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阴差阳错
苍决出了酒馆便翻身上了屋顶,白色衣袂翻飞,映着清冷月色,生出几分出尘仙气。
这个时间点清平镇一片寂静,只有这小酒馆还开着,若是有人路过,抬头留意到屋顶这一隅,怕是会以为是谪仙下凡。
这些天他的修为又恢复了一些,现已经是分神期的水平了。
他盘坐在屋顶,闭上眼睛,将魂识外释,尝试与千里之外他放置在万兽窟石室里的宝器天眼相连。
还未完全释出,便听得薛宁一句:“其实我喜欢云竹师弟很久了。”
苍决蹙了眉,睁眼往薛宁的方向看了看,也不知道这女人葫芦里又在卖什么药。
他重新阖上眼,摒弃心中杂念,重新释出魂识,刚要与天眼相连,耳边又隐隐传来薛宁的声音。
“师弟多好,温柔体贴,我重伤了照顾我,我住客栈给我钱。”
苍决魂识走了岔路,一口血喷了出来。
这女人经常胡言乱语,十句话里九句是假的,她的话听不得。
他重新调整了气息,打算屏蔽底下的谈话,但仍有只言片语传到他耳边。
“啊?”柳书韵一脸纳闷,拿起桌上的酒抿了一口,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对面含羞带怯的薛宁,半晌才敢说话。
“师姐不是喜欢大师兄吗?”
唔……薛宁一心想着拆散柳书韵和师弟,把这设定给忘了,这么久没见着戴思穹,谁还记得这事。
她垂着头,捋了捋鬓边的发丝,“那早都是过去了。大师兄又不喜欢我,我又何必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歪脖子树……是指大师兄吗?”柳书韵迟疑了一下,戴思穹长得也算好看的,就是性子冷了些,虽然她对大师兄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但说成歪脖子树也有些过分。
薛宁捋起袖子,拿起刚刚放下的鸡腿啃了一口,“别在意这些细节。总之大师兄对我来说已经成为过去了。”
“可……这也太快了。”柳书韵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距离之前薛宁因为大师兄跟她翻脸也不过一个月的时间。
喜欢了一百多年,她看这架势还以为五师姐至死不渝,结果遇到个云竹师弟就移情别恋了。
“唉,感情的事,谁说得清楚。”薛宁又啃了口肉,嘬一口酒,抬眼看一下柳书韵淡定的表情,有些疑惑。
“师妹,对于我喜欢云竹师弟这事,你就没别的想说的?”
柳书韵一愣,“师姐想要我说什么?”
比如宣誓主权之类的,师姐惦记上师妹的心上人,师妹不得着急?
“没什么,总之,师妹以后还是离云竹师弟远一些,不然我这心里也吃味儿。”
柳书韵点点头,“师姐且放宽了心,我一定离云竹师弟远远的。”
薛宁细细打量了一下对面,见柳书韵还是一脸淡定,从头到脚都没表现出一丝不悦或紧张,她有些着急了。
“那你们还连着两天夜里私会?”薛宁脱口而出。
柳书韵瞪圆了杏眼,缓缓站了起来,“师姐,这话可不能乱说。”
薛宁一拍桌子也站了起来,“怎么乱说了?昨天晚上你们俩都不在自个屋里,今晚还相约在主峰山门外会面。这还不明显?”
“前两日我与云竹师弟都被温长老遣去炼制宝器了,今早上才回来的,不信你问师弟。”柳书韵目光转向薛宁右后方。
薛宁顺着她的目光往后看,只见苍决就闲闲倚在柜台,嘴角似乎沾了血。
这去个茅厕怎么还吐血了?
苍决边上还坐着个店小二,拿手撑着下巴盯着她们这边,正听得津津有味,见两人都看了过来,忙低下头假装整理账簿。
苍决颔了首,“这两日确实都在炼器室,大师兄四师姐都在的。”
那这岂不是误会大发了?
他俩要没啥情况,她搁这瞎折腾什么,免费表演猴戏么?
薛宁若无其事坐了下来,扭头看着苍决,“师弟什么时候回来的?一点儿声响都没有,吓我一跳。”
“刚刚。”苍决直接上前落了座。
那就好,就当无事发生过。
薛宁松了口气,拿了帕子给苍决擦了擦血迹,“师弟去个茅厕这么久,怎么还吐血了?可是遇到什么意外了?”
“无事。”差点走火入魔罢了。苍决将薛宁手中帕子接下,自己擦擦嘴角。
方才她们的话他是一字不落全听了去,却没想到五师姐刚刚还豪言不断,这会儿倒是腼腆上了。
柳书韵也松了口气,还好师姐没有追问今晚的事。
五师姐和小师弟瞧着对妖族都没甚偏见,可若是知道她今晚是答应了出来见莫风的,怕是会多想。
莫风将阿桐送去紫金山寺后,调查到清平镇上也有双生蛊的线索,白日里便说要过来了。
柳书韵那几日与他相处虽然也不甚愉快,但总归还算个朋友,便答应他做个东道主带他到清平镇四处转转。
哪里知道差点被苍决和薛宁撞了个正着。
柳书韵这么想着,心虚地看向薛宁,却发现薛宁也在看着她。
“师妹。”薛宁想了想感觉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柳书韵。
“刚刚跟你说的那些……”
柳书韵不着痕迹扫了眼旁边的苍决,“师姐放宽心,一个字都不会说。”
很好,不然她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师弟。
苍决勾了唇,拿起筷子夹了口菜,也没说话。
他方才已经通过天眼感知到,伏魔剑就在万兽窟的石室内,就是位置似乎与先前不同。许是两日前他感知到异动时,便是有人偷偷潜入过,随后又被石室内的蝎子毒蛇解决了。
会是谁呢?
他扫了眼拿着鸡腿的薛宁。
在他感知到异动之前,曾经有一刻时间是停止流动的。他当时正在炼器室,见炉火停止跳跃,温寻墨以及周围几名弟子也都没了声息。
可这一刻也不足以支撑五师姐从乌木山抵达万兽窟,这一路要经过无数哨塔,还有可能遇上在外巡逻的霍无铭。
“之前那个储物戒,师姐还带在身上吗?”那枚储物戒是打开石室的关键,这东西一直在薛宁身上。
薛宁一愣,看了眼柳书韵,有点琢磨不透师弟此时突然在其他人跟前提那枚储物戒做什么。
那可是魔尊的东西。
莫非师弟又想起什么,想要借储物戒一用?
她伸手摸了一下腰囊,才记起储物戒至今还放在万兽窟石室门口的凹槽处,她忘记取下来了!
“储物戒……不在我身上。”薛宁面露愧色,“我先前不小心给弄丢了……”
这东西虽然不是师弟的,可是也与师弟的记忆有关,万一师弟此时又想起有什么急用,那她岂不是耽误他的事了?
“你放心,我回头再去找找,肯定给你找回来。”
大不了再回一趟魔域。
“不必了,我只是随口一问。”苍决敛了眉,心中猜测是有人盯上了五师姐,得知她身上便有这开门的钥匙,便偷了过去,偏偏她还以为是自己弄丢的。
他略一沉吟,又想起另一人来。
那日在向鸾镇郊外假扮他的神秘人,倒是可疑得紧,他至今也没想通此人是个什么身份。
这神秘人擅长蛊惑人心,也许在他离开石云镇后,趁五师姐落单之时,便蛊惑她交出了储物戒。
可若是此人,他的目的何在?
伏魔剑现在还好好放在石室内,难道以这神秘人的水平,也能遭了那些雕虫小技的暗算?
薛宁见苍决的眉头越拧越紧,心中暗下决定,回头还是再去一趟魔域把那戒指给他带回来好了。
几人酒足饭饱,心事各异。
一齐回了蓬莱宗主峰的宿处,便分开来各自琢磨自己的事去了。
薛宁躺倒在床上,阖上眼准备入眠。周围安静得很,只能听到胖橘在系统背包里呼噜呼噜的声音。
一刻钟过去,她蓦地睁开眼,想起有个事情好像被她忽略了。
柳书韵昨晚不在,是去炼器室帮忙了,可今晚又是去做什么,这么晚出现在山门外,还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第二日,大衍峰学馆内,薛宁发现柳书韵往常坐的位子空了出来,一问才知道她今日有事,请假下山了。
薛宁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还好师弟是照常来学馆的,这事应该与他无关。
“五师妹,怎么了?”教习结束,戴思穹坐到薛宁身边,见她似乎在发呆,便出言问了句。
他与五师妹也有许久未说话了。
上次他因为五师妹在学馆内当众给柳书韵下脸子,斥责了她一句,不知道五师妹是否因为这句恼了他,便也不主动来找他了。
他这些时日也想通了,五师妹就是这个性子,也没什么坏心思,他又何必太苛责。
薛宁回过神来,“没什么。”
就是在想柳书韵这两天在忙什么,系统里也翻不到有什么重要剧情。
“叮咚”。
正琢磨着柳书韵的事,系统又发来一个任务。
【在柳书韵面前向戴思穹示好】
【任务角色:蓬莱宗宁雪】
【奖励:10积分】
薛宁回头看了眼戴思穹,咬了咬牙,她要真的完成这个任务,柳书韵不会以为她有病吧?
34. 同门切磋
温宁居,里屋。
一只胖乎乎的猫爪子拍在桌上,震得茶杯里的水晃荡了几下。
“棒打鸳鸯有千万种方法,你偏偏选了最奇怪的一种!”
薛宁坐在桌边垂着头,面无表情,“事到如今,崩不崩人设已经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了。”
胖橘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怀疑他俩有私情,可以找个月黑风高夜,把小竹子绑了重新打成失忆扔到深山老林去啊!”
“你还跟柳书韵说你喜欢他!你居然喜欢这种人,这合理吗?”
薛宁瞥了眼胖橘,怀疑它提这个建议是想报私仇,自从上次胖橘流落在外被师弟捡回去养了几天,它对师弟的态度就来了个大转弯。
“这有什么不合理的,师弟长得多好看!喜欢戴思穹才是不合理好吗!”
“肤浅!”胖橘甩甩尾巴,钻回系统背包去,“我不管了,你自己想办法吧!”
薛宁打开系统看了眼任务详情。
原小说中,柳书韵进了宗门后便一直跟戴思穹走得很近,在修炼上遇到瓶颈也会请教戴思穹。
宁雪在学馆内挫败柳书韵之后,戴思穹对宁雪的态度更加冷淡,对柳书韵却是关怀备至。
她妒火中烧,寻了个机会就在柳书韵面前对戴思穹示好,有意无意表现出对师兄的熟稔,借此想让柳书韵知难而退。
柳书韵本就对大师兄没什么心思,自是没有理会她的这些把戏。
倒是戴思穹将宁雪拒之千里,当众给了她难堪。
薛宁看完暗点了头,没关系,不就是示好吗?
又没规定做到哪种程度。
薛宁深吸口气,站起身来准备出门看一眼柳书韵回来了没,就听到外边一阵敲门声。
开门一看,是柳书韵,手上拎着各种糕点饼子,看起来是好几个人的份量。
“师姐,我刚从清平镇回来,这是在芸豆斋买的桃花酥,桃花的季节也快过了,再往后就不新鲜了,这当是最后一批,你拿了吃吧。”
柳书韵将一小包桃花酥挂到薛宁手上。
“谢谢师妹了,这些是?”薛宁目光瞟向柳书韵手上其他大包小包,心里有了个猜想。
“这些呀,我准备给大师兄送过去的,这些日子多亏有他提点了,我在修炼一事上大有进益。如今师姐不喜欢大师兄了,应当不会介意我给他送点饼子吧?”
柳书韵笑意盈盈。
薛宁沉默了一会儿,这话她该怎么回答?她现在又喜欢上大师兄了,小师弟还是靠边站吧?
这也太善变了。
“唔……正好我也有点事要找大师兄,一起吧。”如今她也是赶鸭子上架,还是见机行事好了。
……
戴思穹原本学了个新的术法,想让薛宁跟她过两招试一下新术法,结果薛宁脑子里想的都是柳书韵的异常,二话不说就给拒绝了。
他只好抓上小师弟到他院里跟他切磋一下。
苍决在其他人眼里还是炼气期,因此也没使出全力,屡屡放水。
戴思穹挥剑将轻飘飘的冰风劈成两半,面上有些不尽兴,“小师弟这水平在炼气期算好的,只不过有些术法还是不太熟练。”
“比如这最基础的冰风,原本应该是迅疾如风,破势而出,师弟使得就不好。”
苍决面上淡淡,“嗯。”
随后也还是照旧,懒懒地打出一个冰封,还未罩到戴思穹身上就被火球撞碎了。
戴思穹是木火双灵根,拿火球撞碎冰封罩后又放出几根树藤,将苍决捆了起来,苍决做做样子挣扎了几下,眼皮子都懒得抬。
“你方才那道冰封也用得不好,所以放出的冰封罩太小,轻易就叫一个火球撞碎了。”戴思穹板着脸,一个一个术法提点。
苍决也是面无表情,他原本是想拒绝切磋的,但是突然想起这戴思穹好像是五师姐先前喜欢的人,好奇心起,便应下来了。
结果听了一堆没用的教习。
“嗯。”苍决又是敷衍应了声,就听得门口传来柳书韵的声音。
“大师兄院门怎么没关呢?”
“进去看看。”薛宁踏了进去,就见院里两人正摆出一副对峙的姿态,而师弟已经被大师兄拿树藤捆了起来,正处于下风。
还未等她们反应过来,苍决身上的树藤就尽数断裂,随后一个冰封罩蓦地出现在戴思穹身周,瞬息将戴思穹整个人都封在了冰块里。
这不就是一个示好的时机吗?
薛宁拔剑冲上前,上去噼里啪啦一顿砍,结果仅仅是在冰块表面上留下了点划痕。
哦,差点忘了。
薛宁又凝了灵力在剑上,这回终于将冰块砍成几大块,把大师兄从里边解救出来。
然而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系统发出完成任务的提示。
戴思穹被冻得有些发抖,“师弟趁院外有人过来,师兄分神之时偷袭,也算是兵不厌诈了。”
“师兄过奖。”苍决嘴角微扬,拱了拱手,就见薛宁拿了块帕子出来,正殷勤地给戴思穹擦着脸。
那块帕子还是昨晚替他擦嘴角时用过的。
苍决敛了笑,看着薛宁给戴思穹擦完,又体贴地问了句师兄冷不冷。
“还好,修仙之人,身强体健,这点冰不算什么。”戴思穹板着脸打了个冷颤。
柳书韵有些摸不着头脑,见气氛好像不太对劲,忙将手上的糕点饼子扬了起来,“快些进屋吧,外边风大。正好几人都在,我这下山买了些糕点饼子,大家分着吃了。”
薛宁收起帕子,见系统还是没有动静,疑心它是不是出故障了。
几人进了里屋落了座,柳书韵将糕点饼子的纸包全拆开来,把一包绿茶酥推到苍决和戴思穹面前。
薛宁伸手拦下,“大师兄不喜欢吃这个。”
她说完在一堆大包小包中挑挑拣拣,拿了块玉米饼杵到戴思穹嘴边。
“多谢五师妹。”戴思穹有些受宠若惊,五师妹这段时间一直没给他好脸,也从不找他,看来今天总算是气消了。
他伸手接下玉米饼,总算是没让薛宁喂着吃。
“我记得这桃花酥也是大师兄爱吃的。”薛宁又递了个桃花酥过去。
苍决就坐在戴思穹与薛宁中间,冷着脸看着薛宁将糕点一个个塞到戴思穹面前。
戴思穹终于有些受不住,摆手拦下了,“师妹,已经够多了,小师弟还一个未动。”
“叮咚”。
【在柳书韵面前向戴思穹示好】
【任务完成】
【10积分已到账】
妈耶,总算是完成了,原来任务的关键还得让戴思穹拒绝自己?
薛宁松了口气,看了眼面色铁青的苍决,这才拿了块糕点跟哄小孩似的放到他跟前,“师弟你也别干坐着,这桃花酥是最后一块了,你尝尝。”
“不必了,这些都太腻,我……”
话还没说完,面前的糕点就被薛宁收了回去。
“既然你不吃,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苍决沉了脸,这女人先前说的果然是信不得的胡言乱语。
柳书韵就坐在对面看着三人,越发觉得面前这一幕诡异得很。
她给薛宁传了个纸鹤:「师姐不是中意云竹师弟吗?怎地又对大师兄这般殷勤,云竹师弟该误会了。」
薛宁看完,沉吟片刻,索性豁了出去。
她召出纸鹤厚着脸皮回复:「我昨晚又想了想,大师兄和小师弟都很好,我一时也难以抉择,干脆都先喜欢着,反正蓬莱宗也没规定不能朝秦暮楚。」
总之如果有需要,这一整个蓬莱山的弟子她都可以喜欢,希望柳书韵跟莫风的感情线顺顺利利,不要出什么岔子。
柳书韵看完这句,神色复杂。
「……可是我觉得师姐厚此薄彼,云竹师弟应该是不开心了。」
「哦,没事,他可能就是被夹在中间挤得难受。」薛宁回完这句,拎着椅子往外挪了一些。
苍决的脸色又沉了几分。
戴思穹见面前纸鹤金光闪来闪去的,终于忍不住开了口,“你们就坐在一处,传什么纸鹤呢?”
“大师兄不懂,女儿家的悄悄话,只能私下里说,你们听不得。”薛宁回得十分坦然。
柳书韵擦了把汗。那可不是?这话五师姐也不可能在他们跟前说出来,不然他们三人总得死一个。
几人又是尴尬地沉默了一会儿,就见一只金色的纸鹤从窗外袅袅飞来,停在戴思穹身侧。
戴思穹将纸鹤拆了看一眼,神情凝重。
“清平镇出事了,先去议事厅吧。”说罢起身急急出了门口。
“出什么事了?我刚从清平镇回来,没见着有什么异常。”柳书韵匆忙跟上,还给四人都施了风行。
“四师妹在清平镇上遇到一户中了双生蛊的人家,正要调查,发现了凤溪山妖王的行踪。”
石云镇戴思穹没去过,但那边的情况小师弟回宗门时已经禀报过。凤溪山的长老阿桐会双生蛊之术,这妖王莫风说不定也是个中好手。
此时莫风又出现在清平镇,动机不明,嫌疑最大。
“其实……”柳书韵刚要说话,又被薛宁拽了一下,顿了顿还是沉默下来。
35. 分身乏术
薛宁这才知道柳书韵这两日都在忙什么,敢情是自个儿跑去招待莫风了。
“原剧情里莫风这个时间点就到清平镇来了吗?”薛宁故意落在后头,低声询问胖橘。
“没有,莫风是在后期才到蓬莱宗的,好像是跟柳书韵闹了矛盾,连凤溪山都不管了直接追到这来。”胖橘每天不是睡觉就是翻剧情,这点剧情早就滚瓜烂熟。
原小说似乎也没提过双生蛊,莫风先前就在追查双生蛊一事,许是也调查到清平镇上有线索,便直接过来了。
师弟看着是对妖族没什么偏见,可大师兄不一样,大师兄认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因此逢妖必除,逢魔必诛。
所以方才薛宁拦下了柳书韵,就是担心柳书韵不仅没法替莫风说话,还把自己搭进去。
这个情节原剧情里没有,也不知道会不会生出其他变故,唯有走一步看一步,先去议事厅看看顾月心和师尊怎么说。
几人借着柳书韵的风行,很快就到了议事厅。
其他几位师兄师姐已经等在那,里边还多了个农妇和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少年。
少年一身布衣虽破烂,但脸上身上都收拾得干干净净,躲在农妇身后,只探出半张脸看着蓬莱宗众人,眼底透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成熟。
“这是怎么回事?”大师兄一眼就瞧见正厅里那两人,尤其是躲在农妇身后的少年,总觉得他的举止有些突兀。
农妇忙把自家孩子往身后再藏了藏,警惕地看着众人。
顾月心上前安慰了农妇和那少年几句,才转向其他人,“这就是那户出事的人家,这孩子中了双生蛊,现在还不知道体内是什么人。”
“他们家男人死得早,这位崔婶子又是做女红又是卖鸡蛋,自己一人将孩子拉扯大的,平日里忙得紧,最近才发现孩子异常。”
崔婶子面上惴惴,“你们说我儿体内有另外一个人,这是真的吗?我原以为他只是生了场病转了性子,家里的事他都还记得的。”
薛宁见这孩子虽然举止有些怪异,但还是颇依赖这崔婶子,也难怪崔婶子觉得他只是换了个性子,并不是被其他人占了躯壳。
“是什么时候生病的?”
崔婶子顿了一会儿,泪水涟涟,“前阵子,我大女儿阿莲带着这孩子到镇子外头那片清水湖里捉鱼。这两个孩子水性都不错的,那日不知道怎地就出事了,也不是涨潮的时间。”
“这孩子在水里抽了筋,他姐姐把他推上岸后就没上来。我央着镇上的人帮忙找了,竟是连尸体都没找着。”
“他们姐弟俩感情一直都好着,又因着那日在凉水里泡过,他姐姐出事后,这孩子生了场大病,醒来后便有些不对劲,我还只当他是伤心过度。”
崔婶子身后那个小少年听得这话,眼眶里也有泪水在打转。
见众人都在盯着他,拿手指将眼角的眼泪擦干了。
薛宁蹲在少年跟前看着他,“阿莲,是你吗?”
少年揪着崔婶子衣服的手一紧,却还是直着眼神,不肯说话。
崔婶子听得薛宁这话,回头拥住自家孩子,伸手帮他理了理发丝,“阿莲?是了,你就是阿莲,我怎么会没看出来……好女儿,为什么回来了也不告诉娘一声?”
少年看了崔婶子良久,嘴角一撇,又是一颗豆大的泪珠子滚落下来,“你说……还好死的不是阿弟。”
崔婶子一愣,抱着少年一通痛哭,“不是这样的,娘不是这个意思。”
少年松了扯着崔婶子衣角的手,任由她抱着,眼神有些发直。
薛宁退回自己的位置,将苍决往自己边上一拽,“这是双生蛊么?寻常农户家的女儿,会使这种阴毒的蛊术?”
苍决不满地看了眼自己被拽着的衣服,伸手将那一角薅了回来,抻平整了,“双生蛊不一定非得本人下。”
“那这也不太对,是谁费那么大劲给农户的两个孩子下蛊,这么做能得到什么,总该有个目的吧?”
薛宁也不介意苍决的举动,自顾摸着下巴看着地上那一对母女,陷入沉思。
“双生蛊不一定非得本人下,但他们也不一定是中了双生蛊。”苍决补充了句。
薛宁斜睨了眼苍决,“下次有什么话一次性说完。”
就在这时,一只黑色的鸟扑腾着进了议事厅,停在薛宁和苍决面前。薛宁和苍决心里皆是一跳。
魔修互通消息,便是用墨鸦传信,这点薛宁在系统介绍里看过了。
但魔尊不喜欢其他人打扰自己,若非有急事禀报,就连几大护法都很少用墨鸦联系魔尊。
因此薛宁这是第一次见到活的墨鸦。
她左右扫了一眼,见其他人注意力都在议事厅正中那对母女身上,没人留意到她和师弟这一角落。
便拿出帕子,将墨鸦扑到地上整个蒙住,然后用帕子包了起来。
墨鸦被包进帕子里还在扑腾着。
苍决盯着薛宁手里的帕子,欲言又止。
“太好了,今晚加餐。”薛宁将包着墨鸦的帕子塞进袖子里,一脸坦然看向苍决,“怎么了,你也想吃?”
苍决摇摇头。
这些天他尝试过传墨鸦给几大护法,但均无法使用魔尊的凭证落款。
他猜测自己死过一次后,已然失了魔尊的身份。
这墨鸦应当也不是传给他的,也许是这蓬莱宗内有霍无铭安插进来的内应。
只是墨鸦不是真的活物,过了时效自己消失在师姐袖子里便罢了,指不定薛宁还以为是它自己跑的。可千万别在师姐拿去厨房让厨子动刀时凭空消失,那可就让人看出端倪了。
薛宁此时好奇墨鸦写了什么,可议事厅这边的事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完的,师尊还没到呢。
她冲门口张望了下,引得身边的苍决皱了眉头。
“师姐怎么了?”
“师弟,我尿急了,想去茅厕,你要一起吗?”薛宁回过头来真诚地看着苍决。
好看的眉毛拧得更紧了,“……我不需要。”
“那我就自己去了。”薛宁拍拍苍决的肩膀,径直溜了出去。
她寻了处隐蔽的地方,将帕子摊开来,伸手点了一下墨鸦的小脑袋,那墨鸦便化作斑斑墨迹,落在半空凝成一句话。
「近日属下查到南禺山附近有一种叫双生蛊的蛊术,也许有助尊上摆脱天道命运。」
墨鸦是任丝丝发的。
薛宁知道这也是苍决的护法之一,只不过她至今还未碰过面。
她袖子一挥,将空中的墨迹清除干净,心中生疑。摆脱天道命运?
原剧情中,魔尊的戏份也不很多,他存在的意义就是把伏魔剑找出来搁自己的地盘,等着女主上门抢回去,然后将他了结。
薛宁却没想到魔尊做这些都是为了摆脱天道命运。
“叮咚”。
正思索着,系统发来一条新的任务。
【前往南禺山寻找双生蛊秘密】
【任务角色:魔尊苍决】
【奖励:10积分】
啊这……
薛宁挠了挠头,“胖橘,这怎么回事?我记得原小说里没提到双生蛊这东西,是我看漏了吗?”
“我也不记得有这个双生蛊,可能是暗线吧。”胖橘一边翻着剧情一边甩着尾巴,“暗线就是这个世界观里原本就有的东西,但主线剧情压根不需要提到它。”
“那我可不可以……”
“不可以,你得跟着系统的任务来,不然一旦哪个任务没做,跑偏了就不好收场了。虽然是暗线,但也有可能会影响主线剧情的好不好?”
胖橘翻了个身,哼着歌继续看小说设定了。
“知道了,我要回议事厅了,你别影响我,再哼歌我拿胶布把你嘴巴封上。”薛宁恶狠狠威胁,胖橘只得噤了声。
回到议事厅,钟承明和两位长老都已经到了,也不知道这期间又说了些什么,所有人都是神色凝重。
钟承明将手背在身后,踱到那对母女面前,“如今也只能将人送去药王谷请段长老看看了……”
“什么,段长老不懂这个吧?”薛宁忍不住出言打断。
“阿雪当年对蛊毒之术也是做过一番研究的,怎会不懂?”阮青玄扫了一眼出声的人,见又是宁雪,瞬间感到头疼。
问题是她还得去南禺山做任务,又没有分身术,哪里还能再留一个段沉雪在药王谷供他们咨询蛊毒术事宜?
而且她也确实不知道段沉雪还研究过这东西,她脑子里没货,谈起蛊毒术准穿帮。
“听说段长老经常外出采药,说不定她现在也不在药王谷呢?”
反正这也不是什么任务,这几人要去药王谷找段沉雪,那还得看她乐不乐意回药王谷。
“确实不在药王谷,先前我去药王谷找阿雪,柳谷主说阿雪前些日子跟他说过要出门采药,算算时日,应该会在这两日回来。”
阮青玄掐灭了薛宁最后一丝希望。
薛宁此时悔不当初,她就应该请个一年的长假,在外边采一年的药。这会儿回去后若是碰上蓬莱宗上门求助,怕是走不开了。
“不如我不回去了吧……”薛宁小声嘀咕着。
胖橘冷冷驳回,“那段沉雪又该失踪了。”
36. 都是套路
“宁雪,你在嘀咕些什么?”
钟承明听得议事厅内有窸窣的说话声,仔细一辨就确认了方位,眸光凌厉扫向薛宁。
“我是想说,段长老过两日能回药王谷就太好了。”薛宁扯着嘴角,笑得特别虚伪。
阮青玄见着薛宁的模样,若有所思,随即转向钟承明,“宁雪这孩子也是个好学的,前阵子阿雪到我这小住,这孩子还说对炼丹颇感兴趣,有些不明之处想请教阿雪的。”
“我当时应下来,说会找个机会同阿雪说一声,结果给忘了。”
钟承明闻言有些诧异,将薛宁点到大厅正中,“你对炼丹术也感兴趣?”
薛宁点点头。
“那不如就令你将人送到药王谷吧。戴思穹顾月心,你们两人留在清平镇追查妖王莫风的动向,看他此行所为何事,双生蛊又与他何干系。”
戴思穹和顾月心点头应下。
薛宁却着急了,“师尊,送人去药王谷这种简单的差事,怎么不叫师弟去?我看他正需要去历练历练。”
反正可别让她去,她又不会分身术,这趟她要么扮宁雪要么扮段沉雪,上哪去找一个人跟她演这出戏?
钟承明微微点头,“云竹也可以去。既然如此,那就由你带着师弟师妹去趟药王谷吧。”?
“师尊,我就不用……”
钟承明摆手打断薛宁的话,“你先前说的想请教段长老炼丹术,都是假的?还以为你这吊儿郎当的性子能改改,整日想一出是一出,半点持之以恒的毅力也无。”
薛宁当即朝钟承明一拱手一欠身,“师尊,我一定保证顺利完成您交给我的任务,药王谷,我去。”再不答应下来,估计他能唠叨到明年去。
柳书韵犹豫片刻,站了出来。
“师尊,此去药王谷也无需太多人,徒儿先前受伤,在妖王府邸待过几日,对妖王也有一些了解,不如就让徒儿跟着大师兄和四师姐在清平镇调查妖王莫风,师尊以为如何?”
钟承明斟酌片刻,“也好,那药王谷一行便交由宁雪和云竹。”
这事就这么稀里糊涂定下来了,薛宁先前还在苦恼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在药王谷与南禺山之间来回,现在该心焦如何同时扮演段沉雪和宁雪了。
这一波三折的,还真折腾人。
崔婶子说要回一趟家,一院子鸡鸭还有她那屋子还得找左邻右舍帮忙照看着,打点完了才能安心跟着一起去药王谷。
薛宁和苍决只得陪着崔婶子和阿莲到了清平镇,看着她们收拾屋子。
院子不大,院中晒了一些谷物,崔婶子正拿了个箩筐一点点拣进去,阿莲也跟在一边帮忙,被崔婶子拉到里屋坐下了。
苍决看着这两人的互动,思绪万千。
这种寻常百姓家的平和日常,他是不曾见过的。
从他有记忆开始,便是在暗无天日的魔域里,跟在一个臼头深目的老头子身边,看着这老头子修炼邪功。
那老头说他是罕见的冰系天灵根,拿来修炼最合适不过。
于是拿一堆天材地宝和邪门法器助他提升修为,又不让他修炼任何术法,以防他反击。
他每时每刻都在担心自己哪天会成为这老头子修为的一部分。
好在他天资过人,自行悟出了冰针术,趁其不备将老头子杀了,逃了出来。
薛宁见苍决看得入神,拿胳膊肘戳了戳他的手臂,“你家是什么样的?看你这心向往之的神情,不会是想来点农家乐吧?”
“农家乐?”苍决回过神来。
“你可以理解为高门大户的贵公子到寻常农户家体验生活。”回想第一次见师弟,他那身衣饰和这张脸一看就是从富贵之家出来的,可惜遭了祸事,怕也是回不去了。
“我是从无尽的黑暗中爬出来的,哪里是什么贵公子。”苍决垂了眼睫,眸中生郁。
薛宁见他周身气息一下子低沉下来,也猜到自己八成是戳中他的痛处了,挠挠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反正,不管你之前是什么身份,现在就是我师弟,有什么事都有师姐挡在你跟前。”薛宁伸手揽过苍决的肩膀,又重重拍了几下,“就算是魔尊来了,师姐也会保护好你。”
苍决看着薛宁信誓旦旦的模样,眉毛一挑,什么抑郁情绪都没了,“不管什么身份?”
“不管什么身份。”她怎么会是那种唯出身论的人。
苍决唇角一勾,“师姐可要记得今日说过的话。”
“当然。”
薛宁见他心情恢复得极快,心中感慨,自己穿了那么多书,别的本事没有,这开解人的能耐倒是愈发见长。
崔婶子此时也已经收拾好了,拉着阿莲到了薛宁和苍决跟前。
“劳两位仙师久等了,我这屋里要打理的东西也忒多。”
“不碍事。”她巴不得崔婶子十天半个月都收拾不完。
就在薛宁与苍决召出飞剑,准备带着崔婶子和阿莲往药王谷去时,一阵风起,将鸡棚上头的茅草刮了起来。
崔婶子忙追着将茅草抱回来,铺在原处。
苍决察觉到异样,袖子一挥,命剑就飞了出去,径直刺向檐下。
剑飞到一半便停下了,檐下一人显了身形,正一手捏着剑尖,淡淡看着薛宁和苍决二人。
是妖王莫风。
“你们要将此二人带去哪?”莫风手指一松,飞剑就回到苍决手上。
“这孩子应当是中了双生蛊毒,但我们蓬莱宗也不能完全确定,因此想将人送去药王谷,叫段长老帮忙看看。”
薛宁也拎起命剑,挡在莫风与崔婶子阿莲之间。
“你们当知道,我也在追查双生蛊的事,可否把人交给我?”莫风负手而立,完全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崔婶子搂着阿莲往后退了几步。
“不可以,你现在还是重点怀疑对象,我跟师弟就算相信你,也不能贸然把人交到你手中,不然怎么跟师尊交待?”薛宁拿剑指向莫风。
其实她也很想将人直接交给莫风得了,省得还要跑药王谷去来回串戏。但是旁边还有个师弟在看着,她怎么着也该做做样子。
薛宁看着莫风,心生一计。
若是她在这受伤,不管人有没有交到莫风手里,她都去不了药王谷了。
她提起剑就朝莫风刺去。
莫风下意识反击,手还未碰到薛宁,就见她身子突然往后飞了出去,落到地面头一歪,不省人事。
作者有话要说:专业碰瓷
37. 蒙混过关
苍决忙将薛宁扶起,拍了拍她的脸颊,却没见她有任何反应。
“师姐?”
薛宁闭着眼睛把头一歪,倒在苍决颈窝。
别叫她,让她好好睡一觉,醒来什么事都解决了。
苍决将薛宁交给崔婶子和阿莲,让她们将人带进屋里,随后到院中与莫风对峙,“你对我师姐做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莫风蹙了眉,“你们在耍什么花样?”
话音刚落,就见院中地面瞬间结冰,冰面蔓延至他脚下,将他双脚冻住,还要再往上时,被他施法压制了。
一时间整个院子冷如冰窖。
就连躺在屋里的薛宁都感受到一丝凛冽。
她睁了一只眼,见崔婶子和阿莲都趴在窗上,紧张地看着屋外。
薛宁不知外边情形,心里也有些焦急,原以为师弟见她受伤,会直接放弃抵抗,让莫风将人带走,结果他在外边跟人斗上法了。
莫风是火系灵根,这股冷冽肯定来自师弟的冰系术法。
他怎么也没半点自知之明,莫风那境界是他一个炼气期的小子抵挡得了的吗?虽说莫风看起来没什么恶意,跟他们也算是有几分交情,可也经不住师弟这般挑衅啊。
崔婶子和阿莲正扒在窗口看得紧张,突然就见旁边多了一个脑袋,吓她们一跳。
薛宁对她们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她们点点头,也不知道薛宁这是要做什么,只是身子挪开了一些,给薛宁留了个位置。
外头冰雪纷飞,薛宁凑上去,透过窗缝,只能看见白茫茫一片,隐隐约约还有几道火光闪出。
苍决躲开莫风的火墙,闪身移到莫风身侧,一个冰封将人罩住。
还未放出下一个术法,就见冰封罩裂成碎片,冰块四溅。
莫风从冰封罩内挣脱出来,抬手又是一道火球掷向苍决,苍决身子一矮,那火球就直直飞进他身后的仓库,一落地就燃起冲天火光。
苍决抬手放了个冰墙将火熄灭,冰墙直直冲撞进仓库,将仓库拆了个七零八碎,好好的墙直接塌了一角。
屋内三人看着对面仓库坍塌,皆是身子一抖。
这动静也太大了。
屋外风雪太大,薛宁也看不清谁是谁了,只能凭着双方放出的术法认出莫风和师弟,眨眼间就见二人转移到几丈之外,其中一人提了剑搁在对方脖颈间。
不好,没想到这师弟这么拼,宁死也不肯退一步。
她还说要保护好师弟呢,结果让他一人在外头跟莫风搏斗这许久。
薛宁立马提起剑冲出屋外,“莫风,放开我师弟!有什么冲我来!”
冰雪落到地面,风也渐渐停下来,屋外不再是白茫茫一片,薛宁挺剑接近二人,视界逐渐清晰。
待看清眼前场景,薛宁急急刹住身形,落到地面踉跄了下。
她以为是莫风持剑要杀了师弟,结果是师弟挟持了莫风,炼气期跟化神期打这么久,还把化神期制住了。
这小说的主角不会换成她师弟了吧?
苍决一手持剑,抵在莫风脖子上,偏头看向薛宁,“原来师姐没事?”
薛宁把剑收了起来,打个哈欠伸了个懒腰,面上有些讪讪,“没事,睡了一觉精神多了。”
“……”
对于薛宁此种行径,苍决早已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他也收了剑,退到薛宁身后,双手环胸。
薛宁伸手拨了一下额前的发丝。
事到如今,受伤是装不下去了,莫风还这么不争气,她都自己躺平了莫风还是没能把人带走,她也断是没有理由亲手将人交给他。
“妖王大人,你看你连我一个炼气期的师弟都打不过,不如就算了吧?你就先回你的凤溪山等着,等我这边有什么进展了再说。”
“炼气期?你这师弟可不止炼气期。”莫风将周身的冰块都熔去,抬手摸了一下脖子上的划痕,从上边沾了丝血迹下来。
“怎么不是炼气期?师弟是我看着成长的。”当时薛宁捡到他,他就是个没有半点修为的凡人,后来在万象峰试炼上才发现已经引气入体了。
冰系灵根极难修炼,到现在还是炼气期也算正常。
更何况突破境界需遭历雷劫,师弟跟在她身边也有些时日了,别说雷劫,连道闪电都没见着。
“哎我说,你不会是打不过一个炼气期,觉得面上过不去,给自己找补呢吧?”她原先也没想到冰系术法这么强悍,回头等积分有富余,找系统兑换几个玩玩。
莫风斜睨了眼薛宁,这蓬莱宗的人一个比一个古怪,他也不欲再多说什么。
他化作一只苍鹰,盘旋一圈又落回院中,“若是双生蛊有什么进展,告知我一声,有劳宁雪姑娘了。”
说完腾地飞起,消失在半空中。
“不客气。”
薛宁朝空中喊了一声,回头见师弟幽幽望着自己,“怎么了,我脸上有花么?”
“师姐既没事,为何要假装受伤昏迷?”苍决原也不想过问,但薛宁一而再再而三戏弄他,这回还逼得他在人前暴露真正的实力,他是怎么也要追究明白了。
薛宁听得这句,双手捂住心口缓缓蹲下,“其实……我刚才真的受伤了,为免你担心,才强撑着。不如你带着……”
话还没说完,就见苍决蹲到她身边,手指贴到她颈间,一股冷香在鼻间萦绕,若有似无。
薛宁僵在原地,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脉象平和,气息稳定。师姐,别装了。”苍决收回手,无奈地看着她。
薛宁松了手,站起身来抻了抻衣裙,“师弟还会看脉象呢?回头教教我呗?”
苍决起身唤了飞剑,“走吧,师姐。”
“等等,你把人院子拆了个七零八碎,现在就想直接走?好歹也得帮人把东西复原了。”
薛宁环顾四周。鸡棚已经塌了,茅草卷得满地都是,几只母鸡被冻得发抖,正缩在一起咕咕叫。
面前这仓库,有一面墙是直接缺了大半,里边的谷物泡在冰水里,地面那层看起来全都报废了。
崔婶子忙站了出来,“不碍事的,两位仙师帮我们解决那什么蛊毒的事,我们已经是感激不尽,这些待我从药王谷回来再清理就是了,正事要紧。”
“不行,我们好歹也是名门正派,直接一走了之不是欺负人吗?这东西说什么我也得给你修补好了。”
薛宁拉过崔婶子的手,“崔娘子你别怕,我师弟赶时间,我不赶。这样吧,让他带你们去药王谷,我留下来帮你把鸡窝仓库都重新砌好。”
“这……”崔婶子看了眼沉着脸的苍决,双手摆在身前都绞在了一起,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苍决将装了银两的腰囊解了下来,放到崔婶子手里,“这点银子,够吗?不够我回去再取一些。”
他从前一直待在魔域,也不懂人界物价,这一袋就是他在蓬莱宗两个月的俸银,平日里也用不上。
想着若是这些不够,他就回一趟魔域,将他收藏的珍宝玉器都取出来,总该能赔偿这崔婶子了。
“够了够了,这哪还能不够,把我这整个屋子全拆了都够。”
崔婶子也不敢再由着这两位继续较劲了,忙将阿莲拉到跟前,“两位仙师,正事耽误不得,咱们走吧?”
行吧,看来是没有理由再拖了。
薛宁也唤出飞剑,将崔婶子扶上来,与苍决一人带了一个,往药王谷的方向去。
蓬莱宗是有云舟的,能容纳上千人。但出行一次耗费巨大,得添上灵石才能维持云舟运转,免得中途断了灵力,直接从天上掉下来。
这四人出行没必要费上那么多灵石,也就没用上云舟。
因此这两人一柄剑,看着有些寒酸。
崔婶子抓着薛宁的衣角,脸色苍白。她先前也搭过顾月心的飞剑,那是稳稳当当,压根不像今天这么晃。
“崔娘子你别怕,药王谷很快就到了。我这御剑的本事还是可以的,先前还带过我师弟,也没把他摔着或是撞着了。”
薛宁指指一旁的苍决,一个分神差点撞上一只飞鸟,飞剑在半空中一倾,画了个弧,又回到原来的轨道。
“你看,多安全。”
苍决抬眼看了一下旁边的薛宁,猜测薛宁说的应当是把他从石竹林带回清平镇那次,心中暗自庆幸自己当时处于昏迷状态,不然也得被折腾得够呛。
飞剑行至一半,路过某处林子时,薛宁停了下来,御剑降到地面。
苍决也跟着降了下来,“师姐,怎么了?”
“我想起来有点事。师弟,你先带着崔娘子母女俩去药王谷,我随后就到。”薛宁下了飞剑,将崔婶子领到苍决旁边。
“有点事……在这片林子里?”苍决环顾一下四周,见这林子浓荫蔽日,杳无人烟,一时摸不准薛宁又要做什么。
薛宁挠挠头,“哦,就上次带着你路过这片林子,不小心掉了个法器,这不刚好今天路过,就来找找。”
“许久之前掉的,现在找?”
“我想什么时候找就什么时候找,你有意见?当初要不是为了救你,也不至于匆匆忙忙,把东西掉到这地方。”薛宁口中振振有辞,将崔婶子一掼,提到苍决剑上。
“快些去吧,师尊已经给柳谷主发过信了,别让人久等。”她朝苍决挥挥手,笑得眉眼弯弯。
苍决叹口气,罢了,她这一天里也不知道闹了多少幺蛾子,就遂了她的意吧。
他带着崔婶子和阿莲二人,一路行至药王谷口。
药王谷他不是第一次来,只是两次的身份和目的大有不同,心中也起了一丝微妙的感觉。
他到丹漆殿拜见过柳谷主,代钟掌门向谷主问过好,便被两个药童领着来到沉雪居院门口。
“段长老就在里边,我等不便打扰,就送到这了。”两个药童向苍决三人欠了身,便离去了。
苍决踏进沉雪居,径直往正厅走去。
许久未见,也不知道段沉雪能不能认出自己,若是知道他死而复生,面上会是什么表情?
他冷然一笑踏进正厅,随后一愣。
只见一个眉眼与段沉雪有几分相似的女子懒懒散散坐在上位,冲他招了招手,神态举止颇有几分熟悉,“云竹小友来啦?几位快上座,茶水就请自便吧。”
38. 社死现场
苍决上前拱手行了个礼,试探地喊了一句,“段长老?”
“免礼免礼。”薛宁伸手虚抬了一下,扫了一眼跟在苍决身后的崔婶子母女二人,“钟掌门不是说你们蓬莱宗会有两名弟子过来么?其中一个叫宁雪的,怎么没见着她?”
“师姐路上有事耽搁了,稍后便到。”
苍决行完礼,眼神便一直定在薛宁脸上,眼前这女子虽与段沉雪有几分相似,但他印象中的段沉雪绝不是这副模样。
段沉雪如今在哪,面前这女子又是谁?药王谷的人竟连长老被掉了包都没察觉。
苍决不免又想起那日在向鸾镇外假冒他的那个黑袍人,尽管对方与自己没有半点相像之处,霍无铭对黑袍人的身份还是深信不疑。
这两桩偷梁换柱之事,又有什么关联?
薛宁被苍决盯得有些心虚,她自信自己的易容天衣无缝,可师弟平日与她相处颇多,也不知道会否看出端倪来。
她拿袖子半遮了脸,语气有些嗔怪,“云竹小友这么盯着我作甚,不知道还以为你与那魔尊一般,对我一见倾心了。”
说罢又垂首自怜,“唉,生得这般花容月貌,惹出这祸事来也实非我所愿。”
苍决深吸口气,移开目光,又退后一步拱手欠身,“是晚辈失礼了。”
这副不要脸的做派为何有几分熟悉?
他现在觉得是自己错怪段沉雪了,恐怕他与段沉雪的风月流言也是面前这人传出去的。
薛宁见效果达到,放下袖子,起身经过苍决来到崔婶子与阿莲身边,打量了一下阿莲,“出事的便是这个小少年吧?”
崔婶子忙拉着阿莲向薛宁行了跪拜礼,“求这位仙姑帮帮我们吧,也不知我儿是不是真的中了他们说的那个蛊毒。”
“若真是双生蛊,还须得你女儿配合,自愿从这具躯体出来才行。”薛宁扫了一眼阿莲,见她面上极不甘愿,就知这事不好解决。
“我不知道什么双生蛊,是阿弟同意让我住进来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出去。”阿莲撇了嘴,垂下眼眸。
“阿莲,娘知道你舍不得我们,只是……你也不希望你阿弟从此就只剩一具躯壳……”崔婶子捏着阿莲的手,神情悲切。
阿莲将崔婶子的手甩开,身子别到一旁,再不肯多看崔婶子一眼,“阿弟还在,怎么就只剩一具躯壳。阿弟舍不得我,娘为什么要叫我离开?”
薛宁见状,唤了个药王谷的弟子进来,“你们先随他到客房歇下,眼下我还有点事,忙完自会为这个小少年问诊。”
“对了,”薛宁又转向药王谷的弟子,“听说宁雪小友喜静,你记得给她准备一间僻静的客房。”
最好能与世隔绝,尤其是与她师弟的客房隔个十万八千里远。
苍决默然,就他师姐那动若疯兔的性子,喜静?
“是,师尊。”
这名弟子点头应下。
薛宁这才知这名弟子原来是段沉雪的徒儿,她还说怎么就他一人杵在沉雪居门口呢。她忙翻了一下配角信息,终于在密密麻麻的一堆角色列表里翻出这个弟子的画像来。
“段长老。”苍决站出来向薛宁躬身。
“我师姐平日习惯与我待在一处,还请将我的房间安排在师姐客房旁边,以便有个照应。”
苍决垂眸,做出一副恭谨的模样。
如今不知道面前这女子是什么来头,单独将师姐的房间与其他人隔开又是何意。只怕她会对师姐不利,他还是多留意一下。
“是吗?”
薛宁一愣,随即笑得和蔼可亲,“是我大意了,我竟不知你们师姐弟关系这般好。”
她就想寻一处偏僻的地方,方便行事,师弟何时这么黏人了?她都不知道自己平日习惯跟师弟待在一处?
“段长老不常到蓬莱宗来,自是不可能事事都了解透彻。”苍决淡淡看了眼薛宁。
薛宁颔首,罢了,做太过了也会引起怀疑,回头她谨慎些,应该不会叫师弟发现异样。
她转向段沉雪的徒弟,“那……你看着安排吧。”
段沉雪的徒儿领了薛宁的命令,带着苍决一行人出了沉雪居就往客房方向去,苍决上前与他并排,“这位仙友如何称呼?”
“在下名唤乌七,我们药王谷没那么多讲究,仙友可直呼我的名字。”乌七是火灵根,凝了火灵力在半空写下自己的名字,叫苍决看清是哪两个字后又将其收回。
“乌七仙友,你在药王谷多久了?”
苍决上回到药王谷来时,段沉雪担心魔尊伤人,将所有弟子都屏退了,连自己徒儿都不例外。
因此苍决并未见过他。
乌七掐指算了算,“我自小便被师尊捡来,到如今已有百来年。”
苍决若有所思,“那你与段长老当是十分亲厚了。”
“师尊就只我一个徒弟,关系自是比其他人亲厚些。只不过前阵子师尊失踪,回来后便对我疏离许多,许是担心魔尊再度找上门来,将我连累。”
“师尊还真是用心良苦。希望魔尊能放过我师尊,不要再来找她了。”
乌七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看得苍决心里一阵窝火。
他当初不过是请段长老帮忙炼丹,哪里想到日后还会背上这种恶名。
现在住在沉雪居这人哄得药王谷上下团团转,也不是个善茬。待师姐来了,他还得提醒一下师姐,叫她多加小心。
薛宁将人送走之后,直接进了沉雪居的书阁。里边的书丢得满地都是,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误入了垃圾场。
正愣神,又是一本书从架上被推了下去。
一个圆乎乎的金色身影在书架上扭了扭屁股,退后一步探出个头来看薛宁,“你回来啦?小竹子没起疑吧?”
薛宁挥手扫了扫面前的灰尘,“没有。”
先前在那片林子与苍决三人分别,她迅速给自己易容,换好段沉雪的服饰,给飞剑贴上风行符才赶在师弟面前到达药王谷的。
回了沉雪居先是让胖橘自个到书阁来找书,自己则是在正厅等候。
如今师弟一行人是暂时搞定了,一踏进书阁见着这情景,薛宁就觉一个头两个大,“让你找双生蛊的相关书籍,你搁这搞破坏呢?”
“这不是怕混了嘛,我看过觉得没什么用的就先扔了。这么多书,得找到猴年马月去?要不咱们就不管那个崔婶子了,反正又不是任务。”
胖橘钻进书架里,过了一会儿,又是一本书被扔到地上,扬起一阵灰。
“不行,我得维持好段沉雪人美心善的形象。”已经毁了一个宁雪,她可不想再毁一个角色。
“哟呵,你还会注意形象呢?”
胖橘说完这话,立马想起什么,探头看薛宁,见她没有发火的迹象,才又安心钻回书架,费力将一本厚厚的书抽了出来。
这一使劲没控制好力度,身子一仰,差点摔了下去。
书被扔出,在半空中纸页翻飞,从中掉出张纸条来。
薛宁捡起来一看,是一张配方,“凤凰尾,蛟龙筋,魁拔骨髓,灵龟壳……这都是极为珍稀的药材,还有凤凰尾为什么听着这么耳熟?”
“凤凰尾?你上次在炼丹房里捡到一小块丝帛,上边不就写着凤凰尾?”胖橘一边翻书一边回道。
这张纸条上也没标注是什么药的配方,薛宁又翻看了一下空白背面,没看出个所以然来,索性将纸条一折塞进自己腰囊,回头再研究。
看胖橘这进度,估计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出双生蛊的书籍。
薛宁干脆将易容卸去,准备回去客房露个脸。
出了沉雪居,便撞见去而复返的乌七,忙拉住他,“这位是乌七仙友吧?你师尊在里边歇下了,不让人打扰,你就别进去了,快带我去客房吧。”
乌七疑惑地皱了眉头,“仙友是?”
“哦,我是蓬莱宗的宁雪。”薛宁见乌七这神情,忙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装束,发现都已经更换妥当,才安了心。
“原来是宁雪仙友,你师弟方才还提起你了。”乌七松了口气,他见着薛宁从沉雪居出来,还以为是什么可疑的人。
“我师弟提我什么了?”
“其实他也没说什么,就是给我看了一段留影石。”乌七垂下头,脸上带了几分腼腆。
随后他又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留影石,“我见着那段留影挺新鲜,便问云竹仙友复制了一份过来。”
薛宁接过留影石,看了一会儿,“这有什么,不就空荡荡一片瓦房屋顶?”
话音刚落,就听到留影石内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师妹,对于我喜欢云竹师弟这事,你就没别的想说的?」?
哪里有地洞,她现在就想钻。
师弟当时居然听到了她的话,还拿留影石记录下来了,还让其他人复制了一份??薛宁觉得自己现在尴尬得脚趾能抠出一整片魔域出来。
她忙把留影石关掉,塞回自己怀里,“这种东西,新鲜个什么劲?他做什么要给你看这段留影?”
“宁雪仙友不是喜静么?我想了想,原本是想照着师尊最初的吩咐,将你的房间安排在最接近院墙那屋,云竹仙友就觉得有必要让我了解一下你们师姐弟的关系……”
“行了……”
薛宁摆摆手,她听不下去了,就这样吧,还会有什么比这更凄凉的事?
她跟着乌七来到自己的客房前,垂头丧气进去,刚关上房门就瞥见旁边闪出一人,吓得她往后一跳。
定睛一看,才发现是师弟。
他跑她房里做什么?
薛宁背贴着房门,看着苍决朝自己走来,缩了缩脖子,“师弟,我觉得有件事你得听我解释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苍决:来啊,互相伤害啊!
39. 灵力被封
苍决越过薛宁贴在门上,看了眼屋外,发现乌七已经离开,这才转身坐到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薛宁拍拍自己心口,她还以为师弟想做什么不轨的事,差点就抬腿给他来上一脚。
“师姐,这段长老有问题。”
“啊?”
薛宁听得这话有些慌,忙离开门边,坐到苍决旁边,“这话怎么说?”
她觉得她刚刚演得挺好的,怎么就让师弟看出端倪了?
“师姐喜静么?”苍决抿了一口水,放下杯子看她。
“喜静呀,怎么了?”薛宁从容地支起手臂,托着下巴看他。师弟起了疑心,竟是因为这句话?
这事闹的,早知道她就悄摸摸嘱咐乌七,不在几人面前提起了。
也省得师弟还将那段留影拿出来给别人看。
“……我看着不像。”苍决噎了噎,原本打算引出段沉雪的疑点,这下没法往下说了。
“师弟,”薛宁拍了拍苍决的肩膀,颇有些语重心长,“看人不能看表面,别看你师姐我平日里嬉皮笑脸活泼好动,其实性子恬淡,温柔娴静。”
“是么。”苍决回想起师姐之前的豪放做派,嘴角微微上扬。
薛宁见状重重一推他的肩膀,“你这表情什么意思,还有你刚刚这几句话我可不喜欢听,再质疑我就把你重新丢回石竹林去,正好在药王谷,就近处理了。”
苍决笑出了声,“师姐尽管丢,我再爬回来便是。”
“瞧你说得这么可怜,不知道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薛宁嘀咕了句,又想起乌七的话,“所以你死活不让乌七将我房间安排在偏僻处,就是觉得段长老有问题?”
“也不全是,也有打算成全师姐的意思。”苍决背靠在椅子上,双手环胸,好整以暇看着薛宁。
薛宁见他主动提起这事,脸上一热,索性豁出去,站起身来将方才从乌七那收缴的留影石重重拍到桌面。
“师弟,这种东西你自己录了看着玩就算了,怎么还到处传阅!”
“所以五师姐打算跟我聊聊为什么跟柳师姐这么说了么?”苍决倒是没觉得薛宁真对他有想法,见她胡话说多了,如今说的话都得在他耳边过一过,滤掉七八成才能听进去。
他就是喜欢看薛宁炸毛,以及好奇她还能怎么扯。
“这个嘛……”薛宁缓缓坐下。
“事情是这样的,那段时间你不是跟柳师妹走得特别近吗,我就总疑心你们俩是谈上了。”
“你要知道,你们这个年纪,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好好修炼,不然跟我一样,空有一身修为,术法都不识得几个,多给蓬莱宗丢脸。”
“作为师姐,自然是不能看着你们堕落,于是就小小地出了个面,把这事给解决了。”
薛宁义正言辞说完,偷眼瞧苍决,见他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样,显然是没把她这个说辞放在心上。
她缓了缓喝了口水,却没想到苍决又幽幽叹了口气。
“师姐,那你对大师兄是真的么?”
“噗——”
薛宁一口水喷了出来,苍决像是早就料到一般,迅速在身前凝了个结界。
水珠喷在结界上滚落到地面,苍决撤去结界无奈地看她。
“哟嗬,反应不错。”
薛宁赞赏地点点头,见师弟还是不说话,只得硬着头皮解释。
“唔,对大师兄是不是真的,这个我现在也不清楚。”也没怎么研读后面的剧本,总之是不是真的还得看剧情需要。
“再说,这也不关你的事。”薛宁突然清醒过来,她为什么有种脚踏两船心生愧疚的感觉,还给他解释这么多?
她斜睨了眼苍决,“总之你也不用操心师姐的感情生活。把你留影石拿出来。”
苍决从怀里拿出留影石,将它与桌上那枚放在一起。
薛宁抬手捏了个决,将这两枚留影石一起捏成碎片。
做完这些,才松了口气。
见苍决还赖在她房里没打算离开的样子,薛宁直接开门下了逐客令,“我打算歇息了,师弟回你自己房间待着吧。”
苍决起身,经过薛宁时,还是回头嘱咐了句:“师姐还是得多加小心,这段长老多少有些古怪,我担心她有什么企图。”
“知道了。”薛宁“砰”地一声将门关上。
她演技有那么不堪么?明明就是一个落落大方人美心善的药王谷长老形象,怎么到师弟嘴里就变成心怀不轨的大反派了?
药王谷上下都还挺适应的,就他事多。
苍决愣了愣,一时也不明白自己这话有什么不对,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师弟一走,薛宁就打开窗翻了出去。
魔尊的任务还得完成。
她给自己的飞剑贴了风行符,在傍晚时分赶到南禺山,刚落地,便隐约见着有股雾气罩在南禺山上头,与此同时,飞剑还未来得及收起,便掉落在地。
这地方古怪得紧。
薛宁捡起飞剑,远远瞧着半山腰灯火通明,想是师弟提过的那个部族,便想将飞剑再唤出来,却发现这飞剑不听使唤了。
怎么回事?
薛宁又试着捏了几个决,均是一点反应也无。
她闭眼感受了一下,发现体内灵力虽在,却像是凝固了一般,被封印在内。
咬咬牙,又掏出一张术法符试了一下,却是能照常使用。她这才安心下来。
好在易容也不靠灵力,薛宁换上魔尊的装束,抬步往半山腰走去。
爬了一半蜿蜒曲折的山路,再一抬头,却发现半山腰那几处人家还是远得很,她走这半天,好似半步都没往前移过一般。
这什么鬼打墙的山路,也太邪门了。
薛宁又往上走了一段,便瞧见前方山石上盘坐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她顿了顿,走上前去,才发现是一个半大不点的小孩子。
“小孩,你一个人在这做什么?”
小孩睁了眼,冷冷看了薛宁一眼,又重新阖上眼,“打坐。”
“我想请问半山腰那几户人家怎么去?”薛宁也不介意这小孩的冷淡,又凑上去问了句。
小孩又睁开眼,面上有几分不悦,“二十年前你能去得,二十年后倒要问我怎么办了?”
二十年前?
魔尊又提前把活干了,还是说这只是个巧合?
薛宁挠挠头,环顾一下四周山石,终于让她瞧见一处不太寻常的石块。
从前在书里见过的mí • hún阵都是辅以茂密树林,若不是这小孩提点了句,她还没将漫山石块与mí • hún阵联系在一起。
抬手扔了个小型的爆裂弹,那处山石直接迸裂开来,炸成碎块,眼前的山路一下子变得明晰。
薛宁收回手,脸上有几分得意,还好她有先见之明,从以前的几本书里偷藏了这么些小玩意儿,不然这会儿用不了术法,还真不知道怎么破阵。
正打算继续往山上走,就见旁边闪过一道人影。
薛宁立马矮身往旁边一滚,堪堪躲过一击,定下来一看,是刚刚那个小孩,手上匕首寒芒毕现。
“你这小孩身手不错。”
薛宁伸手摸出命剑,虽然此时用不了灵力,但有武器好过赤手空拳。
“你当真记不得我了?”小孩也未等薛宁作答,扑过来又是一刺,让薛宁拿命剑给挡开了。
薛宁想起小孩刚刚说的话,二十年前……这小孩压根还没出生。
这也是个中了双生蛊的人!
“哐”。
薛宁又挡了一击,她一直处于防御状态,虽然知道眼前这人年龄可能比她师尊还老,但对着这么小的外壳还是下不去手。
“二十年前你可没这么心软。”来回过了几招后,小孩就已经频频大口喘气。
“二十年前你也不长这样啊……哎,看你刚刚那样本来也打算放我上去的,怎么又突然改了主意?”薛宁开始游刃有余。
眼前这人的确身手不凡,奈何小孩子体力有限,力道也比不上成人,因此打了一段时间逐渐处于下风。
在这种环境下,两人都用不了灵力。
要不是薛宁早些时候在末世文里训练过,恐怕今晚真得死在这。
“你破坏阵法,还敢问我为何不放你上去?”小孩被薛宁长剑一撩,下盘不稳,单膝跪在地上,面色铁青。
薛宁一个擒拿,本以为能将小孩拿下,结果这人身手灵活,直接从她手臂下钻过。
打了这好一会儿,薛宁也懒了。
她掏出一张术法符,朝小孩逃跑的方向扔去。
一道金色的圈在他前方的地面上若隐若现,小孩见状想往后退,却已经来不及,数十根铁条破土而出,将他困在里边。
“你……不是用不了灵力么?”小孩隔着铁条,从空隙中忿忿看着薛宁,咬牙切齿。
“你不会是一直在这山里没出去过吧,术法符都不知道?”
薛宁搞定了这个芯子不知道有多大年纪的小孩,随口盘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多大年纪了,怎么还扮嫩?”
小孩一拳头砸在铁牢上,“你先放我出去。”
薛宁摇摇头,“我不,放你出去你又要杀我。”
就在这时,一只金色的纸鹤袅袅飞来,停在薛宁身侧。薛宁拆了一看,是师弟发来的——
「师姐,你在哪?见信速回!」
薛宁撇了撇嘴,这师弟还真是麻烦,一会儿不见都不行。
她抬手懒懒捏了个决,没反应。
淦,忘了这里用不了灵力了!
作者有话要说:苍决:师姐果然遭段沉雪暗害了
40. 时间暂停
薛宁又试了几次,运起灵力与周遭环境抗衡,但还是发不出纸鹤。
这会儿师弟应该是发现她不在房里了,正四处找她。
要不先下山离开这地界,回了他的消息再来?
正犹豫,有十几人举着火把赶了过来,将薛宁和小孩围在中间,个个都横眉怒目盯着薛宁。
“把我们族长放了!”
“这小不点是你们族长?挺年轻的嘛。”薛宁打了个哈哈,趁机瞅着人群中一个空隙就要往外逃,这些人自然是不肯放过她。
过了十几招后,薛宁发现这群人的身手与刚刚那个小孩不相上下。
再这样打下去她小命就交待在这了。
双拳难敌四手,在性命和尊严之间当然要选性命,反正她用的是魔尊的身份。她收起长剑,举起手投降,“行了行了,不打了,我认输。”
“出了什么事?”
前方几人分出一道空隙,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拄着拐杖颤颤巍巍走了进来,模样看上去已经是耄耋之年。
老人眼神不好,看了一圈才发现被围在人群中举着双手的薛宁,他拄着拐杖一步一步来到薛宁面前,端详许久。
“公子怎么又来了,没取到你想要的东西?”
看样子二十年前魔尊来的时候井没有暴露身份,也不是来调查双生蛊的事。
不过他当时是来这取什么东西?
薛宁放下手来,摸了摸鼻子,“确实没取到,这次就是想来问问你们还有没有线索。”
“我们还能有什么线索?老朽早就说过,那浴血凤凰已是地仙境界,单凭公子一人是无法将其诛杀的。”
浴血凤凰?薛宁莫名想起那张纸条里记载的凤凰尾。
莫非那张药方是魔尊拿给段沉雪的?
薛宁摆摆手,“没有线索也不打紧,这回我还有另一件要事……”
话还没说完,就见眼前这个满头皓发的老人突然踉跄着扑到铁牢跟前,“爹,你怎么被关在这了?是谁干的?”
薛宁举起手,“是我。”
敢情他刚刚一直没瞧见被关在铁牢里的族长?
薛宁神色有些复杂,耄耋老人跪在垂髫小儿面前喊爹,这一幕怎么看怎么荒唐。
小不点族长让人将老人扶了起来,“你还未选定新的躯体,切不可大喜大悲,平日里任何动作都得仔细些,这具躯体已然经不起磕碰。”
“我晓得了,你不用担心。”老人站定,掰开了身周搀扶着他的手。
“选定新的躯体……是什么意思?”这些人难道想给她种下双生蛊的子蛊?那等他们得手,这世界一崩塌,他们会用她的身体继续当穿书员吗?
薛宁越想越远,甚至开始有点好奇。
“公子,你我二十年前便已达成协议,井水不犯河水,各取所需。我们借这地方供你短歇,你也别管我们白索族的事。”
老人拄着拐杖回到薛宁跟前,“我们是受诅咒的一族,若不依靠双生蛊,早就灭族了。”
“我比较关心的是,你们没打算把子蛊种我身上吧?”薛宁试探地问了一句。
“公子多虑了,你心志坚定,我们强行种蛊只会遭到反噬,也只有懵懂无知的孩童,才能作为子蛊的宿体。”
老人痛苦地阖上双眼,“一千年前,我们族人开山伐树时不小心将一座庙宇砸坏了,才发现这是南禺山邪神浴血凤凰的庙。”
“这浴血凤凰睚眦必报,在南禺山下了个诅咒,凡是处在南禺山的人,皆无法修炼,也无法运用天地灵气。”
“若只是如此便也罢了,我们后来发现,凡是我族血脉,皆活不过四十岁,渐渐地整个白索族只剩了我们数十人。”
“可你们……”面前这人已经有八十多岁了,薛宁环顾了一下周围十几人,也有几个看起来已经是五十出头。
老人苦笑一声,面上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千年过去,我们都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们了。人这一生就如白驹过隙,本就短暂,我们又怎么甘愿就此认命。”
薛宁感到一阵恶寒,这群老妖怪为了延长自己的寿命,不惜占去无数孩童的躯体。
虽说是双魂共生,可这些孩童这辈子也就只能默默关在自己的躯壳里,眼睁睁看着自己成为悬丝傀儡,与一群陌生人生活在一起,被操控一生。
“诸多理由,被你们占去躯体的孩童又何其无辜?”
“这也是保全我白索族唯一的方法。”老人痛苦地拧了眉,面上的沟壑更加明显了。
薛宁往地上唾了一口,气得想一把火将这座南禺山烧了,“你们都已经不是原来的你们了,这还算保全白索族?你们现在也只能通过剥夺孩童的躯体延续性命。”
“叮咚”。
【前往南禺山寻找双生蛊秘密】
【任务完成】
【10积分已到账】
系统在这时发来任务结算的消息,薛宁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周围十几人都垂了头沉默不语,却也没有就此放走薛宁的意思。
“树挪死人挪活,此处无法修炼,你们也可以离开这座山。修仙者身强体健,虽然得道是难乎其难,可延长些许寿命却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何至于此?”
薛宁此时已经在背包里翻找能用的道具。
爆裂弹不行,这群人围这么近,一不小心就把自己也炸死了。
再说这群人现在用着的也是别人的身体,这些人虽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可意识也还是在的,她做不到就这样杀了他们。
“我们没法离开,离开的人都在第二年得急病死了,有少数一两人支撑着逃了回来,跟我们说了这情况,不久后也死了。我们早就不同于常人。”
老人叹了口气,“这也是万不得已的事。”
薛宁停下翻找,奇道:“你们既没法出去,那又是怎么给这些小孩子下蛊的?”
“公子问得太多了,我们自有贵人相助。”老人突然敛了神色,淡淡看着薛宁。
想来是与他们所谓的贵人有过约定,不可透露这人的身份。
“让我猜猜这个贵人是谁。”薛宁踱到老人跟前,盯着他的眼睛,“是凤溪山的阿桐长老?”
老人神色自若。
“不是啊?那就是钟承明,柳文旭,段沉雪,万秋水……”
在薛宁念到万秋水三个字时,老人眉毛微挑了一下。
“原来是正清宫的万秋水长老?”薛宁嗤笑一声,这正清宫还真是到处搞事情,所有阴暗勾当都有她们的份。
老人的眼神突然变得如毒蛇般阴鸷,“你既然猜出来,那我们也不能放你回去了,免得平白给恩人添个麻烦。”
周围十几人听得这话,围了上来,薛宁不得不与他们继续搏斗。
可打了好一会儿,又有一批人从半山腰的小屋下来,加入了战局。
薛宁看了眼所剩无几的积分,狠狠心,开启了时间暂停。
一瞬间,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下来。
薛宁推开面前几人,正要往山下走去,突然又想起等在药王谷的崔婶子和阿莲来。
胖橘也不知道何时能在段沉雪的书阁找着双生蛊的相关记载,还不如直接看看这些人的屋里有没有什么线索。
她扭头往半山腰走去。
这找线索估计也得耗费好些时间,积分可不能再这么浪费了。
薛宁恢复时间流动,又掏出一张术法符,在身后设下一道冰墙,将这些人都阻在山路上。
这些人见薛宁突然在眼前消失,又出现在上头的山路上,皆是一愣,想追上去,却被冰墙挡了下来。
薛宁行至一半,又一只金色纸鹤飞来,拆开一看,还是师弟发来的,这次的内容有些没头没脑——
「师姐,你还活着?」
什么乱七八糟的,她不过是离开一阵子,他这就诅咒上了?
薛宁看完将纸鹤撕成碎片,纸鹤化作漫天金光消失在半空。
反正这会儿也回不了消息,干脆也不管他了,就让他着急一会儿吧。
冰墙符也只能维持半柱香的时间,薛宁一路冲向半山腰,进了那几个屋子就开始翻找,那动作堪比山贼进村。
拆完一个屋就去下个屋,终于在最大的那个屋里发现一个地窖。
地窖外还上着锁,好在这锁也不怎么牢靠,薛宁拿命剑轻轻一劈,那锁便断开来。
薛宁下了地窖,又是一阵翻箱倒柜,终于在一个酒坛子里边发现一个油布包,打开一看,是本黄旧的札记。
她简单翻了一下,大喜过望。
就是这东西了。
里边记了种蛊、辨蛊,甚至还有解蛊的法子。
没想到来这一趟还有意外收获。
薛宁将札记包回油布包塞进腰囊,正要上去,却发现楼上一片嘈杂。
那个半大不点的族长往地窖口探了个头,发现地窖里边的薛宁,冷笑一声,“不知死活的王八羔子,我还在想怎么抓住你,没想到你倒自投罗网了。”
说罢便要将地窖门给关上。
薛宁忙又将时间静止下来。
这要真让他把地窖门给关上了,那还得了?
薛宁从地窖里爬出来,往山下走了一段才又恢复时间流动,那群人想再追上来也已经来不及。
就在此时,又一只纸鹤飞来。
这师弟还没完没了了?
薛宁拆纸鹤的手法逐渐暴躁,展开一看,差点没从山上直接滚下去。
「那只会说浑话的胖猫,是师姐驯服的神兽?」
作者有话要说:师弟:你的猫在我手里,速回。
时间暂停时苍决也能活动,所以……心疼一下胖橘。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