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析回来时天色已经蒙蒙亮,今日是去听法会的日子。
若非如此,也不会正巧让魏皓阔逮个正着。
任析与李铭天一道,前往三长老所居住的浮云峰。
此前他们已经听过几场法会,但这还是任析第一次前往浮云峰。
他打量着四周的景色,当初谢臻便是在三长老门下,自十六岁长到了二十七岁。
二十七岁的元婴修士,即便在修真界第一大宗苍生宗内,也是上百年未能见过的天才。他在外面这段时间,没少听见有人议论谢臻。
各个都说三长老痛失爱徒,一届天才眼见便要成为一方大能名震修真界,却早早夭折。
眼下登上浮云峰的途中,也有不少人在说这件事。
“听闻那位师兄很是年轻,是苍生宗开宗立派以来,最年轻的元婴修士。”
“当真?我怎么不信,比咱们宗门开山老祖还厉害吗?”
“那谁知道,老祖开山立派的时候,已经是十分厉害的大能了,而且那都是近千年前的事。总之现在是找不出一位能那么早便达到元婴期的修士了。”
“听闻这位师兄从前也是外门弟子,没准儿咱们也有这么一天呢?”
“你知道什么,这位师兄如此厉害,定然是在外门的时候便天赋卓绝,受人瞩目,所以早早便被收入内门。咱们?咱们还是老老实实修炼,等着什么时候筑基吧。兴许等到金丹都不一定能入内门,你瞧管事堂的宋师兄都金丹中期了……”
“嘘,让人听见你还想不想进管事堂了?”
任析想,世人嘴里的谢臻跟谢臻本人可真是不一样。
谢臻当初在外门的时候,明明受尽了欺负。并没有什么天才待遇。
他们一路爬到山顶,云雾环绕,倒是很衬这座峰的名字。
任析与李铭天找了出位置盘腿坐下,等着三长老门下的哪位师兄师姐来为他们讲法。
不想等了一会儿后,来的竟然是以为白衣飘飘的中年男子。
他瞧着面目威严,仪表堂堂,一身气势高不可攀,凌然不可侵。
弟子们立刻起身行礼:“弟子拜见三长老!”
任析垂下头,偷偷打量几眼后,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每次参与法会的时候,便担心这些长老会在自己的峰中,察觉到不对劲。
苍生宗的长老,各个都是化神期。任析这个元婴初期,也不知道能不能从他们眼皮子底下躲过去。
任析只能寄希望于系统的大全足够靠谱。
好在三长老眼神漠然,并未多注意任析。
任析坐回自己的位置,余光打量着三长老身后站着的几位,同样白衣飘飘的弟子。
他瞥见了其中一名女子,女子生的温柔,眉目姣好,嘴角带着让人心生好感的浅笑,手中抱着一把精巧的七弦琴。
任析在她的法器上顿了顿视线,很快收回。
这便是割了谢臻脖子的那位云开月了。
看样貌,实在是难以将这一师门的人联想到杀害同门这样的事上去。
任析打量的同时,其他人都是欣喜非常,本以为这次也是内门的师兄师姐讲法,谁想今天竟然如此好运,是长老亲自授课。
连李铭天也忍不住有些兴奋,小声同任析说:“任师兄,长老是什么修为,瞧着好厉害,不知道我们何时也能有这样厉害的修为。”
他们说的这些话,三长老要听见轻而易举,是以任析只是低低的应和几句,没有多说。
他觉得三长老讲法也未必是一件好事,境界相差太多,就像是教授为一群小学生讲题,反而不一定能让人听懂。
果不其然,空山真人开始讲法后,席间弟子从起初的精神奕奕,到后来各个神情懵然。
连李铭天也听的有些勉强,转头去瞧任析,却发现他神情很自如。
他小声问:“任师兄,你听懂了吗?”
任析说:“唔,能勉强听懂一些吧。你若实在听不懂,也不必勉强,毕竟长老的境界不是我们比得上的。”
两人说话间,任析忽然感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任析:“?”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
还是他是魔修的事被发觉了?
任析镇定的坐正身子,假装没有发现三长老注意他的视线。
好在那道视线没在他身上停驻太久,大约几息的时间便移开。
终于熬到法会结束,任析与李铭天下山,远远便听见背后一道声音靠近:“今日有幸听见三长老讲法,可惜你们两个乡巴佬怕是无福消受,一句也听不懂吧?”
任析偏头问:“你听懂了?”
魏皓阔的得意的扬起下巴:“自然,我岂会与你们相同?我自小听家长长辈讲法长大,三长老虽说的十分高深,可我也能听懂一二。真是可惜,你们这种的乡巴佬,便是有珍馐放在眼前,也不懂吃法。”
任析颔首:“哦,既然如此,便祝你早日突破筑基,进入内门。兴许还能拜入三长老门下。”
魏皓阔被任析一句话堵的不上不下。
任析好整以暇的问他:“你怎么这般神情?我不是在祝福你?难不成你不想入三长老门下?”
魏皓阔被气的脸都红了,眼下连浮云峰都没下,他怎么可能说这样的话:“自然不是!你少在这里歪曲我的意思!”
任析一副拿无理取闹的他没办法的模样,叹口气后,转身继续与李铭天下山。
周围传来窃窃私语声,都是在讨论魏皓阔与任析的。
魏皓阔气的要死,决定必须要给任析一点颜色瞧瞧!
任析则是头也不回的下山。
他总觉得有道视线在背后盯着他,叫他毛骨悚然。
可仔细感觉,却又什么都感受不到。
这感觉一直到下了浮云峰,才消失。
任析心中轻轻松口气,想着日后要是再有三长老的法会,他一定得想个办法推拒掉,不去参加。
可是,若是三长老已经注意到他,他特意不去,未免又太过明显,欲盖弥彰。
任析一路愁到了自己的小院,打开院门后,在院子里意外见到两个人。
穿着青衣的青年他不认识,但青年身侧站着的少年他眼熟的很。
李铭天更是惊喜的叫出了声:“柏月!”
藏柏月还是那副小少年的模样,站在青年身后是只到他肩头高,身上穿着的不再是粗布衣裳,而是一身同样的青色弟子服,衣袖与腰带上纹着内门弟子的图纹。
他高兴的扑过来,抱住李铭天:“铭天哥哥!我好想你!”
任析站在一旁,青年对任析微微颔首:“我是柏月的大师兄,柳勉。”
藏柏月拜入掌门座下,柳勉是藏柏月的大师兄,便是掌门座下的大弟子。
任析也跟着藏柏月,唤了声大师兄。
柳勉语气无奈道:“柏月本该筑基,奈何一直闹着想要出来见你们一面,我便带着他过来了。你们既然是柏月的好友,便可如他一般,将我当作大师兄,日后有什么事,可以找我。”
柳勉掏出两张传音符递给任析:“你们二人,一人一张,将灵力注入其中,对着它说话,我便会知晓。”
任析没有拒绝,收下后道谢,将另一张递给了李铭天。
藏柏月一时半会不想走,他还是练气,不会御剑,掌门所在的主峰想要上去,靠双腿怕是得爬一天。
柳勉只能陪着藏柏月,在院子中呆着。
藏柏月与任析算不得亲近,只是也只是比他大师兄早认识一天而已。他同任析说过几句话后,便围着李铭天,掏了不少东西要他收着。
任析瞥了一眼,很是眼馋。
高级储物法器,可以神识烙印的那种,空间还十分大。
嘶,他也好想要一个厉害的师父跟师兄。
任析克制的收回自己的视线,柳勉打量任析几眼,问道:“师弟是练气巅峰?”
任析点点头。
柳勉瞧着任析的模样,也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天赋似乎不错,若是能在半年内突破筑基期,倒是可以收为内门弟子。
他师父门下,暂时有了柏月,其他长老门下还可以寻摸,有哪位愿意收新弟子的。
……或许,可以为七长老收一位弟子?
这位任师弟瞧着十个脾气耐性都很好的,没准儿能讨七长老喜欢。
柳勉思绪转了一圈,并未说出来。
他在院中坐了片刻后,藏柏月总算是将自己一大堆好东西分享的干干净净,让李铭天哭笑不得。
藏柏月眼泪汪汪的叮嘱李铭天与任析定要好好修炼,然后早日入内门去看他。
扒着院门一副不想走的模样。
柳勉无奈的拎着他的后衣领,冲李铭天与任析颔首示意,提着藏柏月便飞身踏剑离开。
李铭天惆怅的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中想着,也不知道自己何时能够如柳师兄这般,御剑飞空,来去自如。
任析进了院子,关上房门后,松口气。
他低头打量自己手腕上的黑线。除了刚施法的时候,黑线较为显眼,如今已经隐藏在皮肤下,像是横着一条黛青的血管。
也不知道他下次发作是什么时候。
任析摸出几张纸,与各种瓶瓶罐罐,在房内的桌子上摊开。
得再画几张符箓备着,总觉得今日去了浮云峰后,有些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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