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在萧颜转身欲弃谢城不顾时,那抹如云般淡薄的声音再次在她耳畔响起。
“施主。”话音未落,老尼已站定在萧颜面前,微微敛眸,拇指平静的捻着佛珠,“不知可否卖贫尼个面子?救救侯爷?”
这老尼是她的恩人。
恩人开口萧颜哪有不应的道理。
但眼下的谢城脉象无根,气若游丝。
恐怕也只有她的红丸能救他一命。
萧颜的红丸乃是西解皇室的神药,只要置在身边半个时辰,便能叫人起死回生。
当年西解太子解筝来访南萧时送了一颗给萧齐羽。
后来这剔透玲珑的红丸恰巧被萧颜无意中看到。
见萧颜喜欢得不得了,萧齐羽便将这颗红丸转赐给了萧颜。
……
方才,尽管萧颜应了老尼,但无论如何,她都是不会让谢城在自己住处多留的。
“虽然我与豫北候爷已有指婚,但终究尚未行过大礼。”
“眼下恐怕不宜共处一室。”
听言,老尼深觉萧颜说得不错。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确实有违礼教。
何况眼下还是深夜,何况萧颜还是南萧公主。
后来老尼只将谢城安顿在了观中的另一处院落。
这里墨竹掩映,青松葱茏。
看起来确实是个养病的好地方。
眼下谢城正面如薄纸的躺在床上,而给他安枕的,便是萧颜的那颗红丸。
目光所及,青缎软枕下隐隐有红光闪现。
半个时辰后谢城便能安然无恙了。
这时,忽有夜风从门隙贯入,屋中烛火微有轻晃。
入夜后静心观的天儿便与山下不无不同。
风也是寒凉刺骨的。
萧颜身上穿得单薄,一时冷得不由抱臂。
“夜里凉了,奴婢回去给公主拿件披风来吧。”
连翘将热茶盏递到坐在床边的萧颜手中。
好让她捂着会暖和些。
“也好。”
但就在连翘退出后不久,一个身穿黑衣的蒙面杀手堂而皇之的闯入!
只听见“咣当”一声门响。
当萧颜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冰冷的弯刀已然架在了她如天鹅颈般修长的脖颈上。
“何人派你来的?”
“竟敢对本宫行凶!”
“不要命了吗?”
尽管此刻萧颜满心惶恐,但她言语却是极震慑的。
话音落下,萧颜能明显感觉到脖颈上的弯刀轻顿了下。
就在这时,她毫无犹豫地将热茶往身后杀手脸面上泼去。
滚烫的茶水伤了他双眼。
剧烈的疼痛让他一时乱了分寸。
目光所及,床边正置着谢城的那把贴身软剑。
眼下情况紧急,萧颜根本无从多想,伸手抄了软剑便朝杀手冲着砍去。
但终究是娇生惯养的公主。
手无缚鸡之力。
眼下就算杀手受了伤萧颜也依然不是对手。
果然,“咣”的一声脆响,萧颜还未近身,软剑已然掉落在地。
倏忽地,凌厉弯刀在半空中转了个弯竟又朝萧颜脖颈飞来。
她惊恐得张大了瞳眸。
就在这时,有只胳膊出现在眼前。
生生帮她挡了这一刀。
瞬间,鲜血便浸染了白色寝衣。
“公主!”
横空划过的连翘惶恐喊声让萧颜倏忽回过神来。
是连翘给她拿了披风回来!
“都不许动!”
话音未落,杀手已将弯刀冷刃抵在了连翘胸膛。
“不然我就杀了她!”
“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不要伤害她!”萧颜忙喊。
毕竟在这世间,真正关心她的人也只有连翘一个了。
绝不能让连翘出事!
话音未落,伴着鬓边冷风掠过,萧颜一绺碎发垂落的同时杀手震惊着颓然倒地。
再无动弹。
眼看着他后脑勺血如泉涌。
而杀死他的正是她发髻上的一根鎏金嵌花珠钗。
此时此刻,萧颜后背冷汗直冒,贴身小衣已经湿透。
在她还未缓回神来的时候,谢城已将鎏金珠钗递到眼前,“公主受惊了。”
虽然萧颜知道谢城杀人不眨眼,但当刀光血影展现在眼前时,她还是没忍住战栗。
目光所及,鎏金珠钗上镶嵌的白色砗磲被染得赤红。
恍惚间,萧颜仿佛回到了上辈子。
回想种种,她不由的寒噤入骨。
“这珠钗……”
“本宫不想要了。”萧颜颤抖着启开唇齿。
听言,谢城沉了沉目光,“嗯……杀过人的东西。”
“公主嫌脏也是应该的。”
话音落下,萧颜抬眼对上谢城冰冷的眸子,“他是什么人?”
“为何要杀你?”
“这世上想要臣命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若臣个个都弄得清楚,恐怕臣会先把自己累死。”
谢城漆黑瞳眸波澜不惊,如无底幽潭。
看上去似乎并不在意。
但直觉告诉萧颜,谢城根本知道缘由,不过是对她讳莫如深。
“那么侯爷日后可千万小心。”
“不要再让小人有可乘之机了。”
“不是每回侯爷都能遇上本宫的。”
“也不是每回本宫身上都恰好带着红丸。”
难怪!难怪他伤势好得这么快!
原来是萧颜动用了红丸救他。
众所周知,红丸有起死回生之效。
只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眼下萧颜眼角眉梢的关切更让谢城心底生疑。
倏忽地,他用力掐住萧颜脖颈将她向后压倒在床上,“说,你为什么要救我?”
“有什么企图?”
谢城的胳膊硬如坚铁。
尽管萧颜用尽全部力气拍打,却也终究无法撼动分毫。
“你……”脖颈被掐得很死,后面“放开本宫”四个字萧颜根本说不出。
“公主!”就在这时,连翘惊惶着喊着奔到床边,死死从身后扯住谢城。
终于,萧颜感到脖颈一松。
“公主快跑!”
跑?她可不能跑!
照谢城的性子,她若跑了,连翘立时便会没命。
“好了连翘!不许胡闹!”萧颜哑着嗓子喊。
“退下去!”
听言,连翘眉眼顾虑着对上萧颜投来的命令目光,“可是……”
“还不退下去!”
这次萧颜的语气更加不容置喙。
尽管连翘担忧不已,却也只得照做。
伴着“吱吖”一声关门轻响,萧颜抬起潋滟眉眼看向谢城。
“本宫全都告诉侯爷。”
“何如?”
听言谢城投向萧颜的目光更沉了三分,“你是萧齐羽安插的眼线。”
“不是!”
话音未落,萧颜已斩钉截铁地否决。
她才不会像上辈子那么傻。
这辈子,她不会是任何人的眼线!
“诚然父皇有意让本宫监视侯爷。”
“但这种两面三刀的事情本宫实在做不来。”
“这也是此前本宫为何执意不愿下嫁的原因。”
谢城没有想到萧颜竟会对他如此坦白。
他深邃鹰眸狐疑着打量萧颜。
此时此刻,她眼角眉梢再郑重不过,不像是说谎。
谢城目光不由的透出思索,“你究竟有什么企图?”
“事实上……”
萧颜微垂了垂眸子,两边脸颊不由的透出淡淡红晕。
说到出嫁,说到夫君,这世上没有哪个女子是不觉羞怯的。
“本宫只是不想还未出嫁就当了寡妇……”
“就算是形婚,天下人也会说本宫克夫,这于本宫声名不利。”
“还有,”萧颜抬眼看向谢城,“侯爷可是答应过本宫三年后完璧归赵的。”
谢城听言终于明白,原来都是为了燕晁。
想来,若他此前没同她说过完璧归赵的话,想必今日她也是不会救他的。
萧颜看得出来,谢城眼下是信了她。
毕竟有什么可不信的呢?
在此之前她对燕晁确实是心无旁骛的。
众所周知,她与燕晁青梅竹马,情投意合。
“侯爷你不会反悔吧?”
“不会。”
话音落下的同时萧颜的眸子也落下。
目光所及,鲜血交错纵横着滑过肌肤,像是无数条小蛇盘旋环绕在谢城坚实的胳膊上。
实在刺目至极!
“侯爷的伤……要不要包扎一下?”
听言,谢城将受伤的胳膊背到身后,旋即冷冷启开薄唇,“不必。”
……
翌日天一亮谢城便离开了静心观。
但让萧颜没想到的是,当她回到住处时竟发现置在榻上的皇玺不翼而飞了!
整个静心观就这么几个人。
偷皇玺的无论如何不会是老尼,更不会是连翘。
那么小偷除了谢城还能是谁?
在南萧,皇玺是至高权力的象征。
绝不能留在谢城身边,不然会出大事的。
一时间,萧颜急得连早膳都没吃,便赶忙离开了静心观往京都方向追去。
待得她来到豫北候府时已是将近晌午时分。
“本宫要见豫北候?”萧颜不由分说往书房方向去。
豫北候府各处格局萧颜一点不陌生。
毕竟这是她上辈子生活过三年的地方。
“侯爷一早便上朝去了,眼下还未回来呢。”
“那本宫便在这里等他!”
萧颜不顾小厮的阻拦,硬是闯入了谢城书房。
目光所及,此刻谢城正坐在黄花梨嵌珐琅案前不知在把玩着什么物件。
小厮方才那话再也瞒不过萧颜。
昨晚谢城差点死在静心观,直到今早天亮后才离开。
从静心观到京都快马加鞭也得两个时辰。
无论如何谢城今日都是赶不上早朝的。
“侯爷你果然在!”
萧颜秾丽面容倏忽出现在眼前时,谢城目光略微闪烁了下。
看得出来,那里头带着些许诧异。
确实,谢城没有想到眼下萧颜会出现在豫北候府。
“公主这是所为何事?”话音未落谢城来到萧颜面前。
“把本宫的东西还来!”眼下萧颜满怀的怒意再也掩饰不住,眼角眉梢愠色分明。
“臣听不明白公主这话。”
“侯爷何必装腔作势呢!”
方才她闯进来时分明看见谢城手里在把玩着物件。
想必定是皇玺!
“今日侯爷不把东西交出来,本宫是不会离开的!”
眼见着萧颜态度坚决,不容置喙的模样。
倏忽地,谢城冰凉指节精准扼住萧颜咽喉,将她沉重地按在门框上。
“公主不要忘了,还有不到十日,就连公主你都是本侯爷的。”
一时间两人的脸面凑得极近,萧颜能清楚的看见谢城凌厉鹰眸中隐隐闪动着的火星。
“你放肆!”
她用力捶打着面前男人坚实如墙的胸膛。
“放开本宫!”
但这不仅无济于事,而且似乎更激发了他强烈的占有欲。
话音未落,男人紧贴上去,将一抹砭人肌骨的冰凉压迫在眼底女人柔软的温唇之上。
这一瞬间男人明显感觉到女人被他压在怀里的身子剧烈抖动了下。
但这并没有能够阻止他的进攻。
男人狠戾地撬开女人用尽全力防守着的牙关。
不容抵抗地攫取着她香软气息。
此时此刻,女人反抗的愈激烈,男人胸膛贴的愈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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