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皖不会为一条录音来回纠结,更不会问温敬录音来自于谁。
事实上,周清皖只关心自己是否成为别人婚姻或感情中的第三者。而温敬却采取了侧面回避的方式,避开了周清皖的问题。
温敬与他的对话,却彻底停在18日的傍晚,以温敬插科打诨和周清皖的沉默告终。
他们好像本就是那种可以随时结束聊天的关系。温敬最近又没主动找周清皖了,温敬甚至三天都没发布一条新的朋友圈。
作为一个“重度朋友圈爱好者”,温敬在平日里,恨不能将“吃了个快餐、放了个屁”之类的事情都发在他的朋友圈里,异常安静时,反而说明有正事要做。
譬如,在离开剧组的前阵子时,温敬也是一条状态都没发。
周清皖不动声色地再次浏览一圈,正要关掉微信,便见一条群@跳出来;
《正折枝》剧组群@全体成员
【汪成海:《正折枝》将于明天恢复拍摄,并实施原定于6月8日的拍摄计划,请各部门人员注意安排时间,有要请假的……】
【收到】
【收到】
【收到!导演辛苦!】
……
沉寂了十几日的剧组群,瞬间热闹起来。
而然一些团体小群中,与此同时地各自讨论着:
“温老师还没回来的吧?”
“孙良弼的角色找好了吗?”
“新投资人找到了?”
“换男主吗?男主换成谁了?”
十分钟后,温敬成为《正折枝》投资人的消息,便在组内传开。
二十分钟后,组内又流传着孙良弼角色的新人已经选定下,竟是原本疯传的新男主人选——人气顶流秦鹤鸣。
秦鹤鸣作为一名新晋顶流,是赵氏集团主捧的流量之一,已有了相当的粉丝量和知名度。虽然秦鹤鸣演技一般,但架不住他巧舌如簧会做人、情商超高讨粉丝喜欢,所以近些年来势头极猛,已经跻身国内一流男星行列,最重要的是,在演技欠佳的条件下,秦鹤鸣的路人口碑竟还出奇不错。
因此和秦鹤鸣对比起来,温敬倒成了个黑红掺半的伪顶流。
除了公益广告,温敬从来不接商业广告,粉丝购买力更是稀散一团,一有风吹草动黑热搜,便会抱团痛苦,给温敬招来更多黑粉。
加之温敬为人实在不逊,圈内有他爸给他压着,然而大众却不管他爹是谁,温家一张嘴叭叭叭,只要从演什么像什么的角色中走出来,本人被采访时,观众缘必败坏,就这,上次还差点出柜,差点被《正折枝》的投资商们撸下男主之位。
可这些人也架不住,温敬像一条咬定了《正折枝》这根骨头就是不放口的饿狗。
据说,这人几日奔波游走,竟真拼出一条铤而走险的新路子。
“温敬与某资本签订《对赌协议》,堵上了全部的资金缺口,成为最大股东。”
可这听上去就是一条不可信的小道消息。
但凡是演艺圈里混过几年的、接触过温敬工作室的,谁不知道温敬家里有钱有权,而温敬作为第一批自己开工作室的艺人,不就是仗着有温家撑腰?
可是现在,拿出个几千万,投资个小破剧,不过是洒洒水的程度,哪里需要温敬自己去找融资,甚至签订对赌协议?但这种极其荒谬的说法,竟然渐渐得到愈来愈多的证实。
温敬父亲千挑万选、陪了温敬许多年的经纪人,不久前,被温敬开了。
企查查上,温敬名下所属公司,股份也做出了调整,温敬的大哥温擎,两月前便已消失了。
最后,秦鹤鸣本要顶替温敬出演齐萧君,仔细想来,也是资本博弈的后果。
如果温敬的工作室,仍属于温家资本所控制的范畴内,最开始,便不会传出秦鹤鸣所代表的赵氏集团要和温敬争齐萧君这个角色——温赵素来就是合作关系。
而现在,博弈近十天之久,秦鹤鸣竟然演了一个原本落不到他头上的小角色,尽管定为友情客串,似乎也是“屈才”,让人不得不怀疑,是不是秦鹤鸣的背后资本还有后招?
总而言之,现在秦鹤鸣即将进组,全剧组为了适应他的档期,临时调动了原本排在后面场次,把孙良弼的场次安排在一起,方便秦鹤鸣拍完了即刻杀青,好少耽误一些顶流明星的宝贵时间。
汪成海甚至将重新开机的宴席,和着欢迎秦鹤鸣的宴合并到一起,操办起来。
晚宴就定在6月21号的晚上,横店某饭店,周清皖到的时候,温敬还没有来。汪导已经坐在大桌的副主席上,赵秋岚坐在汪成海旁边,再往下数,赵秋岚的下手便是秦鹤鸣。
其实秦鹤鸣坐得是一个明显的陪客位。
在圈内,有投资人在的饭局上,投资人大多会带个伴儿,这样坐席才有面子,而秦鹤鸣是赵氏集团力捧的顶流小生,此时坐在赵秋岚旁边,也并非奇怪。
周清皖瞥了一眼主桌,就要走向一个都是配角演员落座的桌边去,就听汪成海的大嗓门,中气十足道:
“周清皖,你那屁股往哪贴呢?——过来,你的位儿在这儿呢。”
汪成海指向自己对面的空位,周清皖微微怔住。
本来,像周清皖这种配角,来不来都可以,而现在汪成海竟然主动要求,让周清皖坐到和主席旁边的位置上,这便是将他和温敬的关系,摆在了明面上。
毕竟现在谁不知道,那个空着的主席位,是留给温敬这位新注资的大老板的。
事实上,没有人会因为温敬的一句戏言,就把周清皖当作温敬的心上人。
圈内人心知肚明,周清皖不过是温敬的临时“玩伴”,一个还算新鲜的陪|睡人。
周清皖冷淡地垂着眼,沉默片刻,便接受了这个既定事实。
然而当他走向那个位置,才见在他的下手位,已坐着一个五六十岁的老戏骨。
一身正气的男演员,端着茶杯在抿,眼神却好整以瑕地打量周清皖。
老戏骨的目光没有恶意,甚至温和带笑,然而却评判意味十足,那神色像极了在说:看呐,我这一把岁数的老骨头,忙活了几十年,却只配坐在你的下手呐。
周清皖神色淡然,平静无波的目光空落在一碟凉菜上。
席间的闲聊,由汪成海的侃大山开始,又因着赵秋岚的巧笑声热络起来,张口闭口都是我爸爸怎样怎样,但声音婉转动听,招来很多人的附和和喜欢。比如,赵小姐旁边的秦顶流就分外体贴,给大小姐添茶倒水的动作,也是熟练自然。
主桌分外热闹,周清皖坐在靠近正中间的位置,却无一人提到他。于是周清皖便也安然地端坐着,除了一双微红的耳廓,再也无法让人瞧出半点局促。
又过十几分钟,不少人都看出来了,周清皖这年轻人,也有些太不会来事了,被温敬看上,应该纯属凭借着那张清矜冷艳的脸
——这种人往往得宠不了多久,就会被替换,更没有交谈的必要了。
直到凉菜都上完,热菜要往上端,主坐的位置依旧空着,汪成海终于提到周清皖:
“小周啊,你去打电话给温敬问问,这都半个多小时了,他这怎么还不来?”
话音甫落,包间的门被人推开,温敬黑着一张苦大仇深的俊脸,气压低得惊人。但见这人阴霾着眼,扫了一圈儿酒桌,终于撞上了那一抹想要寻觅的白。
周清皖依旧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衬衣,坐在一群五颜六色的人中间,看上去格外干净,像极一只素莲。
但温敬显然没有被这种漂亮轻易取悦,作为一个迟到者,温敬没有与人客道几句,反而锚定着周清皖的位置,凶神恶煞地走过去。
让人莫名觉得,温敬不是走向自己的空位,而是走向周清皖。
“这是怎么了?”
“谁又惹着这位佛了?”
离门口近的几个边缘演员,目送着温敬气冲冲地走进去,小声咬耳朵。
“噗,我大胆猜想,是这个姓周的小情人出的事。”
“我听说,这位一边给温敬干着,一边还给别人干!”
“嚯,你这话怎么能乱说?”
“怎么就乱说了啊,黑热搜出现以来,这种爆料在网上传得比比皆是!——咱们圈内的传闻,哪有空穴来的风啊……”
汪成海也看出了温敬的异常,放下手中的红酒杯,扬声调笑温敬道:
“嚯,咱这上午刚见面的时候,你这那还是好好的,几个小时不见,吃枪药啦?”
“恩。”温敬沉沉地应了一声,板着脸皱着眉,勉强坐下,不自在的目光从周清皖的身上移开。
或许是由于太多双眼睛看着,温敬没有当场发作,全程沉闷地喝着酒,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看得出明显的低落,任谁与他说话,都任性地爱答不理。
直到酒至后半程,温敬再坐不住,在周清皖的胳膊肘子上用力地锤了一下,温敬那种锥法,像极了中学生锤同位的方式和力度。
只见人高马大的男人带着些醉意骤然起身。
汪成海等人一挑眉,看热闹似的看向这位大影帝,可这人就连说出的话都十足幼稚。
温敬对周清皖说:“上厕所,陪我去。”
周清皖则还是那副冷淡的眉眼,什么也没说,站起身,跟着温敬走出包间的门。
门刚关上,一屋子探究的眼睛,被关在了门内,于是温敬终于可以紧紧攥住周清皖的手腕。
暴躁的男人,将漂亮青年拖入走廊深处,竟不由分说地深吻上去,一举一动都像是在发疯。
温敬通红着一双写满不忿的眼,目光却越亲越清明。
温敬也觉得自己清醒得很,然而他就是要醉——既然醉了,便有理由逞凶斗狠,将眼前这人摁在墙上亲,亲得周清皖整个人都腿软,甚至在自己的怀里坏掉才好。
周清皖比温敬矮大半个头,身形更是比温敬小了一圈,没有温敬那样大的力气。当温敬决心要暴|力镇|压他的反抗时,周清皖发现,自己竟无法挣脱一丝半缕。
……疯子。
周清皖近乎虚脱地软倒在墙上,趁温敬舔|舐吮|吸他的口腔,一口咬向温敬长驱直|入的舌头,才终于得了一个从这人身上逃脱出来的机会。然而一推一搡间,温敬却再次悍然捉住他的手腕:
“……你拒绝我,然后给别的男人上,是么?”温敬的质问没头没尾,问得周清皖也彻底懵住。
“胡说八道什么?”周清皖漂亮的眉毛蹙起。
温敬却将手机往周清皖的身上一拍,只见屏幕上赫然一只视频,暂停界面上,是一张模糊却漂亮的侧脸。屏幕中的青年,像是刚成年似的样子,脸颊羞红,双目紧闭,而双手被束在背后,由一只款式陈旧的情|趣手铐拷着;笔直双腿则被劣质的锁链缚住。温敬长指一点,摁下播放键,只见头由近及远,缓缓扫过青年人赤|裸的下,身。
视频里的男人,虽看上去模糊青稚,可面貌上却与周清皖十分相似。就连耳后的那块菱形胎记,都与周清皖完全相同——那是温敬亲吻过的地方,温敬不会认错。
尽管视频很短,然而周清皖也根本不需往下看,因为记忆中已经一清二楚——视频里的他没有反抗,反而极尽配合,像极了男人的玩物。
看来这便是温敬消失了一下午,回来却气得半死的原因。
看来这便是悬在自己头上十多天,终于落在颈部的达摩克里斯之剑——周清皖甚至觉得庆幸,这一刀还是来了。
自从黑热搜事件之后,吴理被踢出剧组,周清皖便一直在等待对方的动作。然而如今,这只视频从温敬的手中出现,虽然是意料之外,但也算情理之中。
周清皖面不改色地关掉视频,情绪稳定,看上去似乎并不打算为此做出解释。
但温敬显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视频里的人,是不是你?”
温敬有些固执地问,他的声音沉凉又偏执,让周清皖想起一个,温敬演过的偏执狂——为了乞来自己想要的答案,将他的受害者凌迟处死。
可生活并不是戏剧,温敬不会如此极端,周清皖也并不像那个歇斯底里的受害者。
只见周清皖淡然垂眼,面色惨白,纤长的睫毛漂亮地抖动着没过多久,温敬便听周清皖平静地承认:
“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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