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栖怔怔地看向那幅画。
画中的背景他也十分熟悉,是之前他去安城住的地方。
他依稀记得当时是有背着画板的学生也在这写生,不过他也没在意,以为他在画风景。
但是这幅画为什么会出现在傅言州的书房里。
宋栖百思不得其解。
他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往其他方向想,毕竟傅言州的房间里还摆过他和袁奚小时候的照片。
宋栖思索片刻后,便拿出手机,纠结着要不要直接问傅言州。
但是这种事主动问又实在有些尴尬。
但是不问心里又觉得怪怪的,思索再三,他还是给傅言州发了消息。
不过怎么说话也是一门学问。
要是直接说“你为什么挂我的画?”,万一回答让他尴尬怎么办?
思来想去他还是发了一串字过去。
“你书房里的画是哪来的?”
宋栖对自己的问法很满意,这样完全留了回转的余地
傅言州那边没有立刻回消息,应该在公司忙。
宋栖便在傅宅附近转了会。
顺便在后院里逮住了傅奇,他正从树丛里灰头土脸地爬出来。
宋栖蹲在他面前,把手摊开。
“把我的东西拿出来。”
傅奇眼神慌慌张张,心虚道:“我不知道什么东西。”
宋栖对付这种小屁孩最有办法,直接上手捏住了他的脸。
“不说小心我揍你啊。”
傅奇嘴巴一瘪,像是从没想过他会这么凶巴巴的,想哭却又忍住了。
“…..我说了你不要揍我。”
宋栖面不改色道:“当然。”
傅奇道:“…..我把它丢水池里了。”
宋栖闻言直接给了他一个暴栗。
“啊!疼!”
傅奇委屈地眼泪汪汪,“你说你不揍我的。”
宋栖没理他,径直往喷泉水池的方向走去。
喷泉中央是个欧式风格的雕塑石像,呈三层阶梯状椭圆形,水池很宽,里面铺着些密密麻麻的小石子,一眼望去黑乎乎的。
宋栖把鞋脱了就将脚迈了进去,里面的水刚刚够到脚踝,虽然水不深,但是这个季节却是冰冷刺骨。
宋栖弯着腰便开始仔细寻找了起来。
傅奇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他偷拿了那个项链想让人陪自己玩捉迷藏。
但是真看到宋栖到处找他,他又慌了,生怕被发现干坏事,所以把那个项链扔进了水池。
傅奇有些心虚,但还是嘴硬道:“不要找了,连颗钻都没有,我让我爸给你买个新的,他可多钱了。”
宋栖没理他,低着头继续在水里摸索。
这小破孩连自家都倒闭了都不知道,他爸现在为了那点钱正愁得不知怎么才能讨好傅老爷子。
见宋栖不理他,傅奇又努力找存在感。
“我妈也可多这种戒指了,我去偷偷找个差不多的给你怎么样?”
“好啊,到时你妈揍你比我还狠。”
傅奇讪讪一笑,不敢说话了。
自己耳边终于清静了不少,宋栖的注意力便完全落在了自己手上,在水里摸索半天,终于他微微一怔。
感觉到自己触碰到了硬硬的圆圈样物体,宋栖将手里的东西举起来对着光线看了看,这才终于安了心,确实是之前那枚戒指。
傅奇趴在池壁旁,好奇问道:“这个东西很重要吗?”
宋栖将他的衣服扯过来擦了擦戒指,“能卖不少钱,你说重要不重要?”
傅奇懵懵懂懂,“是吗?”
“…..可是上面也没钻石,也不是黄金。”
宋栖说:“这你就不懂了,这可是牌子货。”
傅奇懵懵懂懂地点头,原来是这样吗?
一旁的佣人看到了宋栖站在水里,连忙过来让他出来,说会着凉感冒。
宋栖出来后踩在草坪上,这才发觉自己的脚已经完全冷僵了。
等穿上鞋后这才觉得稍微好了些。
佣人是个看上去年龄比较大的阿姨,宋栖记得她好像姓陈,便叫了她一声陈姨。
陈姨对他能记住自己也有些意外,再开口时语气又和善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客气。
“这么冷的天小少爷还是不要玩水。”
宋栖:“…….”
原来他在别人眼中是这样一个形象么。
“我没有….我在找东西。”
陈姨想起傅言州叮嘱他的话,又忍不住劝道:“找东西的话可以让我们来代劳,你可千万不能这样折腾自己的身体。”
“少爷很关心你,除了表少爷,我没见过他对谁这样过。”
说完后她自己都怔了怔,因为她发现傅言州对袁奚好像也没这样过。
虽然小时候傅言州会护着袁奚,但是也没有像对宋栖这样对待过他。
“表少爷?”
觉得自己说错话了,于是她只好含糊道:“对,但是那已经是很久以前了。”
宋栖哦了一声,又不说话了。
他刚才在找傅奇时就发现了院子里的一棵树,应该种了有些年头了,单独伫立在家里里,和院子里的风景格外不搭。
他好奇多看了一眼,就注意到了树皮上的刻字。
上面都些小孩涂鸦一样歪歪扭扭的字迹。
他只看了一眼,就像是触碰到什么滚烫之物连忙收回视线。
这个地方到处都是袁奚和傅言州以前的回忆。
让他一刻都不像多待了。
正在这时宋栖的手机响了。
他知道是傅言州回的消息,但是他突然不怎么想看到了。
等走到别墅门口他才拿起手机看起来。
那边的回复很简单,“别人送的。”
宋栖盯着这几个字看了一会,然后将手机揣了回去。
他就说怎么可能是傅言州画的他,应该是去安城的那段时间,别人送给他的。
至于为什么送给他,那时他们还没分手,想着讨他欢心送他这幅画也不奇怪。
虽然不知道这画是谁送的,但是显然马屁拍错了。
而傅言州拿回家可能只是随手一放,宋栖并不想去想多特殊的含义。
毕竟傅言州的屋里还摆放过袁奚的照片,虽然是集体照,但是显然傅言州本人并不会觉得在家里摆放这种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宋栖打算明天走。
但是左思右想,还是决定走之前先跟傅老爷子坦白。
毕竟纸包不住火,撒了一次谎以后就会撒无数次。
还不如彻底和傅言州撇清关系。
于是他转头问陈姨:“爷爷呢?”
而此时的公司会议室里—
傅言州重新将手机翻过去,抬眼淡淡对负责汇报的人道:“你继续说。”
那人忙不迭地应了声,又战战兢兢地往下继续说。
傅言州心不在焉地听着,手指漫不经心地敲打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清脆声响。
那幅画确实是别人送的,当时他去安城画展,主办画廊的负责人看他喜欢这幅画,就借花献佛送给了他。
没想到宋栖看到了。
见汇报的人又停了下来,他抬起了眼,指出了一个错处,顿了顿,又沉声道:“这组的负责人是谁?”
“就…就是我。”
傅言州微微蹙眉,冷声道:“如果这就是你们组的水平的话,那我接下来也没看的必要了。”
等到半个小时的会议结束后,出了会议室的人都长舒了一口气。
周茹在茶水间准备给傅言州泡咖啡送去,便听到周围有几个刚进来不久的新女职员在讨论傅言州。
“我都有些怕傅总….”
“我也….虽然人真的长得很帅,但是感觉不适合当男朋友。”
“和他在一起什么都要按着规矩一板一眼来,我都不敢想象是不是约会消息都要用邮件按格式发。”
“我听说之前傅总有个跟了他很久的秘书,就因为一时疏忽,把一份交上去的文件格式弄错了,结果就被解雇了。”
“这么狠啊!那谈恋爱会不会也是这样,一不合他心意就提分手找下个。”
周茹将泡好的咖啡拿在手上,心不在焉地想着。
那对于傅总来说,大概是个例外。
也只有对着那个人,傅总的底线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降低。
离开茶水间后周茹去了傅言州的办公室,傅言州正在处理文件,不过和从前不一样的事,他的手机就静静地放在一旁,像是在等谁的消息。
“傅总。”
傅言州嗯了一声,眼也不抬,“放着吧。”
吴巍坐在一旁沙发上,正吊儿郎当地翘着腿,等周茹走后,他这才又继续刚才的话题,开着玩笑调侃道。
“所以你说分就分手,好狠的心啊。”
“不是我提的分手。”傅言州面色平静。
吴巍盯着傅言州,笑着道:“你看看你之前把他宠成什么样子,你觉得离了你他能走多远?”
傅言州抿了口咖啡,语气意味不明道:“他比我想象中要适应的好。”
吴巍咧了咧嘴,“话是这么说,还是忍不住出手帮他压新闻吧。”
之前闹得轰轰烈烈的头条热搜,如果没有人出手,怎么会一夜之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傅言州不置可否。
“还有违约金的事,帮他垫付了不少吧,不然这回他公司得把老底赔出来,他说不定连房子都得买了凑钱。”
傅言州眼皮也没掀起,视线依旧落在眼前的文件上。
吴巍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算了,你们自己慢慢折腾吧,到时候记得来给我过生就行,他我就不要求了,你必须给我带大礼。”
“我会告诉他。”
吴巍闻言愣了愣,来了点兴趣,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你们还在联系?”
傅言州沉声道:“他现在就住在我家。”
“你们不是分手了吗?”
“嗯。”
吴巍被弄迷糊了,这两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在这时放在桌上的手机铃声响了。
吴巍还没反应过来,傅言州就接起了电话。
“喂?”
宋栖已经坐在了来接他的保姆车里,有些昏昏欲睡,说话也带着淡淡的鼻音。
他靠着车窗,慢吞吞道:“我有点事先回去了。”
傅言州一怔,随即蹙眉,声音也沉了下来。
“为什么?”
宋栖只好又重复了一遍。
他确实没有撒谎,在和老爷子说话前,他又接到了肖宇的电话,带来了他这几个月的第一个好消息。
他试镜通过了。
乍一听到这个消息,宋栖还有些恍惚。
他是真的没想到自己能通过,现在谁不是拼资本,以前自己也是,所以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真的会被选中。
兴奋过后他现在只想赶紧回家好好的睡一觉,然后赶之后的行程安排。
虽然本来打算的是明天走。
但是早走一天和晚走一天没什么区别。
“我也把我们分手的事和你爷爷坦白了。”
傅言州闻言眸色微沉。
宋栖顿了顿,脸上带着淡淡的疲惫,放轻了语气道:“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联系了。”
“……..”
“就这样吧,我挂了。”
傅言州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被挂断的电话。
吴巍在一旁看着不由瞠目结舌,还半天才憋出一句完整的话。
“….又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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