还挺严重的,就下意识跟着,段昭把她塞回来:“你别下去。”

    她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周栩可能是跟踪周文良过来的,怀疑她爸在这跟小三私会。

    她下去确实不太好,段昭和周文良走后,她蹬蹬跑上楼,从卧室窗台,扒开窗帘向下看。

    周文良的车头处被砸了个坑,两个物业保安闻声赶来,想要拽走疯狂谩骂的周栩,但被及时赶到的周文良和段昭制止住。

    周栩和很多年见到的不太一样了。

    虞笙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商场里偶遇时那个骄傲刁蛮,被宠坏的小公主,几年过去,她模样变化虽说不大,但是穿着打扮很不修边幅,和以前很不一样。

    楼下,周栩骂到一半时,看到从楼上下来的是周文良和段昭,顿时就没声了,惊讶的看段昭:“怎,怎么是你。”

    “你以为是谁?”段昭淡淡的看她问。

    “人呢?那个小贱人呢?”周栩情绪忽然失控,往周文良身后冲:“肯定还有别人!让她出来!”

    “栩栩!”周文良无可奈何的抱住她:“栩栩,别再闹了好不好?没有你说的那个人!”

    “我不信,”周栩丝毫听不进去:“你们俩是不是合伙把她藏起来了?”

    “就只有我和周叔,”段昭道:“我前几天去办房租过户,找周叔帮了个忙,正好今天搬家,就请他来做客。”

    “你搬家了,”周栩情绪慢慢稳定,眼睛闪亮的看他:“这是你家?那刚好,我跟我爸一起去你家做客。”

    周文良及时组阻止:“下次,下次爸爸再陪你来。”

    “我现在就要去,”周栩眸色一深,怀疑道:“除非里面还有人。”

    “是我女朋友在里面。”段昭平静的答:“你去很不方便,但跟你爸没关系,这点请你相信。”

    良久,

    周栩安静下来,目光空洞,像是在消化这句话:“你什么时候交的女朋友?”

    段昭不愿再跟她解释,过去检查周文良的车,只是外观受了些影响,能开:“周叔,你带她回家,好好照顾她。”

    “好、好,”周文良连拖带拽,将周栩塞进车里。

    到走,她还在又嚷又叫,一直到车走远,这个声音才消失。

    虞笙看她走后,才收回目光,在屋里等了约莫半个小时,房门才再次敲响。她都有点后怕,开门时,特意从可视镜里看了看门外,是段昭拎着外卖回来的饭菜,站在门口。

    第82章 偏偏招惹

    虞笙开门。

    段昭拎着外卖的袋子进屋, 换下鞋后,伸手罩在她头顶,很轻的揉了揉:“吓着了?”

    “倒不是害怕, 就是觉得, ”虞笙从他手里接过袋子向餐厅走, 确实有些郁闷:“周栩既然能跟踪她爸找到这, 就说明她还挺执着的,这次是把她打发走了,但是她会不会哪天又过来?”她小声嘟囔:“这不是很麻烦。”

    “我刚才已经去找过物业了, 她再来的话, 不会让进小区,会先给我打电话, ”段昭拿了碗筷给她:“你安心住, 这个小区隐私性还不错,不会让这件事发生第二次的。”

    虞笙心不在焉的哦了声。

    她和周栩只在商场见过一面,当时还有周栩她妈, 这么久过去, 物是人非,周栩对她应该早没印象,可是她说的那个缠着周文良的人,该不会是虞婧文?

    “我以为周叔要在这吃饭, 就买了几个他们那个年纪爱吃的菜, ”段昭逐一打开饭盒, 看见她面前的一盒菜里放了虾, 想起她是不吃这个的, 正要用另一盒菜替换掉,见她心神不宁的伸了筷子过来, 夹起一只虾,送进嘴里。

    “小姑娘。”

    熟悉的称呼响起时,虞笙神情一顿,方才反应过来的看着她。

    “你吃的,”段昭提醒道:“虾。”

    “啊,”虞笙并没有觉得不妥,慢慢吞掉口中的虾肉:“已经,没有这么多讲究了。”

    “不觉得,过敏了?”他好笑的看她。

    虞笙摇头,咬着筷子嘟囔:“本来也是不过敏的。”

    总在外面跑,有时忙起来,饭都来不及吃,而且在国外,也不会顿顿都合口味,谁还在意饭菜里有没有放了虾。

    可能有些事,时间一长,很多事都会变淡的。

    她忽然想到的问:“你呢,还讨厌红色么?”

    段昭想了想:“还是会不太舒服,不过能克制,”他无奈道:“毕竟颁奖时,要升旗的,有时候拿冠军,还会有人给我旗子,让我披着再滑一段,如果再闹出高中那样的事,我可能会被全网黑,你也救不了我。”

    “我救你干什么。”虞笙不肯承认。

    “采访你忘了,”段昭带点骄傲:“网友都说是,是女朋友视角拍的我。”

    虞笙:“……”

    段昭:“可不就是么。”

    “你吃饭吧,”她逐渐暴躁:“吃都堵不上你嘴。”

    “接吻,”他笑着:“可能管用。”

    虞笙:“……”拳头渐渐硬了,能打人吗现在?

    *

    翌日。

    虞笙上班时,接到周文良的致歉电话,对昨天的事,他感到特别愧疚,也不知道周栩跟踪了他。

    虞笙发自内心觉得,周栩的经历挺让人同情的,叹了口气:“我听说,周栩妈妈刚去世没多久,她可能情绪上会比较难接受,你有时间就多陪陪她,别…”作为一个晚辈,总不能说出叫长辈别“乱搞”这样的话,她斟酌着道:“别忽略她的感受,就她现在这个时候,家人的陪伴,还挺重要的。”

    “我知道你的顾虑,”周文良叹气道:“栩栩有的时候想法是会比较偏激,我已经和她在美国的小姨联系过,想让她去美国住一段时间。”

    “我不是顾虑什么,”虞笙思索着说:“就是希望,不管在国内,还是送她出国,你都能多关心她。”

    拉了几句客套,虞笙想着,她跟这位周爸也不熟,总不好建议人家里的事。

    她就是,至少不要扯到虞婧文头上就行。

    毕竟恩怨纠葛这些事情,她真的觉得太麻烦了。

    客套到最后,周爸忽然问了一个让她很担心的问题:“你妈妈身体还好吗?”

    虞笙顿时像被戳到逆鳞,不太痛快的问回去:“你问她干什么?你认识她吗?”

    “我跟你妈妈是,”周文良温和道:“老朋友,也很久没见了。”

    “我从来没听我妈提过你。”

    电话挂了,她不想再听周文良说下去。

    这两天工作不算忙,上午跟关主任报道了一个多省商会的洽谈会议,下午,就在办公室整理稿件,整理到差不多时,手机震了震。

    是“泡鸭阵线联盟”发过来的消息。

    蒋星遥:破案了!姐妹们!

    桑菓:?

    虞笙:?

    蒋星遥:我今天去养生馆办理会员卡挂失,发现被盗刷了五千多!我就调监控查了一下,你们猜是谁偷的???

    虞笙都还没猜呢,她按捺不住的发来一张贺昀捏着耳朵跪键盘的照片。

    桑菓:哈哈哈哈哈姐妹你太虎了!

    虞笙:贺老师不要面子的哈哈哈!

    蒋星遥:妈的我气死了!

    蒋星遥:五千多!

    蒋星遥:什么按摩能按五千多!!!

    蒋星遥:我跟你们说,这里边绝!对!有!问!题!

    一条接一条,虞笙忙把手机调静音,她都找不到插话的机会,估计桑菓也是。正要把手机放下时,段昭也发来信息。

    段昭:晚上贺老师和蒋星遥去咱家,说要过来稳居。

    虞笙刚想回个哦,顿时发觉不对劲。

    虞笙:什么叫,咱家?

    虞笙:那是我家,你是来租我房子的。

    段昭:我管租的房子,也叫家。

    虞笙简直没脾气,这时蒋星遥也私聊她:晚上我们去你家吃,你什么都不用准备,吃火锅,全让贺昀准备,吃完让他洗碗!

    虞笙:这,不太好吧?

    蒋星遥:没什么不好的,他活该!我当着桑菓就没好意思说,五千多的账单,还有特殊服务费?你说这是几个意思?而且,还不是他一个人去的。

    虞笙:还有谁?男的女的?

    半天,蒋星遥没回。

    段昭:我现在往家走,你还多久下班,我接你。

    虞笙:又不远,我走着都能回去。

    段昭:顺路。

    蒋星遥:见面再说吧,我估计你这辈子可能要,蒋星遥:一个人发呆,

    蒋星遥:一个人睡觉,

    蒋星遥:一个人玩手机,

    蒋星遥:一个人裹紧被窝,

    段昭:我到了。

    虞笙让这一连串刷屏弄到暴躁,回了一句:我祝你一个人孤独终老!

    少顷,蒋星遥没回,另一个倒是回了。

    段昭:?

    段昭:小姑娘,你倒也不必对我这么狠吧?

    虞笙先是一愣,然后再仔细看,妈的,她刚发错人了,她那句送给蒋星遥的美好祝福,手一滑,发给段昭了,整个人顿时尬住。

    虞笙:我手滑了,我没想要发给你的。

    他没回。

    虞笙心道糟糕,这玩笑是不是有点大了?

    手滑这个事实,怕是很难被人相信吧?

    她收拾起桌上的稿件,放进包里,准备回家整理,拿手机的时候,看到他仍是没回,心情顿时很难美丽,未来两个月,还要每天同住一个屋檐之下,“玩笑”开成这样,他要是当真了,以后要怎么见面啊。

    电视台对面,是一排临街的底商,段昭将车停在附近,回完虞笙最后一条信息后,手机意外的没电了,他打开副驾的储物盒,想找充电器,翻了半天也没找到,只好作罢。

    下午四点半,虞笙如果正常下班,是五点半,还有一个小时,段昭解开安全带,本想调平座椅休息一会儿,不经意转头,看到旁边的花店。

    各色鲜花生机勃勃,错落有致的装点着店门,宛如庭院。

    他以前从来不会留意这些,今天却饶有兴致的从车上下来,走进花店。

    虞笙从电视台的写字楼走出来时,太阳从天边渐渐落下,余晖渲染整片天空。

    很多年前,她曾在夕阳下,因为看到少年在操场挥汗,便爱上了下午四五点钟的太阳。

    多年以后,她站在街的这头,一眼就看到街那头的鲜花店里,穿着白色衬衫,浅色牛仔裤的男人,戴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微低着头,一支一支,认真的挑选玫瑰。

    一缕阳光穿透落地的玻璃窗,在他短刺的黑发上,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晕。

    虞笙内心怦然,悄悄举起手机,拍下这个瞬间。

    街上,车辆川流不息,鸣笛混合着偶尔传来的叫卖,蒸发着烟火气,花店里,男人手中一捧娇艳欲滴的红色,仿佛也不再是他的心结。

    多年后的今天,已经长大的少女,再一次爱上了四五点的太阳。

    她偷偷替换掉原来的手机壁纸,换成刚抓拍的段昭的照片,待信号灯变成绿色时,走过去,轻轻推开花店的门。

    门前的木牌风铃“叮铃”响了一声,伴随老板娘一声亲切的“欢迎光临”,男人转过头来,看到她后,露出笑容。

    “早下班了?”段昭直起身,手里已经拿了十几支。

    “这两天不太忙,工作可以拿回家做,”虞笙好奇的问他:“看不出来,你还喜欢花啊?”

    “你是真看不出来,”段昭懒懒的带点漫不经心:“我是想给你送花?”

    “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么?”虞笙怀疑自己过糊涂了,拿手机出来看。

    “就是看到,花很漂亮,”他又低下头继续选花:“就想买来送给你,没有特别的原因。”

    花店老板娘在这时羡慕道:“小姑娘,你男朋友看起来很喜欢你呢。”

    虞笙不在自在的对她报以微笑,也不好反驳他们的关系,怕段昭下不来台,可是不说,又怕他听到心里去。只好走到他身边,凑到他耳边小声咕哝:“老板娘那么说就是为了让你高兴,她好多卖几支花,你别被糊弄了。”

    “她说不说,”段昭又从花丛中挑出一支开得正旺的:“我都是要买33支。”

    “怎么还非得,”虞笙问他:“33支。”

    这不强迫症么。

    “这代表三生三世吧,”段昭看她说:“我也不许你太长,我们在一起,就三生三世吧。”

    虞笙内心波澜,起身在屋里四处张望着花花草草,口是心非的的说了个:“有点俗。”

    “嗯?”段昭刚好选完最后一支:“我怎么俗了?”

    “就是,”她不是很理直气壮的回:“网上那些一心一意,三生三世,长长久久的说法,都有点土味情话的意思。”

    段昭叹了口气:“我这不是,不想孤独终老,就想方设法的,再挽救一下么。”

    虞笙:“……”

    这话提的,

    就还挺突然的。

    第83章 偏偏招惹

    关于“孤独终老”这个话题, 虞笙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清楚的:“我真的就是发错了,”她掏出手机想给他看,按亮屏幕时, 新换的壁纸顿时让她收回想法, 她赶紧熄灭屏幕:“我那个信息, 就是和蒋星遥发着玩的, 没想到就点到你那去了。”

    “那可能是,”段昭对她这个说法很满意:“你满脑子都是我。”

    虞笙险些呛到,忍不住小声反驳:“我又不是恋爱脑。”

    段昭看着她笑了笑, 将花交给老板娘。

    “我给你配一些满天星吗。”老板娘问。

    段昭答了声好。

    虞笙靠着前台, 低头看身旁的白色、粉色玫瑰:“这么多种颜色,你怎么非要买红色, 你又不喜欢红色。”

    “红玫瑰代表最热烈和纯洁的感情吧, ”段昭说完,又意识到的扬起眉毛问:“我这么形容是不是也俗?”

    他目光炯然。

    虞笙刻回避:“还行吧。”

    前台上摆着一只挥手招财猫,她放了一根手指在猫爪下面, 等着它一下下的碰她。

    段昭被她这个幼稚的模样逗得看着笑了会儿:“我就是觉得, 不能因为我抵触红色,就让我女朋友收不到红玫瑰。”

    “谁是你女朋友。”她抓住重点的别扭道。

    段昭扬眉道:“谁问的就是谁。”

    老板娘在后面不远处正在将花束包扎成束,窸窸窣窣的纸声中,听到他们的对话, 倏地笑了。

    虞笙意识到屋里还有第三人在, 不再吭声, 闷闷的掏出手机玩。

    段昭偏头看她, 小姑娘背对夕阳, 温柔的余晖勾勒脸颊,少女时的婴儿肥褪去, 杏眼樱唇,五官出落得十分俊俏,过肩的长发轻轻的垂下。

    一眼便难忘。

    然后就很想,将她搂进怀里,不放开。

    段昭下意识走过去。

    小姑娘突然抬起眼看他:“干什么?”

    那双眼秋水盈盈,看得段昭一愣,好像心里所想,被她发现,反倒有些局促的,勾起手指,想轻轻刮她鼻子一下。

    手伸出去时,他余光里恍惚,花店的落地窗外,一片红色衣裙翩翩坠下。

    像一片血色,迅速蔓延,

    填满他的视线。

    “咚”的一声。

    虞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看到段昭面色惊慌,如寒蝉哑然失声,接着,将她一把带进怀里。

    “别回头。”他的声音在她耳边震动。

    虞笙鼻尖紧贴他的胸膛,胸口那一块由于她的呼吸,很热,心跳也非常剧烈。

    她不知道怎么了,就觉得段昭抱她抱得很紧,手臂都是僵硬的。

    直到身后传来嘈杂的人声。

    老板娘停下手里的动作,迅速起身跑向玻璃门前,脸色煞白的看着:“有人跳楼了!”

    虞笙大脑嗡的一阵。

    有人在电视台对面的楼顶,一跃而下。

    她手机开始疯狂震动,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台里同事群被这件事炸锅了。她虽然没参与讨论,但也能猜到一二,会选择电视台对面跳楼,恐怕就是想借这种方式说些什么,但像跳楼自杀这种新闻,如果不涉及刑事案件,台里是没人进行采访或报道的,对死者不尊重,即便是社会新闻部门,可能也只会在清理现场后,出一个警示作用的报道。

    出于职业病的心理,虞笙想挣脱段昭,想去看看情况,但他搂得很用力,一只手按着她的头,不让她看。

    “姑娘,不看为好,我就往那看了一眼,心里到现在还哆嗦,哎,还是在我店门口,真是的,有多大事想不开啊,”老板娘絮絮叨叨的,去倒了两杯水回来,关切的看段昭:“小伙子,你看了个满眼吧?坐下缓缓?”

    虞笙抬头看段昭,他额角渗出细微的汗,脸色也难堪,老板娘跟他说什么完全没听到,目光笔直而空洞的盯着某个方向。

    “你也别看了,”虞笙以为他是害怕,推他过去:“去坐一会儿。”

    段昭恍了神,仓促的收回目光,拉虞笙的手坐在店里面。

    老板娘想要挂上门帘时,一个女孩子正推门,等她进来后,老板娘这才将门帘拉紧。

    女孩是来取花的,从兜里掏出订购小票给老板娘,嘴唇打颤的念叨:“太吓人了,太吓人了。”

    老板娘收下,拿起一束已经扎好的花给她,好心道:“你要是现在不敢出去,就在店里等一会儿,等警察清理现场再走。”

    “我等等吧,”女孩心有余悸:“我刚过马路,就看她跳下来,就摔在你家旁边的奶茶店门前,太可怕了!”

    “男的女的啊,”老板娘跟她攀谈。

    “女的,”女孩说:“挺年轻的,也不知道几楼跳的,地上全是血。”

    虞笙大概听了几句,又从同事群里看到几百条的聊天记录,好像前面有人拍到全过程,但被群里的领导命令删除了。

    从聊天内容看,她都觉得是一个很可怕的过程。

    她捏了捏段昭的手,感觉他手还很僵:“你是不是,有晕血症。”

    想到他原本就抵触红色,看到那一幕后,又一直脸色缓不过来,就想到这个答案。

    段昭已经平复呼吸,勉强弯起唇:“应该没有。”

    “那就是被吓着了?”她特别担心,看他拿着水不喝,就端着他手往他唇边送了送:“你喝点水,压压惊。”

    段昭似是缓过来许多,笑了笑:“你怎么不给我胡撸胡撸瓢儿呢。”

    老话都是这么安慰受惊的小孩子的。

    “你还开玩笑,”虞笙悠悠的叹气:“这么大人了,真是的。”

    嘴上虽然是这么说,小姑娘却很够意思的搂住他脑袋,放到自己肩膀上,像在安慰:“你别害怕。”

    段昭眉目舒展,手也轻轻覆在她后背上。

    *

    约莫半个小时,警方清理完现场,又将附近看热闹的人全部疏散。

    回去是虞笙开的车,她怕段昭心里还是不舒服,任他怎么说都没让开,好在从这回家,也就三公里的路,很近。

    他们到的时候,刚好和蒋星遥贺昀的车碰上,贺昀带的羊肉和肥牛,段昭回自己家里找了电锅,又从外卖叫的锅底和其他吃的。

    开锅,不久,鲜嫩的汤汁沸腾,翻滚着散发出香味儿,屋里都是升腾起来的热气。

    “多大岁数的?”贺昀听虞笙说完电视台对面跳楼的事,听得直皱眉:“有啥想不开的?”

    “不知道,”虞笙很惋惜的说:“我同事群里说,有人看见时就报警了,但她动作太快,一点都没犹豫,就跳了,都没等到警察来。”

    “八成失恋了,”蒋星遥被自己气到:“以前就听说过这种新闻,姑娘被分手,想不开就自杀,我就纳闷,这姑娘怎么这么傻,狗男人哪不能找!偏偏选了最没用的办法!”

    “遥遥女王,”贺昀戳她胳膊:“别狗男人狗男人的,这还坐着俩男的呢!”

    蒋星遥眸色一沉,分别指贺昀和段昭,分得很清的说:“狗,男人。”

    “我是狗不要紧,”贺昀无奈:“你还得嫁给我呢。”

    “我现在还没决定,”蒋星遥撂下筷子:“贺昀,当着虞笙和段昭的面,我把话撂这,什么时候你给我说清楚,什么时候再谈结婚。”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贺昀扶额:“我真就去做了个按摩,没有别的任何服务,那个订单一定是扣错费了,正好段昭在这,你问他,是不是我说的这情况?”

    一直没吭声的段昭抬眼,调笑的看他:“后院起火了?”

    “你自己顾自己吧,”蒋星遥没好气,起身从包里拿了个键盘给虞笙:“乔迁之礼外的附加赠品,你的人你自己审,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贺昀拍了拍段昭的肩膀:“我替你试过了,膝感还不错。”

    段昭不甚在意的骂了声滚。

    虞笙总觉得怪怪的。

    蒋星遥来时带了一对实木的大象,寓意很好,她很喜欢。这个键盘,她就不太喜欢了,弄得好像,段昭真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但是即便他有过什么,和她关系也不大,她又没答应他和好。

    而且,不管怎么,她也不可能会让人跪键盘什么的,这太荒唐了。

    不过心里还是不太痛快。

    虞笙默默的看了看键盘上的型号,然后放了起来。

    “收了,”段昭饶有兴致的逗她:“晚上我试试。”

    “你想多了,”虞笙说:“就这个牌子的键盘,稳定性还挺好的,我正好想买来着。”

    贺昀竖了个大拇指:“不愧是小学神,真有眼光,这个是我们比赛专用的,你留着自己用。”他戳戳蒋星遥:“看看人家,多会维护我兄弟。”

    “滚,”蒋星遥也没什么好脾气:“刷五千多块钱,订单异常,你好意思跟我说维护你?”

    “五千多?”段昭颇为意外。

    “我当时也没看,”贺昀焦头烂额:“遥遥去办理挂失时,查余额发现的。”

    虞笙默默的吃起肥牛片,她有点不太敢说,办理挂失的主意是她给蒋星遥出的。

    “价格要不对,你就该找总部公司投诉,”段昭见虞笙碗里都吃没了,拿筷子蘸酱吃,忍着笑,替她夹了些肉和丸子放进碗里,仍是和蒋贺二人道:“那天确实是,贺老师和杨一喆,做了个全身按摩,我点了一个精油开背,但是没做,钱可能是不会退,其他也就是一壶茶,应该到不了一千块。”

    “真的?那我去查查?”蒋星遥还是有些信他:“你什么都不做,你干什么去了?”

    “我是去观摩学习的,”段昭斜飞向虞笙的眼里,蕴着笑:“我不好好提高业务能力,怎么服务我家,小朋友?”

    虞笙猛的看他。

    谁?是?

    你家?

    小朋友?

    第84章 偏偏招惹

    饭吃完, 贺昀和段昭去厨房洗完。

    电视里正随机播放着没人看的都市婚姻大戏,蒋星遥坐在客厅,本来就不太痛快, 不经意瞥了眼电视里老公出轨的画面, 心情就更糟:“你说男的, 追到手以后, 是不是就很不靠谱?”

    电视里的女人刚好嚷了句:XXX你个混蛋,你对得起我们七年的感情吗?

    虞笙听得头皮发麻,忙拿起遥控器关掉:“你还没弄清楚呢, 弄清再说呗, ”她拿了个桃子塞到蒋星遥手里:“大家都认识这么多年了,贺老师也不是那种人。”

    蒋星遥一提这个就有气:“你知道, 为什么段昭他们都管贺昀叫贺老师吗?”

    “就是个绰号吧, ”虞笙回忆道:“我记得上学时,你们叫段昭段大神,他们还叫你蒋老板呢。”

    “段大神, 是因为人家速滑厉害, 蒋老板,是因为我爸是老板,”蒋星遥冷冷的扯了下嘴角:“至于贺老师的由来,是因为他是, 小电影供应者。”

    虞笙非常单纯的问道:“什么小电影?谁演的?”

    “日本人演的, ”蒋星遥无语的摸摸她脑袋:“禁片。”

    虞笙愣了三秒, 顿时了然, 佯装不懂的笑道:“战争题材吗, 那,贺老师还真挺出类拔萃的。”

    都收拾完后, 段昭和贺昀过来,她们俩这个话题自然就没再继续,四个人拿纸牌玩了会“种豆”游戏。游戏规则很易懂,就是通过所种豆子的价值换取金币,最后一名的要接受第一名的惩罚,就是被弹三下脑门儿。

    虞笙作为一名游戏界的小气鬼,可以不赢,但绝对不能输,谁不要面子的,美美的仙女怎么能被人弹脑门儿呢!

    所以从一上来,她的胜负欲就很强,不断套路其他三人,和他们交易有用的卡牌,没几轮,她点豆成金,开垦三亩良田。

    段昭看出她这点小心思,轮到他交易时,他故意把对她有用的牌留着,以低价卖给她,等游戏玩完,报金币时,虞笙以32金遥遥领先,其次贺昀,25枚,蒋星遥玩得有点迷糊,只有13金。

    贺昀大声哇了一声,咆哮:“这么少啊!”

    蒋星遥气得拿抱枕砸他。

    贺昀躲着:“别别别,还有段大神没看呢,你还有希望!”

    虞笙看了眼段昭,他剩的金币牌藏在背后,不往外拿,神秘兮兮的冲他们笑。她刚玩得特别尽兴,脑子一直在算数得金,就没怎么太在意段昭是不是故意把好牌都给她了。

    现在贺昀问,她也跟着催道:“你有多少金,拿出来看看。”

    “真是,”段昭啧了声:“小没良心。”

    贺昀见状,扑过去要抢,段昭不做挣扎的出牌。

    6个金币。

    贺昀和蒋星遥顿时笑吐了。

    虞笙看他:“你能玩到这个金币数,也是挺不容易的。”

    “你知道就好,”段昭懒洋洋的窝在沙发里:“为了成全你摸我,我也是费了些力气的。”

    蒋星遥:“……”

    贺昀:“……”

    虞笙:“?”

    什么叫,她想摸???

    而且,这是弹,弹,好吗?

    虞笙做好心理建设,勾起的指尖都带了点力道,等坐在他对面时,一秒破功。

    眼前的人,依旧温和淡定,眉梢眼尾都是毫不掩饰的勾引,往前伸了伸脑袋,喉结滚动着出声:“轻点。”

    她手顿时松开,蒋星遥和贺昀又反复催了几次,她这个已经塌掉的心里堡垒,才勉强的堆起来,只敢盯着他鼻尖,伸出手,在他额头上轻轻的弹了一下。

    段昭“啧”了声。

    这什么反应,她也没怎么使劲,弄得她好像多那什么似的。

    “你别碰瓷,”虞笙沉下眸警告:“我根本就没用力。”

    “我知道,”段昭弯起唇角:“就像被,亲了一下。”

    虞笙无言的看他:“你这样就挺没意思的,明明就是你自己,玩游戏玩输了,你得愿赌服输。”

    段昭:“我这不也没,逃避惩罚么。”

    虞笙:“你怎么这么多话,一看就是很不情愿的。”

    段昭:“那我不说了。”

    虞笙顺了顺气,勾起手指准备弹第二下。

    “最后一句,”他忽然开口,眯了眯眼:“开始吧。”

    虞笙觉得还是,不理为妙,免得他又生出什么是非。

    男人真是那种,越长,毛病就越多的生物。

    她勾起手指,不轻不重的连弹两下,他一动未动,始终直勾勾的盯着她,弹完,却忽然承受不住似的,俯下身,朝她扑了过来。

    虞笙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已经被动的,接住他的身体,顷刻间,暖烘烘的体温遍布全身,错不及防间,她的嘴唇被极为柔软的触感填满。

    她被亲吻得目瞪口呆,脑中画面像被按下暂停,陷入茫然无措。

    连心跳声,都在这一瞬间,戛然而止。

    *

    蒋星遥和贺昀要离开时已经十点多,虞笙当晚还有稿件要整理,加上莫名其妙的,就被段昭这个装洋蒜的高手占了便宜,心情一直无法平息,送他们出去的任务,就由段昭一个人去做了。

    她站在客厅里,喝了三杯凉白开,又从果盘里拿了一个桃子啃,还是觉得,口腔里都是他的味道。

    甜丝丝的,带有很强的占有欲。

    刚才亲完的时候,段昭很混蛋的直起身,揉揉额头,满脸无辜的看她说:“刚才头晕,发生什么了?”

    虞笙顿时有,想要摔人的冲动。

    本来她也不想再说的,他倒恶人先告状的又问道:“你是不是,趁机亲我来着?”然后啧了声:“怎么能这样呢,初吻二吻三吻每个吻都给你了,你还不对我负责。”

    虞笙忍气吞声拍拍他的肩膀:“大兄弟,你要是身体这么弱,你以后就别玩什么游戏了,你就在床上躺着吧。”

    他嗤笑,在她耳边极小的说:“我真在床上,就一点都不弱。”

    虞笙:“……”

    现在她要怎么冷静。

    怎么写稿子???

    段昭送蒋星遥和段昭到小区门口。

    贺昀对他抱拳以示敬意:“我以前怎么看不出来,你骨子里这么贱了吧唧的。”

    段昭理由充分:“我又没看上你。”

    “行吧,”贺昀道:“革命尚未成功,您继续努力。”

    蒋星遥好心的拍段昭肩膀:“光霸王硬上弓也不行,还是得攻心。”

    “这不是内外一起么。”段昭笑道。

    “慢慢来吧,”蒋星遥叹息:“四年的距离,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把人拉回来的,你说你也是,四年,你早干什么去了。”

    “忙着出人头地。”段昭言而简之:“我不站稳,怎么护着她。”

    蒋星遥理解的点头:“但是有一点,我应该提醒你,虞笙最在乎的是,陪伴和长情,毕竟这个世界上,最贵的不是你有钱,而是你有时间,去经营好和她的感情。”

    “钱和时间,”段昭说:“我都会给她。”

    “遥遥,”贺昀趁机道:“昭儿都这么说了,咱们得帮他,对吧。”

    “我要是不帮的话,虞笙也不会买这个房子,”蒋星遥说:“为这事我都好多天没敢接她电话,所以后面,我就不会再帮了。”

    “房子的事,”段昭说:“谢了。”

    “谢就不用了, ”蒋星遥想了想说:“我是想,你说分手时,谁都没帮虞笙把你摁到她跟前,现在你说和好,大家就都一边倒的帮你,让她怎么想,反正换我的话,我会觉得凭什么。”稍顿,她说:“所以,我虽然心理上支持你,但我可能会,无条件现在虞笙那边了。”

    “都明白,我就送到这,”段昭了然,插兜站在原地:“家里还有个小朋友,我得回去了。”

    *

    卧室的门关着,书桌上,放着一束娇艳的玫瑰,在灯光的衬托下,更加动人,一旁,笔记本电脑正在运行。

    虞笙好不容易让自己静下心工作时,楼下传来开门的声音,她知道是他送完人回来,定了定心神,没有起身。

    少顷,有脚步声传来,再然后,传来几声极轻的敲门声。

    “还在工作么。”是段昭的声音。

    “对,”虞笙沉稳气息答道:“我明天不上班,今天可能会晚一点,你困了就先睡。”

    “好,我会在楼下训练一个小时,”他说:“然后就在楼下的洗手间洗澡,你事随时喊我,别工作太晚。”

    虞笙哦了声,手指在键盘上悬着,侧耳聆听他的脚步声,确认人已经下楼,才继续工作。

    不知不觉,就过去一个多小时,虞笙将采访省财政局长的采访稿整理好后,保存备份,伸了个懒腰,已经快十二点,一直没有听到楼下的动静,也没注意他什么时候上楼,睡没睡觉。

    虞笙起身活动,顺便想去厨房冲一杯咖啡。

    走到楼梯口时,就看到在楼下客厅,全身只穿了一条运动短裤,正在做深蹲的段昭,而且还是正面。

    他皮肤白皙,腹肌紧绷,手臂肩膀也很匀称美观,加上运动后出了很多汗,在客厅灯光的照射下,全身反射着耀眼的光。

    她不由得,视线渐渐的向下移动,好像能隐隐看到一点,人鱼线。

    段昭感受到目光,停下时,短刺的黑发还滴着汗,他抓起丢在沙发上的t恤抹了下,仰头看她,略带玩味:“我这么好看?”

    虞笙耳根蓦的发烫,移开目光嗔怪:“你训练就训练,怎么还光着练。”

    “我穿裤子了,”段昭指了指脑袋:“你又,脑补把我扒光了?”

    这叫什么话?

    虞笙心虚,没什么底气的威胁:“你要再这样,我就不租你房子了。”

    “我就自己练一下,”段昭叹息的走去洗澡:“这也被人警告,而且明明被看的人是我…”

    虞笙走下楼时,不太痛快的小声嘟囔:“反正面都一个样子,谁稀罕看。”

    真是的,说的好像自己吃了很大亏一样。

    她一推开卧室门,就看到一个半裸男在,蹲下去,站起来,蹲下去,又站起来。

    想过她心情吗?咖啡都省了,还能持续工作一整夜。

    虞笙闷闷的从冰箱里拿出一桶牛奶。

    突然,关上的洗手间门,又忽然打开。

    还是那个臭不要脸的男人,露出半个身子,眯着笑警告:“我现在要洗澡,还要光着洗,别偷看,小姑娘。”

    虞笙气得将牛奶置于桌上:“你要是不想被人偷看,就把门锁好。”

    从里面传来声音:“我想。”

    虞笙:“……”

    第85章 偏偏招惹

    虞笙最后是什么都没喝的, 回到卧室。

    精神是很不错,注意力就不太集中,她恼怒的抓起一篇英文版采访稿, 强行翻译文件冷静。

    少顷, 传来几声敲门, 她快炸了, 啪的拍桌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大晚上,还能不能好了。

    “给你热了杯牛奶,”他隔着门说:“趁热喝。”

    虞笙忍气吞声的起身, 开门, 看到已经穿好衣服的段昭,手里端着杯牛奶, 目光坦荡的笑。

    她从他手里接过牛奶:“你明天是不是还要回队里训练?怎么还不去睡觉。”

    “现在就去睡。”他站了一会儿, 要求道:“小姑娘,跟我说晚安。”

    “晚安。”她识时务者为俊杰。

    “好,晚安, ”段昭轻轻拍她的头:“明天见。”

    道完结束语, 他果然也没有再说别的,转身走乐。

    虞笙听到他房间传来的关门声,松了口气。

    她现在确实困意全无,一闭上眼睛, 就是半裸男在做深蹲的样子。

    就还, 挺好看的。

    他如果不说话, 那个画风就很美, 她可能还能站在楼上多看一会儿。

    虞笙闷闷的逐字翻译稿件, 其实也不能怪他,整晚, 除了玩游戏时,他故意而为之的那个很轻的吻,他便也没有再做过什么,是她的心思不能斩断。

    翻译完一段,她拖着下巴,对着书桌上的那束红玫瑰发呆,指尖一下下的碰着花瓣,回忆他买花时的样子。

    和好,就是挂在嘴边的两个字。

    容易到可以忽略不计。

    尤其是看到那名跳楼的女孩以后,就觉得,这个世界上的未知数太多了,不幸也太多了,就算小心翼翼,也不能保证,每一步都万无一失的,走到终点。

    也许她应该,尝试着,放开胆量去,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她恍了恍神,这好像是,曾经她生日时,他对她的生日祝福。

    满脑子都是,这一个人。

    虞笙揉了揉头发,集中精神,将英文稿放好,继续在键盘上敲字。

    快写完时,忽然听到“砰”的一声。

    像有什么东西碎裂。

    她吓得身体为之一颤,大概是因为傍晚的阴影,心跳久久都没有恢复,然后居然,下意识的,去窗前,将窗帘拉开一条缝隙。

    深夜下的小区,十分宁静,只有月光和路灯遥相辉映,亮着柔软的光。

    那声音是,从他卧室传来的?

    虞笙合上窗帘,推开卧室门,屋子大的坏处就是,半夜起来的时候,黑漆漆的就很吓人,她打开过道里一盏顶灯,站在他卧室门口听了会儿,听见隐约响起的打火机声后,才试探的叩响房门。

    过了几秒。

    他打开门,同时开了灯。

    骤然点亮的卧室,使他不太习惯的皱了皱眉,下意识熄灭指尖的烟,冷然的眸子,生硬的柔和起来:“你还没睡。”

    “刚才的声音是,”虞笙未答反问,目光往他身后扫了一遍,看到台灯摔在地上,关切的看他问:“怎么了?”

    “没什么,”他局促,挠了挠耳后:“你回去睡,我不会再有动静。”

    “你没吵到我,我本来也没睡,”她从他脸上看出疲惫,脸色也不对劲:“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向来是这样,他一本正经的时候,就是心里装着事情。

    “因为傍晚的事?”虞笙目光盈盈的看他。

    段昭扯了扯嘴角,转身进屋,弯腰捡摔散的台灯,灯泡也碎了,地上还有些玻璃渣。

    虞笙见状,光脚趿着拖鞋跑下楼,拿了扫帚上来。

    “我扫,”段昭垂眸,提醒道:“你站远点。”

    虞笙退了一小步。

    他迅速清理地上的碎屑,把剩的多半根烟也扔进去,然后去楼下倒掉,回来时,神情已经明显好转:“没事了,就是做噩梦,”他弯起唇角:“担心我?”

    虞笙不想在这个时候跟他开玩笑,如实道:“挺担心的,毕竟下午,你看见那个事时,脸色就很难看了。”

    “如果不太困,”他眼睫颤动:“能陪我坐一会儿?”

    “可以的,”她走进屋,屋里还是和很多年前一样,有淡淡的沉香味儿,她看到他桌上点的藤条香薰:“你很喜欢点这个?”

    “偶尔,”段昭在床边坐下:“睡得不太好,就会点。”

    虞笙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毕竟现场她没有看到,听老板娘和后来进来取花的女孩说了几句,好像挺惨烈的,就试着问了下:“是不是,地上有很多血的那种?”

    段昭平和的笑着:“就别再让我回忆了。”

    “对不起,”虞笙在他旁边坐下:“我也不知道,就是这种恐惧要怎么克服,或者你可以试一下,听着歌睡觉,要不就多看一些,有意思的电影,如果都不行,你试试睡前编几个小故事?”

    “编小故事?”段昭扬眉看她,似是不懂。

    “就是,你有没有喜欢的明星,比如,安吉丽娜朱莉,你可以编,你和她一起制霸好莱坞,然后参加电影节,你们俩挽着手迈上红毯…之类的…”虞笙说着说着,就看到段昭意味深长的盯着自己,顿时有点说不下去:“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个道理,你听说过吧,这就是一种心理疗法,让你把现实中幻想的事,在梦里,得到完美的,体验…”

    段昭听完,轻轻的给她鼓掌。

    “虽然我这个想法,挺伟大的,”虞笙报以心虚的笑:“但也不用鼓掌。”

    “你编过和谁,什么样的,小故事,”段昭眼尾带着兴趣:“说来让我听听。”

    “这怎么能说呢,”虞笙满脸写着拒绝:“这是隐私,而且睡前迷迷糊糊的,想的什么根本就记不住,就算梦到了,醒来以后,也就忘了,就一时的开心。”

    她当然、不可能忘。

    她编过,她站在台上唱歌,台下周杰伦、五月天、林俊杰这些人,都为她举牌呐喊,然后为了邀请到她做他们演唱会的嘉宾,这帮人还打了一架。

    这是她睡前的故事,等睡着后,就迷迷糊糊的看到,台上戴着海绵宝宝头套的少年,唱着歌向她走来,摘掉头套后,露出段昭的脸。

    “那我就当,”段昭似是看穿的笑:“你梦里都是我。”

    “所以我不会做噩梦,”虞笙反正推脱不掉,所幸学着他那种臭不要脸的说话方式回道:“你肯定是梦里没有我,所以,全是噩梦。”

    段昭愣了三秒,非常爽朗的笑了起来。

    也不知道这话,有什么可笑的,他笑的肩膀都在颤。

    可从再次见面后,她就还没看到过他这么笑。

    忽然就有点,恍惚。

    “你笑什么?”虞笙都快被笑毛了,很不给面子的说:“你这种人真是,表面上看起来很厉害,实际上胆子小得不行。”

    “是啊,”他纵容道:“那你哄着我睡呗。”

    “你也好意思,这么大人还说这种话,”虞笙嘟囔:“太不要脸。”

    “早就没脸了,”他心情不错的认了这个词,贴身过来,搂着她:“现在胆子还小,也不会编故事,我怎么办呢。”

    他离她很近,气息烘着她脖颈,弄得她全身都麻了。

    “你别说话了,快睡觉吧你,”虞笙躲避的抓起被子,蒙在他脑袋上。

    低沉笑声从被子里传出来。

    她都服了,这个人该不是夜来疯,这种病去哪看比较好?

    “你有事没事,光笑干什么?”怕他闷,虞笙好心眼的掀开被子。

    顿时,大灰狼骗过小兔子,露出得逞的笑容,一把把她揉进怀里。

    *

    那晚,她给了他一个很深的吻,却也没有再继续什么,这是到目前为止,她最大的限度了,虽说是没有挑明这层关系,却相对的,可以默认为,不介意和他的接触。

    段昭也没有提起过什么,似乎也并不急着要一个答案。

    三天过去,跳楼女孩的事件被确定为自杀行为,并无媒体报道,电视台门口也很快恢复如常,只是奶茶店关门了,门口贴着招租电话。

    却是一个偶然的机会,虞笙刷短视频时,刷到关于跳楼女孩的悼念信息。

    一个名字跳入她的视线。

    周栩。

    她指尖悬着,迟迟未翻过那条视频。

    网友在祝福中写到:愿你在天堂,栩栩如生。

    她看着周栩从小到大,逐渐成长起来的影像,心生怜悯的同时,忽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错觉。

    *

    于情于理,虞笙都觉得,应该去看望一下周文良。

    约的是周末这天,段昭听说后,陪她一起去的。

    周文良家里,充斥着浓烈的燃香的味道,入口供奉着佛堂,可能是周栩刚刚去世的关系,电视机这种娱乐设备,被蒙上一层白布,看起来凄凄寥寥,屋内的陈设也非常简单,客厅一侧的墙上,有一副被摘掉的挂画,由于时间太久,露出的墙面,勾勒出一片不同于其他地方的白色。

    “是栩栩小时候拍的,一张,”周文良看似苍老了些,叹气道:“全家福。”他招呼她和段昭:“你们坐吧。”

    虞笙对他道了节哀,看他要拎了茶壶,去厨房沏茶,客气的拦道:“周叔叔,不要麻烦了,我们就是来看看。”

    “之前不知道出事的是周栩,”段昭沉声道:“也没帮上什么,今后你有事,可以随时联系我。”

    “对,”虞笙也说:“我和段昭的电话,你都有。”

    “好、好。”周文良眼里有一些动容。

    虞笙低下头,错开他的目光:“周栩,她怎么会,”她声音极小,也不知道怎么问:“自杀了呢。”

    “是我对不起她,”周文良眼里失色:“我对不起的人太多了,对不起栩栩,也对不起…”

    虞笙余光见他看着自己,警惕的看了回去,他立刻咽回想说的话,摆摆手:“希望她下辈子,找个好人家投胎,别找我跟她妈这种。”

    第86章 偏偏招惹

    虞笙事后去墓地祭拜了周栩, 去的时候并没有告诉段昭这件事。

    天色很阴,满天都是厚厚的、低低的浊云。

    墓碑上的周栩,安静的笑着。

    虞笙在她面前站了一会儿, 什么也没说的, 然后, 轻轻将一束百合, 放在她的墓前。

    周栩的墓碑和她妈妈是挨着的,虞笙放下花之后,特意留意了周栩妈妈墓碑上的碑文, 是以周栩的名义写的,“慈母杨丹琳之墓”

    红字居中,并未给周文良百年之后, 留一席之地。

    忽然间, 她猜到一些事。

    咬着嘴唇,眼角滑过一滴眼泪。

    怪不得,周文良会说, 对不起周栩, 他确实,对不起的人,太多了。

    *

    约莫半个多月后,是虞笙24岁的生日。

    早先就已经说好, 这个生日, 她打算在家过, 和阿婆、阿公, 还有虞婧文一起, 毕竟在国外奔波这几年,也从来没和家人一起过过生日。

    不过她同意段昭一起和她回家。

    虞笙这几天在跟进一个华人企业家的专访, 上午去拜访的是一位从美国回来的美女商人,一起吃了个下午茶,访谈到快四点才结束。

    到家时,段昭已经系着围裙,和阿婆在厨房里忙活。

    “你今天不用训练么?”虞笙和阿公还有虞婧文打了招呼,去厨房里帮忙。

    她一进去,段昭就拿了个草莓送进她嘴里:“就早回来一会儿,这不是要给,小寿星做好吃的。”

    虞笙咬破草莓,酸甜的汁水在唇齿间蔓延:“你又不会做饭,能好吃么。”

    “阿婆手把手教我的,”他凑在她耳边:“你质疑我,就是质疑阿婆。”

    突然一阵满满的肉香袭来。

    阿婆端着一份梅干菜烧肉,在她鼻间晃了晃:“香不香,这可是小昭做的,我只在旁边指导,全程没有帮忙。”

    虞笙有点厉害的看他,他得意的朝她笑,正把切好的笋片装进碗里。

    “苡苡,”阿婆若有似无的夸:“小昭真是不多见的好男孩,你要真不喜欢,阿婆给他说个姑娘?”

    虞笙一口草莓险些吐出来,心情从起到落,就一句话,足够了。

    “你介绍呗,”她嘴犟的又捏了个草莓吃:“我无所谓。”

    阿婆意味深长的哦了声:“无所谓啊?”

    “阿婆,”段昭先听不下去了:“你饶了我吧,我还在考察期呢,你这不是,要我命呢?”

    阿婆爽朗的笑了笑,端着碗走出厨房。

    虞笙扭头注视那个小老太太走远后,才收回目光,冲段昭道:“什么考察期?”

    “你对我的考察期呗,”段昭在切好的肉的碗里,淋上酱油:“慢慢证明,不行我就,”他盖上瓶盖,看她时扬起眉毛笑道:“照一辈子追。”

    照一辈子追。

    这叫什么话。

    追的人不累,跑的人都累了。

    虞笙闷闷的拿草莓,倚着厨台:“行啊,我跑得还挺快的。”

    “那说定了,”他顺着道:“咱俩反正三生三世,一世我追你,一世谈恋爱,最后一世见面就先把婚结了。”

    虞笙不太痛快的扭头,挑了个最大的草莓,塞他嘴里:“你最好就,只干活,别说话。”

    段昭含着草莓笑,也不敢咬破,伸手拉她一下。

    “干嘛?”虞笙没什么好脾气的看他,他指嘴里那个草莓。

    是挺大的,那颗得有鸡蛋那么大。

    他咬也不是,吞也不是,无可奈何的看她。

    这实在是,太解气了。

    虞笙捧腹,她现在没手机,否则一定照下来,当微信头像用。

    他哼哼两声,见她不管,也不乐意了。

    一张脸凑过来。

    剩的半颗草莓,强行塞到她嘴里。

    这算,怎么回事!?

    虞笙瞪大眼睛,余光看见客厅里还坐着三位长辈,吓坏的关上厨房门。

    怎么好像,早恋被抓的样子。

    傍晚。

    一桌饭菜做好。

    虞婧文是从来都不太会做饭的,难得也煲了一个鸡汤,加上段昭提前订好的蛋糕,十分丰盛。

    切蛋糕前,照例先许愿,段昭拿买蛋糕送的那个金黄色的帽子给她戴。

    虞笙十分拒绝:“我不戴这个,丑死了。”

    “你是小寿星嘛,”他连哄带劝:“乖。”

    阿婆附和:“戴上,好看!”

    虞婧文也难得笑得开心:“戴上吧,妈妈还没看你戴过呢。”

    “好看个鬼。”虞笙被闹的没办法,勉强的被段昭把那个东西戴在脑袋上:“我就戴到吹完蜡烛。”

    蜡烛只有一个“1”,连8都省了,也不知道买蛋糕的人是怎么想的。

    段昭点燃时,看她笑道:“祝我们1岁的宝宝,永远长不大。”

    阿公偏在这时清醒了一把:“你们以为我老糊涂啦?还宝宝呢,我们家苡苡大学都毕业了!现在都是记者啦!”

    虞笙扫兴的看他,嘟囔道:“阿公,我就一辈子当个宝宝,怎么了。”

    段昭轻轻揉她脑袋:“我同意了。”

    她心情顿好,吹灭蜡烛时许了个愿望。

    和十七岁生日一样。

    一个和他有关的愿望。

    许完愿正切蛋糕,有人按响门铃。

    “我去开门,”虞婧文说着转身,开门后,却没了动静。

    一屋人都怔愣的看门外那个不速之客。

    周文良手里也拎着一个蛋糕,趁虞婧文愣神,侧身挤进屋来:“我来是想,给笙儿过个生日。”

    “啪”的一声,阿公似乎是头脑非常清楚的,摔下筷子,站起来,指着大门怒道:“你给我滚。”

    向来和善的阿婆转身背对:“今天是苡苡的生日,你要是还有良心,就别在这里胡闹。”

    “伯父,伯母,”周文良尴尬的站在门口:“我知道你们对我,很失望,可是我不是来闹事的,我就是,”他吐字艰难:“只想陪苡苡过个生日而已,毕竟,她也是我的……”

    虞婧文打断:“她不是你的女儿。”

    虞笙心里一顿。

    抬头,对上段昭的目光,他将她头上的帽子取下来,温柔的护在怀里。

    周文良执意:“小文,你别再瞒我了,我找人调查过,笙儿就是在我离开三都澳的转年出生的,那时你一直跟我在一起,你当时还问过我,如果未来有个女儿,给她取什么名字好,笙儿这个名字还是我取的,你还记得吗,我们当时叫她,如笙。”

    “够了!”虞婧文漠然置之:“你还真是,心机算尽,你给我女儿取名叫如笙的时候,可曾告诉过我,你还有一个女儿,叫栩栩?”

    周文良看起来很痛苦,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想要挽回。

    多可笑啊,虞笙扯了扯嘴角。

    她的名字,难怪她的名字里有个笙字。

    虞婧文依旧用了这个字,因为她放不下他,可周文良呢,他会取这个名字,是因为他还有一个女儿叫周栩。

    栩栩如生。

    太荒唐了。

    虞笙疏离的看他:“周叔叔,你女儿刚过世,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我不是你女儿,你别乱认了。”

    段昭揉了揉她的背,走过去冲周文良:“你先走,有什么事等大家冷静下来再说。”

    “我真的没有恶意,”周文良无奈道:“我是后来才知道,笙儿是我女儿,我真的是后来才知道的。”

    “先别说了,”段昭换鞋,请他出去:“没看到谁心情都不好吗?”

    “我只是想补偿小文和笙儿。”

    周文良还在说,段昭朝虞笙使了个眼色,推着拦着,硬是把周文良请了出门。

    他一直在说,直到大门关上,他的声音,都还是一点点消失的。

    直到声音彻底听不见,虞婧文浑身瘫软的靠墙缓缓蹲下。

    “妈,”虞笙过去,扶她到沙发里坐:“你还好吗。”

    虞婧文看了看她,捋了捋头发,强颜欢笑:“让你看笑话了。”

    “你这什么话,”虞笙有点生气:“谁会看你笑话?”

    阿婆和阿公叹息的坐下。

    阿公一下下的捶着大腿:“这个畜生,他怎么好意思登门!”

    阿婆拍他的背,问虞婧文:“小文,他是不是,找过你?”

    “找过,”虞婧文摸出根烟,点燃,叼在嘴里,一圈圈的吐着烟雾,空洞的看着某处:“我还跟我爸在美国治病时,他就来找过,我当时骗他,说苡苡是我前夫的女儿,暂时养在我家的,他老婆那时还在,就没再往下问。”

    虞笙想起在冰场看到虞婧文和周文良那次,刚想问,见虞婧文抬了眼睛看她。

    “你不是看见过么,”虞婧文掸了掸烟灰:“那就是来找你呢,女儿养大了,想认回去。”

    阿婆和阿公听得很生气。

    “但我当时还许给他呢,他要是敢离婚,我就敢跟他在一起,”虞婧文冷哼:“你猜怎么着,他不敢,他怕让他家里那个母老虎吃了。”

    她说完,仰脖笑了笑,一根烟也燃到最后,她熄灭,动作极快的又抽出一根。

    虞笙立刻上前握住她手腕:“烟抽多了,对身体不好。”

    “轮到你管你起我了?”虞婧文跟她对视着问。

    “对啊,”虞笙不示弱的从她手里夺走烟:“以后我管你的时候多着呢,你就得听我的。”

    虞婧文荒唐的笑了。

    虞笙很计较的把她剩的半盒烟和打火机都攥手里:“现在周文良老婆死了,你和他之间没有障碍了,你不会是想,”

    虽然是,亲妈、亲爸。

    但如果说,他们结合在一起,她应该会很难接受。

    虞笙稍顿,底气不足的问道:“你还有想和他复合的想法吗?”

    第87章 偏偏招惹

    沉默须臾。

    阿公想要插话的时候, 被阿婆拦住。

    “你当你妈,”虞婧文撩起眼皮:“这么没骨气呢?”

    虞笙吐出口气,她第一次认真的看虞婧文, 她长得其实很好看, 19岁生孩子, 现在也才44岁, 还有半生的路要走。

    如果她真的选择周文良,虞笙可能,也是狠不下心去阻拦的。

    但此刻, 她是真的, 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他老婆死了,俩人生的那个女儿也没了, 这叫什么, ”虞婧文幸灾乐祸的笑:“报应,现世报,”她越说越气愤:“现在找来, 合着是怕自己老了没依没靠, 又惦记上我的女儿了!想得美!”

    虞笙心情好些了,附和道:“噢,是想得美,你别生气了。”

    “我告诉你, ”虞婧文不放心的叮嘱:“他没养你小, 你也不许养他老!听见没!”

    “我就养你、阿婆还有阿公, 别人都不养。”虞笙道。

    “谁用你养, ”虞婧文别别扭扭道:“往后, 你跟你老公去过,我跟我老公过, 咱俩谁也别妨碍谁。”

    虞笙措不及防的瞪大眼看她:“你又有老公了?”

    阿婆和阿公也都意外的投去目光。

    “别人刚给介绍的,还不熟呢,”虞婧文显然不怎么想聊:“等成了,我会告诉你们的。”

    阿婆还是很关心这点的:“你又找了一个?做什么工作的?人品怎么样?”

    “差不了,”虞婧文自信的看虞笙道:“跟你那个小朋友,在一个单位工作,你们不就是都,喜欢这个类型吗?”

    “一个单位是,”虞笙觉得这挺不可思议的:“也是,练短道速滑的?国家队的?那他退役了吧?现在做什么?”

    “没退役啊,”虞婧文说:“事业正蒸蒸日上呢,退什么役?”

    没退役?那得多大年纪的?

    运动员过三十岁还在赛场上的,也就是围棋选手比较普遍吧?

    虞笙备受打击:“你找了个几岁的?”

    “小一点是可以的,”阿婆从中调和:“但是小文啊,如果小得太多,那也不太……”

    “你们就别一人一句了,我经过这么多事,要么不找,找就找个最完美的,都放心吧,我看中的这个人,虽然是练体育的,但人很文气,还很有才华,”虞婧文站起来:“好了,不说我了,苡苡,你那小朋友呢,送人送哪去了?赶紧叫他回来,切蛋糕,接着过生日。”

    虞笙也不想再问下去,拿手机给段昭打电话,少倾,茶几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她回头一看:“他没带手机。”

    这可,真是。

    虞笙拿着手机茫然的走到阳台,向远处眺望,想看看他那边情况如何,没想到余光一带,留意到楼下他的车里,是亮灯的。

    她慢慢放下手机,低头看着。

    他一个人,静静地坐在车里。

    阿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身后:“这孩子仁义,知道家里可能会有怕见人的话要说,他就不上来。”

    “他也没拿手机。”虞笙心里一阵钝痛。

    怕自己在场,虞婧文会觉得尴尬,他就置身事外。

    也知道阿婆虽然对他很好,但却是因为和她的一层关系,也没有把自己置于家人的位置。

    再想到他从来她家,就帮着阿婆忙前忙后,跟阿婆学做饭,事事讨好她的家人。

    她总习惯性的以为他很自信,甚至还很不要脸的自信,其实比谁都有分寸,知进退。

    虞笙顿时,心里不是滋味:“阿婆,我想带些饭菜,和他回去吃。”

    “也好,”虞婧文主动说:“今天发生这件事,现在再叫他上来,难免都有点尴尬。”

    虞笙嗯了声,立刻跑去厨房拿出几个饭盒。

    *

    虞笙跑出楼时,段昭也刚好从车里下来,看起来,他是估算着他们对话结束的时间,准备上楼的。

    见她跑出来,他脚步一顿:“你怎么下来了。”

    “你还问我,”虞笙小声的责怪:“手机也没拿,还自己坐在车里,回来了就上楼去嘛,也没人把你当外人。”

    “那我是,”段昭专挑着重点:“你家人了?”

    “我就是说,你和我是高中就认识了,又是邻居,”虞笙察觉到自己言多语失,只好将话往回拉一拉:“阿婆也是拿你当自己小孩的。”

    “高中,”他饶有兴致的看她:“就只是认识吗。”

    “不管是什么关系,最先都是以,认识,为基础的,”虞笙闷闷的强词夺理:“我说的也没有问题。”

    “行吧。”段昭并未深究的笑了。

    虞笙想结束这个话题:“那个人走的时候,没缠着你吧?”

    “没有,就说了点后悔之类的话,我让他别再打扰你,不过我估计,他不会听。”段昭道:“你和阿姨,有需要我出面的,给我打电话。”

    虞笙嗯了声,坦然道:“该面对的反正都要面对,不过,不管是我妈,还是阿公阿婆,就算是我,我们都不可能让以前的事翻过去,”她小声嘟囔:“没有这么大度。”

    路灯下,小姑娘较起真时,气呼呼的模样,甚是喜人。

    段昭忍不住,在她脸颊上轻轻捏了捏。

    “你掐我干什么?”虞笙不太痛快的瞪他:“你是不是,我觉得我小心眼还记仇?”

    段昭故意:“有点。”

    “这怎么能叫记仇呢?”虞笙很受打击:“这个男的,他婚内出轨,欺骗我妈的感情,他对不起的是两个家庭,而且周栩的死他别想逃脱关系,如果他不是这么急着认我,多陪陪周栩,带她旅个游什么的,她肯定不会跳楼,我一想到这个,我就觉得,怎么跳楼的不是他呢!”

    段昭默不作声的看着她笑。

    虞笙被他看毛了:“真是,谈恋爱,最后倒霉的都是女孩子,就只有你们这些渣男,还在一门心思想认个孩子给自己养老,太坏了。”

    “什么叫我们这些渣男?”段昭气笑的看她:“你说他,能不带上我?”

    虞笙委屈的瞄他。

    一言不合就,删好友。

    一言不合就,分手。

    “你也讨厌。”她不太痛快的说。

    段昭叹了口气,看她嘟囔道:“你就是对我,特别小心眼,还记仇。”

    怎么就扯到这个问题上了。

    虞笙不肯承认的别过头。

    “不过,我能接受,”段昭不甚在意的拍拍她脑袋:“你要是对谁都这态度,我就要吃醋了。”

    “你这,”虞笙的思绪都在飘:“说的都是些什么,我们不是在说,周栩爸爸的事么。”

    段昭哦了声:“周文良这个事,你们做的对。”

    “真的?”虞笙反复确认他的目光,觉得倒很真诚。

    “不是什么都能说和解,就和解的。”段昭看她:“对吧。”

    虞笙点头,心情也逐渐好了起来,给他看手上的东西:“我让阿婆给带了饭菜,还有蛋糕也分过了,咱们拿回去吃。”

    段昭欣然同意,回车上时,想起什么的,从后座拿了个纸袋给她:“我刚回来时,还给你捎了点零食。”

    “什么啊,”虞笙好奇的拆开:“糖雪球?这个要吃完饭才能吃吧,消食的,我肚子都饿瘪了。”

    “走,”段昭发动车子:“回家。”

    *

    到家后,段昭把带回来的饭菜又热了热,端到桌上。

    虞笙正在切蛋糕,阿婆阿公他们都很少吃甜食,就只留了一小块给他们,三分之二都被带回来了,她拿刀比划带两颗草莓的那一大块,问他:“这么多够吃吗?”

    段昭将两颗草莓捏起来放到她那小块上,端起来,拿叉子戳着吃,顺便开了个玩笑:“够我明天跑二十公里了。”

    “热量太高么,”虞笙去抢他手里的:“你那给我吧,你别吃了。”

    段昭刚吃一口,她就过来抢,他不干的举过头顶,让她够不着:“你都说要给我吃了,哪有要回去的道理?”

    “我不是怕你跑的累么,”虞笙不再跟他抢,坐下吃自己的。

    段昭不太在意:“我习惯了。”

    虞笙有点心不在焉,忽的想起虞婧文新交的那位“超低龄男友”,就忍不住想打听:“你们训练都是这个强度么,那是不是年纪再大点,就练不动了?”

    段昭没怎么听出重点:“哪至于。”

    虞笙攥着叉子,没什么情感的戳着蛋糕,也不吃。

    她该如何让他知道,不是在问他。

    想了想,她决定直奔主题:“你们队里,最大的运动员,多大年纪?”

    “三十一了。”段昭说。

    “谁?”虞笙眼睛一亮。

    段昭迟疑着答:“李恒。”他往她碗里夹了些菜:“你怎么光戳蛋糕,也不吃?”

    虞笙回过神,见蛋糕上已经被戳成蜂窝,忙把那一小块挖下来,吃掉,若有似无的感叹:“都三十一了,还一直训练,也没时间谈恋爱吧?”

    “他孩子都两岁了,”段昭放下筷子,看她问:“怎么想起问他?”

    虞笙顿时兴致全无,急于切换目标:“噢,就随口问问,”她咬着那个光秃秃的小叉子:“这不是,上次采访你们,觉得还挺有意思的,就想,多了解点。”

    段昭意味深长的哦了声:“别把叉子咬碎了,往肚里吞。”

    虞笙恍然拉回思绪,忙又挖了一小块蛋糕吃:“你们队里,就没有别的,岁数大的?”

    “教练、助教、领队,”段昭颇为疑惑的迎合她的问题答道:“还有个队医,六十多,返聘回来的,这够大吗?”

    虞笙觉得,像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队医条件够优秀吧?六十多是老了些,不过也不是没可能。

    “队医,”她说:“就六十多那位,他老伴,还有孩子都不管了?”

    “孙子都上幼儿园了, ”段昭配合道:“再说人也不是长期跟队。”

    “哦,”虞笙迅速切换下一个:“我上次采访,好像见过你们领队,就应该是上有老下有小,这个年纪吧,这么忙,怎么兼顾工作和家庭啊。”

    段昭:“队内消化。”

    虞笙:“什么意思?”

    段昭:“领队的老婆,是队医。”

    “这倒是个解决的办法,”虞笙又划掉一个选项:“像教练,助教他们,是不是也都队内消化?”

    “小姑娘,”段昭悠悠的盯着她看:“我坐在你对面,陪你聊别的男人,这个滋味,不太好受。”

    虞笙:“……”

    第88章 偏偏招惹

    两日后, 刚好段昭休息,虞笙决定让他陪自己去买车。她已经看了无数款车子,最终因为对颜值的期待战胜了性能, 打算在mini cooper和mini one这两款中选择一辆。

    去的前一晚, 她才兴冲冲的把这两款车的图片搜出来给他看。

    段昭正窝在床上玩手机, 看完, 还有些意外:“怎么买这个车?”

    “好看啊!”虞笙趴在他的床上,兴奋的捶他大腿:“你看它那个壳子,又复古, 又可爱, 我每天上下班开这么可爱的车,就觉得上班都很幸福, 心情就会很好。”

    段昭腿动了动, 沉默三秒,目光从小姑娘莹白的小拳头,一直滑了过去。

    最近天气渐热, 她穿的白色棉质睡裙, 趴在床上,轻薄的棉布料在灯光的照射下,微微有点透,能看到她圆滚滚的小屁股, 被草莓图案的小内裤包裹, 看起来, 很可爱。

    “你觉得怎么样?”虞笙见他不说话, 迫不及待的问了句。

    段昭收回目光:“是挺可爱的。”

    “是吧, ”虞笙非常满意这个答案,又问:“那你觉得cooper好, 还是one好?”

    段昭恍了神:“你说的是车?”

    “我不是一直在跟你聊车的事,”虞笙不太满意他这个反应,嘟囔:“那你说的是什么?”

    “说的是,”段昭目光胶在她身上:“小草莓。”

    虞笙觉得在和一个神经病对话。

    根本就说不明白,兴致缺缺的拿手机走了。

    那个软软的带点傲娇的小背影,段昭看得心里直痒。

    他得快点了,等不到什么下一世再谈恋爱。

    翌日。

    两人直奔4S店。

    段昭找的是一位非常、非常、实诚的朋友。

    虞笙满怀期待的问该专业人士:“这两款车,你觉得哪个性价比更合适。”

    “要说性价比,”对方摸了摸脑袋,满脸颓然道:“这俩车就是,矬子里面挑将军。”

    虞笙:“?”

    朋友:“一个是低动力,一个是更低动力…”

    虞笙:“……”

    朋友:“说好听点,你买的是情怀,但实际上,它就是样子货。”

    虞笙:“。”

    朋友:“还费油,你再考虑考虑?”

    虞笙不怎么痛快的坐在休息区。

    段昭给她倒了杯咖啡:“怎么,还没拿定主意?”

    虞笙拿着宣传彩页:“这个车有这么差么。”

    “性能上来说,不太值这个价钱。”

    段昭的话让她陷入绝望。

    虞笙郁闷的嘴角向下:“我就是个颜狗,你现在让我选别的车,我也选不出来,先不买了。”

    “我还没说完呢,”段昭话锋一转,带了点纵容的看她:“从美术学上来说,这么出色的外观设计,岂能是用钱衡量的。”

    “嗯?”虞笙一愣。

    “所以它绝对对得起这个价格,”段昭从她手里抽出一张彩页:“既然是冲颜值买,就买cooper,不差那几万块钱。”

    “对吧!”虞笙眼睛顿时亮起来,激动得拍他大腿:“我就说嘛,肯定是有知音的!”

    虞笙最终选择的是一辆胡椒白的cooper,朋友很够意思的给了最大优惠,让另一个店员带虞笙去随便挑礼品。

    段昭趁机把钱付了。

    朋友还挺惋惜的:“发动机之神它不香吗?大皮座椅它不香吗?怎么就看中这个了?这东西,开两年准后悔,你就给她买个one,玩玩就算了,你还都买顶配的,何必呢。”

    “她喜欢,”段昭在小票上签上自己名字:“就买最好的。”

    虞笙回来的时候,怀里抱了两只草莓熊。

    段昭看到后也是一愣。

    朋友笑着说:“你这个小女朋友,还真是,把我们送不出去的礼品,都给挑出来了。”

    这个声音虽然不大,但虞笙也听到了一点,过去后,小声解释:“我也要了油卡,还有一些装饰的东西,取车的时候再拿,谢谢你。”

    “不谢,”朋友当着店里其他人,也就不再聊这个,从兜里翻出些优惠券,给段昭:“做保养和抵交强险的,我看还有哪些值钱的,取车时,给你们配齐。”

    段昭道谢,客套两句,朋友又去接待别的顾客。

    虞笙拿卡去付款时碰了钉子,回来后问他:“你怎么把钱交了?”

    “算我送你的生日礼物。”段昭看她道。

    “我买房的钱,你都还没收,”虞笙不太认可这个说法:“现在又送我这么贵的礼物,我不能要。”

    “回去再说。”段昭示意她向外走,看她怀抱两只草莓熊,饶有兴致的逗她:“我记得你家里有一个,这是想,凑成一家子吗?”

    “那个丢了,”虞笙说:“我本来带去英国的,但是回国办理托运时,就给弄丢了。”

    两人闲聊似的向外走。

    “这个草莓熊是正版的,”虞笙并不认为自己吃亏:“我拿两个,是想给你一个,毕竟挑礼品这种让人高兴的事,也不能只让我一个人高兴。”

    段昭含笑的看她:“谢谢。”

    虞笙温吞的哦了声,觉得段昭可能和他朋友一样,认为她拿的东西不值钱,还幼稚,可能他都忘了,他曾非要和她买一样的草莓熊水杯的事。

    也确实,没看到他用过。

    “怎么了?”段昭察觉她情绪低落,站定看她:“买完车,不太开心?”

    “我也不是非要这个熊,”虞笙想了想说:“要不我去退了,换点有用的东西。”

    “你喜欢,就是有用的,”段昭不知道她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伸手从她怀里拿走一只,抱着:“而且这个,已经归我了,不能退。”

    虞笙仰头看他。

    一米八八的大个子,也不是小孩子了,怀里抱着一只骚粉色的草莓熊,这个画风,就让她想起高三时,那个风风火火,突然降临在她面前的少年。

    段昭不解的歪头看她:“不想给我了?”

    虞笙忙摇头:“就是忽然想起来,高三时,我和蒋星遥跑到迪士尼,然后在纪念品商店,我买草莓熊的杯子,你也要跟我买一样的,”她装得不太在意的笑:“我就觉得,你这么大一个人,怎么好意思用这么可爱的东西。”

    说完,她心里有点忐忑,怕他记不清了。

    “我用了,”段昭了然的看她:“你没回来时,我很少回家,一直住在队里,那个杯子就拿到宿舍用了,不过有点遗憾,前年被杨一喆那个混蛋给摔了,男生宿舍,都挺乱的。”

    “前年?”虞笙眼神微妙:“我的杯子也是,前年,到东京不久,整理东西时,不小心碰到地上的。”

    “这么巧?”段昭眉眼一挑,笑道:“那今天这一对熊先生,熊太太,就选得,很有意义了。”

    “什么熊先生,熊太太,”虞笙斤斤计较道:“这个又不分性别。”

    “谁说的,”段昭揉着怀里那只的脑袋:“我这只是女孩子,就叫,小鱼儿,你那个是男的,就叫,”他想了想:“叫男神吧。”

    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字。

    不好听。

    “难听死了,”虞笙不给面子:“我这个叫,昭贵人。”

    段昭:“……”

    “昭贵人。”她越来越觉得这个名字很高级。

    段昭凑她耳边商量:“那你好好对他,晚上抱着睡,多亲一亲?”

    虞笙下意识反驳:“你想得美。”

    “我又没让你,亲我,难不成,”段昭懒散的看她:“你想?”

    虞笙心跳漏掉一拍。

    脸色瞬间垮掉,为防止被人看穿,她若有似无的借草莓熊,宣泄内心的不爽:“你这个负心的昭贵人,你是不是忘了,是你删朕的好友,誓要跟朕,老死不相往来,现在还想让朕翻你牌子,你说,你是不是,想得美?”

    她真的还,挺生气的。

    说起这个,就很不痛快。

    也就,捏着草莓熊的耳朵,来回来去的拧着玩。

    身旁的段昭“啊”了声,捂着耳朵,看着她嘟囔:“疼。”

    她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你疼什么?”

    “我耳朵,”段昭眼里勾着,声音懒散:“你拧得疼”

    虞笙蓦的松开手:“我又没拧你,你瞎碰什么瓷儿?”

    段昭笑着,放下手时,顺势将她牵住,往怀里一拉。

    虞笙措不及防,被他带进怀里。

    他低下头,贴着她耳朵,用了气音:“我错了。”

    虞笙被他弄得痒,缩着脖子:“回家再说。”

    “你先饶了我,”段昭低头,对视她的目光:“回家再说,行吗。”

    弄得好像,她是个很作的女朋友,在欺负男朋友似的。

    虞笙不想吭声,稍稍移开目光,忽然,温热的气息凑过来,她耳朵一凉,被他咬住,她惊得在他怀里微颤,全身都麻了。

    光天化日,进出4S店的人来来往往,只有她在店外的树荫下,和一个人模狗样的男的,苟且,还全身快爆炸了。

    这,好刺激啊。

    “嗯?”他不松口,带点威胁的哼声:“不行?”

    她说行,是不是代表,和好的意思?

    其实也没什么。

    她想过了,可以和好的。

    那个,怀疑的,不太信任的,害怕迈出那一步的,心里防线,已经慢慢的在淡化。

    虞笙被他压到有点发麻的手动了动,就想,从他怀里先抽出来,然后也同样的抱住他,再告诉他,可以,和好。

    就在这个过程中,

    他眼里忽然闪过一丝异样,松开她的耳朵,低着头,眼尾微勾:“小姑娘,你往哪摸呢?”

    虞笙像个木头人一样的看他。

    她好像碰到了什么,但也不太确定,就,多碰了一下,他便稍微直起背。

    也不是小孩了,她瞬间全懂。

    她要怎么解释,她不是故意的?

    下一秒,一只大手罩在她头顶,揉了揉。

    “摸了我,”

    “人就归你了,”

    “这辈子,”

    “别想赖。”

    虞笙一度怀疑,她和段昭上辈子是一对冤家,弄得她好像,总欠他什么似的。

    和好,都不能,浪漫、唯美,像韩剧般的展开。

    虞笙有些不太爽的吹起前额刘海。

    这一小动作被段昭发现,他捏着她手:“等回家,我再郑重其事的,补给你一个,和好仪式。”

    虞笙不再故作矫情,痛快的点了点头。

    段昭眉目舒展,走到车旁时,按下钥匙。

    车灯闪烁,他过去拉开副驾驶的门,虞笙刚要上车,听到背后传来喊声。

    “是虞笙吗,”一个穿职业装,妆容精致的女人迎面走来:“你也来选车,真是太巧了。”

    虞笙认出她,笑着问好:“杨总您好。”

    “叫我杨苒姐就行,”杨苒打量她身旁的男人:“我如果没认错,这位是短道速滑世界冠军,段昭吧,虞笙,他是你男朋友?”

    虞笙点头,对段昭道:“这位是刚从美国回来的,和美集团的杨总。”

    段昭颔首:“您好。”

    杨苒欣赏道:“郎才女貌,很般配。”

    虞笙道谢,双方客套了几句,杨苒还约了人,便就此别过。

    上车后,段昭发动车子,随口问道:“朋友?”

    “前几天采访的一个独自在美国华尔街奋斗,成功跻身500强企业的华人,叫杨苒。”虞笙说。

    “她现在是,”段昭手指拨转向灯,打算变道,看着后视镜闲聊:“打算回国了。”

    “嗯,挺有魄力的一个人,”虞笙无意识的玩着手机绳:“美国名牌大学毕业,离过一次婚,离婚后,才开始考研,读博,凭自己的努力,在华尔街找到一份经济分析师的工作,现在已经是大中华区这边的负责人。”

    段昭从她的语气听出:“你对她印象还不错?”

    “刚好是我,生日那天采访的她,”虞笙说:“我觉得她,就是那种虽然快四十岁了,但完全找不到中年妇女的影子,整个人特别有活力,生活也是,很积极的一种状态,还有很多,”她轻声细语的陈述:“我很羡慕的点。”

    “哪些,”段昭留意着后视镜问道:“是你羡慕的,说给我听听。”

    “她会经常去不同的国家,看不同的地方和人,”虞笙怕他误会成旅游,解释道:“不是跟团出境游,那种走马观灯的旅游团只适合老年人。”

    “你说的是,自由行,背包客?”段昭目光从后视镜移开,看她问:“是不是还要带点冒险精神?”

    虞笙有种他领悟到精髓的畅快感,唇角弯起,非常愉悦的嗯了声。

    “我也喜欢,”段昭手指敲着方向盘:“等我退役,你陪我一起去,我长这么大,除了香港迪士尼,连个景点都没看过。”

    “那你还,挺可怜的。”虞笙由衷的感叹。

    “是啊。”段昭目光又回到后视镜。

    车在路口遇到信号灯,停在左转弯道。

    虞笙见他总是盯着后视镜,已经看了一路,就有些奇怪:“后面有什么问题吗?”

    段昭啊了声,回过神道:“那辆白车,好像跟咱们顺路。”

    虞笙没太明白的看他:“认识的人吗。”

    “不认识,”段昭说:“但从4s店出来,都二十多分钟了,也不能一直顺路。”

    虞笙匪夷所思的回头。

    与此同时,段昭连忙说:“别回头。”

    已经晚了。

    她连后面车主是男是女都没看见,就忙把头转回来。

    信号灯换成绿色。

    段昭开车左转,从后视镜看到,白车左转调头,两车分道扬镳时,对方车司机从他视线里一闪而过。

    是一个带着黑色棒球帽,墨镜,着黑色长袖的,看不出是男还是女的人。

    *

    两人在外面吃完饭,才回的家。

    这个外面,对于段昭这种不怎么能外出饮食自由的人来说,也就只有“这里”比较安全。

    虞笙有很多年没来过“这里”,也没来过大官南路的夜市了,还记得他第一次告白,就是在这,现在又回来,就有种,重回旧时故里的亲切感。

    遗憾的是,他们走的也比较早,没有等到夜市出来摆摊的时间。

    回家后,虞笙把两只草莓熊立在沙发里,越看越顺眼,为区别开,她从化妆包里翻出一枚小皇冠的发夹,夹在其中一只的耳朵上。

    段昭背着手,悄悄走到她身后:“戴发夹的是,我们小鱼儿?”

    “不是,”虞笙强行拉扯:“戴发夹的是昭贵人。”

    “还贵人啊,”段昭调笑道:“你后宫还有谁,说出来,我替你做掉。”

    “没了,”虞笙觉得自己斗不过一个妒妇,老实巴交的说:“暂时就你一个。”

    段昭咬住重点:“暂时?”

    “你怎么总是挑我语病,”虞笙无法反驳,干脆就想赖掉:“你这不就是杠精属性吗,你别当运动员了,去工地搬砖吧!”

    段昭盯着她直到说完,那个眼神,盯得虞笙头皮发麻,好像下一秒能把她吃了,她就立刻,走为上策,想从他身边溜掉,没想到被他一把握住手腕,反手拉进怀里,她肩膀蹭着他的胸膛,人就被带得,侧身坐下。

    虞笙今天为了方便试驾,穿了一条浅色的牛仔裤,但夏天的布料,即便是牛仔,也是极薄的那种,坐下去时,她就感受到真实的,很有肌肉感的,人腿坐垫。

    关键是,他的长腿,折起来,还是很长,她这么坐,等于,双!脚!离!地!

    整个人的重量,都完整的,压在他腿上。

    虞笙不太安分的想下去,被他搂进怀里。

    “你这个是拿金牌的腿,就和郎小朗的手一样,一条腿能值一个亿,”她很不踏实的建议:“你还是让我下来吧。”

    “那你就当,”段昭弯着唇道:“坐在两个亿上。”

    “我就是个比喻,”虞笙说:“也不是真的有两个亿。”

    “两个亿,我还得再努努力,不过,”段昭从背后拿出一堆红色封皮的本子,还有一个小小的,黑色卡包:“这件事一直没对你说,我用上次过户,你留下的复印件和委托书,已经把,所有房子,都过户到你名下了,哪套在租,哪套空着,都标记过。租金,还有我所有收入、存款的银行卡,都在这个卡包里,密码我统一改过,都是你的生日。”

    他把这些东西放在虞笙腿上。

    她看着那些,完全不敢拿,仰头看他时,意识全在飘,眼前他那张脸,重重叠叠,有时是一张,有时是两张,都是笑的。

    但她一点都笑不出来。

    还很想哭。

    “我又不是财迷,又不是图你钱,”她话问出来,就是不接受:“你给我这些干什么?”

    这也就刚和好,还没有几个小时,怎么能把自己全部家当交出来呢。

    “不是说了,要给你一个,”段昭搂着她,懒倦的托着尾音:“和好仪式。”

    “我不要。”虞笙气得说小孩话。

    “名字都改了,”他声音带点哄:“这又不是债务,看把你吓的。”

    她忽然,不知道说些什么,手落在房产证上面,翻开一页,看到最后的日期,情绪就更加控制不住。

    她一个一个的翻。

    日期都只有一个,5月29日。

    她的生日。

    可是那天,他都没对她提和好的事。

    “你是不是,不太聪明,”她努力控制眼里的酸意,言不由衷的继续说着气话:“你就不怕,我不答应跟你和好,或者说,我们到最后,还是发现,互相不太合适,走不到一起,那你怎么办?你什么都没有了!”

    “我有你啊,”他圈着她,更紧:“我身无分文,肯定赖着你,就看你了,要不要我。”

    “这些东西,”她还在纠结这个事情:“我替你收着,但还是你……”

    “我问你要不要我,”段昭气笑了:“你跟我说这些没用的干什么,是想赖账?”

    “我不是那个意思……”

    顿时觉得,解释不清了。

    也没法解释,她现在整个脑子里,都是乱的,捋不出一点头绪。

    虞笙和他对视着,那双深邃的眼里溢着温柔。

    再也没有比他更傻的人了。

    下一秒,她伸出手,勾住他的脖子,仰头吻上他的嘴唇。

    他的喉结滚动,像是已经等候多时,反射性的搂住她的腰,热情回应。

    红色的证件、卡包,稀里哗啦的掉在地上,他们谁都没有管。

    淡淡的沉木香味儿在两人之间弥漫。

    她能感觉,他的吻很炙热,舌尖正在一点点撬开她的唇齿,一阵酥麻感,立刻在口腔中环绕。

    比以往任何一个吻,都深。

    她在过程中,微微睁开眼。

    他啧了声,稍微停下,鼻尖的气息在游荡:“闭眼。”

    她眼睛刚闭上,腰上被他惩罚似的掐了一下,敏感的“啊”了半声,嘴巴又被他堵上。

    好像是在慢慢对她说,他不再是那个少年,已经长大成一个真正的男人,会用男人的方式,继续爱她。

    *

    车是几天后提回来的,虞笙车牌尾号也用的段昭的生日,0107。

    她第一天开新车上班,小心翼翼的停好车,收到段昭的信息:到电视台了?

    虞笙:刚到停车场,你到训练馆了吗。

    段昭:也刚到。

    虞笙:你不是,早就走了吗?

    段昭:高架桥堵了快3小时,卖盒饭的都上来了。

    虞笙:那你迟到了?

    段昭:是啊,罚我一千块钱,我教练不是穷疯了吧?

    虞笙:虽然很心疼,但还是很想,发出反派的笑声…

    段昭:小没良心。

    虞笙正在电梯里,看到这个称呼,不太在意的笑着,转念又觉得,他们这段感情,她总在慢慢试探,抱着保守的态度,可他却全无防备,始终努力迎合她的想法。

    感情应该是,互相的。

    想了想,她很善解人意的回:要不你还是住在队里吧,这样会方便一点。

    沉默数秒。

    电梯门打开时,他也刚好回信:别想赶我走。

    虞笙向办公区走,手速飞快的按字:我不是这个意思,那,我再给你转点钱吧,留着下次迟到用?

    段昭:……

    段昭:钱就不用了。

    段昭:明天早上,把我亲醒。

    虞笙:你还要不要脸?

    段昭:我没脸。

    虞笙笑了会儿,低头找了个亲亲的表情包发给他,还没落座,关主任叫她:“虞笙啊,总台有慢生活体验类的综艺节目,点名叫你去录一期。”

    “我?”虞笙拿着手机疑惑道。

    什么综艺?

    要在电视里播出吗?

    她去做什么,她又不是明星?

    “就是你,”关主任笑眯眯:“这期拟邀嘉宾是国家短道速滑队,节目导演觉得,你跟他们能够碰撞出,”关主任手比烟花,砰的炸开:“收视火花!”

    虞笙:“?”

    也才,刚和好。

    华视莫不是在她家里装了摄像头?

    第89章 偏偏招惹

    训练基地。

    快到中午, 冰上训练课趋于结束,段昭和其他队员正在冰上滑行,偌大的冰场, 只有冰刀滑过冰面的锐利声。

    最后一圈, 段昭仍旧遥遥领先的越过终点。

    “1分24, ”刘海安计时。

    “没破记录?”段昭心情不太好的啧了声。

    这成绩维持有一段时间, 一点没提,他就不太高兴。

    “还能快,一会儿我跟你说。”刘海安拍拍他肩膀, 后面队员陆续到了, 他忙计时,也没空跟段昭多说。

    段昭摘下头盔, 在场边看着。

    刘海安背对他, 队员冲刺时,卖力鼓掌:“快一点!再快一点!”

    段昭舔了舔嘴唇,平心而论, 他觉得自己退役后, 做不了教练这个职业,不光管训练,队员身体情况,甚至每天吃多少饭都要管, 太操心, 容易老, 老了就会变丑。

    他家小虞笙这种颜控, 肯定接受不了丑。

    从买车就能看出来, 发动机之神她不care,大皮座椅她也不care, 她就在乎那张皮。

    段昭搓了搓脸,看队员都滑完,收回思绪,想和刘海安聊一下训练的事。

    刘海安也很有默契的主动来找他:“我上礼拜就跟你说过,你滑的时候,一是注意出弯道节奏,还有,角度再低点,速度肯定还能提,就是个人习惯问题,得改改。”

    段昭戴上头盔:“那我再去滑。”

    “上午结束了,”刘海安把他拉回来:“你先回来,还有,”他朝队员们放眼一看,喊道:“杨一喆,你们俩跟我过来,其他人解散!”

    刘海安带他们俩到场边清净的地方,将装订好的拍摄合同,分给两人:“现在,有一个很不错的综艺节目,找到咱们短道队,需要我、还有你们俩,去录制一期,时间是本周五六日三天,有没有问题?”刘教练笑里藏刀的拿出笔:“没有问题就签字吧!”

    杨一喆看都没看,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签字:“我录完,是不是有机会出道?”

    刘海安不爽的拿文件砸他脑袋:“想得美!”

    段昭默不作声的翻看合同。

    综艺名称:你好,远方。

    录制地点:泰国,曼谷。

    后面也包括了出发和归队时间,周五一早走,周日晚回。

    “要在外面住两晚?”他合上合同,意识到问的是句废话,忙为自己争取道:“周日,我休息。”

    刘海安不知好歹的拿文件朝他肩膀砸:“让你白玩三天还给你钱,还在乎那一天休息?”

    “在乎。”段昭把合同还给刘海安:“我不去,你换人吧。”

    “我知道你不喜欢面对镜头,”刘海安循循善诱:“不管是代言,还是综艺,我都是挑着给你选的,这个是华视的节目,根红苗正,指名要你去,你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他家,这个道理不明白?”

    华视的节目?

    “我看看能不能请假,再说吧。”段昭从训练包里翻出手机,飞快的给虞笙发信息,询问这件事,她可能在忙,没立刻回。

    软硬说不通,刘海安无语的瞪眼:“休息天你请哪门子假?”

    杨一喆恍然大悟:“这你都听不出来,有人管了啊!”他胳膊肘戳戳段昭:“是不是,成了?”

    段昭笑而不语,点了点头。

    “我操!”整个冰场爆发出杨一喆的骂声之声:“这也算万年的古树开花了!”

    “等等!”刘海安一头雾水:“什么情况?”

    “你怎么反应这么慢呢!”杨一喆无语的看刘海安:“华视那个记者,总算被段昭拿下了!这不就是,华视亲姑爷,这个节目算什么!”

    “哪个记者?虞笙啊?”刘海安反应迟钝的感叹:“你小子行啊,说说看,你是怎么,把那小姑娘追到手的?”

    “青梅竹马,”段昭不要脸的弯起嘴角:“就是这么吊。”

    刘海安:“……”

    就在这时,段昭手机连震几声,他懒洋洋的捞起来看,眉间舒展。

    虞笙:啊,你已经知道了!

    虞笙:我还想着回家再告诉你呢!

    虞笙:你快签字吧!我和你录的一期节目!

    段昭给她回完信息,顾虑扫清,还很高兴。

    “教练,”他朝刘海安伸手:“合同给我,我决定了,去。”

    刘海安把合同给他,顺便夸道:“不愧是华视的记者,能从大局出发,真懂事,难得,难……”

    “她跟我一起去。”段昭撩起眼皮,笑了笑。

    刘海安:“……”

    合同签完,段昭还想再练一会儿,杨一喆就先去吃饭了。

    像他这样,已经取得很好的成绩,也没有什么对手的运动员,对手就只剩自己,还有就是世界纪录,自然,想多提速一秒,都是一个很大的突破。

    相对也难。

    但他就是不喜欢突破不了的感觉。

    滑几圈过后,段昭发现刘海安还没走,减速,滑到场边:“你吃饭去吧,我自己练,不用你陪着。”

    “这个,长期的习惯,”刘海安了解他脾气,就劝道:“你自己意识到,后面训练注意了就行。”

    段昭嬉皮笑脸的:“你别管我了,我改过来我就去吃饭。”

    他说完又去滑。

    刘海安叫住他,欲言又止。

    段昭看他,就觉得有问题:“你有什么就说,别磨叽来磨叽去的。”

    “嘿!你还教训我了?”刘海安捋了捋头发,掏出手机,脸上堆满了笑容的递到他面前:“收藏夹里这些,你帮我选选,哪个好看。”

    “什么玩意。”段昭点开他那个某宝的收藏夹,顿时皱了皱眉。

    一堆,花里胡哨的,连衣裙,夹着几双,恨天高,偶尔能看到,几个不太入眼的女士挎包。

    “你这是,”段昭觉得挺不可思议的:“又唤醒了,春天?”

    刘海安个人情况藏得比较深。

    段昭也是进正式队有一段时间,看见他坐冰场里边哭,才知道他被妻子劈腿了,原因是无暇顾及家庭,但没想到的是,那已经是他第三次被甩。

    后来好像就一直单着,他也不太想找了。

    “教练平时对你也不错,”刘海安搂着他肩膀:“傻儿子们一个个都找着主儿了,地主老爹也不能一直单着吧?”

    段昭叹了口气,接过手机帮他选。

    *

    婚纱店。

    虞笙下午刚好有空,答应蒋星遥陪她来婚纱店选款式,桑菓这段时间也在洵阳,难得一起出来。蒋星遥选中一款一字肩长拖尾,选完,就去结账。

    店里,最显眼的模特身着抹胸礼服,泡泡袖和薄纱斗篷的设计很新颖。

    虞笙觉得它有别于传统婚纱,托着下巴多看了几眼,店员收到信号,微笑走来:“女士,您眼光真好,这款婚纱上过纽约新娘时装周,您要不要试一试?”

    她摇头,礼貌回道:“不了。”

    “你应该试试,”桑菓悠闲的吃着店里赠送的黄油曲奇:“万一哪天,你又想嫁了呢?”

    “那我肯定要穿那种,”虞笙指另一件:“最性感,最显身材的,人鱼款。”

    “你没胸。”桑菓小声的笑。

    “说的好像你就有一样!”虞笙不太吃亏的反驳回去。

    她还没来得及把和段昭和好的事告诉蒋星遥和桑菓,不想就这么平平淡淡说出来,怎么也要等一个正式的场合。

    蒋星遥付完款,店员正在给她打包婚纱,她过来坐下,拿起茶杯喝了几口水:“等你们结婚的时候,也来这家,给好多明星做过私定款,而且我们舞蹈团的姐姐,跟这认识,还能打八折。”

    桑菓展开幻想:“等我泡到一个小鲜肉的。”

    虞笙不给面子的戳破:“每次见面你都是这句话,到底是你眼光太高,还是小鲜肉都不太靠得住?”

    “我觉得应该快了,”桑菓兴奋道:“我上个月跟组,有个男孩子敲我的门,说想和我聊聊台词,哇塞,超奶的,叫叶斯安。”

    虞笙和蒋星遥面面相觑,都不认识。

    “是个新人,不太红,但是真的,超可爱,”桑菓诱惑道:“我们还一起去玩密室,他带了几个朋友,有一个叫宋彧的,是个富二代,又帅又有钱,对了虞笙,他还看过你的采访,说特别喜欢,我就把你的微信推给他了!”

    虞笙正在悠悠的喝茶,听到最后一句,震惊的吐了出来。

    “你这是什么反应?”桑菓忙拿纸给她擦:“多认识个朋友不好么?”

    虞笙呛得脸都红了,连连摆手:“你那微信,还来得及撤回吗?”

    “当然来不及了,”桑菓说:“我昨天发给他的,他说他在泰国度假,打算回来后再约你出来。”

    “你跟他说,”虞笙一本正经道:“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桑菓震惊道:“谁啊?”

    此情此情,显然已经瞒不下去了,虽然不是她预期的正式场合,但说出来也很高兴。

    “就,还是他,”虞笙渐渐弯起唇角:“我们已经……”

    她刚要开口,蒋星遥意味深长道:“戴着人家的红绳和小金珠,可不就是人家的儿媳妇。”

    虞笙不由一愣,话也就此止住。

    她摸着腕上戴了很多年的那根红绳:“你这个辈分是怎么排的,哪来的儿媳妇,段昭都让你说成,我公公了。”

    “那几颗小金珠,从理论上来说,”蒋星遥笑眯眯的告诉她:“是段昭他爸妈花钱买的。”

    虞笙后知后觉:“他们不是,已经去世很多年了?”

    “是啊,”蒋星遥说:“是段昭百岁时,段叔给他买的长命锁,后来他想送你一个有意义的生日礼物,就让我爸找了一家专门订做珠宝首饰的工作室,把那个锁化了,做的小金珠。”

    虞笙恍然:“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我是你们分手以后,才偶然听我爸提的,”蒋星遥说:“怕你有压力,不敢告诉你,不过既然和好,那就无所谓了。”

    虞笙摸着腕上的小金珠。

    真是,什么都敢给出去,

    也不给自己留退路,

    这个大傻子,从小,就不太聪明。

    她忍不住,给他发信息:幸亏你遇到的是我。

    段昭:我遇到的只能是你啊。

    虞笙:万一是别人呢。

    段昭:绝对不可能。

    虞笙:为什么?

    段昭:上辈子你就这么问我。

    段昭:怎么忽然,说这个?

    虞笙:就觉得后怕,换个人,你现在可能连裤衩都不剩了。

    段昭:?

    段昭:你也可以,大大方方的,扒光我…

    虞笙:???

    第90章 偏偏招惹

    段昭那个微信, 虞笙光看看都觉得很刺激。

    虽然表面上,她回的是一个没有台词的表情包,但实际上, 她是内心凌乱的, 不知道该给他回一些什么。

    如果她说, 她其实还挺想摸摸他的肌肉, 胸肌腹肌屁股这些都挺想的,他会不会觉得她很变态?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虞笙脑子里挺乱的,就在这时, 蒋星遥丢给她一只黑色纪梵希的小化妆包, 她疑惑的打开,看见许多五颜六色的小袋子。

    “橘色的这款, 号称甜心小草莓, ”蒋星遥大方建议:“推荐指数,五颗星。”

    桑菓一口茶喷出来。

    虞笙迟钝的反应过来,脸色猛的蹿红到耳根:“你现在给我这个, 是不是有点早, 我们也就刚和好。”

    “不会太久的,”蒋星遥拉着椅子往她身边挪:“除非他有问题,否则,绝对, 不可能, 沉得住气!”

    虞笙默默的拉上化妆包。

    “不过你不要主动提, ”蒋星遥仍在科普:“也不能让他看见你有这个, 看他会不会主动给你准备, 这也能看出这个男人的品格。”

    虞笙闷闷的哦了声,她觉得她的宝贝不需要这么试探。

    “还有, 也不能太容易让他得到,”蒋星遥继续道:“那个时候,就是男人最好说话的时候,你说什么,他都听,你让他干什么,他也都能赴汤蹈火,一定要试试!”

    虞笙忽然觉得,很有意思起来。

    从婚纱店出来,蒋星遥接到贺昀的电话,开车去找他,虞笙顺路先把桑菓送回家,再回自己家。

    开车经过一家水果店时,虞笙车停在路边,去买些车厘子,回车上时,桑菓对她说:“后面那车挺怪的,你走哪他走哪,你停他也停。”

    虞笙有些意外,想到买车回来那天,段昭曾说过类似的事:“什么颜色的车。”

    “白的,”桑菓说:“停在你后面的后面。”

    有了上次的经验,虞笙这次没有回头,发动车子:“可能顺路吧。”

    她随口敷衍,开车离开时,余光多留意了几眼,车里没人,也没跟上来,看起来没有不对劲。

    可能是她想多了。

    送完桑菓,虞笙一路回家,都开得很顺畅,她留意着,没有尾随的可疑车辆,戒备的心就放下了,车开进小区,往他们那栋楼行驶时,她远远看到段昭正在和一个女人说话,女人背对她,看不出是谁。

    她心里,立刻有点,酸溜溜的。

    这小区,段昭也没比她早搬来多久,怎么这么快就跟女邻居搭讪了。

    她车缓缓开过去,临近时,段昭听见动静看过来,朝她招手。

    女人随即转过头来。

    是杨苒,那个华人老总。

    虞笙惊讶,停下车,下来和她打招呼:“杨苒姐,你怎么会在这。”

    “我刚买的房子,今天第一次过来,”杨苒莞尔:“没想到这碰到你男朋友,我看你们也在装修,我也正找装修公司呢,这不,段昭把名片给我了。”

    虞笙想到刚才的不痛快,还没缓过劲的哦了声,生硬道:“那还挺巧的。”

    “是啊,”段昭见她反应迟钝,主动说:“杨总跟我们隔着一栋。”

    杨苒爽快道:“以后就是邻居,大家互相帮助。”

    虞笙拉回思绪的客套:“你装修的时候,有什么需要,也尽管跟我们说。”

    杨苒点头,似乎还有别的事,急匆匆的走了。

    因为只是巧合,虞笙也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不过一路上经历了太多巧合,换鞋时,还有点闷闷不乐。

    “怎么了,”段昭看出的问她:“我和杨苒说话,你吃我醋。”

    “你别臭美了。”虞笙很不给面子拿车厘子去厨房洗。

    “我不臭美,”段昭插兜跟在她身后:“我就是美。”

    虞笙险些吐了,又很想笑。

    “有这么好笑吗,”他无奈看她,自己也觉得好笑的,哼着歌:“我这么美,我这么美,我这么美美美美美……”

    虞笙气笑的转头看他:“歌词是你,你这么美!”

    “是啊,”他吊儿郎当的点头:“就是我。”

    虞笙:“……”

    她跟他说不清了都,受不了的拧开水龙头,找了个菜盆,把车厘子一股脑倒进去,手刚放进水里,他从背后,将她搂住:“我刚回来就碰见她,跟我问东问西的,我正在想怎么甩掉她,幸亏,你回来了。”

    虞笙早就不吃醋了:“人家快四十岁了,也就当你是邻居问你两句,还真能怎么想。”

    段昭嗯了声,贴着她耳朵说:“我帮你洗。”

    虞笙弯起唇角:“那好吧。”

    她还挺喜欢,别人洗好,给她吃现成的,就转身打算离开厨房,但段昭手圈着她,不让。

    “就这样洗,”他把她人拢在怀里,手穿过她腰间,伸进水里,轻轻的搓车厘子。

    他身体蹭着她后背,体温暖烘烘的,连带她的体温也逐渐升起来,手放进水里降温。

    一盆洗完,他从身后拿了个盘子,端着:“配合一下,我端着,你捞出来。”

    虞笙觉得两个人一起做一件事,还蛮有意思,一小把一小把的捞起,装盘。

    全捞完时,段昭头忽然枕在她肩膀上。

    “干嘛,”虞笙偏头看他。

    “喂我吃一个。”他要求,随即张开嘴。

    “你自己没手吗。”虞笙小声埋怨,其实还挺喜欢这么喂。

    有种,喂小狗的感觉。

    一颗喂完,她兴致上来的问:“还吃吗。”

    “吃。”他又乖乖张嘴。

    他这么配合,她就不想喂了,想捉弄,捏着一颗车厘子,缓缓经过他嘴边,眼看要给他时,她吃了。

    段昭啧了声,一把将人搂进怀里,凑过脑袋,去抢她嘴里那颗车厘子。

    虞笙都被他,整懵了。

    真是连核带半个肉的抢走。

    这……自己吃一颗,它不香吗?

    *

    晚上,虞笙还惦记着旅行合同的事,从包里翻出来跟他确认:“你看看,你签的是不是这份?”

    段昭指内页的行程安排:“就是这个,周五一早出发,周日回来。”

    “这也太,好了吧。”虞笙激动得都不知道怎么形容了:“我都想叫华视爸爸了!”

    “替我谢谢,我老丈人。”段昭起身去洗手间,从她装面膜的小盒子里,拿了一片,拆开,贴在脸上。

    虞笙还兴奋着,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去干什么,只顾拿手机搜旅行攻略:“抽空的时候,我要去逛这个火车头夜市,我还想看个泰拳,按摩是肯定会,做……”她正说着,余光里出现一个大白脸的怪物,错愕抬头,顿时,受惊不轻的缩进沙发里。

    “你受什么打击了?”虞笙有些难以置信的看他。

    “贴面膜,”段昭在她旁边坐下:“这个贴多久?半小时?一小时?”

    “你贴面膜干什么?”虞笙惊讶之余,还想着回答问题:“二十分钟就够了,贴完把脸洗了,不能就这么睡觉。”

    段昭不便说话,回了个ok的手势。

    “那你到底贴这个做什么?”虞笙想了想问:“为了上节目?好看?”

    段昭摇头,就是不肯说话。

    虞笙闷闷的看他这样,看了二十分钟,直到他去洗脸,她都不能理解,为什么贴面膜,不能说话?

    而且她现在,什么做攻略的心思都没有了。

    还学男明星贴起面膜了,这不就是想,上节目,吸粉丝吗?肯定吸的都是女粉丝。

    这个问题,想想,她就不高兴。

    段昭洗完脸回来,看她问:“我又好看了吗?”

    虞笙直白的告诉他:“一张面膜就能明显美白嫩肤的,肯定有荧光剂,所以就是……脸干净了点。”

    “那我是不是,”段昭问:“要一直贴下去,才能有效果?”

    “你想要什么效果?”虞笙问出内心所想:“让人看完你的节目,就都很喜欢你,然后出去时,都追在你屁股后面要合影签名吗?”

    段昭盯着她三秒,笑了:“你吃我醋?”

    “谁吃你醋。”虞笙不肯承认:“猪怕出名,猪怕壮,我就是不想跟你出去看个电影,都被人打扰。”

    “猪怕出名,猪怕壮,”段昭咬着字重复:“拐着弯的骂我是猪啊?”

    “谁想出名谁就是猪。”虞笙嘟囔。

    “谁稀罕出名了,”他坐过来,眉稍一扬:“我这不是,想给你看?”

    虞笙顿时被噎得没话,瞪着眼看他,这又是哪门子鬼主意?

    “谁让我女朋友,”段昭悠悠的控诉:“是颜控。”

    这个结论是?

    虞笙皱了皱眉,好像是从买车那时候,彻底暴露的,也没法反驳,就是颜控。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这也没什么不能承认的,”她说完,觉得还是应该对他多些肯定:“但是我选你,跟选车不一样,我就是很喜欢你这个人。不管你以后是老了,还是胖了,我也都还喜欢你这个人。”

    段昭看着她,眼眸深邃,少倾,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虞笙觉得他这个感动来得有些快,她毕竟,还是,有点,颜控。

    “但最好也别,”她底气不太足的建议:“放纵自己长成油腻大叔……”

    段昭还保持着刚亲完她的姿势,听到这话,反倒笑了:“我也有必要,跟你说明一下。”

    虞笙迟钝的“啊”了声。

    “你选的那辆车,只有好看的皮囊,但我,”段昭慢条斯理道:“不光皮囊好看,性能也好。”

    虞笙:“……”

    她脑子快要炸开了。

    *

    去泰国前一天晚上,虞笙和段昭去超市,想买些旅行中带的东西。

    货架琳琅满目,人也不少,可能是快到端午节的关系,通明的超市里挂了很多粽子叶装饰。

    入口就有卖的,摞成小山,放在展示台上。

    “你想吃粽子吗,”段昭看到,就问了。

    “吃,”虞笙说:“我要豆沙的。”

    段昭挑了一袋,六个装的,放进车里:“买了明天吃早餐?”

    虞笙点头,悠闲的跟在他身边,经过日用品区时,段昭拿了几条毛巾,又挑了两条床单。

    她看这个寸头男人一副居家过日子的模样,就觉得很新鲜:“你买床单干什么?还带床单出国吗?”

    “不带,”段昭说:“就放在家里,我觉得应该多备两个。”

    “男人还有喜欢买床单的?”虞笙看着他笑:“和阿婆一样,看到好看的布料,就忍不住想买。”

    段昭推着购物车,眉梢一扬,腔调:“不一样。”

    虞笙莫名其妙,慢悠悠的逛到零食区,她的精神劲就来了,看哪个都很想拿:“甜杏干要带一点,飞机上无聊可以吃,鱿鱼丝也要带点,薯片…”

    “薯片就算了吧,”段昭建议:“太不健康,你要到时想吃,曼谷便利店肯定有卖。”

    虞笙想想,觉得也有道理,又放回去,一面逛,一面又随手拿了盒咖啡,走到饮料区时,她在一小片贴着促销标志的区域前驻足。

    世面上各种口味的饮料陆续上市,丰富了人们的选择,她自己甚至都慢慢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买果粒橙喝了,如今,这款坚持售卖十多年的饮料,已经被放在不太起眼的低价促销区,而且也只有零散的几瓶。

    “你还用这个,帮我干过架,”段昭拿起一瓶,感受到久违的亲切感。

    “我在厕所里帮你打的,”虞笙回忆起那个味道,直皱眉:“那个厕所臭死了,满地都是尿。”

    段昭听得笑:“可见,你多爱我。”

    虞笙纠正道:“我是怕你被人打死。”

    他摇摇手里的瓶子问:“那买一瓶回去,晚上咱俩碰个杯,怀念一下,青春?”

    青春从他嘴里说出来,她就觉得不正经,然后又很想笑。

    段昭无奈看她:“你跟我出来,是被人点笑穴了?”

    “被你点的,”虞笙笑罢,看他只拿一瓶,忍不住调侃:“这个第二件5折,要买两瓶才合适,学渣男朋友。”

    “我就是不会算数,”段昭不甚在意的背过身,盯着一排矿泉水,不知道拿哪个:“学神女朋友,4块钱500毫升的合适,还是3块5,450毫升的合适。”

    “你自己除一下。”虞笙不想理他这个问题。

    货架外面那几个瓶子有点凹陷,她挪了挪,拿起最里面一瓶完好无损的。

    与此同时,瓶子后面,

    一双凌厉的人眼,

    眼珠一转不转的盯着她看。

    像深邃黑夜里,穿透而来的极光。

    虞笙吓了一跳。

    “啊”得一声,饮料瓶被她扔在地上。

    段昭闻声,猛的回头:“怎么了?”

    虞笙茫然失措,看着已恢复如常的货架:“刚才这里这个人盯着我看,但我一叫出声,他就消失了。”

    就像是幻觉,那双眼,让她措不及防,就像被迎头一击,等再想看清楚时,一个东西把货架的缝隙填满。

    段昭凑近看,货架另一侧,是一包印着“出前一丁”的方便面,他推了推,方便面倒下,光亮穿透进来,对面没有人。

    “是不是理货员,”虞笙慢慢缓了神,猜测:“我总看到他们在货架上码放东西。”

    “我过去看看。”段昭说。

    虞笙点头答应。

    少顷,他的身影出现在对面。

    “有吗?”虞笙小声问:“理货员。”

    段昭弯下腰,把眼睛对准货架缝隙。

    她心猛的一缩,小幅度的后退一小步:“刚才就是,这样。”

    明明就是段昭的眼睛,她还是被吓一跳,就是角度问题,里面空隙很黑,且眉毛往上,鼻梁往下,都被遮住,就很诡异。

    “没有理货员,”他语气疑惑:“这边是啤酒区,不知道谁塞了一包方便面在这。”

    “可能是,”虞笙情绪稳定多了:“小孩子闹着玩,买了以后,又不想要,就偷偷放回去,刚好被我发现。”

    这个高度本来就是十来岁小朋友的身高,偷着塞方便面时,刚巧被她拿果粒橙,看了个满眼。

    段昭收回目光,敲货架:“我现在过去找你,你买完,就往外走。”

    虞笙答应,弯腰捡起地上的果粒橙。

    哐当!

    一侧货架受到冲撞,剧烈晃动。

    她吓得直起身,恐惧的瞪大眼睛,视线里,纷杂的矿泉水瓶,从倾斜的货架上,劈头盖脸的往下掉,她下意识抬手挡住脸。

    这件事突然到,她连惊呼的声音都发不出。

    段昭跑到通道口时,就看到这一幕,冲过来,一把将她搂住,他背对那个险些倾倒的货架,用自己的身体隔开不断掉落瓶子。

    地上狼狈不堪,掉落的水瓶滚得到处都是,不断传来顾客的尖叫。

    超市的工作人员见状,也都朝这边跑。

    虞笙耳边全是嗡嗡的嘈杂音,脚背可能是被水瓶砸到,一阵钝痛,她被打散的意识这才回归本体。她缓慢睁开眼,模糊的视线中,纯棉t恤上的logo,一点点变得清晰。

    想说话,但是头被他牢牢扣在怀里,脸贴着他的心口的位置,发出的声音,都是闷在喉咙的里热烘烘的气息。

    立刻就被重物砸在人身体上的声音淹没。

    幸好货架被人为的从另一边扶住。

    货物滚落下来,段昭一声不吭的挡住,头上、肩膀、后背好像都被砸到,但因为慌乱,也没感觉到哪里疼,等过去后,他全身松懈,才发现心口那一小片T恤,都是湿乎乎的。

    “哭了?”他低头,揉她的背:“没事,都过去了。”

    虞笙视野开阔,地上全是狼藉,她担心的抬头看他,这都不用问,被这么多东西砸,肯定疼死了。

    她想想都觉得疼,然后就忍不住想哭。

    “吓坏了?”段昭见两边都是围观的人,怕小姑娘难为情,又摁怀里安慰:“真没事。”

    她心里变幻莫测,好多想法。

    就觉得,他总是因为自己受伤,很愧疚。

    “华视王牌小记者,”段昭气息悠长的在她耳边响起:“在我怀里哭鼻子呢?”

    *

    虞笙情绪缓解后,和段昭一起到超市的监控室。

    经理调出录像,给他们回看事发经过——

    两个十来岁的男孩,在超市里追逐打斗,其中一个推另一个,撞到货架上,才险些造成事故。

    一切都很合理。

    虞笙忍不住又问了啤酒区放泡面的事。

    经理也给看了,和虞笙猜想的情况差不多,不过不像小孩,戴的棒球帽,黑色连帽衫,牛仔裤,从走路姿势来看,是个半大小伙子,可惜监控模糊,他又低头,看不清楚长相。

    段昭眼底闪过一丝疑惑,想起买车那天,跟他们顺路的司机,也是这副打扮。

    “不瞒你们说,超市里,来的什么人都有,东西乱放这种事,见怪不怪!”经理打断他的思绪,再三道歉:“两个小孩和他们家长已经被我们拦住,没让走,两家家长答应过来谈一下赔偿的事,还有,我觉得,二位还是到医院检查,在责任划分之前,医药费由我们超市承担。”

    段昭自己不太愿意就医,觉得没太受伤,不想麻烦。

    加上碍于身份,也不想事情扩散开,就没有接受和小孩家长见面。最后超市经理给他们买的东西免单,又硬塞了一千块购物卡,事情就此告终。

    从超市出来,月光皎洁,夜风伴着蝉声,沙沙作响。

    虞笙还闷闷不乐:“你真没事?不是逞强?”

    “我逞什么强,”段昭挺了挺背:“我像有事的?”

    虞笙也不好再说什么,看他手里还拎着他们买的两大袋子东西,就不想让他受累,伸手去抢。

    到停车场也没几步路,段昭顺从的给她:“拿得动?”

    路灯下,小姑娘纤细的身影被拉长,倒映在地上,拎的东西大得像两个秤砣,他挠着眉毛笑了笑,大步追过去。

    开的是SUV,打开后备箱,段昭把东西放进去,盖好,转身,看到前面车灯下,站着一个男人,是周文良。

    他冲虞笙扬了扬下巴。

    从上次生日一别,他们就没再联系过。

    虞笙不愿意认他,想装没看见,但周文良已经迎面走来,她装不了,只好抬头直视,不带感情。

    “我来超市买东西,刚进门,听说你们俩的事,”周文良主动说明来意:“就一直在门口等你们,怎么样,俩人受没受伤?”

    段昭摇头。

    虞笙态度不算友好:“还真是,挺巧的,不管去哪儿,总能碰见你。”

    在影楼是、在房管局是、在这里也是。

    莫不是,一直跟踪的人,就是他!

    她下意识看段昭,他还在思考,仓促中和她对视了一眼,没作声。

    “城市就这么大,我和你们住一个区,难免碰面。”周文良耐心的解释,又叮嘱道:“你们俩,工作都比较特殊,好多人都认识你们,平时进出,一定要多加小心,别被,别有用心的人盯上。”

    他话音刚落,段昭抬起眼皮看他:“别有用心的人?”他语气波澜不惊:“你指的是谁。”

    “万一有,狗仔,或者就是好事的,小心驶得万年船,没害处嘛!”

    虞笙余光留意到,周文良目光躲闪,心里就更不太痛快。

    她以前幻想过,亲生爸爸是什么样的,跟继父过的那几年,还想过去找他,但想到他对虞婧文的决绝,甚至对周栩的疏于关心,这个爸爸,就觉得,没有什么必要去认了。

    “知道了,”虞笙敷衍,拉着段昭上车:“你自己多保重。”

    车开后,周文良在原地久站,迟迟不肯离开,看起来很,一言难尽。

    虞笙收回目光,攥着安全带,心事重重。

    “你怀疑,是,”段昭看她:“周叔找人跟踪你?”

    “我不确定,”虞笙心烦意乱:“就是觉得,怎么总能碰见他,这个城市,哪有这么小。”见他没答,她又问:“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如果是他跟着你,我倒觉得,”段昭目光笔直的看着前方:“还好。”

    虞笙没反应过来的“啊”了声。

    “他应该算是,比较自私、懦弱的父亲,你和阿姨,以及,周栩母女,在他心里的地位,都没他自己高,他不是不爱你们,只不过在关乎自己的选择时,首先想到的,是妥协,”段昭看她说:“但最起码,他不会主动去做,伤害你的事。”

    虞笙神色一顿,和他想到一起的问:“你也觉得,超市的事,很蹊跷?”

    段昭用目光告诉她,是。

    “其实还有一件事,我没敢告诉你。”虞笙小声道。

    “说。”段昭道。

    “那天我开车送桑菓回家……”

    手机突然响起,虞笙受惊的浑身一激灵,话也随之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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