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一个网名

    刘千文才刚说完, 就被周延光无情地拒绝:“笔友之间的情谊就是靠一笔一划维系的。你用电脑和人交流,就没有了那份来之不易的期待感。你还是好好写信吧,还能练练你的字。”

    周嘉朗坐在另一边暗暗松了一口气, 刘千文失落地说:“好吧。”

    不想杵在这看周延光在那拿着说明书艰难地戳键盘。

    刘千文走到大门外,不禁怀疑地嘀咕:“其实是不是周伯伯不会申请才这样说呢?”

    “啊!丘!”

    听到里面传来周延光打喷嚏的声音, 刘千文轻轻拍了下自己的嘴, 呢喃:“白天不说人。”

    随着周嘉朗家买电脑这件事轰动庆丰里,刘千文家楼下的房子门上也消无声息地贴上了一张招租启事。

    每天都有人经过, 可就是没有人找刘广进问租。

    刘千文今天终于知道为什么没人找刘广进了,无意瞟了一眼红纸, 觉得有点不对劲。

    再走近盯着红纸上的电话号码看了又看, 确认其中一个‘2’字多了一点点小尾巴!

    马上把红纸撕了跑回店里说:“爸爸, 你看!这张红纸上的电话号码被人改了!”

    刘广进看着那个‘3’字, 狂怒:“难怪我等了这么多天都没人给我打电话!还以为你奶奶又是被人骗了,才说有人找巷子里的房子租。”

    刘老太在一旁掖着手看电视, 见惯不惊地说:“肯定是哪家的捣蛋鬼改的,听说有些手欠的还会把人家的招租启事撕走一角。”

    刘广进捏着下巴想了想,说:“那我就把字写大一点,贴到门楣下面。看谁还能给我捣乱!刘文,上去阁楼那红纸下来重新写一张字大大的。”

    刘千文马上跑去阁楼拿红纸墨水, 刘广进看刘千文哼着曲, 晃着身子在铺红纸, 犹豫了一秒说:“我的要求不高, 不需要你写出多漂亮的字啊!但是要够大够清楚,让人一眼就看到!”

    刘老太没好气地说:“你都贴到门楣上了, 还让人怎么一眼就看到!难道还有人是仰着脖子走路的啊!”

    刘千文提着还在滴墨水的毛笔问:“爸爸, 那还写吗?”

    “写吧, 我贴三张!一张贴门中间;一张贴门楣下面;还有一张贴在这铺子门口。”刘广进一脸笃定,这次肯定没有小鬼能在他的红纸上作乱。

    刘金来在一边拿着扫把扫地,说:“千文,你写好了。我和你进去贴吧。”

    刘老太赶紧说:“金来,你平时周末都不来看看奶奶。是不是高中的学习很吃力?现在放假去了你三叔家就好好休息,不用每天跑过来做这做那的。”

    刘千文也说:“就是啊,金来姐姐。反正远山哥他今年不回来过年,你就在三伯家和欣怡姐姐玩呗。”

    刘广进嗤道:“就你整天想着玩。远杰本来垫底的成绩,在省城念了两年高中都能考上个大专。按我说,金来你就趁机多问问欣怡有没有什么秘籍。”

    “金来姐姐,欣怡姐姐说远杰哥哥一开始的成绩没有这么差的。只是他在县城一中的时候早恋了!没有心思听课,成绩才会越来越差。你绝对不能早恋,我想你考上好大学!”

    刘千文把刘金来拉到店门口,还防着刘广进偷听似的,一直偷偷摸摸地盯着店里,小声地说。

    刘金来黑瘦的手抓紧了扫把棍,憋红脸,羞涩地说:“我不会早恋的,你你才上初一,怎么还和欣怡说这些事啊?”

    刘千文一脸得意地说:“哪里是初一的事,欣怡姐姐去年和我说的!我和她还悄悄跟踪过远杰哥哥和他女朋友。咦!他们竟然还会咬嘴巴!”

    刘金来看刘千文咬紧牙齿,搓着身上的鸡皮疙瘩,一脸嫌弃的样子。

    忍着那股羞涩劲,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不要说了,你们两个以后不要再看人做那些事了,会长针眼的。我地还没扫干净,先进去扫地了。”

    刘千文看着刘金来落荒而逃的身影,嘀咕:“金来怎么这么害羞啊?我也看过电视剧上男女主角亲嘴的,为什么就只觉得远杰哥哥很恶心呢?”

    “刘文,你还写不写了?站在门口干嘛!”刘广进还等着贴红纸呢,这人站在店门外就是不动,马上开口催促。

    “来啦!马上写!”

    刘千文站在板凳上移动着红纸的位置:“这样正了吗?”

    刘广进后退几步再仔细盯着看了几秒,说:“不行,还是有点偏,再往左移一点。诶呀!你又放太低了,我都说要刚好贴着门上边。”

    “就一张红纸,你还要贴出世界名画的感觉啊!移来移去,我的手都举酸了。你来粘,换我来看位置!”刘千文甩着酸痛的手跳下了板凳,向刘广进扬了扬手中的红纸。

    刘广进走过去,说:“还不是你总是找不对位置,我来就我来。”

    “诶诶诶!不对!你举红纸的手势不对!”

    刘广进马上回头:“我都还没摆呢!你就这么急着报仇了。”

    刘千文把嘴角扯得大大的,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看着刘广进。

    “你不要伺机报复啊,认真点,快点贴完回去做你的作业。”刘广进一边对着位置一边唠叨。

    “要不是你总是嫌贴不好,我早就可以上楼把我今天的日记写了。”

    刘千文随便看了一眼红纸,敷衍道:“行了,就这样,保证那些小孩连红纸边都摸不到。”

    刘广进半信半疑地自己向后仰着腰,认真打量一遍,一边贴上去一边说:“还是我自己来才能满意。”

    刘千文马上去收拾浆糊瓶子,嫌弃地说:“这事一个人就能做,偏要有人看位置。这瓶浆糊是拿回家还是拿去店里?”

    刘广进拿起板凳说:“你拿回家吧。”

    “万一红纸被人撕了呢?爸爸,你还是拿出去吧。”刘千文把浆糊放到板凳上就转身跑上楼。

    刘广进看着那瓶浆糊,咬牙切齿道:“如果被撕了,我就守在这楼下!”

    *

    周嘉朗坐在书桌前写着作业,看到对面气喘吁吁的刘千文,说:“喂!你什么时候过来看老大老二?我发现电脑上有很多电影可以看,你今晚过来看吗?”

    刘千文马上挨到窗边,怀疑的目光盯着周嘉朗:“周伯伯允许你玩电脑啊?”

    周嘉朗露出谦逊的笑容,说出的话却很欠揍:“我爸爸他嫌自己学电脑麻烦,干脆去外面那间金博士电脑城上课去了。而我对说明书接受程度良好,暂时能简单操作电脑。所以他让我多用用,等他遇到不会的地方还可以问问我。”

    “哦?那你有没有申请企鹅号?等我买了MP3可不可以帮我下载歌进去?!”

    面对一脸兴奋的刘千文,周嘉朗犹豫着说:“歌可以帮你下载,至于企鹅号暂时还没有你确定那个黄一刀他有企鹅号吗?要不然你申请了,他没有也是白搭。”

    刘千文肯定地说:“他之前的信上说过有的,他放假还会去网吧玩电脑。”

    周嘉朗想了一会,说:“我爸今晚去上课,你吃完饭就来我家吧。我们一起看看怎么申请。”

    “欧耶!那我要快点把日记写完!”

    “周嘉朗,等一下我有了企鹅号先加你的好友。”

    刘千文坐在周嘉朗旁边眼睛忙碌地时不时盯着电脑屏幕上那只胖企鹅,偶尔看周嘉朗的手指跳动。

    周嘉朗右手滑动着鼠标,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微微勾起唇角说:“好啊,我现在先申请一个试试。”

    刘千文看着周嘉朗双手不停,偶尔还划拉着鼠标点来点去,紧张地捏紧手指。

    “好了!现在要取个名字,这个号先给你吧,你要取个什么名字?”周嘉朗扭头问。

    刘千文慌乱地说:“我还没想好要叫什么呀!”

    周嘉朗说:“没关系,这个以后可以改的。你先想一个,还要填出生年月日那些呢!”

    刘千文:“不能写自己的名字呀?”

    “这样不好吧,万一有陌生人加你好友呢?”周嘉朗皱着眉说。

    “也是,先叫着六千的地盘?”刘千文犹犹豫豫才决定了一个名字。

    周嘉朗低头翻找着键盘,找笔画打出来。电脑屏幕上渐渐出现“六千的地盘”五个字。

    随着周嘉朗再敲一下键盘上的长条键,刘千文的第一个网名诞生。

    这还没有完,周嘉朗又点了点那只企鹅,说:“原来这里还可以选头像,你看,不但有卡通头像,还有卡通人像。”

    刘千文看着屏幕上不断移动的头像,苦恼地说:“这么多可以选,我都看花眼了。你把鼠标给我,我闭着眼睛随便点一个算了。”

    周嘉朗让开了一点身子,说:“那你点吧。”

    “好了!周嘉朗,你快看看我选了什么样的头像!”刘千文眼睛都没敢睁开,手还横在周嘉朗面前握着鼠标。

    周嘉朗看了一眼那个头像,憋着笑说:“还是你自己看吧,我觉得还挺符合你本人的。”

    “真的?是大美女吗?”

    刘千文惊喜地立刻瞪大眼睛,待看到那只小眼睛的大头猴子,凶巴巴地喊道:“周嘉朗!!!这只马骝哪里像我!”

    周嘉朗笑着说:“黄阿姨不是经常说你是马骝嘛。”

    刘千文嫌弃地看着那只还脸红了的猴子,说:“算了,就它吧。等一下你的头像也要让我选!”

    周嘉朗随口应了声:“好。”

    把剩下的资料填完,点一下鼠标。刚显示好友列表,音响就传出咳嗽声。

    点开右下角不停闪烁的信封,周嘉朗说:“有个叫‘沧海一笑’的人要加你。”

    “哇!那么快就有人找到我啦?是谁?”刘千文凑到电脑前看那个名字。

    周嘉朗说:“应该是不认识的人,你要加吗?”

    刘千文犹犹豫豫地问:“不认识的人怎么找到我的呀?我都不认识他,还是拒绝吧?”

    周嘉朗马上点了拒绝,毫不犹豫地说:“这种陌生人还是不要加他们的好友,对方有可能是骗子。”

    刘千文深信不疑地点点头,说:“嗯嗯,你快点申请你的企鹅号呀!”

    周嘉朗点来点去,想了一会才打上名字说:“好了,你来选头像吧。”

    刘千文念到:“‘糖渍青梅’,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吃青梅了?我妈妈去年做的糖渍青梅还没吃完呢,我拿给你尝尝?不过你这个名字听起来好像女生的名字诶。”

    周嘉朗笑了笑,语焉不详地说:“我只是突然想到这种零食,就打上去了。现在先把我们两个的好友加上,就可以看电影了。”

    刘千文嘟着嘴说:“我和你都只有一个好友,想找其他人聊天都找不到。我一定要加上黄一刀的企鹅号。”

    周嘉朗脸色如常地对着电脑说:“我看了一下这个说明,这个企鹅号是可以升级的。只要你登陆在网上的时间够长,就可以升级获得太阳、月亮、星星那些。”

    刘千文马上问:“升级后就可以做什么?会有什么技能吗?”

    周嘉朗说:“好像可以换更好看的头像。”

    “诶?那你用电脑的时候可以帮我登陆企鹅号吗?”

    “你愿意告诉我登陆密码的话,我也可以顺手帮你。”

    “这有什么不愿意的,我的密码好简单的。就是我家的电话号码再加上”

    周嘉朗低头写着数字,自然而然地说:“如果黄一刀找你,我是不是还要帮你回消息啊?”

    刘千文毫不在乎地说:“也行呀,不过你要告诉我,他找我说了什么。”

    周嘉朗放下笔,把两个企鹅号界面缩小,说:“我记得就和你说,终于搞定可以看电影了。我听说最近有一部魔幻电影很好看,是关于魔法学校的。”

    “真的?那是不是会有怪兽那些?诶呀!我忘记把薯片带来了。看电影没有薯片,就像喝粥用筷子,没滋没味。”刘千文遗憾地看着电脑。

    周嘉朗说:“你去后面书柜,打开下面柜子看看。”

    “还神神秘秘的,你藏了什么东西?”

    当刘千文看到柜子里的零食,惊喜地说:“周嘉朗!你做的好!我就不客气啦!”

    抱着一堆零食放在电脑桌前,迫不及待地说:“快点点播放!”

    “哇!他们竟然是穿墙去站台的!好神奇啊!”

    刘千文拿着薯片放在嘴边都忘记吃了,震惊地回想刚才一闪而过的画面。盯着屏幕,头也不回地伸手拍着周嘉朗的手。

    “快倒回去,我不记得是在火车站的哪两个站台之间的墙可以穿过去了!”

    周嘉朗沉醉在剧情里的神思突然被她打断,嫌弃地躲开说:“你的手才刚拿过薯片!难道你还想记住那个,找墙钻吗?”

    刘千文不服气地说:“我可以和钟鸣琴玩角色扮演啊!你快点倒回去,让我再看看!”

    周嘉朗无奈地拖着进度条一点点倒回去,说:“我们先说好,看电影不要出声,也不能再倒回去,行不行?”

    “看电影不讨论剧情,多没意思。”

    待看到周嘉朗再次沉浸在电影里,刘千文嘀咕:“好吧,看你的样子也不会再开口说话了。”

    “噢~这么快就看完了,周嘉朗,我们什么时候再看一次?要不等罗子杰从他外婆家回来了,我们再和他看一次?我就有人可以讨论剧情了。”

    刘千文站起来扭了扭坐了两个多小时的屁股。

    周嘉朗想到上次两人看电视剧的状态,面无表情地说:“你们两个太吵了,我只想安安静静地看。”

    刘千文撇了撇嘴,妥协道:“那我不说话,什么时候再看一次?”

    “等罗子杰回来再说吧。”

    周嘉朗激动地划着鼠标说:“我刚刚查了一下,原来这部电影是根据外国的一本魔幻小说改编的。我们明天去书店找找有没有得卖吧。”

    “竟然还有小说!那我们去新中书店找找!就算我看不明白,我也想拥有一本魔法书。我还想要一把飞天扫帚!”

    周嘉朗看她一脸神往的样子,说:“喂!醒一醒!快九点了,你现在可以回家继续做梦去了。”

    “哼!我再看一眼老大和老二有没有在睡觉。”

    刘千文从新中书店出来,失望地说:“周嘉朗,连新中书店都没有这本书卖。我们还能去哪间书店找啊?”

    周嘉朗想了想,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说:“去漫画书店看看?”

    “好吧,反正都出来了,就把所有书店都找一遍吧!出发!”刘千文快步走在前面。

    两人连卖辅导书的书店都翻找了一遍,周嘉朗叹息:“看来县城的书店是没有那本书卖了,我们回家吧。”

    刘千文甩着有些酸的小腿:“好可惜,竟然都没有。嘿!不过今天发生的事情够我写两篇日记了!”

    周嘉朗:“”

    *

    才开学几周,罗老师就宣布:“同学们,学校即将在期中考试后举办为期三天的艺术节。在这三天里,初一初二的同学不上课,可以尽情投入到艺术节里。你们现在先不要激动,因为艺术节连续举办三天,在这三天里会有不同的比赛项目需要各位同学踊跃报名参加。具体项目都在这,班长,你上来念一下。”

    班长走上讲台接过罗老师手上的纸,开始念:“第一天的比赛项目有”

    刘千文还没从罗老师毫无起伏的声音里反应过来,就被班长激昂的语调唤醒,认真听着有哪些比赛项目。

    钟鸣琴凑到她耳边,咂舌:“竟然还有厨艺比赛!水果拼盘比赛!学校是打算培养厨师吗?!!”

    刘千文双眼发亮地说:“那是不是还可以试吃啊?”

    钟鸣琴:“你永远让我感到新奇。真想掰开你的脑袋看看,是不是构造和我们不一样?”

    “嘘!你不要再说话!我听到有现场绘画比赛!”刘千文竖起耳朵认真听。

    直到班长念到:“第三天下午分别进行两个年级的男女生拔河比赛。”

    全班顿时响起窃窃私语的声音:

    “这个意思是不是全部人都要参加啊?可是我对这些都没兴趣,只想抓紧时间看书。”

    “拔河比赛是分开男生和女生比赛的意思吗?”

    “咳咳!”罗老师咳了两声,说:“同学们,拔河比赛是我们学校艺术节的传统。是一个班分出女生组和男生组分别与其他班级拔河的晋级赛。在这个时候最能体现一个班级的凝聚力,希望大家都能为了集体荣誉感而拼搏一站!”

    刘千文在罗老师呆木的脸上实在是难以找到一丝一缕的加油鼓劲意味,毫无诚意地举起手跟着全班人拍了两下手。

    下课铃打响,钟鸣琴一脸后怕的说:“幸好只有拔河比赛。如果是运动会,我和你都逃不掉参加项目的命运。”

    刘千文想到在小学的时候,两人因为身高问题,总是被迫参加各种没人报名的项目。

    不禁打了一个冷颤,说:“还好!还好!不过这现场绘画比赛是要画什么啊?万一是画人的话,我是不是还要先找一个模特?诶!周嘉朗,你愿意当我的模特吗?”

    “书法比赛和绘画比赛都在第三天上午,我没有空当模特。”

    周嘉朗看徐子郁跃跃欲试的样子,马上说:“你就找钟鸣琴当你的模特呗,你都看着她的脸这么多年了,肯定很快找到感觉画出来。”

    钟鸣琴听到这话,兴奋地说:“我还没当过模特呢!是不是要保持一个姿势不动啊?你们说,我可以向老师申请穿自己的衣服来学校给刘千文画不?”

    周嘉朗:“你没必要这么激动,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徐子郁,你有打算参加的项目吗?”

    徐子郁笑着说:“我本来还想给刘千文当一下模特呢,既然钟鸣琴愿意当,我就算了。第二天是歌唱比赛,我就报一个钢琴独奏演唱吧。”

    钟鸣琴也说:“诶,那我们是不是要成为竞争对手了?我也想报名歌唱比赛!连歌都想好了,我要唱《绿光》!刘千文,你和我一起报名吗?”

    刘千文拧着眉毛说:“可是我对唱歌比赛没有什么兴趣,只想去看人做水果拼盘。你说有什么机会能试吃呢?”

    徐子郁毫不犹豫地说:“电视节目里的记者不就可以试吃吗?要不你向罗老师申请当我们班的小记者负责拍照,说不定还能吃遍全场。”

    刘千文眼前一亮,激动地捶了一下徐子郁的肩膀,说:“这个办法好!我现在就去找罗老师说!我比赛的时候就把相机交给周嘉朗你负责吧!”

    钟鸣琴目光深远地盯着刘千文跑远的身影,感叹:“她什么时候能不为了吃的这么积极!多为我们岌岌可危的友谊着想一下。”

    周嘉朗:“”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撞见表白

    “哇!这么大块鸡蛋饼, 一下子就翻过来了,厉害啊!”刘千文竖起大拇指的同时还不停地按着快门。

    罗老师看刘千文举着相机把所有参赛选手都拍了一遍,嘴里边就算塞满食物仍然说个不停。

    心中犹如万马奔腾, 要不是她当初说是给自己班的同学拍照留念,都不会答应她当小记者。

    刘千文还不知道小记者的职位就快不保。刚尝完一块酱烧鸡块, 嘴边带着油光返回自己班的摊位, 说:“小蔡同学,你做的是什么菜呀?盖着锅盖都能闻到香味。”

    蔡同学略微遗憾地说:“是炖猪大骨。可惜这个炉子的火不能控制大小, 要不然我就做一道我妈妈老家的家乡菜回锅肉给你们尝尝。”

    刘千文皱起鼻子使劲吸了吸空气中浓郁的酱香味,说:“好期待你的作品啊!做好了一定要留一点给我尝尝!罗老师, 我还要帮学生会的同学拍一些他们维持秩序的照片, 先走啦!”

    罗老师看她还算记得自己的本职工作, 板着脸点了点头。

    刘千文一边在校园里晃悠, 看到远处从教室里出来的人,马上跑过去说:“周嘉朗, 刚好看到你,原来你来看人下象棋了。帮我拿着相机,人有三急!记得帮我拍一些学生会的人和我们班参加象棋比赛的同学!”

    周嘉朗握着相机看她头也不回地快速跑远,认命地嘀咕:“就是吃定我会帮你是吧。”

    刘千文哼着歌闲庭漫步地走回象棋比赛的教室,拍了一下周嘉朗的肩膀, 说:“刚刚我还想把绳子挂你脖子上的呢, 发现你现在比我高了一点!我的头顶好像才到你眼睛的位置!看来你不会坐在我面前太久了。”

    周嘉朗正弓着腰找角度拍照, 没理会她细细碎碎的念叨。刘千文说完话就去围观别人的比赛, 虽然看不太懂,也知道那个‘将军’没了就等于输了。

    还在紧张地盯着一方守着所剩无几的格子, 周嘉朗走到她身边, 为了不打扰比赛, 凑到她耳朵边轻声说:“我已经拍好了我们班同学的照片,学生会的也拍了几张。相机给回你。”

    “你不要靠我太近说话,搞到我耳朵好痒!”

    刘千文歪了下头,用手快速搓耳朵,腆着脸说:你就好人做到底,再帮我拍几张现场的照片,我先把这局看完。”

    周嘉朗无语地看她又低头看人家比赛,自己默默拿起相机对着她按了一下快门。面无表情地说:“我要把你偷懒的证据拍下来。”

    刘千文毫不在乎地说:“你要拍我早说呀,我还可以做姿势比手势呢!耶!”

    周嘉朗被她的厚颜无耻震惊到,冷笑了一声。干脆忽略她的剪刀手,镜头转向去拍别人。

    刘千文把相机递出去就不打算收回,她的脖子实在是累了。

    等周嘉朗拍完了象棋比赛,又拖着人去水果拼盘那边,说:“你看我多为你着想啊,有福就找你同享。我们拿着相机过去,还可以蹭蹭各种水果吃。”

    周嘉朗拿着相机被她拽着手腕往前走,微微用力挣脱刘千文的手。有点僵硬地说:“好了,你不用拉着我,我自己跟你走。”

    刘千文没回头看他,收回手说:“你终于知道我对你的好了吧!走快点,我刚刚经过的时候就看到他们在洗水果了。”

    刚到化学实验室,里面已经有不少人在忙碌的切水果。

    因为是团队比赛,一个班最少有两个组成一队参加。

    刘千文找到自己班的队伍,好奇地问:“你们打算拼什么呀?这里到底有多少种水果啊?!!!”

    周嘉朗也闻到了现场浓郁的果香味,走近给正在组装拼盘的两位同学一个特写。

    其中一位女同学害羞地说:“不是刘千文负责拍照吗?怎么是周嘉朗同学拿着相机拍我们呀?”

    刘千文顺手捏起一粒废弃的葡萄塞进嘴里,一脸认真地说:“我现在负责帮你们试吃,周嘉朗负责拍照。”

    水果不都那个味吗?又不用煮。两位同学:“……”

    周嘉朗微微笑着说:“她只是开玩笑的。因为这个相机有点重量,挂在脖子上久了会酸,我帮她拍一会。”

    刘千文也说:“嘿嘿!周嘉朗同学就是这么热心的人,一定会把你们都拍得上镜又自然的!”

    没等两人回话,刘千文又转去其他班级那里看,真是对同学的各种巧思惊到了。

    看着眼前由哈密瓜制成车厢的火车,刘千文惊喜地喊:“周嘉朗,你快来把这辆‘火车’拍一下!诶,同学,请问这个轮子是怎么装上去的呀?”

    那个同学狐疑地看着这位好像是来刺探‘情报’的可疑人员,没有开口。

    刘千文马上从裤袋里掏出学生会的名牌,说:“我是学生会这次负责给艺术节拍照的干事,绝对不是想偷师!”

    这位同学看到周嘉朗捧着个相机走到他们近前。才开口:“为了美观,这些轮子都是折断了牙签戳上去的。”

    刘千文不禁赞道:“很好看,加油哦!”

    周嘉朗又跟着刘千文满场跑,直到刘千文一边做采访,一边把水果也吃了个半抱才回到厨艺比赛那边。

    正好这边已经开始公布比赛结果。罗老师看到他们两个,马上说:“等会我们班的蔡同学拿奖了,刘千文你一定要拍到他拿着奖状的照片。”

    刘千文在离开水果拼盘那边的时候,为了不暴露偷懒的事,就让周嘉朗把相机还给她。

    此时比了个OK的手势,举着相机就等着主角上场了。

    拍完了蔡同学拿奖的照片,其他的比赛也接近尾声了。

    刘千文索性把相机交给周嘉朗,有气无力地说:“你帮我把剩下的照片都拍了吧,我已经跑了一天加一个早上,好累。”

    周嘉朗看她样子不像作假,淡淡地说:“差不多放学了,要是累就先回课室坐一会吧。下午全部人一起看初一的歌唱比赛,你就不用再跑来跑去了。”

    “嗯嗯,剩下的拍照工作就交给你了,周嘉朗同志!”

    刘千文挺直腰,严肃正经地握了一下周嘉朗的手,转身往楼上跑。

    “咔嚓”一声,周嘉朗盯着相机里的背影,眼睛弯了弯。

    经过一个中午的休息,刘千文又恢复打了鸡血的状态。

    在台下对着正在钢琴前自弹自唱的徐子郁不停地换角度拍。

    钟鸣琴看着在台下不断东奔西跑的刘千文,说:“诶!周嘉朗,你看她像是会累的人吗?”

    周嘉朗:“”

    刘千文快步走回座位,气都还在喘着,仍然兴奋地说:“没想到徐子郁唱的是《给自己的情书》,第一次听男生唱这首歌,还挺特别的。下一个节目竟然是吉他的自弹自唱。对比昨天初二的比赛,我们初一也是很多人才啊!”

    周嘉朗淡淡地说:“这个艺术节,你比全班人都忙。”

    “嘿嘿!幸好我明天有比赛,学生会那边不用我拍照了。至于班上的,罗老师说你的书法比赛一个小时应该可以完成,就交给你来拍。”刘千文眯着眼低头讪笑,不敢看周嘉朗的黑脸。

    钟鸣琴笑说:“你还知道周嘉朗会不情愿啊,头都不敢抬起来了。”

    刘千文马上抬起头给她一个敷衍的笑脸,又飞快地低下头,不死心地偷偷瞄了一眼周嘉朗的脸色,说:“周嘉朗,你就再帮我这一次吧!只要你这次帮我,我就听你的吩咐做一件事!”

    周嘉朗这才勉强地点点头,说:“你这话钟鸣琴也听见了,如果你耍赖,我就”

    “先说好!不能让我在学校扮猩猩!”刘千文抢着说。

    “哈哈哈!”

    两人忽略钟鸣琴的笑声,周嘉朗说:“我还没想到让你干什么,有效日期是多长?”

    刘千文随口说:“没有限制啦,随便你哪一天都行。”

    周嘉朗说:“好,我帮你拿相机。”

    “朋友一生一起走哇!我就放心把相机交给你了。”

    刘千文看完歌唱比赛,后劲不小。

    放学骑着自行车仍然要和罗子杰两个人争执出自己心目中的第一名。

    罗子杰脸都争红了,说:“我觉得你们班的那个弹钢琴的是第一名!”

    刘千文歪了一下车头躲过一颗小石头,说:“我觉得还是那个弹吉他的应该拿第一,他唱得多好听啊,连初三那些人都跑出课室听。周嘉朗,你说是不是弹吉他的最好听?”

    “首先是因为当时正好是下课时间,所以初三的都跑来看。其次第一名已经选出来了,你们在这里再吵也没用。”周嘉朗施施然地把车子骑远,留下两个郁闷的人。

    “切!”

    两处不屑的声音同时响起。

    刘千文说:“我就觉得那个第一名名不副实。”

    罗子杰也说:“就是!怎么就不是弹钢琴的拿呢!”

    “喂!应该是弹吉他的!”

    “弹钢琴的!”

    刘千文回到店里还是气呼呼的,刘广进紧张地问:“你不会是把相机摔坏了吧?!”

    “没有,还是好好的。只是我们都觉得今天唱歌比赛的第一名不好。”

    刘广进听到不是相机有事就行了,云淡风轻地说:“我还觉得周华健应该年年拿金曲奖呢!看看现在都是些什么人拿奖。”

    刘千文:“”

    “今天太热了,没做饭。广进,你进去把绿豆汤拿出来。千文,快去洗手,拿萝卜糕出来。”

    刘老太歪在摇椅上,摇着扇子说:“人老了,这么热的天气就长出懒根,不愿动。”

    父女俩赶紧钻进厨房拿东西,再迟点就会被刘老太骂了。

    刘千文抢到最后一块萝卜糕,在刘广进愤懑的眼神下,一把塞进嘴里。背起书包口齿不清地说:“我回家啦!”

    刘广进连忙交代她:“记得叫你妈去楼下收这个月的租金!要不然我去收的话,又说我私吞她的私房钱。”

    楼下房子的红纸又被恶作剧的小孩撕烂后,刘广进就每天都跑进庆丰里看一下红纸是否完好。

    终于在过年后等到一家四口把房子租了。

    刘千文比了个“OK”的手势,一脚把脚撑踢开,倒出车子骑远

    “好吧,我自己找个阴凉的位置画。”

    当刘千文听到现场绘画比赛的主题是《校园一角》,看了看头顶那耀眼夺目的太阳,背着画架率先占领一棵树下的阴凉位置。

    刚坐在树下,把画板放在腿上,就发现书法比赛竟然就在斜对角的教室进行,周嘉朗认真严肃的脸出现在窗边。

    灵机一动,刘千文仔细盯着周嘉朗的动作,快速地下笔把一个模糊的轮廓描绘出来。

    过了一会儿,看着跃然纸上的少年。

    刘千文笑了笑,悄悄把画放回画板的夹层里,换一个角度重新下笔。

    比赛结果需要下午艺术节闭幕的时候才公布。

    刘千文收拾好工具,跺着酸麻的腿往停车区走,看到周嘉朗已经推着车子等在那,神神秘秘地说:“你今年的生日礼物,我已经准备好了!”

    周嘉朗敷衍笑笑,对她的礼物并不感兴趣。

    这人每年都送她自己喜欢的东西,根本没有一点是送人礼物的自觉。还信誓旦旦地说是把自己认为最好的礼物交出来了。

    刘千文看他不太感兴趣的样子,恳切地说:“我保证这次的礼物你一定会喜欢!哼!你不喜欢,我吃了它!”

    周嘉朗说:“你快去拿车子吧,你的水杯还有水吗?记得给车座淋一点水,这么热的天气不要再一屁股就坐上去,又被烫到拉不出尿。”

    “拉不出尿的是罗子杰,不是我!”

    刘千文一边气恼地挽救自己形象,一边拧开水杯倒了半杯水在车座上。

    推着车子走到周嘉朗身边说:“我有时觉得你比我妈还啰嗦。我今天中午要吃多点饭,下午把对手都当做是你,使劲拉!”

    周嘉朗站在场边,看着站在拔河队伍第一个的刘千文五官扭曲,咬紧牙根,双手紧紧拽着麻绳,身子往后仰,确信她中午说的话不是假的了。

    刘千文感觉天灵盖都在使劲。

    第一次听到罗老师声调是这么的激昂亢奋,不断在她耳边说:“用力!加把劲!再用力!加油!”

    脚在泥地上缓慢往后挪,地上都被鞋子铲出一条泥痕。

    刘千文再挺了挺腰,凭着最后一股劲低吼:“啊!!!”

    “哔!初一(15)班获得拔河比赛女子组冠军!”

    15班的女生随着裁判老师的哨声跌坐在地上,每个人都大汗淋漓。

    钟鸣琴摊开双手哭道:“呜呜!我的手都起泡了。”

    “嘶!我的也是!”

    罗老师赶紧安慰一群娘子军:“没关系,这都是你们的荣誉勋章!是为班集体争光的体现!”

    “啊!!!老师!我的运动鞋鞋底裂开了!”

    刘千文双手抱起脚腕仔细看自己壮烈牺牲的鞋子。

    罗老师:“”

    周嘉朗递给她一瓶水,淡定地说:“去街口妙姨那,让她给涂点补鞋胶还能穿。”

    刘千文欲哭无泪地说:“这是我最喜欢的运动鞋,我还以为它能再坚守岗位一两年的。”

    “如果你能把嘴角扯下去再说这句话,我就差点相信你说的了。”

    “切!我就是想换运动鞋怎么了!我就是见一双爱一双!”

    刘千文被戳穿了猫哭老鼠的假慈悲面孔,干脆破罐子破摔露出自己的真面目。

    拧开盖子“咕噜咕噜”喝下大半瓶水,接着语重心长地说:“像你每次看到新书就想买一样。你要有同理心,理解一下我的心情。”

    周嘉朗伸出手,说:“我一直都很理解你‘见异思迁’的心情。起来吧,地上有蚂蚁,不要再坐在这了。”

    刘千文把手搭在他手上,突然拽了一下,没把人拽倒。

    干脆顺着他的手劲站起来,失望地说:“小嘉嘉啊!你真是越长大越不好玩了。”

    周嘉朗冷笑一声,微眯着眼说:“我觉得你要重新定义‘好玩’这两个字。”

    刘千文低头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往前走了几步避开他杀气腾腾的眼神,说:“呵呵,只是开个小玩笑嘛,你一定不会计较的。罗老师和班长去领奖了,我还是先回教室吧!”

    周嘉朗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说:“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会计较。”

    刘千文转身,狗腿地凑到周嘉朗近前说:“因为你一直都是最大方,最为兄弟着想的周嘉朗啊!”

    还坐在原地休息的女生都看着两人拌嘴走远,有女生羡慕地说:“刘千文和周嘉朗的感情好好哦,每次怎么惹周嘉朗都不怕他生气的。”

    “是啊,而且我觉得周嘉朗有点不太好相处。除了问他问题会回答,平时都不和我们聊天的。还是徐子郁平易近人一点。”

    钟鸣琴嗤笑一声,什么都没说,站起来往教学楼走去,轻声抱怨:“这俩人是不是吵得太投入了?竟然把我落下都不知道。”

    忙碌而又热闹的艺术节完美落幕了。

    刘千文和周嘉朗各自拿着一张一等奖的奖状,按照罗老师的要求一起站在舞台上留下合影。

    刘千文把相机绳子套回自己脖子上,说:“老师,这个相机里的内存卡我直接给您拿回家吧!”

    周嘉朗急忙说:“这个内存卡还有很多刘叔叔自己拍的照片呢!我家有电脑,罗老师,要不我帮您先把照片整理出来?”

    罗老师点点头说:“这三天的照片可不少啊,那就辛苦你了。”

    刘千文看着罗老师走远,狐疑地盯着周嘉朗说:“我爸他又不拍人,唯一拍得最多还会动的就是百万,你怕泄露百万的隐私啊?哈哈哈!”

    周嘉朗伸出手,义正言辞地说:“对,我就是怕百万的隐私被人看见。你把内存卡给我吧。”

    “嘎?!”

    刘千文笑出了鸭子叫,取出内存卡放到周嘉朗手上,不放心地说:“我拍照可是有自己的风格的啊!你拍的那些照片,我虽然都没看过。万一罗老师不满意效果,你不要污蔑是我拍的!”

    周嘉朗把内存卡塞进书包的小袋子里,转身说:“回家了。”

    刘千文追上去说:“听到没有!我知道你是想把自己拍丑的照片删了,但是你一定不能嫁祸于我!”

    周嘉朗丝毫不受影响地继续往前走。

    “诶,等等!周嘉朗!”

    刘千文突然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拉住周嘉朗的手臂,面露苦色地说:“我这次要开大的,你帮我拿着相机,我快去快回!”

    周嘉朗刚接过相机,刘千文就一阵风地跑回教学楼那边,还要冲上三楼才是女厕。

    听着畅快的冲水声,刘千文也一脸舒爽地哼着歌走去洗手池那边洗手。

    “徐子郁,你好!我”

    前方有情况!

    刘千文马上把水龙头关上,闭紧嘴巴,手随便在裤腿两边抹一下。

    踮起脚尖悄摸地快步走到厕所门口,贴着门边万分小心地拉开一条缝,单闭着眼睛朝外看。

    徐子郁和一个不认识的女生站在楼梯口那里!

    刘千文嗅到八卦的味道,脸紧紧贴着门缝,恨不得跑到两人面前近距离观看。

    徐子郁接过那封粉色的信,温柔地笑着说:“谢谢你喜欢我昨天的表演,信我会认真看完的。但是你的心意很珍贵,不应该随便浪费在我身上。再次感谢你的喜欢,拜拜!”

    刘千文忍住急于宣泄出口的咆哮,整个人呆呆地看着那个女生面对空无一人的走廊哭了起来。

    本来哭得好好的女生突然往厕所这边走来,刘千文被吓得差点崴了脚,急忙转身冲进一格厕所里大气都不敢喘。

    直到听到隐约的哭声从其他隔间传来,刘千文才轻轻地拉开一点门缝,看了看外面的情况。

    确定没人才慢慢拉开,加快速度往门口冲刺。

    周嘉朗看着气喘吁吁的刘千文,面无表情地说:“我还以为你掉厕所里了。这么久都还没下来,罗子杰已经先走了。”

    “我徐子郁表白。”刘千文跑得太急,气都还没喘匀,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周嘉朗脸色僵硬,双手泛白地握紧车把,气若游丝般问:“你说徐子郁向你!表白?!!!你答应了吗?”

    刘千文叉着腰,咽了一口口水缓解疼痛干涩的喉咙,好不容易缓过气来,差点被他的话吓到上天。

    着急忙慌地说:“我答应什么啊答应!呸!我说的是我看见徐子郁被人表白!”

    周嘉朗松开一点手指,绷直的肩膀立刻放松下来,说:“是你说话大喘气才让我误会,徐子郁被人表白,你激动什么?”

    刘千文轻蔑地说:“你是不会理解我们八卦爱好者的心情的。不过话说回来,徐子郁连拒绝人都好温柔啊!性格和花泽类好像啊!”

    周嘉朗铁青着脸问:“那位女生都被拒绝了,你在这还热泪盈眶?”

    刘千文抹了一下突然涌出的点点泪珠,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眼泪突然就出来了。大概是发现竟然还有男孩子可以这么温柔地拒绝人,觉得那个女生没有喜欢错人?感动?!”

    周嘉朗懒得听她在这剖析内心,推着车子说:“再不走,保安叔叔也会来‘赶人’了。”

    刘千文马上踢开脚撑,推着车子追上去说:“喂!你到底明不明白我在说什么?诶,那个女生哭得这么伤心,我也不敢安慰她,怕她更加尴尬。”

    周嘉朗嘲讽道:“可是你看热闹还是很热情。”

    刘千文嘴硬道:“这两者又不矛盾!算了,我还是想想即将到来的学生会突击检查吧。”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进男厕

    刘千文坐在会议室里昏昏欲睡, 抓抓手臂上被蚊子咬出来的包。撑着脸偶尔看两眼还在滔滔不绝的学生会主席。

    暗暗想:如果她当上了主席一定不能说这么多废话,对于午睡没睡好的人来说,实在是太催眠了。

    还在全神贯注和周公作斗争, 学生会主席的声音强灌入耳:“接下来关于这次配合老师,在周三下午放学突击检查各个男厕所的事, 女生干事就不用参与了。”

    刘千文犹如被人泼了一盆冷水, 瞬间清醒,说:“为什么不让我们女生参与?检查行动都是在放学后的时间, 那时还会留在厕所里的都是偷偷吸烟的人。或者也可以你们先进去看看情况,确认没什么尴尬的事, 我们再进去帮忙也行。总之我不同意主席你的决定。”

    话音刚落, 整个会议室安静了一瞬。有人在憋笑;有人偷偷观察主席的反应;还有人事不关己地看着自己的笔记本。

    面对刘千文愤愤不平的脸, 主席只是淡淡地说了句:“这是学校的决定, 女生干事可以先散会了,我们继续安排”

    刘千文咬牙切齿地瞪了一眼学生会紧闭的铁门。

    旁边的赵若劝她:“算了吧, 学校也是为了我们好,才不让我们参与。说实话,我也不能想钻男生臭烘烘的厕所。万一撞见什么长针眼的场面,我怕会有阴影。”

    “那你可就冤枉搞卫生的阿姨了啊!人家阿姨每天放学都把厕所搞得一干二净,你竟然说臭!”

    刘千文推了推赵若, 说:“你先回课室吧, 这是自愿和非自愿问题。说什么学校的决定, 还不是老雷一个人的决定。我去体育老师的办公室找他!”

    雷老师一脸头痛地看着愤怒的刘千文, 说:“这去的是男厕所,不单是你们女生不能进去, 连女老师都不会参与。与其在这和我浪费口水, 还不如多练练拳, 争取今年年底可以去省城参加武术大赛决赛!”

    刘千文不甘心地瞪了他一眼,气呼呼地跑回课室。

    钟鸣琴趁音乐老师低头的时候,轻声问:“你们学生会开会不是一开就整节课的吗?你怎么半节课就跑回来了?”

    刘千文翻开音乐书,低声说:“下课再和你讲,我现在太讨厌学生会了,不想提起那些人。”

    钟鸣琴瞄了瞄周围的同学,说:“音乐老师说剩下半节课给我们自习,你可以讲啦。”

    刘千文马上低声倒苦水,钟鸣琴听完,一脸不可思议地问:“你为什么想要进男厕所?!!!”

    刘千文焦急得皱起眉头,憋屈地低语:“不是想进男厕所,明明我比一些男生力气都大。为什么要分出一些事,只能男生做而我们女生不能做!我说可以先等他们确认了情况再配合他们帮忙都不行!”

    钟鸣琴听她最后的声音都有些哽咽,再一看,刘千文眼前的书本上有几滴水花。连忙安慰道:“你不要哭了,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这么伤心。”

    前面周嘉朗的声音轻缓而又坚定:“那你就用实力证明给他们看,就算是女生也能做到!”

    徐子郁也慢悠悠地说:“那些男生根本等不及放学后才吸烟,都会在体育课偷偷去抽。”

    钟鸣琴说:“星期四我们班有体育课!”

    刘千文狠狠地抹了一把泪,说:“哼!那我就让他们看看我的厉害!”

    周嘉朗掀起衣摆把额头上的蹭干,走到刘千文身边说:“刚刚徐子郁上厕所去了,他说只要他5分钟内还没回来的话,就是有情况。走吧,我们一起去看看。”

    刘千文说:“你回去打球吧,我自己去抓人也行的。”

    “怎么会让你一个人孤军奋战呢!”

    刘千文惊讶地扭头看着突然从背后揽上她脖子的钟鸣琴,笑了笑说:“那你今天就要去男厕所探险了。”

    钟鸣琴夸张地张大嘴巴说:“长这么大,还没实地看过男厕所呢!就让我开开眼界吧!”

    两个女生等在厕所门口,周嘉朗和徐子郁从里面一前一后走出来,守在门口点了点头。

    刘千文马上冲进去,看到一个背对着她的男生手指上夹着烟正往嘴里放。

    一把拉住拿烟的手,说:“同学,请跟我往教导处走一趟。”

    “是你!”

    “竟然是你!”

    刘千文和陆春豪大眼瞪小眼,问:“你们(5)班这节是体育课吗?你怎么会在这?”

    路春豪一把甩开她的手,靠在墙上,轻蔑地说:“老子想去哪就去哪,有种你抓我啊!你们两个不用躲在里面抽了,这里有个学生会的说要抓我们去教导处。”

    里面的隔间传来门被踢开的声音,有个男声懒洋洋地传来:“学生会昨天不是已经突击检查过了吗?怎么今天还有!”

    还有一个不耐烦地声音说:“这群学生会是不是闲的没事做,整天盯着人抓。”

    两人走到洗手池前,看到只有刘千文一个。

    其中的小平头说:“哟!陆哥,这不是扔你校牌的拽妹吗?缩了一个学期终于敢露头啦!哈哈哈。”

    另一个没穿校服,穿了一件黑色T恤的男生说:“这就是当初你们堵了一个星期都没堵到的人啊?看样子还挺漂亮的,我喜欢这款啊。”

    刘千文冷笑一声,说:“我劝你们现在乖乖跟我走”

    “切,你大哥我吓大的,还怕你了。陆哥,这个八婆现在就在这里,干脆我们就把仇报了?”

    小平头把烟扔进洗手池,往地上吐了一口水就向刘千文靠近。

    在门口的徐子郁听到里面有这么多把声音,急切地想推开门进去帮忙。

    周嘉朗拉住他,低声说:“刘千文现在不需要我们帮忙了。”

    钟鸣琴也急得团团转,咬着手指,忧心忡忡地说:“真的不需要我们帮忙吗?里面有三个男生这么多!”

    “相信她吧,就算她被打也不会希望我们在这个时候进去帮她的。”

    周嘉朗紧盯着眼前的门,听到里面的打斗声,嘴唇有些泛白。

    刘千文暗暗握紧了拳,脚踝微微扭了扭,双眼盯着慢慢向她靠近的小平头。

    一直没说话的陆春豪又再拿出一根烟准备点,漫不经心地说:“耗子,这个女的你一个人就能搞定。我就懒得动手了。”

    小平头听到这话,立刻举起拳头就往刘千文的脸上砸去。

    刘千文轻松地撇开头,利落地背过身去给了小平头下巴一个肘击。

    不用两秒,解决了一个。

    陆春豪烟还没点燃,愣愣地看着已经倒地打滚的耗子。

    黑色T恤说:“哇!够味啊!我喜欢挑战高难度。陆春豪,我们一起上吧!”

    陆春豪气急败坏地把烟塞回裤兜里,狠厉地说:“我看你是够胆啊,还敢反抗。”

    刘千文觉得自己就像在陪他们过家家,一个两个出拳毫无章法,还不会躲。

    才打了几下,看着地上一同打滚的三人,用脚轻轻踢了几下陆春豪。

    “怎么样?现在愿意跟我去教导处了吗?”

    陆春豪不甘心地说:“没想到你还是个练过的,算我这次看走眼!”

    刘千文得意洋洋地拎着三个人的衣领走出厕所。

    钟鸣琴忘记了还是上课时间,马上跟在刘千文身后惊呼:“练拳击的果然不能惹。刘千文,以后你就是我的文姐!”

    徐子郁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三人犹如斗败的公鸡被刘千文拽住领口往教导处走。

    扭头笑着对周嘉朗说:“难怪你对刘千文信心十足,原来她的拳击学得这么好。我可以放心回去操场继续打球了,拜!”

    看到刘千文毫发无损,还有力气提着三人走远,周嘉朗微微勾起唇角,一直塞进裤袋里的拳头悄悄松开。

    对着蔚蓝的天空呢喃:“她还是小时候那个大傻子。”

    教导主任从教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主动走到他面前承认自己在学校抽烟的学生。

    惊得连抽着的烟都忘记还夹在手上,直到被烫了一下手指,“嘶!”把烟摁灭,不敢置信地问:“你说你们三个是被学生会的一个女生抓来的?那个女生现在人呢?”

    “她说还要上体育课,看着我们走进来就自己跑了。”

    陆春豪别扭地捂着自己的屁股,路上只要有谁出现想逃跑的迹象,刘千文就会立刻给谁的屁股来上一脚。

    小平头支支吾吾地告状:“老师,她还说如果我们进来没有诚实交代犯罪过程,以后就会见一次揍一次我们。”

    “还犯罪过程呢!这女生真逗啊!”

    教导主任笑着嘀咕,转脸又是黑面神,凶巴巴地说:“怎么的?你们仨在学校违反纪律被学生会的学生抓到不是应该的嘛!还想找我投诉哇!你们还是逃课躲在厕所里抽烟是不是!罪上加罪,罪加一等!现在给我拿上纸笔,放学前都没写够三千字的检讨书就喊你们家长来学校领人!”

    说完拿着手上的信纸给仨人一人来了一巴掌。

    三人默默接过信纸,欲哭无泪地蹲在地上,拿小板凳当桌子垫着信纸开始写检讨书。

    偏偏还不能停,只要一停下来,教导主任就会马上增加字数惩罚。

    虽然相对于三千字来说,每次惩罚只是增加50个字,但是对于混日子的仨人来说都是折磨。只能绞尽脑汁奋笔疾书,一时半刻都不敢停。

    钟鸣琴把球拍递给下一个同学,走到刘千文身边坐下,气呼呼地说:“你那么想向学生会的人证明自己,干嘛不亲自把那三个人送进教导处啊?我都替你感到不值了。”

    刘千文看着隔壁在打篮球的周嘉朗,说:“我已经证明自己啦,那三个人以后肯定不敢在学校抽烟了。”

    钟鸣琴顺着她的目光,朝篮球场看去,说:“感觉你现在变得和周嘉朗一样神神叨叨的。总是说些让人不明白的话。”

    “嘻嘻。”

    刘千文追着下课铃声一口气跑上六楼,黄老师拿着语文书从隔壁14班走出来,说:“刚巧,跟我来办公室,我有事和你说。”

    刘千文小心翼翼地跟在黄老师身后,不敢靠太近。听说黄老师怀孕了,不过从背后看她的背影依然苗条如初。

    直到经过厕所,黄老师突然冲进去里面传来呕吐的声音。刘千文想黄老师可能真的怀孕了。

    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不知道是该进去帮忙还是找点什么东西给黄老师止吐。

    黄老师已经像没事人一样从厕所出来,走进隔壁的办公室,慢悠悠地坐下,喝了一大口水,疲惫地说:“怀个孕真是累人,看来我下个学期是不能继续带你们了。”

    刘千文一时之间百感交集,不知道该不该庆幸终于不用再买字帖练了!她的书柜里已经塞满了一层写完的字帖!

    “不过我底下满满的宣纸告诉我,你们大概没有几个人愿意我跟班上。”

    刘千文看到黄老师是笑着说这句话,顿时松了口气,说:“黄老师,我觉得我很幸运能遇到您,虽然字帖已经把我的一格书柜塞满了,但是我现在看到自己写出来的字就会觉得练习没有白费。而且全班人的字也都变好看了。”

    经过两个学期的练字,他们班每个人的字可以说进步如飞。而且因为大部分人练的都是同一种字体,所以全班人的字看起来会有一种统一的微妙美感。

    黄老师笑了笑说:“那就请你再努力努力,找你来是想说月底的学科竞赛。作为我的课代表,你一定要参加而且名次不能太落后丢我的脸,听到没有?”

    刘千文傻眼了:“啊?老师,我语文不是很好,真的要参加比赛吗?万一万一我没拿奖,您会不会气得提前给我布置暑假作业啊?”

    “哈哈哈!我都说下个学期不带你们班了,还怕我布置暑假作业。放心吧,你尽管大胆的发挥,就是作文不能太放飞自我哈!这段时间自己多背背知识点吧,具体我也不知道考到哪里。”

    黄老师又突然跑去垃圾桶吐了起来。

    刘千文实在不忍心看,刚想拿水杯给她漱漱口。

    黄老师已经站直身子摆摆手。用纸巾抹着嘴,习以为常地说:“不用担心我,我都吐习惯了。你回去上课吧。”

    刘千文看她稀松平常的样子,心想是怀孕的人都会这样子吗?

    放下杯子回课室去了,惴惴不安地走回课室。

    刚坐下就和钟鸣琴感叹:“我觉得怀孕好辛苦!黄老师短短几分钟就吐了两次,你说她在给我们上课的时候忍得该有多辛苦啊!”

    钟鸣琴头也不抬地看着杂志,说:“我有个大嫂怀孕一点的反应都没有,可想而知这事因人而异。但是黄老师真的很辛苦,所以我们上她的课都不敢说悄悄话。”

    “诶,我甚至不敢碰她,突然觉得黄老师好像很脆弱的样子。”

    刘千文托着脸转头说:“你还有杂志吗?我要看笑话。”

    钟鸣琴随手从抽屉里拿出一本递给她,说:“你干脆买笑话集看好了。每次只看那一页笑话,我再多的杂志也不够你看。”

    刘千文笑嘻嘻地说:“我现在也看其他文章啦,你不是说过那种结局出乎人意料的故事叫什么来着?”

    “欧·亨利式结尾。”

    “对!我喜欢看这种!嘿嘿!我有一只小毛驴”

    周嘉朗转头说:“你还是快点做作业吧!今晚还要去酒店吃饭呢!”

    “呜呜!你说起去吃饭,我就舍不得奎叔叔他们。以后都没人陪我练拳了,珍姨做的马蹄糕我再也吃不到了。”

    刘千文垂下眼角,伤心地抿嘴。

    周嘉朗翻了白眼,说:“你不要说的他们像是要去好远的地方一样。只是把公司搬到工业园那边,其他人我不知道,但是高叔叔肯定会经常回来找刘叔叔的。”

    刘千文托着下巴说:“也是哦,那你说今晚会不会有烤乳猪啊?庆祝开业不都有这道菜吗?”

    周嘉朗:“我觉得肯定会有《发财就手》这道菜。你现在先做一点作业,酒店上菜慢,今晚吃完饭可能都八点多了,回到家就不够时间做了。”

    刘千文马上把杂志塞回钟鸣琴的抽屉里,说:“我现在就做,我还想吃酸甜排骨啊!一定要有这道菜啊!”

    钟鸣琴哀嚎:“求求你们两个,不要在下午第二节 课课间,快放学的时候说吃的!我真的好饿!”

    刘千文:“好吧,我有辣条,你吃不?”

    钟鸣琴:“一条不够,多多益善!”

    “一人一半吧,我也饿了。”

    “啊!这种辣条软软韧韧的,一口咬下去都是辣椒油爆出来,真香!啧!再次讨厌这连间小卖部都没有的初中!”

    周嘉朗:“”

    这人作业还做吗?

    第三节 课是电脑课,电脑老师说给他们自习。

    刘千文虽然遗憾不能去电脑室玩扫雷,但是突然多了时间可以做作业,还是挺开心的。

    在20分钟内疯狂计算,终于先把数学的练习册做完了。再接再厉马上把英语拿出来,直到铃声响起,

    刘千文还有些意犹未尽地想把全部作业都立刻做完。

    全部人都在收拾东西,周嘉朗看她还在写,抬起手腕说:“现在5点,一般7点才开席。要不我和你留在学校做到六点半,直接骑车去酒店?”

    刘千文看了一眼外面的夕阳,说:“行啊!今晚就让我做一个回家没有作业的幸福孩子吧!你从现在开始不要和我说话,影响我的进度哦!”

    周嘉朗没眼看她恶人先告状的样子,低头拉开书包拉链把作业再次放回桌面。

    两人一前一后开始默默写着自己的作业。

    直到课室里的光线有些昏暗,刘千文才惊觉地抬头,用笔戳了戳周嘉朗的后背,问:“现在几点了?保安叔叔怎么都还没来催我们走?”

    周嘉朗看了看时间说:“快六点半,你做到哪里了?”

    “生物还剩一道大题,总觉得还差一点就能想出来,偏偏怎么想都抓不到那条线。你教教我。”

    “是不是最后一道大题?你可以先从”

    “欧耶!第一次体验回家没有作业的快乐时光!周嘉朗,要不我们以后都留在学校做完作业才回家吧!”

    刘千文一边美滋滋地收拾东西,一边展开宏愿。

    周嘉朗笑了笑,说:“你的肚子不叫了吗?我们要骑快点了,要不然赶不上开席。”

    刘千文马上捂住还在“咕噜”叫的肚子,理直气壮地说:“距离午饭已经过去差不多六个多小时,在这六个小时里我才吃了半包辣条,所以这是正常生理现象!”

    周嘉朗把书包一挎,转身往课室外走去,催道:“你再不快点,我怕你在路上会饿晕。”

    两人紧赶慢赶,把车子锁在酒店旁边的停车区,透过宴会大厅还能随时看两眼车子还在不在。

    “哟!你们这小两口终于来啦!”小黑面带谑笑地看着两人走进酒店大厅。

    刘千文面不改色地对着小黑身后叫:“哟!爸爸!”

    “不会的,你这囡囡又想骗我说你爸来了。我才不相信呢!嘉朗,你要管管你小女友啊!”小黑一脸笃定地继续打趣两人。

    周嘉朗脸已经憋红了,但还是强装镇定地喊:“刘叔叔。小黑叔叔,您不要再乱说了。”

    小黑看周嘉朗也往他身后叫人,目光游移地说:“呵呵,不就是开玩笑嘛,呵呵!”

    “我看你是觉得现在坐办公室,不用出车太闲了。”

    刘广进的声音在炎热里竟然带了制冷功能,让小黑和周嘉朗都感觉浑身凉飕飕的。

    周嘉朗脸上的潮红因为被刘广进嫌弃警告的目光扫过而迅速退却。

    小黑打了一个冷颤,转身讪笑着说:“广进哥,你什么时候出来的?奎哥还让你出来接/客啊?”

    “呸!什么接/客!说话文雅一点!这叫迎客!从你走出来我就跟着了,你说是什么时候?再让我听到那三个字,就让你连续出车半个月!”

    刘广进一把拉走刘千文说:“我在大厅窗边向你挥手看不到啊?还和周嘉朗跑得这么快。你们两个怎么这么迟?”

    刘千文往后挥了挥手,说:“反正七点才开席,我就在学校把作业做完才来啊。”

    周嘉朗看到她挥手,笑了笑,跟在两人身后一起走进大厅。

    黄秋菊正和旁边的招明丽聊护肤,看到三人一同进来,问:“嘉朗,是不是刘千文拉着你去买零食了?怎么会这么迟才来?”

    刘千文马上说:“妈妈,今晚都有大吃了,我怎么还会去买零食这么傻!是周嘉朗说在学校做作业做到六点半过来刚好!”

    “刘千文,你刚刚和我说是你在学校做作业的?”刘广进气道。

    刘千文敷衍道:“这有什么分别,我没买零食,是做作业才会迟来。”

    招明丽刮了一眼旁边的周延光,说:“你周伯伯也是,明明和你们在学校都不叫上你们一起走,偏他自己一个人先去档口找我。”

    周嘉朗淡定地拉开周延光旁边的凳子,坐下说:“爸爸叫上我们也是三个人分别骑车走,和他一起走在路上还会被他的学生围观,还不如不叫呢。”

    刘广进:“周老师,你儿子嫌你丢脸了,哈哈哈!嘶!嘶!”

    黄秋菊暗暗拧了一把刘广进的腰间软肉,还旋转了两圈,小声警告:“闭嘴!”

    周延光:“”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花开结果

    刘广进看着眼前还是一老一中年, 还是一位中年男人陪着一位老太的认亲组合。

    这次的老人家没有哭,眉开眼笑地紧紧握住刘老太的手安慰:“姐,你不要再哭了。我这些年活得好好的, 孩子也有出息。现在还能找回你们,我饭都能多吃半碗。”

    由于这位老太说的是另一个地方的方言, 全程只能靠中年人翻译才能让刘广进和刘老太听懂。

    老人泪眼朦胧地“叽里呱啦”感慨一番, 刘广进和刘老太仍处在完全不知所云的状态。

    等听过翻译,刘老太正想安慰老妹妹, 人家却又已经笑起来说着话。

    刘广进面对这滑稽又伤感的场景,觉得现在的骗子难做啊!

    不过看到中年人严肃的神色和那一身明显长年身居高位的气质。

    不禁有些迟疑, 难道真的是小姨找回来了?

    “我的年纪比刘先生你大, 我就暂时先称大哥了。老弟, 我到现在还是满脑官司, 根本不敢相信向来相敬如宾的父母其实是童养媳的关系。”

    中年男人笑着说:“我弟弟今年年初因为工作调动来到这石源镇,我妈她才跟着他们一家搬来石源镇生活, 之前根本没人听她说起她是石源镇人的事,更不知道父母还有这样一段往事。”

    “我妈倒是从几十年前就开始找小姨了,可惜一直没能找到,这事都成了她老人家的心病。之前刚登广告的时候,还有不少骗子来认亲。”

    刘广进看他虽眉目含笑, 但威严并没减缓几分, 小心试探道:  “所以我们几兄弟商量, 如果来认亲的人家能接受那个D什么技术检验血亲关系, 我们就负担全部费用。希望坤哥你能理解。”

    “我妈她因为不太爱看电视,无意间看到这里的地方台播出的寻人广告才知道她的亲人竟然在找她。你们愿意去做DNA鉴定就最好了!我本来还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好, 毕竟是我们先找上门, 难免有些伤和气。”

    陆定坤觉得这刘家做事地道, 干脆大方说:“费用也不用你们出,我陆定坤在省城这么多年,还是有点家底的。你就不要和我争了!”

    “那时的交通工具还靠两条腿,我们都以为小姨当年不会被卖得太远,所以只在本地的电视台登广告。幸好你们搬来了,要不然不知道找到何年何月才能把人找回啊!”

    刘广进对他的豪爽感到讶然,笑了笑说:“冒昧问一句,老哥在省城哪里发达啊?”

    陆定坤笑不露齿,谦虚而又矜持地说:“不敢说发达,只是为人民服务,当了几十年的省城消/防/局的大队长。”

    刘广进为防丢人丢到自己家,马上低头喝水,掩饰控制不住张大的嘴巴和惊愕的眼神。

    咽下茶水,才故作镇定地抬起头说:“陆哥,您这是真人不露相!在省城做官这么忙,都还能为了这件事亲自过来处理。您贵人事忙,看看我们什么时候去做这个鉴定?”

    “实不相瞒,我是趁着休息才匆匆忙忙赶回来的,等我回去省城打点好了就联系你吧!我们到时在医院门口碰面。”陆定坤气定神闲地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

    刘广进说:“陆哥,您能安排好就最好不过了,真是太麻烦您了。”

    “只要能让我妈找回亲人,这都不算是麻烦事。我等会还要赶回省城,今天就说到这吧。老人家,如果您和我妈真是亲姐妹。我们家肯定会摆宴席请乡里乡亲都去酒楼吃一顿饭,让他们都认认这门亲,替我们两家高兴高兴!”

    刘老太哽咽得说不出话,只能一直握着那位老太的手,过了一会才呢喃:“你妈过得好就行,我看到她过得好就放心了。”

    陆定坤会心一笑,把手提包往腋下一夹,说:“您放心吧,我妈她除了那几年过得辛苦一点。其余时候都是万事不经心,过得心宽体胖的!今天就先聊到这里,我们回见!”

    刘广进看着两人钻进小汽车里离开,摸着下巴刚刚冒出的青根咂摸:“妈,您觉得这次是真的吗?会有骗子搞这么大阵仗就为了骗我们家那点钱吗?”

    刘老太这一次斩钉截铁地哭诉:“她就是我的阿妹啊!她的眼睛和你阿婆的长得一模一样!虽然我听不懂她的话,但是我能感觉得到她就是我那不见了几十年的细妹!老天爷啊!我终于见到细妹了!广进,你马上打电话通知你二姨和老舅!让他们到时也去省城一起做那个什么滴技术!”

    “妈,这事还是等我打个电话和三哥商量一下再说。”

    刘广进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窃笑着说:“如果一下子真的多了门富贵亲戚,诶,真是做梦都能笑醒。”

    刘老太催道:“那你现在就给保田打电话,让他到时开小汽车载我们去省城。我可不敢坐那些大客车,听说会让人吐个不停。”

    刘广进连忙拿起话筒,应道:“好好好!我现在就给三哥打电话。喂!三哥,你现在在哪里?有些事不方便在电话里说,你今天得闲就过来我这一趟,是关于妈找到小姨的事。”

    “喂?保田?喂!你有在听吗?这电话怎么回事?声音都听不清楚的,保田,你现在就过来。我不管你在哪里,马上过来!听到没?!!”

    刘老太看刘广进还在磨磨唧唧地不说正题,干脆把电话抢到手上自己说。

    刘广进都被她挤得从凳子上掉下去了,爬起来,哭笑不得地说:“妈,您再怎么急也要等那陆大哥安排好,我们才能出发去省城。”

    刘老太放下话筒,撇了撇嘴说:“我不管,我就要保田马上来。”

    直到刘千文放学回到家,刘保田人还没出现。

    刘老太在店里等得望穿秋水都没看见他人,现在在厨房里念念叨叨个不停。

    刘千文好奇地问:“爸爸,奶奶怎么一直在骂三伯啊?”

    刘广进拿着风油精揉了三分钟的额头,痛苦地说:“就因为你三伯从下午到现在都还没来,我也被你奶奶念了一下午。都是因为又有人来认亲的事。”

    “那这次还是骗子吗?有没有报警?”

    刘广进含蓄一笑,虚虚实实地说:“这次我倒希望所有人都是真的。你小孩子不要打听这些,吃完饭就回家去。”

    “要不是我明天要参加语文竞赛,我肯定会磨到你说出来为止。”

    刘千文嘟了嘟嘴,一脸幽怨,转头跑进厨房大声说:“奶奶,我先把碗筷拿出去!”

    刘老太在油烟机的轰隆声中大声说:“还是你贴心,生仔未必就是福啊!要这么多儿子干嘛!”

    刘广进觉得自己是被殃及的池鱼,无辜又可怜。连忙放下风油精去厨房说:“妈,这菜炒好了吧?我先拿出去了啊!”

    三个人刚捧起饭碗,刘保田就开车到了门口。

    人有点摇晃地被他连襟扶下车,朝车子挥了挥手,带着一身酒气走进店里说:“妈!我来了。”

    刘老太没好气地说:“等了你一个下午,这天才刚黑就喝得醉醺醺地来。”

    刘保田其实是微醺,坐在货架下面的凳子上,讪笑着说:“妈,我这还不是为了早点来见您,迫不得已在饭局上先自罚三杯,才能提前离开。”

    “那你是不是还没吃饭?千文,去装碗饭给你三伯。”

    刘老太听他饭都没吃就喝酒,一脸心疼地赶紧把自己还没喝的汤也推到刘保田面前。

    刘广进暗暗刮了一眼刘保田,这人真会扮猪吃老虎。一来就卖惨躲过念叨,那谁来还他一下午的清净!

    刘保田拿起汤喝了一口,说:“千文,不用去了。我这胃里还难受着,吃不下饭,喝喝汤就行了。”

    刘千文看刘老太没什么表示,就去厨房给她重新拿一个碗出去装汤。拿着筷子随便挑两粒饭塞进嘴里,还不忘偷瞄每一位大人的神色,期待着谁先开口。

    刘广进心里本来就极度不平衡,看到刘千文还想拖时间听他们讲话,呛道:“刘千文,你平时吃饭都没这样一粒粒吃的?今天的菜不合你口味啊?”

    刘千文轻叹了一口气,看来还是不能留在这听故事了。马上抬起头眯着眼,咧开嘴说:“没呀!都喜欢吃!我现在就吃一大口给你看!”

    “慢慢吃,这么多菜又没人和你抢。”

    刘老太伸出筷子敲了一下刘千文,转头说:“保田,你到时一定要开车载我还有你二姨和老舅去省城做那个滴什么。我有预感这次真的找到你小姨了!”

    刘保田拿着汤碗,沉吟了一会说:“妈,您等我了解到底是怎么回事再说。广进,你来说说。”

    刘广进瞄了一眼虽然低着头假装自己不存在,但耳朵早已犹如探射雷达般对准每个人的刘千文。清了清喉咙,说:“就是今天有一位姓陆的男人”

    刘保田看着空空如也的汤碗,很久都没说话,整个店里只有碗筷偶尔碰撞发出的清脆声。还有百万的“喵喵”叫声。

    刘千文也吃完了饭,瞟到刘广进催她快走的眼神。若无其事地拿起刘保田面前的碗,笑眯眯地说:“三伯,我帮您再装一碗汤。”

    没等人回话,就利索地舀了两勺汤下去放在刘保田面前,又继续坐回去捧起自己汤碗一边小口小口地嘬着汤,一边眼睛滴溜溜地打转,满场瞄。

    “大家能成为亲戚就最好不过了,不成就当多交个朋友吧!等确定了日子,我载你们去省城。不过妈,这个亲属关系鉴定只要证明您和对方的关系就可以了吧。”

    刘保田慢悠悠地开口:“不要让二姨和老舅跟着奔波一回了。他们的年纪也不小,一车老人家也不少事。您就当多体谅一下我,那天就我和广进陪您去吧。”

    刘广进看刘老太不太情愿的样子,犹豫地说:“是啊,妈,这检验费还是人家出的。万一不是亲戚就”

    刘老太想了想,说:“好吧。千文,趁你三伯还在这,碗留给你爸洗。我们回家。

    “妈她这是生气了?”刘保田醉眼迷蒙地问

    刘广进:“”

    *

    刘千文拿着笔袋站在考场门口,一脸紧张地说:“周嘉朗,怎么办?我觉得语文比昨天的数学更难!如果我拿到的名次太低,黄老师会不会罚我写多一本字帖啊?现在都差不多期末了,嘤嘤,我不想再多作业了。”

    “你以前考试不都是考完就算的吗?这场已经结束就不要再想了。”周嘉朗走在前面说:“你还是好好想想你的单词听写吧。”

    刘千文听到单词就感觉头疼,马上哭丧着脸说:“苍天啊!我只是为了能多点时间复习语文才没背好单词,为什么要让我留堂重听!”

    周嘉朗回头,一脸严肃地说:“我听英语课代表念的不合格名单,这段时间都有你的名字。你真的只是有几个单词没背好?”

    刘千文直接僵立在原地,目光看向别处,就是不敢对上周嘉朗的目光,吞吞吐吐地说:“我觉得背单词好无聊。再加上还有那么多语法要背,我更加不想背单词也不想背语法。”

    “那你是想放弃学英语吗?你有没有认真听我帮你下载在MP3里的英语听力和故事?”周嘉朗板着脸问。

    “周嘉朗,我是不是不应该待在15班?我觉得在这个班压力好大,每次想做点什么都要先想到成绩,想到排名。同学也都很厉害,好像无论我怎么努力都追不上你们。”

    刘千文捏紧笔袋,垂下头,低沉地声音响起:“我每次看到你在黑板上写满一板的语法,没等我抄完,你就已经把前半边擦掉接着抄新的出来,就感觉好累。”

    周嘉朗看她情绪低落,换上一副小心翼翼地口吻:“你是不是因为最近要准备两科的竞赛太累了?”

    刘千文自嘲一笑,说:“你有五科比赛都没喊累,我才只有两科。”

    周嘉朗急道:“这怎么能相提并论,你平时还要去上画画课,学生会又这么多事。我上初中后就把书法课放到周末上了。所以你不要因为一次两次的听写不过关就对英语产生厌倦,要不,我周末帮你复习英语?”

    刘千文抬起憋红的眼睛,委屈地说:“我真的想学好!不想让爸爸他们失望!可是一次学七科真的好难!周嘉朗,呜呜!”说着额头用力一磕,砸向周嘉朗的肩膀哭了起来。

    幸好他们结束考试的时候已经是放学半小时后,现在学校都没其他人。

    周嘉朗被她突然撞得往后仰了一下,双手垂在身侧握拳,温柔地说:“哭吧,哭完今晚回家早点睡觉,什么都不要想。”

    可是刘千文不但哭得伤心,还用拳头捶了一下周嘉朗的胸,哭腔里含着愤恨地说:“我也想有你的脑袋!为什么我会这么蠢,你说是不是因为我爸爸拖累了我的智商?”

    周嘉朗吃痛地捂了一下胸,只能在心里对刘叔叔说声抱歉,木木呆呆地说:“大概是吧。”

    “扑哧!周嘉朗,你死定了。我会告诉我爸爸你说他坏话。哈哈哈!”

    刘千文抬起哭得有点红肿双眼,笑得格外无法无天。

    周嘉朗看她现在又像个没事人一样,暗暗松了一口气。

    笑着说:“那你就去告状吧。”

    “切!我一定是亲戚要来了,要不然我不可能突然这么多愁善感,怪怪的。”

    刘千文一脸纠结地去拿车。

    周嘉朗扯了扯肩头被她眼泪浸湿的衣服,走上去一脸不解地问:“你亲戚来,为什么会胡思乱想?”

    刘千文把车子推到校道上,说:“你之前不是还看过那种生理知识书吗?那上面没有讲?”

    听她这么说,周嘉朗马上反应过来她说的‘亲戚’到底是谁了。

    脸色爆红地说:“那是正经科普知识的书,怎么还会把你们自己的叫法也写上去。你是个女生,能不能不要连这个都和我说?!”

    刘千文理直气壮地说:“我们是好朋友,有什么关系。再说你也不是不懂。”

    “咳咳!听你说得好像我很懂的样子,但我并没有感到自豪,所以请你还是给自己留一点隐私。”

    周嘉朗面无表情地拒绝她毫无保留的心里话。

    “那我以后万一又想哭了呢?还能找你说心里话吗?”

    刘千文握着车把,扭头问。

    周嘉朗毫不犹豫地说:“只要你想说,都可以找我。我想到要你做什么事了。”

    刘千文马上追问:“都过去这么久了,你现在才想到让我兑现承诺。快说说是什么事?”

    “你期末考到全班前40名。”

    “喂!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这不是倒数吗?”

    “我还没说条件呢。如果你没做到,就用你自己的钱给把每一科的练习册都买一本,在暑假做完。”

    刘千文骑着车子伸脚想踢一脚周嘉朗,咬牙切齿地说:“你怎么对我这么狠心!”

    周嘉朗笑着歪了一下车头躲开她的飞脚,加快脚力超速前进。

    刘千文轻松追上去,像是个恶霸追上了闺阁小姐一样,笑得阴恻恻地说:“你这小轮子又怎么拼得过我的大龙马,你使劲蹬吧!蹬到天涯海角我都能追上你。”

    周嘉朗说:“你不要笑得这么阴险,我怕我自己会忍不住出拳。”

    “哟呵!你这小子竟然口出狂言!还敢对师姐说这样大不敬的话!”

    刘千文单手握着车把,一手指着周嘉朗假装震惊。

    周嘉朗看她又演上了,翻了个白眼说:“我只是比你迟了一点时间找高叔叔学拳,不要老是以师姐自居。”

    刘千文脸不红气不喘地说:“古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就算比你早一天拜师都还是你师姐呀。来来来,我还没听你叫过我一声师姐呢!今天就让本师姐开心一下吧。”

    周嘉朗不想陪她疯,眼睛都不带看她一下。使劲蹬着车子远离刘千文。

    刘千文蹬快两下跟上去说:“喂!你竟然还敢无视师姐的话!”

    两人气喘吁吁地骑回腾云街,刘千文大笑了一声,神情阔然地说:“不到10分钟就骑回来,心情都变得畅快多了,哈哈哈。”

    周嘉朗一个神龙摆尾拐进巷子里,扬了扬手,头也不回地消失在拐弯处。

    刘千文看着巷子笑了笑,嘀咕:“我才不会谢谢你这个劲敌呢!”

    回到店里正好看到刘广进放下电话,刘老太坐在旁边一脸紧张地问:“怎么样?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刘广进顾不得避开刘千文,一脸凝重地说:“坤哥说省城现在没有能接受私人检验的医院。但我们是寻找失散多年的亲人,可以去报案找公安局通过司法途径去做这个鉴定。他说会交代他弟弟去报案,让我们再等他消息。”

    刘老太急切地说:“那是不是这个做不成的话,我就不能认回你小姨了?”

    “呃听坤哥话里音是有这样的意思,毕竟他们家大势大,听说他那个弟弟调来我们县是当农林局的一把手。这样的人家肯定不愿意有不明不白的亲戚。”

    刘广进心情沉重地看着刘老太。

    刘千文也是一脸担忧地看着刘老太,刘老太突然笑了笑,阔然开朗地说:“不能认就不认了吧!只要我知道阿妹过得好就行了,人老了就想着过好剩下的日子。你们不用担心我,都这把年纪了,能有现在的结果还有什么好想不开的。去洗手开饭吧。”

    刘千文在厨房里和刘广进咬耳朵,扭头悄悄看了眼外面刘老太,用气声说:“爸爸,奶奶真的没事吗?”

    刘广进从锅里拿出菜,说:“我也不知道,你小孩子不要操心这么多大人的事。好好上你的学就行,”

    刘千文拿着碗筷,不服气地嘀咕:“使唤我做事的时候就说‘你都这么大了。’不想让我知道的事就用‘你是小孩’做借口!男人心,海底针!”

    刘老太催道:“千文,你站在那干嘛呢!还不把碗拿出来装饭?”

    “来了!”刘千文马上跨出厨房,挤开刘广进站到电饭锅前盛饭。

    刘广进看着自己碗里毛尖的大米饭,问道:“刘文,你是不是把你自己那碗饭给我了?”

    刘千文面不改色地说:“没有呀,你是大人就应该多吃点。我还是小孩,吃不了这么多。”

    刘老太夹了一块排骨放到刘千文碗里,看了看两人,问:“你们父女俩又在打什么哑谜?”

    刘广进:“”

    不管认亲结果好坏,刘千文面对自己的两科竞赛成绩算是满意的。

    连黄老师都一脸惊喜地说:“我本来还想着你能拿三等奖不错了,没想到你竟然拿了个二等奖。不错啊,刘千文,你没让我失望。”

    没等刘千文高兴起来,坐在黄老师前面的英语老师开口:“刘千文,你语文进步这么大,对英语可不能厚此薄彼啊。我听英语课代表说你最近几次的英语早读听写都没过关,今天周五,正好等会放学就留下来把单词听过关再走吧。”

    黄老师面对这样的情况也爱莫能助,低头改自己的试卷去了。

    刘千文苦哈哈地说:“好的,钟老师。我会努力把英语成绩提上去的。”

    钟老师等刘千文离开办公室,才说:“这孩子上个学期都还对英语充满干劲,这个学期怎么就突然失去兴趣似的?”

    黄老师扶着孕肚站起来,说:“谁能对一件事长期保持兴趣呢,还不都是靠毅力撑过来。那孩子有点心散,就需要时不时地敲打她。诶,不说了。我这一怀孕就成了隔壁厕所的常客。”

    钟老师笑说:“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你小心点慢慢走过去啊。”

    刘千文跑回课室就拿出英语书开始紧锣密鼓地背起单词。钟鸣琴问:“今天不是没有英语课吗?你怎么突然背单词?”

    刘千文还在念念有词,飞快地说:“钟老师说听写不过关的都要留堂听过关才能走。”

    “可是你之前不是已经留过堂了吗?”

    刘千文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样子,忧伤地说:“因为我重听那天又有几个单词写错了,英语课代表说钟老师要求全对才能过关。”

    钟鸣琴只好说:“那你快点背吧,我不打扰你了。”

    周嘉朗因为身高挡着她们视线,现在调到她们身后的座位。轻轻踢了一下刘千文的凳子,说:“我放学留在课室做作业等你。”

    钟鸣琴突然想到了陆春豪几个,“扑哧”一笑,说:“你还担心她会被人报复啊?5班那个人也挺搞笑的。放学路上堵不到刘千文,就在课间操找刘千文拜师,一定要认她做师傅学功夫。我想到刘千文当时一脸说不出话的样子就想笑。”

    刘千文单词也不背了,恼羞成怒地说:“哪有人会像他那样拜师的!竟然当众对我下跪!不但害得我在学生会主席面前丢脸,还让教导主任抓我去办公室教育,说我在学校搞小团体,拉帮结派。要不是我说出当初是我抓的他们几个才有今天的冤孽,教导主任都不会放我走!”

    “人家这么有诚意找你拜师,你竟然说是冤孽。哈哈哈!”钟鸣琴笑得喘不过气。

    “我是不会随随便便收徒弟的。陆春豪再来找我,我就揍到他不敢出现在我面前!”

    刘千文前面说得恶狠狠,转头又可怜兮兮地说:“周嘉朗,你还是回家吧,我自己都不知道要听多少次单词才能过关,嘤嘤!”

    周嘉朗说:“你快背单词吧,我爸今晚不回家做饭,让我直接去我妈店里吃。店里没那么早吃饭。我就在课室等你一起回去。”

    “好吧,你要是等饿了就翻我抽屉拿饼干吃。这种淮盐饼干好好吃!”

    “快背你的单词!!!”

    “at the moment 现在,此时”刘千文马上转回身子坐正,嘴巴像念经一样不断重复单词。

    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声响起,五六个人在英语课代表的催促下坐到一起。

    刘千文趁人还没走光,再抓紧时间看多两眼单词。

    周嘉朗说:“你不用这么紧张,第一次听不过就复习第二遍再来。”

    “我就当你是在安慰我吧,你不要再说话,我怕我控制不住我的拳头。”

    周嘉朗马上闭嘴咽下正要出口的话语,低头做自己的作业。

    刘千文看人走得差不多了,走到英语课代表面前,讪笑着说:“丽丽大美女,大家同学一场,请您等会高抬贵手,多念几遍单词给多点时间我们思考。”

    邹丽丽翻着课本,头也不抬地说:“我也想早点回家呢!求你们一次过关吧!”

    其他人也跟着求饶,纷纷让邹丽丽选些简单的单词听过就算了。

    邹丽丽铁面无私地说:“钟老师说了,要把她标出来的所有单词和词组都听一遍。”

    周嘉朗看着那群人单单是磨嘴皮子就花了几分钟:“”

    难怪总是这几个人听写不过关。

    刘千文果然不辜负周嘉朗的那句话,第一次听写没过关。

    看到有人得意洋洋地抛下他们这一群曾经“共患难”的兄弟离开。怒而奋起,马上进入疯狂默念单词的模式。

    终于在第三遍,刘千文听写过关了!晃着脑袋站起来,欠揍地说:“兄弟们!这江水,哥先淌过了!”

    “快滚吧你!”

    “希望下次再相聚啊~”

    “呸!谁要和你相聚!”刘千文听到这句“怒上心头”。

    邹丽丽绝望地看着仅剩的两人,把一头长发揉乱,气到癫狂般说:“求你们两个不要再闹了,再给你们10分钟背!我要回家吃饭啊!!!”

    两人听她最后都喊破音了,不敢再打闹。

    刘千文窃笑着收拾书包,说:“周嘉朗,这种看人留堂的感觉原来是这么爽!”

    周嘉朗:“你这个半斤还好意思笑话人家八两。”

    刘千文干脆拿起桌面上mp3的耳机塞进耳朵里,摇头晃脑地说:“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周嘉朗笑着说:“你就装吧,你的mp3本来就没多少电,刚才我听着的时候就没电了。”

    刘千文还在那装模作样地跟随节奏哼着歌,书包往肩膀上一甩,说:“回家喽!”

    *

    刘广进和刘千文商量:“明天我和你奶奶要去省城一趟。你看你是去找你妈吃饭还是去三伯家吃饭?”

    是去医院面对一群见面就问候她成绩的阿姨,还是去三伯家独自面对三伯母一个人的‘严刑拷问’?

    刘千文两相权衡一番后,说:“我能自己去吃买饭吃吗?”

    刘老太不留一丝余地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不行!上次我从公安局回家,发现垃圾桶里都是小小的塑料袋,上面还有不少油。你肯定是没好好吃饭,跑去买那些路边小食吃了。”

    刘千文缩了缩肩膀,瞄了一眼刘广进说:“我保证这次会乖乖吃饭,不买零食。爸爸,你就给钱我自己一个吃饭吧!昂~我这次比赛,数学拿了一等奖,语文拿了二等奖诶!你就当奖励我吧!”

    刘广进微微点了一下下巴,暗示刘千文注意厨房的方向,小小声地说:“给你钱可以,不过你自己要收拾好手尾,不能连累我!”

    刘千文背对厨房把手放在腰间比了个“OK”,马上高声说:“那我去三伯母家吃饭吧,奶奶,我等会吃完饭就过去找三伯母说一声!”

    刘老太满脸担忧地拿着一盘菜走出来,说:“我这心忽上忽下的,你爸说不能验的时候我都没这么紧张。”

    刘广进心直口快地说:“妈,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您就当是去省城玩一趟呗!”

    刘老太敲了一下他的背,气道:“一刀两刀,你当我是去上刑啊!”

    “哈哈哈,奶奶,您不是说想开了吗?怎么还会紧张?”

    刘老太面不改色地说:“做买卖还能反悔呢!更何况是我说的话!”

    父女俩:“”

    刘广进不放心地叮嘱:“隔壁正在招租,你中午放学过来看一眼那红纸有没有被人撕了。”

    刘千文好奇地问:“爸爸,隔壁的红纸贴了这么久,怎么都还没租出去啊?腾云街现在不是很多人吗?我的自行车都差点要推着才能进来。”

    刘老太没好气地说:“一贴出去就有人上门找了,是你爸总爱问人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把人问到不敢再上门。”

    “妈,那是我的房子,肯定要问仔细才放心交出去。”

    刘老太说:“那你有必要问人家还生不生孩子,孩子几岁了?会不会随地吐痰?这些和人租房子有什么关系?难道你还能不让人家生孩子呐!”

    刘广进后悔莫及地说:“庆丰里的房子被那家的小孩糟蹋得我都没眼看了,那墙上不是脚印就是被各种笔水画出来的画。等他们退租,我还要再刷一遍墙才能租出去。还有吐痰,这是个人卫生问题,也要问清楚。”

    刘千文想到裤袋里还热乎着的钱,“啪!”一声,双手紧贴大腿边,义不容辞地说:“保证完成刘老板的任务!连红纸的边边都仔仔细细检查一遍!”

    刘广进看她一副收了钱好办事的样子,心里有点不畅快,气道:“你就是个小滑头。”

    刘千文:“”

    为了口袋里的钱,忍了!

    刘老太从省城回到庆丰里已经是晚上7点多,刘千文听到她和黄秋菊在客厅说话的声音。作业都不写了,马上拉开房门,满脸期待地问:“奶奶,是不是找到小姨婆了?”

    黄秋菊说:“结果没那么快出来,刚听你爸说还要等一个星期左右。”

    “啊?还要等啊!”

    刘老太心里着急,疲惫的脸上也是失望之色:“是啊,还要再等几天才能去公安局拿结果。这真的是没有念想的时候什么都不着急,一旦有点希望就饭都吃不下,只想结果快快出来。我还是赶紧烧几支香求菩萨保佑!”

    黄秋菊看刘老太想撑起身子去烧香拜佛,连忙说:“妈,您坐着休息吧。我替您拜。”

    刘老太摆摆手说:“不行,这事要自己做才有诚意。我得拜一拜才心安。”

    黄秋菊说:“刘千文,你继续做作业吧,不要杵在这了。”

    刘千文说:“我也帮奶奶一起拜,多一个人拜,声音大一点说不定会让菩萨更快听见!”

    黄秋菊哭笑不得地看她真的去拿香点燃,站在刘老太旁边跟着一句一句地说。

    全家人都被刘老太的情绪感染,整整坐立不安地等了几天,终于等到公安局的电话!

    刘老太被刘广进扶着从摩托车上下来,站在公安局门口一步也不敢向前迈。

    刘广进锁好车甩着钥匙走到门口近前,说:“妈,我们进去吧!”

    走了两步发现人没跟上,回头问:“妈。您怎么不走?”

    刘老太突然有些胆怯,呐呐地说:“广进,我看我还是在外面等你吧,我不敢听结果。”

    这时,名字早已被更改的陆勤芬也在小儿子的陪伴下来到公安局门口。看到踌躇不定的刘老太,笑着上前拉住她的手,说:“阿姐,我们一起进去听吧。”

    大概是陆勤芬的笑容和那从容不迫的气质给了刘老太勇气,跟着几人的脚步一起踏进去。

    当再一次向在场的所有人都求证一遍结果后,刘老太浑身无力地摊在椅子上,捂着脸细弱无声地流起了泪。

    陆勤芬也是泪珠不断,靠在刘老太身上再也忍不住,崩溃地哭着说:“阿姐,我没想到你们还会找我啊!我以为当年被卖掉就和你们没关系了!连亲人都没有了,不敢张口和儿女说呐!”

    陆定安焦急地说:“妈,你们都不要哭了,大悲大喜都对你们身体不好。这是大喜事啊,我马上通知大哥,让他知道这个好消息。”

    刘广进也说:“妈,小姨你们两个都不要哭了。还有很多人等着见你们呢,二姨和老舅他们都来了,就在门口等着我们。”

    刘老太抹了抹泪,一边往外走,一边鼻音浓重地说:“出去吧,让你二姐和细弟都认认你。我们今晚就去那大酒楼吃一顿,广进,记得叫保田给我带上一瓶葡萄汁,我也喝上一杯!”

    刘广进跟在一旁劝:“妈,那是葡萄酒!您都没喝过酒,这不太好吧?”

    刘老太站在公安局门口,迎着明媚的阳光,花白的发丝都散发出痛快的讯号,豪气万丈地说:“有什么不好!就算今天喝死在酒桌上也值得了!!”

    一群中老年顶着路过公安异样的目光:“”

    作者有话说:

    谢谢小可爱们的支持,九月和刘文一起加油鸭~

    第55章 小鹿乱撞

    黄秋菊和林桂雪一左一右扶着已经喝醉的刘老太小心翼翼地走下酒店的三俩阶梯。

    林桂雪朝追着出来的陆勤芬说:“小姨, 您也喝了酒,快和表嫂他们回去吧!我们会把妈照顾好的。”

    “诶,好!你们回去给大姐喝些解酒茶啊!”陆勤芬在儿媳妇地搀扶下, 停在酒店光亮的门口,期期艾艾地看着刘老太被前拥后簇地扶着走。

    刘千文今晚在酒桌上也偷偷喝了半杯红酒, 整张脸感觉像在被火烧。

    慢吞吞地跟在三人身后经过陆勤芬身边还脆生生地说:“小姨婆, 表伯娘。我们先回家啦,拜拜!”。

    陆勤芬连忙应道:“乖, 看着点奶奶啊!”

    刘广进三兄弟还在和几位表哥表弟喝酒。

    刘保水不习惯这样的场面,吃完饭也带着一家子和黄秋菊他们离开酒店。

    高娟看刘老太站着都勉强的姿态, 担心地问:“阿菊, 你们两个够不够力气把妈扶上七楼啊?你二哥他没喝酒, 要不让他等会把妈背上楼吧。”

    黄秋菊想到自家的高楼, 连忙说:“二嫂,还是你想得周到。我一时都没想到这个问题, 那一会二伯你把妈背上楼吧,我在后面护着。”

    他们这边只有两个小孩参加酒席,刘千文问:“远达,艳冬姐姐不是才初三吗?怎么也不来吃饭?”

    刘远达拿着刘千文送他的四驱车,嘴里发出模仿引擎发动的声音:“呲~三姐说她的学校不给住宿生出来, 所以不能来。”

    刘千文惊道:“他们学校的住宿生这么没有自由的呀!难怪你说艳冬姐姐每次放假在家都像饿死鬼投胎一样, 肯定是吃腻了学校的饭菜。”

    高娟笑道:“千文, 你是吃多了好东西才觉得学校的饭菜不好吃。我们家平时也是咸鱼青菜, 哪有挑嘴的。”

    黄秋菊回道:“二嫂,她从小就挑嘴, 现在吃多了外面的零食都看不上家里的粗茶淡饭了。”

    刘千文没想到自己的一句小小的抱怨惹来两人的炮轰赶紧闭嘴拉着刘远达走到前面。

    一脸后怕地说:“看到没?你以后在长辈面前说话千万要小心些, 要不然他们会抓住你的一点小事说个不停。”

    刘远达也深以为然, 拍拍心口说:“在他们面前,我不敢说话。千文姐姐,我可以借你的自行车骑吗?”

    刘千文赞道:“还是你聪明啊,干脆不开口。自行车这”

    “刘千文,你不要再和远达聊天了,先回家做作业!”

    黄秋菊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刘千文仰望点缀黑夜的繁星,语重心长地说:“远达,好好珍惜你的小学时光。今时今日,我终于想明白欣怡姐姐当初说的那句话‘自行车只是加速你去上学的工具。’我先走了。”

    刘远达:“???”

    *

    时间果然很快过,刘千文坐在考场里等待讲台上的监考老师把试卷清点清楚。

    没一会听到走廊有人说话的声音,本来还安静等待考试结束的学生都变得躁动不安。

    这时监考老师说:“你们可以回自己教室了。”

    刘千文马上拎起笔袋往15班走,最后一科也考完了,大家都在欢呼雀跃地等待放学。

    在距离下课还有20分钟的时候,罗老师拿着一叠纸走进课室,说:“同学们,希望大家在暑假能继续认真学习,不要只顾着玩。班长,过来把暑假放假通知发下去就放学吧。”

    钟鸣琴欢呼一声,说:“谁会在暑假还能好好学习啊,肯定是好好玩啊!刘千文,你暑假打算怎么过?还去游乐场吗?”

    刘千文满脸遗憾地说:“可是我堂姐说省城的那间游乐场今年突然关门了,我也不知道哪里还有游乐场可以去。”

    “啊?游乐场不是很多人会去吗?门票卖这么贵也会倒闭呀?”钟鸣琴满脸惊讶。

    刘千文说:“游乐场去不了,我们就打游戏吧。你泡泡糖玩到第几级了?”

    钟鸣琴说:“我周末才能摸一下电脑,还不太会玩。”

    刘千文更加沮丧,说:“我也只能去我堂姐家玩一下。周嘉朗家才去过一次,就被周伯伯骂了。不让我们玩游戏。我好想让我爸爸买电脑啊!”

    钟鸣琴支支吾吾地说:“听说有那种开在小巷子里的网吧,我听说很多初中生,甚至还有小学生都进去玩。你敢去吗?”

    刘千文犹豫地说:“真的?不过我听说教导主任会和其他老师在放假的时候去网吧抓人,这万一被抓到”

    钟鸣琴遮遮掩掩地说:“诶呀!所以人家才会开在小巷子里,还需要有熟人带着才能进去!”

    “可是我不认识什么人可以带我去呀,难道你认识?”刘千文双眼放光地说。

    钟鸣琴看了看周围的同学,用手挡着嘴巴,凑到刘千文耳朵旁说:“我的邻居他去过,如果你敢和我一起去,我就让他带我们去。”

    刘千文不禁兴奋地点点头,说:“好啊!好啊!这样我就可以一次玩过瘾了!”

    钟鸣琴说:“先说好,其实我还是有点害怕。如果那里面有很多那种看起来坏坏的学生,我可能会马上转头回家不敢进去。”

    “那我也跟你走,不进去,行了吧?”

    两天后,刘千文看着成绩单上那刺眼的39,欲哭无泪地说:“钟鸣琴,我好想撞墙,为什么我这么努力复习还是考这么差!”

    钟鸣琴歪了歪头,仔细看刘千文的成绩单,说:“我觉得你是偏科有点严重才会排在39名。你的政治、地理还有英语加起来的分数太过惨不忍睹了。”

    刘千文推开钟鸣琴的头,恼羞成怒地说:“你走开!谁会像你们那样,科科都均衡发展!”

    周嘉朗趁罗老师离开,走到刘千文的座位旁问:“我的要求你做到了吗?”

    刘千文把成绩条塞进裤袋里,完全没有一丝一毫赢得打赌的快感。

    结结巴巴地说:“我…赢了,不用买练习册做!”

    周嘉朗看她表情不像说假话,但这吞吞吐吐的样子又实在是奇怪,问:“你怎么了?是考得不好?”

    钟鸣琴说:“她考了第呜!”

    刘千文一把捂住钟鸣琴的嘴,讪笑着说:“反正我就是赢了,你不要再问。罗老师进来了,你回去座位吧。”

    周嘉朗看她明显心虚的样子还想再问问,可是罗老师已经在讲台上催大家坐回原位,只好暂时先放过她走回自己的座位。

    可惜直到放学,周嘉朗都没能在课间休息的时候找到刘千文的身影。

    刘千文趁周嘉朗身边围了不少人找他对试卷上的答案,自己先跑一步。绕去5班和罗子杰打了一声招呼就马上冲去开锁,马不停蹄地骑回家。

    刘老太看她一脸汗,说:“天气这么热,你骑这么快干嘛。今天是去学校拿成绩吧?考得怎么样啊?”

    刘千文随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抱紧书包说:“还行吧就是在班上的排名低了点”

    刘广进一副有什么大不了的口吻:“你是在重点班,就算班里排名垫底,放全级看也是排在前面啊!”

    “是啊,在那么好的班里上课。排在最后一名也是很棒的啊!”刘老天也是一脸与有荣焉。

    刘千文迟疑道:“真的?你们真的这么想啊?”

    “难道还有假!”

    刘千文看他们都是满不在乎的样子,松了口气,拿出成绩条说:“我考了39名,你们”

    “等等,你们班多少人来着?”刘广进抬手示意,凝眉问。

    “47个人啊。”

    “39名47、46、45,那你不就是倒数第九了!!!”

    刘广进数完数,瞪大了眼睛,手指还拗着一个‘9’,不敢置信地问。

    刘千文看着那个直挺挺的‘9’,羞赧地说:“你不是说就算是班里的倒数第一放在全级看都是厉害的吗?为什么还这么惊讶!”

    刘广进讪笑道:“这这不是针不扎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么。你在小学好像都没考过这么差的成绩呀!”

    刘千文干脆把成绩单塞回书包里,说:“我一年级的时候也是垫底啊,你都忘记了!再说初中学的科目这么多,怎么能和小学比!”

    刘老太看她坐在板凳上生闷气,安慰道:“一次没考好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下次再考好一点就行了。”

    刘千文没说话,兀自把头埋在膝盖里。

    刘广进顶着刘老太责备的目光,硬着头皮说:“是爸爸不懂,你不要再生气了。”

    刘老太说:“吃饭吧!天气热,早点吃完去乘凉。”

    刘千文抬起头,扭扭捏捏地说:“我知道我考得不好。那些同学上课回答问题看起来都很轻松的样子。只有我总是要想很久才能想到一个差不多的答案。我真的很笨,所以才考得这么差,呜呜!”

    两人一脸惊讶地看着向来心粗的刘千文这次竟然哭了。

    刘广进连忙说:“是他们太聪明,我们不跟他们比了。以后就开开心心地上课,爸爸再也不说你了。”

    刘老太也说:“是啊,你爸小学都没念完,现在还不是过得好好的。我们对那些分数不志在,不哭了啊!”

    黄秋菊走进店里就看到两人围着刘千文焦心地团团转,问:“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刘千文怎么哭了?”

    刘广进连忙把人拉进厨房把事说了一遍。

    黄秋菊气道:“她考的不好还有理哭!我看就是你惯坏的!平时放假不是打游戏机就是想去玩电脑,还有脸怪同学比她努力吗!不行!你不要拉着我!我要出去揍她!”

    “诶哟!刘千文都这么大了,还揍什么啊!你也消消气,我看她上初中后变得勤奋多了,我们还是不要强求了。”刘广进苦口婆心地劝道。

    黄秋菊不敢苟同地说“什么叫不要强求,难道就让她继续这么下去,不管她了?”

    刘广进跟在黄秋菊身后急道:“你看她长这么大以来,为学习哭过吗?再去教训她不是火上浇油嘛。”

    黄秋菊撑着推拉门的手一直没动,一会后才哽咽着说:“总之我不能看着她明明可以再用心一些把成绩追上去,却任由她懒散下去。”

    刘广进没把人拉住,只能懊恼地跟着出去。

    刘老太看黄秋菊把很久都没上手的鸡毛掸子又拿在手上,转身把刘千文护在身后说:“阿菊,你不要打。”

    黄秋菊冷静地说:“妈,我不打她。只是拿在手上,感觉舒服一点。刘千文你自己站出来,好好说话!”

    刘千文战战兢兢地从刘老太身后走到黄秋菊面前,低着头。

    黄秋菊说:“之前才说语文老师表扬你有进步,怎么这次就考差了?你有没有想过原因?”

    刘千文捏紧手指,微微缩着肩膀,嗫嚅:“那也只是语文有进步,其他还是一样。可能是因为我不喜欢背书。这个问题我和周嘉朗也说过,他在周末帮我听写单词,可是那时已经接近期末,所以不太起作用。”

    黄秋菊撇了一下头,冷笑一声,举起手上的鸡毛掸子。

    “别!”刘广进和刘老太异口同声地喊。

    黄秋菊看着刘千文瑟缩的样子,把鸡毛掸子放下,说:“既然你自己都知道存在什么问题。这个暑假就好好待在家里改正,除了去杨老师那,其余时间不要想着去玩。那台小霸王游戏机,我把它锁进柜子里。还有你的MP3,我希望你能用来多听英语,要不然我把它扔了都不给你用!”

    “好”

    刘老太连忙把鸡毛掸子抢到手上,说:“行了,她都答应改正了,我们开饭吧。”

    夜深人静的时候,刘千文偷偷跑去门口秉住呼吸,慢慢地把锁打开,拉动那条已经很久没用的电话线。

    周嘉朗的身影出现在窗边,似笑非笑地问:“你躲了我这么久,终于愿意出现了?”

    刘千文讪笑着说:“周嘉朗,你现在能不能用电脑?帮我登陆企鹅号和钟鸣琴说一声我明天不能去了。我妈妈让我暑假只能待在家里复习。”

    “你们去哪?是不是你这次成绩不理想,黄阿姨要你待在家里复习?”

    刘千文左顾而言他,眼神游离地说:“这些你不要管啦,就帮我和她说一声,记得一定要说!”

    周嘉朗冷然地声音把刘千文准备逃跑的脚步扯住:“如果你不说清楚,我不会帮你说。”

    刘千文马上跑回窗边,说“诶呀!我们约好明天去小巷子的网吧打游戏!我考了第三十九名,成绩太差,我妈妈让我只能待在家复习。”

    周嘉朗气道:“你们不知道那些小网吧都是些什么人去吗!竟然还敢去那种地方玩!你真是越来越胆大!我明天和黄阿姨说让你来我家,我看着你复习。”

    “啊!真的要这样吗!”

    周嘉朗径自把窗拉上,没理会还在低嚎的刘千文。

    整个人摔在床上,把手臂压在眼睛上,脑海里突然浮现今晚周延光和他说的话。

    “从初二开始,会根据你们每次大考的成绩排名进行考场安排,不再是随机打乱坐。虽然暂时不会让名次落后的同学退出15班,但是学校会酌情从平衡班里把成绩排在全级前50名的同学调进你们两个重点班。

    目的就是为了激起你们的好胜心,争取把成绩提上去,培养出更加拔尖的尖子生。到初二下学期就开始选人组队,为初三的国家级竞赛做准备。至于初三会不会重新分班把你们真正编在一个班,就看学校的决定了。我把这些事告诉你,是想让你这个暑假就开始预习下学期的内容吧,为竞赛做好准备。”

    想到周延光一脸平静地说出这番话的样子,周嘉朗在这炎热的夏日里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以刘千文的性格,如果考差了还能留在15班,绝对不是一件让她感到高兴的事。

    所以他要想办法帮刘千文把成绩提上去!

    招明丽刚从房间出来,被阳台上的黑影吓了一跳,抚着心口定睛一看,说:“嘉朗,你这么早起床站在那干嘛?”

    周嘉朗深吸了一口早上新鲜的空气,笑着说:“妈妈,我刚刚上厕所的时候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就站在这想看看天再想想。”

    招明丽赶着去采购,只嘟囔了一句:“什么问题能让你觉都不睡,大早上站在那当柱子。”

    黄秋菊才刚走到鞋架前准备换鞋。

    周嘉朗就出现在对面的阳台,笑着说:“黄阿姨,我暑假也想在家里复习以前的知识点,您让刘千文过来我家和我一起复习吧。您放心,我不会让她玩电脑的。”

    黄秋菊不太好意思地说:“一定是刘千文把事情都说给你听了吧。你肯带着她复习那是最好不过的事,省得她自己一个人在家,眼睛都不知道看不看得进书。你等着,我这就这去喊醒她。”

    “黄阿”

    周嘉朗来不及阻止黄秋菊,只能看着晨曦,祈祷刘千文会爱上早上5点半的太阳吧。

    刘千文头发都来不及梳,才把牙刷好,脸随便抹了下就被黄秋菊拉出门口,给她怀里塞了个书包,人被赶着往楼下走。

    整个人犹如扯线木偶一般,听着黄秋菊的吩咐睡眼朦胧地敲响周嘉朗家的门。

    周嘉朗一脸尴尬地拉开门,刘千文没精打采地随手把书包扔给周嘉朗,熟门熟路地直冲周嘉朗房间。

    “啪!”

    拖鞋被她甩在房间不同的角落,人已经横躺在床上重新睡过去了。

    周嘉朗轻轻放下书包,拉过被子给她盖上。自己坐在书桌前一边翻阅刘千文的期末试卷,一边做笔记。

    直到传来敲门声,周延光的声音响起:“阿朗,我回学校开会。你今天自己做饭吃。”

    “知道了。”

    周嘉朗没把门打开,看向一头乱发从床上坐起的刘千文,说:“现在差不多九点了,你还要睡吗?”

    刘千文挠着鸡窝头,左右打量着说:“我怎么会在你家?”

    周嘉朗看她还是迷迷糊糊的样子,说:“你去洗把脸吧,我去煮面,你吃吗?”

    “吃,如果能再加一条火腿肠就更好了。”

    “没有,只有酱油捞面。”

    “啊?!”

    刘千文嫌弃地看着周嘉朗一脸爱吃不吃的表情,马上改口说:“我吃!有蚝油也行,我用蚝油拌面。”

    周嘉朗转身往厨房走,说:“面很快就好,你去把眼屎洗干净,给我打起精神来。”

    刘千文马上揉了揉眼睛,啊,果然有!

    翻开被子伸脚在地上探了探,自言自语:“咦?难道我没有穿鞋来吗?”

    低头找了找,踮起脚尖走到墙角把鞋子翻转过来穿上。

    走去厨房凑到周嘉朗背后探头看一眼正在清水里翻滚的面条,说:“我不要煮软的面,还有请在把面放进碗里的那一刻马上放蚝油,要趁热把蚝油都融化了,充分裹在每一根面条上才有鲜味。”

    周嘉朗作势把面捞起,说:“现在就好了。”

    “你等等!我把碗拿过来,蚝油准备发起进攻!”

    刘千文急忙转身从消毒碗柜里拿出两只碗摆在料理台上,快速抄起一旁的蚝油瓶子“噗!”一声挑开盖子等在一旁。

    可是周嘉朗又把面放回锅里,若无其事地说:“原来没熟,还有点硬。”

    刘千文举着蚝油瓶子:“你玩我哦。”

    周嘉朗看她一脸呆滞地举着个瓶子,忍不住咧开嘴,笑着说:“就是耍你,快去洗你的脸吧。”

    面还在锅里,刘千文暂时忍住气把瓶子放下。

    “哼!”一声走去拧开水龙头泼了几次水到脸上,使劲搓了两下,又再泼了一把水。

    周嘉朗把面拿到饭厅说:“可以吃了。”

    刘千文甩了甩脸上的水珠,做到周嘉朗对面,马上把面拌匀,嘀咕:“你怎么连个鸡蛋都不给我。”

    “你要蛋就,噗!”

    周嘉朗刚说着话抬起头,刚把面塞进嘴里却看到刘千文脖子下面的衣服都被水打湿了一片。

    夏□□服薄,她今天穿的又是浅蓝色的短袖,贴在心口上方的位置,隐约看到一点里面背心的轮廓。

    刘千文疑惑地抬眸看着脸色爆红的周嘉朗正咳个不停,不屑地说:“就吃个酱油捞面还怕我抢你的啊?吃这么急干嘛。”

    周嘉朗眼睛死死盯着碗里的面条,伸手快速指了一下刘千文的衣服。

    刘千文低头看到那片衣服,不以为意地扯了扯领口说:“没事!在风扇底下吹一会就干了,不会着凉的。”

    周嘉朗忍着脸上不断上升的热度,嗫嚅:“谁担心你着凉了!你去我房间拿一件衣服换上,等这件干了再换回去。”

    刘千文嫌他多事,说:“不用这么麻烦,我再扯扯就干了。”

    周嘉朗气道:“我不想长针眼!你快去换!”

    “什么!你死定了!我里面还有一件比比基尼还多布料的背心,竟然说长针眼。”

    刘千文立刻放下筷子,蹦到周嘉朗旁边,一把揽过他的脖子就开始揉乱他的头发。

    周嘉朗没想到她还敢凑过来,立刻挣脱她的手,脸不敢往左边移动半分,僵硬地说:“你不去换,我今天就布置多点任务给你做。”

    “我现在就去换,你一定要手下留情!”

    打开衣柜,周嘉朗的衣柜里一大片白色的衣服里夹杂两三件其他颜色的。

    刘千文懒得挑,随手拿起一件白色换上。

    周嘉朗看她晃着两条像是没穿裤子的长腿出来,呼吸又是一窒,别过头凶道:“你的裤子呢?!!!”

    刘千文一把掀起衣摆,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无辜地说:“你的衣服太长,把我的短裤挡住了。”

    周嘉朗这才缓了一口气,说:“下次不要穿这么短的裤子出门。”

    刘千文抱怨:“你真是比周伯伯还古板!我今天都没来得及换衣服,被我妈随便套了一件短袖就推出门。”

    周嘉朗没理会她的抱怨,伸手把碗收拾了拿到洗碗槽准备洗。

    刘千文狗腿地说:“你都出力煮面了,就让我来洗吧。”

    周嘉朗挤开她,轻描淡写地说:“不用,我怕你会玩泡泡又把衣服弄湿了。去把你的衣服挂到阳台上晒,这样比较快晾干。”

    刘千文:“”

    周嘉朗坐在书桌的角落,摊开他早上写好的计划,说:“这是我针对你试卷上的错题列出的复习计划。你一定要严格按照上面的做。”

    刘千文拿起纸凑到自己眼前,看着上面竟然详细到连每一分钟做什么事情都有写到。

    瞬间觉得眼前一黑,绝望地说:“你怎么比小学的时候还变态了!这吃饭的时间我没意见,但是连上小号大号的时间都要严格控制,我怎么做得到!”

    周嘉朗铁面无情地说:“只要你不把杂志和MP3带进去,肯定能快速解决。”

    “啊!说到MP3,周嘉朗,我真的狠不下心删里面的歌。你帮我删吧!”

    刘千文转头从书包里翻出MP3,一脸纠结地塞进周嘉朗手里,英勇就义般紧闭着眼睛。

    周嘉朗问:“为什么要删掉里面的歌?”

    刘千文满脸苦涩地说:“我怕我会控制不住又只是听歌不做听力,干脆都删了。以后只下载英语听力进去。”

    周嘉朗略微沉吟一会,说:“其实英文歌还是可以听的,你之前不是都把歌词抄下来了吗?我们可以试着找出歌词上学过的语法,加深记忆再套用到自己的作文上。”

    刘千文双眼含光,感动地说:“周嘉朗,没想到你还能想到这个方法。但愿我们下辈子能做亲兄弟,我做大哥的一定保护着你长大!”

    “”

    周嘉朗冷冷清清地声音响起:“今天就先来个全套餐吧,反正你嘴巴闲着。”

    刘千文马上闭紧嘴巴,用气音说:“我不说了!您一定要循序渐进,让我有个适应的过程。”

    被周嘉朗魔鬼式训练了一个星期,刘千文总算是把前三个单元的单词都背得滚瓜烂熟了,语法还要再慢慢琢磨。

    刘千文这天刚坐下就满脸苦恼地说:“周嘉朗,昨天晚上杨老师问我有没有打算往艺术专业发展。如果决定做艺术生,就要把画画的练习时间加长,周末还要去省城找更加专业的老师上课。杨老师让我回家找家长商量,可是我没想过要做艺术生。你说我要不要做?”

    周嘉朗捏紧手上的习题册,一声不吭。

    刘千文看他像在发呆,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说:“喂!你还没睡醒啊?”

    周嘉朗清清突然变得干涩的喉咙,声音暗哑低沉:“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去做吧。我给不出建议。”

    刘千文挠着头发,烦躁地说:“我已经想了一个晚上!我妈妈说做艺术生文化分要求没那么高,看我自己怎么选。但是我真的完全没想过以后把画画当作工作来做,这只是我的爱好。”

    “那你没有想过把爱好当工作吗?”

    刘千文一脸惊恐地说:“那种被催着按照别人的要求画出来的感觉很糟糕,而且我觉得自己也做不了画家,达不到展出作品的水平。”

    周嘉朗说:“你也不用在我面前假谦虚,那本刊登了你画的杂志现在就摆在书桌上。这事还是你自己决定吧,谁也帮不了你。”

    “嘿嘿!”

    刘千文达到了暗暗炫耀的目的,笑着把特意翻到她自己作品那一页的杂志合上,说:“我虽然没想过当艺术生,但是我想跟着杨老师去省城看看那里的老师是怎么上课的。”

    周嘉朗想了想她现在的复习进度,咬牙说:“你想去就找杨老师说一下,说不定你去了之后想法会有改变。”

    “也是诶,我明天去上课就和杨老师说一下。”

    周嘉朗看着她双眼放光,一脸期待的表情,暗暗咽下满嘴的苦涩。

    勉强扯起嘴角说:“我们今天继续梳理政治的知识点,接着昨天说的”

    看她心不在焉地还在想着画画的事,又为自己焦灼的内心感到不忿,周嘉朗用笔敲了一下桌面,板着脸说:“我刚刚说到哪里了?”

    刘千文回过神来,对着周嘉朗的黑脸讪笑:“呵呵。”

    周嘉朗面无表情地掀起眼皮,瞟了她一眼,说:“你把今天的笔记都背完才能走。”

    “这么多?!好吧你现在是周老师,你说了算。”

    刘千文委屈巴巴地盯着书本开始勤勤恳恳地做笔记。

    两人一个讲,一个边听边记笔记到了中午。

    刘千文捂着“咕噜咕噜”叫的肚子,看着还在滔滔不绝,仿佛想一下子把所有知识点都塞进她脑里的周嘉朗。

    周嘉朗放下笔,说:“你回家吃饭吧,下午1点半过来。”

    “之前都是2点才开始的呀!今天怎么提前了?”

    刘千文抓着门边,惊讶地回头问。

    周嘉朗镇定自若地说:“我发现按照你的接受程度,一个暑假不够把所有知识点都复习透彻。所以不单只是今天,而是从今天开始时间加长。”

    刘千文凑到周嘉朗面前,仔细盯着他脸上的表情说:“是不是我做了什么事得罪你?”

    周嘉朗伸出手挡在两人之间。

    看她还想凑近,干脆一掌盖在她的脸上把头推开,拿起一本厚厚的练习册说:“你不想来也行,那就”

    刘千文马上说:“我来!不打扰你休息了,我现在就回家吃饭!周伯伯!我走了!”

    周嘉朗放下练习册,眉眼带笑地看着她火烧屁股般冲出大门。

    刘千文下午就给周嘉朗带来好消息,兴高采烈地说:“杨老师早上的时候打电话来啦,我爸说是杨老师把省城的那位老师请来了。明天给我们上一节体验课,也让那位老师看看我们的资质,要收谁做学生。”

    周嘉朗把头埋进书本里,声音平稳地说:“那你就要好好发挥,让那位老师看看你的水平。”

    “肯定啦!我一定使尽浑身解数超常发挥!”

    刘千文浑然不觉地握起拳头挥了起来。

    周嘉朗自己煎熬了两天。

    “我决定不往艺术生的方向走!”

    刘千文满脸肯定,不过一秒又伤心地说:“杨老师说她已经没什么可以教我的了,我可以不再去她那上课。如果还想继续学画画,也可以周末去省城找那位米老师继续深入练习。”

    周嘉朗立刻放下心头大石,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假惺惺地问:“你怎么突然就想明白了?”

    刘千文托起下巴,看着在笼子里睡觉的老大老二,说:“大概是我想和你们一样,走在同一条路上吧。”

    周嘉朗眼里含笑,说:“既然你决定好了,那就把心思都是放在学习吧!现在接着来复习。”

    刘千文终于在连续高强度的学习中爆发,苦着脸说:“周嘉朗,我们已经连续复习了一个月,你就让我休息一天,行不行?”

    “是不是有人找你玩了?”

    刘千文躲闪着周嘉朗洞若观火的双眼,吱唔:“是欣怡姐姐她说过几天省城的高中就要开学了,她这个暑假都还没见过我,叫我一起去隔壁镇的飞鸭山玩,还会烤竹筒饭吃。”

    周嘉朗翻着她的笔记说:“那就放你一天假吧,但是每天的背单词和政治的任务不能落下。”

    “耶!周嘉朗,我会把烧得最好的竹筒饭拿回来给你吃!”

    *

    刘千文一大早就背着水杯零食赶到刘欣怡家。看刘欣怡只是背着个小包包就说出发。

    瞪着眼睛问:“欣怡姐姐,竹筒饭的材料呢?竹筒是去山上现砍呐?”

    刘欣怡哭笑不得地说:“不是啦!今天一起去玩的还有我表哥和表姐。我哥他昨晚就去了我舅舅家睡,他们会把材料准备好。我大表哥等会开车来接我们去山下。”

    刘千文坐在后座,看着前面开车的林超,凑到刘欣怡的耳朵边说:“欣怡姐姐,你表哥才上大学三年级就会开车了呀?”

    没等刘欣怡回答,坐在副驾驶的刘远杰扭头说:“我高三暑假就学会开车了。超哥,等会让我开一段。”

    林超驾轻就熟地转着方向盘,微微笑着说:“车上都是自家的妹妹,又没有外人在,你就不要逞威风了”

    刘千文看他坐在驾驶位谈笑自如,羡慕道:“我也想学开车。”

    林超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刘千文,说:“等你高三毕业就可以学了。”

    刘欣怡说:“我高三毕业只想去玩,学车还会晒得黑乎乎的,上大学都不好看了。”

    “你们男生就是喜欢摸车。”

    坐在左侧窗户边的林颖探出身子对刘千文说:”我哥他在高中的时候还偷偷学摩托车,连人带车摔进河里。把我妈吓了一大跳。”

    “哈哈哈!”

    林超马上说:“林颖,你能不能不要遇见每一个人都说一遍我掉河里的事?”

    一车人斗着嘴,很快就到了山脚下。

    刘千文拎着一袋子碳跟在刘欣怡身后叽叽喳喳地踩着石头爬上斜坡。

    前面的刘远杰说:“这段路的石头上很多青苔,你们小心点走。”

    “啊!!!”

    刘千文只顾着和刘欣怡哼歌听她说在省城高中的事,没留意脚下。

    不小心踩到青苔,人只来得及惊叫一声就瞬间滑倒,沿着山坡的斜面滚下去。

    刘欣怡和林颖吓得连连尖叫起来。

    一直走在他们身后的林超马上扔下手上的东西,疾步冲下斜坡,一个飞奔把人扑抱住。

    一脸紧张地问:“小妹妹,你没事吧?”

    在这一瞬间,对上林超担忧的双眼。

    刘千文好像感觉到了电视剧里说的那种,“砰砰砰”地想冲破身体的心跳声。

    作者有话说:

    斜魅一笑:“今天的更新,惊喜吗?”

    第56章 萌动秒逝

    刘千文才刚在林超的搀扶下慢慢爬回山坡上, 还没来得及和林超说声谢谢。

    山上突然冲下一位没有见过的大姐姐,满脸焦急地问:“阿超,我和莹婵在半山腰上走着打算来接你们, 突然听到像是小颖的声音在尖叫。你们发生了什么事?”

    林超亲热地揽过她的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说:“没事了, 是这位小妹妹踩到青苔,不小心坐了个大自然的滑滑梯。”

    刘欣怡小心翼翼地避开青苔走到刘千文身边, 拉着她的手臂梭巡她身上有没有受伤。

    “千文,你是不是摔傻了?怎么我一直喊你都没反应?”

    刘千文呆滞地看着眼前这一对毫不避讳的恩爱“鸳鸯”。

    还在哀悼自己那还没发芽就被磨成粉末的心动种子。随着眼前两人的一举一动, 粉末被撵进尘土里化作一份子。

    那个大姐姐马上给了林超一个后肘击, 娇嗔地说:“都什么时候了, 还在这开玩笑。你皮糙肉厚当然没事, 这个小妹妹叫千文是吧?千文,你身上有没有受伤?要不我下山开车带你去看医生?”

    刘千文看着大姐姐温暖的眼神, 羞涩地低下头说:“姐姐,我滚的地方都是草,没受伤。不用去医院的。”

    林颖和冯莹婵也艰难地越过青苔地走到他们身边。

    林颖说:“冯骁姐,你刚刚跑得好快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哥受了重伤,哈哈哈”

    冯骁转身捏了一下林颖的鼻子, 还是不放心地说:“千文, 山上水塘边盖了更衣室给那些野游的游客用。等一下我陪你进去, 检查一下身上有没有磕到哪了。”

    刘千文还想拒绝, 林颖就说:“小千文,你就给冯骁姐检查一下, 让她提前过一把做医生的瘾。”

    冯骁拧了一把林超的腰, 说:“你看, 小颖又在闹我笑话!”

    林超搓着腰上的痒痒肉,无辜地反问:“你都被她打趣这么多年了,现在当了她嫂子都还是没有威严。该怪谁?”

    冯骁接连被这兄妹俩‘欺负,’白嫩的脸上满是红晕。

    有点肉肉的手拉上刘千文,走之前还娇嗔了一句:“我们还没结婚,你不要乱说!莹婵,你来拿碳。”

    刘千文被冯骁半搂着,小心地穿过青苔地,看着她满头大汗,不好意思地说:“姐姐,我真的没事。你不用一直扶着我,这样你太累了。”

    冯骁笑着说:“你也跟着小颖他们叫我冯骁姐就行啦。不过,千文,你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可以长这么高?”

    冯莹婵在一旁也是一脸羡慕的看着刘千文,愤恨地抿着嘴,说:“我现在念初二都还是摆脱不了讲台前的位置。”

    刘千文低头看着两张认真又羡慕的脸,说:“大概是因为我从小练拳做运动的原因?不过”

    “天哪!你长得这么可爱,竟然还是‘春丽’那类型的?”

    冯骁不禁退开点身子上下打量刘千文,满脸诚恳地说:“你身材高挑,看起来却不会显得纤薄。小朋友发育得不错哦!”

    刘千文突然觉得冯骁有点像那些说带小孩去看金鱼的金鱼佬,不自在地拽了拽衣服。

    僵硬地扯着嘴角说:“骁姐,你不要开我玩笑了。”

    冯骁跃跃欲试地掂起脚,五指张开一直挥动着说:“你脸红的样子更加可爱了!我好想捏你的脸哦。”

    冯莹婵伸手把她的手拍开,说:“老姐,你不要看人家脸肉嘟嘟的就想捏。”

    刘千文:“”

    “哈哈哈,果然任何一个小女生都比林颖那小魔头好玩多了。”

    林颖的声音从后面出传来:“冯骁姐,我告诉你未来婆婆,竟然未进门就说小姑子坏话。啊!林超!你打我头!”

    林超躲闪着林颖的追打,理直气壮地说:“你胆大包天了,还敢告你嫂子的状。”

    刘欣怡走上前来,见惯不怪地说:“不用管他们两个,我们走吧。”

    冯骁也说:“等他们两个自己闹够了,就会追上我们的。莹婵,你先上去把火点着了。”

    “好勒!”冯莹婵应了一声就加快脚步自己先跑了。

    冯骁打了个哈欠,说:“我这个妹妹最爱在山上跑,每次我们野外活动她最积极。今天一大早我就被她先拉来了,所以才没和你们一起出发。”

    一行人走到山腰的烧烤区时,冯莹婵已经把碳都点着了,正在烤着一只鸡中翅。

    冯骁问:“你哪来的鸡翅?”

    冯莹婵头一扭,朝不远处的几人怒了努嘴,说:“隔壁的哥哥姐姐送我的。”

    冯骁都替她感到羞愧,这么大了还随便接受陌生人的食物。

    “可惜我们今天只带了竹筒饭来。等会饭好了,你拿一些过去给他们尝尝。”

    林颖一脸得意地说:“冯骁姐,我们的竹筒饭也很能拿得出手的,我让阿姨帮我塞了很多的肉,有两条竹筒里还塞了干鲍鱼和瑶柱呢。就看谁是幸运儿,挑到终极豪华版竹筒饭!”

    刘欣怡说:“你家的海味要是在刘千文家店里买的,再如果给刘千文抽到鲍鱼饭,那你就亏大了。哈哈哈!”

    林颖挠着头问:“千文,你家的海味店该不会叫隆兴行吧?我家的阿姨经常去那里买海货。”

    “哈哈哈,还真是刘千文她家的。”

    冯骁说:“现在县城也没几家卖海货的,开得最早的就是隆兴行了。挺多人都说那里的海货品质好。可惜我们住的那边没有店,我爸喜欢吃菜干淡菜粥,我妈总是让我骑车过去买淡菜和干鱿鱼。”

    冯莹婵幽怨地声音响起:“现在你去上大学了,妈就赶我去买。”

    刘千文一路和冯骁说说笑笑,没了刚见面时的尴尬。

    这时哈哈大笑着说:“我都没见过你们诶!下次再去店里。我让我爸给你们优惠!”

    林颖也笑着说:“那就看看千文会不会是其中一个幸运儿。要是真的抽到了,请摸摸我的头,赐予我运气让我考试科科过吧!”

    刘欣怡笑得捂着肚子说:“表姐,你上大学后的要求是不是变低了?老是说60分万岁,多一分都是浪费。”

    刘远杰一脸赞同地说:“这是前辈留下的至理名言,等你上了大学就知道。”

    冯骁一脸认真地对着刘千文她们三个说:“你们不要听他们乱说,考上大学更要自律,多一分都是靠近奖学金的可能。”

    刘欣怡问:“冯骁姐,你们医学生的奖学金是不是很难拿啊?毕竟学医本来就很难。”

    冯骁笑了笑,云淡风轻地说:“既然都一样难,那大家的起点就还是一样的。”

    刘千文听到这句话若有所思地发着呆,过了一会才问:“那你们是怎么确定自己大学要学什么的啊?”

    刘远杰马上说:“我的专业是你三伯选的。”

    林颖鄙视了一眼刘远杰,说:“我是因为喜欢文学才选的中文系。至于我哥,他肯定是跟着冯骁姐的。不过他是禽兽治禽兽,真正做到了‘自知自治’的境界!”

    “哈哈哈!”

    所有人都在笑,只有冯骁无奈地看着林颖快速蹿进树林里,躲过追在她身后的林超。

    转头说:“我是因为小时候溺水被人救起,所以想长大当医生继续救人。”

    冯莹婵翻着手边的竹筒,说:“那你为什么不当救生员?”

    “噗嗤!”

    刘千文没忍住,再次笑出声。

    “”

    冯骁朝还在追打的两兄妹喊:“你们快点回来看着自己的竹筒,再不翻面就烧黑了!”

    直到把竹子里面的水分烧干,饭也好了。

    每一个人都像是拆礼物一样,一脸期待地拔开盖子看看拿到了什么馅的竹筒饭。

    冯莹婵第一个欢呼:“我的这筒是鲍鱼饭!另外一筒是排骨饭!”

    刘千文略微紧张地拧开竹盖子,往里看了看,惊喜地说:“我的这筒好像也是鲍鱼饭!”

    林颖赶紧凑到她身边帮忙看了看,微微垂下头说:“现在请你把手轻轻地放在我头顶,我要开始作法了。神啊!”

    林超一把拎起她,说:“相信科学,滚回你的位置。”

    早上还觉得开车时的林超和救她时的林超都是风光霁月的模样,刘千文现在只剩幻想破灭

    全部人分分吃吃,看着还剩不少的竹筒饭,都吃不下了。

    于是每人分了一两筒带回家,刘千文手里还有她特意留下的那一筒鲍鱼饭,喜滋滋地拎回隆兴行。

    刘广进看着只有半碗的饭,问:“一条竹筒只能装这么少饭?那你得吃几条才够饱?”

    刘千文捏紧手里的竹筒,淡定自如地说:“只是下午茶,你吃这么多不好。还有一筒南乳五花肉饭,我都留在厨房里了,你记得叫奶奶吃!我先回家啦。”

    “周嘉朗!你在家吗?快开门!”

    周嘉朗放下书,去推开门问:“你们这么早就结束?”

    刘千文兴奋地举起手中的竹筒,说:“游了几圈水塘,吃饱饭就回来啦。你看!这是我抽中的鲍鱼饭!全部竹筒里只有两根竹筒是鲍鱼饭,我是不是很好运!”

    周嘉朗顺着她意敷衍:“嗯,很幸运。”

    “切!这么没诚意,亏我还留着不吃,带回来给你尝尝。”

    刘千文挤开周嘉朗,直接走到厨房里拿出筷子递给周嘉朗说:“你用筷子直接吃,快尝尝,会有竹子的香味!”

    周嘉朗接过竹筒和筷子,站在客厅里无奈地笑笑,说:“你先让我找个地方坐下再吃吧。”

    “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

    刘千文坐在小板凳上,双手放在膝盖上,一脸期待地追着问。

    周嘉朗慢条斯理地夹了一口饭进嘴里,捂着嘴巴说:“我才刚放进嘴里”

    刘千文摇着头后退,说:“我不问了,你快嚼嚼!”

    过了一会儿,周嘉朗咽下一口饭,说:“这个鲍鱼应该是提前焖过的,很软烂入味。大概饭也提前用汤汁泡过,每一口饭都有瑶柱的肉碎和鲍鱼汁的香味。再加上竹子的清香中带着一点炭火气,挺好吃的。”

    “果然好吃吧!这些竹筒饭都是林超表哥他们带去的。”

    刘千文一脸少女怀春地样子说:“今天我在爬山的时候不小心滚下山了,幸亏林超表哥当时飞扑一下把我抱住了,要不然我就只能滚到山底自己爬起来了。林超表哥当时的动作肯定好帅,可惜我没看到。他还很担心地问我有没有事!我的心啊,当场就跳得好像要马上送去急救一样。”

    周嘉朗突然觉得嘴里的饭有些变味,放下筷子说:“我中午吃太饱了,现在吃不下这么多饭。”

    刘千文惊道:“可是我爸爸还觉得半条竹筒的饭不够吃,你只吃这么少就够啦?”

    周嘉朗拿起水杯,漫不经心地说:“刘叔叔的肚腩一直都在是有原因的。”

    “诶,我还没说完呢!林超表哥的女朋友冯骁姐姐她是个很厉害的人!不但会开车还会”

    周嘉朗看她眉飞色舞地讲完,唇边的水杯掩盖住大部分表情,淡淡地质问:“人家都有女朋友了,你的心还乱跳?!”

    刘千文一脸你有所不知的表情,说:“这不就是电视剧里男主角救起女主角的经典场景嘛,我还能管得住心跳呐!更何况我滚下山的时候还不知道林超表哥有女朋友呢!不过后来我觉得林超表哥实在太幼稚了,白白浪费了我的心跳。”

    周嘉朗:“”

    *

    “周嘉朗,你怎么这么狠心!明天就要开学了,你竟然还要我在这做试卷!”刘千文一边写着答案一边抱怨。

    周嘉朗在一旁做着自己提前预习的练习题,顺便看了一眼手表说:“距离考试结束还有30分钟。”

    “啊!天啊!竟然还要模仿考场广播!嘿嘿!我这次绝对够时间做完。”

    刘千文加快速度写着答案,嘴巴也不闲着。

    “时间到!交卷!”

    刘千文信心十足地把试卷递给周嘉朗,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焦急地等待周嘉朗把最后一科的分数判出来。

    周嘉朗对每一道题的答案都仔细判读。

    半小时后,眉开疏朗地说:“刘千文,经过最后这个星期密集的考试,你的每一科分数基本保持在93分以上,很好!”

    刘千文自己也倍感自豪地说:“我第一次在两个月内用光两盒笔芯,感觉做梦都在背知识点。”

    两人度过了一个充实的暑假,再次回到校园坐在新课室里。

    因为周嘉朗地狱式的训练,刘千文觉得自己大概是全班唯一一个对假期完全没有留恋的人。

    班主任还是罗老师,依然面无表情地走进课室,言简意赅地说:“班长,第一节 课叫几个人去图书馆搬书,还有一件事,就是学校觉得大门开在国道那边不安全,从放学开始大家都走新开的西侧门。剩下的早读时间先自习。”

    罗老师前脚刚离开课室,本来安静的课室马上沸腾如街市。

    每个人除了讨论那新开的西侧门还兴致勃勃地说着自己暑假去哪玩了。

    钟鸣琴犹如深闺怨妇,哀怨地说:“刘千文,你放我飞机,没去玩电脑就算了。竟然还整整一个暑假都找不到你人!”

    刘千文一脸沧桑地说:“放你飞机不是我本意,哥只恨羽翼未丰受制于人。前有黄女士围追堵截,后有周嘉朗穷追不舍。我没有时间去见你一面啊!”

    钟鸣琴:“说人话。”

    “呃就是我上学期考得太差了,被我妈禁足在家复习,然后周嘉朗自告奋勇说帮我复习。我就这样重新把初一的知识点都背得滚瓜烂熟,嘤嘤!”

    刘千文捂脸假哭。

    钟鸣琴有个疑问:“你这是炫耀你学习进步了吗?”

    刘千文:“嘻嘻,也没进步多少,主要还是针对我最薄弱的那三科进行了魔鬼式复习。”

    看她样子就不像是进步一点。

    钟鸣琴:“”

    等到放学,大家都挤在没有最寒酸的正门,只有更寒酸的西侧门时。

    刘千文在面前一望无际的细长村路上发现了开在西侧门门口的小卖部!这是多么令人振奋的消息!

    马上把大龙马一个摆尾,停在路边,说:“你们两个帮我看着车子,我去看看都有什么卖!”

    罗子杰经过一个暑假的疯玩,晒黑不少的脸庞透出深深的震惊:“她嘴里都还叼着一条辣条,怎么还要挤进去买?!”

    周嘉朗:“”

    不但校门口终于有小卖部的消息令人惊喜,没几天刘千文也毫无预兆地干了一件让所有人震惊的事。

    钟鸣琴只要一想到刘千文当初因为是女生,不能参加学生会的突击检查工作而落泪的事,都会觉得她是非常热爱学生会的工作的。

    所以现在情难自禁地站了起来,难以置信地问:“你真的辞了学生会的干事不做了?!!”

    周嘉朗也是惊诧不已,开口问:“你不是一直想着干掉学生会主席,换自己当的吗?初二就是换届的时候,你怎么会现在不做?”

    “因为那句话‘起点都是一样的,所以就不觉得难。’虽然我觉得大家的领悟水平不同,就算在同一起点也有难度。但是,既然我能够和大家站在同一起点,那就全力以赴呗。”

    刘千文笑得没心没肺地说:“大概是被周嘉朗前段时间的折磨搞疯了,我竟然觉得全身心投入到学习中也是一件很爽的事。好吧,不开玩笑了,根本原因是我能力有限,不能把所有事情同时做好,那就只能先放弃一些对我来说不太重要的事。”

    钟鸣琴抹着眼泪,吸了吸鼻子,说:“那你之前说捐给学生会的旧杂志可以帮我要回来吗?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捐的。”

    “”

    刘千文‘太极’耍得一流,马上一本正经地说:“这事已经不是我这个外部人员能管的了。如果你真的想拿回杂志,我建议你趁主席还没换届,马上去找他要回。”

    钟鸣琴用通红的眼眶瞪了一眼这没良心的人,说:“当初我就不该信你的话!”

    “诶呀!钟小姐,我今天放学就去买最新一期的《文摘》还你好不好?”

    “你以为那只是一本普通的旧杂志吗?那是我看了很多次,曾经还为上面的文章流过泪的杂志!”

    钟鸣琴为自己付出的真心感到不值。

    “那就两本吧,你还没买最新一期的《意林》吧?”

    “你看你,早这样说。不就没我这么多事了。”

    刘千文轻描淡写地瞟了眼一副小人得志嘴脸的钟鸣琴,沉着冷静地说:“你是不是把这个月的零花钱都花在校门口小卖部了?”

    钟鸣琴讪笑着说:“这不是小卖部刚开张,需要人气嘛,我就多去几次给老板捧场了。”

    “哟!那您一定是花费不少吧,下巴上都长了一颗痘。”

    “不会吧?!!!”

    钟鸣琴着急忙慌地从抽屉里翻找出小镜子,举起镜子抬着下巴左右细瞧,终于在右边的位置找到一粒小红点,哭丧着脸说:“我再也不买辣条吃了!”

    刘千文得意洋洋地说:“让你买辣条不分享!这就是代价。”

    一直沉默的周嘉朗选择默默回到座位

    *

    刘千文放学特意先绕去报刊亭把两本最新一期的杂志都买了。

    哼着歌在店门口急刹车,惊讶地问:“妈妈!你昨天晚上不是上大夜班吗?怎么没有回家睡觉?”

    黄秋菊坐在店门口择菜,说:“今天早了一点下班,就想吃了饭才回去睡觉。”

    全家难得整整齐齐地坐在一起吃中饭。

    苏康健面无血色地冲进店里,二话不说就想拽着黄秋菊走。

    黄秋菊手上还拿着碗呢,连忙挣脱开他的手,问:“康健,你怎么了?一来到就要拉我去哪?”

    刘广进“蹭”地放下碗,站起来说:“你想干嘛?”

    苏康健眼泪都差点留下来了,心急如焚地说:“大姐,冬梅她刚吃完饭就说肚子痛,看了下底下有点见红。我们不敢去医院,大白天的又不敢让冬梅走动去找小诊所的医生,求你快去看看她吧!”

    黄秋菊听他这样说,没来得及多问,放下饭碗就跑。

    刘老太看了一眼空荡荡的门口,扭头问:“我刚刚没听错吧?这生财的老婆才刚生了儿子没多久,冬梅也怀孕了?”

    刘千文惊道:“婉婉都几岁了!那小姨的年龄也不小了吧,还生呀?!”

    刘广进没好气地说:“你小孩子说什么生不生的事,不要谈这些大人的事。”

    刘老太自豪地说:“人都说‘不知丑,生到四十九。’谁能想到我当年怀你大伯艰难,到了三十多岁的年纪还能怀上你爸。冬梅才三十出头吧,还能生。”

    刘广进不自在地说:“妈!刘千文还这么小,您和她说这些干嘛!”

    刘老太不屑地撇了撇嘴,说:“哟,现在的小孩比你我知道的还多。对面楼那个老家是高流镇的,她家儿子初中都没念完就搞大女同学的肚子,听说结婚证是领不到的,就这样摆酒算了。”

    刘千文说:“我在楼下也遇见过他们!”

    “换作是以前,哪敢出门啊!不但只是被人骂搞破鞋这么简单。肯定还会被拉去巷子口被人日日夜夜地轮着骂,有那黑心的还会上手脚打人。”

    刘老太回忆起往事,满脸唏嘘地说:“现在也说不上好还是不好,除了计生办还盯着女人的肚子,哪个外人还管你家什么时候生,多大年纪生呐。只要脸皮撑得住,还不是挺着大肚子通街走,顶多被人私下传两句闲话。”

    刘广进看刘千文还听得津津有味:“”

    原来您也知道是闲话。

    黄秋菊没想到自家里还因为这事聊得热火朝天。一心往苏康健家跑,满头大汗地爬上六楼,人还有些腿软。

    苏母已经没了往日的矜贵,六神无主地扯住黄秋菊就往主卧塞。

    黄冬梅一看到黄秋菊就马上哭着喊道:“姐,你快帮我看看!我突然流血了,会不会有事?”

    “冬梅,你不要乱动!躺回去。”

    苏母连忙把她想坐起来的身子摁回床上,转头对黄秋菊说:“阿菊,那个老中医说冬梅的身体底子不太好,这胎怀得辛苦。你快看看她到底怎么了?”

    “我只是个护士,哪能知道怎么看病!大娘,你们真的是拿人命来玩啊!”

    黄秋菊心焦又气愤,坐在床边看着黄冬梅憔悴的脸色,说:“你什么时候怀孕的?苏康健的工作不想要了吗?!”

    黄冬梅瞄了瞄苏母的脸色,低眉顺眼地说:“水电厂效益不好转给私人老板承包了。康健他就不想再待在那干,辞职了。”

    黄秋菊一看她就是没说真话,转头笑着说:“大娘,我需要帮冬梅脱下裤子看看,您看您在这”

    “大家都是女人,有什么关系。”

    苏母不愿意出去,还想亲眼看看儿媳妇有没有事,不过在看到黄秋菊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后。

    讪笑着说:“厨房里还还炖着鸡汤呢!因为冬梅突然肚子疼,我都忘记看火了。冬梅,仔细想想你身上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都和你姐交代清楚啊!”

    黄秋菊不但把门关上,还上了锁。

    走回床边一边给黄冬梅检查,一边低声说:“你老实交代清楚,苏康健他为什么会辞职?就算水电厂转给了私人老板,工作不还是照样做吗?”

    黄冬梅一想起出尔反尔的水电厂就怒火攻心,干瘦的手把身下的床单抓得皱成一团。

    义愤填膺地说:“水电厂本来说好了转个私人老板,康健他们的工资和社保都不会变。哪想到才刚转给私人老板,水电厂就出了规定说每人都要加班加够时间才能算全勤,不加班就扣工资。康健他气不过跟着几个同事一起闹到老板那里,没两天就被老板炒鱿鱼①了。”

    “那你怀孕是怎么回事?苏康健连份工作都没有,怎么养活一大家子?还有你的工作也不要了?这胎怀相不好,看你婆婆这么上心的做派,还会让你出门上班吗?”

    黄秋菊实在是没眼看这一大家子,给她提好裤子,说:“你这月份还没到三个月吧?可能是正常的出了点血,也有可能是动了胎气。我劝你最好是去找医生看看。”

    黄冬梅呐呐地说:“是我婆婆说既然康健都下岗了,那就不用怕超生丢工作。让我赶紧再怀上一个生了再说。”

    “你真是人头猪脑!什么都是你婆婆说,苏康健说!你自己没有想法的啊?”

    黄冬梅看黄秋菊气得甩着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连忙说:“我那份工做不做也没差,最近都发不出工资了。都是私人厂子,这家做不了就去下一家又不是什么大事。”

    “你不想想你多大了?哪个厂子还愿意要你?婉婉怎么办?啊!”

    “婉婉都十岁了,哪还用我操心。我婆婆还让她放学就去小姑子家吃饭,专心伺候我。姐,我已经偷偷落过两胎了,你一定要帮帮我!这一胎让几个老中医看过了,都说是男孩!”

    黄冬梅挪着身子往床边探,一把抓住黄秋菊的手哀求。

    黄秋菊不敢用力甩开她的手,只好顺势坐在床边,忍住泪意,愤恨地说:“他苏家是不是给你下降头了啊!你怎么就变成这样?”

    黄冬梅不放心,看了看锁着的木门,压低声音说:“这房子因为当年我两个小姑子都有份出钱,另一间房一直不让人动,就等着给他们回娘家睡。我婆婆说了,只要生的是男丁就去把房产证的名字改成康健的,不给两个小姑子了。还说那一间房间将来也给孩子用!姐,你就帮我看看,去医院帮我拿点药?”

    黄秋菊还是被她气得一下子蹦了起来,站在床边咬牙切齿地低声说:“就算你生了儿子,房产证写的也只是苏康健的名字,倒来倒去这房子还是在她苏家的手里。有你什么事吗?!!!值得你拿命来拼,连女儿都不顾?”

    黄冬梅冥顽不灵,执拗地捂着肚子说:“给了康健就是给我们儿子的,怎么就没我的事。你不会是自己没儿子就不想让我生吧?!”

    “你!说的是什么胡话!我帮你看也看过了,药我不能乱开给你!”

    黄秋菊快速拧开门,门口偷听的苏母不防她突然把门打开,整个人往前倾了一下,尴尬地说:“我正想和你们说鸡汤熬好了。阿菊,冬梅的肚子没有什么大碍吧?”

    黄冬梅还在苏母眼皮子底下过活,黄秋菊不能摆脸色,只能僵硬地说:“我看不出有没有问题,你们最好送她去看医生。大娘,我饭还没吃,先回去了。”

    苏母微微眯着眼说:“好,我们等会就送冬梅去医院。以后可能还要麻烦秋菊你跑多几趟。”

    一直坐在客厅里焦心等待地苏康健凑到苏母身旁说:“妈,我看冬梅她大姐离开时候的表情不太好,是不是冬梅这一胎又不好啊?我要不要带她去找医生看看?”

    苏母气道:“要看也不是现在这时候!那神婆说了,这胎有紫气,怕冬梅受不住这么大福气,最好不要让太多人知道!我看今天就是冬梅受不住了才会痛。你等她好点了,晚上再偷偷带她去为民巷那边的老医生那摸摸脉。”

    苏康健听苏母这样说也放心了,走向厨房高声说:“今天这只鸡够肥,妈,您等会多喝两碗。”

    “诶!好!你留一只鸡腿给冬梅吧!”

    苏母听到儿子贴心的话,眉开眼笑地应了声,转头走进房间说:“冬梅,那只鸡还是我让康健专门回乡下抓的,用了不少珍贵药材熬的,你等下多喝两碗汤,精华都在里面。不能浪费妈对你的心意啊!”

    黄冬梅泪意上涌,感动地说:“妈,我在娘家都没尝过肉的味道。还是嫁到了苏家才不但有汤喝还能吃上肉。您对我和康健这么好,我拼了命也要把这一胎保住。”

    苏母坐到床边,慈爱地看着黄冬梅说:“你是我儿媳妇,就是我半个女儿。哪有人对自己儿女不好的。只要你给苏家生了孙子,我这心里啊,肯定是念你这个大功臣的好。将来到地下也能脸上有光地和你公公说我给苏家娶了个好儿媳。”

    一番情真意切的话把黄冬梅说得热泪盈眶,哽咽着点了点头

    黄秋菊回到店里还是气,一把放下饭碗,说:“气得我都吃不下饭了!刘广进,你去买一瓶汽水回来,真是气死我了!”

    刘广进火烧屁股般跑出去,刘千文和刘老太都回庆丰里了,他不敢一个人面对黄秋菊的怒火。

    黄秋菊一口气把汽水喝光还是觉得不解气,忍不住对刘广进说:“你说这黄冬梅被人卖了还替人高高兴兴地数钱,是怎么回事?!”

    刘广进小心地瞄了一眼她的脸色,不知道该怎么说小姨子的事才能保住自己不挨骂。

    偏偏他还没开口,黄秋菊的猛烈攻势就开始了,只见她怒目瞪大,说:“你这人今天也不对劲。我问你话呢,一直看着我不说话是什么意思?平时像个喇叭一样‘叭叭叭’,今天怎么装起哑巴来了?!”

    “”

    刘广进觉得自己现在的处境就是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地开口:“我不知道该和你说些什么。”

    “你平时油嘴滑舌的,今天连话也不想和我说了是吧?”

    黄秋菊怒上心头,蹦起来就说:“你们这些男人就是靠不住!整天不是想着裤/裆的事就是儿子的事。偏偏还有那么傻的女人拼了命去生。一个个都在嫌弃女孩,这世界上没有女人,你们生得出儿子吗?!!!”

    刘广进傻眼了,怎么就进入到拷问他的这么深层次问题的阶段?思前想后,呐呐地说:“我”

    “你不想说话,没人逼你说!今天净看见棒槌,还不如在单位值班清净。啊!我还是回家躺躺吧,看到你就烦!”

    黄秋菊头也不回地疾步往外走,刘广进:“”

    晚上,刘千文刚回到店里就被低气压笼罩,蹑手蹑脚地凑到正在擦玻璃罐的刘广进身旁,问:“爸爸,妈妈她还在生气吗?是因为小姨的事吗?”

    刘广进胆战心惊地回头看了一眼正在用力摁着遥控器不停转台的黄秋菊,竖起一根手指:“嘘!你不要提起你小姨!你妈会炸毛的!”

    刘千文也是一脸后怕地说:“我今天中午装水的时候,不小心把水瓶子掉地上了。妈妈在房间里就说我,直到我关上大门去上学,她还没停!”

    “你们两个在那里密谋什么?刘千文放学回来就应该马上做作业啊。还找你爸说什么?刘广进,对着我没话说,和其他人就用嘴遛弯。”

    同病相怜的父女俩迅速对视一眼,刘千文马上看向黄秋菊,笑着说:“妈妈,我这就写作业!”

    刘广进也紧随其后说:“我看这些玻璃还没擦干净,再擦一遍!”

    刘老太拿着菜盘子出来,嫌弃道:“行了,你那玻璃罐再擦下去就变薄了。阿菊,你也不要为了外人伤自家和气。生了半天闷气还不够呐!”

    黄秋菊被刘老太说得脸红,讪讪地说:“妈,我也不想生气的。就是一想到冬梅那不争气的,就忍不住上火。”

    刘老太气道:“人家没钱都想要生个儿子,你们养得起的还不肯生。那我是不是整天想着这事被怄到死?”

    仨人:“!!!”

    刘广进想翻翻日历看看今天到底是个什么日子,是不是不宜团圆。怎么这家庭战火还升级了!

    刘老太刮了一眼刘广进,继续说:“所以有什么好想的,能过好自己的日子都万事大吉了。开饭!快点吃完,我还要和你们小姨去人民公园散步。”

    刘千文壮起胆子问:“奶奶,您听得懂小姨婆说什么话呀?”

    刘老太理直气壮地说:“听不懂也不妨碍我说自己的!”

    *

    “哔!哔!”

    门口停了一辆泛着光亮的黑色轿车,全家人听见喇叭声都转头看过去。

    车窗降下,露出招明丽春风得意的脸:“嘿!秋菊!我今天刚提的车,吃完饭我们去兜兜风啊!”

    “哇!是招阿姨在开小汽车!”

    刘千文手里还拿着饭碗就冲到车前。

    “周老师家买小汽车啦!”

    刘老太稀罕地伸手摸了摸光亮得能照出她人影的车窗。

    黄秋菊真心实意地说“明丽,厉害了呀!连小汽车都买上了!这下终于可以扬眉吐气地让人心服口服地叫你‘招老板’!”

    招明丽微抬着下巴说:“说好了啊!我们今晚去兜兜风。周延光还在楼下等着我开车回去放鞭炮,先走了啊!”

    刘千文连忙把碗塞刘广进手里,说:“招阿姨!我也要坐小汽车进去!”

    一群小孩在楼下捂着耳朵,看周延光从后车箱里拿出鞭炮开始点燃。

    “噼里啪啦!”

    等鞭炮声把所有街坊都吸引出来,招明丽才打开车门,一副光彩照人的模样下车,笑着对街坊说:“多谢街坊的支持,这些年赚了点钱。就买一辆车方便以后出远门。”

    罗子杰目不专睛地眼前的黑色轿车,轻轻地手指在上面一点,说:“周嘉朗,我真羡慕你啊!你家不但有电脑,现在还买了小汽车。”

    刘千文也在酸溜溜地说:“是啊!我家不要说电脑了,连我的小霸王游戏机都被我妈妈锁进柜子,很久没玩过了。”

    周嘉朗站在车尾看招明丽和周延光招呼街坊,淡然地说:“我妈说她当年辞职开店卖炸串被很多人唱衰,现在有钱就想买一台车向大家证明她这些年的决定没错。所以这只是一台被她用来炫耀的工具,你们不用妒忌。”

    刘千文看着笑得明媚张扬的招明丽,仰慕道:“没想到大人连做这么幼稚的行为都能这么帅!”

    周嘉朗:“”

    作者有话说:

    1.炒鱿鱼:辞退

    第57章 买手机(捉虫)

    刘千文在招明丽车上坐过又摸过瘾后, 跑回家兴致勃勃地说:“爸爸,我们家什么时候买小汽车呀?你的摩托车夏天坐不但晒,下雨的话就算穿着雨衣还会被淋湿。冬天就更不要说了, 每次都被风吹得我透不过气。”

    刘广进自从看过那辆气派的黑色轿车,就开始闷头吃自己的饭。

    放下筷子, 眼不是眼, 鼻子不是鼻子地说:“你这孩子攀比心怎么这么重,有摩托车给你坐还嫌三嫌四①。”

    刘老太帮腔:“你那摩托车我也不稀罕坐。上次坐去公安局, 一路上我都害怕自己会掉下去。还不如现在街上跑着的三脚鸡②,起码人家还有个蓬遮风挡雨!”

    黄秋菊充满兴味地看了一眼郁闷的刘广进, 好笑地说:“妈, 您不要说了。这人就是看不得周老师家买了车, 在这吃味呢!”

    刘广进气短:“谁吃味了, 又不是周延光买的车,我有什么好妒忌的!”

    “那我们家什么时候买?”刘千文还是不死心。

    黄秋菊干脆利落地说:“不买, 买回来又没什么用。就连那辆摩托车我都觉得碍地方,你爸整天就坐在店里,车买回来吃灰啊。”

    “那能不能把家里的摩托车也做成三脚鸡那种车?以后我们都可以坐在后车蓬里,不怕晒也不怕冬天冷风吹啦!”

    刘广进冷笑,自嘲:“好哦, 我还能趁闲的时候再去拉几趟客, 赚点油费是吧。”

    刘千文对对手指, 睃着刘广进的脸色, 嗫嚅:“你愿意的话,也不是不行。”

    “”

    刘广进决定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车暂时是不能买了, 我听说县城准备在东边盖一个市场, 满足那边居民的生活需求。我打算等市场的地址确定了就去开分店。”

    刘老太想了想东边的位置, 惊喜道:“那不就是上源街那边吗?会不会就是上源街呀?”

    刘广进沉吟了一会,说:“不可能是上源街,上源街现在还有点偏僻。可能是再前些的民众街或者青云街那些位置,那一片现在盖了不少楼,连地税局都在那边盖新办公楼。”

    黄秋菊遗憾道:“这只差半公里就到上源街了,那条街什么时候能旺起来。”

    刘广进说:“这两年说味精对人有害的传闻越来越多,人人都不敢买味精吃。这样下去,味精厂的效益都不知道还撑不撑下去。在那边走动的人越来越少,上源街估计是没戏了。”

    刘千文担忧地说:“那我们家的屋子怎么办?二伯他们家还能继续租下去吗?”

    “那间屋子的租金本来就只是蚊子肉,他们租不租影响不大。我看你二伯娘平时还会领塑料花那些手工回家全家一起做,也够吃喝了。”

    刘老太盯着电视,目不斜视地说:“千文,拿遥控器转珍珠台,我要看康祈忠。”

    刘千文眼睛扫了一圈桌子才找到遥控器,一边摁着一边苦恼地说:“罗子杰说他爸爸妈妈现在每天吵架,我们都不敢去他家玩了。”

    刘老太也皱着一张老脸:“味精厂一直吊着一口气也不是事。对面楼天天不是西家吵架就是东家打架,害得我都睡不好觉,趴在窗户边不知道该先瞅哪一家的热闹。”

    仨人:“”

    没几天,苟延残喘了几年的味精厂终于正式宣布破产进入清算阶段。

    这一个消息对于整个县城的人来说都有股尘埃落定的唏嘘。

    刘广进当晚就被拉去李沛家和一群男人喝酒。

    罗国兴酒瓶子都拿不稳了,晃晃悠悠地把瓶口凑到嘴边吞了一大口啤酒,打了个饱嗝,呜咽着说:“当年我刚入职味精厂的时候,没想过自己还能在几千人的大厂子里捧上铁饭碗。这几年看着厂子里的人走得多,进得少。我的心就难受!”

    周继业气愤地把花生壳扔到茶几上,凶道:“老子在味精厂干了大半辈子,如果遣散费不能让我满意,肯定闹到老厂长那去!”

    李成化满脸苦涩地狠抽了一口烟,鼻孔里冒出两条烟柱,苦笑:“你们一个是司机,一个是财务处处长,找下一份工作不就像呼吸空气那么简单嘛。我们这些流水线的工人就只能像街市上贱卖的萝卜白菜,被人扔在角落等着人挑三拣四。”

    刘广进坐在乌烟瘴气的客厅里,手里的啤酒瓶子看着还是满的,轻晃着瓶子说:“李哥,你和嫂子的老家都是热汤镇,你们那除了有温泉,听说人人都做得一手好糕点。要不就在新市场开一间早餐店卖萝卜糕那些也能赚个两餐。周老师,你说是不是?”

    周延光是全场唯一一个喝茶的,茶缸子还是他自己带来的,里面放了不少茶叶。

    嘬着茶水朝刘广进翻了一个白眼,这人肯定是因为刚才劝不成他喝酒,现在就看不得他闲着。

    用茶盖子撇了撇了浮起的茶叶,说:“我个人觉得你们夫妻俩做的糕点味道不错。但是”

    刘广进截住他话音说:“李哥,周老师可是连大酒楼的菜都还有不满意的人呐!现在连他都说你们做的糕点不错,那就肯定会让那些买条葱都要老板送两块姜的大姨满意。”

    周延光:“”

    李成化想了想,把烟蒂摁进烟灰缸里,说:“我们两公婆这几年积蓄还是有点的。年纪也不小了,那些工厂都未必会收我们。那就说干就干吧!”

    罗国兴拿起酒瓶子碰了一下李成化的,说:“干吧!老哥!干完这瓶我也去找工作!”

    一群男人痛饮一番后。

    刘广进和周延光各自扛着一个醉汉往楼上走,气喘吁吁地抱怨:“周老师,虽然你选择扛你亲弟没有错,但是他家就在三楼,罗家可是在五楼啊,呵!我不行了,休息一下再走。”

    周延光轻哼了一声,艰难地拽着周继业的腰,憋红了脸说:“你也不看看他们两个身材的区别,是你太虚了才会走两步楼梯就气喘。”

    刘广进戏谑:“你额头上好像有青筋凸起来了,要不要我帮你先送一个回家,再送下一个?”

    周延光清瘦的双腿艰难地迈上阶梯,冷冷地说:“不用!”

    刘广进靠在楼梯边看着他们消失在转角处,搓了搓手掌。把罗国兴的手臂挎在脖子上,咬牙使力把人往五楼拖。

    “这死鬼吃完饭就不见了人影,还喝成一滩烂泥的猫样回家!”

    林英华开门就被一股浓重的酒气熏得皱眉,把人接过去,不好意思地说:“广进,累得你把他拖回来啊,看你满头大汗的,进来喝杯茶再走吧。”

    刘广进弓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已经喘得说不出话,只能摆摆手。

    从胸口的袋子掏出一张卡片递给林英华,狠咽下一口水清清嗓子,哑着声音说:“这是高奎货运公司新搬的地址。本来想今晚给国兴的,但他醉成这样子怕他弄丢了。你让他明天去见工③。”

    林英华捏紧手上的名片,任由罗国兴自己滑下去躺在地上,笑了笑说:“谢谢你,我保证他明天会神清气爽地去见工。”

    刘广进走下楼梯时,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被轻轻关上的铁门。想到林英华后面语气的狠劲,配合着秋风打了个冷颤。

    *

    走到楼下,想想反正店也关着,抬步往对面走去。

    刘老太和黄秋菊都还在客厅看电视,听到大门的响动齐齐看过去,刘老太问:“你怎么回来了?”

    刘广进用脚后跟挣脱两只凉鞋,换上拖鞋说:“今晚被拉去李哥家喝酒,反正店也关着,索性回来坐一会再出去睡,还能省省电。”

    人还没坐下就被黄秋菊拉着往房间走。

    刘老太看两人牵着手,没好气地嘀咕:“又不生娃,还这么黏人干嘛。”

    走进主卧,刘广进还晕乎乎地沉醉在黄秋菊的热情主动里。

    黄秋菊就一把甩开他的手,坐在床边说:“广进,中医院对面开了家手机店。我有两个同事都在那买了手机,看他们用得挺方便的。我也想买一部,你说好不好?”

    刘广进还在愣神,黄秋菊伸出脚踹了一下他的小腿,说:“和你说话呢!发什么呆?”

    “诶~还以为你什么手机啊?是三哥买的那种大哥大?”

    黄秋菊嫌弃地说:“三哥那手机就是块砖头,我才不愿意挎个砖头上班。我看同事他们的手机都不大,还是翻盖的!”

    “这手机除了打电话还有什么用?你平时不是在单位就是在家,哪都有电话可以找到你,买来也没用处啊。”

    “你澡都没洗,臭烘烘地就想往床上坐呐!坐梳妆台那去!”

    黄秋菊一把推开想坐到她身旁的刘广进,继续说:“现在的手机比以前的先进多了。不但体积小方便携带,我看那手机有电话打进去的时候还会有音乐响起,他们说那叫铃声!单位里天天有人羡慕买了小手机的人,你说这么时髦的事我能错过吗?”

    刘广进坐在凳子上,靠着背后的梳妆台,挠着脸说:“可是手机这么贵,就为了买个小玩意显摆呐?”

    “人那明丽还买了辆车显摆呢!我就想买部小手机都惹来你这么多话!滚吧你!我睡觉了。”

    黄秋菊掀开被子躺在床上,气不过,伸手把灯关了。

    刘广进目瞪口呆地坐在一室黑暗里,无辜地说:“你不是找我商量吗?我只是说出自己的想法而已。”

    “快滚!快滚!”

    黄秋菊干脆把被子裹到头上,来个眼不见为净。

    刘广进捂着心口,咬紧牙根说:“那你想买就买吧,买了不要告诉我花了多少钱。我怕吃不下饭。”

    “你说的啊!不能买回来你又怨我乱花钱!再说我晚上经常要值夜班,其实有部手机在身也能随时联系你呀。”

    黄秋菊马上扯开被子,翻身坐起打开灯。

    刘广进伸手挡了挡眼睛,有点不适应突如其来的光明。微微眯着眼睛说:“我还是有点不放心你自己去买手机,算了!我陪你去买!”

    “先说好啊!去到手机店你就让我自己选。如果选到贵的,不能拉着我不让买。要不然我当场跟你翻脸啊!”

    黄秋菊料定刘广进那德性,肯定会从踏进手机店就开始做出随时走人的举动。

    刘广进说:“我保证,除非你买的是镶金的手机,我全程由你做决定。还有啊,记得不能告诉妈花了多少钱。”

    “你当我傻啊,要不然我把你拉进来是干嘛的。”

    黄秋菊重新躺回去,说:“我这次真的要睡觉了,你出去吧。”

    “诶,你这人,手机都还没买就做过河抽板的事。”

    刘广进一边嘀咕一边轻轻把门关上。

    刘老太看只有他一个人出来,问:“阿菊睡了?千文说要吃宵夜,我去煮个面,你吃不吃?”

    刘广进摇摇头,敲开刘千文的房间说:“刘文,这么晚还吃宵夜呐!你作业还没做完吗?”

    刘千文坐在书桌前,还在听着英语听力,头也不回地说:“快了,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以后这么晚就不要再麻烦你奶奶煮面了,自己啃两块饼干就行了。”

    “”

    刘千文瞄到书桌边的一叠杂志,摘下耳机,走到刘广进面前。笑得小鹿眼变成腰果的形状,嘴巴咧得大大地说:“爸爸,我想申请增加零花钱。”

    刘广进看她笑眯眯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我今晚就不该回来,你们母女俩是不是商量好排队等着掏空我的钱包。”

    “初二我们换了语文老师。张老师每次在作文赏析课都会和我们分享她在杂志上看过的文章。我听到感兴趣的文章也想再仔细看看呀,全班那么多人,也不能每个人都找张老师借杂志看。那我不就要买来看嘛。”

    刘千文急道:“你就提一提我的零花钱吧,要不然不够钱买杂志呀!”

    刘广进:“你能为同学着想,怎么就不为我的钱包着想一下呢。说吧,要提多少?”

    刘千文试探性地竖起两根手指,一脸期待地看着刘广进,说:“20?”

    看刘广进不吭声,非常艰难地掰下一根手指说:“10块,总可以了吧?!”

    刘广进爽快地伸手从屁兜里抽出钱包,拿出一张十块钱递过去。

    刘千文拿着钱心有不甘,伤心地自言自语:“一本杂志要5块钱,一个月有两期。我的零花钱就剩不了多少买零食了,呜呜。”

    刘广进看她是把钱花在学文化上,于心不忍,就从钱包里再掏出一张钱塞过去说:“呐,拿着吧。”

    刘千文拿着那张有点烫手的五毛钱,真是扔也不是,收也不是。憋着气说:“我都要哭了,你就加个五毛钱?!”

    刘广进赶紧把钱包塞回后面的裤兜,往门口走去:“你们的辣条不就5毛一包嘛,不要杵在这了,赶紧做你的作业去。”

    刘老太拿着筷子从厨房赶出来,喊道:“不吃面就出去啦?!真是的,我还下多一块面呢。千文,去把你妈喊醒,让她吃了吧。”

    黄秋菊刚睡着又被刘千文喊起来吃面,人坐在餐桌边说:“这么晚吃东西,我的胃又顶得难受。刘文,你饿了就自己找水果饼干吃。不要总是让你奶奶给你做宵夜!吃完赶紧把作业做完了。”

    刘千文垂下头,借着嗦面的时机嘀咕:“还真是一对夫妻,说话都一样。”

    刘老太面前也有小半碗面,说:“吃饼干哪能吃饱,我是看广进在就下多一个面饼。以后我就煮千文的宵夜,你们两公婆我不管了。”

    *

    刘千文刚到课室就脱了校服外套,抱怨:“这天气穿一件短袖觉得凉,穿上外套又觉得热。下午放学又变凉,真是比我妈的脸变得还快。”

    钟鸣琴得意地说:“所以你看我在短袖校服里穿一件薄薄的长袖打底,就不会觉得热也不会觉得冷,这是多么聪明的想法啊。”

    刘千文看了一眼她新奇的服装搭配,从书包里掏出一本明显翻阅过的杂志递过去,说:“说好了啊,以后我负责买《读者》,你买《青年》,我们交换着看。嘿!我昨晚向我爸申请每个月增加10块钱的零花钱,我又可以买多点“香菇肥牛”囤着了。”

    钟鸣琴也拿出已经看完的《青年》杂志递给刘千文,有些犹豫地说:“可是我有时候想换《意林》看,规定可不可以灵活改变?”

    “可是我不太喜欢看其他的杂志,不过随你喜欢买吧。”

    刘千文眼睛扫到坐在第四组后排的挺拔身影,双眼一亮,走过去说:“周嘉朗,我一个月的零花钱不够买4本杂志,你可以和我凑份子一起买吗?我买《青年》,你买《读者》,好不好?”

    周嘉朗随便地点点头,刘千文马上背过身面向墙壁,忍不住窃笑。这样她就连买杂志的钱也能省了很多!只要把钟鸣琴缺了的期数补上就行。

    “刘千文,你怎么对着墙壁笑得这么”阴险。

    徐子郁手里拎着一小桶待会美术课要用的水正要经过,以他的教养说不出那个词语,只能咽下去。

    刘千文拍了拍脸颊,若无其事地说:“没事多笑笑,快乐每一天。徐子郁同学,我在练习微笑呢,呵呵!”

    周嘉朗扭头看了一眼已经回到第一组的刘千文,说:“肯定又是在想着什么损人的事才会这么神神化化。徐子郁,借你的化学书给我对对公式笔记。”

    “铃铃铃!”

    “愉快的一天又过去啦!钟同学,我们下午不见不散啊!”

    刘千文欢快地哼着歌把书一股脑塞进书包,往肩膀一甩就喊:“周嘉朗!你还在写什么?!再磨磨蹭蹭我就不等你,自己回家了啊!”

    钟鸣琴翻了一个白眼,呛道:“说得好像你能不来上学一样,还不见不散。我先下去了,拜拜!”

    刘千文等在原地,看周嘉朗还在写,走过去凑近了看,在周嘉朗耳边说:“你写的这个东西怎么有点眼熟?”

    周嘉朗正全神贯注地打算把最后一些内容写完,没想到她凑这么近。

    惊得立刻闪到隔壁的座位,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怎么走路没声音的。还靠我这么近又想吓唬我!”

    刘千文觉得冤枉,双眼无辜地看着躲得远远的周嘉朗,不解地说:“我这次没想吓你呀!只是想看看你在写什么,这么久还没好。”

    周嘉朗心跳恢复平稳,慢慢挪回原位,说:“这是我给你定的学习时间表,你晚上在家就按照这个来复习,还有周末一定要来我家复习前一个星期的所有知识点。”

    刘千文踌躇不定,说:“我现在已经认真听课还有做作业了,周末不能给我休息吗?”

    周嘉朗毫无余地地点头,说:“不行,你不知道我们不知道我们准备上初三了啊!还不打好基础,将来怎么考高中!”

    刘千文觉得他怪怪的,说:“我们现在才初二第一个学期开学一个月诶!”

    “你又想回到考39名的时候吗?”

    周嘉朗平静而又冷淡的声音让刘千文回想起那段惨痛无比的复习时光,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后怕地说:“我一定会按照你说的做,周末也会乖乖拉上罗子杰去你家。”

    周嘉朗说:“罗子杰他们班的课程进度和我们不一样,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刘千文不服:“你不能厚此薄彼,为什么罗子杰可以在周末玩,我明明成绩比他高!”

    “好吧,那你就把罗子杰拉上,他愿意的话。”

    周嘉朗心里真的对眼前的“大番薯”很无奈,偏偏又不能把学校的打算说给她这“大喇叭”听。

    刘千文拿起那张计划表看都没看一眼就拉开拉链塞进书包,说:“我今晚回家再仔细看看,现在可以走没?罗子杰肯定又在楼下骂我们了。”

    周嘉朗拎起书包往外走,说:“走吧,你鼻子觉得痒吗?不痒的话,可能他的怒火还没多少。”

    “哈哈哈,不对!凭什么只是我的鼻子痒?!你给我解释清楚!”

    刘千文马上去追走到门口突然加速往外跑的周嘉朗。

    罗子杰觉得刘千文真是莫名其妙,冲到他面前就问:“你刚刚有没有骂我?还是我们两个都骂了?”

    周嘉朗微微喘着气平复呼气,笑着说:“你不要管她,又发作了。”

    罗子杰开始觉得眼前的两个人都莫名其妙了,挠着头说:“我们班主任今天拖堂了,我也才刚刚下来。为什么要骂你还有你们?”

    刘千文嘚瑟地瞟了一眼周嘉朗,转头说:“明明每次都是周嘉朗他拖拖拉拉才迟下来,我却要跟着他一起承受你的埋怨,真是伤我的心呐!”

    “呃我的作业还要靠他呢,作为我的大哥,你就多忍耐点吧。”

    刘千文实在对罗子杰的狗腿样没眼看。哼了一声,自己去开锁推着车子径自往校道走。

    远远把两人甩开,先一步回到腾云街,才刚把车子摆在店门口。

    黄秋菊手上拿着一个小小的红色壳子贴在耳边,走出店门口说:“喂!荣慧,这是我的手机号码。你记一记,有事就打我这个电话。不说了啊,电话费贵。”

    隔壁的陈彩凤喊道:“哟!秋菊,买了手机啊?还是红色的,挺好看啊。”

    黄秋菊轻轻把手机盖子合上,矜持地说:“刚好中医院对面开了家手机店,就进去看了一下。我没想买的,是刘广进说不放心我下夜班自己一个人走回家,硬要给我买。”

    陈彩凤打趣道:“都老夫老妻的,广进还这么关心你啊。哪像我家那死鬼,只会说让我晚上不要出去,会吓着人!那张嘴除了用来进出气就只会气人!”

    黄秋菊笑道:“陈姐,黄哥他还不心疼你啊!每次下班就立刻回来替你看店。”

    陈彩凤笑笑,说:“他那是急着吃饭,不是想替我看店。你看他一回来,我就得拿着菜盆子出来择菜。”

    黄秋菊看了一眼她手里的塑料盆,说:“这个时候也该做饭了。我菜还没洗,先回去洗了啊。”

    刘千文又目睹了一场大戏,跟上黄秋菊的步伐,问:“妈妈,你什么时候买的手机?我要看看!”

    黄秋菊把手机攥紧,说:“这玩意矜贵,你洗了手才能摸!”

    刘广进谑笑地看着黄秋菊说:“有人买了手机就开始坐不住,一路走回来不是给这个亲戚打电话,就是给那个朋友说一声。”

    黄秋菊忍着涌上脸的羞耻感,别扭又理直气壮地说:“买了手机不得通知大家一声电话号码,以后找我也方便呐!”

    刘千文洗了手,还被要求用纸巾擦干净水。让黄秋菊像检查猪手一样翻来覆去地看一遍。才允许贴着桌子边坐好,在黄秋菊的严密注视下,小心翼翼地拿起手机研究。

    万分紧张地翻开盖子,看着上面小巧的按键,刘千文兴奋地说:“妈妈,我可以给周嘉朗打一个电话?”

    黄秋菊想想,说:“也可以,正好我也没打给他家。你记得让他把我的号码记下给他妈妈。”

    刘千文把手机举到她面前说:“那你快教教我怎么打电话!”

    跟着黄秋菊的指示一步一步按下数字键,最后按下那个有电话筒标志的按键。

    刘千文把手机轻轻贴在耳边,听到里面的“嘟嘟”声,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站了起来。

    黄秋菊一脸紧张地抬起双手做出往下压的动作,示意她快点坐回去。

    “喂?请问哪位?”

    刘千文一屁股压在凳子上,兴奋地喊:“喂!周嘉朗!是我!你听得出我是谁吗?”

    周嘉朗把话筒拿远一点,听着里面刘千文语无伦次的声音想,这人是疯了吗?

    等对面没声音才把话筒贴回耳边问:“你打电话就为了告诉我,你是你吗?”

    刘千文说:“是我妈妈买了手机!我在用她的手机给你打电话。我妈妈说让你把电话号码记下来转交给招阿姨。不说了,我妈妈一直催我挂电话。”

    黄秋菊没等她把手机盖子翻回去,就一把抢过手机,心疼地说:“刘千文,这电话费很贵的,你还说这么久!”

    刘千文难以置信地说:“我才说了两句话而已!”

    黄秋菊不理会她的辩驳,说:“你以后不能偷偷拿我手机打电话,我算着话费还剩多少的。”

    刘千文嘟起嘴,愤愤不平地说:“我要电脑就没有,你自己就买了手机。爸爸真偏心!”

    刘广进:“???”

    黄秋菊气道:“这不能是我自己花钱买的啊?!”

    “我刚才在外面都听见了!你和陈伯娘说你不想买的,是爸爸硬要买给你的!”

    刘千文气鼓鼓地瞪着刘广进。

    刘老太刚按停油烟机就听到刘千文这句话,马上走出来说:“广进,你怎么又乱花钱啊!这手机看着就不便宜,阿菊都说不要了,你还偏要买?!”

    刘广进:“”

    让这个世界毁灭吧!!!

    *

    第二天一大早,刘老太把菜篮子往店里一放就说:“我今天要和你小姨去公园晨练,买菜就你去买吧,反正你有钱。”

    刘广进心里有苦说不出,只能默默看着刘老太背着一把塑料剑往街口走去。

    刘老太才和陆勤芬一起晨练没多久,很多动作都还不熟练。只能站在一群老头老太的后面,踮起脚看前面老师的动作,手忙脚乱地跟着做。

    一套动作耍下来,先不说标不标准,在这微凉的天气里出了一把汗也能让人感到心情舒畅。

    陆勤芬走到花基旁边坐下,把剑放在一边,说:“大姐,你等会跟我回家吃早餐吧,我让儿媳妇做了花生柴鱼粥。”

    石源镇的土话和省城话接近,本省人都能听懂。可是陆勤芬的土话只有当地人才懂。

    刘老太也坐过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谈笑自如地说:“这剑练得也太难受了,每一个动作都慢吞吞的,举得我手都酸了。”

    陆勤芬无奈地说:“你一定又是听不懂我的话,在那顾自说自己的了。”

    刘老太笑着说:“你看啊,现在才七点吧,在公园卖东西的人真多。”

    公园不但老头老太多,连卖各种稀奇古怪东西的摊子也不少。

    刘老太他们前方的空地就有一个年轻人摆上四方桌,正在紧锣密鼓地铺着红布做开张准备。

    刘老太可有可无地扫视着那些摊子,没一会那年轻人就把一双双布鞋慎重地摆在鞋盒上,拿起喇叭喊:“快来看!快来看啊!各位叔叔阿姨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这是最新科技的健足鞋子,只要您穿上保管马上感到脚不酸,穿再久也不会捂得脚臭!更不会感到累啊!现在厂家做活动,凡是今天买鞋子的都送一对高档鞋垫。鞋垫也是植入了新技术,能祛湿解热毒啊!”

    刘老太一听还有这么神奇的鞋子?拉着陆勤芬就挤进人群里,兴味十足地盯着年轻人正在给一位路过的老大爷试穿鞋子。

    只见那本来脚步还有些迟缓的老大爷穿上鞋子后就能走得顺顺当当,当场就含着泪买了两双鞋子。

    年轻人立刻送出两双被盒子装着的鞋垫,说:“大爷,只要您坚持穿我家的鞋垫,一年内腿脚肯定能利索地跑起来!”

    老大爷欣慰地说:“我都这么大年纪了,不敢想还能像年轻时候那样跑了。只要像刚刚那样能走得稳当,都让我觉得这鞋买得值啊!”

    在场的老人看这鞋这么神奇,纷纷挤上前争着要试穿。

    年轻人马上苦着脸说:“诶哟,各位大爷大娘,我这是小本经营,本来就没赚你们钱了。哪能一个个给你们试穿这么贵的货哟!你们放心吧,风水佬骗你十年八年,我这小摊子都不会骗你们。毕竟我还要在这地头靠你们帮衬生意呐!不做那缺德的事!”

    有老人说:“那你只让一个人试穿,这也不地道啊。我们怎么相信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年轻人看了看众人怀疑的眼神,咬咬牙说:“那就再挑一个人来试穿吧!”

    “我来!”

    刚刚说话的老人马上走到年轻人面前坐好。

    刘老太一脸紧张地看着那个老太太把脚塞进布鞋里,站起来走了几步说:“还真的挺舒服的,不就是比普通的鞋子舒服一点嘛,没什么特别的。”

    年轻人自信地说:“大娘,才穿了这么点时间肯定不会马上有效果,你再穿半小时看看。”

    刘老太和陆勤芬跟着一群人守在原地,看那个老太在小小的公园里慢慢晃了半小时。

    老太兴奋地说:“嘿!我在这走了这么久,本来锻炼一了早上,还有点酸的脚现在都感觉不到累,还想再继续走!这鞋真的有用啊!后生仔,把我的旧鞋装起来我带走。这双鞋我就穿着回家不换了!多少钱?”

    刘老太眼看又有一个人高高兴兴地抱着鞋盒走,转头对陆勤芬说:“阿妹,这鞋不错啊,现在买还送鞋垫呢!你看我们一人买一双,每天穿来晨练也不累脚了。”

    陆勤芬还在犹豫,不料年轻人拿起喇叭又说:“各位大爷大娘,因为这鞋子成本太高,我只进了三十双的货,不管有没有您的码数,买了要是您不合适给家里人穿也不吃亏。想买的就赶紧出手啊!”

    刘老太急道:“你听,只有三十双!刚刚就卖掉三双了,现在又有几个人掏出钱买了,我们快过去先把一盒抢到手里再付钱吧!”

    陆勤芬再也顾不得犹豫,立刻跟着刘老太一起挤到桌子前把盒子抢到手。

    两人喜滋滋地跑去付钱的队伍末尾排队。

    年轻人收了钱还不忘贴心地说:“大娘,这鞋子里面的高科技技术不能沾水。弄脏了用纸巾擦擦就行。穿了健足鞋,保您健康长寿,越活越年轻!”

    刘老太听了这话对那离开自己荷包的一百多块也不感到心疼了。乐呵呵地抱着盒子就往花基旁边走去。

    鞋子买了,剑也没心思再练了。

    两人兴高采烈地抱着盒子回自家。

    刘广进看着眼前的盒子,问:“妈,您确定不是被人骗了?一百多块买一双布鞋?”

    刘老太把鞋盒盖上,酸溜溜地说:“怎么的!只许你给老婆买部几千块的手机,就不许我只花个百来块买心头好呐!”

    刘广进:“”

    刘老太根本不需要他说话,自己接着百般肯定地说:“那后生仔说了这是高科技鞋子,我看那两个过路人试穿过,两个人都说好。亲眼看着他们掏出真金白银买鞋,这还能是骗子啊!”

    刘广进实在对这布鞋感到怀疑,拉过盒子打开盖子,拿出鞋子仔细瞧。

    还没瞧出什么科技感,刘保水来了。

    没等来人说话,刘广进故意隐瞒这鞋是一百块多买的,只说:“二哥,你来得正好!来看看这鞋子怎么样?”

    刘保水没有一丝怀疑地接过鞋子随便看了两眼,说:“这不就是市集上八块一双的布鞋嘛,叫我看什么?”

    刘广进马上扭头对刘老太说:“妈,您听见了吧。连二哥这么老实的人都说您这鞋就是布鞋。”

    刘老太瞪着刘保水,凶道:“老二,你不懂货就不要乱说!我这鞋可是有高科技在里面的,让人穿了腿脚会越来越有力。”

    刘保水一脸迷茫地看着那双鞋,不可思议地说:“我现在脚上也穿着趁墟买的布鞋,看不出有什么不一样呀!”

    刘广进说:“二哥,你快脱下来,让妈看看是不是没区别。”

    刘老太快人快语,拎起菜篮子就往外走:“不要!我可不想闻臭脚味!哼,刘广进,我看你就是不舍得给我这个当妈的花钱。”

    “……”

    刘广进把那双鞋推到刘保水面前,说:“二哥,你还没穿过一百多块的布鞋吧。这双你拿去穿,省得妈看了又闹心。”

    刘保水看着那双鞋,咋舌:“这鞋要这么贵!”

    刘广进说:“是妈被公园摆摊的骗子忽悠买的,你来我这是干嘛的?”

    刘保水木讷的脸露出一丝羞愧的笑,说:“味精厂破产后,上源街除了味精厂的旧家属楼和周围的村民,都没什么人走动。小卖部越来越不好做。你二嫂就想着去新市场重新租一间铺子做粮油杂货店,你的房子就”

    刘广进接过他的话,若无其事地说:“所以我的房子你们想不租了,是不是?这打个电话就能说的事,还值得你专门跑一趟。”

    “总归是要说一声,还是当面说比较好。”

    刘保水不好意思地垂下头,捏紧面前的水杯,呐呐地说:“找你打听个事,你知不知道哪里能买到二手摩托车?我想寻摸一辆二手摩托车加装成黄包车。”

    刘广进听到他想做黄包车司机,不禁瞟了一眼放在店门口长灰的摩托车。

    作者有话说:

    明天恢复双更啦,抱着空空如也的存稿箱盾走

    1. 嫌三嫌四:挑三拣四

    2. 三脚鸡:在摩托车后面加装一个两人座的车厢,底下多两个轮子,新式黄包车。

    3. 见工:面试工作

    第58章 隔壁理发店

    刘广进甩了甩头, 门口那辆摩托车才买了一年多,他不舍得卖掉,说:“可以去摩托车行或者修车行问问。”

    刘保水愁眉苦脸地说:“我也找过修车行, 可是那些车太旧了,油缸子根本不够拖起车厢走几里路。”

    刘广进说:“那就找三哥, 他认识的老板多。说不定哪个老板买了小汽车, 家里有不用的摩托车。”

    “人那老板都买得起小汽车了,会不会看不起卖摩托车的几个钱?”

    刘保水踌躇道, 一想到要去找大老板买车,忍不住心里发怵, 在裤腿上蹭了蹭手心里冒出的汗。

    刘广进像赶苍蝇一样挥了挥手, 没好气地说:“要找车的是你, 我都帮你想办法了。你这人还没去做就一直在这磨叽, 快走!记得拿上这鞋子。”

    刘保水只好拿起盒子往刘保田家走去。

    刘老太回到店里翻遍几个柜子都没找到自己买的那双鞋,问:“刘广进, 你把我那双鞋扔了?”

    “妈!我哪敢扔那么贵的鞋,我们家又没人穿布鞋。我就给二哥拿回去了。”

    刘老太气道:“那是我买的鞋,你怎么给他拿回去呢?!”

    刘广进气弱:“您还相信那鞋子功效奇特啊?”

    “怎么就不相信,那个后生仔说要坚持穿才有效果。我都还没试过效果呢!”

    “妈,公园那摆摊的多数是骗子, 就是看准你们这群老头老太扎堆。一骗就可以骗一群人, 赚大发了。我那几年在外面跑就看过不少这样的事, 这些骗子就像老鼠打洞似的, 摸准一个地方赚一笔就跑。您要是再不信,既然这鞋子这么好卖, 那就等过几天您看看那骗子还会不会去公园摆摊。”

    刘老太看刘广进说得振振有词, 心里开始有些动摇。半信半疑地说:“要真是骗子, 那我一百块能去报案找回来不?”

    刘广进听到这话就知道刘老太已经开始相信自己遇到骗子了,见惯不怪地说:“估计难了,那些骗子都不是本地人,你们又没照片没名字让人家公安怎么找。妈,您以后去公园不要再跟着买东西了,省得又被骗。”

    刘老太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羞愧难当地说:“我还拉着你小姨也买了一双,真是真是老脸都丢尽了!”

    刘广进没想到小姨也买了,只好说:“没事,小姨不会怪您的。”

    “诶!我这心难受,坐在这对着你的脸就想到我那一百多块,更难受!诶,隔壁的理发店什么时候装修好啊?听说小芳给人抓头的手艺不错,他们的王老板都和我说好等开张就免费给我洗一次头。我还是去隔壁看看他们装修得怎么样,午饭你来做吧。”

    刘老太双手一撑桌面,说着话就往隔壁理发店走去。

    刘广进:“”

    自从隔壁租给人开理发店后,刘老太简直像是寻找到新天地。

    理发店的王老板和小工耳朵里都存着各种从客人嘴里听来的艳闻。店还没开张就先旺起来,每天都有街坊过去听热闹。

    两张巧嘴把那些让人跌破眼镜却又艳俗的八卦说得似真似假,每次都让刘老太听得如痴如醉。有时听得入迷到饭点还不舍得走,顺手就在隔壁帮着刷墙灰。

    刘千文放学回到店里看是刘广进在炒菜,嘟囔道:“爸爸,怎么是你做饭呐?奶奶呢?”

    “呵!你还嫌弃上了?想吃你奶奶做的菜,就去隔壁请她回来。纸皮都帮人收拾半天了还不愿意回来。”

    刘广进顾着说话手上没个轻重,下多了盐。看着都能起锅的南瓜片,又再放了半瓢水进去盖上锅盖等水烧开。

    等刘千文把刘老太喊回家,两人坐在桌边看着那盆南瓜,刘老太说:“广进,我这牙齿还没掉光呢,你怎么煮南瓜糊吃?”

    刘广进讪笑:“这一不小心放多了盐,就加了些水进去再煮煮。”

    刘千文嫌勺子难舀,干脆捧起盆子往碗里倒南瓜糊用来拌饭,吃了一口说:“呸!有些没熟!”

    刘广进难以置信地说:“怎么可能!都成糊糊了还不熟啊。”

    刘老太摇了摇头,叹口气说:“我也想不到有人能把南瓜煮成这样,你肯定是敞着锅炒,又没勤翻南瓜。底下的先熟了,上面的还没熟。”

    刘广进尴尬地笑笑,说:“这不是刚把南瓜下锅就有客人来买东西么,我就没怎么翻动它。我拿去再加点水煮一下吧。”

    刘千文说:“爸爸,你还是加多点水煮成南瓜汤吧。”

    “你爸真是,每次让他做个饭都做不好。等我走不动了,看你们两个吃什么。”

    “奶奶!您不要说这样的话!”

    刘千文听不得刘老太每次都用看淡生死的表情说那些伤感的话。

    刘老太撇了下嘴,云淡风轻地说:“到我这个年纪都该准备衣服了,说不定哪天就睁不开眼。诶,快吃吧,不要耽误你回家睡午觉。”

    刘千文吸了吸鼻子,撒娇:“我不爱听!就不许你说!”

    刘老太给她夹了一块鸡肉,说:“不说了,快吃吧,啊!”

    刘广进端着一锅滚烫的南瓜汤走出来,说:“妈,您就不应该老是把那些话挂在嘴边。今天都还想靠鞋子强身健体,我就不信您舍得闭眼。”

    刘千文马上凑到刘老太面前问:“奶奶,您买了什么鞋?是运动鞋吗?”

    刘老太真是被刘广进气死了,哪笔不该提,他偏要提,尴尬地说:“我发现买错码数,让你爸送你二伯了。”

    刘千文遗憾道:“奶奶,运动鞋比解放鞋更适合穿去晨练。以后就买运动鞋穿,好不好?”

    刘老太只想赶紧揭过关于鞋子的话题,敷衍地点点头说:“好,都听你的。”

    刘千文扭头说:“爸爸,罗子杰说他爸爸去奎叔叔的公司当货车司机,是不是真的呀?”

    刘广进随口“嗯”了一声,继续吃饭。

    刘千文看他反应这么平淡,说:“那你以后就是罗爸爸的老板了?罗子杰说他以后都不敢来档口找我玩了。”

    刘广进把这话怎么琢磨都感觉不对劲,问:“我是他爸的老板,怎么就和找你玩有关系?再说我现在只是货运公司的小股东,他爸的老板是高奎才对。”

    刘千文埋怨道:“他说那些私人老板都喜欢扣人工资,害怕惹你生气,会扣他爸爸工资。”

    刘广进被这话呛到了,咳了两声,没好气地说:“我又不是黄世仁,还能找五花八门的借口折腾人呐!你们这些小孩脑袋里整天想些什么?总是有稀奇古怪的想法。”

    刘千文也很委屈,说:“我都和他说了,你再抠门也只会扣百万的小鱼干,不会扣人的工资。他还不信我!”

    刘广进:“”

    几个人还在店里看电视消食,罗国兴就拎着一袋子,笑意盈盈地走进店里,身后跟着拘谨不安的罗子杰,他手上也拎着两袋子水果。

    罗国兴笑哈哈地说:“广进,谢谢你给我介绍工作啊。我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就拎了一盒茶叶和两袋子水果来巴结巴结你。”

    “吃人的嘴短,以后都不好扣你工资了。”

    刘广进毫不手软地收下,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罗子杰又说:“子杰,你刘叔叔我暂时还没有权力扣人工资,所以你不用担心。”

    罗子杰一副无地自容的样子挠了挠头,“呵呵”两声说不出话。

    罗国兴马上转头看向罗子杰,惊道:“怎么无缘无故还扯上扣工资的事?!你来说说怎么回事?”

    罗子杰瑟缩着肩膀,不知不觉地后退往货架那边躲,说:“我听同学说他们的爸爸妈妈给私人老板打工,那些黑心老板都会被扣工资”

    “那你刚刚听见我爸爸说的了?他说他只是货运公司的小老板,没资格扣员工的钱!奎叔叔又不是我爸爸这么抠门的人,你更加不用担心他会扣罗叔叔的钱。竟然还不相信我说的话!”

    刘千文说着还挽起手臂,一副对自己的话无比信任的样子。

    刘广进:“”

    罗国兴不尴不尬地笑了两声,说:“这孩子总是想些乱七八糟的事,回去我就教训他。”

    刘千文摆摆手,大方地说:“罗叔叔,我不生罗子杰的气啦,您不要揍他了。”

    罗国兴瞄了眼刘广进面无表情的脸,扯起嘴角尴尬地笑笑,说:“你不生气就好,我们先走了啊。子杰他妈还等着我们买瓶酱油回去。”

    罗子杰问道:“妈妈什么时唔唔!”

    刘千文看罗子杰被罗爸爸一把捂住嘴揽着肩膀拖出去,扭头问:“罗叔叔怎么突然怪怪的?”

    刘老太朝天花板看了看,突然说:“哎,这天花还挺白的。都不用再刷一遍了。”

    刘广进冷笑一声,气道:“人那国兴是对我说话,你这刘文还自作多情地把话抢去按自己身上。”

    刘千文反驳:“凭什么就是对你说的,明明我更生气!奶奶,您说对不对!”

    刘老太又低头看了看地板,心里多少还是觉得自己被骗了一百多块的事有些理亏,说:“诶,这地板都脏了,我去拖拖地。”

    “呵呵,看你奶奶都不帮你说话了”

    刘千文:“”

    刘老太拿着拖把在地上随便拖着,说:“隔壁的理发店明天就开张了。千文,你的头今晚不要洗,留着明天洗免费头。”

    “奶奶,我也能免费洗头啊?”

    刘千文惊喜地看向刘老太。

    刘老太把拖把一杵,两手搭在棍子上,得意地说:“王老板说谢谢我总去她那帮忙,愿意帮我免费洗多一次头。我就把这个机会给你了。”

    刘广进摸着自己的小平头,说:“你们一个个都去洗免费头,唯独我没有。”

    刘老太连瞧都懒得瞧一眼刘广进,拖把使得铿锵有力。伸到人脚下,冷淡地说:“抬脚,你那一寸毫毛用洗发水都是浪费,个个月都要去剪还想浪费钱去洗头呐!”

    刘广进抬着脚,委屈道:“我们男人的头发就是每个月都要打理,哪能像现在的小年轻留着拖把布一样的头发。”

    刘千文说:“那是潮流,爸爸!那些人都是学明星的发型。”

    “做男人就应该清清爽爽地留小平头,我就看不惯那些后生仔的发型。”刘广进不屑道。

    当晚,隔壁的理发店贴在玻璃门上的各种发型海报就让刘广进见识到了男人不止小平头的发型。

    黄秋菊也退开几步,微抬着下巴看门框上方的海报,说:“有些发型感觉挺适合我的,刘广进你说我要不要做一个新发型?”

    刘千文马上指着一个有些波浪卷的模特说:“妈妈,你做这个看看。”

    “没你的事,我和你的品味层次不同,不用你给我建议。”

    黄秋菊看着那张图片嫌弃道。

    王美仪站在门前和小芳贴着海报,笑哈哈地说:“包租婆,你的脸型好,做什么发型都靓。我店里还有港城明星的发型影集,明天到我们店里看看,给你做发型打折!”

    黄秋菊听得心花怒放,喜笑颜开地说:“诶哟,有挺多人都说我像港城的女明星一样漂亮。嫁给刘广进就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那我明天就上你家做个新发型,看看你的手艺。”

    “哈哈哈!爸爸是牛粪!”刘千文笑得猖狂。

    刘广进:“”

    第二天,隔壁的美仪理发店在三人的望眼欲穿中,早上九点正式用“噼里啪啦”的鞭炮告诉街坊它开张了!

    王美仪容光焕发地把三人迎进门,笑着说:“老太太,您和千文谁先洗头呀?小芳已经在等着了。”

    刘老太一把坐在小芳面前的凳子上,说:“我先来!”

    黄秋菊看王美仪想先给她做头发,连忙说:“先给刘千文洗头吧,我翻翻杂志再决定。”

    王美仪就把还在懵逼状态的刘千文推到镜子前坐好,手脚麻利地在刘千文肩膀上搭上毛巾。

    刘千文瞄了一眼在专心翻图片的黄秋菊,偷偷摸摸地说:“美姨,可以把我的头剪短吗?我不想留长发,冬天洗头太痛苦了!”

    可是王阿姨一脸温柔地抚摸着她的三千青丝,犹如对着宝贝一般说:“你的头发柔顺又有光泽,剪了多可惜啊。我给你修修发尾,再做个护理就行了。”

    刘千文只好失望地“嗯”了一声,本来以为剪发尾是十分钟就能搞定的事。

    结果却被抹上据说是护发剂的东西,头顶罩着个玻璃缸一样的机器。

    她足足在理发店折腾了一个小时,连屁股都坐疼了才被王阿姨解开罩布说大功告成了。

    仔细瞧着镜子里的头发,按捺下心里的疑问,快速逃回店里。

    刘广进看她火烧屁股般从门口窜进店里,疑惑地问:“现在洗头都要这么久的吗?你们一个个到现在才回来一个人?”

    刘千文甩着一头秀发,说:“我不止洗头,还剪了头发做过护理。”

    刘广进看她披散着一头黑发,皱着眉说:“你这头发剪了跟没剪似的。不是说只是免费洗头吗?怎么还剪上了?”

    好吧,其实刘千文也察觉不出头发除了多了一股香味,和以前有什么变化。

    挠着头不解地说:“我当时是想美姨帮我把头发剪短,可是她说我头发好,让我做个护理就好。我稀里糊涂就顺着她的话应了。”

    “诶呀!糟了!你奶奶也一定被盘丝洞迷住了吧!她是不是也在隔壁做头发?”

    刘广进懊悔不已,这些女人被人哄两句就晕头转向的,本来没打算花的钱肯定又乐呵呵地掏出去了。

    刘老太的确正在隔壁染头发。

    刘千文:“”

    最离谱的还是黄秋菊,不但做了一头波浪卷,还马上去陈彩凤家买一瓶洗发水存放在美仪理发店。

    有理有据地说:“我上班已经够累了,去美仪店里洗个头松乏松乏。”

    刘广进狠狠地咬着嘴里的鸭肉,他发誓以后隔壁再也不租给做女人生意的店!

    黄秋菊吃过饭就回庆丰里给街坊看看新做的发型,才刚和人唠嗑完打算上楼睡个午觉。

    垂在胸前的手机响了,拿起手机慢慢地翻开的盖子,等铃声都过半了才按下接听键,在几位街坊好奇的目光中说:“喂?哪位?”

    刘广进冷静沉着的声音响起:“你老公,现在快出来看着铺子。大哥和大嫂昨晚被抓去看守所了。我坐三哥的车去公安局捞人,这件事先瞒着妈。”

    “我这就出去,挂了。”

    面对几双充满兴味的眼睛,黄秋菊一边扯起唇角笑笑,一边假装匆忙地说:“我家那个说要去谈生意,让我出去帮着看店,真是劳碌命啊!我先回店里了啊!”

    径自走到巷子拐角处才垂下嘴角,忧心忡忡地加快速度往店里走去。

    才刚走出巷子口,刘广进站在车前对着她挥了一下手就钻进车里。

    黄秋菊连车屁股都追不上,就这样看着车子远去。不禁嘟囔:“这人真的是!每次都不说清楚什么事就跑个没影!”

    正准备系安全带的刘广进,被刘保田的一脚油门带得整个人往后一仰,同样没好气地嘟囔:“大哥两公婆是在牌桌上和人打架吗?这两人就不能安生过日子!”

    刘保田眼睛盯着前方,幸好半下午的腾云街摆摊的大部分都休摊了。要不然他的车就算一路按喇叭都只能比行人还走得慢地挪出去。

    屏气凝神开到一个街口马上转弯,路终于顺畅多了。

    刘保田才神情肃穆地说话:“村里人找到我说是被人打上门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事。”

    两人才刚走进公安局门口,就听到张福润哭天抢地的声音在喊:“冤枉啊!警察叔叔,我儿子很乖很听话,怎么可能会和人打架!”

    两人一惊,快步走到审讯室门口。

    刘广进隔着门口的小窗口朝里张望,这时有公安经过,问:“你们是来干嘛的?”

    刘保田说:“我们是刘保粮的亲属,被通知来领人的。”

    “刘保粮是吧,你们跟我来办手续。”

    刘广进赶紧追着问:“警察叔叔,我能问问刘保粮两公婆是什么原因被抓进警局的吗?”

    才毕业没多久的年轻警察还没习惯被比他年纪大的人叫‘叔叔’,不禁扭头看了一眼刘广进,才说:“他们和人产生口角,发生斗殴事件。被人抓着送来警局。”

    两人顿时松了一口气,至于张福润的话,应该是哪个侄子也跟着打架了。

    可是心才刚放下没多久,蓬头垢面的刘保粮和张福润一见到他们,张福润就马上哭喊道:“保田,你们一定要救远汶和远林啊!他们连鸡都不会杀,不敢把人打成重伤昏迷的!”

    刘保粮也急切地说:“他们可能只是经过游戏厅被人打了,不会和人打架的!”

    刘保田听到这话,铁青着脸问:“不是你们打架吗?远林他们又是怎么回事?!”

    “我们打架就是因为远林他们两个。大前天有一群人晚上去旺溪村砸我们的门,说远汶把他家儿子的头打破了,人现在还躺在ICU昏迷不醒。那群人吵着要我们赔钱,不赔钱就上公安局。”

    张福润的眼睛这两天都哭肿了,加上睡不好,这时有点睁不开。不停揉着眼睛说:“我和你大哥气不过,远汶还在学校上课呢!怎么可能会在外面跟着远林去打架!所以就”

    刘广进倒吸一口气,把人打进ICU?!!!

    眉头打结,踱了两步说:“那远汶和远林人呢?”

    刘保粮瑟缩了一下,面对两个弟弟布满寒霜的脸,硬着头皮说:“我们才刚放出来,他们一个在学校,一个总是在外面混,都不怎么回家。”

    几个人正在说这话,公安局里跑出几个人,冲着刘保粮两人就骂:“有爷生没姆教的贱种!把我儿子打伤还不赔钱!我们报案了,叫你那个狗崽子把八月十五洗干净等着被抓去坐牢吧!”

    两公婆经过公安局“一夜游”,现在是躲在刘广进和刘保田身后,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情态。

    这话真的难听,刘广进劝道:“这位大嫂,我们都还没找到人,不知道发生事。不如大家找个地方坐下来,平心静气地商量一下?”

    刘保田凑到刘广进耳边,低声说:“我先去打个电话给张律师,在我回来之前什么条件都不要答应他们的。”

    刘广进眼波微动,面不改色地继续说:“既然你们说是刘远汶打的,现在公安也准备抓人。不如我们就等公安审问清楚再说?”

    那个神情激愤的妇女不假思索地说:“你们要是肯赔钱,我就去撤案!”

    刘广进警告地刮了一眼想要开口答应的刘保粮夫妇俩。

    刘保田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我们都是法盲,不懂什么叫撤案。如果你们愿意聊一聊的话,就坐到一

    起商量。”

    “这边我和张律师处理,你现在去医院看看那个孩子,找医生问清楚情况马上给我来电话。还有我们不能只等着公安抓人,最好是我们先找到人,把人送去公安局。你回旺溪村找叔伯兄弟帮忙把远汶他们找出来。”

    刘广进被刘保田拉到人群后低语一番,两人立刻分头行动。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临时乐队

    话分两头, 黄秋菊打了个哈欠回到店里,往摇椅上一躺,打起瞌睡。

    这还是十多年夜班得来的经验, 只会浅浅的睡着,店里有响动就会醒来。

    刘老太歇过午觉就去了榕树头下帮人扯毛线。

    最近榕树头兴起了自己买胶鞋底勾毛线棉鞋用来过冬穿。

    刘老太本来还想跟人学着勾的, 可惜眼睛不好使, 不是把线勾劈散了就是哪里突然出现一个洞!

    只好无奈放弃这门手艺,一边帮人卷毛线一边闲磕牙。

    今年凉得有点早, 坐在树下不动,久了人就觉得有点凉。

    刘老太拉了拉身上的衬衣外套, 觉得还是回去店里看电视比较好。

    经过美仪理发店, 看王美仪和小芳都在忙着给客人打理头发。

    停下想进去听风流韵事的脚步, 遗憾地迈多两步走进隆兴行, 问:“阿菊,怎么只有你在, 广进人呢?”

    黄秋菊拿遥控器随便摁着,镇定自若地说:“他说要出去谈生意,叫我出来看店。”

    “那我等会少下两抓米,诶呀,差点忘了千文今晚要去杨老师那里, 还是早点做饭吧。”

    刘老太说着就往厨房走。

    “妈!广进的饭要煮。”黄秋菊赶紧喊道。

    刘老太站在厨房门口回头看了一眼黄秋菊, 问:“广进真的是去谈生意?不会是又瞒着我出了什么事吧?”

    刘广进一般去外面谈生意不回家吃饭都会提前告诉她, 可是今天不但没有提前说竟然还会回家吃饭?!

    黄秋菊一时愣住了, 犹豫几秒,淡定道:“他今天可能早谈完生意, 不用喝酒应酬。您还是把他的饭煮上吧。”

    刘老太狐疑地嘀咕了几句, 没再问黄秋菊话, 自己去厨房准备做晚饭。

    可是刘千文都吃完,背着画板去上课了。

    刘广进还是没回来,刘老太问:“阿菊,广进到底还回不回来吃啊?不回的话,我要把饭菜拿回家放冰箱里,省得浪费了。”

    黄秋菊担心说多了会露馅,强颜欢笑道:“可能是他被人绊住了。妈,您先回家吧,我留在这看店。如果他不吃我再把饭菜拿回去。”

    “这才刚吃完饭,还没把这集电视剧看完呢!”

    刘老太觉得黄秋菊越来越可疑,平时都是在店里看会电视才回家,怎么今天就先打发她回家呢?

    黄秋菊暗自懊恼,恨不得给自己嘴巴来两巴掌,内心不知道该祈祷刘广进早点回来还是迟点。

    只好尴尬笑笑,说:“那您看吧,我不打扰您了。呵呵。”

    刘老太看她如坐针毡的样子,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想。不动声色地佯装看电视,一集电视剧过去,七点半了。

    黄秋菊更加坐立不安,大哥和大嫂的事情是不是很严重?!

    刘老太表面看起来不动如山,实则一直暗暗留意黄秋菊的神色。这时忍不住唬脸,厉声问道:“阿菊!你老实告诉我!广进到底去干什么?”

    黄秋菊还想找借口瞒下去,可是刘老太一直盯着她,马上说:“是不是保粮那两公婆去赌钱被抓了?!”

    黄秋菊撇开脸,为难道:“妈,我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您先不要问我了。”

    “好,你也不知道。那我就在这等广进回来。”

    刘老太梗着脖子,坐在凳子上使劲摁着遥控器出气。

    两人相对无言,枯坐在电视机前。

    刘千文下课跑回家,没想到店门还开着,冲进去问:“妈妈,奶奶?怎么你们还在这没回家?都九点了!”

    黄秋菊挠了挠身上的痒痒,若无其事地说:“刘文,你和奶奶回家洗澡吧,我今晚在店里睡。”

    刘老太犟道:“我不回去,就在这等广进。”

    黄秋菊苦笑道:“妈,不要像上次那样全部人在这熬着了。刘千文明天还要上学,您就和她回家睡觉吧。我答应您,一定不会再瞒着您,等广进回来我就让他和您说,好吗?”

    刘千文不知道两人说什么事,可是想到第二天还要上学,也不敢留在店里等八卦消息。

    一直摇着刘老太的手说:“奶奶,我不敢自己一个人在家睡,您就陪我回家睡觉吧,昂?”

    刘老太这才不情不愿地跟刘千文回庆丰里。

    黄秋菊看两人走远才松了口气,拉下闸门一觉到天亮。

    听到砸门声才从床上弹起,惊觉刘广进竟然一夜未归!

    马上跑下阁楼,被砸门声催着开了锁,说:“妈,您不要敲了。我这就把门推上去!”

    刘老太心焦地问:“阿菊,怎么是你来开门?广进还没回来吗?”

    黄秋菊也是担忧不已,愁眉苦脸地说:“妈,他还没回来。您先看着店,我去洗把脸。上班要来不及了。”

    刘老太自己一个守在店里,内心焦灼不安。为了不呆坐着乱想,只好拿起很久以前攒的鹅毛在初冬里做鹅毛扇。

    一直等到早上八点多,刘广进脚步虚浮地从车上踉踉跄跄地走下来。

    刘老太还想把刘保田也抓下车问清楚事情,可是他一脚油门就跑了。

    回过头,刘广进已经爬上阁楼的楼梯。连忙跑回店里拽住刘广进的裤腰带,说:“你给我说清楚是什么事,让你两兄弟去了一整夜都没回来!”

    刘广进熬了一夜,人有些头昏脑涨,求饶道:“妈!您让我先睡一觉,我真的好困!再不睡,我怕您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刘老太即使再不甘心,也只能放他上去睡觉。

    刘广进这一睡就睡到日照西斜,刘老太期间还试图摇醒他都不成功。

    把店门关了去刘保田家也只看到鼾声如雷的人,又再失望地跑回店里,守着刘广进醒来。

    刘千文下午放学回家发现刘广进还没醒。看刘老太实在等得熬心,干脆扔下书包跑上阁楼捏住刘广进的鼻子把人憋醒。

    “你找打是不是?弄醒我干嘛!”

    刘广进没好气地拍开她的手,声音嘶哑。

    刘千文无辜地说:“奶奶她等你醒来等了很久,你快点下去吧。”

    刘广进想起那奔波的一天又是一阵头疼,揉了揉额头翻身下床。

    踢踏着皮鞋下楼,搓着下巴冒出来的胡须,说:“妈,我算下来有一天没米进过肚子里,我先吃点饭。”

    刘老太和刘千文也拿起饭碗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刘广进。

    直把人盯得心里发毛。

    “这件事真是一笔烂账,让我都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刘广进咽下半碗饭,缓过胃里的那股焦灼感,寒着脸才说到刘远汶两兄弟把人打进医院。

    刘老太等不及他慢吞吞地说,急忙问:“那个学生现在怎么样?会不会出人命?!”

    刘千文不禁讶然:“啊?远汶哥他们竟然把人打得这么严重!”

    “你们不要再打断我。等我继续说下去!”

    刘广进抬手示意刘千文闭嘴,说:“大前天深夜在游戏厅后巷发生一件了聚众斗殴事件,刘远林和刘远汶都参与在其中。”

    “哇!远汶哥不是在念高三吗?这也太”

    “当场有个学生被人用水管打破头,立刻就倒在地上。幸好凌晨扫街佬经过,把人送去了医院。那个受伤学生的家长私底下问了其他参与群架的后生仔,有人说是刘远汶把人打伤的。于是连夜打听到旺溪村,找大哥算账赔钱。”

    刘广进警告地斜了一眼张大嘴巴的刘千文,继续说:“大哥和大嫂气不过就和人打起来,所以被人抓去公安局还把远汶两个人告到公安局去了。”

    刘老太忍不住问:“怎么远汶没说话吗?这个证据还能只听一个人的吗?”

    “因为远汶和远林那两个嫌命长的都躲起来了,公安局还在搜人。我和三哥昨天就分两头行动,三哥一整晚守在医院,等那个躺在ICU的学生醒来。我去发散人找那两个天杀的。一直找到半夜才从公安局那边收到消息,说人抓到了。”

    “真是家门不幸,我们老刘家竟然生出了两个劳改犯?!”

    刘老太涕泪肆流,再也忍不住心里涌出的阵阵惊惶。

    “妈!现在这件事还没有定论呢!远汶看到我和三哥就抱着我们大腿说人不是他打的。他拿的是砖头,还没拍下去就被拿水管的先一步砸人头上了。”

    刘广进抹了一把汗,说:“这件事坏就坏在当时场面混乱,远汶和远林都没看见是谁的水管砸到人。现在的证词就是每人都说不是自己打的。那两兄弟也被暂时收押在看守所不能出来了。”

    “真是人活久了就是不好。你说是不是你爸的坟地没有选好?才会让老大家变成这样?”

    刘老太茫然失措地喃喃自语。

    刘广进看她神情恍惚,从抽屉拿出风油精递给刘千文让给刘老太抹,安慰道:“妈!都是活人弄出来的事怎么能怪爸!今天早上那个学生也醒了转去普通病房。三哥找的律师已经在找证据,对方家长商量签和解书。我们家不会出劳改犯的。”

    刘千文幼小的心灵已经被震撼得说不出话,呆呆地接过风油精给刘老太抹太阳穴。

    刘广进看她呆滞的样子,语重心长地说:“刘千文,我今晚让你留在这听。就是想你能收敛自己的拳脚,不要意气用事。”

    刘千文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当初自己在男厕揍人的情景,心虚地说:“我我又不会逃课,更加不会去游戏厅那些地方。”

    刘广进随便点点头,拿起饭碗继续大口大口地吃。

    可是刘老太已经被气得吃不下,捂着心口恨恨道:“你怎么还吃得下饭!你就不能等我吃完再说!”

    刘广进:“”

    黄秋菊下班回家从刘千文嘴里知道事情后,心里对远山和金来两个又同情几分。

    千言万语都化在心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你这小孩还特意等着我下班说,过好我们自己的日子吧!”

    *

    周末和周嘉朗又跑去新中书店找那本神往已久的魔法故事书。

    两人再一次失望地从店里走出来,刘千文沮丧地说:“书都出到第五部 了,第一部没买到就算了。偏偏第五部还这么抢手,跑了几次书店都没货。”

    “网上还说第二部 的电影,年初的时候在国内上映了。”

    周嘉朗也有点失望,边走边踢着小石子发泄情绪。

    说到电影,刘千文就更低落了,嘟着嘴说“我们这里的电影院不是放《少林寺》,就是放那些穿比基尼的女人。诶,又只能在电脑里找来看了。”

    周嘉朗遗憾地说:“我也想去电影院感受一下那种大屏幕的画面冲击。”

    “诶!”

    两人站在一栋居民楼下同时叹气。

    这时楼上传来几人弹吉他的声音,刘千文想到初一的艺术节,突发奇想地说:“诶,周嘉朗。你说我们也组一个乐队在艺术节表演,怎么样?”

    周嘉朗站在她身旁,微微抬着下巴,充满怀疑地问:“你的爪子能学会吗?”

    “一个乐队有这么多乐器,就算我弹错了也不会有人发觉的。”

    刘千文理直气壮道,走出骑楼底下往楼上张望:“诶诶!周嘉朗,你快看看三楼阳台的防盗网上挂着海报!《年轻音乐室》?这是做什么的啊?”

    周嘉朗也抬头往上张望。

    阳台上正好有个年轻人探出头,看到两张仰着的脸,热情地说:“小朋友们,是不是想学乐器?上来看呀!”

    两人对视一眼。

    刘千文问:“上吗?”

    周嘉朗可有可无地说:“你想去看就上。”

    “那就上!”

    刚上到二楼与三楼的转角处,那个扎着马尾辫的年轻人在三楼的门口喊道:“快上来,我们这里包教包会!”

    刘千文在门口就被摆在客厅的金黄金的架子鼓震惊在原地。

    除了门口的那个年轻人,里面还有两个人正在弹吉他。

    慢慢地挪进去,说:“大哥哥,你们这里是什么乐器都能教吗?能不能把一个乐队的乐器都教了?”

    那个年轻人请他们进去坐下,笑着说:“我们都是今年刚毕业的大学生,我姓曾,可以叫我曾老师。你们两个不用这么紧张。你们是想深入学还是只是想入门?”

    周嘉朗说:“曾老师,我们只是想在学校艺术上能表演一首歌。”

    “嗯嗯!这样的能不能教?”

    刘千文盯着曾老师柔顺的长直发问道。

    曾老师考虑了一会说:“如果不学基本的看谱指法那些的话,应该也可以。不过这样的收费就贵一点。100块一个人,教到你们会为止,怎么样?”

    “嘶!100块!周嘉朗,你学吗?”刘千文听到个价钱有点犹豫了。

    周嘉朗想了会儿,说:“这个价钱能学到会为止,还是可以接受的。”

    曾老师马上说:“那就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可以先给你们试学30分钟。一般学习一到两个月也能把一首旋律比较简单的歌学会。”

    “现在11月份,我们寒假来学,应该够时间学会一首歌!”

    20分钟后,刘千文的手指像会打架一样,忙乱地拨着吉他上的五根弦,愁眉苦脸地说:“二胡会不会比较好学?”

    “我第一次听人是用弦的数量来衡量乐器的难度的。”

    周嘉朗在一旁弹着贝司,嘲笑道。

    刘千文瞄了瞄角落的庞然大物,有些蠢蠢欲动地说:“要不我改学架子鼓吧,这几根弦,我的手指真的应付不来。”

    周嘉朗说:“我们都还没问过钟鸣琴他们意见,你这么快就决定自己的?”

    “徐子郁他会弹钢琴肯定会选弹琴呀!钟鸣琴唱歌好听,就让她弹着吉他唱歌,多帅啊!”

    周嘉朗:“你这么快就安排好”

    “诶呀!你就说行不行!我再把钟鸣琴和徐子郁也喊上,我们组成一个临时乐队,在下个学期的艺术节肯定轰动全场!”

    周嘉朗看她说得信心十足,笑说:“只要你能说服黄阿姨让你学乐器,我就帮你说服另外两个人加入。”

    “做人最重要的是讲口齿①!”刘千文捶了一记周嘉朗的肩膀,爽快答应。

    *

    刘千文刚爬回七楼就钻进房间,用钥匙撬开鸡屁股的塞子,伸手指进去罐子里掏。

    一脸得逞地自言自语:“周嘉朗,你太小看我了。嘻,一百块存款我还是有的。哪里需要我妈妈同意才有钱报名呢!”

    看着书桌上的一小堆钱,刘千文急切地拉着凳子往桌边贴近。搓了搓手还凑到唇边“呵”了两口气,摩拳擦掌地开始数钱。

    “啊?!我明明都把买杂志的钱省下来了,怎么才只有58块钱!”

    刘千文大失所望地皱眉,伸出手指把那叠还翘着边的散钱戳散开来。

    左思右想,灵机一动!

    把衣柜里的衣服都扔到床上,凡是有口袋的都掏了一遍。

    “竟然都没有钱!以前都还能掏出意外之喜!哼!”

    刘千文把手里最后一件翻出两个裤兜的裤子扔回床上,气鼓鼓地靠在床头嘀咕:“还能去哪里找钱呢?零花钱才升了不久,找老爸要,他肯定不给。啊!想到了!”

    从床上弹起来,把衣服一股脑地塞回衣柜里。

    趁那一团乱的衣服还没来得及“山泥倾泻”。“啪!”一声关紧衣柜门,人马上冲出房间跑去阳台换鞋。

    周嘉朗在房间窗户边看到她匆匆忙忙的样子,喊道:“你明天记得来听写单词!”

    “知道啦!”

    刘千文的声音从对面五楼传来。

    周嘉朗不禁咂舌:“什么事让她跑得比坐火箭还快?!”

    “爸爸!您终于回来啦!”

    刘广进正拿着毛笔写红纸,被刘千文突然一喊,看着那巨大无比的一个点,直接又废了一张纸。

    气恼地把纸揉成团扔垃圾桶里,说:“我的两只耳朵不是摆件,还不需要你这么大声喊!又浪费一张红纸。”

    刘千文讪笑地说:“我只是看到您终于在店里,太开心了。呵呵,你在这写什么啊?不用再去处理远汶哥他们的事吗?”

    “他们的事已经解决,法院那边判了无罪释放。那两兄弟前脚刚从看守所踏出来,后脚就被你三伯带着人绑去废铁厂当搬运工。你三伯这次可是气狠了,为了你们以后的前程。连跟着去阻拦的大伯都给打了一顿,还把人扣在废铁厂一起做搬运工。”

    刘广进重新铺开一张红纸,打量着尺寸,说:“这两兄弟把我要招工的事都耽误了,既然你在这,就帮我把招工启示写好贴在店门口。”

    刘千文马上拿起毛笔,殷切地说:“好勒!只是写‘招工’两个字就行了吗?不过,为什么说是为了我们的前程啊?”

    “行了,有心做的会进店问。我到时再和人聊。你三伯还想着我们家也能像小姨婆家那样,出几个当官的。这当官的,在当上前不止自己要清清白白,连亲戚都要身家清白,可不就是为了你们的前程呀。”

    “噢!爸爸,我们家不一直都是你和奶奶看店吗?怎么突然要招工啊?”

    刘千文一边慢慢写着笔画,一边瞄着刘广进的脸色,试图寻找机会开口把主要动机说出来。

    刘广进说:“新市场已经在动工,现在把人教好,到时分店开了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爸爸,你会陪我去省城的武术比赛决赛吧?如果我拿到奖杯,您能不能奖励我?”

    “呵!重点是后面那句话吧。”

    刘广进没好气地冷笑一声,说:“说吧,想要什么奖励?我看看你又想做什么。”

    “就”

    刘千文尴尬一笑,说:“现在不说,等我拿了奖才找你要奖励。”

    刘广进狐疑地瞧了她一眼,纳闷:现在这么沉得住气?

    第二天一大早,敲开周嘉朗的家门,刘千文打着哈欠走进去,说:“困死我了,可不可以让我再睡半小时才开始复习?”

    “不可以。现在开始计时,三十分钟内把第四单元的背好准备听写。”

    周嘉朗冷酷无情的语气配合关门声“嘭!”

    刘千文仿佛看到了地狱的开端,揉了一把睡意浓厚的脸,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从书包抽出英语书。

    嘟了嘟嘴,说:“罗子杰真不够兄弟!为了不复习,竟然还能想出为了长高,周末要去打球的理由。他都用了这样的借口,我又怎么忍心不让他去!”

    周嘉朗微微勾着唇,说:“你就不要老想着抓他一起复习了。昨晚你有没有和黄阿姨说去学架子鼓的事?”

    “她昨晚值大夜班,我还没见到人。”刘千文借着英语书的遮挡,声音平稳,眼神却游移地说。

    “那你记得说,现在差不多期末了。我明天回学校就问他们两个参不参加。”

    刘千文突然想到班上的新同学,不禁发散思维,问:“诶,你说,我们班和14班这个学期都突然有平衡班的同学调进来。那下个学期会不会根据这个学期的期末成绩再有新同学加入,或者有人要分去平衡班?”

    周嘉朗假装想了一下,说:“未必没有可能,他们两个都是因为排名一直稳定保持在全级前五十名才会中途插进我们班。既然所有人都看到了进入重点班的可能,说不定会更加激励平衡班那些因为升中考试发挥失常的同学。”

    “真是恐怖!感觉每次考试就像是有人拿着板凳盯着我的位置一样,就等着我的排名掉下去他马上拿板凳抢占我的名次。”

    刘千文一脸后怕不已地拍拍胸口压惊,感叹:“大家这一次月考的成绩,比上个月的期中考试还猛。幸好我的排名上升了3位,终于觉得屁股下的凳子能坐稳了。”

    “时间过去七分钟。”

    “喂!没表扬就算了,还这么狠心。给个机会,呜呜!我还没背多少!”

    “七分三十秒。”

    “shut up,闭嘴、闭嘴!s、h、u、t,shut!u、p,up!Shut up!闭嘴!”

    周嘉朗:“”

    作者有话说:

    1讲口齿:讲信用

    第60章 海味店员工

    周一的早晨是个大雨天, 这样的天气就算穿雨衣骑自行车去学校,衣服都会被淋透。

    三人干脆走到巷口拦了一辆黄包车坐去学校。

    罗子杰缩在车厢边,扯紧挡雨的帆布说:“如果中午不下雨, 我们是不是要走回家了呀?”

    刘千文手里拿着三把还在滴水的伞,说:“如果你还愿意分摊一块钱的车费, 我也愿意再叫黄包车回家。周嘉朗, 你呢?”

    罗子杰马上说:“我选择走路回家!我一个月才10块钱的零花钱,刚刚又没了一块。剩下的5块, 我每一分都要花在刀刃上!”

    “那就走路回家吧。”

    周嘉朗紧抓着他那边的帆布,

    刘千文:“”

    还想着能再次奢侈一次叫黄包车, 利诱却没成功。

    刘千文没等周嘉朗问, 回到学校马上和钟鸣琴说:“我寒假去学架子鼓, 100块包教会打一首歌的旋律。我和周嘉打算叫上你和徐子郁组建一个临时乐队在下学期的艺术节表演。, 有兴趣加入吗?”

    钟鸣琴才刚抖着身子坐下,拿出纸巾抹走书包上的水珠, 抱怨:“这天气一下雨就气温骤降,一路骑车回学校冷死我了。我加入的话要学什么乐器呀?我怕学不会拖累你们呀。”

    刘千文看她一脸担忧犹豫,大大咧咧地说:“没事,你随便学一下弹吉他,到时上台唱歌就行了, 或者和徐子郁一起唱?”

    钟鸣琴苦恼地说:“可是我都没碰过乐器, 真的能学会吗?”

    “可以的!那个老师说我们不用学得太深入, 只学一首歌的话一两个月就会了。你看呀, 如果你会弹吉他,将来到高中是不是还可以继续去表演?表白的时候还可以边弹边唱‘对面的男孩看过来~’”

    “哈哈哈!你这个想法非常好!我加入了!咳咳, 我指的是在高中表演这个想法。”

    刘千文笑弯了眼, 没有戳穿钟鸣琴欲盖弥彰的小心思。

    早读课后, 周嘉朗跟在队伍后面下楼梯,朝排在前面的刘千文说:“徐子郁他同意加入了,他说等我们熟练了,可以一起练习。”

    刘千文走出楼梯口,找到自己做操的位置,说:“钟鸣琴也同意了。我们三个人一起报名,能不能让曾老师再便宜点呢?要不我们放学转个弯去民众街问问他?”

    周嘉朗看着前人,慢慢拉开距离站到固定位置,挑眉问:“你怎么突然会想到要砍价?”

    这时广播体操的音乐响起,刘千文扭着手臂回头问:“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见。”

    周嘉朗提高一点音量,说:“我说”

    “那边两位同学请不要再交头接耳!”

    两人同时看向指着他们的学生会干事,刘千文老道地朝小学妹笑了笑致以歉意,扭回头继续做早操。

    广播操音乐停止,两人向队伍聚拢。

    刘千文回头看那个学生会的干事已经走远了,呵出一口气说:“你刚刚说什么?这种被学生会抓包的场面莫名地让我感觉不太愉快。”

    周嘉朗被阳光晒眯了眼,抬手挡了一下,说:“谢谢你终于理解我们每天被监视着做早操的心情。没什么,就是我们寒假才去上课,等确定时间再去说也行。”

    “切!你不用阴阳怪气地和我说话。我当初可没有这么严格,连两句话都不让人说。是当代‘严于律己,宽以待人’的典范!”

    刘千文踏上阶梯,一群人摩肩接踵地挤上楼梯回课室。

    周嘉朗不痛不痒地说:“你这‘典范’够典型。在学生会的时候乐此不彼地去维护这些条条框框,才退出两三个月就已经不止一次抱怨学生会的人太多管闲事。”

    刘千文的厚脸皮一红,犟嘴:“那是因为我的立场发生了变化。角色不同,想法的角度肯定也变了呀!”

    周嘉朗叹了一口气,似有所悟地说:“所以人都很难做到换位思考,感同身受。”

    “你怎么突然说起大道理啊?”

    刘千文不解地回头问。

    “因为你第三次突然停下来,我已经被身后那个的同学踢了四次脚后跟。其中一次还是连环踢,所以你能不能不要回头,直接走着说?”

    刘千文尴尬笑笑,连忙跟上前面人的脚步,说:“为了你的脚后跟着想,我不和你说话了。”

    *

    放学的时候,刘千文祈祷地大雨天气没有如期而至。只好苦哈哈地迈开两条长腿,在细雨迷蒙中踏上那条泥泞的村间小路开启漫长的回家路。

    罗子杰走到半路就喊:“以后就算下大雨我也要骑车上学!走了这么久都还没到第二高中的大门,什么时候才能走回腾云街呀!”

    “我们才走了15分钟的路。这一路上都是村里的小道,没什么好看的,你才会觉得时间漫长。”

    周嘉朗握着伞柄,施施然地跨过一小片水滩。

    刘千文歪着脑袋想了想,跃跃欲试地说:“要不我们赛跑?看谁最后一个到第二高中门口就请吃东西?”

    “好啊!现在都差不多到后门的地方,再走一段路就是正门了,我肯定不会输!”

    周嘉朗:“我不玩。”

    “为什么?!”

    已经做好冲刺准备的两人瞬间回头问。

    周嘉朗抹了一把被他们雨伞甩到脸上的水珠,翻了个白眼说:“你们是有多想不开,才会想撑着伞赛跑,阻力会算吗?不怕伞被吹翻了?”

    “不会算。”

    面对两双单纯懵懂的眼睛,周嘉朗仔细想了想,面不改色地越过呆愣的两人。

    “这是初二下学期的物理知识点,你们应该提前预习。”

    “哈哈哈!有人要装酷,偏偏没装成功。”

    周嘉朗一甩身,恼羞成怒地看着捧大笑的两人,说:“就算还没学阻力,幼儿园的小学生都知道撑着伞跑步很吃力!”

    刘千文张大的嘴巴猝不及防地窜进两滴水珠,“呸呸”两声说:“你说话就说话呀!干嘛这么急转身!雨伞上的水珠都飞进我嘴巴里了!”

    罗子杰也抹了一把脸,说:“就是啊,我的脸上也是被你的伞甩过来的水。”

    周嘉朗清凌凌的眼睛瞪着两个倒打一耙的人,霎时‘恶胆’向边生。

    微微扯了一下唇角,使劲转动手里的伞柄。

    “喂!你怎么还来?!看我天女散花攻击!”

    刘千文被水珠打得睁不开眼,眯着双眼马上也把伞转动起来,向四周甩水。

    罗子杰躲闪不及,被两人飞甩过来的水珠打湿了脸庞,气不过,也加入‘战局’。

    三个人你追我躲地跑到第二中学门口,周嘉朗甩了甩湿润的头发,气喘吁吁地说:“我投降,不玩了。”

    刘千文轻蔑地笑道:“投降有用的话,还会打仗吗?”

    罗子杰若有所思地嘀咕:“这句话怎么感觉有点熟悉?”

    “肯定是看了哪部电视剧又把台词改了。”

    周嘉朗歇过一口气,往后伸手从书包边的口袋抽出水瓶喝了一大口,说:“走到这里都是大路,还玩的话,万一水珠甩到别人身上,会被骂的。”

    现在也是高中生放学的时间,刘千文只好悻悻停下准备甩伞的手,口不对心地说:“哼!看在路人的面子上,这次就先放过你。”

    “小妹妹,你是要买点什么吗?”

    刘千文顶着一头湿发刚走进店里,就被一位陌生的大哥哥迎上前来,殷勤又拘谨地问。

    “钟德全,那是我女儿。”

    刘广进坐在桌子后面,无奈地看着这又呆又愣的小子,三嫂怎么会介绍个这样的人来上工。

    最怕气氛突然安静,钟德全尴尬得想遁地而逃。

    “这个哥哥又不知道我是你女儿!”

    刘千文朝刘广进凶道,转头却笑着说:“哥哥,我叫刘千文,以后我叫你德全哥吧!你不用害怕我爸爸,你放心,他不会随便骂人的。”

    刘广进没好气道:“我的员工还不用你教,做你的作业吧。”

    钟德全勉强扯起嘴角,又拘谨地坐回货架下,面向店外一动不动。

    刘老太从厨房出来看到刘千文一副落汤鸡的样子,马上凶道:“千文,你今天早上不是带了伞上学吗?伞弄不见了?头发湿成这样,赶紧上去拿吹风机吹干,大冬天患上感冒有你好受!”

    刘千文看钟德全浑身不自在的样子,也不再安慰他了。

    对刘老太心虚地笑笑,说:“伞还在,哈哈,我上去吹干头发!”

    刘千文正想把书包扔到角落,可是注意到钟德全的身影,不能再让那只“小鸟”受惊。还是规规矩矩地把书包轻放在楼梯角,转头往阁楼跑。

    刘老太斜了一眼刘广进说:“千文头发这么湿,你都不知道让她把头发吹干!”

    刘广进不服地撇嘴:“她都这么大了,还得追着她喂饭呀!哪用我事事和她说。”

    刘老太被他堵得哑口无言,哽了一下,气呼呼地说:“开饭了,去拿菜出来!一个个就只会翘着脚挽起手等着吃!”

    这一句话又让本来就局促不安的钟德全听得无地自容。

    刘老太看他胆小如鼠的样子,更加没好气,说:“小全,你都来了一早上了!我们又不是那欺生怕熟的人,你说你怎么就这么缩沙①呢!”

    刘广进拿着菜出来,看到钟德全不知所措的样子,说:“妈,他才高中毕业没多久,连社会上的人都没见过几个,不要说他了。德全,以后记得醒目②点啊!”

    刘千文甩着一头直发跑下楼,刘广进嫌弃地说:“吃饭把头发扎起来,万一有头发掉进菜里,我们是不嫌弃,但是人家德全怎么吃得下去。”

    “这样行了吧!”

    刘千文朝刘广进翻了个白眼,随手把头发薅在一起,牙齿咬出手腕上的橡皮筋绕了几圈。扭头说:“德全哥,你放心,我的头发不会掉的。”

    钟德全太过内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好木呆呆地笑了笑,说:“我我没关系的。”

    “好了,冬天菜快凉,都坐下吃饭吧。”刘老太催道。

    既然有了工人。天气这么冷,刘老太也不爱在店里多待了,吃完饭把碗一放就催刘千文回家。

    “你三伯娘介绍来的都不知道是什么人。一个早上呆头呆脑地坐在那,有客人来就只会眼巴巴地问人想买什么。人家不理他,就一根柱子一样杵在那,根本不会主动向人介绍。”

    刚走进庆丰里的巷子,刘老太就把忍了一早上地不满撒出来,和刘千文抱怨,“还不会看人眼色!你爸在招呼客人,他就坐在那成佛一样,都不会跟着你爸学学!我今晚等那个男孩子走了,就让你爸不要他,这哪是做买卖的人呐!”

    刘千文从小耳濡目染,多少知道一点该怎么去应付客人。

    听到钟德全一早上的表现,再加上刘老太现在怒火中烧,只好打圆场:“奶奶,您消消气。可能是德全哥哥刚来还不太懂,店里的货又多还要认清楚每种等级的区别,给他多点时间应该就能向客人介绍了。”

    “我听你爸说,市场过几天就开始正式招商了。到时去买了铺子又要人过去盯着装修。我都不放心把店交给这样的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打理。”

    刘老太实在是对钟德全的没眼力见非常不满意。如果作为平常的晚辈,她还不会这么挑剔,但作为一间海味铺的员工,钟德全一点都达不到她心目中的合

    格线。

    “那就看爸爸怎么决定吧,奶奶,我们回去睡一觉就不气了哈!”

    刘千文还做起了鬼脸逗刘老太开心。

    刘老太看她万事不经心的样子。暗自怪道,和一个小孩说另一个小孩,自己真是气傻了。

    *

    刘千文觉得还是不能坐以待毙。以她最近花钱地速度,万一到了寒假她还没凑够钱就只能向黄秋菊坦白。如果黄秋菊不让她学就前功尽弃,决定来个先斩后奏。

    屁股被针扎一样熬到周五下午,罗子杰放学后留在学校打球,就只拉着周嘉朗去找曾老师。

    周嘉朗看着前面迫不及待的身影,不解地问:“你为什么一定要现在就去砍价?”

    刘千文蹬车子的脚不停,淡定自若地说:“我是个急性子嘛!就想快点确认结果。”

    “哦。”

    周嘉朗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还学会以退为进这一招?

    让周嘉朗一个人在楼下守着自行车,刘千文自己上楼找人。

    “笃笃笃!”

    “随便进来看!”

    在打开的门上象征性地敲了敲,在客厅只见另外两位老师在教人,没找到曾老师。

    走到房间才看到耳朵上夹着一支铅笔的人。

    刘千文笑着说:“曾老师,我有个好消息告诉您。”

    曾老师抬起头说:“什么好消息?你们不是说寒假才来吗?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来了?”

    “嗐,还没放假呢,我来是想和您说我又给您拉来了一个学生,就能不能能不能给我们打个折呀?”

    刘千文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期待地看着曾老师。

    “嘿!你们都还没来上课,就想着打折的事?”曾老师没好气地继续低头弹自己的吉他,找思路作曲。

    “我们就想早点确定下来嘛,所以看在我们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您就打个折呗!而且我觉得你不会亏的,我们不是要在艺术节上表演嘛,到时还需要借你们的乐器上台呢!”

    刘千文跟着“嘿嘿!”两声,腆着脸继续说:“我看这里还没多少学生上课。说不定那天后会给工作室带来些新学生,你说对不对?”

    曾老师没想到她还能想到打广告这方面来,不禁讶然地说:“按你这么说,我不但要打折还要把你们教好,才能在艺术节上不砸我的招牌还能达到宣传的目的?!那你说说,想打几折?”

    “这是您的事,应该您决定嘛。”刘千文坚决把决定权交回去。

    “那就一人95块?”

    “呃您觉得您的招牌只值得打15块的广告?”

    “你这人,说是让我决定,却又不满意。那就90块,不能再少了啊!我们还要吃饭呢!”

    刘千文想想58到90的差距,喜笑颜开地说:“成交!不过口说无凭,嘻嘻。曾老师,可不可以给我写张字据?”

    “你这小妹妹怎么长大的?做事这么老道,还知道让我写个字据。”

    曾老师口上虽然在打趣,但也快飞地撕下一张纸写好递给刘千文。

    刘千文拿起那张字据,得意地说:“多亏我老爸教得好!谢谢曾老师,不打扰您啦,我先走一步!”

    周嘉朗看她哼着歌从最后一级楼梯上蹦出来,就知道她砍价成功了,好奇地问:“你把学费讲到什么价钱?”

    刘千文爽快地把字据递过去,打着鬼主意说:“周嘉朗,我帮你省了10块钱,你看是不是该给我一点佣金呀?”

    这人真是把刘叔叔的抠门掌握得游刃有余。

    周嘉朗冷笑一声,把字据递回去,骑上车子说:“呵!我不学还立省百分百。”

    “别呀!我开玩笑的,你现在只要90块就能学会一种乐器,多划算呐!”

    刘千文骑上车子追在周嘉朗后面讨饶。

    可是无论她怎么说,周嘉朗就是不给她回应,气得刘千文给人一脚泄愤。

    周嘉朗看看裤腿上的脚印,又看看已经潇洒远去的刘千文,决定再晾一晾她。

    刘千文回到店里,看到依然手脚无措的钟德全,笑着说:“德全哥哥,下午好哇!老爸,我回来啦!”

    “那么大个人我看得见。”

    刘千文被刘广进冷淡的反应伤到了,嘟起嘴说:“我和你打招呼,你应该热情地回我。”

    “再打扰我算账,鸡毛掸子会‘热情’地招呼在你身上。”

    “切,奶奶,今晚吃什么菜呀?”

    这个不好惹,那就去找刘老太。

    刘广进算好了账,抬起头说:“德全,你今天就先下班回家吧。”

    “那我先走了。”

    钟德全盼了一天终于等到下班时刻,呐呐地说了句话就快步往外走。

    刘老太也盼了一天,终于等到他离开,拿着菜放到桌子上,嫌弃道:“广进,我看这孩子不适合在我们店里做,你今晚就打个电话让他别来了。”

    “妈,人毕竟是三嫂介绍过来的,哪有才来一天就把人炒了的。这让三嫂的面子往哪里搁。”刘广进虽然也不太满意钟德全这个人,但也不能马上让人走,伤了大家的情面。

    刘老太气道:“那她也好意思给你介绍个这样的人来!”

    “妈,三嫂估计也是做人情。她总是给店里介绍生意,就当还人情给她吧。德全虽然不太机灵,但是人看着老实,起码不会做那缺斤少两的事,还能再教教。”

    刘老太不情愿地说:“那你就多教教他,不能让人白拿工资不做事。”

    *

    刘千文足足被周嘉朗吊了一个星期的胃口,才在周六晚上得到他肯定的答复。

    可惜他人坐在对面楼,不能揍他。

    刘千文气呼呼地跑回房间,嘀咕:“本来还想第一个给你生日礼物的。”

    第二天才五点钟,刘千文就被黄秋菊从被子里就出来。

    黄秋菊看她还是睡不醒的样子,直接上手伸进她的脖子里,刘千文瞬间被冰凉的手冻得瑟缩了一下,人也精神了。

    委屈道:“妈妈!”

    黄秋菊收回手,淡然地说:“给你十分钟,快点刷牙洗脸。你爸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母女俩下楼就看到刘广进已经把刘保田的车开在楼下,刘千文急忙拉开车门窜进去,说:“爸爸,你今天一定要把我拍的漂漂亮亮!”

    黄秋菊坐进副驾驶,扣好安全带,说:“先去包子店买些早餐再去接雷老师吧。”

    刘广进随口“嗯”了一声,说:“等会还要去加油站把车的油先加满了。”

    车子一启动,刘千文欢呼:“耶!出发!”

    三人接上雷老师开进加油站,刘千文看雷老师的脸色有点苍白,问:“老师,您不舒服吗?要不要抹风油精?”

    雷老师才在家吃完早餐,被刘广进几次的急刹车弄得有点反胃。抿着嘴巴摇了摇头,靠在一边假寐。

    下车去付油钱的刘广进哆嗦着钻进车子里,搓搓僵硬的手指头,朝坐在后座的雷老师笑了笑说:“雷老师,您不要担心。我的车本是和摩托车车证差不多时间考的,你绝对不用担心我的技术。”

    雷老师勉强笑了笑,说:“我不担心,千文爸爸,你慢慢开就好。”

    黄秋菊说:“快开车吧,听说在加油站不能打电话,我还把手机关机了。”

    刘千文坐在后座的另一边,托着腮看向窗外,说:“可惜奶奶晕车,不能和我们一起去省城。”

    “你奶奶坐车可受罪了,上次去省城做那个dna,就吐了一路。一路上车速不但要慢慢地开,还得偶尔停下车让她缓一缓。幸好我和你三伯能轮着开车,要不然一个人踩离合,把脚踩抽筋都没能到省城。”刘广进想到刘老太坐车时的状态就一阵后怕,担心人只是去一趟省城可能就留在医院了。

    这一次省城的决赛,观众不能坐在场边看了,要坐在看台的观众席上。

    刘广进自己先拎着一袋子东西去观众席,雷老师去办入场手续,至于黄秋菊就和刘千文去更衣室换衣服。

    为了刘千文这次省城的决赛,黄秋菊可是下了重本去裁缝店给刘千文定做了一套大红色的武术服,左胸的位置还绣了一条龙,显得整件衣服霸气威严。

    这时在更衣室里,小心翼翼地把有些褶皱的衣服拿出来,心疼地说:“还是没有保管好,都有褶皱了。”

    刘千文心不在焉地说:“没关系的,比赛又不是看衣服。妈妈,我们快点换好出去吧!我还想去看看省城的比赛有多厉害呢!”

    场地有些大,刘千文在候场区没找到黄一刀。

    雷老师说:“要不是他今年参加的是高中组的比赛,哪有你拿市初中组比赛一等奖的事,还能来省城参加决赛。估计是他在高中组没拿到好名次,所以没来吧。”

    刘千文气道:“哪有您这样灭自己人威风的!我就不能是靠实力胜出的嘛。”

    “嗯,接下来期待你的实力,先去初中组那边报到吧!”

    在省城决赛里,刘千文最后以微弱的0.89分之差与一等奖失之交臂,再次捧回一座二等奖的奖杯。

    有些失落地站在领奖台上,看到刘广进不停地给她拍照,还有黄秋菊也在使劲鼓掌,心情才恢复,粲然一笑,对着镜头比了个剪刀手。

    在回去的路上,雷老师安慰道:“能拿到二等奖已经很厉害了。千文你不用灰心,争取下次再进步。”

    刘千文只顾着看外面省城的街道,随口敷衍道:“嗯嗯!”

    新中书店的招牌映入眼帘,刘千文突然喊道:“爸爸,可不可以停车?我想去书店找一本书!”

    刘广进听到是买书,马上找地方停下。

    刘千文下车立刻往回冲,可惜还是没能找到那本书,售货员看她好像很失望的样子,建议道:“小朋友,你可以去购书中心找找,那边是总店说不定会有。”

    刘千文遗憾地说:“谢谢姐姐,不过我不知道我爸爸会不会去购书中心。”

    失落地走回去,黄秋菊问:“不是说买书吗?那里没有吗?”

    刘千文嘟着嘴,遗憾地说:“没有,那个姐姐和我说可以去购书中心找找看,可是,爸爸,你会去购书中心吗?”

    刘广进:“我没去过那里,不知道路。车上还载着雷老师呢,也不好在省城耽搁人家时间。既然没找到就回去了。”

    雷老师笑说:“没关系,我去过购书中心,知道路。可以指路去那边,那边还有不少购物商场,你们可以逛逛。我在购书中心看看书就行。”

    不得了!刘广进一看黄秋菊双眼放光的表情就知道她想去逛商场了。没等人说话,自觉地说:“好,现在就去。”

    先在购书中心门口放下刘千文两人,约好有事打电话后,刘广进两人就奔去对面的商场。

    刘千文看着眼前的大楼,惊叹:“哇!雷老师,这一栋楼都是购书中心的呀?”

    雷老师说:“是呀,书虫掉进去就是福窝了。”

    “那周嘉朗来了一定很幸福。”刘千文呢喃道。

    雷老师说在开放阅读区等她,刘千文马上跑去书海里翻找,犹如盲头苍蝇一般在书架之间乱窜。

    最后还是售货员阿姨地帮助下,才找到三本魔法书,这也让刘千文感到万分惊喜了。

    幸好下车前刘广进给她塞了两百块说是奖励,要不然都不够钱付。

    抱着三本意外之喜去阅读区,雷老师看她已经买好了,说:“现在给你家长打电话吗?”

    刘千文看了看手表,虽然她急着回家,但也知道黄女士一定还在商场‘奋战’,坐在一边轻声说:“可能还要再等等才行。”

    两人坐在阅读区里又看了一个小时的书,刘千文才去打电话叫人来接,可是黄秋菊还在试化妆品,屁股都不带挪一下。

    刘千文急了,对着电话里的刘广进喊:“你让妈妈快点呀!再不回家我就赶不上第一个给周嘉朗庆祝生日了!”

    可是刘广进和黄秋菊还是过了半小时才到购书中心门口。

    刘千文气呼呼地坐进车里,黄秋菊扭头说:“雷老师,不好意思。难得来省城一趟就买多了点东西。”

    雷老师看刘千文妈妈的样子好像都变了一个人,笑笑说:“没事,能理解。”

    回到县城地界已经是晚上九点,刘广进夫妻俩觉得过意不去,干脆拉着雷老师请他吃宵夜。

    偏偏雷老师是个不能喝却爱喝的,一杯酒下肚就拉着人打开话匣子说个不停。

    这吃宵夜的地方距离腾云街还有不少距离,刘千文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跺脚都没能催动刘广进他们快点走。

    终于在11点的时候结束宵夜,把雷老师送回家后回到庆丰里已经是11点多。对面楼的大铁门已经坏了,常年虚掩着。

    刘千文顾不得已经这么晚了,和黄秋菊说一声就冲进对面楼,急切敲响周嘉朗家的大门。

    周嘉朗惊疑不定地跑去开门,看到刘千文满头大汗的样子,问:“你这么晚找我干嘛?”

    “呐!你的生日礼物。”

    刘千文把手里拎着的书一把塞进周嘉朗怀里,转身跑下楼时说:“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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