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这场折磨的,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终于听到男人慢条斯理地说了句可以了。
她如释重负地跌坐在地,发麻的双脚传来阵阵刺痛,叫她一下都不敢动,瘫软在浴缸边喘气。
纪严气定神闲地睨着她狼狈的窘样,语气里带着玩味和满足:“第一次?”
闻言,林苏玉再度绷紧身体,他一定要说这样的话给人难堪吗?外界传言他手段狠辣从来不给人留情面,她还觉得是谣传。
现在看来是自己天真了,自己只在他来林家时远远地看过两眼,根本没真正接触过这个男人,只因为心里的爱慕,就断定是谣传。
所有关于他的好,全是她自己想象出来的!
纪严很满意她的窘迫,似乎从中找到了乐趣。
“叫罗特护进来。”
林苏玉如蒙大赦顾不上计较他刻意地羞辱,连忙接话:“好的!”
说着话就努力扶着浴缸站起来,脚还在发麻,轻微的动作都刺痛难忍,此时此刻她已经不顾上,只想尽快逃离这个令人窘迫的浴室。
偏这个男人不肯放过丁点羞辱人的机会,不等她站起来,又开口道:“换身衣服再去,就在这换。”
林苏玉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身上几乎湿透了,原本宽松的裙子全贴在肉上,不仅曲线毕露甚至还有点透明!
刚刚自己就这幅模样给他……她倒吸口凉气,再度跌坐回去。
纪严眼皮撩了一下,“穿我的衬衫。”
林苏玉绷紧嘴角根本无法拒绝,不能穿湿透的衣服,也不能让罗特护看到自己这幅模样。
“我,我去外面换。”
“在这换!”语气不容置疑。
林苏玉暗暗攥紧拳头,他明明就是个半残废,可偏偏一个眼神就让她心里发虚不敢违抗。她相信,自己要是不管不顾地掉头就走,后面会有更多的麻烦等着自己。
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找到架子上的衣服。今天已经被他逼得连那种事都做了,在他面前换衣服总不会比刚刚更难堪。
背对着他咬了咬牙,飞快地脱了裙子。不想脱内衣,可内衣也一并湿透了。迟疑两秒,还是脱了,随后飞快地抓起浴巾胡乱擦干身体。
能感觉到身后的视线一直锁在自己身上,像是一双无形的手放肆地四处游走。这还不够,男人低沉的声音不紧不慢:“内裤也湿了。”
林苏玉脊背绷紧,狠狠咬住嘴唇,他就不能给她留点尊严?
好一会儿,她才强稳住情绪:“……没湿……”
哗啦一声水声,身上一凉,水珠顺着脊背往下流淌。突如其来的凉意激得她微微颤抖,回头不可置信地看向浴缸里的男人。
男人嘴角带着一抹讥讽,薄唇开合吐出几个字:“现在湿了。”
所以,脱吧。
女人的皮肤白皙细腻,不见一丝瑕疵。身形纤细中带着恰到好处的曲线起伏,宛如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只是动作太快,不等他仔细品鉴,衬衫已经遮了风景。
衬衫外又裹了浴袍,从上到下遮得严严实实。
她头也没回,低声说了句去叫罗特护,然后逃了出去。
***
罗特护来得很快,再次见到林苏玉时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
他见过林苏玉几次,每次她都安安静静地陪在纪母身边,说话轻声细语的。怎么看都是温柔传统的女性,没想到……
应该不是他想的那样吧?纪先生才刚刚醒来,就算昏迷期间被照顾得很好,身体底子好恢复得快,那也不能马上那啥吧?
纪太太这……可能是帮纪先生洗澡时弄湿了衣服。
情不自禁地脑补那件轻薄的裙子湿水贴在她身上的模样,不知道会不会透明。纪太太长得不是特别漂亮,但气质温婉很耐看,越看越有股不食人间烟火的韵味。
试想想,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仙女在床上……咳咳,他忙止住臆想,不自在地移开眼。
林苏玉被他别有深意的眼神看得浑身别扭,在他移开视线后暗松口气。
“我扶不动他,麻烦你了。”
这多少能解释她为什么穿成这样。
罗特护点了点头,进了浴室,不一会儿推着收拾整齐的纪严出来。
纪严精神奕奕,要不是坐在轮椅上根本看不出昏迷半年刚刚醒来。一双眼犀利如刃,盯得林苏玉浑身不自在。
好在她早想好了脱身的借口,躲到浴室去收拾。有罗特护在,纪严这边没有用得上她的地方。
把纪严换下来的衣物和用过的浴巾丢进洗衣机,自己的内衣手洗了拿电吹风吹。裙子一时半会儿吹不干,只能等会儿挂去阳台晾。所幸是夏天,一会儿就能干。
把半干的内衣内裤穿上,终于多了一些安全感。要不然总觉得旁人的眼神怪怪的,仿佛谁都知道她里面真空,都想一探究竟。
尤其是纪严,目光放肆。
收拾妥当从浴室出来,纪严正靠在床头看手机,眼皮都没撩一下。她识趣地没出声打扰,轻手轻脚地去外间。
病房是套间布局,连厨房都有。正打算去厨房看看,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高跟鞋踩踏地面的声音,听得人心里发紧。
还以为是哪个病房里的病人有紧急状况,病房的门突然被粗暴地推开。
门板狠狠地撞在墙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吓得她一个哆嗦。
下一秒,视线跟林明月对上。
林明月的眼神几乎要将人生吞活剥,她从来都看不上林苏玉唯唯诺诺的模样,像只生活在阴沟里的老鼠!她甚至怂恿林母早点把她嫁出去,嫁得远远地,眼不见心不烦。
林母却另有打算,林苏玉在家不讨喜,在外人看来还是林家大小姐,商业联姻还用得上。
结果没多久纪严出了车祸昏迷不醒,婚约一下成了烫手山芋。纪母咄咄逼人,非要办婚礼冲喜,林苏玉就被推了出来。
林明月一开始还得意,林苏玉只配当她的垫脚石铺平道路,万万没想到纪严突然就醒了!
她林苏玉配得上纪严吗?不怕折寿!
妒火从眼里溢出,整张脸都扭曲得几乎要变形。高跟鞋用力叩着地面,几个大步走近,手一扬狠狠地扇在林苏玉的脸颊上。
“不要脸!连妹妹的未婚夫都抢!”
林苏玉被扇的偏过脸去,脸颊上火辣辣地疼,心里反而痛快至极。
因为家里偏宠,林明月从小就恃宠而骄。不论什么,只要牵扯到她,总要先指责她的不是,然后把自己塑造成受害者。
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委屈地含着泪花,林母当即就心疼起来。林明月和林清风是双胞胎,性格相似脾气相投,总是联合起来欺负她这个姐姐。
林明月一告状,林清风就跟着做伪证,每次都能让她被林母责骂。
从小到大她不知道吃了多少亏,无力回击只能示弱回避,换得片刻安宁。
跟纪严商业联姻的婚约是林明月最引以为傲的事,也是她最经常拿来在她面前显摆的事。显摆之余还要踩踏她几脚,说几句风凉话。
说要不是有林家做靠山,她根本无人问津。不过呢,她以后肯定会拉拔她,毕竟她们是姐妹。
诸如此类的话她听得耳朵起茧,林母还深以为然,让她要记得感恩。
现在自己抢走了林明月最引以为傲的纪太太位置,想来她心里的悔恨比这一巴掌疼千万倍。外人提起这事的时候又会怎么议论?面子里子一起丢得干干净净!
呵,她暗暗冷笑,她不是软弱,是等待时机。
林明月打她一巴掌,还一巴掌有什么意思?所有的小打小闹都没有这一击致命。
“明月,你这是干什么?是你不同意婚事,所以妈才让我替你嫁过来的。”脸颊高高肿起,巴掌印通红刺目,眼圈里含着泪要掉不掉。
委屈可怜的模样气得林明月想给她另一边的脸颊再补上一巴掌,以前怎么没发现她心思这么深沉歹毒,得了便宜还卖惨!
“明明是你故意讨巧卖乖哄骗纪阿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不可告人的肮脏想法,你喜欢纪严!我怎么会有你这种龌蹉心狠手辣的姐姐?”
林明月因为嫉妒而扭曲的表情看得林苏玉心里畅快无比,嫉妒吧后悔吧,也该是她栽跟头吃苦头的时候了!
面上却还是惊慌失措,笨嘴拙舌地替自己辩解:“我没有,是你不愿意,我才……”
“谁说我不愿意?你少血口喷人!”林明月尖声打断她的话,她是不愿意嫁给一个植物人守活寡,可纪严不是醒了吗?
要不是林苏玉从中搅局答应嫁过来,林母拖着婚事再跟纪家耗一耗,她现在依旧可以风风光光地当纪太太。
而不是便宜了林苏玉!
恶狠狠盯着柔弱无助的林苏玉,林明月眼里心里五脏六腑都在灼烧。她穿着男士衬衫男士浴袍,毫无疑问肯定都是纪严的!
想自己跟纪严订婚那么久,别说穿他的衣服,连肢体接触都几乎没有。她心里清楚,纪严看上的不是她,是跟林家联姻带来的利益。
林苏玉凭什么跟他这么亲密?
一把揪住林苏玉的衣襟,鲜红的指甲在泛白指尖的衬托下尤为刺目。
银牙几乎要咬碎:“纪严才刚醒就穿成这样勾引他,这么迫不及待吗?这么缺男人吗?”
“不是的,纪先生刚刚洗澡,我……”
不等她话说完,林明月怒上心头发狠地把人推出去。
洗澡?她帮纪严洗澡?
不要脸的□□,不要以为结了婚就能稳坐纪太太的位置!这个位置是她的,谁也别想抢走!
林苏玉是故意惹怒林明月,只是没想到她这么经不起激,才听半句话就情绪失控。
不过她自己也没讨得好,脚踝还伤着,根本稳不住身体。正好,她顺势踉跄几步往内室的门上撞去。
后背重重地拍在门板上,把虚掩的门撞开,整个人狼狈地摔在地板上。
纪严早就听见姐妹俩在外面争吵,眼皮都没抬一下。林家人有一个算一个,他都不会放过,先让她们窝里斗。
见林苏玉摔进来,这才不悦地拧眉抬眼。
“吵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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