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听说过大鱼吃小鱼吗?

    关雎万万没想到, 死了一年多的张伟居然还在,还被他给撞见了。

    那鬼影也没想到,居然能有活人一把抓得住他,而且还认识他, 他比关雎还震惊, “你认识我?!”

    “不算认识。”关雎神色复杂地看了看他这透明兮兮的虚弱魂体, “但我正在调查你车祸的事,所以我知道你。”

    那鬼影一听关雎说起这个就立马激动了,“我听说我那车祸, 是因为我违规变道才导致的是吗?可我没有变道啊!我是正常行驶的!而且我根本就没看到那辆油罐车, 那辆车子是突然凭空出现在我车前的!不到三米!我根本没法躲开!还说什么我嗑药,我从来都不碰那些东西好吗?!我他玛德……”

    “停停停!”关雎抬手打断他的激动, “这个之后再讨论,先说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

    “我……”那鬼影刚开口, 就被小心翼翼凑上来的升阳老总打断,“大、大师,您、您在跟谁说话呢?”

    刚刚一走进来, 大师突然快如闪电地身形一闪,就抓着「空气」自言自语起来, 看着怎么那么诡异呢?看得他都有点汗毛倒竖。

    关雎想起普通人应该看不见这魂体, 以免对方眼不见不实,以为他在装神弄鬼,就弹了点能量进他眼睛里。

    升阳老总只觉得有点灵光在眼前一闪,他不由地眨了下眼, 然后眼前就突然多了个透明的虚影, 惊得他「嚯」地一声连连后退!

    关雎看他都快吓得摔倒, 出口安抚, “别紧张,他应该没恶意。”

    这张伟魂魄没有血孽,应该没伤过人。

    升阳老总闻言惊魂未定地站稳,定睛看了看清楚那鬼影,顿时惊讶地睁大了眼,“张、张、张伟?!”

    那鬼影——也就是张伟倒是还挺礼貌的,对他微微鞠了一下躬,“高叔。”

    关雎看得挑眉,放开了张伟问,“你们俩认识?”

    升阳老总有些惊怔地点头,下意识地往关雎身边缩了缩,“我、我儿子的朋友,经常在一块玩的。”

    说着,眼神有些悚然地看着张伟,努力抑制住恐惧地咽了咽口水,“你、你不是死了吗?!”

    张伟苦笑了一下,怕高升害怕他,还主动往后退开了些,“是啊,所以我才成这副鬼德行了。”

    说着,还向关雎解释,“我跟高阳是一个圈子里的朋友,但不是什么要好的至交或发小,只是经常在一块吃喝玩乐而已,所以也算得上是熟悉。”

    升阳老总姓高,叫高升,他儿子叫高阳。

    关雎闻言问,“那你怎么会在这里?”

    惊吓过后,升阳老总高升看张伟好像也没那么可怕,这才想起来不悦地质问,“对啊!你为什么会在我儿子房间里?他昏迷不醒是不是你搞的鬼?!”

    “我也不知道。”张伟苦笑了一下,他刚刚就想解释这个,“撞车爆炸之后,我就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再次醒来,我发现我正跟朋友们在长白山那边探险。我当时迷迷糊糊的还有点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直到别人喊我高阳,我才发现我居然变成了高阳!”

    “你变成了高阳?变成了我儿子?!”高升有点没太听明白,“什么意思?!”

    关雎倒是大概听懂了,“就是他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占了你儿子的身才醒来。”

    张伟点头,“是的。不过当时我还没意识到这一点,我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迷迷糊糊地跟着大家一起回来,才想起来我出车祸了,油罐车都爆炸了,那我不会是已经死了、在高阳的身体上借尸还魂吧?我这么一想,就从高阳的身体里出来了,然后他就昏迷了。”

    所以,这就是高阳探险回来,突然无故昏迷不醒的缘故。其实回来的不是高阳,而是占了高阳身体的张伟。

    高升听得愣了愣,有些懵,“那、那我儿子的魂魄呢?!”

    说着,急忙向关雎求助,“大师,您快帮我看看,我儿子的魂魄还在不在?!为什么他一直昏迷不醒?”

    关雎走到床前看了看、那人事不知地躺在床上靠点滴维持生命的高阳,伸手在他身上几处点了点,并没有浮现任何魂体,看来高阳这身体只是一个空壳子,里面没有魂魄,便摇摇头,“已经不在了。”

    “不、不在了?”高升慌神了一下,随即又立马急问,“那大师您能不能帮我儿子把魂给召回来? ”

    关雎欲言又止地看了看一脸着急的高升,其实他是觉得高阳还在的可能性不大了。

    因为但凡魂魄还在,都会跟身体有一定的牵连。那牵连,就是身体里会有一种魂光,也就是魂魄契合身体的磁场。

    可高阳这身体没有,他体内的磁场已经散了。要不然,当初也不会被张伟毫无违和地占了身体去。

    但看着高升一副着急心痛儿子的老父亲脸,关雎心中无声轻叹,还是先试试再说吧。

    关雎让高升把高阳的衣服去掉,然后指尖冒着金光直接在他身上画最强力的回魂阵。

    高升和张伟在一旁看得,都肃然起敬,张伟甚至还有点畏惧地往角落里躲了躲。

    关雎在当事者的本体上画这回魂阵,只要魂魄还在这一方天地,就一定能召唤得回来。哪怕他已经魂飞魄散了,也能召唤回来星星点点的残魂、碎魂。

    可是,关雎画完之后启动阵法,却什么都没召唤回来。

    关雎了然了,看来他刚刚看得没错,回头遗憾对高升说,“你儿子的魂魄确实已经没了。 ”

    高升听得一愣,心里突然就莫名地涌出了巨大的悲伤,眼中蓦地就冒出了盈盈泪花,有些慌张地带着鼻音问,“没、没了是什么意思?”

    关雎虽心有不忍,但还是直接明说,“就是不存在了,大概是魂飞魄散了。”

    “大概?”高升下意识地就不愿相信自己儿子已经死了,抓住了这一点可能的希望,急切地问,“也就是说,他有可能没有魂飞魄散?!他还有找回来的希望是不是?!”

    关雎不想给他希望之后又让他失望,就显得有些残忍地直接摇头,“魂魄不存在了有两种可能:一是他不知什么原因,生魂离体后没能及时回魂,魂魄在外面没有身体的磁场支撑,就渐渐地自然消散了。”

    “但这至少需要三到七天的时间,甚至魂魄能量浑厚强大的、或有强大求生意念的、或有极大怨气的,或有功德信仰力护身的,魂体也许还不会消散,会一直存在。”

    关雎说着扭头问张伟,“你当时占了高阳的身体醒来,高阳正处在什么样的处境里?身体又是个什么样的状况?他是不是遇险了?”

    张伟点头,“据说是,因为我醒来的时候,高阳已经被探险队伍给救回了营地。至于高阳遇到了什么危险,我也不太清楚。只听说高阳在前一天晚上,半夜出门解手就再也没回去。众人找了一天一夜,才在密林里找到昏迷的高阳。”

    “众人把高阳救回去之后,再醒来的人,就是我了。不过我那时发现高阳的身体好像没受什么严重的大伤,就只有几处擦破了皮而已,再就是右腿有些拐。”

    关雎了解到情况点点头,转首跟高升说,“那就是说,高阳的魂魄最多只离体了一天一夜就消散了。不然他的魂魄不散,他身体的磁场也不会散,那张伟是占不了他的身。所以高阳的魂魄不存在了,不是因为自然消散,那只有另外一种情况:他的魂魄被吞噬了。”

    “吞、吞噬?”高升有些茫然地不明所以。

    关雎点头,“听说过大鱼吃小鱼吗?大鬼也会吃小鬼,吞噬对方的魂体来壮大己身。”

    想起他小爸差点被人给炼化成纯能量喂老僵尸,关雎还补充,“当然,这也不一定是鬼怪干的,也有可能是人,把他的魂魄炼化祭献给鬼怪邪物。”

    高升听得惊痛不已,心中的怒气也陡然而起,“所以大师您是说,我儿子可能是被人给害死了?!被人拿去喂了鬼怪?!”

    关雎微微点头,总之高阳就是被吞噬了,不然不会连一点碎魂都没有。

    若是自然消散的,散在这片天地中,他还可以帮忙聚魂重塑。

    但被吃了,那就没办法了。

    高升顿时怒不可揭,“是谁害了我儿子?!”

    这个关雎就不知道了,“你可以去查查你儿子为什么去探险、一同去的都有哪些人、路上又发生过什么事、还有在哪儿遇的险等等。”

    关雎有点怀疑,高阳这事是人为,甚至可能就是姜家。

    不然,张伟一年多前在帝京出车祸身亡的,为什么一年多后,魂魄会在数千公里之外的长白山遇难的高阳身上醒来?

    所以,他建议高升去查。

    “这个我会去查,但是大师,”高升不死心地看了看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高阳,神情哀切,“我儿子真的没救了吗?他这还有气儿呢!”

    虽然是打着氧气帮忙呼吸,但他实在没办法相信他儿子已经死了。

    关雎爱莫能助地摇头,“魂魄已经化成了其他鬼怪邪物的养分,就像我们吃进肚子里的东西已经消化了,铁定是找不回来的。但身体的话……”

    说到这里,关雎看了眼一旁的张伟,跟高升说道,“你儿子这身体大概三天后就会气绝,你要是不忍,可以让张伟先占着。他至少可以用这身体吃饭睡觉休息,保持这身体的机能正常运转。”

    “我进不去了。”张伟这时没忍住插嘴说道,“之前我一从那身体里出来,就再也没法附身了。”

    张伟说完还有些心虚地看了眼高升,因为他之前确实有过占着高阳身体复活的念头。但之后,他却进不去了。

    关雎倒是看出了端倪,“但你却不能离开这个身体多远是不是?”

    “对的对的!”张伟忙点头,他也很懵逼,“不知道为什么,我不能离开高阳身体的三米开外。”

    他还想回家看看呢,可是他却不能离开这身体多远,只能在高阳身边干巴巴地呆着,什么都做不了,别提多郁闷了。

    关雎瞥了眼高阳身体里在滋生丝丝点点的魂光磁场,“那是因为你在这身体里呆了几天,已经跟这身体产生了一定的磁场联系。”

    张伟听得呆了呆,“什么意思?”

    “就是你的魂体,跟这个身体已经有点融合了。”关雎说着看了眼高升,“如果你们两都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固魂在这身体里。也就是传说中的,夺舍。”

    张伟听得心虚地看了高升一眼,小心翼翼地垂下眼眸,“如果高叔愿意的话,我没意见。”

    高升则是神色复杂地看了看张伟,再心痛地看了看自己儿子,挣扎了半天,还是有点不死心,“我、我能考虑一下吗大师?您不是说,还有三天吗?我想再等等,也许我儿子过两天就回来了呢!要是他回来,却看到我把他的身体给了别人,那他该多伤心啊!”

    关雎表示理解地点头,“可以。”

    高升立马很是过意不去地谢道,“那就麻烦大师了!要是三天后阳阳没回来……”

    一想到他儿子从此不在,高升泪目地吸了下鼻子,悲痛地闭眼,艰难地决定,“还请大师帮我保住小儿的身体。”

    他实在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儿子活生生的身体变成一坛骨灰,也不知道阳阳乐不乐意:阳阳,你会怪爸爸自私得只考虑自己的感受,而不经过你的同意就把你的身体给别人吗?

    一想到这里,高升就心痛得身形都佝偻了,把头撇到一旁,抹了一把眼泪,隐隐有饮泣声传来。

    关雎看得默默地退开了些,“那、没事我就先走了?”

    留空间和时间让这位老父亲自己慢慢地接受和消化这个事实:高阳的魂魄是真的没了。

    高升听得赶紧默了一下眼睛,回过头来抱歉,“不好意思,我失态了!看我都失礼得没好好感谢大师您。”

    说着,从口袋里摸出早就准备好的支票,放在一个红包里递给关雎,“劳烦大师跑一趟,辛苦您了!”

    “不用了。”关雎却推开,“等事情完结后再说吧,今天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说着,转头看到大概是因为马上要占高阳身体,看到高升悲痛的模样,而感到心虚愧疚的张伟都快缩到角落里蜷缩起来了。

    关雎朝他招招手,“你跟我一起走。”

    “啊?”张伟愣了愣,看了看高阳的身体,“我、我不是不能离开他身边吗?”

    “我说能就能。”关雎说完上前一拍他,张伟就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他手掌心不见,惊得高升怔了怔,“大师,这、这……”

    “没事,三天后我再会带他过来的。”关雎带走张伟,是有事要问他,但想着高升不一定非要强留着不是儿子魂魄的身体,“或者,你要是不乐意,就跟谢满庭说一声,我就不过来了。”

    高升默默地点了点头,“麻烦大师了!”

    然后,就恭敬地把关雎给亲自送到了门口,指指恰好停过来的车,“我给大师安排了车,您看看需要到哪,直接吩咐司机就行。”

    “不用了。”关雎却摆摆手,转身没走一两步,就消失在路的尽头。

    高升看得震惊地张大了眼:他家门前那么长长的路,这大师居然两三步就走到了尽头消失不见?

    高升顿时肃然起敬,同时也更加忧心:他本来还打算这三天内,尽量再去找别的大师来救儿子。可这么厉害的大师都说儿子没救了,那他还能找到更厉害的大师救回儿子吗?

    第62章 传言不可信

    关雎带着张伟直接回了关家老宅的自己房间, 布下结界才把张伟给放出来,“你知道,现在距离你车祸身亡已经过去一年多了吗?”

    张伟一出来,对眼前这个大师是敬畏又恭谨地苦笑了一下, “前几天知道了, 我也没料到我一闭眼一睁眼, 就已经过去一年多了。”

    那张伟这一年多的时间里都在哪?关雎有些好奇,“你在过去的这一年多时间里,一次都没有恢复过意识吗?”

    张伟点头, “是的。我的思维还在纳闷那辆油罐车怎么突然出现了, 下一秒我就在长白山跟朋友探险了,这让我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做了个出车祸的噩梦。”

    关雎继续问, “那你生前是对长白山有什么执念吗?不然,你的帝京出车祸身亡, 魂魄怎么会在那里占了高阳的身?”

    “不知道。”张伟也纳闷,“我从来没想过要去长白山探险玩。”

    关雎轻轻颔首,那他可以基本确定, 张伟的魂魄应该是被人给带去的,“所以你自己也不清楚, 为什么会占了高阳的身?”

    张伟点头。

    关雎想了想, 再问,“那你再跟我仔细说说,你车祸前后的详细情况,可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对于别人来说, 那都是一年多前的事;但对于张伟来说, 那就是几天前的事, 所以他记得还是很清楚, “我记得我是正常行驶的,连速度都在规定范围内,根本没有变道,然后那油罐车突然出现在我车前不到三米处,而且速度很快,我根本就闪躲不及。”

    “接着那油罐车就猛地往旁边偏去,大概是太猛,居然侧翻了!而他后面的车、和我后面的车接连追尾时,那油罐车就突然爆炸了。我就猛地一痛,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识。最后看到的,是一片火光。”

    关雎看他的神情不似作伪,有些皱眉,“可监控显示,是你突然变到逆行道上。你是不是嗑药产生了幻觉?”

    “没有!绝对没有!”说起这个张伟可激动可气愤了,“我从来都不碰那个东西好吗?!我连酒都很少喝!这谁胡说八道的?!”

    关雎却说,“是警方那边在你的尸体里检测到的,这个总不能冤枉了你。”

    “可我真的没有啊!”张伟冤枉死了,“我要是碰过那东西,我不得好死……算了,我已经不得好死了。”

    关雎:“你在那之前,是不是吃喝过陌生人递给你的东西?”

    “这个啊?”张伟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也没有。我记得在那之前,我在家里吃过饭,开车去学校来着。”

    关雎闻言立马问,“谁做的饭,都有谁吃了?”

    这个张伟也记得,“家里做饭阿姨做的,我吃的时候家里就我一个人,还有没有其他人吃那我就不知道了。”

    关雎又问,“你家阿姨是谁?”

    “好像是我爸那边的远方亲戚,也姓张,具体叫什么我倒没注意过。”张伟好像不太愿意去相信的样子,“但她在我家干了二十几年了,在我出生之前就在我家干活,几乎是看着我长大的,应该不至于害我吧?”

    关雎不予置评,只问,“你知不知道,你家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不知道。”张伟摇头,他倒是想去看呢,可是,“在回京的路上,我对于突然变成高阳一事还蒙圈晕菜着,没来得及去了解;等回京之后,就从高阳身上出来了,也没法去看,更触碰不到什么实物,所以还不清楚。”

    关雎轻轻点头,“你的父母双亲这会在打离婚官司,好像是因为财产纠葛什么的。”

    张伟听得一愣,脸上倒没有难过着急什么的,反而像是早有所料,“是因为我不在了吗?”

    自己父母那种状态,张伟觉得离婚是早晚的事。之所以一直貌合神离地相安无事,那是因为有他在中间维系。

    “这个我不太清楚。”那毕竟是别人家的私事,关雎调查来的也是粗浅的信息,“但你妈在你车祸的半年后,发现你爸有个比你小一岁半的私生子,所以才闹翻了。”

    “私生子?!”这个消息倒是把张伟给惊愣住了,“我爸他有私生子?!而且还只比我小一岁多?”

    关雎点头,“据了解,他已经进入你家公司做高管,他和他亲妈也住进了你家。”

    听到这里,一直体面得像个正常人的张伟,这才显露出有些狰狞恐怖的阴暗鬼像,鲜血淋淋的,是他被炸得半身残缺、脑袋都没了半个的车祸惨像。

    张伟冷冷一笑,显得有些阴森恐怖,“看来我的死,是为了给那个私生子腾位置?”

    关雎倒是没被他的鬼像给吓到,对他的话也不置可否,“你回头可以去查查。你嗑药的事,警方那边不太可能会有作假。”

    张伟默默地点了点头,脸色阴沉沉的不知在想什么。

    “还有一个事情。”关雎看着他说,“很多人在私底下盛传,说是你之所以会出车祸,是因为被尤清冤魂缠身所害。”

    “尤清?”张伟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有些微怔,“尤清真的死了?!”

    关雎想起张伟出车祸的时候,尤清还是被定为失踪,便点点头,“她死了快两年了,警方那边检测出来的时间,大概就在大一暑假期间。”

    张伟的神色顿时有些复杂和惋惜,“那她是被谁给害死的?”

    这下轮到关雎微怔了,“你不知道吗?大家都盛传,是因为你而为情/自杀。”

    “为我?!”张伟顿时觉得可笑至极,“怎么可能?!她根本就不喜欢我好吗?!”

    关雎:?!难道张伟和尤清之间的事还有内情?

    “她不喜欢你,怎么会跟你交往?”关雎不解地问。

    “我怎么知道?!”说起这个,张伟有些郁闷地脸黑了,“我真情实意地追了她一个多月,还以为她是喜欢我才同意跟我交往的,直到她跟我提出分手……”

    “等等!”关雎打断他,“是她要跟你分手,而不是你要甩了她?”

    “不是啊!”张伟摇头,“我知道很多人都以为是我甩了她,其实不是的,是她要分手。我考虑到女孩子的名声,就默认这个谣传。反正我花花大少的名声在外,不介意多一个前任女友。”

    “她为什么要跟你分手?那时候你们才交往半年多吧?”关雎不解地问,“而且,分个手而已,怎么就会坏名声了?”

    张伟欲言又止,但还是说道,“因为她怀孕了。”

    对了,说起这个,关雎更不赞同,“既然她都怀孕了,那你怎么还跟她分手?还说什么你以后注定要跟豪门千金联姻的,让她不要带着孩子做小三私生子?”

    就是因为这一点,关雎对张伟的最初印象很不好。

    “谁说的?!”张伟惊了,“我没说过这种话啊!她怀的是别人的孩子,我怎么可能说这种话?这从何说起啊?!”

    嗯?!关雎也惊了,“你是说,尤清在跟你交往期间,她怀了别人的孩子?!”

    “对呀!”张伟现在说起来,还觉得头顶绿油油,“我碰都没碰过她,她怎么怀我的孩子?!”

    关雎:“……”

    艹了,没想到还有这种内情,“所以是因为这一点,她才要跟你分手?”

    “是的。”张伟哪怕到现在还是气愤不已,“我们俩还好好的……嗯,也许是我认为好好的,她突然跑来跟我分手。我起先不同意,缠了她几天,然后就被我给撞见她在医院做孕检。我当时气得……要不是我不打女人,我都能当场揍她一顿!玛德,跟我交往时,连小手都不给我拉一下,却怀了别人的孩子?!还特么滴是在跟我交往期间?!这是人干事?!”

    关雎:“……”

    莫名有点开始同情他了,“那她怀了谁的孩子?”

    “不知道啊。”张伟摇头,“反正是谁的孩子对我来说又不重要,我气得当时就跟她决裂了。而且觉得自己就跟踩了一泡狗屎一样晦气,拉黑她之后,就再也没关注过她。”

    这关雎就有点不明白了,“那后来你被人揭穿尤清的魂魄趴在你肩头,这总是大庭广众之下发生的事吧?而且你在那之后,又突然暴瘦休学,这又是为什么?”

    “你说那个啊,”这个说起来张伟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太明白,按理说是尤清对不起我,她就算出事了,怎么能怨到我头上呢?”

    关雎点头,如果张伟没说谎的话,尤清的冤魂不可能去找张伟才是。

    “可我手臂上又出现了那个鬼手印,所以那段时间,我确实挺害怕的,有点疑神疑鬼,精神状态确实不太好。”

    “那时候我就想着,要是尤清的魂魄真跟着我,那她是不是在向我求救?”

    “所以本着人道主义,她又是我交往过的女友,我也怕她是被渣男骗了害了,所以就到处找她。可怎么样都没找着,那时打她电话也是关机的。”

    “至于我后来暴瘦退学,”说到这里,张伟苦笑了一下,“那是因为那段时间我精神状态不对,被我妈拽去医院检查,谁知道居然查出了肝癌,不得不休学去治疗。”

    关雎:“……”

    这倒霉催的,“那你当时怎么不解释?任由大家误会你?”

    对此,张伟的解释是,“一开始分手,我是考虑到女孩子未婚先孕的名声不好,而且怀的还不是男朋友的孩子,这要是传出去,该有多难听啊!再加上我也觉得被人绿了丢人,没脸说。”

    “后来发现她可能出事了,那我更不可能落井下石了。更何况,那时尤清的冤魂可能在跟着我,我也不敢说。”

    “还有就是,我身为两家合并企业的继承人,所以我的病不能透露出去,不然家里的公司可能要乱。所以,我就顺水推舟借口是被尤清冤魂给吓的。”

    关雎听完神色有些复杂,没想到他跟尤清之间的事,内情竟然是这样的,传言果然不可信,“可你看上去,好像并不怎么怨恨尤清。”

    “这有什么好怨恨的?”张伟淡笑了一下,不偏不倚地评价,“其实尤清那个人很单纯老实,跟我交往期间,从来不娇不作。而且每次送她什么都百般推辞,后来分手她还想办法都还我了。所以后来我冷静想想,觉得她可能就是被渣男给骗了。”

    说到这里,张伟有些好奇地问,“对了,尤清是被那个渣男害死的吗?”

    关雎没回答,反而问,“你为什么觉得她是被人给害死的,而不是自/杀?”

    “不可能!”张伟非常笃定地否认,“当初被我发现她怀有身孕,我问她奸夫是谁时,她维护得很,死都不肯说。而且,提到那个奸夫时,她还眼里有光,一脸幸福。所以,她不可能会自/杀。”

    关雎点点头,“她确实是被人给害死的,不过,这事还是前几天找到她的尸首才确定。所以警方那边,还没查出来凶手是谁。”

    “肯定是那渣男!”张伟想都不想地说,“指不定就是因为尤清想把孩子生下来、想要个名分,那渣男不同意,才想要灭口。”

    张伟说完还自顾自地分析,“这么说来,那渣男的身份就有些可疑了。要么就是已婚,要么就是有一定的社会地位,不能认下尤清,不然对他非常不利。而且他应该很优秀,不然尤清不会背着我这个男朋友,跟对方苟且。”

    “所以我严重怀疑,尤清在跟我交往之前,她就跟对方有关系了。至于她为什么会答应跟我交往,我觉得可能有那个奸夫的关系。”

    “因为一开始,尤清是很坚定地拒绝我的,并且还说她有男朋友。可我在追她时,她身边连个往来的男性都没有,所以我以为她是拒绝我的说词,没当回事。所以她后来又突然同意我的追求了,我也没多想。”

    关雎听得微微点头,确实可以从这方面着手去调查。回头他提醒一下合作,可以提取孩子的DNA,查查孩子的父亲是谁。

    之前谁都以为是张伟的,张伟又死了,所以没往这方面多想。

    关雎想了想,好像没什么要问张伟的了,就问,“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吗?”

    张伟怔了怔,想到自己家里的事,有些踟蹰地问,“那个、大师,我现在是不是可以到处走动了?”

    关雎了然挑眉,“你想回家看看?”

    张伟点头,神色有些担忧地道,“我想去看看我妈。从小我爸不怎么管我,我几乎是我妈呵护大的,她先是丧子,后又被我爸背叛,现在还被我爸联合小三私生子欺负,我有点担心她。”

    “行,你去吧。”关雎爽快地答应,“但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别变恶鬼像做坏事。不然我不仅不会帮你占高阳的身,还会收了你。”

    张伟听得连连点头保证,“我不会的大师!我保证不会作恶!”

    关雎这才递给他一张黑纸金符,“如果你想让你妈看见你、听见你,就把它贴在自己身上。”

    张伟想要查清楚他车祸的猫腻,哪怕是以后他变成了高阳,怕是都不怎么方便调查。但有他母亲配合和支持帮忙的话,那应该会事半功倍。

    “谢谢大师!”张伟道谢地接过,并未为关雎的贴心非常感谢地朝他恭敬地鞠了一躬,然后才从窗口飘了出去。

    而关雎则换回自己原本的形象,走下楼去。

    他之前是下午一放学就去了高家,也没呆多长时间,所以现在这会还是傍晚六点多,应该是晚饭时间。

    果然,他走下楼时,就看见管家在喂着一个孩子的饭,看到他一愣,“少爷,你啥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吭一声啊!吃饭了没?”

    关雎微微笑笑,“没。”

    他是直接闪身回的房间,管家自然没看见。

    不过一听说他还没吃饭,管家立马不纠结为啥没看见关雎回来了,赶紧起身,“那我去给你做,你想吃点啥?”

    刚刚都喂到了嘴边的勺子还缩了回去,所以那个正在被喂食的小孩顿时不满地「啊、啊」了两声,张嘴讨食。

    管家见此,就把装着小孩辅食的小碗往正走过来的关雎手里一塞,“你来喂孩子,我去给你弄点吃的,炒饭可以吗?”

    “可以。”关雎接过碗,看管家匆匆忙忙地往厨房里走了,回头打量着眼前这个看似有六七个月的孩子,眼睛盯着他手里的碗,正张着嘴,“啊——”地向他讨食。

    关雎看得有些惊奇,挖了一勺辅食喂到孩子嘴里。

    之前他忙着处理转交公司,后来又应付沈家,接着又马上是开学,他倒是很少回来,这孩子就完全交给了管家带。

    没想到一眨眼,这个孩子都这么大了?

    不过想想给他肉/身的时候,是五月中的样子,现在都快11月中了。半年过去,可不就有六七个月了?可爱的小米牙都长出了两三颗。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管家喂养得太给力了,这孩子的个头都快赶上周岁的孩子了,整个人胖乎乎、圆滚滚的,手脚跟藕节似的。

    所以在喂完大半碗,关雎把小碗往桌子上一搁,“不许吃了,吃那么多干嘛?你看你都胖成一个球了!”

    可小孩却不依,指指小碗,还挥着小手打他抗议,“啊啊啊!”

    “啊个屁!”关雎跟个小孩子一样,跟他一本正经地较劲,“少吃点,不然以后就长成个大胖子!”

    小孩大概是看懂了关雎这是不准备给他吃了,顿时委屈地瘪嘴,泪花在眼里酝酿盈动,眼看就要哭了,关雎赶紧拿出颗珠子塞他嘴里,“别哭别哭!给你吃这个!”

    这个是上次姜家那么多人全都魂飞魄散后的纯能量炼制而成的,用来喂这个魂灵正好。

    之前他就有听管家说,这小孩的食量特别大,老是觉得饿,一天要吃个五六七八顿,顿顿还吃得不少。

    关雎就意识到得给这魂灵喂能量了,不然普通的人类食物怕是解决不了他的饥饿感,长久下去可能会出事。

    所以上次解决姜家的时候,他就把那些魂魄能量给收集起来了。

    而能量球入口即化,一下子就充盈了小孩饿得有些干瘪的魂灵,他顿时就打了个饱嗝,魂灵的充实感让他眼睛发亮,高兴地连拍关雎的手,示意还要吃!

    关雎却把双手一摊,“没了,就这么一点。”

    小孩却不满,连连拍着他的手,“啊啊啊!”

    “真没了!”关雎无奈地道,“下次有机会再给你找,你别吃那么多人类食物,小心长成个球球,那就丑得没眼看了。”

    小孩见关雎真不再给他吃,顿时「哇」地一声就哭了,惊得管家拎着锅铲就从厨房冲出来了,“怎么了怎么了?”

    “呜呜呜……”小孩真情实意哭得眼泪都飙出来了,指指桌上的碗,又指指关雎,示意关雎不喂他饭吃。

    “哦哦哦不哭不哭!”管家心疼得赶紧把孩子抱了起来轻掂着哄,“爸爸不喂你吃饭饭是不是?没事没事,爷爷喂,不哭哈。”

    说着把锅铲塞给关雎,“饭差不多好了,自己去盛!炉子上还有汤,估计也快好了。”

    关雎拎着锅铲起身往厨房走,“你别喂他那么多,你看他都胖成什么样了,体重都严重超标了。”

    “他老是饿呀能有什么办法?”管家哄好孩子,又坐下端起小碗喂他,“不过我喂的辅食大多数都是果蔬纤维,没什么淀粉肉食,医生说这样喂着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不然,他能逮着什么都往嘴里塞。”

    说完见关雎已经走进了厨房里,就回头给小孩喂了一口辅食,“你别生你爸爸气,你爸爸自己还是个小孩子呢,他不懂!咱们不怪爸爸哈!”

    “啊啊!”小孩的语气像是很不赞同,鼻腔里还哼哼两声。

    管家失笑,“你还能听得懂不成?”

    “说不定他还真听得懂呢!”关雎盛了饭出来,搁在餐桌上坐下,先喝了一口汤,才拿起勺子挖炒饭吃,“管家你吃过了吗?”

    “吃过了。”管家边喂着小孩边说,“学校里有假时,你就多回来看看孩子,不然他都跟你不亲。”

    关雎吃着饭一脸嫌弃,“我才不要跟他亲,你看他都胖成什么样了?跟我一点都不像,我小时候有那么胖吗?”

    关雎的父亲关跃出身,原本也是老牌豪门。不过后来家道中落,树倒猢狲散,后来他就自己又白手起家了。

    而这管家,就是从老牌豪门起,就一直跟着关跃的,所以关雎也是他看着长大的。

    管家回想了一下关雎小时候的样子,那叫一个眉清目秀、灵气逼人,再看看眼前这个浓眉大眼的孩子,“确实,挺不像的,他会不会长得像他生母?”

    他生母?关雎想起他的「生母」贺洲,忍俊不禁地「噗」笑了一下,“估计是吧。”

    原本只是玩笑促狭话,不过他仔细看小孩的长相,发现他眉眼还真的挺像贺洲的。

    关雎顿时在心里咯噔了一下:不会吧?这小孩以后不会越长越像贺洲吧?!

    第63章 被吓死的?

    吃过晚饭, 关雎看时间还早,就打电话问一个据说需要大师比较急的人,问他还需不需要帮忙?

    对方一听说是谢满庭介绍的那大师,忙不迭地连声, “要要要!大师能现在就过来吗?我这边出了点紧急情况需要帮忙。”

    关雎闻言也没多拿乔, 问对方要了地址, 就直接赶了过去,却发现那地方居然是个剧组的拍戏片场。

    在门口来接他的,是个三十岁左右的斯文眼镜男。不过他不是雇主, 他是个经纪人, 雇主是他的艺人,一个这两年才爆红的流量小生, 江乐。

    在进去的路上,经纪人大概跟关雎说了一下情况:

    江乐两年前接拍了一部大型历史电视剧, 演里面一位风华绝代的男四。

    可他怎么都演得不尽人意,就特意去搜来了他要参演的那个历史人物的画像和详细资料来认真揣摩,甚至每天还跟闹着玩似地朝那人物画像拜拜, 祈祷自己能把这个角色演好。

    谁知有天晚上他做梦,梦见那画像上的人物显灵了, 说是可以把自己真实的经历和感情共享给他, 让他共情、演好角色,只要让他的魂魄入驻他的身体。

    大概是他一心想演好角色的执念太重,而且,他迷迷糊糊中也隐约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就随口答应了。

    醒来后江乐也只是哂然一笑, 以为自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连做梦都想演好角色, 也就没多往心里去。

    但从那以后,他却隐隐察觉到自己的精神越来越不济,经常瞌睡得不行。

    起先他还没怎么在意,以为是拍戏太累所致。

    可直到他拍完那部历史剧之后,他不仅经常精神恍惚,还时常失去意识昏睡。但身边的人却告诉他,他失去意识昏睡的时候,他本人是正常活动的,并没有昏睡。

    一开始出现这种情况,他以为自己是有短暂性的失忆症、或者是分裂出了第二个人格,还特意去看过医生。

    可医生诊断他的身体和精神状态都很正常健康,不存在精神分裂或失忆的情况。

    但他「失去记忆」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从几个小时,到几天,到现在十天半个月他都不曾醒一次。可他的身体却在正常的生活工作,他自己却完全不记得。

    这时,他才想起曾经做过的梦,终于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被恶鬼给抢占身体了,所以才请人来驱邪。

    关雎边听对方经纪人说,边拿出手机去网上查看了一下这个江乐的资料——

    十年网红出身,在爆红之前,偶尔在影视剧中打酱油。直到两年前,在某历史剧里演一个风光霁月的人物突然演技大爆发,把一个男四的风头演得盖过男女主。

    然后片约不断,短短两年时间,从十八线小透明,一跃成为成为了实力演员,爆红成了当红炸子鸡,名利双收。

    关雎侧重看了一下,江乐两年前演那个历史剧的有关报道。

    很多报道都说,一开始江乐演得一塌糊涂,导演都几乎要换人了。后来江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演技大爆发,把那个角色简直给演活了,演得惊艳爆红。

    后来就有采访问江乐怎么一下子就演技大爆发,把那个角色演得那么好?

    江乐谦虚地表示是自己刻苦钻研,认真揣摩人物角色,才把那个角色诠释得恰到好处。

    关雎看着那个采访的视频截图,再听着这个经纪人说的话,心里当下判断:这个江乐没有完全说实话,绝对有隐瞒。

    不过关雎也没有立马质疑什么,还是先去看看那个江乐本人再说。

    收起手机,跟着经纪人踏入片场,关雎竟意外地看到贺洲居然在这里!

    想起对方再三耳提面命地交代自己千万不要擅自出学校,关雎顿时心虚地脚下一顿,都差点想闪身避开了。但随即想起他现在是大师形象,遂又坦然地走上前去。

    他这点细微的异常,连身边跟他一同走进来的经纪人都没发现,倒是贺洲似乎十分敏锐,突然侧首看过来,正好跟关雎没来得及收回的目光撞个正着。

    那眼神似乎有种熟悉感一闪而过,让贺洲微微怔了怔,随即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这个虬髯大汉,看他虽然是道士服饰,可人却更像是个梁山好汉,五大三粗的,一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合适,“这位……你认识我吗?”

    刚刚他没看错的话,对方看他的眼神似乎是认识他的。

    关雎急中生智,目光落在他手腕上的佛珠上,不置可否地岔开话题,“我认识这串佛珠,这是我给小关的。”

    贺洲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这可能就是关雎口中那位医治好了谢满庭身体状况的、有真本事的大师!

    既然是男朋友的长辈,贺洲立马也不由自主地变得尊敬亲近了些,“原来是大师,早就听关雎说过您。您来这边是因为?”

    关雎被贺洲仿佛称呼长辈似的那个「您」给惊得差点被口水呛到,不着痕迹地轻咳了一声,刚要开口,就被身边的经纪人抢了个先,“原来贺警官跟大师认识啊!这敢情好!大师是我请来的,能不能让大师帮我家艺人看看先?我家艺人绝对不可能是凶手的!”

    凶手?关雎疑惑地看向贺洲,发生了什么事吗?

    贺洲竟然无端地看懂了他眼中的疑惑,轻轻点头,“这里发生了命案。”

    关雎:“……”

    好吧,果然有贺洲的地方就没好事。

    不过想来也是,这都晚上了,贺洲能出现在这里,无非就是因为这里有案子。

    所以,之前经纪人在电话里所说的他们这里有些紧急情况,就是委托人居然涉嫌命案?!

    关雎有些凉淡的目光压迫性地看向经纪人,经纪人立马有些心虚地缩了缩,但还是坚定表示,“大师,您还是先随我去看看吧!我家艺人绝对不可能会杀人的!”

    说着,凑近他压低声音,“他肯定是中邪了!”

    关雎先不管这个,只问,“涉嫌命案,是怎么回事?”

    他可不能让别人犯了法却借着他的幌子,装神弄鬼逃避法律制裁。

    经纪人一时间踟蹰地不知该怎么开口,因为客观事实对他家艺人很不利。

    倒是一旁的贺洲开口解释,“大概6点左右,我们接到报警说这里有演员被人给杀害了。我们赶来的时候,死者被人做成了古装玩偶放在服装道具室里,就是那种为了让衣服没有皱褶而穿起来的塑料模特。”

    “剧组的人都表示,那个人偶至少有三天没人动它了。因为剧组这三四天内,那套衣服都用不着,所以一直没人发现那人偶是真人伪装的。”

    “法医也初步判定,死者死亡时间已经超过72小时。可这剧组的人又都说,死者在12个小时之前,还跟他们一起拍过戏。”

    本来案情未明之前,不应该跟案件无关的人透露太多。但贺洲觉得这个案子实在透着诡异,或许这个大师能帮得上忙;还有他刚刚说的情况,也不是什么机密。就算他不说,回头大师自己也能轻易地打听得到,这都是有目共睹的事;最重要的是,贺洲莫名觉得这个大师给他一种亲切可信之感。

    关雎听得微怔,“你是说死者死后,还跟人一起拍过戏?”

    贺洲皱着眉微微点头,“这个,剧组很多人都亲眼所见。而且,也有所拍的片子为证。但拍戏都要画浓妆吧?我怀疑是有人伪装成了死者的模样,那个伪装的人,可能就是真正的凶手。”

    “但是,这边的监控却有拍到江乐——也就是这个经纪人的艺人,三天前的晚上从道具室出来,跟死者的死亡时间很贴近。他出来时,还特意朝监控镜头诡异地笑了一下。而江乐却坚称,他那天晚上一直在睡觉,根本没出去。”

    关雎听得问,“所以,江乐是疑凶?”

    可贺洲却又说,“可12个小时前,死者已经死亡的时间,江乐跟那个伪装成死者的人同台拍过戏,基本可以排除是江乐伪装成死者的模样。”

    然而贺洲又不解的是,“如果凶手是那个伪装成死者的人,那江乐为什么又在死者的死亡时间,从死者的藏尸地点道具室出来?还特意朝监控镜头诡异又挑衅地笑一下?”

    如果人是江乐杀的,那他为什么大咧咧地把自己暴露在监控之下?怕自己犯罪的罪证不够确切吗?可他现在又极力否认的样子,不像是活腻了啊!

    这才是贺洲觉得诡异之处,“所以,到目前为止,江乐和那个伪装成死者的人,都是嫌疑人。但真正的具体情况如何,还有待查。”

    “藏尸地点?”关雎问,“道具室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不确定。”贺洲微微摇头,“因为过去了三四天,道具室又人来人往的,每天有人进进出出,还有那么多衣服道具什么的频繁拿出去放回来,痕迹都乱七八糟的,取证有些困难,还在勘察。”

    “不过从时间上来看,监控里显示,死者死前死后,都没有进出过道具室。而且死者遇难的前后时间内,监控也没有拍到有谁抱着人形类的东西进出道具室。所以死者究竟是怎么变成个人偶被藏在道具室的,这还是个疑问。”

    关雎想到一个问题,“监控一直开着吗?有没有中断过?”

    “没有。”这个贺洲自然也想到了,他刚就在看监控,已经看完了才确认的。

    关雎想了想,又问,“那死者的死因是什么?”

    贺洲答,“因恐惧而造成的心肌梗死。”

    “被吓死的?”关雎有些意外。

    贺洲点头,“是的。”

    关雎听说是这个原因不由地问,“这剧组是在拍恐怖片吗?”

    “不是。”这个之前贺洲也了解了一下,“据说就是寻常的古装甜偶剧,连恐怖因素都没有。”

    那怎么会被吓死呢?死者看到了啥?关雎有点猜不着,“那死者的身份是什么?”

    这个贺洲也做了初步的了解,“一个52岁的中年男子,叫李正荣,是个跑龙套的。据说在这个剧组里的戏份不多,是死时的前两天有戏才过来的,跟江乐以及其他人都没有发生过什么矛盾冲突。至于具体的家庭背景和人际关系,还有待再确认。”

    关雎听得不解了,这身份不挺芸芸众生的么?好像没什么指向性啊!

    关雎还想说什么,这时,在一旁三番两次欲言又止的经纪人实在忍不住了,一脸急色地打断且提醒关雎,“大师大师!您看,这是不是该去给我艺人看看是啥情况了?”

    他请这大师来是为了驱邪的,他逮着案情问个没完干嘛?他又不是要查案的警察!

    哦对!关雎习惯性地跟贺洲讨论案情,一时间聊嗨了都忘了他是来干嘛的,赶紧问贺洲,“我能去看看江乐吗?”

    既然江乐有那么大的嫌疑,那应该被警方给控制了吧?他看这里到处人来人往地忙碌,也没见到那个江乐的身影。

    果然,贺洲点头,“可以。”

    而且还主动为关雎引路,“跟我来吧,他在被问话。”

    然后,还边走边向关雎打听,“大师来为了什么事?”

    关雎示意地看了眼紧跟着走上来的经纪人,“他说他的艺人江乐时常失去意识昏睡,而他在昏睡时,身体却正常的生活工作。所以他艺人怀疑,自己是被恶鬼抢占了身体。”

    “对对对!”经纪人赶紧附和,“监控检测到的江乐从道具室出来,那根本就不是他本人所为,是……”

    说到这里,猛地意识到什么,心有戚戚地看了眼贺洲一眼,怕警察训斥他胡说八道,所以到嘴边的「恶鬼」一词给生生咽了下去。

    经纪人说起另外一点有力的证明,“而且,我想请大师是在一个礼拜前,那时李振还好好活着呢,还没来剧组呢!这一点,大师可以为我作证!江乐这个情况从两年前就开始有了,绝对不是为了洗脱嫌疑而装神弄鬼!”

    贺洲看向关雎。

    关雎微微点头,这个号码确实一个多礼拜前谢满庭就给他的。说明那个时候,这个经纪人早就找过他了。

    “那就让大师看看再说。”贺洲也想搞清楚江乐那诡异的行为是怎么回事。

    说话间,三人走进一间休息室里,一个奶油小生正在一脸害怕急躁地被两个警察问话,“那天晚上我真的没有出去!”

    有个警察严厉地呵斥他,“没出去?!那监控里拍的人是谁?!是鬼不成?!”

    奶油小生——也就是江乐顿时憋屈地噎住了,这让他怎么说?难道他还真的能说是鬼上了他的身所为吗?警察会信吗?

    正百口莫辩时,抬眼看到经纪人带着人走了进来,赶紧「腾」地一下站起来急奔过来,一脸急道,“洪哥!大师请来了吗?!”

    说着看了看一同进来的关雎和贺洲,一个警察,一个虬髯大汉,哪个看着都不像是大师啊!

    因此,江乐脸色的急色更甚了,着急地问,“洪哥,大师呢?!你不是去接大师了吗?”

    “这就是。”经纪人指指关雎。

    江乐顿时:“……”

    不过现在也顾不上人家的形象很不像大师了,“大、大师?”

    江乐看着关雎的样子差点想叫一声大哥,“您赶紧帮我看看,我身上是不是有那什么?”

    这时,倒是那审问的警察过来跟贺洲汇报,“贺队,这小子不老实,满口胡说八道。监控里铁铮铮的证据,他却矢口否认不是他!”

    贺洲抬手示意他先别急,“你们两先出去帮忙勘查现场,我来问。”

    毕竟一会说的事有点封建迷信,不好在警员跟前「宣传」。

    待两警员把笔录交给贺洲出去后,贺洲才问正探究似地看着江乐的关雎,“大师,怎么样?他身上有问题吗?”

    关雎没说话,而是突然抬手在江乐的眉心一点,刚惊讶想问关雎这是在干嘛的江乐就立马眼睛一闭,整个人软倒下去——

    经纪人一惊,赶紧一个箭步冲上去及时扶住了他,“大师,您这……”

    话刚开了个头,却见江乐突然睁开眼,经纪人顿时愣在了原地。

    因为此时的「江乐」整个人气质大变,从原本有些平庸浮躁变得雍容尔雅,明明还是那个人,但眼神、气度都很不一样了,颇有一种神清骨秀的韵味。

    众人看得微怔。

    “江乐”慢慢地站直身,抬眼疑惑地一一扫视着众人,最后目光落在贺洲身上,有些意外和惊讶地一怔,随即缓缓地兴味笑起,“皇兄,好久不见!”

    第64章 男朋友?!

    一句「皇兄」, 把众人都给喊愣了。

    贺洲则是有些皱眉,他对「江乐」看过来的、那绝对称不上是友好的眼神本能地抗拒和警惕,目光锐利地审视着眼前这个「江乐」,冷气沉声地问, “你是什么人?”

    他有点怀疑江乐为了洗脱嫌疑, 故意扮演成别的角色。但眼前这个人, 又真的很不像是之前接触过的江乐,甚至都不太像现代社会里长大的人。

    听到贺洲的问话,“江乐”看他的眼神顿时变得说不出是怨是恨是怀念、还是事过境迁的释然和感慨, “真羡慕你, 能前尘过往尽忘。”

    关雎看看「江乐」又看看贺洲,啥情况啊这是, “老熟人?”

    “不认识/是啊。”贺洲和「江乐」异口同声。

    “江乐”对贺洲的否认饶有兴味地笑了笑,也没多争辩什么, 然后转首,目光向关雎投过来,微微警惕地眯眼, “刚刚就是你把我给揪出来的?”

    关雎见对方的眼神傲慢、神情不悦,似有兴师问罪的语气, 就有些挑衅地微微一笑, “正是区区在下。”

    所以你待如何?

    “江乐”微怔,似乎没想到这个大师还是个刺头,神情微嗤,“倒是有点真本事。不像这小子之前找来的酒囊饭袋, 连我的存在都发现不了。”

    “这小子”, 指的应该就是江乐本人了。

    所以, 眼前这个人, 还真的不是江乐,而是占了江乐身体的恶鬼?

    经纪人下意识地远离了「江乐」两步,往关雎身边靠了靠,有些惊疑不定地问,“你、你真不是江乐?”

    “江乐”朝他微微一笑,“洪哥,你我共事两年,连我是谁你都认不出来么?”

    经纪人顿时心里「咯噔」了一下:是了,就是这个样子!

    每当工作的时候,江乐就仿佛是清贵尔雅的皇室贵胄,那仪态、那眼神、那微笑,无一不让粉丝们夸上天;可不工作的时候,他就是一个有些虚荣浮躁的普通青年。

    他那时没有多想,还以为江乐是故意对外艹的人设,就是有些意外江乐的人设艹得这么好、这么自然。

    每当他夸江乐对外人设保持得很好时,对方总是意味深长地微微一笑,笑而不语。原来不是装的,而根本就是两个人!

    经纪人有些惊悚,有些无法想象,以前跟自己说说笑笑、相处愉快的人,竟然是个披着人皮的恶鬼,吓得他赶紧扑向关雎,“大师!快!快把他……”

    快把他什么,虽然话没有说尽,但那眼神里透露出来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江乐”有些故作伤心地慢悠悠笑道,“不是吧洪哥,相处两年,你对我下手就这么毫不犹豫、也毫不留情?”

    经纪人有些恐惧地往关雎身后缩了缩,“可你是、你是……”

    他曾听说在鬼面前不能说鬼,不然容易惹得对方狂性大发,所以他没把那个字眼说出来,但已经表达出那个意思,“人那什么殊途,你还是该去哪、就回哪去吧,别霸占着江乐的身体了!”

    “很快就不是了。”“江乐”张开双手,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这很快就是真正的我了。”

    “什、什么意思?”经纪人有些惊惧不定地看着他。

    “这意思就是说,他很快就鸠占鹊巢、反客为主了。”早就看出来他是个什么情况的关雎出声解释,“他的魂魄,已经快和江乐的魂魄彻底融合了。不,应该说,是吞噬。”

    “你果然本事不小。”被关雎识破,“江乐”有些诧异,但却丝毫不恐慌,“可你就算看出来了那又能怎么样?现在他就是我、我就是他,你若是除掉我、就等于杀了他。我死了,他也活不了。可现在不是法治社会吗?”

    “江乐”完全有恃无恐,非常挑衅地看着关雎,“杀人是犯法的。你要当着这位警察的面,杀了他吗?”

    关雎:“……”

    他确实不能。

    贺洲看关雎被噎住,开口询问,“大师,到底怎么回事?现在这个人,真的不是江乐?”

    关雎微微点头,解释,“这是一种融合式的夺舍方式,会从脚开始融合在一起,然后是腿、腰、身躯,最后是头。现在他们俩只剩下一颗头,就彻底融合在一起了。所以不管是除掉他,还是把他赶出这个身体,江乐也会跟着死掉或魂魄离体。”

    说着,还抬手摸向他的眼睛。

    贺洲惊得猛地往后一退,不明所以,“大师?”

    “躲那么快干嘛?”关雎有些无语地看着贺洲这敏捷的反应,搞得他像是突然要打他似的,“只是让你看一下,他们俩魂魄融合在一起的样子。”

    毕竟警察办案都讲究证据,要眼见为实。

    贺洲闻言,这才让关雎轻手抚过眼睛。再睁开眼看「江乐」时,心下微微一惊!

    因为他看见,江乐的魂体上有两颗脑袋,江乐本人的透明脑袋正闭着眼睛歪搭在一边肩头;而对他笑盈盈的,却是一张比江乐本人更好看几倍的脸,而且是古代长发的造型。

    两人的魂魄整体看上去,就跟连体人一样。

    贺洲惊得不动声色地猛地握紧了双拳:这人还真的不是江乐!还是个古代的鬼!这可怎么整?

    贺洲暗自深吸口气,缓缓放开拳头淡定下来,“大师,能把他们俩给分离开来吗?”

    如果真的是这个古代鬼操控江乐身体涉嫌命案,那他该审的是这个古代鬼,而不是江乐。可不分开来,那该怎么审?

    审江乐那是冤枉了他,但是也不能放过出现在案发现场的古代鬼。

    “不能。”关雎摇头,并还反问,“你见过哪个连体双头人割掉脑袋还能活的吗?不管是他还是江乐,都活不了。就算有办法,可他的魂魄比江乐强大很多,强行分离,死的也是江乐,而不是他。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他说他很快就会彻底是江乐了。”

    “怎、怎么会这样?!”经纪人听得有些又急又怕的欲哭无泪,难道他手下最有出息的艺人,竟然是个恶鬼吗?

    “这就要问江乐自己了,为什么会同意跟人共融魂魄?”说老实话,关雎是一点都不同情,因为,“这种融合秘法,最初其实是种祭献,为了求得某种东西而自愿祭献出自己的灵魂,是种双方自愿且平等的交易,而且程序很复杂。所以江乐跟你说的,什么梦中被鬼给哄骗得上了身,绝对是说谎!”

    经纪人听得有些懵有些悚,“为、为什么会这样?!”

    “还能为什么?”关雎还没回答,倒是「江乐」有些嘲讽愉悦地轻笑,“当然是为了红、为了火,为了名利双收啊!可他自己呢,却是个草包,什么都不会,就想禁锢我、让我为他免费地打工,他享受富贵快活。”

    “可是,”“江乐”阴测测地笑了一下,“想利用我的人,一般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江乐”说完,还不忘艾特一下贺洲,“我的对吧,皇兄。”

    贺洲一脸面瘫,“我不认识你,而且我爸妈就生我一个。”

    “江乐”有些乐不可支地轻笑,“没关系,我认识你就行。好高兴啊,皇兄,这个世界居然还有你。那三千年前,我们之间没算完的账,是不是该好好算算了?”

    说着,竟然一步步逼近贺洲,却被关雎一个错身挡在了他面前,面无表情地道,“先算算你跟江乐的账,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关雎看着「江乐」问,“应该是江乐用某种邪法,以灵魂为代价召唤了被封印在某个地方的你,对吗?”

    被关雎挡在他和贺洲之前,“江乐”先是不悦地皱了下眉,随后听到关雎的话,顿时心下如临大敌一般警觉不已,但面上却一派轻松地轻笑着鼓掌,“厉害厉害!这都能猜到。没错,是又如何?”

    关雎淡淡一笑,“不如何,把你再封印回去而已。”

    “江乐”闻言脸色一肃,微微警惕地往后一退,“虽然不知道你本事如何,降不降得住我。但只要我有事,哪怕是一离开这个身体,江乐他就活不了。所以……”

    “江乐”看向贺洲,又微微笑起,“皇兄,你身为警察,要眼睁睁地看着他杀人吗?”

    “谁说我要让你离体的?”关雎不让他为难贺洲,把他的注意力拉回来,“我就把你封印在这个身体里,你哪都去不了,也出不来,眼睁睁地看着江乐活着。”

    “江乐”:“……”

    还能这样吗?他不信,“可我们俩的魂魄马上就要彻底融合了,他的魂魄太弱,完全不是我的对手。就算我让他,最后保留意识的也会是我。换言之就是,是我活着。”

    这点关雎倒是不否认,“对,想要保全江乐,你是得活着,但也只能眼睁睁地跟着江乐活着。虽然我没办法分离你们,但我却可以停止你们俩的融合,封印你对这身体的操控,就让江乐多颗脑袋活着好了,只是不雅观了些而已。”

    “江乐”闻言一皱眉,神色一凶,有些不耐烦,“你这破道士好没道理!他的魂魄是他自愿祭献给我的,你没有理由插手!”

    “怎么没理由啊?”关雎笑眯眯地道,“收人钱财,□□。”

    “江乐”不服,“江乐的钱都是我赚的,他给你多少,我付你双倍,换你放手不管我的事。”

    可关雎却摇头,“我只接活人的活儿。”

    “江乐”顿时气噎,突然转头向贺洲语气颇为亲近撒娇般地告状求助,“皇兄!这破道士欺负我!”

    关雎:“……”

    经纪人:“……”

    贺洲也怔了怔,随即回神,“我不认识你。而且,他是我男朋友的长辈,我自然站他这边。”

    关雎当即「噗」地一声被口水呛得「咳咳」地直咳,惊恐地看向贺洲:男朋友?!

    第65章 送你一面锦旗

    关雎最终还是没拿「江乐」怎么样, 因为就像他说的,这是他跟江乐之间公平且自愿的交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旁人无权置喙什么。

    不能江乐拿了好处, 就翻脸反悔, 不仅想整死对方, 自己还想全身而退,没有那么好的事。不能仅仅因为他是个人、而对方是鬼物,就必须要无条件地偏袒他这边。

    那关雎自己还是个鬼物呢, 以他的立场来说, 那岂不是应该偏帮「江乐」才对?

    所以,关雎干脆谁也不帮, 他们自己的事,他们自己解决。

    之所以说可以把他封印在身体里, 不过是因为关雎看这个「江乐」对贺洲充满敌意,他护短,所以才故意那么说吓唬他而已。

    其实早在弄明白江乐是怎么回事之后, 关雎就不打算插手多管闲事、蹚这趟浑水了。

    但基于这个「江乐」一看就不是个安分听话的主,所以关雎暂时也没松口, 而是在一旁虎视眈眈地看着贺洲对他审问, 帮贺洲「掠阵」。

    确定是这个「江乐」进出过案发现场,贺洲不管他是人是鬼,照审不误,“所以, 监控里拍到从道具室出来的人是你, 而不是江乐?”

    “对, 没错。”“江乐”也不否认, 非常爽快地承认。神情倨傲不逊的,好像在说:那又怎么样?

    贺洲目光冷锐如电地看着他,神色严厉得有些迫人,“所以,死者李正荣是你杀的?也是你把他做成了人偶?”

    “江乐”倒像是习惯了贺洲这副冷肃严厉的样子,丝毫没被他吓到,还笑眯眯地微微摇头,“都不是。”

    他有点好奇贺洲是不是真的看见他的魂体了,不然他为什么这么镇定冷静,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的经纪人都快吓尿了吗?躲在那个大师背后都不太敢冒头了。

    贺洲脸上看不出信或不信,继续问,“那你为什么在死者死亡时间从道具室出来?又为什么还特意对监控镜头笑一下?”

    说起这个,“江乐”有些兴味地笑起,“因为我突然察觉到了同类的气息,所以好奇就跑出来看一下。”

    同类的气息?贺洲微怔,也是鬼吗?随即紧接着问,“那你看到了什么?”

    “江乐”笑得恶劣,“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贺洲神色一冷,“配合警方调查是每个公民的责任,不然,你就有妨碍公务之嫌。”

    “江乐”乐不可支地笑了,“可我又不是你们这的公民。”

    “等你变成江乐就是了。”关雎在一旁插嘴道,“难道你想去吃牢饭吗?有过案底的人是不能做明星艺人的。”

    “江乐”微微诧异地挑眉看他,“你不是要把我封了?那我在他身体里面坐牢,跟去牢房里坐牢有什么区别?正好,有江乐陪我。”

    “也不是非封不可。”关雎松口道,“你若是好好配合调查,让这案子尽快水落石出,我也不是非要插手管你这闲事。”

    “江乐”微怔,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一直尽量降低存在感的经纪人顿时惊呼,“大师!这怎么可以?!”

    “江乐”顿时神色一冷地看过来,黑黝黝的眼神似乎是能吞噬人的深渊,随即又缓缓地笑起,“洪哥,跟我相处两年多的人是你,可为什么、非要容不下我的也是你?这两年多以来,我自认为待你不薄,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说着,哼笑了一声,“果然啊,这人心薄凉起来,比鬼可怕多了。”

    经纪人被说得脸色涨得通红,往关雎背后缩了缩,有些心虚地垂下眼,跟关雎低声道,“大师,您看,您能不能尽快把这事儿解决?”

    关雎微微侧首低头看他,“抱歉,如果他好好配合调查,你们这事我就不插手了。”

    “那怎么可以?!”经纪人惊得陡然拔高的声音有些尖锐,甚至还有些质问,“大师!你们道士怎么能容许恶鬼在人间作乱?!”

    这道德一绑架,立即就让关雎的冷笑有些讽刺,“怎么不可以?是江乐主动招惹他的,种下什么因,就会结出什么果。这是他自找的,与人无怨由。”

    “可、可……”经纪人神色有些急了,害怕都顾不上了,手一指眼神冷幽幽看着他不语的「江乐」道,“可他毕竟是鬼啊!”

    “是鬼怎么了?”关雎挑眉反问,“他是伤天害理了?还是违法犯罪了?是江乐主动把魂魄祭献给他的,现在好处拿到了,名利双收了,就想翻脸不认账、把人给一脚踹开?你们怎么想得那么美呢?!”

    经纪人被他怼得无言以对:“可、可人鬼殊途啊!这就不是他该呆的地方!”

    “那这是谁该呆的地方?”关雎好整以暇地问,“人吗?谁规定的?怎么,人类就这么小心眼吗?容不下其他的存在?觉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不管善恶是非,都非得人人得而诛之不可?”

    莫名的,关雎突然有点兔死狐悲之感,他之所以不把自己是鬼的事实让任何人知道,就是知道没有活人能容得下他这个身份。

    若是被人知道他是个鬼修,他将不容于世,就像现在的「江乐」。

    不管他和江乐之间谁对谁错,不管是非曲折如何,人人都会选择把鬼驱除,保全活人,这就是现实。

    所以关雎才不敢去赌人性。

    “江乐”有些诧异地看着关雎,觉得这个道士还挺有意思的。不像那些满口仁义道德、但一见到他,不管是非对错就对他喊打喊杀的天师。

    贺洲也对关雎微微侧目,觉得这个大师不像是那些一本正经、除魔卫道的道士,反而有点像性格有些玩世不恭的某人。

    经纪人被关雎噎住了半晌,才有些气急败坏,“你、你到底站在哪一边?!”

    气得连敬语「您」都不用了。

    关雎也没在意这些虚礼,他从来没觉得别人一定要对他恭恭敬敬的、不然就是冒犯高人身份的意思。不过他对经纪人这理所当然的话,却有些凉淡嘲讽地回答,“自然是站在是非道理这一边。”

    经纪人顿时拉下了脸,很不客气地下驱逐令,“那你走吧,我们不需要你帮忙了。”

    说完心里还嘀咕:还说这道士靠谱,他看这道士最不靠谱,连敌我都不分明。

    “哦。”关雎非常好说话地点点头,看了看有些幸灾乐祸看着他笑的「江乐」,问经纪人,“你是打算另请高明吗?”

    经纪人避讳地看了看「江乐」,不置可否,“这就不劳你操心了。”

    “行吧。”关雎也无所谓答案了,反正他也不关心,他比较好奇的是眼下这个案子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有他也不放心把贺洲放在一个对他有恶意敌意的厉鬼面前,“那我在这里监督一下他配合调查。”

    说着还似乎想起来了问一句,“这里应该不是你家吧?”

    这意思就是说,经纪人没权利赶他走。

    经纪人被嘲得顿时嘴角微抽,“随便你。”

    说着,就掏出手机准备出去打电话。

    却不料被关雎给叫住,指指「江乐」道,“容我提醒你一句,他是个三千年的厉鬼,很厉害的。不然你以为他遇到我这个道士为什么不转身掉头就跑,还毫不避讳地承认身份、有恃无恐地在这里跟我们废话半天吗?”

    关雎很清楚这个「江乐」魂体修得有多强悍,“这不仅是因为他的命跟江乐相连,我会投鼠忌器;更是因为他自身有凭仗,不惧我这个道士。所以,半桶水的别请来在他面前晃了。不然,小心连命都丢了,他可不是什么善茬。”

    经纪人闻言疑惑不解地看了一直笑盈盈的「江乐」一眼,他不是想霸占江乐的身体才没跑吗?

    而且,江乐又是那种软萌无害的小奶狗长相,被眼前这个「江乐」笑得友好又养眼,实在让人难以生出多少可怕的感觉。

    再者,经纪人也没有亲眼所见那双头魂。

    虽然一开始对于江乐前后判若两人,且承认他不是江乐有些吓到了。但在后面看这个江乐跟众人说话,一直没有露出什么恶鬼的凶恶样子,好像还有商有量地微微处于劣势。

    所以经纪人渐渐地也就不怎么害怕了,甚至对于这个「江乐」是个厉鬼的事,一直没有多少真实的感觉。

    以至于关雎的好心提醒,却被经纪人以为他是害怕别人抢他「生意」,丝毫不领情地敷衍道,“好的,谢谢。”

    目送经纪人出去,关雎回头,就见「江乐」和贺洲都看着他。

    “江乐”有些意外地道,“没想到你还会帮我说话。”

    “我只是在帮是非道理说话,跟你没关系。”关雎捡了一旁的椅子坐下,“好了,赶紧老实交代吧,这案子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在道具室都看见了什么?”

    “我为什么要老实交代?”“江乐”就不是一个老实听话的人,好整以暇地抬手搁在桌子上撑着下巴,“你也说了,我有自身的凭仗。我就是不说,你能奈我如何?”

    关雎比他更气定神闲,“我能把你揪出来,团吧团吧地捏成个糖球,拿回家喂我家小狗子。”

    “江乐”听得笑意一脸,神色微肃,“你养小鬼?!”

    关雎想起他那儿子,胖乎乎、圆滚滚的还挺可爱,“没有,他是活人。”

    “活人怎么能吞噬魂体?”“江乐”似乎不太相信。

    关雎挑眉反问,“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江乐”:“……”

    关雎看了看被晾在一旁的贺洲,意识到自己有些喧宾夺主了,赶紧摆摆手,“你来你来,审问是你的事。”

    他也不擅长这种耐着性子问人事情,尤其是这种完全不配合的贱皮子,非要揍一顿才会好好说话的那种。

    他看眼前的这家伙就是,非暴力不合作。

    贺洲看了他一眼,这才捡回话题继续问「江乐」,“你在道具室看见了什么?”

    “江乐”饶有兴致地问,“告诉你我有什么好处?”

    “送你一面锦旗。”关雎没忍住插嘴道,“三好市民要不要?”

    贺洲又看了关雎一眼,这大师的性格怎么那么像某个家伙?

    “江乐”嘴角微抽,摆摆手,“免了。”

    “那你快点说!”关雎都有些不耐烦了,“别磨磨唧唧的,爽快点行不?”

    “江乐”看关雎像个暴躁大哥,没忍住嘀咕了一句,“有辱斯文!”

    然后认真了神色问,“我如实说了,你真不插手我的事?”

    他这么多年,也只有关雎给他一种危险不敢惹的感觉。不然,他岂会乖乖地坐在这里被审问?

    “当然!”关雎一口吐沫一个钉,“说话算话。”

    他那事儿本来就是他们两之间的事,关雎强行插手去管反而于他修行不利,他本来就没打算插手。

    “行!”“江乐”见他爽快,也爽快对贺洲交代了,“那天晚上我睡得好好的,突然察觉到一股若有似无的鬼气,这还是我来到这里两年多第一次察觉到同类。所以我好奇之下,就起身循着气息去查看,然后就找到了道具室,看到有个黑影一闪而过!”

    “黑影?”贺洲一愣,紧接着问,“谁?看清楚长相了吗?”

    “没有。”“江乐”摇头,“他速度非常快,我这人身也没打算追。追也追不上,除非我魂体离体才有可能。但我确定,他绝对非人!”

    没看到?贺洲皱眉,“那死者呢?那会在道具室吗?”

    “在。”“江乐”点头,“我看见那黑影从窗子那跑掉之后,一回头就看见死者被装扮成人偶的样子摆在道具室里。而且还看到死者身上的衣摆刚轻轻落下,不出意外的话,死者就是黑影摆在那的。要不然就是,刚刚那黑影动过死者。”

    贺洲听得沉吟了一下,问,“然后呢?”

    “江乐”耸耸肩,“然后我就转身出来了,回房休息去了。”

    贺洲和关雎:“……”

    看见死人了居然这么淡定回房继续睡觉?果然不愧是厉鬼。

    贺洲有些无语地问,“那你为什么还特意冲监控镜头笑一下?”

    「江乐」的解释是,“因为我怀疑这是有东西在针对我,整个剧组除了我、没人能识别出鬼气,所以我怀疑这是有人特意引我来这里给我下套的。”

    说到这里,“江乐”非但没担忧,反而饶有兴致地笑笑,“虽然不知道对方想要干嘛,但我不上套把事情闹大看看,怎么知道对方究竟想干嘛呢?”

    “所以,我特意冲监控笑了一下。想着,不管是背后的东西、还是警方,最后肯定都能怀疑到我身上。”

    “江乐”说着还指了指自己,“正好,给这小子找点麻烦,免得他一天到晚找道士来对付我。”

    贺洲和关雎听得都有些无语,居然有人特意往嫌疑犯位置上站的。

    关雎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你还真是艺高人胆大,就不怕背后的东西把你给收了?”

    就是他,一个在修真界都渡劫飞升的鬼修大能,在这世界上,他也不敢妄言自己天下无敌。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更何况万千世界奇妙无穷,总有自己想不到的事。

    “江乐”却不以为然地轻嗤,“那种不敢正面刚、只会暗戳戳地在背后搞动作的人,能有什么本事?有本事它出来,我倒想会会它!”

    关雎:“好吧,所以简而言之,其实你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对吧?还怀疑这是针对你的局?所以你干脆闹大把警方牵扯进来当挡箭牌、顺便当工具人帮你查查?”

    “这怎么是我把警方给牵扯进来呢?”“江乐”有些失笑,虽然他确实有点那个意思,但他绝对不会承认的,“这人命案本来就归警方管啊!你别欺我人生地不熟,我好歹来这里两年多,该知道的我都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一早报警?”贺洲皱着眉问,要是早些报警,对案子侦查也有帮助。

    可「江乐」却跟闹着玩一般,“我这不是遵循对方的套路来嘛,等别人发现尸体,然后查出我这个嫌疑人。”

    贺洲和关雎:“……”

    关雎没忍住侧首歪头凑近贺洲耳边说,“这人有点欠抽。”

    突然这么随意的亲近让贺洲微怔,尤其是侧首看到他那隐隐熟悉的眼神,这让贺洲再次纳闷,这人怎么那么像那个漂亮的谎话精?

    “我听得到。”“江乐”笑盈盈地打断他们咬耳朵。

    “听得到就听得到咯!”被抓包的关雎一点都没不自在,还威胁似地握了握拳头,“所以你别逼我手痒,好好说话。”

    “江乐”笑而不语,其实心里还真的有点发怵:他觉得关雎这话不是吓唬他的恐吓,而是实实在在会付诸行动的威胁。

    贺洲再次看了关雎一眼,收回目光看向对面的「江乐」,“你知道的就这么些吗?还有吗?”

    “没了。”“江乐”摇头,“其实我也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不是特意针对我的局?”

    贺洲微微点头,然后收起笔录站起身,“行吧,目前你嫌疑最大,今天先跟我回警局。放心,不是你干的绝对不会冤枉了你。”

    “江乐”也微笑地站起,“我自然是信皇兄的。”

    说起这个,也跟着起身的关雎不由微微好奇,“对了,忘了问你,你究竟是谁?跟贺警官又是什么关系?”

    第66章 你是不是喝假酒了?

    贺洲一下班走出警局, 就看见在对面的路边,关雎正倚靠在一辆拉风又骚包的敞篷跑车前朝他挥手,“贺警官,这里!”

    不管是脸蛋、身材还是气质都称得上漂亮的关雎, 跟他那漂亮又张扬的跑车倒是相得益彰, 形成一道亮丽的风景, 引得来往行人频频回首。

    偏偏他自己却美而不自知,肆意飞扬地散发着他的魅力,亮眼得让贺洲感觉有点眼睛疼, 恨不得把他打包藏起来。

    一向低调简朴的贺洲在同事纷纷好奇的侧目下, 走向自己车的脚顿了顿,然后脚尖一转, 沉默地穿过马路停在他面前,“不是说好了等我去接你吗?怎么自己跑出来了?”

    今天关雎要跟大师去贺家解决事儿, 本来他们都约好了,等贺洲下班就去学校里接他。可没想到,关雎反倒自己跑来接他了。

    不过男朋友跑来接他下班, 让从来都独来独往、孤家寡人的贺洲心里蓦地一软,竟有无限柔情和甜蜜滋生。

    “那凶手不是都跑龙城去了吗?”关雎绅士般地给他打开车门, 抬手请他上车, “那我应该可以解禁,出来放放风了吧?”

    时隔三四天,今天一早,龙城姜家昨晚被屠满门的消息又震惊了热搜头条, 引起全网哗然:怎么又有一户姓姜的人家被灭门了?!

    是的, 广大民众并不知道姜家庞大得遍布全国各地, 也不知道龙城姜家跟帝京姜家实则是一体的。

    毕竟, 姜这个姓也寻常得很。

    “那也不能掉以轻心。”贺洲欣然地享受着男朋友的待遇,不置可否地抬脚坐上车,“龙城警局那边今天一早跟我们联系,他们所截取的监控显示,凶手还是为了找你父亲关跃的魂魄才行凶的。”

    “哦。”关雎闻言皱了下眉,似乎很反感姜家的命案牵扯上他父亲,给贺洲关上车门,再绕过车头,从车的另外一边上车,启动车子,开出去,“然后呢?”

    贺洲看着关雎那双修长漂亮的大长腿也踏了进来、坐上了驾驶座,那同样修长漂亮的双手搭上方向盘启动车子,然后一个漂亮的漂移,动作干净利落地把车子给漂亮潇洒地开了出去。

    一时之间,贺洲脑子里充满了「漂亮」这个词,侧首看了看他那漂亮没有瑕疵的侧脸,在心里默默地给关雎取了个绰号:小漂亮。

    关雎见贺洲看着他半天不说话,伸手在贺洲面前挥了挥,“嘿,问你话呢!傻了?”

    贺洲定了定神,他没傻,他还能毫无障碍地接住话题继续说,“跟我们勘察的结果一样,凶手好像是突然出现在姜家、也是突然从姜家消失的。周围没有任何他来去的痕迹,根本无从追踪。所以……”

    说到这里贺洲神色一肃,“我们没法估测凶手的动向,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杀个回马枪,跑回帝京来找你。毕竟,看他这样子怕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这样啊……”关雎不想在这问题上跟贺洲纠结,就问,“那我父亲的骨灰找到了吗?”

    说起这个,贺洲有些抱歉,“还没有。我审问过姜家所有幸存的人,他们对盗走你父亲骨灰一事都矢口否认。至于姜老太爷会不会盗了,他们不敢保证。所以我们把姜家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但我们在查姜老太爷以往行踪轨迹的时候,查到他曾多次出现在路安县。”

    “路安县?”关雎听得有点疑惑,“这个县城有什么特别的吗?”

    贺洲意有所指地提醒,“是丁家村所在的县城。”

    关雎顿时不由地在心里赞一声干得漂亮,但神色却严肃地一惊,“难道姜老太爷跟丁家村的活死尸有关?!”

    没有证据的事贺洲也没法下结论,但他很怀疑,“不排除。所以我申请了对丁家村的搜查,就是丁家村那案子有特安局在负责,不知道有没有冲突。”

    搜查丁家村能跟特安局有什么冲突?特安局不也在查丁家村有什么问题吗?而贺洲会说出这话,说明他也对特安局起了疑心。

    关雎心里了然了,立马眼睛一亮地对贺洲说,“那你们搜查丁家村的时候,我能跟着去吗?”

    丁家村的事情自从被特安局接手了去,就跟没事发生一般,沉寂了下去,一点消息都没透露出来。

    不知道是真的什么都没发现,还是有意隐瞒。

    但贺洲能去搜查的话,他一定引导警方发现那底下墓洞,把姜家的恶行公之于众。

    贺洲以为他是在心急父亲的骨灰,思索了一下,随后微微点头,“可以。如果申请过了,到时候通知你。”

    “好。”关雎有点小高兴地冲他一笑,“谢谢。”

    对着他那张笑起来犹如百花齐放的脸,贺洲默默地挪开眼神,看着车子前方:嗯,笑起来也漂亮。

    说完正事,关雎想起来问,“对了,听大师说,昨晚你跟他在同一件事上给撞见了?”

    贺洲回神看了看他,不动声色地微微点头,“嗯,怎么?”

    “没什么,就是有点好奇,昨晚有个演员艺人喊你皇兄?”关雎说着,还觉得好笑地哈哈笑了笑,“他是不是入戏太深没有出来啊?”

    实则是昨晚他问「江乐」到底是谁、跟贺洲又是什么关系时,「江乐」没有回答他,反而看着贺洲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问贺洲想不想知道?

    谁知道贺洲那个狗男人一点不都不解风情,居然一脸冷酷地说,与案情无关的事情他没兴趣知道,顿时把「江乐」给噎得不搭理人了。

    害得他这个有兴趣的人,也无缘知道。

    也不知道,后来「江乐」跟他回警局有没有再说,关雎是好奇得抓耳挠腮:那鬼是三千年前的鬼,难不成贺洲三千年前还有一世?那他们到底有什么恩怨纠葛?

    好奇,想知道!

    说起昨晚的事,贺洲目不转睛地盯着关雎一会,然后困惑地皱眉:昨晚那大师为什么给他一种「他是小漂亮」的感觉?明明两个人哪哪都长得不像。

    就算现代的化妆术鬼斧神工,能把一个人的脸完全化成另外一个人,可身高体形总做不了假吧?

    小漂亮明明比他矮半个头,体形也是劲瘦漂亮的那种,看着很斯文俊秀;可昨晚那个大师却比他高半个头,体形也跟熊一样壮硕,熊腰虎背的,跟关雎这漂亮得让他几次都蠢蠢欲动想搂上去的小腰一点都不像。

    而且,昨晚大师回去后不久,关雎就给他发信息,确定今天要一起去贺家的事。

    那关雎都主动表示两人会同时出现,那就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不然,他还能分/身不成?

    所以贺洲昨晚处理完案子回去之后,百思不得其解地想了一夜,还是没想明白那大师为什么会给他一种关雎的感觉。

    关雎见贺洲不说话,只一个劲儿地盯着他瞧,侧首疑惑地看了看他,“怎么了?昨晚那事不能说吗?可昨晚大师回去已经大概告诉我了。”

    他要是不这么说一句,表示他对那案子的知道和了解,以后就不好跟贺洲打探案情了。

    毕竟,以大师的立场,似乎没什么理由找贺洲打听事情。

    而且没有必要,他也懒得把分/身拉出来,浪费他的能量。

    “没有。”那案子倒没什么不能说的,昨晚剧组那么多人,事情闹得那么大,都还上新闻了,也不是什么隐秘的事,关雎知道也没什么不可以的,贺洲只是不明白那大师的身份问题,“对了,昨晚那大师叫什么?怎么称呼?”

    “这个啊……”关雎一时还没想好给分/身安排什么姓名身份,就道,“我没问过,他只说过他姓荣,你喊他荣大师就行了吧?”

    荣是他以前的姓,关雎只是这辈子的父亲给他取的名。

    “哦。”贺洲微微点头,“那荣大师呢?他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不知道啊!”关雎一副跟大师不是很熟的语气,“他说他有事儿,一会他会自己找过去的。”

    贺洲闻言就不好奇了,反正一会两人总会一起同时出现,那大师到底是不是关雎假扮的,想必一会就能揭晓了。

    “对了,”关雎看了看他,有些忍不住问道,“你昨晚给大师造成什么误解了吗?为什么昨晚他回去后,说什么你是我男朋友?”

    说着,关雎还有些不自在地尬笑了一下,“你是不是跟他开什么玩笑了?他们那老一辈的人,容易把我们年轻人的口嗨当真的。”

    他昨晚没当场问,是因为大师的身份没立场问。但现在,他总要搞清楚一下。

    “你说呢?”贺洲眼神突然颇有压迫性地看着他。

    “啊?我说?”关雎侧首看了看他,见他一脸严肃,有些懵了,“我说啥啊?我昨晚又不在现场,我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不在问你么?”

    而贺洲则以为关雎这是在打探他想起了多少事,见他还这般装傻,遂也不逼迫他了,收回眼神淡声道,“没什么,就是随口扯的理由,跟嫌疑人表明我跟大师一个立场。”

    其实,昨晚贺洲故意说那话,也存在试探那大师究竟是不是关雎的意思。而当时他说了那话之后,那大师的反应确实让人疑窦丛生。

    按理说,只有隐瞒他们俩关系的小骗子会被他那句话吓到,那个大师为什么也那么大的反应呢?

    真是让人费解。

    小骗子身上,还真的是一团团疑云。

    “哦。”关雎暗自松了口气,他说呢,怎么好端端地就扯上男朋友了?吓他一跳。不过,“你扯什么不好?非要扯这个?”

    “为什么不能扯这个?”贺洲斜眼睨他,“你心虚?”

    关雎顿时无语又懵逼:“我心虚啥?”

    这狗男人的话他咋听不懂了呢?他智商捉急了吗?

    贺洲似有些不悦地轻哼一声,“你自己知道。”

    关雎:“……”

    关雎完全蒙圈了,他知道啥?或者说,他该知道啥?这狗男人今天咋回事?怎么那么不对劲?吃错药了?

    想到什么,关雎突然伸手摸了摸贺洲的头,“没发烧啊!大哥,你是不是喝假酒了?”

    贺洲把他的手捉下来,还握在手里捏了捏,神色甚至温柔地温声,“好好开车。”

    吓得关雎「嗖」地一下收回手,有些惊悚地看了看他,然后转头愣愣地看着前方:他这车子,是不是该开到精神病院去?

    第67章 天下男人都一样狗!

    车子开进贺家小院, 周海澜听到车响迎了出来,“回来了?”

    “嗯。”贺洲微微点,刚下车的关雎也礼貌地打招呼,“周总。”

    周海澜当即就笑了, “你既然是小洲的朋友, 那我就充个大, 喊我一声姨吧。”

    “周姨。”关雎立马从善如流地喊了句。

    “哎!”周海澜高兴应下,她就喜欢看着这么乖、这么好看的小孩。往他们身后的院门口看了看,见没有车子再进来, 就问, “大师呢?”

    “他有事儿,要晚些再过来。”关雎主要来看看是啥情况先。

    “哦, 那好。”周海澜点点头,邀请道, “快进屋,小洲他爸今天弄了头全羊来,咱们一会喝羊肉汤, 正好适合这深秋滋补。”

    听到这话,正和贺洲一同走进屋的关雎不着痕迹地脚下顿了顿:哎?正赶上饭点吗?这他倒是没怎么注意。

    因为之前他去高家, 也是下午放了学就去的, 人家都是直奔主题的。倒没想到,这个贺家还请他吃饭呢这么客气。

    这倒是让他怪不好意思的,关雎为难地看向贺洲,却见贺洲那个狗男人居然还不客气地跟他妈提要求, “他不吃香菜。”

    关雎:他一个客人还那么多要求?还有, 贺洲怎么知道他不吃香菜的?

    周海澜愣了一下, 随即目光不着痕迹地看了看正在给关雎拿拖鞋的贺洲, 又看了看神色有些赧然、不好意思冲她笑了笑的关雎,也微笑点头,“哦,好!我去跟厨房说一声。”

    随即转身就去了。

    关雎悄悄瞪了眼贺洲,这狗男人,怎么帮他这么没礼貌呢!然后跟他一同走进客厅,就见到贺老爷子和贺洵都在,看到他们俩来,都起身相迎,“来了?”

    怎么好意思让长辈跟他见礼,关雎赶紧上前打招呼,然后坐下没客套两句,周海澜就过来提醒可以开饭了。

    跟关雎确定大师短时间内不会过来,贺家人就邀请关雎一块开饭先。

    在饭桌上,贺洲时不时地给关雎夹个菜、递个水,总之很照顾他的样子,把关雎整得可不自在了,没忍住小声道,“你吃你的,不用管我。”

    他倒没发现,他来贺洲家做客,贺洲居然还这么客气呢!以前又不是没跟他一块吃过饭,也没见他这么殷勤又贴心啊!

    贺家其他三人也被贺洲给搞得面面相觑,要知道,他们这个找回来已经半年多的儿子平时跟他们相处很少说话。而且,人也不热情,不会主动跟他们互动交流。

    这让他们原以为,贺洲估计就是个寡言少语、性子慢热、不会对人热情的人。

    倒不料,他不是不热情,而是他们不是他热情殷勤的对象?

    呵、周海澜顿时在心里有些气笑了,果然啊!天下男人都一样,都是这么狗!遇到自己想要讨好的人,还不照样殷勤备至?

    因为那是由心而发的,行为都是不由自主从心而为的,哪有什么所谓的寡言高冷?

    周海澜心里有些酸着,脸上却笑眯眯地和蔼道,“小关啊,我们小洲就该跟你这么活泼的人多多往来,看他现在都懂得会照顾人了。”

    这话说得正给关雎盛汤的贺洲手下一顿,把原本要给关雎的汤搁在了周海澜面前,“妈,喝汤。”

    周海澜顿时就笑了,“看,这不都会给妈盛汤了。不然啊,他是三棍子敲不出一个闷屁来。”

    贺洲:“……”

    “知足吧。”贺洵瞥了眼身边妻子跟前的汤,羡慕地小声嘀咕,“我还什么都没有呢。”

    又在给关雎盛汤的贺洲只好默默地把汤递给了贺洵,“爸,您也喝。”

    “咳咳!”贺老爷子也来刷存在感。

    贺洲只好继续地舀汤递给贺老爷子,“爷爷也喝汤。”

    关雎在一旁闷笑得都快岔气了,这一家人怎么这么好玩?

    他原本还以为这一家不是女强人就是将军、要么政治大佬组合成的家,会是个正经严肃的家庭,没想到原来私底下还这么诙谐有趣,挺热闹温暖的。

    一顿饭有些鸡飞狗跳地吃完,休息了会,关雎才借口去洗手间把分/身放出来。

    然后出来没多久,贺家的门铃就响了。

    “应该是大师来了吧?”关雎起身跟贺洲去迎。

    贺洲眼睁睁地看着来人还真的是昨晚见过的那大师,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看那一派正经得体正跟父母爷爷寒暄的大师,又看了看在他身边微笑得一脸乖巧的关雎,还真的不是一个人啊?!那他怎么会出现那种错觉呢?

    没给他多少时间疑惑,双方客套寒暄过后,大师就直奔主题问他家出了什么事。

    贺洵这才从书房里拿了个监控拍下的视频出来,播放给大师看。

    视频里,贺樟先是奄奄一息地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管子,可以看得出是超高的医学手段强制留住了他的命。

    贺家人的解释是,这个人身上有太多的犯罪还没有审核清楚,暂时不能让他出事。

    然后时至深夜,贺樟突然睁开眼,据说病重得已经动也不能动的他居然不依靠任何凭仗、连手都没用,竟直挺挺地坐了起来,动作僵硬且粗暴地扯掉了身上所有的管子——

    警报随之响起,看守人员和医护人员都赶紧冲了进来!

    可原本已经病重得只剩下一口气、呼吸都要靠管子的人,突然变得动作迅猛、力大无穷,那些警卫和医护人员,一个个的全都被贺樟给徒手撕了!

    是真的撕,扯掉胳膊撕断腿、拧掉脖子的那种。那些人在他手里,就跟纸片人一样,轻易地就被他个撕得四分五裂。

    画面一度血腥/残/暴得不行,警卫员端着枪扫射都没用,贺樟丝毫不受阻,那些子弹打在他身上好像不痛不痒一样。

    所以没一会,所有看守和医护人员就被他给屠了个干净。而且,所有人都被他给一爪子掏心塞嘴里吞了!

    最后的画面是,贺樟跳窗离开之前,还特意对着监控镜头咧着他那满是鲜血碎肉的嘴,阴狠森冷地笑了,笑得愤恨又记仇的样子,还恶狠狠地用口型无声放狠话:贺家,给我等着!

    然后一回头,掰掉了那手指粗的铁窗,跳进窗外的黑夜里消失不见。

    看完视频,贺家人都神色凝重地皱着眉,“大师,您能看得出来这人是怎么了吗?他之前明明已经病得起不来身了,连呼吸都困难。”

    大师•关雎看得也皱眉,“没有接触到实物,隔着屏幕我也无法判断。但能肯定的是,他定然不是人了。”

    “这跟小洲在查的、六道镇那个掏心案的凶手是不是有点像?”周海澜皱着眉问,“不过他肯定不是六道镇那个凶手,那段时间他还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时刻监控审查着,还没有这种变异。”

    “那大师可有什么办法能找到他吗?”贺老爷子双手拄着跟前的拐杖,神色凝重地问,“他杀伤力这么大,枪/炮都拿他没办法。如果出去祸害社会,那不知道会有多少人遭殃。”

    “这……”这就有点困难了,关雎凝着眉在脑子里翻了翻,想想有哪些追踪的手段,最后被他想起来倒是有一个应该管用,“有没有他的毛发血液之类的东西?最不济沾了他气息的贴身衣物也行。”

    贺家三个男人好像都不怎么管家里的琐事,都看向周海澜。

    “这……”周海澜的神情有些为难,“好像没有。”

    又不是他们家的孩子,还留着他的东西睹物思人不成?那不是膈应贺洲的心吗?

    所以所有关贺樟留在这个家里的东西,都清理得干干净净了。

    哪怕是他住过的房间,都特别翻新装修过了,一点痕迹都没留下,就是想抹掉那段不愉快的记忆,以免给这个家造成阴影。

    倒是贺洵想起什么,拿着手机站起来,“看管院那边应该有,我打电话问问。”

    贺樟虽然违了法犯了罪,但基于他已经奄奄一息、一个不仔细就会挂掉的情况,倒是没有收监,而是安排进了专门安置重病罪犯的看管院。

    那是隶属于监狱的附属医院,专门接收罪犯病人,那犯人的血液、DNA、指纹、虹膜什么的肯定要收录下来存档的。

    贺老爷子看了眼去阳台打电话贺洵,回过头来问关雎,“大师,是不是拿到血液毛发什么的,就能追踪到他?”

    可「大师」还是微微摇头,“不一定,要看他现在变异成什么东西了,他的毛发血液跟他还有没有相关。如果有的话,追踪到他倒是不难;若是没有,那就要另想他法了。”

    贺老爷子听得微微点头,“如果有用的话,关于逮捕甚至消灭他,能否请大师助一臂之力?毕竟现在的武器对他没用,寻常人又不是他的对手。”

    他实在不想白白牺牲寻常人的警员了,什么样的敌手就该用什么样的办法去对付,“大师可有办法对付得了他?”

    “可以。”这个“大师 ”倒是毫不犹豫地应下了,“只要找得到他的人,对付他倒是不成问题。”

    这个关雎还是有自信的,而且他也想知道,这个贺樟咋突然变异了?

    “能问一下,他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吗?是接触过什么人?还是吃喝过什么特殊的东西?”

    “还不太清楚。”贺老爷子遗憾地摇摇头,“这个我们正在排查,目前还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他被看管时接触过的人,除了牺牲的那几个警员和医护人员,其他的就算没有查出什么问题,我们也还在监控观察中。”

    “至于他的吃喝,”贺老爷子皱了皱眉,“之前他病重得根本没法进食,都是打点滴维持生命。就算偶尔喂的水,也都是严格按照医嘱来的。不过,这不排除是有人做了手脚。”

    不然好端端的病人,怎么会突然变异成吃人心的怪物呢?那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大师”微微点头,难怪之前贺樟那事没下文了,原来是被他给跑掉了。

    看来贺樟的命……哦不对,贺樟现在可能都不是活生生的人命了,而是贺樟的存在,于对方来说很重要。

    不然,不会这么大费周章地把仅剩下一口气的贺樟给变异捞走。

    不过贺家怎么不去找六道寺的老方丈帮忙呢?也许是找了,可能是没办法,才辗转找到他头上。

    关雎瞬间心思百转,那边贺洵已经快速利落地打完电话过来,“因为他的变异,看管院里特意收集了他的血样毛发等物在研究,说是马上就送一些过来。”

    “好。”贺老爷子微微松了口气,至少不是毫无办法。

    关雎也等着东西送过来,看能不能追踪到贺樟的踪迹。说不定,还能趁此挖出背后那东西的老巢。

    他严重怀疑,可能又跟姜家有关。

    关雎正在这么想着,却突然神色一怔,随后「大师」的脸色猛地严肃,「嚯」地一下站起身,急匆匆地往外走,“我有点急事,去去就回!”

    说着,就快速走向门口,出了去。

    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的贺家人顿时一脸懵逼,周海澜赶紧起身追出门口,“大师!大师!发生了什么……”

    话还没问完,却见大师的背影没走一两步就消失在路的尽头,看得周海澜目瞪口呆,“出、出了什么事?大师怎么突然就走了?”

    关雎也跟着来到门口,看着路的尽头皱眉:因为他察觉到张伟正在被人对付!

    第68章 留后患给自己过年吗?

    月黑风高, 张家别墅正笼罩在一片黑暗里。

    普通人从外面看,大概会以为里面黑灯瞎火的没开灯;可关雎却一眼就看出,这是冲天的怨气所衍生的鬼气笼罩了整个屋子。

    所以,张伟这是要黑化了吗?

    可是, 他突然哪来这么强悍的鬼气?

    不过眼下关雎顾不上疑惑, 赶紧一个闪身, 晃进了别墅里,看到里面鬼气浓郁狂躁得如飓风狂卷,屋里摆设都吹得乱七八糟。

    一个年轻男人缩在角落里, 正神色扭曲狰狞、惊恐又愤恨地指着处在飓风中心、已露惨死鬼像、且狂躁/暴/乱的张伟叫嚣着大喊 , “杀了他!大师!杀了他!把他打得魂飞魄散!”

    而挡在张伟面前的是一个身穿僧衣、一脸肃穆的老和尚正在双手结印,结出一个金色巨大的「卍」形, 如金钟罩顶般地朝张伟压去!

    关雎看得挑眉,这不是六道寺的那老方丈吗?赶紧一挥手, 打散那个压向张伟的「卍」字。老方丈的这个法卍威力可不小,张伟若是结实地挨上一下,不死也重伤。

    “谁?!”攻击被打散的老方丈猛地看过来, 不过他只来得及瞥见一个虚虚的道士影子,还没看清是谁就赶紧冲向张伟怒喝, “孽障!休得猖狂!”

    因为没了老方丈的阻拦, 张伟一下子就冲到了那年轻男子跟前,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把他提起来,正狰狞地张开血盆大口要把他一口给吞了!

    关雎也赶紧怒喝阻止,“张伟!”

    可张伟已经陷入了狂暴中, 似乎完全没了神智, 对关雎的怒喝根本充耳不闻。

    关雎没法, 只好出手甩出一根金线把正要发狂杀人的张伟给束缚住, 然后拽过来,并抬手一拍他那血淋淋的半颗脑袋,“干嘛呢你!不是答应了我不会乱作恶杀人的吗?”

    张伟被拍得神魂一震荡,整个魂体晃了晃,神智才慢慢地清醒过来,然后看清是关雎,就「哇」地一声嚎啕爆哭,激动且气愤地道,“大师!他们杀了我妈!他们居然杀了我妈!他们不仅杀了我!还杀了我妈!!”

    关雎听得一愣,有些意外,“他们?谁?”

    该不会是他爸和那小三私生子吧?

    “她!”张伟愤恨地往角落里一指.

    关雎顺着他手指看去,这才发现靠沙发的角落里还昏倒一名穿着很富贵的大妈。

    这是谁?难道这就是给他爸生了私生子的小三?不会吧?这看上去比他爸老多了,都至少五六十岁了。

    他爸好像才四十多,不到五十吧?口味这么重?

    关雎刚疑惑,张伟就主动解释,“这个不要脸的老鸨货就是我家做饭阿姨!我家给她轻松的工作、优越的待遇不感恩不说,还因为眼红我家的富贵,让她私生女16岁就跟我爸苟且生下了只比我小两岁的野种!”

    说着,还一指那个终于从张伟手中逃脱、吓得屁滚尿流跑到老方丈身后寻求庇护的年轻男子,“就是他!”

    然后仇恨的矛头又对准了那昏倒的老妇,“这个不要脸的老鸨货为了让女儿和外孙取代我和我妈,从我很小的时候,就给我和我妈的饮食中下致癌的东西,所以我才会得肝癌!我妈也是,前两个多月发现肝癌然后昨天去世了!”

    张伟说着猛地转头瞪着某处,仇恨悲痛得两眼都流出了血泪,恨得咬牙切齿,“而这些事情,我爸那个畜生居然很早就知道,他居然默认和允许!!”

    “啊——”恨到极致,张伟身上怨气冲天得鬼气又大涨,“你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我杀了你——”

    说着,就又要暴走冲上去。

    却被关雎给一把给拽了回来,“急什么?!”

    然后看向刚刚张伟怒瞪之处,见是一个跟张伟长得有几分相似的中年男子正抱着一个容貌姣好的旗袍贵妇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这才是渣男和小三吗?关雎挑眉,问,“张伟说的都是真的?”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年轻女人是标准的菟丝花甩锅反应,吓得柔软害怕地扑进男人怀里直摇头,表示自己的清白无辜。

    看得关雎反胃了一下,张伟的怒气又暴涨了一下。

    倒是那中年男子——也就是张父赶紧把她往怀里抱了抱,轻声细语地哄了一下她,才抬眼一脸正经严肃地反驳,“这位道长,你别听那个逆子胡说八道!他和他妈之所以会得肝癌,是他妈家有遗传的乙肝转变成的,跟别人没有关系……”

    “你放屁!”张父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气得要爆炸的张伟愤怒地打断,“我外祖家从来就没有什么遗传乙肝!而且,也是我昨晚亲耳听到那个老鸨货亲口跟这个不要脸的小三女表子嘚瑟的!而且还是在我妈刚死的病床前!!”

    关雎没有忽视张伟骂张父怀里女人小三女表子时,那女人大概是仗着光线昏暗、微微侧目很是愤怒厌恶地瞪了张伟一眼,然后又听到张伟他妈死的时候,又有种终于除掉眼中钉肉中刺的畅快和得意。

    艹!关雎被恶心得都气笑了,“既然你们各执一词,那不如验证一下是谁在说谎。”

    说着,就随手丢了两个法阵落在张伟和张父的脚下,“这是真言阵,说真话啥事都没有,但说假话,身处阵法中的人身体和魂魄都被会炸得灰飞烟灭,渣渣都不剩的那种。”

    这话说得让张父惊得猛地跳起跑开,那小三也赶紧远离了张父。

    可那阵法却像是张父的影子一样,如影随形地始终在他脚下,惊慌得他不行,赶忙向老方丈求助,“大师!”

    老方丈皱眉看向关雎,他没见过这种高超玄妙的手段,包括刚才关雎直接丢出金线束缚住他都难以对付的厉鬼张伟。

    所以,老方丈很是敬畏且忌惮地恭敬道,“这位道友……”

    “别友不友的!”关雎丑拒地打断,“你会帮这种害人性命的人渣小三私生子,咱们就道不同,做不了朋友。”

    老方丈皱眉,其实他不知道这其中还有这种缘由,之前他收到求助说这家有厉鬼害人性命,他赶来的时候厉鬼已经在发狂暴走要杀人了,根本来不及问。

    所以他也没多想,赶紧阻拦制止。

    可这厉鬼跟不要命了一样,拼着魂飞魄散也要杀这全家。他没办法才出大招的,然后就被赶来的关雎给打散了。

    帮恶人诛杀冤魂确实有违天理,老方丈暗自叹了口气,有心想解释,“老衲之前……”

    “你且等一下!”关雎再次打断他,老方丈无论想说什么这时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让他们父子俩各自把刚刚他们自己说的话再说一遍,看看谁在胡说八道。”

    “好!”张伟毫不犹豫地应下,要不是关雎,他现在还被束缚高阳身边不能动弹,所以他对关雎有天然地信任,想都不想地说道,“我昨晚确实在我妈病死的床前听到这个老鸨货……”

    说着,还一直那昏倒在地的老妇,“跟她那表子小三闺女亲口说,是她常年给我和我妈在饮食里下致癌物质才弄死我们母子两、才让她和她儿子有机会上位的!所以那老鸨货向表子邀功,让她多在那人渣耳边吹枕头风,把她儿子孙子都给安排进公司。”

    “而且,我外祖家没有一个人有乙肝,我跟我妈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遗传性的乙肝导致肝癌!”张伟说着还举手发誓,“我发誓:如果我刚刚说的话有半句虚假,就让五雷轰顶、天打雷劈,魂飞魄散!”

    张伟的话一说完,他脚下的阵法就高速运转地一亮,然后就销声匿迹下去消失不见了。

    关雎看得挑眉,“看来张伟说的话都是真的呢!”

    说着,皮笑肉不笑地看向张父,“该你了。”

    关雎眼神仿佛能直击人心地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小三的妈在害你的老婆儿子,而故意知情不报,甚至顺水推舟、借刀杀人?!”

    “我没……”张父本能地想反驳,但他一张口刚要否认,脚底下那怎么都逃不掉、躲不开的法阵突然「嗡嗡嗡」地高速运转起来,有种非常危险的预感直达他大脑,让他深刻地意识到,说谎真的会死!

    张父吓得立马向一旁的老方丈求救,“大师!”

    因为对他言辞犀利咄咄逼人、似一心要为张伟讨公道的关雎不可能会放过他,跟他讨饶应该没用。

    老方丈觉得关雎可能不会听他的,但人命关天他又不能坐视不管,只好深吸口气,试图劝道,“这位道友……”

    果然,关雎根本就不搭理他,而是对张父笑得阴森嘲讽,“看来,张伟说的都是真的。你这渣父,真的纵容小三母亲下毒暗害自己的原配发妻和儿子,可真是天下奇闻啊!”

    关雎对此是真的叹为观止,“都说虎毒不食子,可你却连畜生都不如啊!你这种垃圾,还活在世上干嘛呢?污染空气吗?”

    说着,就放开了对张伟的束缚,“去吧,你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去吧。”

    老方丈听得大惊,赶紧一个箭步窜上去拦住眼睛一亮、立马要冲向张父的张伟,挡在了惊恐尖叫的张家人面前,愤怒质问,“这位道友,你为何要教唆厉鬼杀人?!”

    关雎还没说话,张伟立马帮他辩解澄清,“不是他教唆我,是我本来就要为我自己和我妈报仇!要不是你这老和尚几次三番阻扰,我早就把他们都给杀了!”

    老方丈不跟被仇恨冲昏头脑的厉鬼掰理,而是严厉地看着关雎,“道友,你为何要这般助纣为虐?!”

    “助纣为虐?”关雎非常好笑地轻笑了一声,无比嘲讽地道,“我们俩,究竟谁在助纣为虐啊?”

    老方丈被他嘲讽得老脸一红,有些底气不足地强行辩解,“可、可他们始终是活人,我们这些修道之人的天职就是守正辟邪,没有让厉鬼害活人的道理。”

    “嗤!”关雎很不屑地「嗤」了一声,“那被他们害死的冤鬼就活该倒霉,连报仇都不行?”

    老方丈一皱眉,“活人应该用活人的方式来惩治他们,有证据可以报警,而不是阴阳混乱,纵容厉鬼杀人!”

    “报警?!”这话可笑得让关雎没忍住「哈哈」笑了两声,“你觉得那么多年一点点下的东西可能会有证据吗?再说,张伟他们母子俩都死了,谁去报警?谁为他们去讨个公道?你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做死无对证吗?”

    “再说了,就算报警了,立案调查了,能证实他们母子两确实被这老妇人所害,那顶多判无期。然后这好女儿好女婿再用钞能力运作一下,说不定几年就出来了,继续风光无限地富贵享福。”

    关雎说着无比嘲讽地看了眼渣男小三,“毕竟,他们幸福富贵的生活,可全是靠这老妇人的「牺牲」换来的,他们怎么可能不救呢对吧?”

    渣男和小三的脸上都有些被戳破阴暗心思的扭曲和恼羞成怒。

    老方丈被怼得也一时无言以对,这确实是事实。因为取证困难,那老妇人甚至根本都不会有任何惩罚。

    “所以啊,”关雎施施然地道,“用活人的方法,张伟母子两是注定讨回不了公道的。那他们俩就该白白被冤死吗?”

    老方丈虽然理不直气不壮,但还是坚持反对,“那你也不能纵容厉鬼杀人!更何况,冤有头债有主,害死他们母子的是那老妇人,你为何纵容他杀掉所有人?!其他人至少是无辜的吧?”

    “无辜?”关雎无比嘲讽地好笑了两下,“一个纵容外人毒杀自己老婆孩子的人渣有什么无辜的?!我觉得这种让人无比恶心的垃圾最该死!最不该存活在世上污染空气!”

    “对!”张伟重重地点头附和,恨得眼睛充血、咬牙切齿,“他最该死!他最该千刀万剐!五马分尸!”

    因为小三和私生子天生和他敌对,伤得了他的命、却伤不了他的心;可至亲生父的背刺,才把他的心捅得鲜血淋淋、痛不欲生。

    老方丈隐忍地捏了捏拳头,无言以对,因为这种渣男他也忍不住想暴揍一顿。

    “还有,”关雎很鄙夷唾弃地指了指那小三和私生子,“小三和私生子,他们是原罪、是既得利者,他们一点都不无辜!他们享受了本不属于他们的东西,就该承受被掠夺者的报复不是吗?有因必有果,一报还一报,这才是自然道理不是吗?”

    虽然关雎说得都有道理,但老方丈还是试图化解这恩怨,“可你有没有想过,这厉鬼杀人,他也会背罪孽的。”

    “我不在乎!”张伟立马道,愤恨地瞪着老方丈身后那瑟瑟发抖抱在一起的一家三口,那画面,刺得他心恨眼睛疼,“只要能杀了他们,我立马魂飞魄散都可以!”

    老方丈无奈轻叹,“冤冤相报何时了?”

    这话倒是让关雎笑了,“怎么会冤冤相报何时了呢?要报仇,当然得斩草除根才行。”

    老方丈闻言一愣,随即恍然大惊,“你、你这是要让他们都魂飞魄散?!”

    关雎笑盈盈地点头,“当然,不然等着春风吹又生吗?谁会那么蠢啊,还给自己留下后患好过年不成?”

    老方丈顿时有点被他给气噎了,“你、你简直就是个邪魔歪道!”

    关雎顿时哈哈大笑得像个恶毒的反派,“你就当我是个邪魔歪道好了。”

    “老衲绝不允许这种事!”老方丈挡在张家人面前顿时理直气壮了些,“你这道士简直就是乱来!”

    关雎好笑,“你拦得住吗?”

    说着一抬手,他手中突然冒出一根金线「嗖」地一下窜向老方丈,像灵蛇一样灵活地瞬时就把老方丈捆绑了起来!

    速度快得让老方丈根本没反应过来,一惊之后就立马努力想挣脱,却发现这金线居然越挣扎捆绑得越紧,“你——”

    关雎好心劝说,“别挣了,这是捆仙诀,金线也是我用魂力凝聚而成的,除非你的魂力强大于我,不然你越挣、它只会越紧,是挣脱不了的。”

    说完,还拽着金线把他扯到了一边,“放心,等我们办完事就放了你。”

    然后,就让张伟去「办事」。

    被束缚在一旁不能动的老方丈见张伟还真的立马扑向惊恐尖叫、到处逃窜的张家人,急得大喊,“道友!你们不要乱来!等回头别人发现张家四口死在这里,你以为你跟我脱得了关系吗?说是厉鬼杀人警察会信吗?!”

    这话说得张伟的动作一顿,有些迟疑地看向关雎,“大师,要不你们两先走,等你们走了我再杀他们。”

    他虽然有心复仇,却不愿连累帮他多次的关雎。

    “不用。”关雎来的时候根本没人看见,他倒是不操心自己,顶多这个马甲不要了,但也不好拖累老方丈,“你倒是提醒了我,确实不好伤他们的命,不然不好跟人交代。”

    尤其是那个狗男人,这一片区域可是他管辖的范围内,出了命案估计又是他负责。

    关雎说着,就伸手弹射出四个光点落在张家四个人的身上。

    霎时,张父他们四个人的生魂就被活生生地弹了出来,看到自己软倒下去的身体,顿时都惊恐尖叫,“啊——我死了吗?!”

    老方丈看得眼睛一瞪,“生魂离体?!”

    “对!”关雎非常恶劣地对着张家四个生魂,包括那个昏倒过去、但生魂出来却醒过来的老妇人笑道,“你们这是生魂离体,生魂对死魂来说,是最好不过的补品。”

    说着,朝张伟一瞥下巴,“去!把他们都吞了,那样你的魂魄会强大很多。这样,他们的身体不会死,会成为植物人。”

    关雎像个恶魔一样恶劣地笑了笑,“至于以后会不会死、多久后会消亡,那是病故,不是命案,就跟你妈一样。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地报了仇,不更爽吗?”

    而且这样,这里也不会发生命案惹人怀疑。

    张伟闻言森然地一笑,“这个主意好!”

    说着就身形猛地巨涨,长成巨大的人形怪物,然后张开血盆大口率先扑向张父!

    因为最让他恨不得恨不生啖其肉、饮其血、抽其筋的就是他生父,他要啖其肉、饮其血、嗜其魂才能解他的心头之恨!

    看到张伟还真的一点都不手软地把张父的生魂活生生地撕碎、啃咬,听到生父的惨叫、张家其他人惊恐慌乱的求助和尖叫,老方丈无奈且不忍直视地闭上了眼:这两个邪魔歪道!真的是!让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在一片极力惊恐的尖叫和痛哭声中,张伟吃了生父、吃了小三和私生子,最后才慢慢地走向罪魁祸首的老妇人,神色有些怀念,“小时候我爸不怎么搭理我,我妈没空的时候,是你带着我,宝宝、宝宝地叫。”

    然后,神色又愤怒扭曲起来,“可谁能想到呢,你叫我宝宝的时候,却让你女儿勾搭我爸生下私生子,还下毒谋害我想夺我的一切包括性命?!人心怎么可以恶心丑陋成这个样子?!你喊我宝宝的时候,实则想喊的是你的大外孙子是不是?!”

    老妇人早就吓得神智慌乱,哪还有心思回答他这些问题。要不是她现在是魂体,她估计已经吓得大小便失禁了。

    她吓得几乎魂飞魄散地跪在地上,惊恐地连连磕头,“不要吃我不要吃我!想要你命的不是我,是姜家小姐啊!让我女儿占你妈的位置,只是顺便捞的便宜,我一开始不想的!是她说你命格特殊,出生就带着百鬼之力,只有让你被至亲背叛、含冤而死,死后才会怨气充足,她才能把你练成威力无比强大的怨灵!都是她啊!不是我啊!”

    关雎听得一愣,赶紧拉住要一口吞了他的张伟,脸色严肃地问老妇人的魂体,“你说的姜家小姐是谁?!”

    第69章 关雎这人就是个坏胚子!

    让关雎失望的是, 这老妇人也不太清楚那姜家小姐究竟是谁。只知道她姓姜,是天师世家姜家的人。

    据老妇人讲述,她是在张伟出生的那年出了意外,本来已经丧命的她却被姜小姐续了命, 而代价就是按照她的吩咐把张伟打造成含冤而死、怨气冲天的冤魂。

    那自己死还是别人死, 她当然是选择牺牲别人来成全自己。

    因为张伟从小跟父亲的感情一般, 倒是跟母亲感情深厚,所以她连张伟的母亲一起毒害,就是为了造成张伟的怨气。

    而张伟也不负她所望, 得知自己母亲被他们毒害、比得知自己被他们毒害还要愤怒、还要怨恨, 直接黑化了!

    那冲天的怨气激活了张伟因命格而一出生就自带的百鬼之力,所以张伟才突然从一个懵懂的新鬼进化成厉鬼, 变得这么厉害的。

    至于让自己婚前的私生女给张父做小三,给他生私生子, 原因有二:

    一是为了增加张伟的怨气,毕竟自己的亲生父亲疼爱私生子却不疼爱他,任何一个孩子都会嫉妒, 而嫉妒就会生恨生怨;

    二是因为在张伟出生后不久,她当时才15岁的女儿来张家找她, 被张父直勾勾地盯着, 她这才动了心牵了线。

    想着以后张伟母子死了,反正张父也是要娶别人的,便宜别人不如便宜自己,所以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让自己的女儿想办法母凭子贵好上位, 因为她确实也馋更贪张家的富贵。

    还有警方在张伟身上检查出的嗑药成分, 确实是她在张伟出车祸的前几天连续下的。不过她也说, 是好久不联系她的姜小姐突然交代她这么做的。

    关雎问清楚那药的类型、次数和分量,觉得那些分量根本无法让张伟精神混乱,造成幻觉。不然的话,张伟也不会毫无察觉。

    所以张伟在高速上所看见的错乱幻觉,并不是药物导致,很可能是因为这个姜家小姐对他使了某种玄学手段。

    而他身上的药物,只是祸水东引,让众人觉得张伟死得活该、死得理所当然,借此遮掩真相罢了。

    张伟得知自己死后,因为他是车祸的「罪魁祸首」,很多被悲痛和仇恨冲昏头的死者家属多次截堵他母亲,对他母亲多次泼尿殴打辱骂等泄愤行为。

    他的母亲,代他成了千夫所指,遭万人唾骂,骂她不会教儿子,自己嗑药害死那么多人。

    本就承受着丧子之痛的他母亲,不仅仅一个个地去跟死者家属道歉赔偿,还要承受各种网暴,精神曾经一度崩溃。

    而就在这个时候,又发现丈夫偷养了私生子和转移公司财产和股权的行为,对她的打击更是雪上加霜。

    等她好不容易打起精神跟丈夫打离婚官司时,却又查出她跟她儿子一样得了肝癌,而且已经是晚期。

    这就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张母万念俱灰得没撑几个月就去了。

    死后,张伟母子还被人欢呼死得好,说他们两个祸害早该死了。

    而真正的凶手恶人——那渣男小三一家,却踩着他们母子两的骨血,风光无限地荣享他们家的富贵。

    张伟听得这里,气得“啊啊啊——”地又发狂暴走了,誓要把老鸨货给撕了!

    关雎把老妇人几次接触姜家小姐的详细信息,以及她弄那些违禁药的方法途径和所需要接触的相关人物等等消息,都从老妇人口中打探出之后,就也没拦着张伟,让他把人给撕了。

    那手段凶残惨烈得让老方丈直呼「阿弥陀佛」。

    关雎笑了笑道,“怎么,大师还觉得他们无辜可怜不成?”

    老方丈轻叹了口气微微摇头,“只是觉得道长的行事方式太过激烈莽撞了些。”

    关雎却不以为然,“对于这种渣滓,让他们多存活一秒我都觉得不爽!”

    老方丈:“……”

    老方丈没再说什么,只是微微无奈地摇了摇头,转眼看到撕完老妇人生魂的张伟整个魂体明明灭灭的,似乎要散了,顿时微惊,“张施主这是怎么了?”

    关雎转眼看去,倒是有点了然,“没了怨气和执念,大概是潜意识里想自我消散吧。”

    张伟确实是这种情况,他报完仇,然后整个神魂有些茫然,脑袋里空荡荡的没有了任何念头,直觉悲从心中来,突然往地上一坐,「哇」地一声,嚎啕痛哭起来。

    不是为自己突如其来的不幸和戛然而止的人生而哭,也不是为母亲被他连累的惨烈而哭,就是单纯地发泄心中再也装不下的悲伤,为这一切都结束了而哭。

    关雎待他哭得差不多了,看他魂体透明得都快要彻底消散了,才走上前去,蹲下拍拍他的肩膀,“哭完了没?哭完就打起精神来,还有仇人等着你去宰呢!”

    “仇人?”张伟愣了愣,茫然地抬起血泪模糊的双眼,“谁?”

    他的仇人,不都被他刚刚全给生吞活剥了吗?

    “那个什么姜家小姐啊!”关雎恨铁不成钢地提醒道,他居然能把这么个祸源根头给忘了,“你忘了刚刚那老妇人说的,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个什么姜家小姐在背后操控的。”

    关雎语气如诱人堕深渊一般,“你想想,就因为她想把你变成怨灵、把你变成她手中强大的武器工具,你好好的家、顺遂的人生、健康的身体,统统都被她给毁了。”

    “她高高在上得如上帝对待蝼蚁一样,肆意玩弄操控你的生命和人生,要你生就生、要你死就死、要你恨就恨,你甘心吗?你不愤怒吗?难道你就不怨不恨她那个罪魁祸首吗?”

    这一段话说得张伟身上的怨恨一点一点地重聚而来,鬼气再次渐渐浓郁翻滚,眼睛又慢慢地愤恨滴血,“对!她才是罪魁祸首!”

    张伟恨得咬牙切齿,“我要抽了她的筋、剥了她的皮,把她也做成怨灵,让她去屠尽她自己全家!我要让她也尝尝被人操控、被人玩弄、被人家破人亡的滋味!”

    关雎看他的魂体逐渐凝实回来了,满意笑得如个得逞的恶魔,“这就对了嘛!”

    老方丈在一旁看得有些无语,他悟了:关雎这个道士就是个坏胚子!天生的邪魔歪道!不然,哪有尽教厉鬼做坏事的道士?

    不过,他也没有出言反驳什么。

    一是因为他也无法坐视不管、那个什么姜家小姐居然做出用活人炼制怨灵这种伤天害理的行为,而且还为此肆意妄为地操控别人的人生、毁了对方的家庭,简直恶毒卑劣得毫无底线!

    修道之人居然利用玄学手段这样欺凌普通人,就是他也无法容忍。哪怕关雎他们不去报复,他回头也要找那个姜家小姐麻烦的。

    二是他觉得关雎二人不会听他劝,毕竟被人玩弄操控、毁了性命和人生以及家庭的人是张伟,不是他。

    未经他人苦,他没有资格劝他人善。

    更何况他观关雎这个「邪魔歪道」的行为,大概能判断得出他是个嫉恶如仇的人,作风也亦正亦邪、肆意又率性,怕是更不会听他劝。

    所以,他索性就不开这个口了,只是问,“现在可以把老衲给松开了吗?”

    “哦对!”刚规劝好张伟的关雎似乎这才想起来,抱歉地一抬手,老方丈身上他怎么都挣脱不了的金线瞬间就消散了。

    这让老方丈暗自对关雎的忌惮更深重了些,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四个空壳子人形,问,“这事你打算怎么善后?”

    谁知关雎却像干了坏事就跑的无赖小混蛋一样,“这个就要劳烦大师了,毕竟可没人看见我过来。”

    说着就抬手招呼张伟,“张伟,我们走了。”

    完全一副拍拍屁股、准备走人的样子,这个烂摊子,明显就是打算丢给老方丈了。

    老方丈顿时:“…… ”

    本想抗议一两句,但看到张伟那个他都没有把握对付的堂堂厉鬼,居然非常温顺乖巧地走到了关雎面前,一点都不抗拒地被关雎收入了掌心里——

    老方丈顿时惊得把要开口说的话给赶紧憋回了肚子里:算了,谁让他没对方厉害呢!

    谁的拳头大,谁就是老大。

    强者为尊这个道理,不管在哪里都行得通。

    不过,为什么他从来没听说过有道行如此高深的道士?

    是哪里隐世刚出的大佬吗?

    可看他的年纪顶多也就四五十的样子,怎么会有这么高深的道行?

    但也不排除,修道之人会有特殊秘法延缓衰老、保留青春。

    也许,他是岁数不知比他大多少倍的老家伙。

    老方丈忌惮深深,非常乖觉地默默接下这个锅,待关雎带着张伟跳窗走后,认命地开始收拾残局。

    其实关雎并没有立马走人,他藏在了暗处,看老方丈会如何善后。要是有为难之处、或者会连累的老方丈,那还是他自己来处理吧。

    他之所以故意丢给老方丈处理,是想看看他是迂腐刻板的老顽固,还是可以变通、能容下鬼修之人。这样,他以后就知道怎么跟这个老方丈打交道了。

    但他见老方丈把那四个空壳子一一扶到了沙发上坐靠着,然后去打开门,唤来了等在外面的张家佣人和公司助理等人,说是厉鬼已经被他给解决了,但这四个人被厉鬼冲撞得昏厥了过去,让人赶紧送医院。

    关雎看得顿时哑然失笑,没想到,这个老方丈倒是鸡贼得很!因为一旦送去医院、医生检查确认说没事,那以后这四个人醒不过来再出事,那就不关老方丈的事了。

    最重要的是,他隐去了张伟还存在的这个事实,这样能给张伟省去很多麻烦,怕是对张伟的悲惨遭遇也动了恻隐之心。

    关雎倒还挺满意这样的处理结果,没什么异议地回到了贺家。

    此时,离他之前离开贺家也不过才半个多小时,送贺樟血样来的人都还没有到。

    贺家人见他之前那么急色匆匆地走了,而现在又这么快就回来了,就没忍住好奇且客套了一下,问大师是出了什么事?可需要他们贺家帮忙?要是能用得上他们贺家的,让大师尽管开口。

    可大师只是说一点私人小事,已经解决了。

    贺家人见此,就知情识趣地不再多问。

    正好这时送血样的人到了,大师也就不再多废话,直接施法把那血液燃烧得冒烟,烟一缕缕地飘到上空,凝聚成一个大大的圆镜模样。

    然后镜面如水波漾开一般,从模糊到清晰,渐渐地显露出画面来——

    第70章 世上没有无敌的东西

    一个貌似地下室的地方, 装修陈设奢华、金碧辉煌,中间有个偌大的浴池,里面注满了鲜红的液体,疑似血液。

    而在这个血池中, 原本很瘦弱、现在却变异得格外强壮的贺樟似乎正在吸收这满池子的血液, 闭着眼睛, 脸上的血管暴突狰狞,头顶还冒着血色雾气。

    贺老爷子看得直皱眉,“大师, 他这是在做什么?”

    关雎的大师号也微微皱了皱眉, “如果我没料错的话,应该是炼体。不过用血液炼体, 一看就不怎么正派。如果是用同类、也就是人类的血液炼体,那明显就是种邪修。”

    关雎也不是歧视其他物种, 而是不管在哪个物种的体系里,用同类来修炼,那都是有伤天和的。

    “而且, 你们注意看他的血管。”大师指着画面提醒大家,“正常人的血管从外面透过皮肤看是青色的, 可他的血管却是黑色的, 这说明他的心脏已经不工作了。而心脏不跳动的那是什么人?是死人!他极有可能已经不是活生生的生命了。”

    “他是,”贺洲有些迟疑地问,“活死尸吗?”

    大师点头,“不出意外应该是。”

    不然, 也没法解释为什么都快要死掉的贺樟突然变得这么「生龙活虎」了?

    “可是, ”贺洲有些疑惑地皱眉, “我之前在丁家村碰见的活死尸, 它们好像都是没有神智的。可这个人,之前似乎还很清晰地记恨着我们贺家?”

    “活死尸为什么会没了神智?”大师解释,“因为它们身体里没了魂魄,它们只是人类躯体做成的傀儡,就像是机器人一样,听指令、听程序有所行为而已。而这个人为什么还保留神智,那最大的可能就是他的死魂被封锁在了尸体里。”

    “那就是说,”贺老爷子立马想到,“这种活死尸,是人为炼制而成的?”

    大师点头,“不是人为炼制,好好的死尸怎么会自己变异?再说,现在实行的都是火葬,谁会无缘无故地保存这种尸体?”

    所以除了人为刻意炼制,没有其他的可能。

    贺老爷子听得直皱眉,当然不会无缘无故,若不是所图甚大,谁会这么大费周章地干这种违法犯罪的事?

    现在怕就怕的是,对方炼死尸的目的会对人类、对社会伤害太大。

    贺老爷子想了想问,“大师,有没有办法消灭这种活死尸?”

    “当然有,其实这种低级的活死尸很好对付,直接用炮轰烂了就行。”大师似乎一点都没把这种活死尸当回事,“用枪打那么几下,哪怕把它们打成筛子,它们依然不倒下有战斗力,不是因为它们有多可怕有多厉害,而是因为它们根本没有知觉。”

    贺家人听得都了然地微微点头。

    随后贺老爷子又指着圆光术中的贺樟问,“那像他这种呢?也能直接用炮轰烂吗?我看他之前的力量和速度都变异得非常厉害,绝对不是正常人类所能达到的极限。”

    “对!”贺洲想起来也说,“我手里还没找到凶手的掏心案,凶手怕是也是这种活死尸。就算我们能用炮轰对付,可它们速度太快,根本就很难打着。”

    “这种的已经具有了初步的术法,就需要专业的修道人士来对付。”大师盯着贺樟皱眉沉吟,“不过据我了解,就以现代的玄学术法水平,要打造成他这种活死尸,至少需要十几年。”

    十几年?!贺家几人听得面面相觑:看来,贺樟确实是从小时候几岁时就被人在身上画邪恶阵法了。

    之前贺樟病得奄奄一息的,连清醒的时候都没有,所以也没能从他口中审问出什么。倒是从他生母嘴里挖出了不少东西,得知贺樟几岁时就早早地跟生母相认且暗自往来了。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贺樟就开始所谓的「调养」身体,也就是、炼尸?!

    可一个好端端的活人,怎么可能愿意把自己的身体当尸体炼制呢?这怕不是贺樟也被蒙在鼓里?

    贺家人正要问,正好听到大师继续说,“而且,这还需要他还是活人的时候自愿把自己的身体当死尸炼。可一个好好的活人,怎么可能会愿意这种事?所以,像他这种保留神智封死魂在尸体里活死尸应该不会太多,倒也不必太过忧心。”

    贺家人先是松了口气,随即又皱眉:自愿的?贺樟怎么会愿意好好的活人不做、反而去做个活死尸?

    要知道那个时候,他们还没打算让贺樟取代贺洲呢!

    还是说,贺樟想要这种力量强大、反应迅速的强大身体?反正自己也在身体里「活着」,所以觉得做个活死尸也无所谓?

    思及此,贺老爷子不由问,“大师,他这种活死尸跟活人有什么区别吗?我看他除了力气特别大、速度特别快之外,跟正常的活人好像也没什么两样。”

    看上去似乎比活人还好一样。

    “怎么可能没两样?”大师失笑,“他是死尸,没有任何人类的感知,也不能再吃人类的食物,只能喝人血、食人心维持尸体不腐烂毁坏。而且,它们怕阳光。阳光对他们很大的杀伤力,会有灼烧的作用。厉害的阳光,比如盛夏正午的烈日,就能直接把它们烧成灰烬。”

    贺洲听得不由说道,“那是不是可以把阳光收集起来制成阳光枪,就像激光枪那样。那样的枪,对它们有杀伤力吗?”

    “有的。”大师对贺洲赞赏点头,“只要是阳光的能量,对它们就有极大的杀伤力。如果可以做成的话,直接击中它们心脏位置。只要心脏被打中,再厉害的活死尸也必死无疑。毕竟,他们是阴物,而心脏又是它们能量秘法源泉,阴阳相克,阳光就是它们最好的天敌和克星。”

    周海澜听得微微松了口气,“这么说来,它们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怕。”

    之前看到监控到的视频,那贺樟不仅变异得那么诡异厉害,还明言要报复他们贺家,她一直害怕担心得不行。

    尤其是贺洲,每天都在外面跑案子,她担心得夜夜睡不着,就怕贺樟会第一个去找贺洲麻烦,拿他开刀。

    要是早知道自己呕心沥血地居然养大这么一个伤天害理、作恶多端的玩意儿,她真的后悔没趁他小时候就直接掐死他!

    大师笑了笑,“这世上就没有无敌的东西,物物相克、环环相扣,才是世界万物循环和稳定的根本所在。”

    知道了对付活死尸的方法,贺老爷子又指了指圆光术中的贺樟问,“那大师,您能确定这人现在的具体位置吗?”

    大师点头,“可以是可以,你们现在就要循迹去抓他吗?”

    “当然!”贺老爷子想都不想地说道,“放任他这种危险的东西在外面,不知道要伤多少人的性命!看他这满池子的鲜血,也不知道这是害了多少人!让他在外面多呆一秒,无辜民众就多一分危险!”

    “老爷子先别激动。”大师劝道,“抓他容易,可最重要的还是要把他背后的人,也就是炼制这种活死尸的人给引出来才最为要紧。这种活死尸有一就有二,不趁此顺藤摸瓜地把祸源头子给抓出来,怕是治标不治本,反而会打草惊蛇,让他们藏得更深。到时,再想抓他们,恐怕就难了。”

    贺老爷子闻言直皱眉,“那就双管齐下!背后的人要抓,这种祸害玩意儿也要灭!而且要快!大师,您追踪地址吧。”

    然后还刻不容缓地吩咐贺洵,“去!调出一队人马,出紧急任务!都拿上大家伙!”

    “等下!”大师见贺洵还真的立马起身要去,赶紧拦住,“这样毫无准备让普通士兵去,也只是白白牺牲而已。要抓他我一个人去就行,不必这么兴师动众。”

    贺老爷子沉吟了一下,“也好,那就拜托大师了。能抓住活的吗?抓回来,我有事要问他。”

    “可以。”大师指指桌上还正在法阵里燃烧着的血液,“只要有这血液,我随时都能知道他的行踪、把他给抓回来。”

    “那就麻烦大师赶紧追踪看看,他现在在哪!”说着贺老爷子瞪着圆光术中的贺樟神色严肃地一厉,“我倒要看看这是谁的住处,谁在跟这些祸害同流合污!”

    装修这么奢侈豪华,一看就是个有钱的富人。说不定,还是个为富不仁、私下有违法犯罪行为的有钱人。

    “好。”大师立马截取了一抹流烟,在手里捏吧捏吧地,竟然捏成了一只小鸟,再放飞出去。

    而圆光术中,则有一半的画面正在显示流烟小鸟飞出窗外,飞出这军区大院,飞过此时正灯火璀璨的都市,飞到了城外一处烂尾楼的上空打转就不再往别处飞了。

    “在这里?!”众人包括大师都意外一愣,难不成那个装饰豪华的地下室居然在一处荒凉无人烟的烂尾楼下面?

    “这是哪里?”贺老爷子皱着眉问,他回忆了一下刚刚小鸟飞过的轨迹,“这好像是城西那边吧?”

    “是的。”贺洲点头,他对此倒是比较熟悉,因为他查过这里,“这是赵家的烂尾楼。”

    “赵家?”关雎用本尊号敏锐地问,“哪个赵家?”

    贺洲知道他在惊讶怀疑什么,点头,“就是张伟外祖家的那个赵家。”

    关雎顿时皱眉,他其实也查过张伟的外祖家赵家,张伟死后没多久,他外祖家赵家的这处工程就频频出事,还被人举报浇人柱。

    后来被严查,还真的被查出新浇筑的柱子里面藏有死了不久的尸体,为此工程被封了不说,接下来的半年之中,赵家子孙还接连暴毙横死,别人都说是那个被浇人柱的冤鬼索命。

    可赵家主——也就是张伟的外公却直呼冤枉,也受不了家破人亡,就跳楼而亡、以死明志了。

    之后,赵家的生意基本都被张家给接管了去。

    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张家母子被欺负至此,也无人为他们撑腰讨公道的原因。

    关雎原本还以为赵家的事跟张伟应该没有多大关系,他就没多费心去想去查。但现在看来,这两件事的背后,可能还是同一个幕后人搞的鬼。

    思及此,大师号立马站起来,“我去看看!”

    他去看看那处烂尾楼到底有什么玄机,顺便把贺樟给逮回来。

    “大师,我能跟您一块去吗?”没想到贺洲也立马站起来申请道,“我保证尽量不拖您后腿!这赵家人都没了,那他们可能就不是幕后同流合污之人。我要去现场勘查,才能推断那可能是谁造的地下室。”

    “对对对!”周海澜也连点头,“我看那里面的陈设都价值不菲,这些东西都有数的,肯定会有购买记录什么的。再不济,看看那里能不能搜集到指纹也行,说不定能查出那地下室的主人。”

    “好。”关雎倒是无所谓多带个贺洲,就算他拖后腿他也兜得住。然后离开前还交代众人,“在血燃尽之前,这圆光术会一直存在。你们在这观察着,有什么变化或情况就立马给……”

    关雎的大师号指指贺洲,“就给他打电话联系我们。”

    “好的。”贺老爷子等人忙点头起身相送,还不忘关心交代,“万事小心!”

    大师摆摆手,脚步匆匆地往外走。

    贺洲也赶紧跟上去,走到大门口时突然想起什么,脚下一顿回头,目光一下子逮住了关雎本尊,“你就先呆在这,等我忙完回来再送你回去,别乱跑。”

    关雎微微一笑,“好。”

    贺洲这才转身急匆匆地跟上大师。

    第71章 登堂入室的本事不小

    关雎和贺洲来到烂尾楼, 寻了一会才寻到入口,居然是一处往下深10多米的电梯井。

    没有任何辅助物,谁敢往下面跳?不摔成肉饼才怪。

    “我去寻根绳子过来。”贺洲见此立马说道。

    关雎却道,“不用。”

    说着就揽过贺洲的腰往下一跳!

    在贺洲惊得心猛地提到嗓子眼时, 却安然落地。

    看着淡定放开他的关雎, 贺洲:“大师下次冒险的时候, 最好提前说一声。”

    吓得他差点以为他要和大师「同归于尽」。

    关雎的解释是,“这电梯井被施了阵法,你就算借助绳子也不下来, 大概会被送到危险的地方去。”

    贺洲闻言抬头看了看电梯井, 幽深狭长,只有入口处有一点点微弱的光线, 实在没有看出来有什么特殊的。

    不过大师说有,那估计就真的有。毕竟一般人若是带着人往下跳, 也不可能安然无恙。

    这烂尾楼本来就黑灯瞎火的,今晚又无星无月,这电梯井下面更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贺洲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 发现这电梯井下面,好像就是个单纯的、还没建好废弃的电梯井, 四周啥都没有, 只有毛坯的水泥墙壁,好像连门洞都没有。

    刚想问大师接下来怎么着,却见大师在四处勘察了一番,然后对着某面墙壁捏了个手诀, 下一秒, 那墙壁上就渐渐地显露出一道门来, 还是高科技电子门。

    关雎刚要暴力拆除, 却听到贺洲道,“我来。”

    这道题他会。

    关雎挑眉让开,看他果然非常熟稔地破译,有些意外,“你还会这个?”

    “嗯。”贺洲手下不停地微微点头,其实这是他们某些特殊兵种的必备技能,一般人对此都会下意识地戒备,所以他一般不会轻易在人前显示。

    但他觉得大师不会,大师「登堂入室」的本事,似乎比他厉害多了。

    关雎确实比他会「登堂入室」,他是魂体、是能量体,穿墙过门不在话下。要不是带着贺洲这个物质体,他早就闪身进去查看情况了。

    不过贺洲「登堂入室」的本事也不差,三下五除二,在普通人眼里牢不可破的高科技电子门,居然被他轻而易举地就打开了,还没有引起任何警报,悄无声息的。

    关雎在一旁看得不由对他竖起大拇指,“厉害!”

    说完就抬脚走入门内。

    贺洲也只是浅浅地笑了一下,紧跟其上。

    门内是一条长长的甬道,尽头一片漆黑,昏暗的感应灯只能照明到周身三米左右的范围。

    关雎走在前面,大咧咧地如逛自家的后花园一般,随性得毫无紧张之感;倒是贺洲掏出了藏在身上的枪握在手上,警惕防备着左右紧跟在他后面。

    毕竟那玩意儿速度太快,要是突然从黑暗里冲过来,那真是防不胜防的。

    不过这一路过去风平浪静,啥突发情况都没有。

    甬道的尽头是一扇厚重的大门,看着像是寻常别墅用的那种大门。

    可能是对电梯井的阵法和高科技电子门拦阻太过信任,这个门没有锁,一推就开了。

    里面居然是一个巨大、很有高科技感的监控室!

    一排排电脑、一道道墙上都挂满了清晰无比的监控视频,而监控的画面内容无一不跟贺樟所处的环境差不多!

    都是血池、阵法、活死尸,甚至有的血池里还堆满了活人心或者残肢断体!

    关雎还注意到,最大的那个密室里的阵法,居然跟丁家村地底下那墓洞里的繁复古老的阵法一样,只不过小型一点。

    贺洲看得倒吸了口气,“这里居然养了这么活死尸?!”

    他原本以为这里只有贺樟一个呢,没想到居然这么多!这么粗粗一看,都足足有上百个了!

    关雎也有些无语,这是姜家干的吧?这么猖狂!居然在帝京城郊就搞得这么大,简直就是目无法纪、目中无人!

    太嚣张了!

    既然姜家敢这么张狂到不可一世,那他就不客气地把它给一锅端了,所以提醒贺洲,“你可以打电话跟父亲或祖父说,让他们派军队来。”

    搞得这么大,肯定要官方出面,一个片区的小警局估计还搞不定。

    贺洲神色也极其严肃地点头,可拿出手机却发现一点信号都没有,“没有信号。”

    关雎拿过他的手机,随手在他手机上画了个诀隐匿其内,然后递还给他,“好了,可以了。”

    贺洲接过一看,还真的立马满格信号,当下也顾不上好奇什么原因,立马跟自己的父亲和祖父汇报。

    而且,拨通的还是视频电话,直接让他们直观地眼见为实。

    看到这边这么震撼的场面,贺老爷子惊得怒不可揭,不仅即刻让贺洵调动军队,还立马就打电话跟上面汇报了。

    关雎待贺洲汇报完,就指指那些监控说,“你在这里看着监控,我去一一把那些东西都给封印了。不然普通士兵过来逮捕它们,可能会造成伤亡。”

    贺洲眼扫过那么多丧心病狂的画面,憋着一口怒气点头,“好。”

    “如果有妖魔鬼怪过来,佛珠不要离身,它们伤不了你。”可若万一是人,佛珠可不防活人,关雎想了想,指指他手中的枪,“把你的武器给我。”

    贺洲他们接受的训练就是武器不可离手、更不可交给他人,所以贺洲迟疑地顿了顿,还是把枪递给了他。

    毕竟大师帮他这么多,又是关雎介绍的,不看僧面看佛面,他应该给予一定的信任才对。

    就是不知道,他要枪做什么,所以贺洲没忍住好奇,“要做什么?”

    关雎没回答,而是接过枪,直接熟练地把里面的子弹拆出来一一在上面画了法诀,再都装回去,然后递还给他,“如果有东西攻击你,你用这个打。不管是人是鬼还是活死尸,都能一击制服。”

    贺洲有些意外,这么个连手机都没有、好似与世隔绝的世外大师居然对枪械这些东西这么熟悉,简直拆装自如。

    但他也没有好奇多问,只感激地微微点头,“好。”

    关雎在贺洲莫名的眼神下还递给他一个小铃铛,“拿着这个,有什么应付不了的情况你就用力摇一摇,我会立马赶过来。”

    背后之人敢这么嚣张地搞出这个「活死尸培育基地」,怕是道行法力不浅、甚至是位高权重,关雎不太放心贺洲一个普通人独身在一处。

    “哦。”贺洲道谢接过传音符,莫名觉得这个大师对他的关心似乎有点重,是因为关雎的缘故吗?

    目送大师往里面走了进去,贺洲转眼去一一观察那些监控画面,发现大师也进入了某个监控画面里——

    但见他似乎一点防备警惕都没有,连个防身的武器都没拿,就那样赤手空拳地推开一个个密室的门,对着那一个个突然迅猛飞扑过来的活死尸直接一巴掌拍回去,把那一个个活死尸拍得摔到地上或者摔进血池里之后,就一动不动了。

    贺洲仔细观察了几次,才发现大师拍向活死尸的手掌心里亮着一种繁复的符纹,直接把那种符纹给拍进了活死尸的身体里,大概就是这个符纹禁锢得那些活死尸不能再动。

    而且,有些符纹在活死尸还没攻到眼前时,就被大师给隔空拍过去的。

    就跟打地鼠似的,蹦一个拍下一个,看着轻松又简单。

    但贺洲知道,其实这一点都不简单,因为一整队特级警员都对付不了的贺樟,同样被大师给轻飘飘地拍下不能再动弹了。

    贺洲看得有些惊奇又赞叹,难怪关雎说这个大师是有真本事的,还真的是!

    贺洲数了数,整整108个密室,也就是说有108个活死尸。

    贺洲顿时为这足足十多层的地下密室给震惊了,更为幕后之人炼制这么多的活死尸而感到愤怒。

    那这些活死尸是怎么来的?是正常死亡的尸体,还是被刻意谋害的?或者像贺樟那样的情况又有多少?

    如果是看中某个人,就去把那个人给害死然后秘密运来炼尸,那这足足108个活死尸,也就是足足杀了108个活人?!

    贺洲光是想想就不寒而栗,怒得忍不住握紧了拳头:这特么滴简直是丧心病狂、丧尽天良!

    好在不到半个小时,这些活死尸就被大师给全部制服了。

    “你那有什么情况没?”铃铛里突然传来大师的声音。

    惊得愤怒中的贺洲猛然回神,看见监控画面里的那些活死尸,这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就被大师给全部制服解决了。

    大师这会,解决完活死尸正在往回走,贺洲就晃了晃铃铛,“没有。”

    不过他这样说话,大师听得见吗?

    没想到大师还真的能听见,“那就奇怪了,这么大一个炼尸基地怎么也没个活人看着?再不济,这里的监控设备应该会连着背后之人的手机什么的吧?可以随时随地监控的那种。”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他们的闯入岂不是早就被发现了?!

    贺洲闻言心下微惊,赶紧检查了一下,确定这里的监控没有链接任何客户端,“这里的设备都没有连通外面任何网络和设备,可能是怕连上网会被泄露。”

    毕竟官方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清扫一遍互联网,但凡有电波磁场的地方都会检查一遍,更别说是网络了。

    大师边往回走、边摇摇头表示不理解,“没人连着监控,也没个活人看着,是太自信那拦阻的阵法,还是觉得这烂尾楼根本不会有人来?”

    贺洲觉得,“大概两者都有吧。”

    这废弃的烂尾楼谁会没事跑到这边来,而且是幽深废弃啥都没有的电梯井,靠近不小心掉下来都会摔死。

    大师似乎不认同,“我觉得你们应该查查,背后之人为什么会有这份笃定大胆且从容不迫的底气。”

    贺洲顿时严肃地皱了皱眉,“您是觉得这背后之人有保护伞?”

    “那肯定的!”大师语气好像有点嘲讽,“这里往下足足10多层的密室,这么大的工程,如何做到避人耳目完成的?要是没有人帮忙打掩护,这么大的地下室居然没人知道它的存在,那就奇怪了。”

    贺洲皱着眉说着自己查到信息,“赵家这烂尾楼是10年前批下的地开始建的,一刚开始建了三年,好像因为没拿到许可属于违建被迫停了。”

    “后来拿到许可之后再建了两年,又资金断链又停了两年。直到前年筹到投资,赵家这楼又开始建。只可惜没多久,就被人举报浇人柱,还是一连5条人命,就被上面严查得又被迫停到现在。”

    有了浇人柱的事情,再加上开发商赵家基本上已经死绝,所以现在外面都传这里是凶地,一般民众路过这边都会刻意绕路走,就怕冲撞到晦气。

    这里就更荒无人烟、杳无人迹了。

    “那现在这烂尾楼归属给谁?”大师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贺洲抬头,发现原来是大师已经走回来了,“应该是落在赵家唯一的女儿手里,貌似只有她还活着。”

    赵家唯一的女儿?关雎想了想,那不就是张伟的母亲?可前不久听张伟说,他母亲昨晚已经去世了。

    是死亡信息还没来得及上报官方信息,还是被人给有意隐瞒了?

    如果他今晚没有去支援张伟报仇的话,那这处烂尾楼就等于落在了张家手里?

    所以,张伟母亲的死,可能不仅仅是因为渣男小三觉得是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也不仅仅是因为要给张伟增加怨气,最大的原因极有可能是因为这处烂尾楼的归属。

    毕竟,张伟母亲直到死都没和张父离成婚。而且关雎也查过,这块地当初赵家拍下了50年的使用权。

    那张伟母亲一丝,那这块地、这处烂尾楼可不就落在了张父手里?

    如果这处烂尾楼落在张家手里,那岂不是任由背后之人——关雎猜测极有可能就是姜家为所欲为?

    关雎想了想,还是跟贺洲如实说,“赵家女儿已经过世了。”

    反正就算他不说,回头贺洲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知道。张家人现在都已经「倒下」了,就算想隐瞒也隐瞒不了多久,除非张家还有另外做主的人。

    贺洲听得微惊,“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晚上。”关雎把事情的原委大概跟他说了一下,“你应该知道,我是特意为了调查关跃夫夫车祸一案而来的吧?小关跟你说过吗?”

    贺洲点头,“说过。说您是他两位父亲的故交,说是他们对您有救命之恩。”

    “对的。”关雎轻轻颔首,“所以前不久,我已经找到了官方认定的车祸罪魁祸首张伟。我之前……”

    “张伟?!”贺洲惊讶得没忍住打断了他一下,“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而且都死一年多快两年了。

    关雎点头,“是死了,所以我找到的是他的鬼魂。”

    贺洲:“……”

    大师果然非常人也,找到一个鬼魂居然说得跟找到一个人一样淡定寻常。

    “那、那他人……不是,那他的鬼魂呢?”贺洲有些好奇,关于那车祸,他也有许多问题想问张伟,“我能见见他吗?”

    “这个回头再说。”关雎把话题拽回来,“我之前在你家不是匆匆离开了一趟吗?就是察觉到张伟那边出事了。所以我跑去一看,才知道张伟发现他母亲被人害死而差点发狂暴走了。”

    “所以赵家女儿已经死了?”贺洲微微皱眉,“发生了什么事?她是怎么死的?”

    “听说是……”关雎刚要开口详说,就耳朵一动,突然一顿,“这事说来话长,回头我让张伟再跟你说。军队到外面了,我去把门口的阵法给拆了,你去引人下来吧。”

    这里也确实不是说话的好地方,贺洲再好奇也只好先按捺住,“好。”

    可他们俩往门口走没两步,关雎突然脚下一顿,随后「嗖」地一下闪身到一台电脑面前,伸手往电脑屏幕上一抓——

    居然揪出来了一个透明挣扎的魂体!

    关雎有些恍然地笑道,“原来这里不是没人看守,是有鬼在坐镇啊!”

    居然还藏在电脑的局域网里,他都差点没发现。

    而贺洲看清那魂体,顿时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尤清?!”

    第72章 截堵摘桃子

    基于性质的问题, 发现这么多活死尸的事情并没有对外声张。

    而是迅速又悄无声息地全部运去了特殊的军部医院,连夜确认它们是不是都是早已经失去生命的尸体,然后一一核实身份和死因之后再进行火化。

    并且,还要对其家属进行审查:他们亲属的尸体为什么没有火化、反而变成活死尸?是不是正常死亡?家属知不知情、有没有参与, 是不是以此获利等等问题都要查清楚。

    不是官方要怀疑死者家属, 而是那些活死尸里面, 居然有个在掏心案中可能是疑凶的王老太!

    可王家人之前却那么坚决地一口咬定王老太被火化了,明明坟墓是空的、被拆穿了还谎称王老太的骨灰被盗,并以此为借口时不时地来警局胡搅蛮缠一番!

    还有关雎室友夏铭无意中推倒致死的醉汉, 居然也变成了活死尸之一!

    那当初倒霉的意外或许也并不单纯?!醉汉家人是否存在欺诈行为?还是在醉汉死后卖了尸体?

    如果这些家属都是知情的, 那他们又是如何通过官方火化程序审核的?他们亲属的尸体明明没火化,那他们拿到骨灰又是什么?

    所以官方有理由怀疑, 王老太和醉汉这种情况恐怕都不是特例。这108具活死尸,或许都存在问题。

    作为掏心案和意外致死案的负责人, 贺洲连夜去把王家人和醉汉家人、以及暂时能确认身份的死者家属都「请」来审问。

    并且还要调查火葬场那边是不是存在什么问题?不然这么多尸体,是怎么避过人的耳目没有火化给保存下来的?

    而关雎作为能制服活死尸的大师,不仅要协助军方的运送, 还要协助医方的做检查,以保证军方和医方的安全。

    两人都连轱辘转了整整一晚上, 天都大亮后, 才终于能暂时歇口气。

    可就在确认了所有的活死尸都是早就失去生命体征的尸体、正在一一核对死者身份时,特安局的人却急匆匆地赶来了,说这种特殊安全事件由他们来接管负责。

    那一副理直气壮、理所当然的摘桃子样,看得关雎和贺洲都相当无语。

    想着特安局每次接手过去的案子都悄无声息地沉寂下去了, 贺洲就不太愿意转交。

    毕竟眼下这个「活死尸培育基地」的事, 涉嫌到的事情太多、波及的范围也太广。而且其中的贺樟还跟贺家、甚至跟他自己都有莫大的关系。

    因此, 他不能交给特安局, 然后就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可他这种拒不合作的态度似乎惹怒了特安局的来人,对方不仅出示了手续相当齐全的、且经过了上面批准的案件转交批文来,还有些气急败坏地明里暗里指责贺家越权越职、公器私用等行为。

    这摘桃子还要倒打一耙的行为,把贺洲给直接气得脸黑,问他怎么公器私用、越权越职了?难道发现这种危险的存在不应该立马拘留管制起来?难道应该放任威胁民众百姓的安危不成?

    对方却解释说这种特殊安全事件、本来就不是贺洵的军队职责范围内的事,他不应该这样越俎代庖、多管闲事。而是在发现这些活死尸时,就应该第一时间上报给特安局知道,让特安局去处理。而不是拿士兵们的安危去莽去冒险,说他失职、作为一名将领有愧。

    简直就是拿着「特殊安全事件就应该交给特安局管」的鸡毛当令箭,把贺家人都给气得不行。

    还是贺老爷子出面,“这事在行动之前,我已经跟安全部的部长知会过了,他是知道且同意的,只是事急从权还没来得及下达批文而已,这在临时紧急的问题上是可以这样处理的。你还有什么问题?请问我们的行为哪里违法了?”

    那威严的样子,顿时把对方那趾高气扬的嚣张气焰给噎得说不出话来,喏喏地赔了礼道了歉,然后灰溜溜地赶紧带着那108具尸体走了。

    就这样,辛苦忙了一晚上的成果就这样被人给摘走了,兵荒马乱的一夜算是白忙活了。

    所以,贺家三个男人回到贺家时的脸色都有些沉郁。

    “怎么了这是?”周海澜见忙活了一夜的男人们都回来了,赶紧让厨房把准备好的早餐端上来,“事情处理得不顺利吗?怎么脸都这么黑。”

    贺家男人包括关雎的大师号都去洗了洗手,然后坐到了餐桌旁。

    贺洵言简意赅地把事情说了一下,“事情被特安局接手了,那108个活死尸也被他们拉走了,包括贺樟。”

    周海澜听得一愣,把最后一盘小菜搁在桌子上,缓缓地在他身边坐下,“这事,他们咋这么快就知道了?你们去的时候,不是怕惊扰民众、尽量不搞出动静来吗?”

    “我们派兵去的动静再怎么隐蔽,有心人总能注意到。”贺老爷子对此倒是没什么奇怪的,“更何况,我还跟上面打了招呼。”

    可以说这消息走漏的途径,可不是一处两处。

    周海澜顿时有些撇嘴,“那他们也不能就这样直接从咱们手里抢人……不是,抢那些变异尸体啊!贺樟的事,咱们还没来得及审问呢!”

    贺老爷子有些皱眉,“这本来就是他们该负责的事,人家理由正当。”

    说起这个周海澜就有些不服气地轻哼,“是他们该负责,可他们负起责任了吗?贺樟当初变异逃走的第一时间,我们不就跟特安局报备了?让他们帮忙找,可这么久他们找了吗?找到了吗?等我们自己找到了,他们怎么又好意思跑来摘桃子的?真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这话说得众人都有些无言默认,贺洲还有些担心地皱眉,“我怕之前逃跑的贺樟刚被抓住,恐怕又要被他跑掉了。”

    毕竟,特安局接手去的案子从来都是没有下文的。一打听询问,就是案件特殊、不便对外公布,无关人员也不必知道。

    可谁知道是真的处理好了,还是被特安局打掩护给包庇了?反正这些不是特安局的人,都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还不是他们一句话说的算。

    贺洲现在对特安局的性质和存在很是怀疑,主要是他们最近的行事作风太不光明磊落了,总感觉什么事他们都有意藏着掖着。

    贺洲怀疑贺樟会再次跑掉的这话,说得贺老爷子和贺洵都有些侧目,“特安局跟玄门合作,玄门那么多高人,难道还看不住那些活死尸?”

    贺洲皱着眉直言不讳,“我怀疑特安局有问题,怕他们监守自盗,甚至是贼喊捉贼。不然之前玄门那么多高人,为什么却一直没找到贺樟、没找出那个活死尸培育基地?”

    要知道贺樟的事情一发生,他们贺家第一时间就去找了特安局,特安局那边一直没消息,然后又找了不少各式各样的大师,可一直都没有结果。

    直到找到跟特安局没有任何交情往来的大师,贺樟才找到,这说明和意味着什么,让贺洲很是怀疑,“他们真的找了吗?还是本来就知道那个地方,不但不帮忙找,还帮忙掩盖和敷衍我们?”

    贺老爷子和贺洵闻言都有些蹙眉,这种特殊案件和特安局的事,确实不在他们的职责范围内。他们在贺樟的事情之前,也从来没有接触过,对此倒是不太了解。

    但今天看那个特安局来人,那种有点狐假虎威、拿着鸡毛当令箭的行为和作风就让人有些不喜了,本能都觉得那个特安局可能存在问题。

    就算没有原则性的大问题,也有许许多多作风的小问题。

    一时间,饭桌上的气氛有些沉肃。

    “放心。”饭桌前唯一轻松惬意用餐的就是关雎这个大师了,“他们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那108个活死尸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他们带回去是关是放还是销毁我都会一清二楚,你们有什么想知道的,随时来问我好了。”

    说着还跟贺洲说,“那个铃铛你留着,有问题可以随时问我、有需要也可以随时找我。毕竟这个活死尸培育基地,恐怕跟关跃夫夫的案子也有关系。所以你这边要是有什么进展,也请随时告知于我。”

    贺洲微微点头,“那以后还要多多仰仗大师帮忙。”

    不过看到大师,贺洲就本能地想起关雎,不由思想打了个岔,转首问,“妈,关雎呢?怎么不喊他下来吃饭?”

    之前贺洲忙得没时间回家,就在百忙抽空给关雎打了个电话,让他就在贺家先休息,等他忙完早上再送他回去。

    可没想到他会忙到现在,一再食言了。

    所以周海澜微微白了他一眼,“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都快9点了,他早就回学校上课去了。你呀,忙起来真的是啥都不记得!看小关回头不生你气!”

    贺洲闻言赶紧摸出口袋里的手机站起来,“那我给他打个电话说一声。”

    “没事,你先吃饭吧。”一旁的大师•关雎忍不住道,他是一点都不介意贺洲忙得把他忘到了一边。

    可贺洲却坚持要打电话问问,说是姜家灭门案的凶手还没抓到,他不太放心。

    关雎暗自翻了个白眼,只好分了个神去匆匆接了个电话,说自己在上课,不方便多说,让他有事回头再说。

    打扰到对方上课,贺洲也只好抱歉地赶紧把电话给挂了,然后回到餐桌上突然说道,“爸,爷爷,我打算调到特安局去。”

    这话说得餐桌上的人当即都停下吃饭的动作,整齐地一致疑惑看他:他一个普通人,调到特安局去做什么?

    贺老爷子倒是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豆浆问,“怎么突然有这个想法了?”

    “不是突然有的。”贺洲解释,“自从发生掏心案之后,我遇到的桩桩件件案子,或多或少地都有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影子。可每次被特安局接手过去之后,就没了下文。我想调到特安局去,成为那里面的一员,那我总该有知情权、有查案权了吧?”

    “可、可……”周海澜有些不放心,“可那些案子的危险性不是你能应付的啊!我听说特安局的警员都或多或少有点玄门术法的能力,遇到诡异的案子、诡异的凶手,他们至少都有保命的手段,可你一个普通人……”

    周海澜神色犹疑地想劝他打消这个想法,看过贺樟变异手撕警员的监控画面之后,她心惊胆寒的,实在是不太放心贺洲去跟这些危险的东西打交道。

    这稍有不慎,可就死无全尸了啊!

    可贺洲眸色坚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特安局是不是有问题,我也想知道。不然,这活死尸的事恐怕还无限有后患。还有,之前我工作证被谁动过手脚的事情也没查出来,让我也差点成为那些活死尸特意攻击的目标。所以我怀疑,有人在幕后特意针对我。”

    “可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这些事情不查清楚我寝食难安。”其实,贺洲有更重要的、必须去查清楚的原因。

    “带上我一个吧。”关雎看贺家人都有些犹豫,像是不想贺洲去冒险,“我以玄门中人的身份,去成为特安局的编外人员应该是可以的吧?”

    他感觉特安局就是个充满魑魅魍魉的龙潭虎穴,他也不太放心贺洲一个人单枪匹马地往里面闯。

    再者,他也想知道特安局里究竟有没有问题、又是有什么问题。甚至,他们到底是不是跟姜家狼狈为奸炼造活死尸?或者说,特安局已经被姜家给渗透掌握?

    贺老爷子顿时听得眸光微亮,“可以的!我听说特安局可一直都在特招玄门中人,一直求才若渴。以大师这般本事,想必他们特安局一定会打开大门欢迎。”

    “那敢情好!”关雎笑道,“到时候不管遇到什么案子,我可以和贺警官一同成组合作,也可以顺便保证他的安全问题,这点你们可以放心。”

    贺老爷子听得大为高兴和放心,不由满是感激地道谢道,“那小洲就劳烦大师照顾了。”

    因为他知道,贺洲已经做了决定的事,他们这些家人应该阻拦不了的。就算他们不帮忙调度,贺洲自己想必也能调动过去。

    因为他隐隐察觉到,贺洲背后有人,而且那个人的能量似乎还很大。

    贺老爷子很是怀疑,贺洲他一个高度密集出任务的特种兵突然转业来帝京做刑警,或许本身就是在出某个任务。

    但贺洲没有跟他们这些至亲的亲人透漏过半点口风,贺老爷子也只好佯装不知。

    他知道,部队有部队的纪录,如果是高级机密,哪怕杀了贺洲他也不会透露半分,所以他不会为难孙子,而且还要尽量想办法配合他。

    但是,在配合支持之余,他最希望能保证这个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孙子的安全。

    所以听到关雎也打算一同进特安局,当即很是感激,连连道谢。

    “没事儿,顺手的事。”关雎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我也是自己想进去查事情,有些地方,也需要贺警官帮忙。互帮互助而已,用不着谢。”

    而且参与了进去,很多案子他就有足够的立场和理由去了解、去知道、去查探,可以光明正大、理直气壮。

    但贺老爷子还是满是感激地道,“那大师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我们贺家能办到的一定尽力而为。”

    关雎也当即不客气地开口,“那你们就先帮我弄个户口和身份证吧。”

    毕竟要去「求职」成为一个「公务员」了,这黑户马甲号没身份证怎么行?

    第73章 离了个大谱!

    其实上个户口、办个身份证很简单, 只要有材料证明,关雎也不是自己不能去办。

    只是他马甲号这么大年龄的人还没有登记户口和身份证,难免会让官方那边审查:为什么这么大了还会是黑户?是不是什么逃逸人口或者是什么隐姓埋名的犯罪分子?

    而关雎这个马甲号是凭空出现的,根本就经不起查, 所以他才让贺家帮个忙、开个小后门, 免得来来回回地扯皮说不清楚。

    最重要的是, 他也没有所谓的材料证明啊!

    对于他这么大还没有户口这种奇怪的现象,贺老爷子也谨慎地问了一下缘由。毕竟,他帮人行个方便是小事, 但他得确保这不是什么违纪犯法的事。

    这让他怎么说啊?关雎沉吟了一下, 问道,“如果我说, 我活了很久你们相信吗?”

    贺家四人都不太相信地看着他,因为他看上就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壮汉而已。

    贺老爷子风度不失涵养地笑问, “多久?难不成比我年龄还大?我可都已经82岁了。”

    谁知关雎却云淡风轻地语出惊人,“几千年吧,具体时间我忘了。”

    贺家人顿时都嘴角微抽, 明显不信。那表情,明显就在表示:关雎吹牛不打草稿、离了个大谱!

    贺老爷子也忍俊不禁地笑道, “咱们国家的历史也不过才上下五千年。”

    “我知道你们不信。”关雎无奈道, “但我生活的那个年代根本就没有身份证这个东西,而且之前我一直避世而居,世道沧桑变化也不怎么留意,所以并不太清楚外面几经朝代更迭的情况。”

    说真话总是没人信, 关雎只好半真半假地编了, “前几年我偶尔出来看看世道, 曾受过关跃夫夫的恩惠, 所以我才不得不出来还他们这个因果。但我的来处我说了也没人信,办个身份证还要证明「我就是我」这个问题,这让我怎么证明啊?直接把我给整蒙圈了。”

    贺家人听得都有些忍俊不禁地失笑了,“你没有出生证明什么的吗?有这个就可以证明了。”

    “以前的时候哪有这种东西?就算有,过去了那么久,我估计也会弄丢了。”所以这才是关雎懒得给马甲号办身份证的原因,太麻烦了,“所以我索性不去办那个什么劳什子户口身份证了,反正我很少行走人间,也用不着。”

    贺老爷子有些开玩笑地打趣,“那就算你是几千年前的人,没有出生证明,那总该也有证明身份的东西吧?”

    关雎想了想,他还真的保留了一个,然后伸手一张空空的手掌在他们面前。

    下一秒,在贺家人不明所以的注视下,空空如也的手掌上突然蹦出来一块镶着金边的黑玉牌,上面还有繁复的图案,看着很尊贵不凡的样子。

    见贺家人被突然出现的东西给惊微怔,关雎赶紧解释,“不用紧张,这只是袖里乾坤的小法术而已。”

    反正他现在是高人人设,多会点法术反倒更取信于人,“这就是我的身份铭牌,在我那个时代、那个国家,就相当于身份证一样的东西。”

    “哦哦!”贺家人怔怔点头,虽然共事了一个晚上,已经见识到大师有不少真本事,但见他凭空拿出东西,还是下意识里更加敬重和信任了些。

    贺老爷子盯着那玉牌好像很来历不凡的样子,有些好奇,“我能拿来看看吗?”

    见关雎点头同意,贺老爷子就拿起他手中的玉牌仔细地辨认上面像象形字一样的符号,“荣极……太子,尊……什么储君?”

    关雎听得猛然一惊,“您、您居然认识那上面的字?!”

    “啊?”贺老爷子疑惑地了一下,“这不就是象形字吗?不过有些地方倒是不太一样,所以我认不太全。”

    关雎:“不是象形字,是我们那的文字,不过跟象形字确实有点类似。”

    他原本以为不会有人认识他们那里的文字,所以才没有什么顾忌地拿出来给他们看。

    倒不料,却因为他所在的那个朝代、他们国家的文字确实有点像象形字,竟然被贺老爷子给歪打正着、半猜半蒙地道出来了他的身份。

    贺洲莫名有点好奇,“您竟然还是一国太子?哪个朝代的?哪个国家的?”

    历史上好像没有哪个皇室姓荣吧?原谅他历史学得不太好。

    “东启,花朝国。”关雎实话实说,可贺洲却听得一头雾水,“东启朝,花朝国?怎么好像没听说过?”

    “这不奇怪。”贺老爷子倒是能理解,“历史上有很多朝代和国家,都不一定能够传承记载下来,很多都直接消失在历史的洪流中了。”

    听了贺老爷子的话,关雎顿时笑而不语:很好,还主动帮他打补丁了,这倒不用他绞尽脑汁去解释为什么历史上没有这个朝代和国家。

    贺老爷子摩挲了一下那玉牌,那上面的高级尊贵感和岁月厚重感是骗不了人的,心里对关雎有点像胡说八道的话信了那么七八分。

    贺老爷子小心地把玉牌递还给关雎,想着对方的年龄可能是他的几百倍,语气都不由恭敬了些,“那您怎么不做一国之君,反而去做个道士呢?”

    这还能是因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他死了,死了就入鬼道了呗。但这个实话可不能如实说,关雎只好模棱两可地含糊其辞,“人各有志吧。”

    贺家人都微微点头,表示理解,毕竟每个人的价值观和追求不一样,不是每个人都醉心权势、追求荣华的。

    不过想起眼前这个大师,可能还真的有几千岁。虽然他们还是有点不太相信,但下意识里都有些肃然起敬。

    贺老爷子这下算是简单地核实了一下关雎的身份,同意地颔首,“如果大师方便的话,我这边可以随时派人和大师去派出所把这个户籍和身份证给办了。可以走个特殊通道,大概不到半天就能办好。”

    “那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天吧?”关雎正好也懒得哪天再拉分身出来一下。

    贺老爷子微笑点头,“那我去给人打个电话交代一下……”

    “爷爷,”贺洲打断他说着就要起身,“这个交给我就好了,我领大师去办。”

    这种小事实在用不着浪费爷爷的人情,就算大师没有材料证明什么的,但有个担保人,上个户口、办个身份证还是很简单的,他自己出面就可以。

    贺老爷子想想以后贺洲还要仰仗大师多多照拂,让他能帮得到大师也好,遂点头,“那也行。”

    正好贺洲也吃好饭了,见大师也搁下了筷子,就问,“那大师,我们现在就去?”

    “好。”关雎当即就从贺家辞别出来,跟贺洲去把户口身份证什么的都给办齐了,花了不到三个小时。

    走出□□大厅时,眼看已经12点多都中午了,贺洲本想请大师吃午饭来着,顺便想在饭桌上说说一同去特安局的事,再问一问尤清的事,还想见一见张伟来着。

    毕竟从昨晚一直忙到现在不得空,现在好不容易有时间,就想把事情搞清楚。

    可这会,关雎本体那边却接到谢满庭的电话,说是升阳老总有急事找他。

    所以关雎就婉谢了贺洲的午饭邀请,说有事让他联系关雎就行,然后就匆匆地赶去了高家。

    本来关雎还以为,高升这次找他来,是为了让他帮张伟「养活着」高阳的身体。

    毕竟之前关雎说过,如果高升不愿意张伟占高阳的身,那就不必再来找他。既然这会他找来,那想必是想通愿意了。

    可谁知他一到高家,却看到「高阳」竟然「活」过来了,正笑盈盈地坐在沙发上跟高升说着话,那一口一个爸叫得可亲切了。

    但儿子活过来了这事,似乎并没有让高升感到由衷的喜悦,反而在他的强颜欢笑中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抗拒和惊悚。

    跟着保姆走进屋的关雎见此定睛一瞧,高阳那身体里面此时居然住着一个跟高阳长相完全不一样的男人。

    关雎顿时饶有兴致地挑眉:哟!这哪来的孤魂野鬼?看着比高升年纪还大,居然一口一个爸叫得这么欢快?

    高升注意到关雎进来,几乎是瞬间蹦起来想要朝关雎这边逃奔而来,但随即又想起什么,硬生生地僵住了动作,回头有些艰难地对「高阳」扯起了慈祥的笑,“阳阳,我跟朋友有点事要谈,你这身体刚恢复,不宜太劳累,先回房睡个午觉好吗?”

    “高阳”似乎非常听话地站起来,还很孝顺地道,“好的,爸你工作也不要太辛苦。”

    高升僵着笑点头,“好,我会的。”

    “高阳”非常乖顺地对他笑了笑,然后一转身,笑盈盈的脸就秒变得阴沉,透过一旁的橱窗阴狠地瞪着关雎的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和杀机。

    谁知关雎突然转过头来,也透过橱窗对他温柔一笑,笑得他猛地一个激灵地打了个寒颤,赶紧加快脚步上楼离开了大厅。

    高升待「高阳」走远不见,僵着笑容的脸才立马变成焦急又恐怖,猛地一个箭步冲向关雎,急促地道,“大师!帮帮我!我儿子他——”

    可一开口,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按理说,他儿子活回来了,他不该高兴吗?

    可现在,看着外界评价「脑残富二代」、「纨绔子弟」的儿子变得孝顺又懂事,他没觉得高兴,只有说不出的毛骨悚然。

    还是关雎好心地把话题接下去,引导他说出来,指指刚刚「高阳」消失的楼上,一语道破,“这哪来的孤魂野鬼?怎么占了你儿子的身?”

    高升闻言一惊,又似有所料,“他还真的不是我的儿子?!”

    “不然你以为呢?”关雎施施然地往沙发上不请自坐,好像一点都不为眼前这情况着急,“我明明说过你儿子的魂魄已经没了,彻底消失了,他怎么还可能活得过来?”

    这话说得高升心中一痛,神色一黯地跌坐在沙发上,“可我、可我不相信!”

    之前他儿子明明没伤没病的,还有气儿呢,只是昏睡不醒而已。可这大师却说他儿子已经死了,再也回不来了,这让他如何接受得了?

    所以他不相信、也不想相信,更不死心,就又花重金再去找了一位据说非常厉害的大师来,然后就「救活」了他的儿子。

    他顿时喜不自胜,那会他还庆幸没有听信关雎的「胡说八道」,不然差点害死他儿子,让别的鬼占了他儿子的身。

    可谁知,跟「醒」过来的儿子相处没两天,他就发现他那个一向叛逆不听话的儿子突然性情大变,变得非常的孝顺、懂事、听话、上进。

    父子俩之间没有什么不能说的,所以一开始她还非常坦率地跟「儿子」表示疑惑:你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可「儿子」却说,他去鬼门关走了一遭,悟了很多道理,懂得了要珍惜生命生活和父母家人,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混球了。

    高升起先还老怀欣慰,还以为儿子大难不死,终于懂事了。

    可渐渐地,他察觉到了不对劲:

    比如,他儿子一向无辣不欢、不爱吃甜食;可现在却非常的嗜甜,几乎不碰辣味的食物。一个人就算突然懂事了,可口味会在一夕之间彻底改变吗?

    再比如,他儿子从小被他毫无底线宠溺得确实中二叛逆又纨绔,但是,那也只是他自己的人生态度,从不波及他人。

    虽然不成器,但也是个上尊老、下护小、甚至还会扶老奶奶过马路的好孩子,本性还是不坏的。

    但现在,他居然把家里的做饭阿姨、还有园丁司机等人,当奴仆下等人一般颐指气使地使唤,一个不顺心还动则打骂,装着开水的杯子他能毫不犹豫地朝做饭阿姨恶狠狠地当头扔过去,丝毫不在意她会不会受伤。

    那眼睛里透露出来的冰冷和傲慢,让他看得都有些心惊胆寒。

    而且,他儿子以前虽然不耐烦他总说他、管他,但他生病了,会吓得在病床前握着他的手守着他一夜都不敢闭眼;

    可现在,他虽然嘴上乖巧孝顺了、行为上也懂事上进了,但他犯胃病时,他现在只会勃然大怒地吼做饭阿姨没有照顾好他;不像以前那样,会急得满头大汗地、也非常熟练地帮他找出胃药倒热水、甚至还会帮他按摩腹部。

    以前儿子虽然时常对他满脸的不耐烦和叛逆,但看他的眼神是温暖的、是信赖的、是孺慕的;但现在看他的眼神却让他感觉是冰冷的,对他乖顺的笑容也似乎透着股阴凉,他从那其中感受不到丝毫的暖意和感情。

    高升把这些事情都仔仔细细地跟关雎说了一遍,关雎听得点头,“感情这东西,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是伪装不出来的,爱没法说谎。”

    高升听得整个人狠狠一震,随即有些恍然大悟、又有些悲伤痛苦地捂住了脸,“可是,他却记得他以前很多事。甚至只有我们父子俩知道的事,他都能准确无误地说出来。如果他不是我儿子,他怎么会知道这些?”

    关雎听得嘲讽地轻扯了一下嘴角问,“是你主动问、主动验证的吗?”

    高升听得一怔,随即明白了关雎问这话的用意,有些悲跄茫然地摇头,“不是,是他自己总有意无意地说起自己以前如何如何不懂事,时常一副要检讨的样子。”

    关雎笑意泛冷地嗤笑一声,“他这是在试图给你洗脑,提醒你以前的高阳如何的不堪,让他接受现在的他。这样,他就能彻底霸占你儿子的人生了。”

    “可是、可是……”高升大受打击得似乎有点没办法接受,“那位姜恵大师说,我儿子只是失魂而已,已经给他唤回来了。如果是别的孤魂野鬼,他那么厉害怎么会不知道?!”

    “姜恵大师?”高升会再就找其他人救他儿子关雎一点都不意外,意外的是居然又是个姓姜的,顿时有些皱眉问,“那是谁?”

    “大师不认识吗?!”高升很是诧异地问,“你们天师协会的会长啊!据说他现在是天师中道行最高深的、法力最强的,我是花了重金、找了不少人情,才好不容易请到他的。”

    天师协会?居然还有这么个组织,关雎有点像外行人似地摇摇头,但见高升看他的眼神立马变得狐疑,如在看神棍骗子,就道,“既然你不信……”

    说着突然朝旁边一挥手,瞬间就把藏在墙角偷听的人影给吸过来掐住了脖子,“那咱们就眼见为实吧。”

    第74章 有恃无恐的底气是什么?

    “高阳”一看见那个身穿道士袍的虬髯壮汉走进来, 本能地就警惕起来。特别是对方敏锐地回视他的那一眼,让他莫名毛骨悚然,怕是来者不善!

    尤其是那个前两天还对他百依百顺、什么都不隐瞒的便宜父亲高升,这会居然支开他要跟那道士私下说话。

    所以「高阳」回了楼上、直到楼下的视线看不到他之后, 他就立马从另外一边悄摸摸地下楼了, 躲在拐角处的墙后偷听。

    因为他怀疑, 这臭道士应该是那该死的高升特意找来对付他的!

    果然!“高阳”偷听了没一会,就听到高升在跟那道士说他的种种异常不对劲,而那个道士则直接道破他就不是高阳本人。

    这让他听得有些心惊肉跳, 尤其是高升看样子貌似还信了, “高阳”顿时有点慌,就想联系送他来取代高阳的姜天师。

    可他拿起手机, 却奇怪地发现手机居然一点信号都没有。

    不过他也没有多想,就想拿着手机从后门走出去找个有信号的地方打电话, 可打开门之后,他人却被无形的壁障给拦在屋内出不去!

    但他明明看见厨房里的帮佣正毫无阻碍地从后厨门走出去,他赶紧也跑过去想从那出去, 可同样被拦在了屋内!

    唯独他出不去!

    他这才脸色微变,赶忙打开窗户看看能不能跳窗出去, 可结果跟门口一样!

    不用想, 这一定是那个臭道士搞的鬼!

    “高阳”这才意识到刚刚那壮汉温柔一笑的意思:他被困住了!

    看来,今天来的那个臭道士本事还真的不容小觑。

    本就心虚的「高阳」顿时被惊吓出了一身冷汗,急得团团转的他强制冷静下来,溜回刚刚偷听的墙角, 看看能不能见机行事、想办法出去。

    可没想到他才一过来, 就立马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吸力猛地把自己给吸了出去!

    “嗖”地一下, 速度快得不行, 待他定睛一看时,他人已经被那臭道士给掐住了脖子,对高升说,“那咱们就眼见为实吧。”

    什么眼见为实?“高阳”直觉不对劲,想着高升一向最心疼自己儿子的身体,忙夸张地表演自己快被掐断气的模样,艰难地说话,“爸……爸!怎么……回事?!我……我只是……只是想下楼……倒杯水喝!”

    果然,高升像是条件反射一般立马神色有些着急、眼中还闪过心疼,但不知想起什么竟生生地忍住了,反而看向那臭道士问,“怎么个眼见为实法?”

    关雎没有多言,直接弹了点光点进他眼睛里。

    上次这位大师让他看见张伟也是用的这一招,所以高升这次倒是没有惊愣,接受良好,也有心理准备一睁开眼会再次看见鬼。

    可意外的是,他这次并没有看见什么鬼魂,疑惑地问关雎,“大师?”

    关雎指指被他掐住脖子的「高阳」,提醒他,“仔细看清楚。”

    说着,掐着「高阳」脖子的手突然用力往旁边一拽,居然拽出了一个干瘪枯瘦、猥琐奸猾的老头脑袋!而且脏兮兮的、阴森森,像个落魄的乞丐鬼!

    特别是,这颗脑袋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被拉扯了出来,还在疯狂表演地喊他爸,说他难受要喘不过气了,让他快让这臭道士放开他。

    高升顿时被吓得连连往沙发角落里急退,“这、这是谁?!”

    关雎兴味地笑了笑,“你儿子啊!没听见他喊你爸吗?”

    高升:“……”

    有些崩溃地直摇头,“不是!这不是我儿子!他不是阳阳!”

    关雎这才把「高阳」地往地上一丢,并抽了张茶几上的湿巾出来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现在终于认清现实了?”

    高升知道关雎是在说他就是不愿意相信儿子已经死了,才自欺欺人得被人钻了空子占了他儿子的身体,顿时大受打击地脸色猛地一白,整个人摇摇欲坠地悲跄又茫然,“我……”

    谁知一开口,刚刚被关雎给丢得跌倒在地上就立马咳得惊天动地的「高阳」,见高升没有第一时间来关心他,就立马飞扑过来,“爸!我……”

    “你不要过来!”高升顿时被吓得猛地失声跳起,着急忙慌地躲到了关雎背后,看着他的惊恐眼神里有愤怒有憎恶,“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抢占我儿子的身体?!”

    “高阳”一怔,一脸的愕然和委屈,还有眼底深深藏着的惊慌失措和阴狠,“爸?”

    大概是他才占高阳身不久,对自身的感知还不够敏锐,所以他似乎不知道刚刚被关雎扯得魂魄脑袋离了一下身体。

    所以关雎就「好心」提醒他,“他刚刚已经看清楚了,你就是个神情猥琐的乞丐老头儿,看着都能做他爹了,你喊他爸,他能不惊恐吗?”

    “高阳”顿时两手不由一颤得猛地握紧,有点怀疑这臭道士是不是在诈他,面上有些惊疑不定地看了看关雎,又看了看高升,还是试图一脸茫然地装无辜,“爸?你们在说什么……”

    “你不要喊我爸!”看关雎老神在在地坐在原地纹丝不动,高升心中的悲痛和愤怒就逐渐盖过了对孤魂野鬼的害怕,气得抄起个正好在手边的抱枕愤怒地砸向「高阳」,“你不是我儿子阳阳!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抢占我儿子身体?!为什么要伪装成我儿子欺骗我?!”

    “高阳”定定地看了会高升,确认他是真的认出了他,那委屈孺慕的表情就渐渐地变得阴狠恶毒,并且还诡异地桀桀怪笑起来,“桀桀桀,你以为我愿意喊你吗?”

    说话间,动作有些反人类地慢慢爬起来。

    再抬眼时,“高阳”整个人的眼神和气质已变,变得有些阴森猥琐且奸猾的那种,还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谁让你这龟孙子不乖乖去死?!老子还喊得恶心呢!”

    “你——”高升神色一变,猛然想起「他儿子」醒来后的这两天内,他就遭遇了犯胃病、食物过敏、下楼脚下打滑等多次差点丧生的意外,顿时了悟,“我这两天三番两次都差点遭遇意外,都是你下的手?!是你故意的?!”

    “哈哈哈——”“高阳”突然非常张狂地大笑起来,“终于想到了?看来你还不笨嘛!可惜你这个人命硬得很,居然几次三番都被你侥幸逃过了一劫!不愧是天生富贵命啊!这气运可真是让人眼馋。”

    说着,还做了个恶心舔嘴的动作。还有看着高升的那眼神,像是在看一道美味,想把他给活生生地吃了!

    高升被看得又恶心反胃又毛骨悚然地直接起鸡皮疙瘩了,恐惧到极点反而勃然大怒,“你为什么要害我?!”

    随即又想起,“我儿子是不是也是你害的?!”

    “还能是为什么?”「高阳」用「你怎么这么蠢」的眼神讥笑他,“当然为了你死了之后,这高家的所有财产和公司企业都是我的了!老子活着的时候苦哈哈了一辈子,也该让我享受一下做富人的滋味!”

    为了谋财这种理由倒是不新鲜,高升不怎么在意这个,他更关心的是,“我儿子是不是你害的?你是怎么占了我儿子身的?!那个姜恵大师知不知道?!他是不是你的同谋?!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儿子那么多以前的私事?!”

    「高阳」看他又急又气地连声发问,非常愉悦地「哈哈」大笑,“你猜?”

    高升顿时气得想冲上去暴揍他一顿,可一想到这是他儿子的身体,二是忌惮对方或许是个恶鬼,就气噎得生生顿住了脚步,转首求助关雎,“大师!”

    关雎微微眯眼打量着眼前这个被人揭穿了、还这么嚣张狂妄的恶鬼,有些好奇能让他这么有恃无恐的底气是什么。

    所以关雎懒懒地聊撩了撩眼皮,突然二话不说地直接抬手一巴掌隔空扇过去,立马把还在狂笑不止的「高阳」给扇飞了!

    这种奸猾的恶鬼他见的多了,向来以戏耍人心为乐,人越痛苦、恶鬼就会越开心,好好跟他说话,他是不会老实交代的。

    所以关雎直接先发制人,闪了他一巴掌之后,随后就「嗖」地一下,闪身到刚撞到墙壁跌落下来的「高阳」面前,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把他给提起来,“现在我问你答,若是不乖乖配合,我就让你享受一下什么是十八层地狱,什么是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可「高阳」却抬眼对他毫不畏惧地诡异笑笑,然后转头挑拨高升,“喂!他不是你花钱请来的大师吗?怎么,花钱请来专门打你儿子吗?要知道,这可是你儿子的身体!”

    高升一听,果然神色一心疼,但又想起这个恶鬼恶劣得他都想揍一顿,好好问他肯定不会老实交代,就有些犹豫地看了看关雎,再看了看「高阳」,狠了狠心地闭上眼……

    正要让关雎随便打,却听到关雎嘲讽地嗤笑了一声,“我打的明明是你这个恶鬼的魂体,而不是高阳的身体。不然,我刚刚那么用力,高阳的脸可肿了?明明连红都没有好吗?你这个恶鬼怎么这么蠢?身和魂哪个在痛都分不清楚吗?”

    这个恶鬼刚占高阳身没多久,身和魂还没有完全融合,那感知想必也没有完全同步。

    “高阳”一听,立马暗自感受了一下,发现疼得还真的不是身体,而是他的魂体。而且被他扇了这么一巴掌,他魂体居然有些龟裂了!

    “高阳”惊得猛地抬眼瞪想关雎:这臭道士是怎么做到的?!

    高升听得也赶紧凑过来一看,发现高阳的脸还真的没有任何红肿,顿时松了口气。

    他一个普通人,倒不知道一个道士能有多大的本事。但「高阳」似乎知道,能直接隔着身体攻击到魂体,这绝对不是一般道士能够做到的事。

    所以「高阳」当即就非常震惊忌惮地看着关雎,神色正经严肃了许多,“你想问什么?!”

    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可不想被这个臭道士给直接扇到魂飞魄散了。反正,他的回答是真是假还不是由他来决定。

    但却不料关雎抬起一只手心里亮着个符纹的手,直接盖在了他的脑袋上,那符纹霎时就刻在了他的魂体上,“敢有一个字不真不实,你就享受一下被油锅煎炸的痛苦之后、就直接魂飞魄散的滋味吧!”

    一个会贪念钱财富贵的恶鬼,想必更贪生更怕死。

    果然,「高阳」的神色猛地大变,脸色顿时难看无比地瞪着关雎,“你——”

    刚开口却被关雎嫌弃地丢在了地上,“把你为什么会占高阳身的原委,仔仔细细地全部说说。”

    说完就转身走到沙发前再次坐下,抽出湿巾再次擦手:这恶鬼魂体脏臭得不行!熏得他都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了。

    谁料趴在地上的「高阳」再次抬起头来,却是一脸的惊慌茫然,那清澈阳光的双眼看到这熟悉的家、熟悉的父亲,顿时激动惊喜地大亮起来,立马着急地喊道,“爸!救我!救我!爸!爸!”

    但没喊两句,就又立马神色痛苦扭曲地抱头打滚,“啊——救我!爸爸!救……”

    这猝不及防的,高升被惊得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求助的痛苦呐喊戛然而止,再次抬头爬起来的,却又是那诡异阴深的恶鬼模样。

    高升猛地反应过来,激动无比地道,“阳阳!是阳阳!”

    那熟悉的语调、那熟悉的眼神,是他的阳阳没错!

    高升是激动又心焦地「噗通」朝关雎跪下,「砰砰砰」地直磕头,“大师!求求您!求求您救救阳阳!救救我儿子!他在!他还在的!”

    这时,“高阳”像是扳回了一局,嚣张无比地狂妄大笑,“哈哈哈——臭道士,怎么样?你敢杀我吗?!敢让我魂飞魄散,他也会一起魂飞魄散!”

    关雎终于也明白了,“这就是你有恃无恐的底气吗?”

    第75章 这天道居然来真的?!

    俗话说得好, 这世上的事,只有人想不到,没有人做不到。

    关雎也是万万没想到,人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 能有多突破底线——应该说, 是能多没有底线。

    之前他的判断也没有错, 高阳确确实实是被恶鬼给吞噬了。

    只不过,幕后之人为了达成后续的某种目的,不仅让恶鬼活生生地吞噬融炼他的生魂不说, 还一直让他的意识清醒着。

    这残忍的性质, 就类似于生吃活猴脑。

    而且,这个比生吃活猴脑更残忍、更痛苦万倍。应该是想强化高阳的痛苦和怨气, 从而好炼化提取为恶鬼所用。

    所以高阳到现在,还保留着最后一抹神智。

    至于高阳还残留的魂体……关雎禁锢住嚣张狂笑的恶鬼, 在他惊愕地戛然而止之后,无视他的惊恐咆哮和慌张恐吓,在他的惨叫和威胁之下, 直接简单粗暴地把它的魂体给抽了出来仔细查看。

    关雎这才发现,高阳魂体确实已经被恶鬼给吞噬了。而且, 还是以融合炼化的方式。现在, 就只剩下一颗脑袋还若隐若现的没有被彻底炼化。

    这大概就是高阳本人刚刚还能出现一下的原因,估计是背后之人怕这恶鬼被高升看出端倪的以防万一。

    因为高阳的魂魄已经跟恶鬼融合在一起,除掉恶鬼就等于除掉高阳,这肯定就让高升下不了手, 被它掣肘。

    只是这种情况、这种炼制融合魂魄的手法, 怎么跟那个流量明星「江乐」的情况有点类似?

    这让关雎不由怀疑, 这恶鬼、或者说搞出这事的背后之人, 跟江乐身体里的那个三千年老鬼是不是有什么渊源牵扯?

    刚刚看关雎直接把恶鬼给揪出来的高升吓一跳,赶紧把软倒在地的高阳身体给扶去沙发上躺好。

    本以为关雎这是把恶鬼给揪了出来,他儿子就得救了。可他欣喜又焦急地唤了半天,他儿子却并没有醒过来。而且,身体还明显地开始发凉变冷。

    这可把高升给急坏了,赶紧担忧又心焦地起身回头,本想问问这是怎么回事,却看到恶鬼跳着脚对关雎又是怒骂又是威胁又是求饶,而关雎却是丝毫不为所动,只轻蹙着眉宇盯着恶鬼若有所思。

    实在是那恶鬼的鬼相太过狰狞恐怖,高升有些颤巍巍地焦急问,“大、大师?我儿子呢?他、他怎么醒不过来啊?”

    关雎昂昂下巴,指指被禁锢得动弹不得的恶鬼,“因为你儿子的魂体被融合禁锢在它的魂体里了。”

    在它的魂体里?高升听不太明白地看向那神色狰狞又凶恶的恶鬼。

    正好恶鬼也看过来,赶紧机不可失地道,“对!你儿子就是在我手上!”

    说着,脸部还故意显现了一下正在痛苦挣扎的高阳脸,看得高升顿时惊呼一声“阳阳!”就要扑上去。

    可恶鬼却立马隐了下去,又浮现自己狰狞的笑脸,“怎么样?看清楚了吗?我现在要你儿子生就生,要他死就死。识相的,就赶紧让这臭道士放了我!不然……”

    说到这里,恶鬼面目狰狞地恶狠狠威胁,“我就拉他跟我一起死!死得透透的!彻底烟消云散的那种!你就再也没有儿子了!哪怕是他的魂魄也不存在!”

    “不!你不能!”高升听得心下一颤,猛地脸色惨白,赶紧仓惶无助地看向关雎,“大师,我儿子的魂魄为什么在他的魂魄里?这、这是怎么回事?能把他给救出来吗?”

    “不能!”关雎还没回答,恶鬼就赶紧抢先恶狠狠地威胁道,“你儿子的魂魄已经跟我融为一体了,现在他就是我,我就是他。这臭道士若是灭了我,也会同样灭了你儿子!想要你儿子的命,就乖乖地把老子给放了,以后还要好好地供着!”

    高升没有搭理恶鬼,六神无主地看着关雎,眼神求助地无言询问,他拒绝真的是这种情况。

    可关雎却微微点头,大概跟他说了一下高阳现在的情况,在恶鬼得意的猖狂大笑中、和高升刚升起绝望时,又话题一转道,“不过,倒也不是没办法把他们俩给分开。”

    “不可能!”还没等高升惊喜,恶鬼立马大惊失色地尖叫道,“他这点意识只能依靠我而存在,一离开我就会立马消散!他的魂体现在就只剩下颗脑袋,谁的脑袋离开身体了还能自个儿独活不成?”

    说着还警惕又阴狠地警告高升,“你别听这个臭道士胡说八道!小心坑死你儿子!你儿子一旦离开我,就会魂飞魄散,再也不复存在!”

    高升闻言惊疑不定地看看恶鬼,又看看关雎,“大、大师?”

    “有什么不可能的?”关雎倒是老神在在,有些嘲讽地嗤笑恶鬼,“在你认知之外的事,不代表就不存在。你做不到的事,不代表别人也做不到。”

    说完转首看向高升,眼神安抚,但也把实情告诉他,“你儿子的魂魄,现在确实只剩下一颗虚弱得快要彻底淡没的脑袋。如果把他从这恶鬼的魂体上剥离开来,若是没有寄体的话,确实会立马消散。所以,你儿子想要独自存活下来,就必须要有魂体自愿祭献,让你儿子寄生。”

    高升闻言满脸茫然,似乎没太听明白关雎这话的意思。

    倒是恶鬼听得一愣,随即嘲讽地「哈哈」大笑,“怎么可能会有人愿意祭献魂体给别人?!就这?!哈哈哈——我还以为有什么好办法呢!敢情是这种根本不可能的事!那还不等于没办法嘛!想要你儿子存在,还不是得靠我……”

    “嗝!”话还没说完,关雎就嫌它聒噪地抬手对它一拍,它的眼前就立马一黑,失去了意识。

    恶鬼不知道,在它失去意识之后,它魂体上的脸一变,是高阳苏醒了,茫然了一瞬之后,发现自己被禁锢着动不了,就立马向高升求助,“爸!救我!救我!救救我啊爸爸!啊啊啊——”

    “别嚷嚷!”关雎嫌弃他吵,喝止了一声,“慌什么,这不是在想办法救你吗?”

    说着一抬手,把张伟的魂体给释放了出来。

    而这时,高升也赶紧上前安抚高阳,“阳阳,真的是你?!别怕别怕!爸爸已经请了大师来救你了!你别急哈,大师在想办法!”

    说着求助地转首看向关雎,看到被他放出来的张伟,有些不明所以,“大师,这是……”

    现在的情况已经够混乱够焦急了,他还放个鬼魂出来干嘛?

    关雎没立马回他,先把大致的情况跟张伟说了一遍,说是可以让张伟和高阳魂体融合在一起,成为新的魂体,然后就可以在高阳的身体上彻底复活。

    说完,关雎让他们自己决定,“你们双方自己商量,要不要融合?”

    张伟和高阳以及高升三人听完都有些惊疑地面面相觑,好像是有点没法理解两个魂体怎么融合成一个?

    高升有些犹疑地问,“大师,那新的魂体还是我儿子吗?”

    “是。”关雎肯定地点头,“新的魂体,既是你儿子,也是张伟。他同时拥有你儿子和张伟的记忆、感情、性格以及认知等等,就像是两个半阙人组合成一个完整的人。”

    “不然,你儿子从恶鬼的魂体上剥离出来没法独立存在。但若是不赶快从恶鬼魂体上剥离开来,他这点残留的意识和魂体,很快就会被恶鬼给彻底吞噬。”

    说完,又转向张伟,“而你若是以自己单纯的死魂占高阳的身,那也不是真正的复活,你还是死魂,是活体死魂。”

    “而活体死魂终究还是鬼魂,不能长久晒太阳不说,你的魂体还需要吸收其他的魂体能量才能长久存在不消散。而且,还不能保证你在高阳的身上能「活」多久。磁场不完全契合的话,还会有其他的后遗症。”

    “但如果你跟高阳的魂体融合之后,那你和高阳都能在他的身体上彻底复活,成为真正的活人,魂体并不需要额外的能量补给。因为你的魂,就是他的魂,能跟他的身体磁场统一契合,身魂合一。”

    “所以,这是既能救高阳、也能让你真正复活的方式。”关雎把话彻底给说清楚之后,问,“现在就看你们双方愿不愿意,脑子里多出另外一个人的记忆和感情。”

    张伟和高阳闻言面面相觑,两个关系算不上要好的熟人彼此对视了一会,都似乎在努力消化把对方吸收成自己这个事实。

    张伟率先做出决定,“如果高阳不反对的话,我是愿意的。只要还让我报仇,让手刃害死我、害死我母亲的幕后之人,哪怕之后我没了意识、完全变成了高阳我也愿意。”

    他一直都是「只要让他报仇成功,让他魂飞魄散他也愿意」的想法。

    高阳也收回目光朝关雎点点头,“我也愿意的。”

    他就剩下这么一颗脑袋,不愿意的话他就彻底魂飞魄散了。多出张伟的记忆和感情就多出吧,大不了以后张伟的事就是他的事了。

    关雎再看向高升,高升见两孩子都点头同意了,自然也没异议,“那、那就融合吧。”

    说着,还跟张伟道谢,“张伟,谢谢你愿意帮忙!以后你的事,就是叔叔的事,叔叔一定找出害死你的罪魁祸首。”

    之前大师跟他们说了一下张伟是冤死的,所以冤魂才一直存在。所以他大概也知道了,张伟怕是还有心愿未了。

    张伟微笑地点点头,“也不知道融合之后的高阳会不会让您别扭,如果有哪里惹您生气了,还请您多担当。”

    如果融合之后他的意识真的还存在,那高升就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父亲了。而高升这么爱他儿子,以后有哪里不满意,那肯定就是对他不满意,绝对不会是高阳。

    高升大概也是想到了张伟以后也就是他儿子这一点,心下复杂地微微点头,“没事的,你以后也不用跟我见外。”

    毕竟这孩子家里的事,他们同一个圈子里的人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尤其是现在还知道张伟可能是被自己的亲生父亲给害死的,心里对他更是怜悯了些。

    他是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世界上怎么会有父母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下得了毒手?他对他儿子是怎么疼爱都来不及,只要能救他儿子,拿他的命去换都行!

    高阳在一旁也看得神色有些复杂和感激,“谢谢你啊张伟!”

    要是张伟不愿意跟他融合,他也活不了。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张伟这等于是舍身救他。

    张伟有些开玩笑地一语双关,“不用客气,以后就不分你我了。”

    这话说得两人顿时都心下了然地相视一笑。

    在他们合作愉快地融洽谈妥时,动作利索的关雎已经在一旁的空地上把融合祭献的阵法给画好了,“好了,你们俩过来吧,一人躺在一个阵眼里。”

    然后还指着阵法中心指挥高升,“把高阳的身体给抱过来放在这个位置上躺平。”

    “哦哦!好的!”高升赶紧去沙发那把高阳的身体抱过去,按照关雎的指示给放进阵法里摆放好。

    张伟也立马过去按照关雎的指示躺进了阵法里,倒是高阳还被禁锢在恶鬼的魂体里动不了,“大、大师,我动不了!”

    关雎上前去掐住他的脖子,在他的微惊之下解释道,“一会我把你从恶鬼魂体上剥离,你会很痛,就跟被人拧掉了脑袋一样痛,忍着点。”

    高阳闻言,立马如临大敌般地紧张点头。

    可哪怕做好了心理准备,当关雎一把把他的脑袋从恶鬼魂体上拧下来时,他还是痛得痛不欲生地“啊——”惨叫!

    叫得高升立马心一提,紧张担忧地想上前,“阳阳!阳阳你没事吧?!”

    关雎把高阳的脑袋给拧下来之后,就把恶鬼的魂体暂时给收了起来,回头让上前来的高升躲远点,“你别碍事,离远点。”

    “哦哦!”高升怕妨碍到大师,赶紧离得远远的。

    关雎把高阳痛得狰狞惨叫的脑袋给放在了那金色阵法的另一边,然后再指尖冒着金光地在高阳脑袋上画着符纹阵法。

    画完之后,又在张伟魂体上画。最后,还在高阳的身体上画。

    等一画完,就看见阵法一亮,涌出了无数条金色光线去束缚住阵法中心的高阳身体。

    待把身体捆得严严实实的,金色光线又顺着阵法里的纹路,蔓延到张伟和高阳的魂体上给链接起来,并且把两魂体一点点地往高阳身体上拖拽。

    直到张伟的魂体被金线拽进了高阳的身体里,高阳的脑袋也渐渐地融进了身体的脑袋里……「嘭当」一道震耳欲聋的炸雷声突然响在了头顶!

    正睁大眼里紧张地看着的高升被吓一跳,赶紧往窗外看去——这才发现,外面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不知何时竟乌云滚滚、电闪雷鸣!

    “咦?怎么突然会有暴风雨?”高升奇怪了一下,“天气预报明明没有说啊!”

    “大概是老天爷不乐意吧。”在阵法旁神色微微凝肃的关雎双手不断结着印运转阵法,头也不抬地说道,“这魂体祭献融合之法,本就是逆天而为。触犯天地万物规则,老天有所反应也正常,说不定一会我还要被追着天打雷劈呢!”

    对于这一点,关雎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高升闻言惊讶地看了看外面气势汹汹的乌云闪电,神情震惊得如打开了新世界大门,“这、这是这个融合造成的天地异象?”

    “嗯。”关雎倒是淡然寻常地加快结印,让两人的魂体快速融合进身体里。

    高升顿时有些惊叹敬畏地看了看窗外,见黑漆漆的滚滚乌云压得低低的,有种说不出来的威严和震慑,如泰山压顶一般,让人心头发憷,大气不敢出。

    而那一道道手臂粗的闪电,在凶得不行地接连劈向他家的屋子,看着很是吓人,高升有些惊骇地吞了吞口水,“大、大师,那雷不会把房子给劈开了吧?!”

    把房子劈毁了是小事,他就怕打断大师救他儿子。

    谁知关雎却问,“你家这屋子装了避雷网吗?”

    高升愣了一下,“装、装了。”

    关雎放心了,“那就行,雷劈不下来。”

    “这、这也行?”高升顿时有点呆了。

    “有什么不行的?”关雎解释,“我运转这逆天阵法融合神魂,触犯了天地万物运行的规则,所以规则才会产生雷电试图打断这种破坏规则的行为。但这雷电本身并没有什么意识,只是规则行为而已,就像是机械程序,被挡住了就没事。”

    高升听着这解释整个人都感觉有点玄幻了:这玄门术法还能用科学解释?

    不过见关雎的神色愈发地凝重,而且脸上都开始冒汗了,看着好像有点吃力的样子,他就没敢再多问,怕打扰到大师分心。

    关雎就在这越来越凶、越来越急的电闪雷鸣中,手下很稳地完成了神魂的融合,直到高阳和张伟的魂体都被阵法给成功地锁进了高阳的身体里——

    关雎就赶紧把阵法的残局收拾掉且交代,“把人搬去床上休息就行了,他大概小半天之后才会醒,醒来后有什么问题再联系我。这天打雷劈是冲着我来的,我这就把它给带走,不然对你儿子刚融合还没有稳定的神魂也会有影响的。”

    快速地说完,关雎就立马冲出了高家。

    “哎大师大师……”高升忙追出来,他本来想说他还没给酬劳呢!

    可是追到门口,门外却不见了大师的身影。而且,那几乎都快笼罩住他家别墅的乌云,在迅速地追着某个方向如千军万马一般奔腾掠去!

    高升见此,顿时对大师和这天象都有些敬畏,赶紧缩回了屋里,按照大师交代的,把高阳给搬回房间安置在床上休息,静候他的醒来。

    而一冲出高家的关雎,见那滚滚乌云和电闪雷鸣紧追不舍,觉得天道可能是察觉出了他这异世之魂。

    不然,双魂融合一完成,这劫云就该消散了。

    可现在还这么不依不饶,明显就是冲着他本人来的。

    所以关雎想都没想,一出来就立马身形一闪,闪回本体里去。

    原本他本体也逃不过天道的追堵,但谁让贺洲之前没能邀请到他的大师号共用午餐,就跑去找他的本体一块吃午饭呢!

    所以贺洲这会,正跟他本体在学校食堂里吃完饭一起走出来,抬眼看到半分钟前还是晴空万里的蓝天突然乌云罩顶,诧异微怔,“嗯?怎么突然要下雨了?”

    这大片大片的厚重乌云出现得也太突兀了吧?哪来的?晴空万里突然风起云涌得天地间暗沉一片,居然一点征兆都没有!

    而且,这气势汹汹的滚滚乌云给他一种似曾相识感,好像曾经在哪里也看见过……

    记忆的画面刚要出现,走在身边的关雎却突然猛地扑向他,贺洲也反应极其迅速地立马揽着他往后一退!

    因为下一秒,一道巨粗、巨亮的闪电伴随着一声巨响的炸雷,擦着他们的身边落地猛地炸开!

    震耳欲聋的声音吓得人汗毛倒竖,贺洲惊魂未定地揽着关雎在一旁刚站定,一抬眼就看见他们刚刚走着的地方,居然被突然劈下来的巨大闪电给炸出来了一个大坑!

    附近正路过往来的师生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闪电差点劈中人的场景给吓一跳,之后迅速反应过来,赶紧招呼彼此快躲进建筑里去!

    有教师还赶紧疏散学生。

    关雎也被这么大的动静给吓得睁大眼睛心有余悸:艹艹艹!这天道居然来真的!而且还这么凶!是他身上蹭来的气息已经没了吗?

    所以关雎立马抱紧贺洲不撒手,赶紧趁机多蹭蹭,好掩盖住他异世之魂的气息,才能蒙蔽天机,让天道收手,收了这天打雷劈!

    贺洲则以为他这是被吓到腿软了,站不稳才抱住他,毕竟刚刚那闪电是险险地擦着关雎身边劈下来的。要不是刚刚两人都反应快,那道闪电可是正好劈中关雎的,所以被吓懵了也在常理之中。

    看着滚滚乌云里的闪电酝酿着又要劈下来,贺洲赶紧半抱着关雎随着到处慌乱躲避的人群,也迅速躲进了附近的某栋高层建筑里。

    到了里面见关雎还不撒手,就抬手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别怕别怕,没事了。”

    这种高层建筑一般都会有避雷网的,应该不可能再被劈中了。

    可这种想法刚落,对面建筑里的人群却对着这边一阵恐惧的尖叫惊呼!

    贺洲循声抬眼,也从对面建筑上的玻璃反光中看见,接连好几道闪电居然狠狠地劈中了他们所在的这栋建筑上!

    下一秒,建筑似乎猛地震颤了一下,吓得一同躲进这栋建筑里的不少学生惊恐尖叫!

    好些学生顿时就想逃离这栋建筑,可又害怕跑出去就被雷给劈中,人群里为此害怕地慌乱起来,乱糟糟地嘈杂着——

    “卧槽!这楼不会被劈塌了吧?”

    “应该不会吧,高层建筑不都有避雷网?”

    “好奇怪,这雷怎么只逮着我们这栋楼葛劲儿劈?”

    “不知道啊!好倒霉!我怎么躲进了这栋楼里?”

    ……

    贺洲揽着关雎避着人安静地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里,蹙着眉看着窗外这诡异的凶煞天气,总觉得有说不出来的反常:这雷电怎么像是有目的一般地就逮着这栋楼劈呢?是这里有什么吸引雷电的东西不成?

    低头看了看还缩在他怀里没有离开的关雎,贺洲也暗暗觉得有点违和:之前差点被雷劈中吓坏了抱着他不撒手,还说得过去。可现在都躲进来了,这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骗子怎么变得这么「小鸟依人」了?

    难道他真的怕打雷闪电不成?

    可就算小骗子怕打雷闪电的天气,可按照小骗子的脾性,应该是个用完他就丢、一进来就甩开他且嘴硬自己不是怕的炸毛小傲娇才是。

    难不成,小骗子只是想借机跟他亲近亲近而已?

    思及此,贺洲就下意识地愈发抱紧了关雎,语气也柔软了不止一个度,“是害怕这雷电天气吗?”

    尽管怀疑小骗子只是想借机亲近他,但贺洲还是想知道关雎是不是有什么跟雷电天气有关的不好记忆或阴影。

    “嗯”关雎含糊地随便应了一句,心里却在着急这老天爷怎么回事?还劈个没完没了了是吧?要不要这么不依不饶?还是说,短时间内他蹭不到足够的气息掩藏自己?

    怕跟天道再这么僵持下去,真劈坏建筑或劈中人造成伤亡那就不好了。

    所以关雎想了想,就抬手轻轻扯了扯贺洲的衣袖,“我有点冷,你外套能不能脱下来给我穿穿?”

    他记得上次被老天爷追着劈,也是穿了贺洲的衣服才没事的。

    贺洲一愣,捏了捏关雎的手,还真的有点冰,赶紧把外套脱下来给他裹上,“不好意思,我没注意到。”

    他自己一直体热火气充足,就没怎么觉得这一场秋雨一场寒之后的天气在一点点变冷,倒是忽视了关雎的衣着跟他一样都穿得不如大部分人厚实。

    难道他就是网上所说的,那种粗心的直男版男友?

    思及此,贺洲一边给关雎拉上衣服的拉链,一边愧疚且认真地承诺,“我以后一定改。”

    改掉这对男友不够关心的粗心毛病。

    关雎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认错给整得有点莫名其妙,有些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现在这个不重要,他裹好贺洲的衣服后,就朝窗外看了看,见窗外的雷电还真的开始渐渐地变小、变弱、变偃旗息鼓了,不由暗暗松了口气——

    可却察觉到什么猛地一回头,果然捕捉到了藏在嘈杂人群里的姜衍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慌乱且打探的目光。

    关雎顿时一眯眼:这家伙怎么也在这里?

    之前这家伙被他揍了一顿,肋骨应该至少断了两三根。按理说,那么严重的情况他至少得在医院养个两三个月才是,就像现在还没有出院的沈言和沈家大哥一样。

    况且,这家伙全家被灭那么大的事还不到半个月,父母双亲以及全家的丧事还得他这个「幸存者」操办吧?他怎么这么快就忙完回学校上课了?再学霸的三好学生也没有这么积极努力吧?

    观察到外面的雷电彻底消散可能还需要一会,关雎就嘴角勾了一下笑,拍了拍贺洲的臂膀,抬了抬下巴,示意藏在人群角落里、目光对他们有些闪躲的姜衍。

    贺洲本来就一直关注着关雎,见他看向某处,就顺着一块看过去,见到是姜衍也下意识地想到他现在就回了学校上课,是不是恢复得也太快了?

    所以贺洲也皱了下眉,见关雎抬脚朝姜衍那边走去,也赶紧跟了上去。

    姜衍正暗暗懊恼不已地自认倒霉,怎么又遇到了关雎这个煞星。

    他其实也是刚回学校不久,但并不是因为他对学习有多热爱多努力,而是因为他不信邪,无视关雎的警告,试图把关雎是厉鬼的身份告知旁人。

    可后果还真的如关雎所言,不仅没有成功,还被反噬得痛得死去活来不说,魂魄还真的虚弱了一小半,就连他的法力都被削弱了三四成。

    所以,就算家里还有很多事情还没有处理好,他也不得不放下一切,先来学校卖符收集一波气运和信仰力增强法力先。

    不然,他怕是撑不了多久就会变成普通人不说,可能还会虚弱得命不久矣。

    因为他这么多年夺了那么多人的气运,一旦没有法力维持平衡,他就会被反噬得随时都可能会暴毙!

    但没想到,他一来学校就撞见了关雎不说,还遇见了这么诡异的天气。

    一开始,他看天雷只逮着他躲进的这栋楼凶巴巴地劈,还心虚地以为是不是他的反噬要来了?就悄悄地左顾右盼,小心地观察有没有人怀疑到他。

    然后发现,关雎也恰巧躲进了这栋建筑里,还行为诡异地躲进了贺洲的怀里不出来。

    这让姜衍觉得很奇怪,就关雎那么嚣张狂妄的性格、还有那能以活人身行走人间的本事,会害怕这区区闪电打雷?

    所以,这天雷怕不是就是特意冲着关雎来的?所以关雎才装作害怕的样子拉着贺洲作肉盾挡箭牌?

    思及此,姜衍立马就激动了:看来关雎也有害怕到唯恐避之不及的东西,那他若是想办法加以利用,利用雷电来对付关雎,他是不是就能摆脱关雎的控制?甚至是反过来收服关雎这个这么厉害的厉鬼,把他炼制成他的鬼仆为他所用?

    想到这里,姜衍就有点没忍住兴奋雀跃,那隐晦的灼灼目光就一时没收敛好,竟被关雎给敏锐地察觉到了,就立马转头看过来,一眼就准确地逮住了他。

    姜衍顿时被看得那还缠着肋骨固定带的胸口又隐隐作疼,赶紧有些狼狈地收回目光,却不料关雎竟然抬脚走了过来,还笑盈盈地问,“好巧啊,你居然也在这里,正好有事找你。”

    姜衍闻言心中一紧,满眼的警惕和丑拒,“什、什么事?”

    也许是刻在骨子里的傲慢,也可能是不甘心被他人掌控在手掌心,所以他这几天一直在想办法试图解除关雎给他下的控制,根本就没有去查关雎所交代的事。

    现在被关雎这么一问起来,他就以为关雎这是在问他要结果了。

    想起关雎那喜怒无常的暴力倾向,姜衍不免就立马紧张起来,生怕关雎一个不高兴又给他断几根肋骨不说,还又给他的魂魄里下什么控制,折磨得他生不如死。

    关雎见他警惕看他的眼神隐隐藏着隐忍愤恨以及恐惧,心里暗嗤,看来这家伙不乖导致吃够了苦头,对他已经有了忌惮。

    不过,他今天倒不是为了问他大爹魂体的事,而是侧首看向身边的贺洲,抬下巴示意了一下。

    贺洲立马心领神会地上前一步,问姜衍,“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昨晚在活死尸培育基地发现尤清的时候,大师就透露张伟在他那里,而且还大概地说了一下张伟和尤清之间的事。

    但现在尤清的案件及其相关资料都已经转交,一时之间也没法检测DNA查证尤清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张伟的。

    贺洲这到并不是不相信大师的话,而是他们警方办案需要讲证据,但他还是比较倾向于相信大师所言的。

    但如果大师所言是事实,那姜衍说看见了尤清的冤魂趴在张伟的肩头一事,明显就是说谎了。

    这张伟一不是凶手,二不是负心渣男,反而是尤清对不起张伟,且尤清出事之前,两人都已经算是和平分手,没有了关系,那尤清死后冤魂没理由会缠着张伟不放。

    既然如此,姜衍为什么要编造尤清冤魂缠着张伟的谣言?目的是什么?

    所以,贺洲是想问这事。

    但眼下这周围到处都是师生,不适合说话。

    姜衍本能地直觉贺洲要问他的事情,可能不会让他太愉快。本想拒绝,但看了眼一旁笑盈盈实则暗藏威胁的关雎,都到了嘴边的丑拒还是憋闷地咽了回去。

    左右看了看周围的师生见雷电渐渐小了下来、就开始放松且纷纷好奇这雷都快打完了怎么不见下雨的场景,姜衍也不想自己的私事被众人所知,就跟贺洲隐忍地点了点头,“跟我来吧。”

    三人在建筑最深处寻了一间无人的教室,关上门,一坐下来贺洲就开门见山地诈问,“我们警方已经通过DAN检测查实尤清肚子里的孩子,其实并不是张伟的。你为什么要撒谎,说看见尤清的冤魂缠着张伟不放,造成是他渣男负心才导致尤清自尽而亡的假象?”

    这话问得姜衍心里顿时惊起了惊涛骇浪,搁在桌子下的手指猛地一颤,但面上还是不显,一脸吃惊茫然地反问,“啊?尤清肚子里的孩子居然不是张伟的?!这、这我不知道啊!我只是据我所见实话实说罢了。”

    “嗤!”穿着明显大一号外套的关雎双手抱胸懒洋洋地倚靠在一旁墙壁上,见姜衍这般不见棺材不掉泪,当即很不客气地嗤笑出声,“别装了,现在张伟已经在我们手上。他跟我们说,他和尤清交往期间,连她的小手都没有牵过,哪能怀上他的孩子?而且,他们在尤清出事之前就已经分手了,还是尤清提的分手。”

    说着,关雎嘲讽地轻笑了一下,“所以他这个尤清男友,不过是尤清地下情人、肚子里孩子的真正父亲的挡箭牌而已。尤清都这样对不起张伟了,被人害死之后,怎么还好意思缠着张伟不放?哪来的理由哪来的脸?”

    那句「哪来的脸」,似乎在一语双关地说他一样,姜衍顿时被嘲得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地有些冒冷汗,但还是一脸茫然疑惑地想负隅顽抗,“张伟?张伟不是已经死了吗?如果你们找到的是他的鬼魂,那一个横死鬼魂的话岂可尽信?”

    关雎闻言低头轻笑了一声,然后站直身走到他面前,定定地看了他一会,突然俯身凑在他耳边几乎用气流声说,【尤清现在也在我手里哦!】

    姜衍听得瞳孔猛地一缩,双拳猛地一握紧,抬眼看着关雎笑盈盈地直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却突然脸色一沉地翻脸,一巴掌重重拍在他身前的课桌上,眉眼暴戾朝他凶道,“问你话就老老实实地据实回答!不要耍滑头!”

    说着,还意有所指地威胁他,“不然,你是想吃吃苦头吗?”

    他最不耐烦应付这种非暴力不合作的贱骨头,可贺洲在这里,他又不好开打。

    姜衍被吓一跳,他就知道这个喜怒无常的暴力狂,若是三句话不如他意就有可能会翻脸。

    可是……姜衍转眼看了看似乎也被关雎突然的翻脸给惊得有些微诧的贺洲,这暴力狂在警方面前也这么恣意妄为、暴戾恣睢吗?就不怕暴露他厉鬼的身份?

    贺洲也赶紧把关雎给拉到他这边来,小声交代,“注意你说话的语气和用词,别落人口实。”

    他们警方就算理由正当地审问人,也不能这么威逼利诱地威胁人。毕竟,暴力执法也是属于犯法的。

    这小骗子倒是脾气暴躁得天不怕地不怕,也不怕姜衍趁机逮住把柄反咬他一口。

    关雎扭头冲他微微一笑,示意他放心,姜衍可不敢拿他怎么样。

    然后回头看姜衍的样子,像是读懂了他的心思,明明嘴巴没动,却有阴测测的威胁声音响在他的脑海里:【你不用看别人,我有一万种不会让普通人察觉到的方法惩戒你。你是想试试魂魄下油锅的感受?还是想尝一下被千刀万剐的滋味?】

    姜衍惊骇得猛地看向他:这人……哦不,这厉鬼,居然还会传音入密?!

    关雎微微一笑,【你知道的,我耐心不好。问你话就赶紧老老实实回答,再敢多耽误我一分钟,我就让你寿命短一年!】

    姜衍:“……”

    憋屈地深吸了口气,斟酌了一下用词,刚要开口,却又听到关雎在脑海里威胁他:【敢有一个字不真不实,你就等着魂魄再次虚弱吧。】

    受制于他的姜衍再次隐忍地深吸了口气,只能乖乖回答,垂眼跟贺洲认错抱歉,“对不起,确实是我撒谎了,我并没有看到过尤清冤魂缠着张伟不放。”

    贺洲看了眼关雎,不知道为什么,他莫名觉得姜衍突然这么老实交代是受到了关雎的威胁。

    虽然,他看不出来关雎能威胁到姜衍什么。

    但眼下他也顾不上去深究,见终于有了突破口,就赶紧问姜衍,“那你之前为什么要说谎?为什么要造成尤清被张伟负心自尽的假象?目的是什么?是不是为了掩饰什么?!尤清的被害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姜衍一听尤清的命案要扯到他头上,赶紧忙不迭地否认,“没有没有!尤清的死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在她死之前我根本就不认识她!至于我为什么要说谎……”

    姜衍说到这里迟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

    话刚落,就注意到关雎顿时双眼微眯,危险地无声警告他,姜衍赶紧说道,“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只是接到了家族里的任务,让我去那么做的。只是因为那时候我正好考入了清大,要去那上学,方便行事。”

    这话说得贺洲和关雎都微怔,贺洲随即回过神来问,“那你家里为什么让你去那么做?是谁让你那么做的?”

    “是开学的前一天家主把我叫到书房,交代我去那么做的。”姜衍怕他们不相信,还详细地解释,“他给我两瓶药水,在跟张伟有冲突时,我用沾过药水的手不经意地抓过他手臂,然后才画所谓的冤魂画像,后来用另外一瓶药水喷他手臂,就显示出所谓的鬼手印了。至于为什么要我这么做……”

    对于这一点,姜衍自己也疑惑地微微摇头,“家主没说,我也没问。”

    关雎却不太相信,“以你的性子,自己经手的事,你会不去弄个清楚?”

    姜衍莫名感觉被他看透了一般,苦笑了一下,“是的,我确实想过去弄明白。可我们姜家有个规定,有些事情长辈们不说,就说明我们这些小辈不适合知道,是不许问的。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去其他地方的姜家打听有没有这条规定。”

    可关雎对这回答明显不满意,“那你都知道些什么?”

    毕竟姜家主现在已经死了、都魂飞魄散了,这话是真是假跟谁核实去?这说了等于没说。看来这姜衍还是这么狡猾,不给他下点重剂,他怕还是不老实。

    所以问完之后,关雎还立马传音给他:【你要是提供不了任何有用的信息,那我就换合作人了。我手里,可不留没用的废物!】

    看贺洲听得无言以对,以为蒙混过关了的姜衍刚要松口气,听到关雎这话心又猛地一提,桌子下的双手紧握成拳:他真的好想翻脸!好想跟关雎正面刚!好想骂他娘!

    身为天之骄子的他从小就被众星捧月,哪受过这份屈辱这份委屈?!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动不动就威胁过?他真的是……都要气得爆炸!

    但想想关雎一根手指就能瞬间碾死他的能力……姜衍又深吸了口气,生生地把憋怒给咽下去。

    知道关雎这个横行无忌、肆意妄为的厉鬼说不定还真的会说到做到,到时真魂飞魄散了,他怕是后悔都来不及。

    所以,姜衍想了一下,斟酌地透露了一点,“有件事我不知道跟这个有没有关系,在我做那件事的前后,大明星何遇曾出现过在我们姜家。”

    “何遇?!”贺洲和关雎顿时很是吃惊,“他跟这事有关系?!”

    第76章 孩子是谁的?

    何遇, 一个家喻户晓的超级大明星。

    为什么说是超级呢,因为在娱乐圈里,明星艺人火爆鼎盛的时间都不会超过五六年,一般都是火过两三年之后就会销声匿迹下去或者是平稳下来, 不会一直在风浪尖上。

    但何遇不同, 自从十年前他18岁出道一炮而红开始, 就一直火爆、一直顶流到现在,热度从来都没有减退过。

    在这十年的时间里,他不仅成为了三金影帝、国际巨星, 还是乐坛里的天才歌手音乐人。他拍的电视电影部部火爆, 写的乐谱、唱的歌首首脍炙人口,开的演唱会虚无坐席、一票难求。

    别的明星艺人再大牌、再有本事, 也只有被资本挑选的份。可他不同,他是众多资本捧着资源排着队, 上赶着求他挑、任他选。

    他几乎混成明星艺人这一职业的天花板,是娱乐圈里的不败神话。

    还有一点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在关雎把公司捐赠出去之前, 他才是慈善榜上的NO.1,也算是有名的慈善家, 还是代表本国在国际上的慈善大使。

    因此他的粉丝遍布大江南北, 全球各国,足足有8亿之多。

    可就这么一个无比伟光正的全民偶像,居然跟尤清的命案有关系?这才是关雎和贺洲都很震惊诧异的原因。

    姜衍也没有一口咬定何遇跟尤清的命案有关系,他只是把自己所见据实相告而已。至于到底有没有关系, 那就要贺洲和关雎自己去判断去查证了。

    可就凭何遇出现过姜家这一点, 根本就不足以对他发起怀疑, 更别说审问调查了。

    而且, 何遇的社会影响力这么巨大,若没有足够证据,根本就不能轻易对他有任何质疑。不然,他若是稍微一煽动粉丝,粉丝能把司法机关给掀了,甚至舆论还会造成社会动荡。

    这就是贺洲听后就一直皱眉不语的原因。

    关雎看了他一眼,转眼再问姜衍,“还有吗?你知道的就这些?”

    姜衍很是真诚地点头,“是的。我可以发誓:有关尤清的事,我知道的真的只有这么多。”

    关雎不置可否地冷哼一声,“那有关张伟的事呢,你都知道些什么?”

    姜衍面色迟疑地似乎不想说,但关雎却直接问,“在你们姜家,能称得上大小姐的人是谁?”

    张伟家的做饭阿姨曾经招供过,想弄死张伟的幕后之人是什么姜家大小姐,这应该是个关键人物。

    “姜家大小姐?”姜衍听得一愣,“姜家在每个地区都自成一脉,每一家都有个大小姐吧?帝京这边的,在上次灭门案中已经遇害了。”

    关雎:“你们帝京这边的大小姐多大岁数?”

    要做饭阿姨暗害张伟的那位姜家大小姐,是张伟还没出生的20多年前交代做饭阿姨干的坏事。既然能让做饭阿姨信服听话,那应该最起码也是个成年人吧?

    那时距今都过去了20多年,那位「大小姐」如今应该至少在四五十岁以上。

    可姜衍却说,“28岁。”

    那就不是姜家在帝京的这位大小姐,关雎想了想问,“那你们姜家有没有四五十岁的大小姐?”

    “四五十岁的大小姐?”姜衍疑惑地摇摇头,“不曾听说。四五十岁的,都是姑婆一类的长辈了吧?”

    关雎想想也是,就换了个说法问,“那你们姜家,不限于帝京这边,有没有四五十岁比较厉害的女性天师?”

    “厉害的女性天师?”姜衍想了想,还是摇头,“这个不太清楚,应该有不少吧。我知道本家那边有个叫姜米的姑婆,她就是天师中佼佼者,在本家那边很有地位。”

    关雎闻言微微眯眼,姜衍会这么「好心热情」地主动透露消息给他?怕是别有用心吧?甚至他抛出来的「何遇」,关雎都隐隐觉得他似乎有给他挖坑之嫌。

    毕竟,大明星何遇以及姜家本家的姑婆,估计都是个硬茬子,不好惹。

    姜衍这是想借刀杀人呢?还是想祸水东引?自己对付不了他,想引别人来对付他?算盘倒是打得噼里啪啦响。

    但不管怎么样都好,有信息总比没信息好,关雎也不惧姜衍给出的信息里藏着什么祸心,“还有吗?除了这些,你还知道些什么?”

    “没了。”姜衍摇头,见关雎看着他不说话,赶紧发誓道,“我真的不知道了!跟张伟和尤清相关的事,我真的就只知道这么一些。”

    “行叭!”关雎也无所谓他有没有说尽实话,反正回头他可以去审问尤清那个当事人,“那我交代你的事呢,查得怎么样了?”

    姜衍闻言一惊,本能地看了看贺洲,又诧异地看向关雎,好像在问:你是不是忘了还有个警察在这?不然怎么当作警方的面问这事?就不怕自己的身份被泄露?

    关雎倒是淡定寻常地看了眼有些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的贺洲,回头对姜衍皱眉,“你看他做什么,我问你话呢!”

    姜衍只有憋屈地收回目光,“暂时还没有查出什么眉目。”

    关雎也不怎么意外地冷笑了一声,“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若是再查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那我们的合作就作废,我不留没用的废物,你好自为之!”

    那「作废」二字的言外之意,让姜衍浑身猛地一颤地握紧双拳,赶紧低头垂眼掩饰住惊惧和愤怒,“是,我明白了。”

    关雎轻哼一声站起身,还招呼贺洲,“走吧,他这里应该问不出什么了。”

    贺洲有点懵懵地站起来,有些搞不明白:到底他是查案的警察,还是关雎是查案的警察?怎么关雎比他还熟络?

    不过在外人面前,他倒是没有驳关雎的面子,依言起身跟着关雎走了出去。待走远了回头见姜衍没有跟上来,才问,“你要姜衍帮你查什么事?”

    “查我大爹魂魄的下落。”关雎倒是实话实说,怕贺洲有所怀疑还补充了一句,“以及我两位父亲的骨灰是不是他们姜家人给盗了。”

    不过贺洲还是有点奇怪,“他怎么会这么听你的话?”

    关雎微微一笑,“因为我揪住了他的小辫子。”

    “什么小辫子?”贺洲有点好奇。

    关雎想了一下,半真半假地说道,“我曾经买过姜衍在学校里卖的护身符,可后来大师告诉我,他卖的那种转运符、护身符什么的,都是夺取别人运气的符箓,不是什么好东西。”

    “所以我以此为要挟,让他帮我在姜家查我父亲魂魄和骨灰的下落。不然就把他这事给捅出去,让他做不成生意不说,还要让他千夫所指。”

    贺洲闻言却皱眉,似乎有些不赞同,“他好歹是修道之人,你这么要挟他,就不怕他用玄学手段对付你?”

    而姜衍,一个骄傲的修道之人,怎么会这么容易被普通人关雎给要挟到?他怎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不怕。”关雎倒是像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熊孩子一样,“我有大师护着,他害不了我,不怕他搞幺蛾子。”

    贺洲噎了噎,欲言又止,终究还是不放心地说道,“你父亲的事我会尽量帮你查,你最好不要老是招惹得罪这些修道中人。大师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能护着你。你还是小心点好,没事别跟他们打交道。”

    贺洲是隐隐觉得,有些自持高人一等的修道之人,对生命其实没有多少敬畏之心。用让人找不到证据的手段弄死个人,对他们来说,估计跟杀只鸡没什么区别。

    “行叭。”关雎一副受教听话模样,“我记住了。”

    贺洲见他有些敷衍的样子暗自无奈地轻叹:算了,想要小骗子听话估计很难,还是他自己帮小骗子多注意些吧。

    “对了,你刚问姜衍姜家有没有四五十岁的女性天师做什么?”贺洲想起来问,“怎么好端端地问这个话?”

    “张伟家的做饭阿姨曾经招供,让她暗害张伟的人,就是姜家一个大小姐。”关雎大致解释了一下,“我是想着,20多年前的大小姐,这会应该至少四五十岁了吧。”

    贺洲听得有些奇怪,“你怎么知道张伟家的做饭阿姨招供了什么?”

    这事按理说只有大师知道才是,可大师昨晚去帮张伟解决事情之后,就立马回了他贺家,然后跟他一起去发现了活死尸培育基地。

    从那到警局忙到天亮后,再一道回贺家吃早饭,接着就是去办了户口身份证,紧接着大师好像又有事情去忙活了。

    所以,大师应该还没来得及把这事告诉关雎才是。

    可关雎却一脸的理所当然,“大师告诉我的呀!你不是给他办了身份证买了手机办了卡吗?在你来找我之前,他给我打过电话了。”

    “哦。”原来是这样,贺洲了然点头,所以之前大师一跟他分开就给关雎打过电话吗?“那大师做什么去了他有没有跟你说?”

    关雎倒是如实相告,“他去帮升阳集团的老总解决他儿子的事吧好像是。怎么了,你找他有事?”

    “嗯。”贺洲轻蹙着眉宇微微点头,“我还有很多事情想问他。”

    毕竟张伟和尤清都在他手上,那可是两个案件的当事人,有许多事情需要审问他们俩。而且,他们俩估计还跟活死尸培养基地有关,不容有失。

    “那等他忙完你再去找他好了。”关雎一副事不关己的语气。

    说话间,两人已经快走到大门口,关雎抬眼看见外面又晴空万里,没有丝毫乌云的痕迹,天高气爽得不行。

    看来又被他躲了过去,关雎暗暗松了口气,把外套脱下来递还给贺洲,“喏,衣服还你。”

    “不冷了吗?”贺洲倒是直接握住了他递衣服过来的手,感受到确实是热乎的,才把衣服接过来给穿上,“这天气都开始变冷了,你回去多加件衣服再去上课。”

    “哦哦!”关雎倒是没想到,贺洲还有些婆婆妈妈的属性,“知道了。”

    他倒不是冷,只是之前借了贺洲的衣服穿,又不好说不冷。

    贺洲抬脚踏出建筑,抬头看了看碧蓝如洗的天空,又低头看了看干燥的地面四周,没有任何潮湿的痕迹,有些疑惑,“没下雨吗?”

    之前打雷的阵状那么骇人那么声势浩大,居然没半滴雨点落下来?这什么诡异的天气,怎么光打雷不下雨的?

    这个问题深究下去可不太妙,关雎就不想跟他过多讨论这个问题,指指前面的宿舍,“那没事我先回去了?”

    贺洲停下脚步点头,“好,你去吧。如果大师再给你打电话,你帮我跟他说一下,让他忙完尽快来找我,我这边的事情挺急的。”

    他倒是想自己给大师打电话,但又怕打扰大师办正事。毕竟他们也才分开没多久,怕催得太急太频繁讨人嫌。

    “好。”关雎嘴上答应得好好的,心里却想着,再急也得等他审问完尤清先。之前一直连轴转,都没有时间问尤清事情。

    所以一跟贺洲分开,关雎就寻了个机会闪回了关家老宅自己的房间里,谨慎地布下结界才把尤清给放出来。

    可没想到尤清一出来,居然立马往外逃!

    幸亏关雎有先见之明布下了结界,把往外窜的尤清给反弹了回来。

    尤清摔在地上之后,懵了一下,随即又立马跳起来迅速地躲在了角落里,双手紧张地握拳,交叉地挡在胸前,一脸防备警惕地瞪着关雎不言不语。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关雎怎么感觉这尤清莫名地对他充满了敌意和抗拒?

    难道是自己这分/身的壮汉形象太吓人了不成?

    见此,关雎缓和了态度和语气,试图跟她友好沟通,“你别紧张,我对你没恶意。把你拘来,就是想问你几句话而已。”

    尤清没说话,依旧满眼防备敌对地瞪着他。

    怕引起她的抵触,关雎只好从她自身相关的问题问起,“你是怎么死的?”

    尤清眼睫一颤,没有说话。

    可看她漠然的神情,她似乎对这个问题不怨也不恨,情绪毫无波动。

    关雎心下奇怪,一般被人害死的鬼应该最在意就是这个问题了,可尤清却好像一点都不在意?她是早就知道是谁?而且已经报仇解决了杀身仇人不成?

    见此,关雎又问,“你知道是谁杀的你?”

    尤清无动于衷地毫无反应,还是没有说话。

    关雎当即皱眉,这尤清怎么跟个木桩子似的什么反应都没有?傻了不成?

    关雎想了想,加大剂量,“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这问题果然让尤清整个魂体猛地一颤,更加警惕甚至仇恨地瞪着关雎,都隐隐显露出鬼相了,但还是没有说话。

    关雎看得微微眯眼,想到什么,冷不丁地又抛出个问题,“是何遇的吗?”

    第77章 那你好棒棒哦!

    仅凭何遇曾出现过在姜家这一点, 根本就不足以用来怀疑何遇跟尤清的命案有关。

    所以关雎也只是试探地问一句,并没有抱多少希望。

    但没料到的是,之前问什么都没反应的尤清听到「何遇」的名字却脸色猛地大变,但随即又立马垂下头, 好像是怕被关雎给看出端倪。

    可关雎眼神好、反应快, 已经精准地捕捉到了她脸上的表情变化, 顿时就在心里皱眉:尤清这事,该不会真跟何遇有关吧?

    关雎想了想,故意用很不客气的言辞和语气试图激怒她, “看来确实是何遇的呢!你背着张伟出轨的姘头就是何遇?!那个全民偶像大明星?!”

    尤清听得猛地抬起头来愤怒地瞪向他, 张了张嘴,神情不忿地似乎想反驳什么, 但不知道想到什么,又隐忍地憋了回去, 只用冒火的眼神警告威胁着关雎。

    关雎见此再接再厉地开嘲讽,“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一个全民偶像,一个清大的高材生, 居然做出奸/夫/淫/妇这种见不得人的犯贱勾当!”

    “闭嘴!”尤清神色扭曲地暴怒喝道,脸上青筋暴突得都隐隐显示出鬼相, 那凶恶的样子像是要吞了关雎一样。

    “我说的不对吗?”关雎却丝毫不为所动, 还有犹不足地继续火上浇油,“你明明是张伟的女朋友,却怀了何遇的孩子,这是什么淫/妇行为?”

    可话落关雎却发现, 他侮辱尤清本人, 尤清只有点难堪愧疚, 但愤怒的情绪却退却了不少, 她似乎并不在意别人怎么评价自己。

    所以关雎紧接着又用无比嘲讽的语气攻击何遇,“还有何遇,一个风光霁月的大明星,一个慈善做满全球的大慈善家,年年被评为十大杰出青年之一,可却做出这种见不得光的苟且之事,居然奸/淫/他人女友。也不知道,他的真面目,是不是人面兽心、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随着关雎越说越过分,尤清的神情果然越来越愤怒扭曲,最后实在忍不住怒吼了一声「闭嘴」,像是被触犯到了逆鳞一样,愤怒又迅猛地飞扑过来意图袭击关雎!

    一直观察着她反应的关雎不怎么意外地抬手把她给打飞出去,嘲讽冷笑,“怎么?被我说中就恼羞成怒了?他确实是那种卑鄙无耻的阴毒小人?”

    尤清确实被激怒了,也像是被踩着尾巴炸毛的猫,又愤怒地尖叫着袭击过来。

    关雎再次把她打飞,也再次故意把话说得难听,“何遇那种超级大明星,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怎么会看上你?该不会是你自甘下贱送上门给他白嫖的吧?”

    尤清被这种过分的话给气得两眼充血,又不管不顾地攻击过来。

    关雎发现,尤清的攻击虽然没什么章法,但她的鬼力却比张伟那个半步厉鬼厉害多了。她应该是死后得了某种造化,或者是在人为的引导下已经踏入了修炼。

    但这对关雎来说还不值得一提,依旧不紧不慢地把她轻松打飞,嘴上还不饶人,“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应该是你费尽心思爬上了何遇的床,然后又心机深沉地怀上他的孩子,想凭子上位,却不料何遇看不上你,翻脸不认人,所以才把你给灭口了?”

    又一次摔在地上的尤清大概是实在听不下去他这般含血喷人,忍不住出声否认,“不是不是!我跟阿遇是两情相悦、真心相爱的!是正儿八经的一对!不是什么奸/夫/淫/妇,也没有什么小三第三者!”

    见尤清终于愿意开口了,关雎得逞地嘲讽一笑,“嗤!两情相悦?真心相爱?那你们相互祸害彼此好了,为什么还要扯上张伟?!”

    尤清愤怒的呼吸一滞,赶紧撇过的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愧疚。

    关雎见此神色严厉地一冷,“张伟是不是被你们这对奸/夫/淫/妇给害死的?!”

    尤清没有回答,只是把脸瞥得更旁边了些,几乎整个后脑勺对着关雎了,但她撑在地上的双手,却慢慢地握紧了拳头,“不是!他死的时候我早就死了,我怎么可能还害死他?”

    关雎立马逮住了她话里的漏洞,“既然你比他先死,那你对张伟的死怎么一点都不意外?是早就知道他死了?或者说,你很清楚他的死亡真相?”

    尤清双手一颤,缩回了身前,双手相互扣着,低垂着头没有回答。

    关雎见她这个受害者可能还是知情者甚至是帮凶,对她的态度就不再和蔼友好了,而是严厉地质问,“老实交代!你到底是怎么死的?杀害你的人是谁?害死张伟的人又是谁?!何遇在这其中究竟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尤清还是低垂着头不语。

    关雎见此嘲讽地试探,“怎么,不说话?是在给情郎何遇打掩护?哪怕他害死了你,你也要维护他那个杀人凶手?你对他的感情可真是可歌可泣啊!贱得可以!”

    这嘲讽怼得尤清忍不住抬眼怒视他反驳,“我不是阿遇害死的!”

    “不是吗?”关雎却一脸的不信,“可警方查过你的社交关系,你除了肚子里的孩子有问题之外,跟别人没有任何矛盾冲突。除了你肚子里的孩子父亲何遇,谁还会跟你过不去?谁还会有杀害你的动机?无缘无故的谁会没事犯下杀人这种死罪?!”

    尤清抿了抿唇,想说什么终究还是忍住了,只坚称,“不是阿遇!”

    “不是他还能有谁?”关雎冷笑,“你都死得不能再死了,何遇他却还继续享受着他的鲜花和掌声、享受着他那光辉璀璨的人生,早把你给忘在脑后了吧?就你还在这里自作多情为他掩护,自我感动,真是可悲又可笑!”

    心中最神圣不可冒犯的感情竟然被关雎说得如此不堪,尤清被他嘲讽得忍不住脱口否认,“才没有!阿遇才没有忘了我!他一直在想办法复活我,他……”

    然后猛地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赶紧闭了嘴还怒瞪了关雎一眼。

    “没有吗?”关雎好似未察觉她话里那庞大的信息量,像是在一心嘲讽她,拿出手机点开一个新闻页面走过去蹲在她面前,递给她看,“可你看看,他下周都要跟世界顶级财阀的千金订婚了。他若还记得你、把你当回事,怎么会跟别的女人订婚?”

    可这条新闻居然没有引起尤清任何反应,反而还撇过眼不看,似乎有些心虚的样子。

    关雎见此眯眼,看来何遇要订婚的事她似乎早就知道?可自诩跟何遇真心相爱的女人,怎么可能不在意何遇要跟另外一个女人订婚?

    除非……关雎想到刚刚尤清说漏嘴的、何遇要复活她的事:难不成,何遇准备让尤清在那个财阀千金的身上复活?

    思及此,关雎试探地问,“他不是你情郎吗?他都要跟别人订婚了你怎么一点都不在意?难道,你准备去上他未婚妻的身取代她不成?”

    尤清猛地抬眼震惊地看着他,随即又赶快垂下眼,浑身紧绷着,像是头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发起攻击灭关雎口的狮子。

    关雎当即就笑了,看来还真的被他给猜对了。

    而且,这个尤清道行还浅得很,掩饰情绪和表情的反应很是笨拙,不然不会这么容易就被他给套出信息。

    看来,尤清确实如她生前的同学所言,是个比较单纯的人。不过在关雎看来,应该是个比较单蠢的人。

    这么单蠢的人应该很好骗?那可不可能存在何遇欺骗尤清的情况?

    不然,如果两人是尤清以为的真心相爱,那何遇作为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女人怀着自己的孩子还去做别人的女朋友?

    这是什么迷惑人间的人渣行为?

    而这个尤清估计也是个拎不清的,要么就是个恋爱脑。不然,一个堂堂清大的高材生,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地做何遇的地下情人?而且怀着孕还做张伟的女朋友?

    这到底是什么奇葩脑回路?

    关雎当即对尤清和何遇这两人都没了好感,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朝尤清冷笑,“现在你在我手里,你觉得我会放任你去上无辜活人的身吗?”

    尤清闻言抬眼看了他一下,欲言又止,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地又垂下了头。

    关雎见她面上眼底好像都没有着急的神色,想了想,问,“怎么?你是觉得你能逃出我的手掌心,还是会有人来救你?”

    尤清身形颤了颤,低垂着头,还是没有说话。

    关雎见她这般拒不合作的模样就有些恼火,开始挑破离间,“是何遇吗?他还有那个本事?他也是修道中人?”

    尤清似乎是意识到自己泄露了太多,再也不愿意开口,对于关雎的话视若罔闻一般。

    关雎却继续嘲讽,“别天真了,他不会来的。你这种会背着男朋友跟他苟且的女人,你以为他真的看得起你?不过是玩玩而已。他会放着好好财阀千金不要,会要你这种不要脸的娼/妇?”

    这话激得尤清猛地抬头怒斥,“阿遇知道我跟张伟不是真的男女朋友!我跟张伟手都没碰过!”

    关雎却无比嘲讽地笑了,“那你好棒棒哦!要不要给你颁发个贞节牌坊啊?这样利用践踏张伟的感情很骄傲?”

    尤清神色一僵,又低垂着头沉默起来。

    关雎神色有些冷,“现在警方为了查清你被害的真相、想为你讨个公道,才动用那么多人力物力夜以继日地辛苦调查走访,可你自己却为了一己私情拒不配合?!你堂堂一个清大高材生,竟然连是非黑白都分不清吗?!”

    这么严厉的话,尤清却一脸漠然地撇过头,继续沉默。甚至还自闭般地闭上了眼,不管关雎再说什么,都没了反应。

    关雎见她这般铁了心什么都不肯说,也没耐心,“你既然如此不知好歹,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着就抬手禁锢住了她。

    尤清惊得猛地抬眼,刚要质问他要做什么,关雎却直接把她禁了声,嘲讽冷笑,“刚问你那么多,什么都不肯说。现在想说,晚了!你既然敬酒不喝,那就喝罚酒吧!”

    说完,就不客气地直接对她搜魂。

    随着读取尤清的记忆,关雎渐渐地知道了尤清的身世——

    尤清出生在一个非常偏远落后的小山村里,家里极度重男轻女,她上面有个姐姐就被父母给嫁(实则是卖)给了老鳏夫换彩礼给家里建房子、给哥哥娶媳妇。

    尤清不想遭受这样的命运,就拼命地读书。

    可九年义务教育之后,哪怕她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重点高中,但家里还是不肯让她再继续上学。

    尤清绝望之际,在电视上看见到处做慈善的何遇,就死马当活马医,借了同学的手机给他发了私信求救。

    原本以为希望不大,毕竟像何遇那样的大明星,每天给他私信的人没有千万也有百万,怎么可能看得见她的求救?

    可没想到的是,就在她无奈准备向命运屈服的时候,何遇却像个天神一样从天而降,不仅资助了她上学,还把她从被卖的泥潭里给解救了出来。

    从那一刻起,何遇就是她人生的救赎、是她生命里的光和温暖。

    而且,何遇资助了她,并不是出了点钱让她上学就置之不管了。而是从那以后,不仅时不时地关心她的学习,也关心她的生活、她的成长、她的心理健康。

    不仅如此,何遇还隔三差五地给她寄东西,从学习资料到生活用品、到吃穿住行,应有尽有。

    整整六年,从不间断。

    甚至是她家里一有事情为难她,他就如英雄天降,第一时间赶到她身边,把她保护得好好的,帮她解决所有的麻烦,格挡住所有的伤害。

    好像有何遇在,没有任何人欺负得了她,何遇就像她的英雄、她的靠山、她的保护伞一样。

    而高大帅气的何遇对她这般好,让正值花季少女的她很难不动心。

    所以她拼命地考上了帝京的清大,只为离他更近。

    因为她自认为自己是地上淤泥里的杂草,配不上如云端大树般的他。所以心中的情谊她从不敢宣之于口,怕自己有恩将仇报之嫌,造成他的困扰,更怕他从此会远离他。

    但让她惊喜的是,何遇得知她考上了清大,不仅亲自去接她来帝京,还在那时对她表白,说是很欣赏、很喜欢她的坚韧、她的坚强不屈。

    被天降大饼给砸中,尤清欣喜异常,晕乎乎的,忙不迭地答应。

    之后的日子蜜里调油,何遇对她温柔又宠溺,把她宠得像个小公主,幸福得都找不到东南西北,直到她遇到张伟。

    尤清因为长相不俗、气质清丽,一上大学就有不少人追,张伟也只是其中之一。

    所以一开始,尤清并没有把张伟当回事,就像拒绝别人一样地拒绝了他,回头还把这事故意告诉何遇想引他吃醋。

    何遇却让她答应张伟,说是他现在不适合公开恋情。

    尤清不理解,说自己又没有要求他公开恋情,为此跟他大吵了一架。

    后来这事就没有再提,直到尤清怀了孕,何遇说她必须找个名义上的假男朋友遮掩,不然他那里很容易被人怀疑,到时会很难对公众解释和交代:他为什么会跟资助的女生好上了?这会让人怀疑他最初资助人的目的是否单纯?

    他事业正值上升期,不能就这么毁了。

    所以让她找到男朋友之前,不要再跟他联系了。

    并且还承诺她,在孩子出生之前,他一定解决好所有的后顾之忧,到时候大大方方地公开承认她和孩子,迎娶她进门。

    可现在太突然,他还没做好准备,让她谅解一下。

    而身心都无比信赖他的尤清自然想都不想地答应了,甚至还为自己的任性不听话给何遇造成困扰而感到自责愧疚。

    所以为了何遇着想,尤清就接受了一直坚持不懈追求她的张伟暂时做她的表面男朋友。

    因为她听说过张伟换女友如换衣服的风流名声,可能没一两个月她就会被甩了,这样她想脱身时,应该不会有什么困难和心理负担。

    可没想到她答应张伟交往没多久,张伟就时不时地想跟她亲近。她不胜其扰就提出了分手,谁料张伟不答应不说,还撞破了她怀有身孕的事。

    虽然闹得有点不愉快,但总算是顺利分了手。

    但意外的是,在那之后没多久,她某天晚上购物回家的路上被人用药物毛巾捂住口鼻给晕了过去。

    等她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她已经变成了一个阿飘,而且还是何遇唤醒的她。

    何遇一脸痛心地告诉她,是张伟他爸养的小三以为她怀的是张伟的孩子,怕她带着孩子进张家争夺家产,就雇人杀害了她。

    尤清当时都懵了。

    还没来得及愤怒或痛苦,何遇就说会帮她和孩子报仇,还说他懂点玄门术法,会想办法复活她。

    而复活她的办法就是,就是让她夺舍他未来妻子的身,也就是那个倒霉的财阀千金,这样他们正好能永远在一起。

    尤清虽然觉得这样夺取别人的身体和人生不对,但何遇告诉她,他特意选中那千金本来就命不久矣,她命中注定活不过25岁,就算她不去占她的身,那千金也一样会死。

    再加上,能复活和能与何遇永远在一起的诱惑太大,尤清她就默认了。

    之后为了保持魂体不散,她就在何遇的安排和指导下修炼。

    在那时,她才渐渐地知道了何遇另一个身份——一个大隐隐于市的玄门大佬,几乎整个玄门都在为他驱使。

    因为各处玄门,几乎每个月都要到处去猎夺人刚死的魂魄交由他或炼化、或吞噬、或用来养小鬼,她就是其中的小鬼之一。

    知道吞噬其他人的魂魄才能保持魂魄不散,尤清从一开始的抗拒,到慢慢地接受,到麻木不仁地同流合污……

    她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但何遇告诉她,她若是不吞噬,那些魂魄也会渐渐消散掉,不如废物利用。

    而且,她还盼望着有朝一日能复活、能跟何遇结婚、能跟他长相厮守,她不想就此消散、再也不复存在。

    可与此同时,又有无比沉重的负罪感追着她如影随形,压得她喘不过气。她渐渐地就开始逃避现实,不敢面对,整日沉迷在网络编程里。

    而她又正好是清大计算机系的高材生,由此竟让她开掘出了特殊的鬼技——她能躲进网络里,还能在网络里创造出跟局域网一样的鬼蜮。

    她这种鬼蜮虽然没有鬼王级别的那种鬼蜮厉害,但只要她不愿意,谁也发现不了、察觉不到。毕竟网络那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

    何遇得知大为惊喜,就把很多重要的魂体交由她放在她的鬼蜮里保管,还让她监控镇守着活死尸培育基地。

    对于活死尸培育基地,尤清记忆里知道的信息并不多,只知道那是何遇和某些高官、富商们秘密培育的人形武器。

    据说那些活死尸培育到最后,会跟真正的活人无异,会说话能思考,还会力大无穷、速度迅猛无比。

    更重要的是,那些活死尸会真正的不老不死,这大概是那些富商会投资的原因——想要长生不老的方法。

    但至于有哪些官员和富商,尤清倒是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因为到后面,尤清越来越不愿意知道和参与何遇的一些事。

    她知道的越多,心里就越沉重、越喘不过气,何遇在她心目中高大美好的形象就越坍塌,她所坚守的信念就会越荡然无存,她实在没办法接受。

    渐渐地,她学会了自欺欺人,自闭地把自己关进了网络里专心修炼、不问世事,很少出来,直到意外地被关雎在活死尸培育基地的网络监控里给揪出来——

    关雎看完尤清的记忆,真觉得尤清这个人单纯或者说单蠢得可以,几乎何遇说什么她都无条件地相信,明明有那么多破绽和不合理。

    不过想想她从小到大的经历、以及何遇对她的意义,又似乎能理解她的「愿意相信」。

    算了,现在当务之急不是这个,警方那边可等着查探「活死尸培育基地」那个非常重要的案子。

    关雎就把尤清收了起来,立马以大师的身份联系贺洲,“贺警官,我这边有事相告。”

    第78章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关雎和贺洲碰了面, 把从尤清那里探来的信息第一时间告与了他知道。

    贺洲这一个下午的时间也没闲着,中午从姜衍口中得知何遇可能在案件中可能存在痕迹之后,他回警局就立马把何遇的家世背景给调查了个清楚,与关雎共享。

    何遇的家世背景非常显赫, 比起贺洲来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祖父从军、父亲从政, 叔伯姑婶们也遍布军政医各界。

    可以说, 父族三代内的亲属都是军政大佬。

    而他母族那边,母亲是跨国集团的独女,同时也是一名举足轻重的生命医学方面的科学家;外祖父是个把生意做满全球的超级财阀, 在全球财富榜上都排在前十以内;外祖母来头就更大了, 是某个国家的皇族公主。

    所以何遇这身份,比起某些国家的王子、甚至国王都要贵重些。

    再加上他自己本身对社会有那么大的影响力, 如果没有确切的证据,警方连对他提出质疑都不能;

    就算有确切的证据, 还要通过层层叠叠的保镖律师代理人什么的关卡,都不一定能问到何遇本人面前。估计等问到他的面前,人家早就把所谓的嫌疑给洗清了。

    更何况, 他们现在知道的「何遇跟活死尸培育基地有关」,也只是从尤清记忆里提取的信息, 没有实物证据, 尤清更不可能出面作证,并不能作为有力有效的证据。

    所以现在棘手的是,哪怕知道何遇跟活死尸培育基地有关系,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甚至连询问都不能。

    不然, 估计要引起他背后几方大势力的大暴/动了, 社会可承受不起。

    甚至谁要去询问去调查, 说不定就会被他身后的势力悄无声息地合理「意外」了。

    更别说何遇本人,竟是玄门隐世大佬,他要对付人的手段,恐怕更是神不知鬼不觉。不然他风光霁月这么多年,为何还没有任何露陷?

    这也是姜衍为什么会轻易把何遇的存在,透露给他们知道。他确实是在给关雎挖坑,有祸水东引之意,甚至是想借何遇那把厉害的大刀,除掉关雎这个控制威胁他的恶鬼。

    因此贺洲听完关雎的汇报,就一直皱眉不语,沉默了半晌才问,“我可以见一下尤清吗?”

    他是觉得,大师的审讯方式可能没他们警方专业,说不定他能审讯出更多的信息或线索。

    “可以。”关雎倒是爽快,立马抬手在他们正吃着晚饭的包厢里布下结界后,弹了点光亮进贺洲眼睛里,才把尤清给放出来。

    不然尤清一出来就想跑,这饭馆人来人往的,冲撞到人就不好了。

    果然,尤清一出来就立马朝窗口飞快地逃窜而去。在贺洲惊得猛地站起要追上去的时候,又被重重地反弹落地。

    尤清见此,看了看关雎,知道自己打不过这个虬髯道士、也逃不了,就干脆缩到角落里自闭去了。

    贺洲松了口气,回头见关雎老神在在地抱着果汁喝,朝尤清的方向抬抬下巴示意他,“你有什么想问的,问吧。”

    然后还跟尤清说,“尤清,这就是负责你那命案的警察。你若是还有良知,就不要在别人辛苦为你讨公道的时候拼命地扯后腿。”

    尤清闻言瑟缩了一下,却更往角落里蜷缩起来,整个后脑勺对着他们,没有说话。

    贺洲看得不明所以,“她这是……怎么了?”

    关雎咬着吸管无奈地耸耸肩,“这就是她对自己那命案的态度,拒不合作,无论问什么都不肯回答。我刚刚跟你说的那些,还是对她强行搜魂才获取的。”

    “搜魂?”贺洲听得疑惑,似乎不知道那是什么。

    关雎解释,“就是把神识探入对方的识海里面查看记忆,一般高级点的修士都会,而且只能对比他修为低的人使用。”

    说完见贺洲神色顿时倍感危险警惕,赶紧补充说明,“如果神识强大的人,修为再高也查探不了的。就比如你,意志力强悍的话,就算没有修为,也能抵御住其他人的神识入侵。说白了,就是种精神攻击吧,守得住心智就没事。”

    “哦。”贺洲闻言神色微微放松地了然点头,居然还有查看别人的记忆,这让他愈发觉得修道中人高深莫测。

    可刚才大师跟他说的那些尤清记忆,对案件来说,还有很多缺漏,很多前因后果的关系链都接连不起来。

    所以,贺洲走上前,语气尽量温和地问尤清,有关她命案的相关事情。

    可尤清应该是已经意识到之前被关雎激怒起了不少的情绪,没忍住泄露了太多的事情,所以这会她蜷缩在角落里,面壁地捂起耳朵,不管贺洲问什么,都不回答。

    而且,贺洲毕竟是执法人员,需要按照规定办事,不会像关雎毫不客气地用侮辱的话语去攻击她。所以无论贺洲怎么问她,她连情绪反应都没有,完全像个重度自闭症患者。

    贺洲挫败地败阵下来,问关雎,“大师,您有没有办法让她开口?”

    关雎见尤清完全没用,就把她给收了起来,“我有的话,就不会对她搜魂了。”

    毕竟搜魂这种行为,并不是什么道德的事。就像是把人脱光搜身,他可没这种类似变/态的兴趣爱好。若不是被逼无奈,他是不会轻易对人搜魂的。

    贺洲无奈地叹了口气,尤清不配合,很多事情就查不到。可之前大师告知他的尤清记忆,案件的很多关键点偏偏没有。

    因此他想着大师是不是不太清楚刑事案件的重要节点,所以他就循循善诱地继续问大师,“那在尤清的记忆里,有没有看到杀害她的凶手长什么样?”

    虽然何遇说过是张伟父亲养的小三买的凶,但贺洲觉得何遇的话不怎么可信。即便之后他会顺着那条线索去查一下,但也不能放弃其他的可能。

    “没有,”关雎仔细回忆着尤清记忆里的画面和感受,“她是晚上在有些偏僻的路上,突然被人从后面用手臂箍住脖子捂住嘴,整个人还被微微提了起来,根本没法往后看到人。”

    “而尤清的身高在1米68左右,当时穿的是平底鞋;对方钳制她的手臂几乎是平抬的,那凶手至少在1米8以上。身形应该不瘦,是个壮汉,力气很大。尤清昏过去之前抓过他的手,触感很粗糙,有裂口。”

    贺洲把这些特征一一记下来,接着还问,“后来何遇告诉她,凶手是张伟他爸养的小三雇的人,她都没要求去看一下凶手是谁吗?”

    “这我不太清楚,我在尤清的记忆里没有查探到相关信息。”关雎微微摇头,而且他还怀疑,“尤清的记忆,可能是残缺的。”

    “残缺的?”贺洲一愣,只能想到,“她失忆了吗?”

    “不是失忆,她都记得。”有些地方关雎觉得很反常,“比如她被害这件事,她只听何遇解释了一句,就没有再去搞清楚弄明白凶手是谁,甚至凶手有没有伏法她都没有再过问。”

    贺洲听得有些诧异,连杀身仇人都不在意?!这、不太合理吧?

    “还有她的孩子,”关雎继续说他觉得奇怪的地方,“她那么在意她跟何遇之间的感情,那她跟何遇两人共同的孩子,她应该会很在乎对吧?”

    贺洲设身处地地想了一下:如果他跟关雎有个共同的孩子,那他肯定得当命根子一样来疼,估计比他的命还重要。

    “可在她的记忆里,她死后就没有再提过孩子的只言片语。”关雎非常费解地说道,“失去与心爱之人的孩子,她不该伤心欲绝吗?可她好像都没有伤心一下。这很奇怪不是吗?”

    贺洲听得皱眉想了想,问,“是不是有人给她下了暗示或者催眠什么的,让她刻意忽略了这些?”

    “不是。”关雎摇头,据他观察,“不是外力作用,她识海没有被攻击或被破坏的迹象。我猜想,可能是她自己下意识里屏蔽或者刻意遗忘掩埋了某些事情。”

    “她自己刻意遗忘?”贺洲听得不太明白,“为什么?”

    关雎想了想,“我总觉得,很多事她应该是隐隐猜到了些什么,但她不敢去面对血淋淋的事实真相,所以她装聋作哑粉饰太平,欺骗自己。”

    “这么说……”贺洲沉吟道,“在很多事情上,她其实已经不相信、或者不认同何遇了?”

    “对!”关雎点头,尤清现在给他的感觉就是,“她现在在强迫自己一切都相信认同何遇,实在相信认同不了的,她就刻意避开、或者假装不知道。这样,骗自己久了,记忆就被她封锁掩埋了。”

    贺洲听得分析道,“那这意思就是说,在尤清心里,在很多事情上其实她是不认同何遇的,她在强迫自己去拥护何遇?”

    “对!”关雎认同点头,“有点这种感觉。可能在尤清的认知里:于情,何遇是她的男朋友,她若是不认同何遇,几乎等于对爱情的背叛;于理,何遇对她有再造之恩,她理应感恩戴德。她若是泄他密,那就有恩将仇报之嫌。”

    所以,“在爱情和恩情的双重重压之下,她没法做出会损害何遇利益的事。但她还有良知、还有对是非黑白的认知和判断,所以她才会无法面对,选择逃避。”

    贺洲想了想,“尤清现在之所以不管是非对错都坚定地维护何遇,主要就是因为她对何遇那深厚的感情,我们可以从这方面试着打开突破口。”

    “我觉得,”贺洲突然间有很强的直觉和预感,“尤清可能知道很多至关重要的事情。不然,她不会这么抑郁自闭。只要攻破了她,我们也许就能获得很多重要的证据和线索。”

    “我也是这么想的。”关雎认同点头,然后不怀好意地一笑,“既然何遇权势大得谁都动不了他一根汗毛,那就只好以彼之矛攻彼之盾了。”

    贺洲:“……”

    来了!又来了!大师这种像小骗子的感觉又来了!

    贺洲赶紧把这种奇怪的想法给甩出脑海,“怎么个以彼之矛攻彼之盾法?”

    关雎微微一笑,“我打算让尤清在何遇的订婚礼上搞事情。何遇娶新欢,旧爱闹场,不是很合情合理吗?”

    贺洲想到的却是,“如果何遇真的如尤清所说,是个玄门高人。那尤清被大师您给抓来了,何遇他一定能察觉到吧?他会不会来对付您?对了,今天有没有人来找您茬?”

    “没有。”关于这个,关雎早就料到了,但他丝毫不担心,“他不会明着来找我茬的。”

    因为明着来,那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不是明晃晃地在说他跟活死尸培育基地的事情有关吗?何遇权势再大,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来。

    不然的话,那活死尸培育的事情,就不会躲躲藏藏隐在烂尾楼底下见不得光了。

    这一点贺洲也知道,他担心的是,“就怕他来阴的。”

    谁知道关雎倒有些乐地微微一笑,“求之不得!我就喜欢来阴的,最不喜欢逼逼个没完讲个什么狗屁道理。他阴不过我的,放心吧。”

    如果按法律、讲道理,何遇的权势那么大、背景那么深厚,几乎是个孤儿的他肯定搞不过何遇的!但如果不摆在台面上,私下暗斗,那就看谁的拳头硬了。

    贺洲:“……”

    又一次觉得大师的性情像那个小骗子了。

    “那还是小心点为好。”贺洲不太放心地道,“毕竟对方人多势众,蚁多咬死象。再说过两天我们就要去特安局任职,如果何遇真的是几乎掌握大半个玄门的玄门高人,那特安局里肯定有他的人手,到时候拿规定整我们不要太容易。”

    关雎听得微怔,“嗯?我们的申请就通过了吗?”

    之前上午办完身份证等事宜,顺便把这事也给办了一下。

    贺洲微微点头,对此倒是有信心,“有我祖父出面,咱们又理由正当、条件也完全符合,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如果他们拒绝了,那说明他们心虚、他们内部有问题,我祖父就可以借此整顿特安局内部。所以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会选择妥协,让我们进去。”

    说着贺洲顿了一下,“说不定,他们还正等着我们「羊入虎口」呢!”

    关雎听得饶有兴味地笑笑,“那就看看,到底是羊入虎口,还是虎入羊群了。”

    这吊儿郎当的嚣张语气,还真的是小骗子如出一辙。

    贺洲无奈地尽量忽视这种熟悉感,“还是说回尤清的事吧,所以您是打算借尤清的闹场,把何遇跟尤清的关系、以及跟活死尸培育基地联系起来?”

    而尤清算是他们自己人,他们自己人攻击自己人,算是内讧,发作不了旁人,倒是保证了不会殃及无辜。

    关雎点头,他这么做还有另外一层用意,“到时候,如果何遇对尤清翻脸无情想灭口,就有可能斩断尤清对他的感情。到那时,我们想要的突破口可能就来了。”

    贺洲听得轻轻颔首,“这倒是一箭双雕的好办法,只是,尤清她会听您的吗?”

    “肯定不会啊!”关雎想都不想地道,“但我能强迫她啊!”

    贺洲:“……”

    不是,你一个大师般的人物,说强迫一个小姑娘为什么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贺洲被梗了一下,“具体打算怎么做?您打算让尤清去怎么搞破坏?”

    关雎神秘地卖了个关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好吧。”说完尤清的事,贺洲又想起来问,“我能见见张伟吗?”

    “可以啊!”关雎倒是爽快告知,“你去高升家见呗!他现在已经在高阳身上复活了。”

    贺洲顿时一脸震惊,“复活了?!”

    关雎点头,把高阳需要张伟魂体祭献才不会魂飞魄散、而张伟需要与高阳残余的魂魄融合才能在他身体上真正复活的事情大概说了一下,“所以他们俩现在是一个人了。不出意外的话,这会他应该已经苏醒了。”

    贺洲听得是有些目瞪口呆,都说人死不能复生,可张伟已经死了两年还能被大师给整活了?!这叫什么逆天本事?他不由地对大师的本事又刷新了一个高度,“那张伟还是张伟吗?他还记得他生前的事吗?”

    “当然记得。”关雎打比喻,“这就相当于做了个器官移植手术而已,张伟还是张伟,不用大惊小怪。”

    贺洲:行叭,这都不用大惊小怪,那还有什么事值得惊叹的?

    正好晚饭也用好了,贺洲刚要问现在方不方便过去,就见大师手机上来电话了。

    关雎接了电话之后跟他说道,“说曹操、曹操就到,高升给我打电话,说是高阳醒了,不过好像有点小问题,让我帮忙去看看,正好一起?”

    “好。”贺洲正有此意,不然他一个人贸然去造访,害怕张伟对他有所防备不会说实话。

    两人就起身离开饭馆,一同赶往高升家。

    第79章 我喜欢我自己,没毛病!

    晚风温柔的庭院里, 正饭后漫步的高阳边慢慢走着、边对着空气自顾自地自说自话,好像自己在跟自己愉快地聊天。

    神色一会斯文内敛,一会神采飞扬,好似两个性格截然不同的人, 就像是一人在饰两角的表演。

    高升引着关雎和贺洲过来站在拐弯处默默地看了会, 忧心忡忡地问, “大师,你看这、这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关雎倒是看得有点乐不可支地笑了,“没事, 这是因为他们俩魂体虽然融合了, 但意识还没有。意识彻底融合为一体,可能还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 所以现在看上去有点像是精神分裂,可能一会是高阳的意识占领导位置, 一会是张伟,两道意识在沟通而已,不必紧张。你就当是器官移植手术后的排斥反应好了, 总需要一段时间过渡适应,过段时间就好了。”

    高升被他这比喻给晕了晕, “是、是吗?”

    关雎看他似乎还是不怎么相信的样子, 想着他之前就被恶鬼给坑骗了一次,以为找回了儿子,现在不完全相信也正常,就理解地道, “不信我们问问。”

    说着关雎就从花丛后面走出来, 扬声朝高阳喊道, “高阳!”

    高阳顿住脚步回头, 看见是关雎,眼眸一亮地紧走几步过来,“大师!”

    “慢点慢点!”高升赶紧上前去搀扶住他,看着他以前健壮如小牛犊的儿子现在瘦骨如柴,不由心疼道,“你这躺了半个多月的身体还虚弱着呢!医生不是交代了吗?让你慢慢走。你现在不适合动作大的运动。”

    高阳冲他一笑,“放心吧爸,我有分寸!”

    看着生死不知地躺了大半个月的儿子又能鲜活地喊他爸,而且还和往常一样亲昵自然,高升一时之间竟有些热泪盈眶,欣慰地含笑点头,“你知道就好。爸爸不求你别的,只求你健健康康的就好。”

    高阳似乎也有些动容,上前一步用力地抱了抱高升,“谢谢你,爸爸!把我养这么大,我还时不时地给你制造麻烦,辛苦了!”

    高升父子以前一个德行,都是傲娇嘴硬不会说软话,所以父子俩经常剑拔弩张。哪怕是关心彼此的话,也会说得硬邦邦。

    所以这会,高阳突然像个孩子一样跟他撒娇,高升有些赧然和不自在地把他的手扯下来训斥,“臭小子,跟爸爸还谢什么?爸爸养你不是天经地义的吗?你这是要跟爸爸生分了不成?!”

    高阳「噗嗤」轻笑,满眼笑盈盈,用以前的语气熟稔地笑道,“臭老头子,你再嘴硬,小心又把我给气得跑出去,到处惹是生非要你收拾烂摊子了!”

    这熟悉的腔调和语气,还有说出他们以前的相处模式,竟让高升有种久违的熟悉感,也绷不住严肃地笑了,“你这臭小子!你还知道你以前多混账啊!”

    关雎看他们父子俩其乐融融,侧首跟贺洲低语,“你说我们俩是不是应该是车底,不应该在车里?”

    贺洲听了他这打趣的话有些失笑,实在没想到大师这种本该严肃的高人居然这么诙谐,没忍住委婉地试探,“大师的脾性,跟小雎应该挺意气相投的吧?”

    关雎好似没有听出来他在试探,还点了点头道,“对,那小子脾气挺对我胃口。”

    我喜欢我自己,没毛病!

    贺洲:“……”

    这时,高阳没跟高升说两句,就转过头来跟关雎道谢,“大师,谢谢您救了我的命,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激您才好。”

    这发自肺腑的话,既是高阳说的,也是张伟说的。

    如果不是大师想到这办法让他们两一起融合回到身体里,高阳就烟消云散了,张伟也不可能再世为人。

    但关雎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好像「小事一桩,不值一提」的语气,“不用客气,我收钱办事而已。”

    之前一来到这里,高升就第一时间把酬劳补给了他,这也是高升找他来的原因之一。

    至于另外一个原因嘛,那就是,“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或不适应的地方,我这次来就一并解决了。”

    “这倒没有。”高阳微微摇头,神色有些微妙,“就是……感觉脑子里有两股思想,多出了另外一个人的记忆和感情,就挺神奇的。有时候会有点傻傻分不清楚,我到底是张伟呢,还是高阳?”

    关雎笑,“那你觉得呢?你是张伟还是高阳?”

    关雎问这话,实则是想知道他现在是谁的意识多一点,谁在占主导位置。

    可这话却有点为难到高阳了,“我觉得……我好像是张伟,又好像是高阳,好像两个人都是我。”

    说着还看了看高升举例,“您看,我看到我爸,心里就自然而然地涌起孺慕亲近的感情,想喊爸爸,记得从小到大和他的点点滴滴。可一想到张建业伙同小三害死我、害死我母亲,我又真情实感地恨得牙痒痒的。”

    张建业也就是张伟的生亲。

    高阳说到这里,他自己都有些迷惑困扰了,“这样毫无障碍地拥有两份感情,感觉有点神奇,不舒服的地方倒是没有。”

    “这是正常的,等你们俩的意识融合为一体了,就不会觉得自己多出了另外一个人的感情和认知。”关雎说完,还打趣地笑道,“下次你就别再一个人自言自语了,吓得你父亲还以为你在跟阿飘说话呢!特意找我来看看,你是不是又被鬼缠身了。”

    “啊?!”高阳闻言抱歉地看了眼高升,忙解释道,“不是不是,刚刚我只是有点好笑,张伟那个风流公子哥换女友如换衣服,交了十几任女人却居然还是个童子鸡。”

    关雎&贺洲&高升:“……”

    “还有高阳,”高阳有些乐不可支地笑道,“这么大了还是个重度中二病患者,整天想着能做一番轰动世界的大事,单纯幼稚死了,难怪圈子里的朋友都背着他说他是脑残富二代。”

    高升见此有些无语,同时还是有点不放心地问,“大师,您看他这样,真的没事吗?”

    不然,哪有这样自己笑话自己的?

    他儿子以前虽然很多想法确实挺天马行空的,但却从来不会认为自己傻逼幼稚,总觉得是别人不懂自己。

    关雎还没回答,高阳就赶紧有些失笑道,“爸,我没事!好像是我融合了张伟的意识之后,见识和认知都有了不少的提高或扩展。他毕竟是清大的高材生嘛,不像我这学渣,只能买个野鸡学校。”

    说到这里,高阳有点高兴地笑道,“以前我外语只懂个ABC,连字母都背不全。可张伟牛逼了,他居然会四门外语,而且几乎都是精通的程度。我不用辛苦学,一下子就全会了,感觉我捡了个大便宜!”

    “而且,不仅是知识和见闻长了,好像连思维的方式都有所提高了,以前不懂或想不明白的事,现在很容易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就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感觉思想方面轻松了很多。”

    关雎闻言笑道,“这也算是种另类的成长吧。”

    高阳点头认同,“确实算!现在我回头想想自己以前的想法,就有点像是人长大后,回头看看自己小时候做过的傻逼事,有点不忍直视,尴尬得不行。”

    高升怕伤了儿子的自尊心,忙护犊子地为他辩解道,“你以前那也不是什么傻逼幼稚,是天真可爱。”

    高阳闻言失笑到不行,“老头子,我现在总算知道我以前为什么那么傻逼了,完全是你惯的。你看你,从来不说我的不是。”

    高升有些呐呐道,“这不是育儿专家说,要尊重孩子的想法么?”

    高阳满眼温暖地笑而不语,以前他总觉得他爸古板、固执,像个独/裁/专/横的法/西/斯,总是跟他没法沟通。现在换个角度看,却发现,他爸爸真的是个笨拙的好父亲,只是不善于表达而已。

    关雎见他们父子俩相处和睦,就道,“好了,既然没什么事,我这边还有点张伟的事想问问你。”

    高阳怔了一下,随即马上过来张伟可不就是他嘛,赶紧道,“大师,您问。”

    高升见天色完全黑了下来、气温也降了不少,就赶忙插嘴道,“回屋坐下说吧,阳阳不能站太久,而且外面也有点冷。他现在身体虚弱,抵抗力不太行。”

    关雎转头看了看贺洲,见贺洲同意点头,就朝高升颔首,“也行。”

    所以一行人就回了屋,待佣人送上了热茶,关雎才指指贺洲道,“是他有事要问你。”

    想着高阳可能还不认识他,贺洲就先跟他自我介绍,“你好,我是正在调查张伟车祸案的警察,姓贺。”

    高阳闻言赶紧伸手去握手招呼,“贺警官你好!是我车祸案子可以翻案重新调查了吗?”

    一听说是要问这种人命关天的「大事」,高升本能地就想把儿子挡在身后,他来处理。

    但他见自己以前那不成器的儿子接人待物居然涵养又得体,就像是特意培养起来的精英人士,顿时心里是欣慰又复杂。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欲言又止。

    算了,他儿子现在也是张伟。既然是张伟的车祸案,那还是让他自己来处理吧。

    高阳似乎察觉到父亲的心情,侧首安抚了他一眼,回头就听到贺洲说,“想要翻案重新调查,现在证据还不够,我现在就是来找证据的。”

    高阳闻言赶紧道,“那你有什么想问的,尽管开口吧,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说着垂眼顿了一下,“虽然说,张伟的人生已经结束了,但我不想那么不光彩地结束,不想背着十几条人命、无数道骂名结束,甚至还拖累到我母亲的身后名,让她死都没法安息。”

    因为现在张伟和他母亲的墓前,时不时地就有在车祸中丧生的死者家属去辱骂吐口水、甚至是打砸发泄。

    所以,张伟——也就是现在的高阳很想为自己翻案,还自己一个清白。

    “好。”贺洲拿出录音笔,例行常规地问了一下他车祸前后的经过,确认了张伟并没有嗑药、也没有违规驾驶,他的车祸事故可能另有人为。

    更是在一旁关雎的补充和作证下,得知当初警方在张伟体内检测到的嗑药成分由来,以及张父伙同小三母亲等人对他的暗害。

    贺洲听得点头,“这些事情,我回头会找他们核实。”

    “找谁?”高阳一愣,“找张建业他们吗?”

    见贺洲点头,立马有些心虚,“那个、他们几个,之前我为了报仇,已经把他们都给吃掉了。”

    毕竟这可是在警察面前,说起自己「杀人」的事,他能不心虚吗?

    贺洲听得一愣,因为之前大师只跟他说了一下张伟车祸可能存在的内情,但没有说张伟复仇的事。

    高升也听得大吃一惊,“吃、吃吃人?!”

    “不是不是!”高阳怕吓到他爸,忙解释,“不是常规意义上的那种吃,是吞噬。我当时太气愤,把他们的生魂都生吞了。”

    关雎也帮忙解释,“其实就是吸收了一种能量,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种残暴血腥地吃。”

    “哦哦!”高升似懂非懂地愣愣点头,其实他还是不是很明白。

    贺洲则是皱了皱眉,似乎对这种行为不太认同,但也没有指摘什么,只问,“那他们那几个人还活着吗?”

    高阳有点不敢回答贺洲,心虚的目光求助地看向关雎。

    关雎倒是老神在在,一点都不心虚,“现在大概是植物人吧。不过魂魄离体一周后不返回,那身体就会开始衰败、生机会渐渐断绝。就算用药物吊着命,估计也活不过一个月。”

    “那就是说,”贺洲问,“他们醒不过来了?”

    关雎点头,“是的。”

    贺洲皱眉,“你们草率了。不是说,真正害死张伟的罪魁祸首另有其人吗?你们把这一条线索断了,那就不好逮住后面的尾巴了。”

    关雎却不觉得,“那再想办法查就是了。不然,张伟当时都暴走了,若是让他有仇不能当场报,他肯定要气得抑郁了!而且他的怨气不除,鬼相下不去,他是没法祭献魂体跟高阳融合的,那样他和高阳都没法复活。”

    虽然当时关雎也没有想到之后会为了救高阳、需要用到魂体祭献融合之法,但他秉承的原则就是有仇必须当场报,不然留着过夜气坏自己。

    贺洲蹙着眉宇摇头,“没那么容易的事。”

    本来这鬼神之言就没法作为证据,只能作为依据去查找线索。现在线索都断了,这让他怎么查?

    高阳倒是想起,“对了,那个幕后之人不是什么姜家小姐吗?之前我呆在恶鬼身上的时候,就曾听见过恶鬼跟什么姜家大师接触过。”

    “不过当时我被恶鬼封锁在他的魂体里,浑浑噩噩的,清醒的时候很少,能知道的信息不多,只隐隐听到那个恶鬼毕恭毕敬地喊过什么姜天师。”

    说着还转头看了看高升,“还有我爸找那个什么姜天师救我,就正好引来携带着我的恶鬼霸占我身?”

    “虽然不知道恶鬼口中的姜天师,跟我爸请的姜天师是不是同一个人。但大师您不是也说过,如果不是我正好在那个恶鬼身上,那个恶鬼绝对不能轻易占得了我身。所以我被恶鬼占身,这绝对不是什么巧合!”

    关雎点头,说起这个,他也想起来问高升,“这个事情,你去查了吗?”

    “这……”高升有些抱歉道,“阳阳不是中午才救回来了吗?我一下午就守在他身边等着他醒,还没顾得上。不过大师您放心!这想害我儿子的人,我肯定不会放过!”

    高升越说越气愤,“还有是谁撺掇阳阳去搞什么丛林冒险,都一并会查清楚!不然,阳阳不会遭受这么一遭,差点丢了命!”

    “这个,”高阳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丛林冒险的活动,是我率先提起的。”

    然后顶着众人「不作死就不会死」的目光赶紧解释道,“不过最初,我是看了一个小说作者对长白山神秘描述帖子才好奇去的。”

    “小说作者?”不知想到什么,关雎一皱眉,“谁?叫什么名字?”

    “袁宏。”高阳说道,“他笔名叫洪荒流浪客,真名叫袁宏。因为我是他的超级书粉来着,经常打赏他的,所以我们私下偶尔也会有联系。”

    “袁宏?!”关雎顿时跟贺洲面面相觑了一眼,都在彼此眼底看到了诧异:是当初发起去丁家村探险的那个袁宏?

    是巧合同名吗?还是同一个人?

    不过关雎和贺洲都默契地没有提,只是让高升父子先查着高阳去丛林冒险的事,高阳现在也最好伪装成占了高阳身的恶鬼,别让背后之人察觉。

    而贺洲和关雎,则连夜去审问那个曾经占过高阳身的恶鬼。

    第80章 简单又粗暴

    昏暗的室内, 关雎一把恶鬼给放出来,贺洲就看得一愣,“赖老三?!”

    恶鬼出来还没站稳呢,就听到有人喊生前的绰号, 回头疑惑地打量一下贺洲, 不认识, 不由警惕起来,“你是谁?”

    关雎也有些意外,指指恶鬼问贺洲, “你认识他?”

    贺洲微微点头, “我小时候所呆村子里的有名的老赖,风评不是很好, 整天游手好闲、偷鸡摸狗,上啃老、下欺小……”

    “哎哎哎!!”贺洲还没评价完, 就被恶鬼给不乐意地打断了,“说谁呢你?!臭小子!有没有礼貌……”

    话还没说完,就被关雎抬手给打飞, 狠狠地撞到墙壁上、又重重地摔落在地,摔得恶鬼狼狈地咳嗽着抬眼, 却见是关雎不悦地对他皱眉, “训谁呢你?!这里有你说话的份?!”

    欺软怕硬的恶鬼见是握着他小命的关雎,赶紧见风使舵,谄媚讨好地笑了笑,“没没没, 您说的算!这里您说的算!”

    说着还打了打自己的嘴巴, “是小的不懂规矩!大师您大人有大量, 别跟小人计较!”

    从没见过能这般变脸的关雎和贺洲顿时都很无语:这种旧社会的奴颜相, 自称小的什么的,好像是封建社会的残余吧?

    恶鬼揉了揉被打痛的胸口,心里恶狠狠地暗骂了关雎一声,然后一骨碌地爬起来,有些奴颜婢膝地凑到关雎面前,“大师您看,我又没作过恶,是不是可以放我去投胎了?”

    “没作过恶?”关雎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去沙发旁坐下,悠闲地翘起个二郎腿,“占过高阳身难道不是?”

    “啊那个啊……”恶鬼用卑躬屈膝掩饰心虚地搓了搓手,一脸的委屈冤枉,“那个不是我的意愿,我也是被逼的!”

    关雎正想问他相关事情,“不是你,那是谁?”

    恶鬼眼珠子狡猾地一转,“我也不清楚。”

    “不清楚啊?”关雎甚是温柔地微微一笑,突然脸色一沉,猛地挥手,又把恶鬼给挥在墙上扣都扣不下来,“既然你死都死不明白,那就没必要去投胎了,直接魂飞魄散吧!”

    “别别别!”恶鬼闻言赶紧一骨碌地爬起来,捂住关雎又把他打得半身不遂的剧痛胸口,忙不迭地道,“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关雎皮笑肉不笑,“想起来了?那就从头到尾好好交代。再敢跟我耍什么小心眼……”

    说着扬扬手,“我就呼死你!”

    生怕再挨打的恶鬼忙不迭地应下,“是是是,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嗤!”关雎见他这副奴颜样,没忍住嗤了一声,这才往沙发靠背上一靠,慢条斯理地问,“那就好好说说,你是谁?怎么死的?又是怎么吞噬了高阳的魂体?还有,是用什么方法霸占他的身?目的是什么?可有什么人协助?都给我仔仔细细地交代清楚。”

    说着,关雎还阴测测地笑着威胁,“若是敢有一句不真不实、或者隐瞒遗漏,我恐怕就控制不住我的暴脾气,又一巴掌给你扇过去了!那样,你估计就要原地消散了。”

    关雎出手可从来不温柔,打了恶鬼两下,它的魂体都虚淡了一半多。若是再来那么一下,恶鬼的魂体很有可能就地解散了。

    贺洲在一旁看得有些嘴角微抽:为什么大师的行事风格那么像恶霸?简单又粗暴。他确定是斩妖除魔、守正辟邪的道士吗?

    都把欺善怕恶的恶鬼给吓破胆了,双手合十地连连讨饶,“不敢不敢!大师您别生气!我这就说!这就说!”

    “嗯,说吧。”关雎威胁道,“你只有一次机会。敢给我打马虎眼胡七八乱扯,我就直接搜魂,懒得跟你废话!”

    “是是是!”恶鬼赶紧一五一十地开始说——

    他最初是长白山附近一个偏远村落的寻常居民,因为好吃懒惰不事生产,三十多岁了也没娶上媳妇,他父母怕他们走后,儿子会穷困潦倒地活不下去。

    所以,在他们去世之前,把他叫到跟前告诉他,他们家其实是世代守墓之人,守着一个世代传下来的古墓。

    他父母可能是觉得他不堪大任,就把守墓之人的信物——也就是一块古玉,让他去找墓主后人,把守墓的任务给交接掉,或许可以换得一笔钱财。

    然后呢,他就带着块古玉离开了村子,去外面大城市里的古玩市场摆摊售卖,看看能不能找到识货的墓主后人……

    关雎听到这里忍不住打断了一下问,“你们不知道墓主是谁?也不知道墓主后人是谁吗?”

    “是的。”恶鬼点头,“我父母没告诉我,因为他们也不知道。这守墓之人的身份,我们家是一代一代地传下来的。我是我父亲告诉的,我父亲是我祖父告诉的,我祖父是我曾祖父告诉的……就这么一代一代地口口相传下来,早就追溯不到源头了。只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再就是有那么一块古玉作为信物。”

    关雎闻言猜想,这种情况应该是传承断了。不然,守墓人不可能连墓主是谁都不知道。想了想,又不太抱希望地问,“那古墓在哪你们家知道吗?”

    “这个……”恶鬼神色一迟疑,关雎立马危险地眯眼,恶鬼就忙解释,“这个不是我不说,是我真的不知道我算不算知道。”

    关雎挑眉,“怎么说?”

    “因为我老子告诉我,那个古墓就在我们村子的后山里。”恶鬼神色有些讪讪地说出自己曾经想盗墓的事,“我知道后,本想挖些古董出来卖钱,但我怎么找就没找到。问我老子,他也说他不知道具体在哪,只知道在后山里。”

    “可后山那么大,还连着长白山呢,连绵几千公里,上哪找去?”恶鬼郁闷道,“我甚至找专业的盗墓团伙去找,都没找到任何蛛丝马迹,还因此被揍了一顿,说我骗人!”

    关雎:“……”

    贺洲听到这里没忍住插了一句嘴,“你可以打电话上报,会有专业考古专家探测。”

    恶鬼却嫌弃地「切」了一声,“那样顶多奖励我一面锦旗和500块钱,谁要啊!我还想靠这个发大财呢!所以我找不到古墓之后,就带着古玉去找古墓后人了。”

    “找到了吗?”关雎问。

    “找是找到了,”说起这个,恶鬼神情很是郁猝,“不过是我死后才找到的。”

    关雎不由有些好奇地问,“你是怎么死的?”

    谁知恶鬼却支支吾吾,“就、就出了点小意外。”

    “不说实话?”关雎威胁地抬起手。

    恶鬼见此吓得赶紧气儿都不带喘地一口气说完了,“是我当街抢了东西被警察追不小心一脚踩空摔死了!”

    关雎和贺洲顿时无语,“然后呢?死了之后你还怎么找人?”

    恶鬼继续说,“我死了之后过了一段时间,大概是我想靠古玉发财的执念太重,我的魂魄就在那块古玉里苏醒了,我成了古玉之灵。后来古玉不知怎么地流落到古玩市场,就恰巧被墓主后人给认了出来,买了回去。”

    “恰巧?”关雎很是怀疑地问。

    恶鬼怕关雎不信又打它,忙解释道,“我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反正我所知道的「事实」就是这样!”

    “行叭。”关雎姑且信他,“那墓主后人是谁?”

    “这个说出来你们可能会大吃一惊!”恶鬼有些卖关子地道,“他现在是大明星何遇!”

    “何遇?!”关雎和贺洲顿时惊诧地对视了一眼,关雎还敏锐地注意到,“他现在是大明星,难道他以前不是吗?”

    贺洲也注意到一个事情,“当年你离开村子时,距今好像都有20年了。我记得你当初差不多就是现在这个样子、这个年龄,你是离开村子之后没多久就死了吗?”

    贺洲最近跟着大师了解了一下有关鬼魂的常识,知道人死之后,鬼魂会一直保持人死时的年龄,魂体不会衰老。

    “对!”恶鬼点头,“我死了差不多有20年了。”

    关雎立马敏锐地想到,“何遇今年也不过才28岁,按理说20年前,他还是个8岁的孩子?一个小孩子,怎么就知道墓主后人的事?又怎么会去逛古玩市场、认出古玉?”

    可恶鬼却突然笑得有些猥琐,“不!他20年前是个60多岁的老头子,一名很厉害的天师,也就是上任的天师会的会长,姜白。”

    关雎和贺洲当即就惊了:姜白?那不就是姜家人?!

    关雎眉心一皱,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那他怎么会变成现在的何遇?”

    果然,恶鬼诡异一笑,“因为真正的他是名厉鬼,可以附他人身、抢占别人的身体。他也就是20年前,才弃了那老头子的躯壳,变成何遇的。”

    说着,恶鬼还有些羡慕地道,“据说他就是用这种不断抢占别人身体的方法,已经活了上千年,做到了真正的永生。”

    “那真正的何遇呢?”贺洲问。

    恶鬼对贺洲就没那么恭敬了,玩味地恶劣一笑,“当然是被他给吞噬炼化了!不然,他哪能那么容易抢占别人的身,变成真正的何遇?这抢别人的身体,也不是随便哪个人都能抢的。”

    关雎立马想到,“也就是需要用到你吞噬高阳魂体、抢占他身体的方法?”

    “对!”恶鬼点头,对着关雎神色倒是乖觉了很多,“据说这个是姜家不外传的秘法,我就是因为这个,才为他卖命20年。”

    说着,恶鬼一脸「出师未捷身先死」的郁闷,“谁知我好不容易终于能有次活过来的机会,就被您给发现了。”

    关雎才不管他郁不郁闷,“那你为什么偏偏挑中高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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