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第五十一章
见月的语气非常温柔, 话里的意思却鲜明的残忍,堕姬直接被吓的怔住了。
良久,她才回过神来, 瞪大了眼睛, 眼泪犹如掉线的珍珠般,一颗颗滚落下来。
“哥哥!”
她凄厉地哭喊出声, 仿佛见月才是那个欺负人的恶鬼。
就在她喊出“哥哥”的那一瞬间, 见月敏锐地感知到, 她先前误以为是鬼胎的那个东西,要从面前女鬼的身体里爬出来了。
堕姬的头颅被见月攥紧在手里, 倒伏在地上的白皙身体,背上却出现了一阵诡异的蠕动。
肌肤下血肉翻涌, 逐渐裂开了一条缝, 隐约能看见有什么东西在顺着这条缝隙向外爬。
面对着这诡异的吓人的一幕, 见月眼疾手快, 操纵念线上去就是一个缝合,用的还是连续锁边缝合法, 末端甚至还有闲心给打了个可爱的小蝴蝶结。
妓夫太郎从堕姬的身体里正要往外爬, 忽然发现自己头顶的缝隙闭合了。
妓夫太郎???
堕姬的愈合能力已经厉害到这个地步了?
他稍稍用力, 可那条缝隙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挣脱不开, 甚至还把他的头顶了回去。
妓夫太郎有些急了, 打算重新开一条缝出去。
可还是如同方才一样, 顺利地打开一条缝隙,转瞬之间, 缝隙又愈合了, 他怎么就破不了一道缝隙的防御。
见月站在一旁, 围观了全程,颇感有趣。
她好像在玩一种很新的游戏,有点像打地鼠,不确定,再看看。
等到堕姬的背都要被横七竖八的念线玩成“井字游戏”了,妓夫太郎还没有出来。
只剩下外头的见月和堕姬,一人一鬼,面面相觑。
“啊啊啊啊啊,哥哥是废物,为什么出都出不了,都不能救我!”
被见月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堕姬顿时遭不住了,就这么在见月的手上骂骂咧咧了起来。
似乎是被妹妹的哭喊声刺激到了,躲藏在堕姬脊背处的妓夫太郎终于忍不住了。
他不再执着于最小程度的伤害妹妹的身体,反而直接将一整块背部的皮肤顶破,从她的体内破体而出。
一个灰白皮肤绿色头发的人影,佝偻着背,就这么从血肉模糊的背上爬了出来。
场面有些许惊悚,见月不忍直视,
“把我妹妹的头放下。”
人影说话了,说话的语调很奇怪,结尾时,会从喉咙里冒出一阵令人不适的气泡声,听得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见月打量着这只新冒出的鬼,从气息上来看,比堕姬强了不知道多少个档次,肉身的强度也远远胜于堕姬。
不过……也就是这个程度了。
面对着妓夫太郎命令式的语气,见月好脾气地笑了笑,真的将堕姬的脑袋放了下来。
她甚至还特意走到了堕姬那具背部尚且残缺不全的身体旁,将这货的脑袋放在了对方的怀里,贴心地用她的手环住脑袋,免得一不小心,让脑袋滚下来。
只剩一个头的堕姬被这么对待,还有些发蒙,抽噎了两下。
随即意识到见月这是在挑衅她,顿时更加愤怒了,大哭着让妓夫太郎帮她报仇。
真·抱头痛哭.jpg
妓夫太郎没有理会自家蠢妹妹的叫嚣,一直紧张地盯紧见月,生怕她一言不合就要动手。
在堕姬身体里的时候,他其实能够模糊地感知到外界的信息。
对于见月这个人类,妓夫太郎只知道她是被童磨阁下带过来的,指定要成为鬼的人。
可现如今,她为何一副要杀堕姬的样子,还询问
童磨大人的下落。
不管原因如何,胆敢伤害妹妹,她就要付出代价!
打定主意,妓夫太郎拿起手中的镰刀,就朝着见月飞速攻去。
见月这次没有动用念线,她就是要用日轮刀,就是要用月之呼吸,她就是要打|黑死牟的脸!
一人一鬼过了几招,见月心里也大概清楚了这只鬼的具体水平。
不足为惧,直接砍了罢。
这几招内,妓夫太郎也暗自心惊,知道被大人选中能够成为鬼的人天资不会差,可强到这个地步,还真是闻所未闻。
感受到见月的剑技越来越凌厉,杀意也越来越强,他渐渐心生退意。
将两柄镰刀交叉,抗住了见月来势汹汹的一刀,妓夫太郎咬牙,催动镰刀上的物质,黏住了见月的日轮刀。
随后,他纵身向后一跃,捞起还在一边傻看着的堕姬,就准备逃遁。
见月试图抽了抽刀,没抽动。
镰刀上那些恍若息肉的东西,粘性格外的强,包裹着刀身,像是长了两块恶性的肿瘤。
啊,【鬼丸国纲】,你脏了。
见月在心中为自己的金色日轮刀哀鸣了一声,随即毫不犹豫的将刀先丢到一旁。
放弃了表情管理,狰狞一笑,哈,没想到吧,我随身不仅带着一个“老婆”!我还有【三日月宗近】!
一撩羽织,见月抽出腰侧挂着的另一把蓝色日轮刀,瞄准正向着远方跑去的妓夫太郎的背影,就是一发【月之呼吸·捌之型·月龙轮尾】。
巨大的横劈弹指间跨越了两者之间的距离,毫无阻碍的将妓夫太郎的脑袋砍了下来。
见月微微勾唇,解决一个了,下一个就轮到堕姬啦。
她本以为被日轮刀砍掉脑袋后,妓夫太郎应该会直接倒下,这样被他抱在怀里的堕姬,也会顺势滚下来。
就不用她费尽的再去追了。
可没想到,被砍了头的妓夫太郎就像没事鬼似的,依旧迈开步子,毫不在意被斩落的脑袋,一顿冲刺。
咦?
见月微微一愣,思索了片刻。
既然两只鬼血鬼术特殊,属于共生关系,那想要斩杀对方,是不是也得同时用日轮刀斩落两只鬼的脑袋呢。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见月决定先试试这种方法,实在不行,还能用念线绑着他们看日出呀。
远方已经看不见两鬼的影子,见月没有太过着急,她早就留了一条念线在对方身上,用以追踪。
现下他们要是逃到人迹罕至之地,倒也方便她出手。
又在原地把【鬼丸国纲】从妓夫太郎的镰刀里扒拉出来,见月心疼地拿起随意散落在地上的,由堕姬血鬼术变换出来的丝绸,对着日轮刀就是一阵疯狂擦拭。
珍而重之的将擦拭完毕的日轮刀回归刀鞘。
见月抬眸,略微感知了下那根念线所处的方位,后脚发力,便如同闪电一般在空气中一闪而过,眨眼间不见了踪迹。
妓夫太郎抱着堕姬奔跑于荒原上,怀里的妹妹还在大声指责他。
“哥哥为什么要跑!那个人类砍下了我们的头,要好好教训她才是啊!”
妓夫太郎颇为头疼地看着怀里的堕姬,我愚蠢的妹妹啊,你难道看不来我打不过她吗?
堕姬当然知道,然而她不在乎。
她只是想宣泄这种技不如人的苦闷,哥哥既然是哥哥,应该要负担起这次失败的原因吧!
都是因为哥哥不够强,他们才要这般狼狈逃命!
越说越激动的堕姬,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终于崩断,口不择言地对着妓夫太郎骂道:
“你才不是我哥哥,你明明
那么丑,还那么弱,我讨厌你!我不要你做哥哥!”
此话一出,妓夫太郎怔住了,直愣愣地看着堕姬,一言不发。
而堕姬还没意识到气氛的不对劲,依旧在那大声叫嚷。
全然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降临。
“诶呀呀,真是个熊孩子呢。”
清脆甜美的女声自二鬼的背后响起,堕姬瞬间不敢讲话了,乖乖地闭上了嘴。
“不过熊孩子的背后都少不了熊家长的放纵,所以你俩都有错。”
堕姬和妓夫太郎僵硬转头,只见他们以为已经摆脱了的那个人类,又阴魂不散的出现在他们的身后。
甚至还摩挲着下巴,好整以暇的替他们分析起来了家庭纠纷。
妓夫太郎瞳孔一颤,不敢耽误,再次飞奔了起来。
不过这一次,见月可没兴致再和他们玩什么“猫捉老鼠”的游戏了。
直接用念线将他们捆的动弹不得,随后在两鬼惊恐的眼神中,左右手各举起了一把颜色不一的日轮刀,向着堕姬和妓夫太郎的脖子处砍去。
【壹之型·暗月·宵之宫·双连(变)】
因为手头有两柄日轮刀,见月还专门琢磨过怎么才能同时用两柄日轮刀发出月呼的招式。
她最为熟悉的招式就是月之呼吸的第一型,甚至能在壹之型的基础上衍生出多重居合斩。
既然如此,换一种思路,运用在两柄刀上,也不是不可。
在堕姬和妓夫太郎看来,就是他们想要迈开腿逃跑,然而无形之中却有什么东西束缚住了他们。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兄妹二人已经齐齐被砍下了头颅,身体却还因为着念线的束缚僵直在原地。
受到重力的作用,二鬼的头颅掉落在地上,咕噜咕噜地滚出去老远。
不知是否是命运故意的捉弄,他们滚落的方向还不一样,一左一右,用后脑面对着彼此,看不见对方。
被砍下脑袋的惊恐和看不见哥哥的无助,让堕姬惊慌失措地喊了起来,
“哥哥!哥哥!”
听到妹妹的呼喊,妓夫太郎也忘记了刚刚的失望,连忙高喊着回应道:
“哥哥在这!堕姬别怕,哥哥在这!”
见月收刀归鞘,将念线收回,妓夫太郎抱着堕姬的身体随之倒了下来。
看着已经被砍下脑袋,身体在慢慢变为飞烟,却还不断呼喊着对方名字的兄妹俩。
见月终究还是叹了口气,将他们的脑袋捡了起来,放回已经摔倒在地上的,没有了头颅的躯干上。
自始至终,从逃命那一刻起,到化为飞灰的尽头,妓夫太郎,始终紧紧怀抱着堕姬,怀抱着,他发誓要用一生去保护的妹妹。
*
妓夫太郎和堕姬身死的那一刻,远在无限城的鬼舞辻无惨,脸色一变。
上弦之陆死了?!
堕姬那个空有美貌,却没实力也没脑子的被砍掉脑袋还情有可原。
可有妓夫太郎在,怎么也不会齐齐陨落啊。
鬼杀队最近虽然出了几个实力尚可的新队员,可都还没能耐到能斩杀上弦的地步,难道又有什么他掌控不了的人物出现了?!
鬼舞辻无惨越想越慌,干脆回溯了堕姬和妓夫太郎死前的视角,将他们遭遇了什么都一一重新看了遍。
看到见月那张脸时,他微微皱了皱眉,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见过。
可等他看到对方使出了月之呼吸的招式,将妓夫太郎和堕姬的脑袋斩了下来后。
鬼舞辻无惨瞬间勃然大怒,将那一丝熟悉抛之脑后。
会月呼的人,从古至今,只有黑死牟一人。
而黑死牟,唯一传授过月呼使
用方法的,只有先前那个,向他禀告过,想要将其变为鬼的人类!
鬼舞辻无惨冷了冷神色,转头对着幕帘后的鸣女下令道:
“把黑死牟传送过来。”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第五十二章
夜色沉沉, 穹宇低垂,唯有一轮皎洁的明月孤单地高悬在漆黑的天幕上。
黑死牟独自站在一处深山竹林中,晚间的林雾岚烟缥缈在竹林中, 竹烟波月, 衬的有些不似人间的虚无。
他站在那,背影如同沉默的群山,微抬着头,看着天上皓月,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当一扇门突兀地出现在身前时, 黑死牟下意识将手放在了身侧的【虚哭神去】上,周身月呼瞬息间缠绕全身。
下一秒,他意识到这是鸣女为他开的通往无限城的通道,便立刻将攻击的势头停下,收敛好心绪,抬步迈入早已为他敞开的大门。
鸣女知道这位上弦壹的喜好,因此每次传送时为他安排的房间都是偏向传统的和室,这次也是如此。
黑死牟所在的和室空间与无惨身处的偏西洋风装饰的房间,一上一下,互为倒置。
二者各自站在身处的空间中,虽然空间错置,但视线却正好处于同一水平上。
黑死牟不知道无惨这一次找他做什么,只是微微对着他颔首,按照以往的习惯,以心声向对方问好。
无惨这次没有出声回应,而是直接将堕姬和妓夫太郎死前的回忆, 自脑中展示给了黑死牟。
收到记忆的黑死牟愣了愣, 读取完这段记忆的他更是罕见地露出了平静之外的神色,
“无惨大人,竹之内见月她……”
话还没说完,便被无惨打断了。
鬼舞辻无惨虽然恼怒于见月杀了下弦陆,但他更恼怒的是堕姬和妓夫太郎居然如此不中用,连一个不过十几岁的人类都打不过,还被对方抹杀掉。
虽说黑死牟向他禀告过那个人类愿意变为鬼,但无惨还是对见月升起了忌惮之心。
如此稚龄,就能够斩杀上弦鬼,要是再放任她成长下去,这还了得。
她杀掉了上弦陆,就要由她自己补上去。
至于她与童磨的恩怨,嗤,鬼舞辻无惨在在心中发出一声嗤笑。
他懒得细究下属们之间的恩怨情仇,她要是真的想报仇,自可以在换位血战中,选择挑战上弦之贰的位置,还能将童磨直接吸收掉,转化为力量,一举两得。
“把她带回来,我要将她转化成鬼。”
无惨将食指竖在唇前,阻止了黑死牟想要替竹之内见月辩解的动作。
黑死牟既然算是那个人类的领路人,实力也仅在他之下,就由他去转述这个命令吧。
“若是她不肯,”他嘴角扯出了一个冰冷的笑容,
“就地格杀。”
黑死牟还欲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沉默良久,颔首接下了这个任务。
这是……无惨大人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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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月看着已经彻底化为飞灰散去的堕姬兄妹俩,心下有些感慨。
不可否认,他们之间的兄妹情确实令人动容。
然而,那巨坑底下散落着的累累白骨,又都是谁苦寻无果的亲人。
终其一生,他们都不会知道自己牵挂怀念的人,早已如同鸡豚狗彘般,成为恶鬼的盘中餐,死在无人问津的角落。
所以,死亡,大概是你们最好的结局了。
站在原地感慨了会儿,见月准备回花街一趟,方才巨坑中还有许多年轻女子被困在堕姬的血鬼术中。
她们打斗之时,见月虽然分出了一部分念线去保护这些封印着人的丝带,但始终不敢贸然将其斩断。
要是斩断了,里面被困住的人直接死了怎么办。
还是直接解决掉血鬼术的发起者——堕姬,比较保险。
现下堕姬已经
死了,那血鬼术应该就能自然解开,但安全起见,她还是要再回去看一眼比较妥当。
正打算动身,见月忽然停了下来。
风,停了。
荒野之上,本该有的虫鸣风动之声,在短短一个呼吸之间,竟然全部归于寂静。
身后传来的气息强大又熟悉,见月背对着来人,顿了顿,右手默默摸上了刀柄。
黑死牟是真的成为了十二鬼月的贴身保镖了吗,怎么她前脚刚杀了上弦陆,后脚他就跟过来了?
另一边,黑死牟看着那个一年不见,又长大了许多的背影,内心五味陈杂。
“跟我回去。”
略微低沉的男声自身后响起,由于太久没有同人交谈,有些许低哑,似乎在竭力压抑着什么。
听到对方的话语,见月笑了。
又是这样,从初见起就是如此,自说自话的命令着她,全然不顾她本人的意愿。
“哦?跟你回去。”
甜美的女声带着点慵懒笑意,复述了一遍黑死牟的话,“回去哪儿?”
黑死牟皱了皱眉,直觉面前的人有些不一样了。
但他没有理解对方的反讽,反而认真的向着见月解释道;
“那位大人希望现在就能将你转化成鬼,所以,跟我回去吧。”
“噗嗤。”
听完对方的话,见月直接嘲讽地笑出了声。
真把她当做软柿子,可以随意拿捏了是吗。
“你说回去就回去,变鬼就变鬼啊,若我要是不愿意呢?”
虚扶着身侧的日轮刀,见月漫不经心地转过身子,一脸挑衅地看着黑死牟。
那吊儿郎当的站姿,散漫的态度,看的黑死牟直皱眉。
他下意识想要呵斥对方“言行举止当得体守礼”,然而当务之急是劝服竹之内见月和他回去,不能再激起她的逆反心理,否则……
黑死牟默默握紧了刀柄。
他……不想走到那一步。
只可惜见月注定不会让他如愿,看见黑死牟握刀的动作,更是极为响亮的哼笑一声。
玛德烦死了,干脆打一架拉倒,真打起来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不想再这么窝囊下去了,难不成还真跟着对方去老巢入职啊?进了对方老巢,能不能出来可就难说了。
这么想着,见月干脆利落地拔出了身侧的日轮刀,率先对着黑死牟发起了进攻。
明白了对方的态度,可黑死牟还是不愿意就这么放弃,只是左支右绌地躲避着见月的进攻,不肯出刀。
可惜他不太会劝人,就只是沉默地看着见月,希望她能回心转意。
然而他的这幅态度,在见月眼里,就是挑衅。
见月虽然对黑死牟不满,但不可否认,她对这个世界力量体系的认知,多是传承自黑死牟的教导。
潜移默化的,见月不知不觉中就染上了一些古剑客的习惯。
比如说,我和你决斗,你居然连刀都不肯拔,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可想而知的,一个攻势越来越强劲,另一个为了应付这种程度的攻击,也不得不拔出了刀。
见月和黑死牟的月呼法一脉相承,却各有自己擅长发展的方向。
黑死牟研习月呼已有数百年,对月呼的理解是见月怎么也赶不上的,再加上他身为鬼,肉|体强横,更能进一步发挥月呼的威力。
而见月,虽然在对月呼的精妙理解和肉|体强度上来说,暂时比不上黑死牟。
可她富有创新思维和实践的勇气,学习月呼不到十年,就已经创造出来了许多衍生招式,颇为刁钻棘手。
见月的肉身强度虽然赶不上黑死牟,可有了“念”的加持,再加上念线的辅助,也与黑死牟打得有来有往,不相上下。
越是战斗,黑死牟就对竹之内见月就越是欣赏。
这世道就是如此残酷,有的人刻苦训练,却还是比不上天赋异禀者。
面对曾经的缘一,黑死牟不甘、嫉妒、恶心。
不可否认,这种情绪随着缘一的逝去逐渐黯淡下来,然而每当回想起当初的他们,依旧令他心绪复杂。
初遇竹之内见月时,他也曾用看缘一的心态看着她。
然而不知何时,竹之内见月的身影就与缘一的身影鲜明地分割开来。
缘一就是缘一,竹之内见月,也就是竹之内见月。
他不会再透过竹之内见月练剑的身影去寻找缘一的影子。
因为他们是——如此相像却又截然不同的人啊。
刀刃相交,有金玉碰撞之声。
日轮刀与【虚哭神去】抵在一起,摩擦出刺眼的火花,见月与黑死牟的身影,此时相当靠近。
近到,黑死牟甚至能看清,竹之内见月纤长如蝶翼般的睫毛下,倒映着无数圆月刃的双眼。
他再一次开口,认真严肃地邀请道:
“成为鬼吧,竹之内见月。”
见对方打斗途中还有闲心唠嗑,见月气笑了,反手抽出别在腰侧的另一把日轮刀,一个翻身,两柄日轮刀舞成一道旋风,相继朝着黑死牟砍去。
黑死牟举起【虚哭神去】,想要硬扛住这一击。
没想到,“锵——”一声,【虚哭神去】竟然断掉了。
黑死牟怔愣住了,普通的日轮刀,其硬度根本不可能与【虚哭神去】相媲美。
这一点,即使是使用者的能力超群,也无法改变。
而竹之内见月,居然用两把一看就有些年头的日轮刀,砍断了他的刀。
看出了黑死牟的惊疑,见月骄傲一笑,普通日轮刀当然不行,这可是用“周”强化过的特殊道具,硬度和强度不知道上了多少个档次。
还没等她骄傲完,眼前的一幕就颠覆了她的想象。
本该断掉的【虚哭神去】,居然又重新生长了出来?!
重新长了出来!!!
这还能归属到刀的行列吗,这是可成长性神器吧。
新长出的【虚哭神去】相比于原来,更为可怖,长度直接延长了数倍,刀身周围甚至还长出了小臂长短的侧刃。
黑死牟用其发出的月呼招式,威力更是得到了进一步的强化。
见月神色一肃,滑步向后退走,先躲开对方的这一道攻击。
打到这一地步,双方都打出火气来了。
见月想的是,死也不和黑死牟回去,她绝对不要变成鬼!
至于黑死牟,想的则是干脆把竹之内见月打的没办法动弹,直接带回去完成鬼化。
见月站在远处,谨慎地打量着已经异化了刀刃的黑死牟。
这柄刀的气息给见月的感觉既熟悉又陌生,还有丝淡淡的不安。
她持刀的右手小指微微一动,暗自催动念线去缠绕黑死牟周身及刀刃。
念线顺利地纠缠上了对方,束缚住了他的行动,见月刚露出一分笑意,然而下一秒,连接在见月和黑死牟之间数百的念线,忽然齐齐断裂。
【月之呼吸·伍之型·月魄灾涡】
无需拔刀的防御技,无数圆月刃形成旋涡状风刃,将靠近黑死牟身边的一切物品都绞得粉碎。
见月抿紧了嘴唇,对方的强悍还要在她意料之上。
可是,她不服输!
成百上千根念线又从她的身后升起,在半空中合纵连横,交织成一张巨网,向着黑死牟笼罩而去。
与先前半通明的念线不同,这次见月释放出来的念线泛着淡紫色的光晕,如雾一般,在月色下朦胧氤氲。
她研究紫藤花的毒素这么多年,又用多年的积蓄买来专门的器材,浅析了紫藤花的构成,才勉强将念线复制出来与紫藤花相似的特性。
现在,就让她用黑死牟,来试试这新研究出来的念线攻击吧!
君子藏器於身,待时而动。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第五十三章
雾一般的淡紫色念线覆盖到黑死牟身边的时候, 与先前的念线一样,也被对方周身缠绕的圆月刃尽数砍散。
然而不同的是,这次的念线被斩断后, 并没有消散, 而是柔和的又重新汇聚成一条条雾之线,再次温柔却又坚定的朝着黑死牟覆盖而去。
淡紫色念线成功碰到了黑死牟!
明明是轻飘飘似雾般的物质组成的念线,在碰上肌肤的那一刻,却出奇的锋利。
瞬息之间, 就划破了黑死牟坚韧的肌肤, 甚至异常从容的继续切割下去,势必要把眼前的所有阻碍都扫清到底。
在黑死牟的通透世界视角里,只能隐约看见几条模糊的淡紫色线状物,轻飘飘地落在了皮肤表层,在触碰的瞬间,无声无息地融进肌肤,突破了他的防御,然后毫不客气地截断了他的手臂。
黑死牟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血肉模糊的右臂,手心瞬间出现一道血痕,差点把他的另一只手掌截断。
用通透世界来看,也只能模糊看见吗?
这又是什么,被神所眷顾之人——独有的能力吗。
从前的缘一,自创了呼吸法,使得鬼杀队有了进一步与鬼对抗的资本,现在的竹之内见月,也是如此吗?
黑死牟敛起双眸, 漆黑的眼睫微微颤动。
上弦壹强悍的实力和自愈能力, 使得断臂飞快的复原了, 其余伤口也在以令人瞠目的速度复苏愈合,转眼之间,他又重新完整地站在那儿。
可黑死牟却能清晰的感觉到,随着身上伤口的不但增多和修复,那淡紫色的物质在身体里消散,他的自愈速度,明显变慢了。
有什么东西,正在抑制他的再生,像是紫藤花一般,毒素却更加强势霸道,毫不留情地破坏着他的肌理。
他抬起头,那个人站在远处,看不清表情。
似乎总是这样,他永远读不懂她在想什么,只知道她对着他露出的微笑,永远隔着一层看不见、戳不破的气泡。
他从来都不知道,竹之内见月,是什么样的人。
他唯一清楚的是,这不可见之攻击的攻势毫不减弱,甚至一波比一波更强,没有心软留手的意思。
这一刻,黑死牟深刻的明白了,他亲手教导的,无数次违背原则心软放过的,会笑着叫他“老师”的那个人——想要杀他。
“老师!您来啦!”“我才不在乎别人喜不喜欢我呢,只要黑死牟大人喜欢我就够了呀。”“你喜欢,我就一直叫你老师好了。”
六年时间,于拥有无尽寿数的鬼来说,不过弹指之瞬。
可就是这短短的六年,即使他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他成为鬼以后,数百年光阴里,最为鲜明皎洁的六年。
说不清这是什么感觉,瞬间的愤怒过后却是无尽的寂寥。
真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啊。
这边念线率先发出攻击,而见月也没有干等着,拿上日轮刀,就是一发【壹之型·九连】。
被念线缠住的黑死牟无暇接招,只能硬生生用肉|体接下见月这一式。
为了防止近身作战被反击,见月一直躲在远处,风筝着黑死牟。
看念线成功干扰到他了,就远程放出一招月呼大招,让他伤上加伤,进一步降低他的自愈能力。
这不叫阴险,这叫战略!
风筝了好一会儿,见月看着黑死牟断掉的左右臂膀迟迟没有重新生长出来,才松了一口气,拿出日轮刀,打算上去补最后一下。
为了保证这一击的速度,见月选择了更为轻巧迅捷的【鬼丸国纲】。
身形一动,半空中忽然出现一道清光,闪电般直取黑死牟的项上头颅。
变故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
为了保证这一击的力道和速度,见月整个人都无限靠近黑死牟,跳起时略高于对方的头顶,以便更加精准地瞄准鬼的要害。
然而失去双臂,久久不能自愈,本该无力反抗的黑死牟,却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完成了再生。
不止如此,他的全身上下都长出了如同【虚哭神去】一般的刀刃,密布着眼睛的奇怪刀刃笔直的生长着,密密麻麻,将他衬托的像是一只长满了刀刃的怪物。
面对着近在眼前的竹之内见月,黑死牟伸出了刚完成再生的双臂,主动将她拥入了怀中。
“噗嗤——”是刀刃穿透血肉的声音。
“锵——”是刀剑砍在黑死牟脖子上的动静。
猝不及防间被拥入对方的怀里,见月身上数处被黑死牟身上长出的刀刃所穿透。
可见月的刀,却没有突破他脖子的防御。
温热的血液像是涓涓溪流般,顺着少女的身体蜿蜒而下。
内脏的破裂让见月喉咙一甜,一丝鲜血从唇边划过,滴在了下方黑死牟的嘴角。
人类的血……何时变成苦的了?
黑死牟怔住了,他为这种不同而感到困惑。
就在他怔愣的期间,见月再一次挥动了手上的日轮刀。
一次砍不断你的脖子,我就砍两次,再不行,我就砍三次,直至百次,千次,万次!
鬼之刃依旧深埋在见月的身体里,随着她的动作,刀刃更进一步的在血肉里搅动,发出一阵阵令人头皮发麻的皮开肉绽的声音。
被剖开的伤口,也随着她不要命一般的挥刀,被刺入更深。
鲜血从涓涓细流变为江河,转瞬之间,就将见月染成了一个血人。
血流汇聚在地上,与先前黑死牟流出的鬼血一起,汇成了一个血泊。
而血泊之上,正是凶狠地拥抱在一起的,一人一鬼。
这最后斩下的一刀,凝注着见月长久以来的无力和愤怒,怒不可遏之下,刀上原本的清光竟然隐约泛出一丝血色。
在这一丝血色的加持下,日轮刀成功砍断了黑死牟的脖颈!
短暂的不敢置信过后,是巨大的喜悦。
我终于,赢了吗?
我终于不用日复一日的压榨自己,为了不断变强而远离亲近之人,我终于,可以回归正常平静的生活了吗?
砍下这一刀,见月的手臂也支持不住了,日轮刀“珰——”的一声掉到地上,溅起一抹血花。
还没等她松口气,见月却忽然察觉出不对劲。
被日轮刀砍掉了头颅的鬼,身体还能动吗?
插在她体内的鬼之刃被收了回去,没有了阻塞的伤口,血流的更欢了。
而勒紧她腰的那一对臂膀,却越抱越紧。
在见月惊恐的注视下,本应该被彻底抹杀掉的黑死牟,竟然重新长出了头颅!
断头的那一瞬间,黑死牟想了很多。
想起了他此生最为不甘不平的弟弟,想起了他终其一生对剑道领域巅峰的追求,也想起了——竹之内见月。
他还不想死,他有太多的事没来得及做,也有太多的问题没问出口,他还想要活着。
复生的那一刻,他感觉到了身体的桎梏被尽数褪去,从此以后,除了阳光,他再不惧任何攻击。
重新睁开眼,黑死牟第一眼看见的,却是竹之内见月惊恐的眼神,和倒映在她眼里的——丑陋的怪物。
这是……我吗?
黑死牟怔住,然而,还不等他细想,就被见月的一口鲜血打断了。
见月吐血了。
生理和心理上双重加持的。
任谁机关算尽,费尽心力地砍完了BOSS,然后发现BOSS又满血复活了,都会吐血的。
她只是犯了天底下每一个推BOSS玩家都会犯的错误而已。
憋屈郁闷外加重伤之下,见月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正中黑死牟的脸上,惊醒了沉思中的他。
回过神来的黑死牟,看见怀里已经完全变成血人,连嘴唇都因严重失血而发白的见月,赶紧松开了手臂,将她轻柔得放了下来。
血泊中,少女黑发四散,小脸白的几乎透明。
黑死牟看着她,默了默。
这样的失血量,即使立刻救治,也没办法救回来了,唯一的活路,就是成为鬼。
“变成鬼吧。”他开口说道。
见月听见了他的邀请,却不肯应下,倔强的将头转到一边,一言不发。
“见月,变成鬼吧。”黑死牟再一次开口,语气中甚至带着点恳求。
出乎意料的,听到他这么说,见月居然笑出了声,转过头,看着他说:“这还是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黑死牟愣住了,回想从前,他确实是要么连名带姓的喊她“竹之内见月”,要么就直接对她下令,从不曾亲昵地称呼她为“见月”过。
他眼神一暗,抿了抿嘴角,说道:“你要是喜欢,我可以一直叫你见月。”
“所以,变成鬼好吗?见月。”
近乎于哀求的语气依旧没让见月动容,她依旧是一副油盐不进,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样子,淡淡吐出三个字,“我不要。”
黑死牟顿时有些忍不住了,“为什么!你会死的!”
“我知道,可我不在乎。”见月抬头,认真地看着黑死牟。
即使失血过多,那双眼睛依旧那么神采奕奕,像是瑰丽银河中最为璀璨的那两颗,于寰宇尽头熠熠生辉。
纵然灼灼月色,难抵遥遥晚星。
再生的头颅如同怪物一般可怖,可见月却像是没看见一般,依旧专注地看着对方,仿佛眼中只有他一人。
“我想活,可我想要鲜活而温柔的活着。”
头一次,见月在黑死牟面前,展露了完全真实的自我。
自她身上流下的血几乎要将这块土地染成深红,然而见月的脸上,却浮现出了令人心涩的温柔。
她用那么柔软而神性的眼神,看向对方,平静地说道:
“黑死牟,就让我,作为人类死去吧。”
黑死牟沉默了。
他知道见月的性子,即使她总是装出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还满口谎言,可她一旦认真下来,谁都别想改变她的想法。
可正是因为清楚,因为知道难以挽回,他才如此……茫然无措。
良久,黑死牟才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从喉咙里吐出一个字,
“好。”
无尽苍穹逐渐从漆黑变为深蓝,朝阳的曙光已在极东之处开始酝酿。
黑死牟将见月轻轻放下,手指拂过对方发梢的时候,最后留恋地停留了一瞬。
随即,他站了起来,背对着见月准备离去。
远方有人声和跑动的声响传来,黑死牟顿了顿,却没有回头。
在阳光和人群中死去,总好过溺于黑暗,身边只有怪物的陪伴。
见月也没有回头,将视线放在了黑死牟身上,目送着他一步步走远。
熟悉却又遥远的声音,顺着晨风传来。
“吾名——继国岩胜。”
见月躺在血泊中,瞪大了眼睛,视线里对方的背影,竟一点一点的,又重新回归了人形的模样。
群山不语,月波茫茫。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第五十四章
东方既白, 远山如黛。
一点红日跃然而出,金光从遥远的地平线攀升,将黑夜一点一点的驱散。
见月已经看不见黑死牟的背影了, 漫天的阳光充斥着荒野, 唯余下血泊中的少女,在野蛮生长的野草和肆意贯穿大地的刀痕中,缓缓闭上了她那被阳光亲吻着的眼眸。
不死川实弥和富冈义勇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可恶!还是没来得及吗!”
不死川低低咒骂一声, 气恼的同时不禁责问自己, 为什么不能再快点,再快一点就好!
一旁的富冈义勇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进一步加快了速度。
两人几乎是同时赶到了见月身边,却被眼前惨烈的场景镇住了上前的步伐。
地上纵横交错的都是打斗过程中留下的刀痕,少女的脸白的近乎透明,呼吸微弱,整个人像是刚从血池里捞上来的,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密布着伤痕,不难想象被衣物遮住的地方有多么惨烈。
即使已经见惯了生命的逝去,可他们依旧,不能不为之感到悲伤。
不死川半跪下,面容肃穆地向着少女的颈侧伸出手,想去试探她是否还有呼吸。
若是没有……
不死川眼底闪过一丝杀意,他也定会为她报仇!
还没等他完全将手放上去,一双小手就迅速地拦截了他。
“你干嘛???”
见月睁开眼,莫名其妙地看着眼前这个一上来, 就二话不说要对着她动手动脚的眼熟白毛小伙儿。
看到见月睁开眼睛, 不死川喜出望外。
“太好了, 你没死!”
同时,他也隐约觉得眼前这个少女似曾相识。
见月???
好好说话怎么就咒人要嘎呢?
早晨阳光这么刺眼,还不让人稍微眯一会儿眼了?
见月大为震惊,攥紧不死川的手就要起身。
还没等她直起上半身,就被忽然冒出的另一双手摁住了。
她转过头,猝不及防撞进一双深蓝如海渊般的眼睛中。
少年俊秀的脸上面无表情,盯着见月,缓缓吐出一句,
“你想死吗。”
见月!!!
她左看看满脸疤痕,长相凶狠的不死川实弥,右看看死沉着脸,对她放狠话的富冈义勇,陷入了沉思。
她这是……刚从黑死牟,啊不对,现在应该叫继国岩胜了。
刚从继国岩胜手底下逃脱,又进了不良少年们的包围圈中了啊。
不死川听见义勇的话,脸色一黑,额头青筋暴起,狠狠剜了一眼义勇,随即尽量缓和了脸上的神色,对着见月说:
“喂,别理那个蠢货。你失血过多,最好不要乱动,等着【隐】的人来。”
见月:什么!你们后头还有人!
听到这,见月忍不住了,挣扎着就要起身,力道之大,差点掀翻了摁着她的不死川和义勇二人。
差点被掀翻的不死川大骇,
“喂!你不要命了吗!你身上那么多伤口,贸然乱动,是会失血过多而死的啊!”
义勇脸上虽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可眼神也是沉了下来,满满的不赞同,更加用力的摁住这个被鬼袭击后精神失常的少女。
见月不听,两只手各拉住二者的一只手,顺着他们力气的方向,四两拨千斤,身体极为柔韧得往后一缩,双手顺势一拉。
“铛——”
脑壳和脑壳碰撞的闷声,响彻荒野。
不死川实弥和富冈义勇二人的脑袋,就这么干脆利落地撞在了一起。
再
加上见月暗地里推波助澜的给了一点力气,二头相撞的声音听得旁人脑壳都疼。
果然,不死川已经跪倒,抱着脑袋,像只虾仁般蜷缩了起来。
而富冈义勇,也将两只手往上举起,捂住了额头。
睁大了他那对,宛如大海般幽深的精神的死鱼眼,两行清泪默默留了下来。
见月起身,随意拧了拧身上的血衣,直到拧不出血水了,才满意地一掸衣角,准备离去。
“等等!老子允许你走了吗!”
一道怒斥叫住了见月,不死川抬头,额头还红肿着,眼神却煞是凶狠地紧盯着她,甚至能看见那双眼睛里蔓延的红血丝。
见月表示:小伙子挺狂啊。
“老子记起你来了!你就是两年前那个我欠着钱的债主,不准走!至少要养好伤再让老子还完钱再走!”
两年前?债主?
听到这两个关键词的见月耳朵一动,再次上上下下打量了遍不死川实弥,才恍然大悟般想了起来。
啊对对对,两年前,她刚开念时,确实请了一个白毛小不良吃了一碟萩饼。
但是因为这几年,众多变故接踵而至,她自己都疲于应付,早把这个还给她写欠条的白毛忘得一干二净。
再加上对方和两年前相比,也长大了许多,脸上身上更还添了众多疤痕,才一时没想起来。
唔,我记得,他似乎是叫……
“四川……什么米?”
“是不死川实弥!”这句话,不死川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蹦跶出来,强忍住上去怒吼的欲望。
亏他这两年来,为了欠这一碟萩饼的钱而耿耿于怀!
跟着匡近加入鬼杀队以后,还时不时会回去那个小镇,看还有没有机会遇见她,将钱还给她。
要不是她,他也不会独身回小镇看看,匡近也不会独自行动受伤,那他就更不会和富冈义勇这个讨厌鬼结伴出来做任务!
而对方,居然还压根儿不记得他的名字!
看着对方眼睛里都快具现化出火焰了,见月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她对着这个看着凶狠,却出奇有礼貌的小白毛,还是挺有好感的。
这一下子不仅没记住对方的名字,甚至将错的念了出来,还错的南辕北辙,离谱至极,一时让她有些愧疚。
“咳咳,那什么。”见月轻咳了两声,意图转移话题。
“啊,那个伤你们不必担心,我好着呢。俗话说得好,疤痕——是女人的勋章,我只不过是,多带了几个勋章罢了。”
盯——盯——
不死川和富冈义勇一个不说话,另一个也不捂头了,纷纷沉默地看向见月。
说这种大话时,你要不要先擦干净嘴角的血迹啊?
还有血在流出来啊喂!
不在意地抹去滴落在胸前的血迹,见月抬头,一眼就对上了眼里写满了不信任的二人。
啊这……可是她真的没什么大碍啊。
是,继国岩胜的鬼之刃确实穿透了她全身多处,可她在被刺中的那一瞬间,就及时调整了身形,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要害。
等到对方将鬼之刃收回后,她更是第一时间运用“念线缝合”,将内里破碎的内脏和肌□□合了回去,只留下皮肤表层的伤口,看着狰狞罢了。
哈,继国岩胜,别以为只有你有“日轮刀砍头不死”的外挂!
这年头,身上不带几个外挂,可不敢出来混啊!
她本只是想留着不碍事的外伤,来降低他的戒心,借机遁走。
可没想到阴差阳错,竟然让对方误以为她要死了。
想到不久前,继国岩胜近乎哀求的希望她变成鬼,只是希
望她能以另一种形式活下来,见月默了默。
唉,算了,既然不懂,就别去想了,反正以后……不知道还会不会再见面了。
不死川实弥第一次这么理解粂野匡近为什么老是对他啰里啰嗦的。
明明是遍体鳞伤,鲜血淋漓的人,却还稀疏平常地笑着,一脸不在乎自己身体的样子,真是该死的欠揍。
在不死川越发凶狠地注视,和义勇毫无波动却极为压迫感的视线下,见月……妥协了。
算了算了,既然他们不信,就让现代医学来证明!
【隐】的成员已经赶到,在不死川的示意下,他们来到了见月的身边,为她看诊。
“嘶。”
、
其中一个【隐】看着见月狰狞的伤口,颇有些震惊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种伤势,恐怕连紫藤花纹之家都没办法医治,得送到蝶屋看看了。
见月一脸自信的让【隐】的人检查了一番,随后怀疑人生的得知:
他们要把她的眼睛蒙上,背在背上,走不知道多久的路,送到一个没听过的地方去疗伤。
见月???
现在人贩子拐卖妇女的借口都这么清丽脱俗吗?
要拐卖你就正大光明的拐,别整这种一看就有问题的仙人跳。
最后的最后,还是不死川实弥忍不住,亮出了他的日轮刀,嘶吼着他们真是鬼杀队的剑士,不是什么拐卖人口团伙,才说服了见月。
害,是鬼杀队你早说呀,她早就想投奔鬼杀队了。
讪笑着缩了缩脖子,见月异常乖顺的打算趴到【隐】的成员的背上。
那位成员松了一口气,正准备将她背起来。
又听见对方忽然惊呼一声,然后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利索地跳了下来。
“你又要干什么!”
不死川觉得竹之内见月大概是自己的报应,因为他老是让匡近为他担心,所以老天爷才派她这个孽障来惩治他。
对不起,匡近。
不死川在心中真诚的对着他的挚友——粂野匡近道歉,从前是他不懂事,让他多费心了。
见月在心中暗自感叹,小小年纪就这么暴躁易怒,怒急伤肝啊,小老弟。
随即,她将不死川的质问抛之脑后,跑到方才她躺着的那汪血泊前,专心致志地捞起了刀。
罪过,罪过,差点把二老婆【鬼丸国纲】落在这了,幸好临走前想了起来,不然岂不是要丢老婆了。
看着又不知道在那折腾些什么的竹之内见月,不死川头痛地扶了扶额,“算了,我来背你吧,【隐】的成员制服不了你。”
还没等他走到见月身边,看着她从血泊里捞出一柄金色日轮刀,离她最近的不死川和义勇,齐齐瞪大了双眼。
这是……日轮刀?!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第五十五章
“日轮刀?你怎么会有日轮刀?“
不死川瞪大了双眼, 震惊地看着见月。
见月沉默了。
她的二老婆不比大老婆,来历……属实不太光彩,是继国岩胜给她的。
而继国岩胜为什么会有日轮刀, 唉,想也知道这把刀的原主人经历了什么。
而见月, 私心里,有点不太想透露她和对方的关系。
任凭北原苍介当初将鬼杀队说的有多么好, 天上有地下无的。
可她毕竟没有亲身在里头呆过,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极端分子,觉得她和鬼学了呼吸法, 就是“人奸”,通敌卖族。
就像猎人协会的高层,也不都是积德行善的大好人啊, 渣滓蛀虫可不少呢。
是好是坏, 她要用自己的眼睛去分辨。
虽然见月想了很多,可现实中却是一个念头的事。
看着不死川因为睁得过大而红血丝更加明显的眼睛,见月充分发挥了语言的艺术,
“是你们来之前那只鬼留下的, 我就靠着它撑到了天明呢。”
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 因失血过多而有些苍白的脸色,显得格外柔弱可怜, 让人不由自主信了她的邪。
她说谎了吗?她哪有说谎!
是不是继国岩胜留下的刀, 她是不是用这把刀和对方打架了。
她可没有说谎, 她句句属实。
不死川犹豫了下, 责任心还是促使他再次张口询问, “你……”
下一个字还含在口中, 就听见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不死川和富冈义勇齐齐向见月看去, 只见少女怀抱着刀,扯住胸口的衣襟,正咳嗽的厉害。
纤弱的身子随着咳嗽剧烈地抖动着,两颊染上了病态的酡红,甚至咳出了生理性的眼泪,半含在眼中,更衬得她眉黛青山,双瞳剪水。
唇边点点血迹,犹如红梅被风雪打落,散乱在天地雪白之间。
极脆弱的美人和极刚冷的刀剑凑在一起,竟呈现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不死川嘴边那句询问,不知道怎么就问不出口了。
“啧,麻烦。”
他暴躁地揉了揉满头的白毛,随即背对着见月半蹲下,不耐烦地说道;
“快上来吧,我带你去治疗。”
好耶!
见月在心底默默比了个耶,卖惨,百试百灵的绝招。
撩开被血透的紧贴在身上的羽织,见月利索地将【鬼丸国纲】挂到【三日月宗近】旁边。
正要扑上不死川的背,打斜里忽然伸出一只手,一把将她拽走了。
正打算骑上背去的见月???
听到动静已经准备好的不死川???
几次了!从见面到现在几次了!
你们鬼杀队都这么喜欢冷不丁冒出只手吓人的吗?!
比见月还恼火的是不死川,他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准备,打算亲自背人,富冈义勇这混蛋,不声不响的,又整什么幺蛾子。
面对着不死川愤怒到冒火的视线,义勇脸色平静,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来背。”
霎时间,仿佛天雷勾动地火,滚铁落入寒泽,场面剑拔弩张的分外明显。
不死川一般不这么生气,除非对面是富冈义勇。
无他,这人实在太欠揍了。
他与对方搭档的短短一段时间,就让不死川非常忍受不了富冈义勇这幅死气沉沉的样子,还总是说些傲气的话,真是非常惹人讨厌。
就如现在一样,如果对方事先说明他来背,不死川压根儿不会生气,还觉得对方至少有点人
情味儿。
可人都要跳到他背上来了,富冈义勇才施施然拽过对方,一副只要他愿意背,谁都得妥协的样子,真是令人火冒三丈。
不死川本就是个暴脾气,当下就炸了。
另一边,义勇也很疑惑不死川为什么这么生气。
见月撩开羽织的瞬间,他看到了一把熟悉的日轮刀,正是他当年在藤袭山选拔试炼中无意遗落的那把刀。
一时惊讶加好奇之下,才拦住了对方,想问一下她是怎么得到这柄刀的。
考虑到她已经咳的上气不接下气,他还贴心地提出要背对方,打算一边赶路一边问话。
可不死川,为什么这么生气?
义勇不懂,义勇只觉得委屈.jpg
等等……该不会是。
看了看即使受伤也难掩姝色的见月,再看看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很生气的不死川,联想到他方才说的,二人两年前就认识的事。
义勇,悟了。
不死川他,该不会是喜欢上这个女孩了吧。
深觉自己察觉到真相的义勇往后退了一步,松开拽着见月的手,用他认为祝福,但不死川更认为是挑衅的语气说出了三个字,
“那你背。”
正对着富冈义勇一顿输出的不死川实弥一噎。
这感觉,已经不是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程度了,而是一拳打在了史莱姆上,不仅卸去了你的力道,甚至还反弹给了你一拳。
他瞬间哑火了,却又感觉不出来哪里不对,只觉得喉咙一甜,一口老血仿佛就要喷出来了。
最后的最后,还是见月不耐烦不死川这幅不敢置信,却又反驳无能的表情,硬生生一个小跳,直接跳上了对方的背。
不死川正对着义勇的冰块脸怄气,冷不丁一个温热娇小的身影贴上来,差点吓得跳起来。
可以说,每一次不死川实弥的发疯,都少不了竹之内见月和富冈义勇两人的迫害。
让我们,为不死川,点蜡。
见月骑在不死川的背上,只感觉这小伙子年纪轻轻身体练挺好呀。
隔着薄薄的衣物,能感觉其下遒劲的肌肉和结实的身子骨,想到从前见到他时,他还有些单薄的少年身子,甚至连一碟萩饼都买不起,见月就颇感岁月匆匆,时间轮转。
当年小猪崽,如今也成为了贴上膘,膀大腰圆,还有合格证的优质猪猪。
被蒙上眼睛,堵上耳朵,甚至腰身都用布条缠在不死川的背上以防止滑落,见月感受着自他身上传来的炙热的体温,和干净的气息,只觉一阵安心。
虽然只熬了一个晚上,可和继国岩胜的战斗,实在是让她身心俱疲。
再加上此情此景,有种诡异的熟悉亲切之感,竟然让见月逐渐冒出困意。
就这么趴伏在他的背上,随着跑步时规律的律动,沉沉睡了过去。
半睡半醒之际,她才懒洋洋地记起来,这种熟悉的感觉来自于哪里。
美穗刚出生那会儿,优子婶婶好像就是这么把她裹在背上,一边干活一边哄着她睡觉的……zzZ
另一边,不死川只感觉全身僵硬。
他从没背过人,更别说女孩子了。
往常都是【隐】的人负责将受伤的患者送去治疗,鬼杀队剑士还要赶往下一处地点杀鬼。
然而这一次,从花街那传来的情报看,有一只鬼在那埋伏了许久,不知道吃了多少人,居然还没有被发现。
要不是不知为何,那只鬼的巢穴忽然被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鬼杀队众人还不曾发觉。
不死川和富冈当时正好在附近,餸鸦就近调度了他俩来调查。
可身为甲级剑士的他们,在吉原花街调查了
大半个晚上,居然还不曾发现那只隐匿在花街中鬼的踪迹。
无奈之下,只能拓宽搜索范围,这才阴差阳错发现了见月。
只可惜,还是让那只鬼跑了。
鉴于困宥在那恶鬼巢穴中的人过多,总部还特意将他们召了回去,了解事情的详末。
考虑到蝶屋和鬼杀队总部顺路,而竹之内见月的伤势过重,他的脚程又远快于【隐】的成员,不死川才提议让他来背的。
可没有想到,女孩子,居然是这么轻这么软的吗……
轻飘飘地像羽毛一样,看起来也弱的可以,真不知道是怎么和那只鬼纠缠到天亮,撑到他们来的。
感受着背上人逐渐沉稳的呼吸声,唉,不死川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算了,等她醒来再问吧。
花街似乎离蝶屋距离有些距离,见月只感觉,自己在不死川实弥的背上睡了个天荒地老,海枯石烂,才到达了他们口中说的蝶屋门口。
得到许可后,将束缚在眼睛上的布条拿下,见月眨了眨眼,向着四周打量了一圈。
非常典型的日式庭院结构,四周用竹子围成栅栏。看得出来宅邸的主人是个很有生活情调的人,院子里种满了不同时令的花草,还有众多蝴蝶在院中穿梭飞舞。
打量完毕,见月低下头,打算拍拍不死川的肩膀,让他将自己放下去。
拍下那一瞬间,她可疑的沉默了下,随即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继续动作。
见月的睡姿一向不太好,只不过最近几年因为被那些“鬼”的事情困扰,才养成了浅眠的习惯。
也不知道是因为解决了继国岩胜这件事,让她一直紧绷着的心弦放松下来,还是因为不死川哄孩子(划掉)的手法过于专业,竟然让她的睡觉陋习故态萌发。
曾经趴在桌子上睡觉的人大概都有过这种经历,人趴着睡觉的时候,嘴巴会微微张开,睡久了,更是会有口水直接流下来。
而现如今,见月面对的就是此等社会性死亡的场面。
不幸中的万幸,不死川白色羽织底下那件黑色的衣服似乎还防水,才没有让他察觉出,见月的口水,已经浸透了他的肩膀。
见月没有伸张,不死川没有发觉,【隐】的人还没赶到,事情本该如此平静的过去。
只可惜,世界上还有一个因为好奇自己的日轮刀而跟过来的,脚程与不死川不分上下的,丝毫学不会语言的艺术的——富冈义勇。
“你哭了吗?”
见月刚跳下不死川的背,正打算装作无事发生走进蝶屋,一转身,就对上了义勇那张如花似玉的小脸。
令人遗憾的是,好好一个美人,长了一张嘴。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第五十六章
面对着义勇的质问, 见月回以了同样一张面无表情的小脸,麻木地回答道:
“我没有。”
义勇迟疑了会儿,看了看不死川肩上可疑的水痕, 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自信点头,
“不,你有。”
这一次他迎来的, 是见月毫无表情,更加机械地回答,“不, 我没有。”
嗯?有杀气?
义勇只觉忽然不知道从哪冒出了一股杀气,直指他而来。
他不说话了,只是直勾勾地看着见月, 仿佛她不给一个解释, 他就不会走。
至于见月,笑话,想要让她承认睡着了流口水, 还把人衣服弄湿了, 她宁愿当场加入十二鬼月。
因此, 她也不说话了。
学着义勇,垮起个批脸, 和对方大眼瞪小眼。
不死川回过头的时候, 看见的就是见月和富冈义勇“深情对视”的一幕。
他???
一脸疑惑地看着二人, 不死川走到他们身边, 有些犹豫要不要出声询问。
在场但凡有第三个人, 他都不会选择去询问他们两个, 都不是什么听得懂人话和说得出人话的。
1+1的杀伤力远远大于2。
短短的一段时间, 不死川只感觉自己好像老了。
只可惜还没等他出声询问,义勇已经率先,告状般的对着不死川说道:
“她哭了。”似乎是害怕见月又要嘴硬,说话这句话后,他又指了指不死川肩膀上的水痕,紧接着说道,
“你看,这是泪痕。”
不死川疑惑地摸了摸义勇所指的地方,惊讶地发现,还真的有水痕,甚至浸透了他的白色羽织,与下面的鬼杀队制服黏在了一起。
他抬起头,有些惊异地看向见月。
见月……见月心如死灰。
面对着富冈义勇笃定的小眼神和不死川小心试探的目光,她只能艰难地点点头,视死如归道:
“没错,我哭了。”
咦,杀气怎么好像更加重了,义勇警惕地向着四周看了一眼,鱼鱼警觉.jpg
听到心目中的回答,义勇终于满意了。
他可真体贴,能够及时发现别人的情绪不对,鳞泷老师怎么会觉得他交不到朋友呢。
义勇满意了,可不死川只觉得棘手。
怎么办怎么办,她哭了诶。
为什么要哭?伤口很疼吗?还是因为见到鬼后,才后知后觉的感到后怕?
啧,麻烦,女人真是娇气。
不死川有些烦躁地走到见月面前,面对着疑惑地看着他的见月,心虚地移开视线,随即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小包裹,塞到见月手上,恶声恶气地说:
“吃吧,吃了就不疼了,放心,蝶屋很安全。”
见月打开小纸包看了一眼,里面是几块包装的极好的萩饼。
她???
虽然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但从流星街混出来的,从来不会拒绝和她分享食物的人!
心安理得地收下萩饼,见月看着不死川的目光更加慈祥了。
真是一只好猪猪啊(划掉)好孩子啊,还怕她饿着,专门准备了吃的给她。
不像某些人,见月暗戳戳甩给了义勇一个杀气凛然的眼神,真不知道他是天然呆还是呆切黑。
至于义勇,他看着见月和不死川的互动,更加坚定了内心的想法。
不死川,绝对喜欢上这个女孩了!
但是像他这么会察言观色,体贴同伴的人,是不会当众说出来让他们尴尬的。
麟泷老师,你看见了吗,我真的不会
被讨厌。
拒绝了不死川还要再背她进屋的提议,见月拿着萩饼,率先进了蝶屋的大门。
“呀,你这样可不行!”
刚踏进屋子,见月就听到一个清脆的女声在耳边响起,紧接着,双手就被另一双纤细柔软的手拽住,不由分说地就要将她拖走。
见月虽然能躲开,但一想到这里是被不死川他们认证过的安全之所,便硬是忍住了身体下意识躲避的自然反应,任凭她拉走自己。
拉着她的女孩看起来年岁和她相仿,但是个头相比她来说,要娇小许多。
一边牵着她,嘴里还不断念念有词,
“真是的,伤势这么严重,怎么还跑来跑去的,送你来的剑士也不知道扶着你点,衣服都被染成血衣了,他们就不能长点心吗……balabala”
跟在后头,惨遭无视的不死川和义勇对视了一眼,不敢出声,生怕被蝴蝶忍逮住他们,就是一顿说教。
从见月的角度,只能看见女孩矮她半截的后脑勺上,一个巨大的蝴蝶样发饰,随着她走动和说话的幅度,上下颠簸。
有点像只暴躁的小仓鼠,见月心不在焉地想着。
蝴蝶忍将见月领进屋内一个小房间内,二话不说,拉开她的衣襟,就想脱下她的衣服,看看伤势。
吓得见月立刻不敢发呆了,赶紧握住已经被扯松的领口,一副誓死不从的样子。
蝴蝶忍不满地抬起头,“你害羞什么,我们都是女孩子,我还是医生。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脱下衣服,我好帮你处理伤口。”
见月还是紧紧拽着领口,望向门外。
蝴蝶忍顺着她的目光一同看过去,就看见不死川和富冈两人,还愣头愣脑地站在房间门口,光明正大地看着她们,完全没有回避的意思。
她瞬间怒了,朝着他们喊道:
“你们还站在哪里是想干什么啊!想偷看女孩子换衣服吗!回避啊混蛋!”
乍一下被吼,两人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等听清了蝴蝶忍话里的意思,不死川的脸瞬间爆红,连脸上的刀疤都被染上了可爱的粉色。
义勇脸上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转过身,干脆利落且同手同脚地走掉了。
只不过耳朵红的可疑,都要都像要滴出血来了。
见到他们俩走了,见月才放心地松开领子,任凭蝴蝶忍将她的衣服扒下来,为她检查伤势并包扎伤口。
不得不承认,对方的手艺出乎意料的好。
虽然手看起来小小软软的,却非常沉稳,一看就是在这方面下过苦功的。
替她脱掉粘连在伤口上的衣物时,也是小心轻柔,生怕弄疼她。
看着蝴蝶忍上上下下为她检查伤口,忙碌地替她清洗和包扎伤口,可爱的小脸上一片严肃认真,见月心下一动。
这样子看,越来越像是赶着囤粮的小仓鼠了。
可恶,真可爱,想rua。
不行,竹之内见月,放下你蠢蠢欲动的双手,她还是个孩子呢,会吓到她的!
真正的猎手,往往是以猎物的姿态的出现。她要按兵不动,蓄势待发,最后才一击毙命!
正在替她处理伤口的蝴蝶忍可没有想到自己的病人还有闲心想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她正暗自惊讶见月的伤势,虽然乍一看去狰狞可怖,真正上手处理后,才发现绝大部分伤口都没有伤及脏腑,都是外伤。
而这些外伤,也大都已经停止了流血,开始自我愈合。
这种程度的愈合能力,恐怕只给面前的女孩两三天的休养时间,就会完全康复。
简单来说,就是根本不需要送到蝶屋来治疗的程度。
蝴蝶
忍正想要抬头告知对方的伤势情况,忽然就听见面前的女孩嘤咛一声,整个人像被抽去骨头一般,倒在了她的身上。
所幸对方并不重,甚至轻的让她有些讶异,才没有连带着把她一起压倒。
“喂,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蝴蝶忍本就是个严肃认真的性子,非常重视病人的身体情况。
虽然面前女孩的外伤看起来并不严重,但内伤和有些恶鬼的“血鬼术”防不胜防,难说不会有什么她检查不出来的伤势。
“我,我没事。”
女孩苍白着小脸蛋,温润如玉的胳膊还亲昵地揽着她,让蝴蝶忍有些许不自在,不过毕竟对方身体不舒服,她就不要太过在意这些了。
另一边,见月在心底暗自雀跃着。
哇,抱到了耶。
真的好小一只啊,和抱美穗完全是不一样的感觉呢,美穗还小抱起来不过瘾,面前这个小医生却正正好好,能抱个满怀。
意满离,见月充分发挥了演技,脸上还维持着虚弱的表情,歉意地对着蝴蝶忍一笑,强撑着站了起来。
没有想到,对方的神情却愈发严肃了起来。
“你的外伤都处理好了,但难说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和还没发作出来的内伤。我建议你先在蝶屋休养几天,观察一下具体的恢复情况。”
嗯?还有这种好事?
那不是可以每天近距离贴贴可爱的小姑娘了!
蝶屋,从此以后就是我竹之内见月的家了,谁赶我,我跟谁急!
见女孩爽快的一口答应下来,蝴蝶忍也松了一口气。
医生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听医嘱,重视自己身体的病人。
不像那些鬼杀队剑士一般,整天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每次都是浅浅包扎一下就又赶着去出任务。
以刚刚送人来的那个白毛为例,简直就是蝶屋最不讨人喜欢患者TOP2。
至于TOP1是谁,这还用说吗。
拿了一套崭新的病号服过来,蝴蝶忍也正式和见月交换了名字。
“那以后,我叫你小忍怎么样。”
看着见月毫不避讳地背过身子,当着她的面就开始换衣服,细腻雪白的腰肢不盈一握,蝴蝶忍有些害羞的将视线移到别处。
虽然作为医生,刚刚处理伤口时,除了一些重点部位,也将全身看的七七八八。
不过……这也不影响她害羞啊!
听到见月的询问,蝴蝶忍动了动耳朵,疑惑地开口询问,“小忍?见月你比我大吗?”
“嗯?”此时见月已经换好衣服,转过身来,“我快要14啦,应该比你大吧。”
快要14……蝴蝶忍可疑的沉默了。
“我,15岁了,你应该叫我忍姐姐。”
这下子,见月也沉默了,看着比她还要矮半个头的蝴蝶忍,见月花容失色。
鬼杀队是不给孩子吃饭吗!
虽然很想就这么问出来,但见月还不至于这么没眼色,硬生生将即将脱口而的质问咽回嘴里,微笑着开口道:
“是这样啊,那我确实该叫你忍姐姐呢。”
一时间,两人都有些沉默下来。
半晌,蝴蝶忍才恢复了正常,准备将见月带到住宿的地方,为她安排一间房间,方便她留下来查看病情。
刚一走出大门口,就看见不死川和义勇两个人等在院子中,一个望天,一个看水,就是不看对方。
“你们还呆在这里干嘛?出任务受伤了?”
蝴蝶忍有些疑惑,这两人平常不都是能不来就不来蝶屋的吗,来了包扎完伤口,也是赶紧跑掉,生怕她抓着他们说教似的。
今天怎么回
事,居然一反常态,一直在这等着。
两人都没有说话,齐齐将视线放在了刚换完衣服,大剌剌抱着两把日轮刀的见月身上。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第五十七章
两把日轮刀?两把!
不死川惊了, 这难道也是那只鬼丢下的日轮刀吗?
可恶,那只鬼到底杀害了多少鬼杀队剑士!
至于义勇,只是轻飘飘地看了见月一眼后, 又移开了视线。
这本就是他一直等候在这里的目的,不过现下人多, 他还是想等到只有他们两人时,单独问问对方, 是怎么得到这柄刀的。
“喂喂,不死川先生,富冈先生, 你们留下来还有什么事吗?”
蝴蝶忍见二人都没回应她,忍不住出声再次询问了一遍,一脸认真地看着他们。
闻言, 不死川摸了摸鼻子, 有些心虚地移开眼。
竹之内见月,毕竟是他两年前就认识的旧识,他还欠着对方钱, 总得留下来, 问清楚伤势比较妥当。
但是……富冈义勇这小子怎么回事, 为什么要一直跟着他啊?
想到这,不死川扭过头, 狐疑地上下打量了一圈义勇。
还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专心致志地盯着池塘里的一尾小鱼, 看得出神, 一副神游天外, 毫不在乎身边之人的模样。
见月眼睛微微一眯, 嘴角勾出一个狡黠的笑来, 旋即,轻轻勾动右手食指。
在众人的视线里,就是那个以一己之力孤立其余众人的迷之男子——富冈义勇,忽然失重般向后使劲晃悠了下,像是小女生被同班的男孩子扯住辫子,随着拽辫子的力道不自觉地向后仰去。
这动作来的突兀,几乎是在一个呼吸间就完成了。
义勇整个人登时清醒了过来,一只手摸向后脑勺,一脸迷茫地环视周围,有些搞不清刚刚发生了什么。
一报方才背刺之仇,见月只感觉自己要乐疯了,竭力压抑住自己,才没有笑出声来。
偷偷将指引念线的那只手背到身后去,她比了个大拇指。
好样的,线线!麻麻没有看错你!
念线也非常拟人化的翘起一端,亲昵的在见月的手上蹭了蹭。
四处看了一圈,发现并没有人偷袭他。义勇摸了摸被拽的还有些生疼的发根,有些疑惑。
难道,是错觉?
他不确定地想。
不死川看到见月换完衣服出来了,在蝴蝶忍那了解到她没什么大碍后,松了一口气,便匆匆告辞走了。
溜了溜了,这地方克他的人太多了,他要去匡近那儿疗愈一下心脏。
再者,花街以及荒原之上的恶鬼袭击之事还没有完全解决,【隐】的部队需要一点时间采集证据,他也需要再去探查一番。
至于竹之内见月,过两天,等她伤势好的差不多了再来问问她有关那只恶鬼的事吧。
挥别了不死川,见月和蝴蝶忍齐齐回头,看向了义勇。
他还是沉默地杵在原地,不知道到底想要干些什么。
两个女孩子都不是什么委婉的性子,直接就问了出来。
义勇抿了抿嘴,忽然抬起头,一脸认真地看向见月,仿佛是有什么极为严肃的事情要和她谈谈。
蝴蝶忍见状,很贴心的告辞先走了,只向见月指了指住院的地方,让她聊完赶紧回去,就留下见月一个人,独自懵逼地看着义勇。
“呃,你有事吗?”
见月有些忐忑地问道,难道是他发现了扯他辫子的罪魁祸首是她,要向老师(bushi)告状?
摇摇头,将脑中不切实际的幻想丢到一边,见月再次望向义勇。
义勇默了默,终究还是开口说道:
“你拿了我的刀。”
听清楚对方说了什么的见月震惊了,他们今天第一次见面,怎么就
忽然背上了此等罪名。
在她震惊的当口,义勇又说话了,
“我看到了,你腰上挂着的另一把日轮刀,是我的。”
见月下意识地摸了摸【三日月宗近】,对方说的恐怕就是它了。
大老婆,危!
见月紧张地咽了口口水,一时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凑巧的事情,但她也不能这么轻易相信对方,至少要核实一下详细信息。
“那你说,你是在何年何时何地遗落了这把刀,这刀刀长多少,刀宽几何,刀刃是什么颜色,有什么其他特征?”
乍一下被问了那么多问题,义勇可疑地凝滞了一下,随即乖乖开口,将这些问题一一道出。
见月这下不信不行了。
只能悲痛地承认,陪伴自己多年的【三日月宗近】,竟然是别人的老婆!
颤抖着手解下刀,见月饱含着热泪,将刀递给义勇。
似乎不忍就这样看着,她甚至扭过头不愿多看,只是带着细碎的哭腔,闷闷地说道:
“那还给你吧。”
说完这句话后,她顿了顿,接着崩溃般喊出声,
“顺带一提,你老婆真棒!”
正打算伸出手接刀的义勇停住了,一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接还是不该接。
“啪——”
不远处忽然传来异动,见月和义勇齐齐回头。
只见花草掩映之下,一穿着蝴蝶羽织的长发美丽女子牵着一个小女孩,正惊讶地看着他们。
而地上,正是一个掉落的纸袋,里头还滚出数个通红的苹果。
香奈惠和香奈乎刚外出回来,牵着手,谈笑着走在院中。
主要是香奈惠单方面对着香奈乎温声细语,香奈乎只是懵懵懂懂地听着,没有什么回应。
紧接着,他们就看见,蝶屋的院子里,一个穿着病患服装的女孩,别过头,带着哭腔,向对面那个少年递出一把日轮刀,嘴里还哭着说道:
“你老婆真棒。”
信息量太大,香奈惠觉得自己可能要宕机了。
任凭她怎么绞尽脑汁,都思考不出来事情究竟是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的。
可是不管真相如何,都不是能惹哭一个女孩子的理由。
“阿拉阿拉,富冈先生,怎么能惹哭女孩子呢。”
一向温柔的香奈惠坐不住了。
义勇见到她来了,收回正迟疑要不要拿刀的手,对着香奈惠颔首示意。
前不久,蝴蝶香奈惠刚刚晋升为花柱,还是甲级剑士的义勇自然要对她更加尊敬。
“还有你呀~女孩子的眼泪可是很珍贵的,不能随意流泪知道吗。”
走到见月面前,香奈惠轻叹了一口气,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拿起随身的手帕,轻柔地拭去了她眼角的泪珠,柔声细语地安慰着她。
见月抽噎了一下,她当然知道,女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她受过严格的训练,一般是不会哭的,除非忍不住。
眼瞅着相伴多年的老婆就要离她而去,她怎么能不落泪!
除非……你赔她个老婆,不是刀,是人也可以。
见月感受着颊边传来的温柔触感,还有阵阵馨香传来,只觉自己满血复活了。
蝶屋是什么人杰地灵的风水宝地啊,看面前的姐姐头上戴着的同款不同色的蝴蝶发饰,就知道她大概和蝶屋有什么关系。
还是温柔系小姐姐,简直把见月的心拿捏的死死的。
这厢见月正沉溺于香奈惠的温柔乡中,一旁面无表情的义勇和同样沉默的香奈乎对视一眼,默契地错开视线。
和其乐融融的见月与香奈惠对比,
他们俩简直是社恐人士的真实写照,拒绝社交,从我做起。
看了看还好端端被见月握在手中的日轮刀,义勇思索了片刻,还是决定先将它借给对方使用。
毕竟当初也是他因为伤重昏迷过去,才导致了日轮刀的遗失,如今既然落到了竹之内见月手上,大概也是缘分吧。
除此之外……
想起刚刚她对着日轮刀喊老婆,甚至连眼泪都出来了,义勇不知道为什么,就不太好意思拿回刀了。
那句话叫什么来着,好吃不过饺子(划掉),朋友妻,不可欺。
他虽然和竹之内见月不太熟,可她毕竟是不死川喜欢的人,不死川是他同伴,四舍五入,他们也算是朋友了。
麟泷老师,你看见了吗,今天,我又交了一个朋友。
义勇脸上依旧没有表情,可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却忽然点上了一点高光。
既然已经下定了主意,还交到了朋友(自说自话大雾版),义勇便不准备再在这呆下去了。
向着已经逐渐画风诡异,一个疯狂冲着香奈惠撒娇,另一个居然还接受良好,甚至有点乐在其中的两人道了声别,义勇转头就要走。
“诶,等等。”眼见对方要走,见月挣扎着从温柔乡中拽回了理智,晃了晃手中的刀,
“你不要你老婆了?”
话音刚落,别说是时刻关注着他们俩的蝴蝶香奈惠,连沉默内向的香奈乎都竖起了耳朵,看看刀,又看看义勇。
富冈先生……居然是这么热情的人吗?阿拉阿拉,真是没想到呢。
香奈惠轻掩住嘴,友好地轻笑出声。
头一次,义勇感觉到了无话可说,不是他平常状态下的“无话可说”,是真正内心意义上的无话可说。
沉默良久,他终于还是回应了见月的话。
“你留着它吧,以后,它是你的……日轮刀了。”
闻言,见月泪目了。
是她先前误会富冈义勇了,他也许是真的傻,不是故意的。
就凭今天这赠妻之恩,富冈义勇这个兄弟,我竹之内见月,认下了!
义勇并不想知道对方又脑补了什么,只是周身气质变的更为冷冽,背过身一言不发的就往蝶屋大门走去。
因为走路速度过快,他身穿的羽织甚至微微扬起,在风中划过一个潇洒的幅度。
见月不免将视线放在他的羽织上,初见时她就感到奇特,现在小伙子都已经这么时髦了吗,穿的还是撞色羽织。
半边是红色,半边是黄橙绿三色交织的龟甲纹。
莫名其妙的,见月就忽然想到了锖兔,他当初也特别喜欢穿龟甲纹样式的和服。
要不是后来,见月定做衣服时,总会为他也挑选几种不同花色的布料来制作衣物,恐怕他还固执地穿着那身龟甲纹和服。
想到当初救锖兔时,富冈义勇的刀就遗弃在附近,两人还有相似的狐狸面具,很有可能互相认识,见月就鬼使神差地喊住对方,问道:
“你认识,锖兔吗?”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第五十八章
义勇还在往外走的身形一顿, 随即转过身,眼里闪过几分错愕。
锖兔是他的师兄,十三岁那年, 他以一己之力,几乎将藤袭山上的所有鬼都屠戮殆尽。
可惜到最后,他自己却也不知所踪。
那时候,不管是义勇, 还是麟泷左近次, 都以为锖兔已经死了。
死在鲜活的十三岁, 死在被紫藤花包围着的恶鬼居所。
因此, 当一年多以前,从麟泷老师那的来信中得知,锖兔回来了,还活得好好的消息时。
义勇简直无法自拔的陷入狂喜之中,甚至怀疑这是一场美丽的梦境,是他渴望却不敢触碰的幻想。
他当时就想要回去, 亲眼见一见锖兔。
只可惜,他遇上了一个有着棘手血鬼术的恶鬼,纠缠许久, 才将其彻底抹杀掉。
当义勇终于抽出空来,可以赶回狭雾山之时,才得知锖兔已经通过了藤袭山考核, 加入了鬼杀队, 开始奔波在猎鬼的途中。
这一年来, 阴差阳错的, 两人的行程屡屡错开, 至今居然一次都没见过面, 只通过书信交换了下近况。
也因此,义勇一直不知道在锖兔失踪期间,到底经历了什么。
乍一下从竹之内见月口中听到了锖兔的名字,义勇甚至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而见月看到他转过头来,神情错愕,也不禁在心中讶异,这……也太巧了吧,对方真的认识锖兔?!
两人面面相觑,忽然间,默契的开始了快问快答,
“你认识的锖兔头发是什么颜色的。”
“粉色,脸上何处有疤痕?”
“右脸上有一道贯穿脸颊的疤痕。锖兔的小名是什么?”
“小名是……”话说到一半,义勇顿住了,锖兔,不就是叫锖兔吗,哪有小名?
无声地张了张嘴,他又合上嘴巴,用指责的眼神看向见月。
陷阱题,锖兔没有小名。
“哈,答不出来了吧。”
没有想到,见月却掐着腰,骄傲地宣布了自己的胜利。
“他的小名,是兔兔!”
富冈义勇——瞳孔震颤。
估计是认错人了吧,人有相似,名有重复。
锖兔总爱将“男子汉”挂在嘴边,怎么会有“兔兔”这种小名。
嗯,没错,肯定是他和竹之内见月误会了,一定是这样。
另一边,见月宣布胜利后,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兔兔”这个名字,好像是她强加在失忆时的锖兔身上的。
因为叫习惯了,即使知道对方的大名为锖兔,仍就下意识的把“兔兔”当做了对方的名字。
这一下,见月也沉默了。
再加上站在边上,一头雾水看着他们俩互动的香奈惠,和本就安静内向的香奈乎,院中四个人,竟无一人发声。
半晌,见月才清了清嗓子,重新挑起话题。
“看来我们认识的锖兔是一个人哈,啊哈哈哈,真有缘分。”
义勇更加沉默了,为什么,气氛好像越来越尴尬了。
义勇想要追问见月有关锖兔的事,然而,看着见月依旧发白的脸色,他许久不曾动用的情商忽然冒头了。
现下大概不是什么好时候,对方刚刚和恶鬼搏斗至天明,需要疗伤和修养。
想到这,他稳了稳神色,向见月约定好了下一次再来探望她,便告辞走了。
香奈惠微笑着目送义勇离去,左手牵着香奈乎,右手挂着见月。
神态气度,无比从容,好似一个“猫狗双全”的人生赢家。
见月就这么在蝶屋呆了下来,成天不是
在蝴蝶忍的监督下,喝药检查身体,就是溜达去香奈惠那儿享受一下温柔大姐姐的关怀呵护,顺便逗一逗可可爱爱的香奈乎。
提前过上了被温香软玉环绕的退休生活,见月乐不思蜀,完全将其余的人事抛诸脑后。
不死川和义勇再次来拜访的时候,就见到见月坐在檐廊上,右边是蝴蝶忍严肃又认真地劝着她喝药,左边是早就拿着金平糖等着投喂的,一脸温柔微笑的香奈惠,怀里还像抱娃娃似的抱着懵懵懂懂的香奈乎。
不死川迟疑了几秒,向后稍退几步,确认了这确实是蝶屋后,沉默了下来。
不知道,他还以为到了古时某位将军的后宅呢。
为什么他记忆里的蝶屋不是这个样子的,香奈惠虽然温柔,却会一直用着温和却不容反驳的语气来说教受伤的剑士们。
蝴蝶忍就别提了,更加不客气,句句话往人心窝子上戳。
香奈乎虽然乖巧可爱,却过于沉默,不太好接近的样子。
而现在,不死川转头看看同样出现在蝶屋门口的富冈义勇,连他都捡起了名为“情商”的东西,还知道来探望人。
而这一切的变化,都是因为那个人的出现。
不死川向里望去,人群中央坐着的那个女孩,短短几天内,看起来已经完全恢复了健康,面色红润,笑脸盈盈,极为鲜活动人。
回去这几天,他一直在思考这件事。
假如竹之内见月所遇之鬼真是花街中逃窜而出的鬼的话,单纯凭借一个普通女孩的力量,即使侥幸得到了两把日轮刀,真的能够在拥有血鬼术的恶鬼手底下存活吗。
而且,从花街那处坑洞得到的信息来看,那只鬼的血鬼术应当是与绸缎有关。
可荒原上,根据【隐】所呈上来的报告,却没有绸缎的影子,反而是类似于“刀”的攻击。
更重要的是,不死川眸色一深,那种“刀”势,并非出自一人之手。
那是势均力敌的双方,在进行生死一线的决斗。
*
见月刚喝完蝴蝶忍递上来的汤药,和香奈惠撒娇说苦,硬生生磨得她亲手喂给她吃糖才乐意。
怀里的香奈乎也随着见月的动作,被挤得四处晃动,她有些新奇地挥挥手,看着见月的动作,若有所思。
看到不死川和义勇竟然同时出现在门口,见月愣了愣,随即热情地邀请爱卿们(划掉)一起坐下,被他们委婉而不失礼貌地拒绝了。
“你身体怎么样了?”
不死川半环着臂,直挺挺地站在院中,面对着见月问道。
“已经好的差不多啦,吃嘛嘛香,睡嘛嘛棒。”
见月树起了一个大拇指,对着左右两边的蝴蝶姐妹花扬起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以表示自己句句都是肺腑之言,毫不夸张。
香奈惠被她逗得捂住嘴笑出了声,连蝴蝶忍也不禁柔和了神色,嘴角含着一抹笑意。
场面一时分外和谐。
不死川面无表情,看得出来,确实过得非常滋润。
义勇看了看不死川,又看了看见月,回想了一番鳞泷左近次老师对自己的教导。
【不要吝啬于自己的感情,要大胆的表达出对朋友的关心!】
他严肃了神色,紧跟着开口道:“确定没病了吗。”
甫一说出这句话,场面就安静了下来。
谁都没有贸然开口,香奈乎只觉得,见月姐姐抱着自己的力道,陡然加重了。
过了一会儿,被害人竹之内见月才一脸微笑的回答,“谢谢你的关心呢~富冈先生,我好的不能再好了,确定,以及肯定,没病!”
见月,你可以的,一定要忍耐住啊,对方可是送了个老婆
给你呢。
他只是单纯的笨,他不是故意的,一定要忍住啊!
义勇眼睛一亮,这招果然有用,你看竹之内见月笑得多么开心呀。
他要不要再多说点什么呢?
“咳。”
不死川在一旁轻咳一声,成功阻止了一场惨剧的发生,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他的身上。
“竹之内见月,主公大人希望能够见你一面。”
不死川也不曾见到过鬼杀队的主公,他虽然身为甲级剑士,可以自由往来总部。
但对于鬼的厌恶,促使他一直奔波在杀鬼的途中,很少停下来休息。
然而这一次,花街之鬼的动静实在太大,坑洞中不仅有经年累月的骸骨,更是恶劣地储下人牲,将其封印,慢慢食用。
最为关键的是,那只鬼至今不知所踪。
不死川简直不敢想象,让这么一只鬼逃脱出去,将会有多少无辜的人遇害,多少家庭支离破碎。
因此,对于这件事的调查,他格外认真仔细。
将收集的资料和猜想整理上报后,不死川就收到了主公的邀约,邀请他和竹之内见月,一起去见一见他。
不死川对这位主公的存在有些好奇,但谈不上多大的尊重。
他始终认为,所谓英雄,就当以血肉之躯,阻挡恶鬼的利齿,就当凭磐石般的意志,忍受生死一线的可怖。
而这位传说中的主公,只不过是高高坐在庙堂之上,自命不凡的所谓当权者罢了。
故而,当他讲出这句话时,他万万没有想到,在场众人,除了竹之内见月和他以外,竟都严肃了神色,一脸认真地听着他的转述。
连被见月抱在怀里的香奈乎,也挣扎着直起身子,端正地跪坐在檐廊上。
见月见到他们的表现,怔了怔。
但接着,出于尊重,她也不再嬉皮笑脸,而是仔细听着不死川讲完了邀约的具体时间和出发地点。
将事情了解的差不多,见月在心底思索,到底是为什么,让那位传说中的鬼杀队主公想要见一见她呢?
唔,她的意思是,虽然有很多理由会让人想见她,但那些都是背地里的事嘛~
现如今,唯一可能让她暴露出来的,也只能因为是和继国岩胜那一战了。
到现在为止,她遇到的鬼杀队之人,都是非常善良可靠的人,这也让她对鬼杀队印象非常好。
可正是因为如此,她对鬼杀队的那位主公,好奇之余,更起了一分忌惮。
曾经她还是个傻白甜的时候,也认为这种一看就正义的组织,里面肯定都是大好人啦~
事实证明,她还是too young too simple了。
天知道,当见月得知小果叮居然是《果宝特攻》里的最终反派之时,她的整个天——塌了。
所以,
在她没有亲眼见到过那位主公,没有切身和他相处过,她是不会傻傻地相信,那就是个好人的。
别以为她不知道,正道魁首,可是个高危入魔职业!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第五十九章
询问过竹之内见月身体的恢复情况, 也转告了即将去面见主公的通知,不死川便起身告辞走了。
走之前还拽上了富冈义勇,免得他又没眼力见儿地说出什么惊天动地之语。
假如竹之内见月真如他猜想那样, 那她的实力,绝非寻常,说不定和他们不相上下,也拥有成为甲级剑士, 甚至“柱”的潜力。
被拽住命运的后领的义勇无声地张了张嘴, 求助般的看向见月, 妄图用眼神传递出他想留下来的信号。
他只是觉得竹之内见月应当修养的差不多了, 所以才特意来此询问有关锖兔的事情。
哪里想到,正好和不死川撞上了,对方也不知道为何,自己走了,还硬要拖上他。
难道……对方不想看到他和竹之内见月呆在一起?
啧,不死川先生也太爱吃醋了吧。
见月成功收到了义勇的眼神暗示, 甚至隐隐约约间读懂了对方的意思。
然鹅,下一秒,她举起右手, 在义勇陡然明亮的眼神中,挥了挥手。
撒哟娜拉~
一路走好~
看着对方重新灰败下来的眼底高光,见月心情大好。
本来还有些担心要和那位鬼杀队主公见面的事, 没想到看到富冈义勇倒霉的一瞬间, 她就扫清了一切忐忑, 直觉神清气爽。
富冈义勇, 不仅送我老婆, 还让我快乐, 他可真是个人形大宝贝啊!
虽然人开心了,但要做的准备不能少。
见月转过头看向蝴蝶香奈惠,她身为花柱,在众人中,应当是最为熟悉对方的存在。
她状似好奇地问道:“香奈惠姐姐,你知道主公大人是什么样的人吗?”
“见月喜欢温柔的人是吗?”香奈惠莞尔一笑,伸出素白柔软的小手,将散落在见月耳边的一缕碎发别到她耳后。
敏感微凉的耳廓被染上他人的体温,见月不禁缩了缩头脖子。
听到香奈惠的问话,她半是回答,半是借此躲开的点点头,算是承认了。
“那你放心吧,你会很喜欢主公的。”
见此,香奈惠轻笑一声,从容地收回手,任凭见月怎么打听,都只是但笑不语,不肯透露出其余信息。
见月也清楚香奈惠是个外柔内刚之人,无奈之下,只能放宽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时候再说吧。
*
时间很快来到了约定见面的那一天。
见月向香奈惠借了一条她从前的衣服,梳妆得体,在门口等着不死川来找他。
和香奈惠借衣服时,忍正好也在一旁,全程拿幽怨的小眼神看着他们。
没有办法,虽然蝴蝶忍年岁要比见月大,但是她的衣服尺寸……不提也罢。
见月在蝶屋门口等了一会儿,就见到不死川依旧穿着那身鬼杀队黑色制服配白色羽织,走了过来。
大开的衣襟从脖子一直敞到小腹,结实的胸肌和排列整齐的八块腹肌一览无余,暴露在空气中。
其上纵横着几道触目惊心的疤痕,却并不显得可怖,反而有一种粗犷涩气的美感。
看着不死川停在她面前,见月一个抬手,就把他的领子手动合拢了。
不死川???
见月神色自若,镇定地拍了拍他已经拢好的衣襟,淡定开口道:
“别总把肚脐眼露出来,容易着凉。”
“而且……”她迟疑了下,还是讲那句话说出了口,“光天化日之下,袒胸露乳的,不大好。”
不死川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又察觉不出哪有问题。
从前他一直以这幅打扮行动,还不曾发现
什么不妥。为什么被竹之内见月这么一说,总觉得哪哪不对劲呢?
他想不通为什么,只是默默捂住了衣襟,为自己添上两分诡异的安全感。
照旧是将眼睛蒙起来,耳朵堵上,被不死川背起来赶路,不过这一次,行程快了许多。
不死川背着她的臂膀结实有力,又稳又快,见月只感觉不过一炷香的光景,对方就把她放了下来。
解下眼罩,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扇看起来极古朴沉重的大门。
出乎意料的,这位主公大人的宅邸并不像他们想的那样,五步一人,十步一岗。
反而格外清净,四周空无一人,只能听见院中潺潺流水和翠竹击石之声。
不死川率先上前敲了敲门。
“嘎吱——”一声,木门自动被推开了,门后却空空如也。
不死川还有些犹豫,不知道是否该直接这样进去,就这么挡在门口,一手还搭在院门上。
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就这么从他身后探了出来,伸长了脖子,一个劲儿地朝着院子里看去。
不是见月是谁?
不死川那点忐忑和紧张瞬间没了,一脸无语凝噎得将手掌覆盖在见月的脑袋上,正正好填满他的整个掌心。
手底下的脑袋发丝柔顺,意外的手感不错,他下意识揉了揉。
随即,毫不客气的手上用力,想将她推回去。
推了推,嗯,没推动?
不死川不信邪,加大了力气,还是没推动?!
看着眼前纹丝不动,还一脸莫名地看着他的竹之内见月,他沉默了。
看来之前可能还是低估了她的实力,现在请一位“柱”来保护主公还来得及吗?
要是对方突然暴起伤人,他可能不太拦得住她。
见月可不知道短短一瞬间,不死川已经在心里想了那么多,她只是单纯的好奇,这位被众人推崇称赞的主公大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不死川拦不住见月,无奈之下,只能推门而入,走入了院中。
死死拽着竹之内见月在院子里等着,不死川甚至用着他那副凶狠的脸,说出了极为违和的话,苦口婆心地叮嘱见月不要乱溜达。
可惜被他嘱咐的那个人,毫不明白这一幕的可贵。
囫囵点了点头,眼睛却依旧到处乱瞟,一看就是一副“左耳进,右耳出”的样子。
不死川头更痛了。
正当他还想要说的什么的时候,见月却忽然停下了这幅孩子做派,目光清亮如光,朝着不远处看了过去。
一个青年正从院子一角精心布置的园林山水中,踱步而出。
略微灼热的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叶,只稀疏打碎了几片阳光,浅浅撒在他的半张脸上,衬的他有如美玉般,通透莹润。
另外半张脸却掩映在阴影里,看不太真切。
说是青年或许有些不合适,他的身量纤细,五官尚且还有一丝稚气,分明是个少年模样。
然而对方的气质实在太过特别,像是山涧中历经岁月沉淀的和田美玉,在光的折射下,于水中显得美丽而脆弱。
只有亲手将其从水中捧出,才能明白,其质高洁,宁碎不全。
“你们来了啊。”
产屋敷耀哉温柔地笑着,逐渐迈入阳光底下,他右眼上蔓延的那片白翳及疤痕,也随之暴露在见月和不死川二人面前。
“实弥。”他先向着不死川温和地点了点头,让不死川颇有些难为情地挠了挠头。
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位主公大人,没想到对方却是一副非常熟悉他的样子,还亲切地称呼他为“实弥”。
随后,产屋敷又看向见月,
“这就是你
说的那个,名为见月的孩子吧。”
还没等不死川说话,见月已经抢先回答了对方的提问,“没错,我就是竹之内见月。”
对面的少女面容精致,目光清澈明亮,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他,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欣赏和坦荡。
产屋敷愣了愣,随即轻笑出声,许久没有见到,这么有趣的孩子了。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见月的眼神确实能够称得上“坦荡”。
因为……她开了通透世界。
产屋敷耀哉走出来之时,她就莫名觉得对方身上散发着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气息。
这种气息,甚至使得她的念线若有所感,朝着产屋敷的方向微微移动。
出于对这种异常的好奇,见月将气集中到眼部,看向了他。
然后,她就惊了。
通过这种奇特的视角,见月可以看出这位芝兰玉树般的鬼杀队主公,身体非常之糟糕,简直能够用一团乱麻来形容。
值得庆幸的是,对方还年轻,还有调养回来的可能性,不像曾经的瑠火夫人一般,已至油尽灯枯,药石无灵。
不过,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见月眼里闪过一缕暗色,念线无声的向着产屋敷耀哉围拢,像是撕扯布料般轻易地扯下一块围绕在他周围的无形之物,送回到见月身边。
没有错的,近距离观察外加从念线那儿传递回来的感知,见月确信,这就是生命能量无疑了。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见月从来没见过除她之外的任何人,有着念能力这种力量。
虽然呼吸法和念能力听起来都不太科学的样子,这二者的修炼方式,有一定重合,但本质上,却是南辕北辙。
从哲学的角度出发,呼吸法唯物,念能力唯心。
从她当年看的那么多本武侠小说出发,呼吸法更加类似于“功法”,而念能力却偏向于“心法”。
简而言之,见月就从没在这个世界的人身上看到过与“念能力“有关的事物。
然而,这位主公大人,却是不一样的。
他像是初开念的念能力者般,全身上下的生命力量都在肆无忌惮地向外挥发,只留下可怜的一点存留在身体里。
可能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使得他的身体如此之差。
不过,这不应当啊。
假如他是先天开念,还学不会“缠”,那他绝不会顺利长到这么大,早因为生命力量的外溢而夭折了。
但若是说他是经过后天的修炼,才达到开念的程度,那对方未免也太过毫无训练痕迹了。
肌肉是有记忆的,即使单纯以肉眼观察,都能分辨出一个人是否勤于锻炼,更别说见月现在的眼睛,堪比X光。
上下一扫,她就已经看透了产屋敷的实力。
只能说,这位鬼杀队的主公,甚至可能,都打不过村口那只鸡。
那到底是为什么,会让他出现这种不断透支生命的的情况呢?
见月不信邪的又仔仔细细,里里外外地端详了产屋敷耀哉一遍,最终,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第60章 第六十章
第六十章
在见月的视野里, 这位主公大人身体各处的精孔上,都附着了一层半透明的灰黑色物质。
不同于念能力者通过运转身体中的“气”将精孔打开的状态,这层不明物质更像是将精孔腐蚀开来, 使得他体内的生命能量不断蒸腾而出,消散在天地之间。
特别是他的右眼上,这种半透明的黑色物质,已然将这只眼睛全部占据, 才在外表现出被白翳笼罩, 疤痕蔓延的景象。
见月看的专注, 浑然不知自己在不死川的眼里, 形象已经全无。
不死川只觉得现场氛围无比奇怪,竹之内见月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紧紧看着主公大人,视线出奇的露骨。
而主公大人居然也不觉得被冒犯,嘴角依旧带着柔和纯粹的笑容,一脸包容。
在场三人中, 竟好像只有他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喂,不要这么失礼。”
不死川忍不住了,偷偷扯了扯见月的衣角, 强行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见月这才回过神来,对着产屋敷耀哉问了声好。
产屋敷不在意地挥了挥手,让他们不要多礼, 便邀请见月和不死川一起, 去往会客室坐坐。
“这一次, 我主要是想了解一下, 关于你被鬼袭击这件事。”
亲自提起茶壶, 斟上两杯清茶, 产屋敷将茶水分别递给见月和不死川,示意他们不要紧张。
“如果你感到不舒服或者不想提起,可以随时终止。”
见月摩挲了下杯身,略有些粗糙的杯壁被茶水染上了温度,很是适手。
“你想知道些什么,我知道的我都会说。”
沉吟了一会儿,她还是决定说出实情。
可能是流星街的那段经历,见月对人的善意和恶意都很敏感。而产屋敷对她的态度和其温和体贴的作风,让见月很是受用。
当然,即便如此,也不是她说出实情的最大原因。
荒原上那一战,她承认,她打不过继国岩胜。
紫藤花的毒素无法使其完全致死,日轮刀砍头竟然也能够复生,还有砍下那最后一刀时,刀刃上出现的一抹血色。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将她砸的晕头转向。
没错,继国岩胜以为她会失血而死,所以放过了她,出乎意料的,也没执意想要将她转化成为鬼。
那以后呢,难道她就要从此隐姓埋名,随时戒备着那埋伏在黑暗中的危险吗?
人生海海,山山而川,不过尔尔。①
她既然想要鲜活而热烈,想要肆意又张扬,就得用尽办法,扫清面前的一切困难。
然而一个人的力量实在太过微末渺小。
在蝶屋的日子里,除了和姐妹们贴贴外,她也在暗中观察往来蝶屋的剑士们。
以见月的眼光来看,他们都不是很强。
别说是上弦陆那对兄妹俩了,估计连隐雾那个美丽小哭包都打不过。
然而正是弱小的他们,一次又一次,遍体鳞伤,生死不明的被后勤部队【隐】抬进来。
有人站着出去了,却也有人,再也没有睁开眼睛。
每当有一位剑士逝去的时候,蝶屋总是很沉默,所有人都像是往常一般做自己的事,然而空气中满溢着悲伤。
他们的日轮刀被带了出去,送往各大培育师的住处,用作教育下一届剑士之用。
不论是柱,还是级别最低的癸级剑士,假如没有亲人安排后事,遗体都会被送往总部。
据香奈惠所说,鬼杀队的总部,有一座漫山遍野,皆是墓碑的坟山。
从那时起,见月才恍然。
于她来说,大部分鬼都弱
的不堪一击。而对于万千普通人来讲,那是令人绝望的灾祸。
屠鬼——是这群鬼杀队剑士,百年来,前仆后继,虽万死而不悔的大业。
她想要知道更多关于鬼的信息,彻底打败对方,也为这种精神所动容,愿意为其尽一份力。
听出见月话里的认真,产屋敷耀哉愣了愣,随即,眉眼更加温柔了,简直像要滴出水似的,就这么浅笑着看着见月。
他没有看错,这个孩子,不仅有趣,还有一颗炙热滚烫的心。
二者一问一答,分外和谐。
日头正一步一步西斜,产屋敷也慢慢的从见月的描述中,拼凑出了她与鬼之间的往事。
一旁一直沉默的当个摆设的不死川也惊了。
他料想到竹之内见月的来历非比寻常,可没有想到,能这么不寻常。
究竟是那些鬼太天真,还是竹之内见月太狡猾?
想了想自己在荒原上遇见对方的情景和自己那些举动,嗯……不死川沉默了。
好吧,这些鬼被蒙的也不冤。
“对了,忘了说了,那只鬼叫黑死牟。”
将关于继国岩胜的事情托盘而出,见月想了想,不知道为什么,隐瞒了“继国岩胜”这个名字,而只用“黑死牟”来称呼他。
产屋敷耀哉本来还在心疼见月这个孩子,从小就要与鬼作伴,不知道背地里遭受过多少生死一线的磨难。
乍一下听到“黑死牟”这个耳熟的名字,一瞬间,竟然失态的把杯中茶水都晃了出来。
不过片刻后,他就收敛好了情绪。
转头对着有些惊异的不死川安抚一笑,请他出去稍等片刻,他与见月有点事情要谈。
不死川心下明白,有些事,还不是他一个甲级剑士就能够知晓的。于是恭敬的退了出去,打算在院中等着。
等不死川出门了,产屋敷才重新看向见月,郑重地问道:
“你所说的黑死牟,可是十二鬼月之首,喜穿紫色服饰,面有六眼,善用刀之鬼。”
嗯?鬼杀队消息这么灵的吗?
见月虽然惊讶,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这下,产屋敷肉眼可见的更加兴奋了起来,甚至没有完全跪坐下去,而是隐隐抬起上半身,向见月靠拢。
他似乎是有很多话想问,但又不知道从哪里问起,最后,也只是长叹了一口气,又重新坐了回去。
“据你先前叙述,继……黑死牟对你非常欣赏,那最后,你们为什么又会兵戎相见呢?”
极力冷静下自己的情绪,产屋敷耀哉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能慌乱,不要紧张。
这是百年来,第一次知晓那位曾经的月柱的踪迹,他一定要慢慢筹划,不可冒进。
“啊~”听到这,见月撇撇嘴,带着点委屈冲产屋敷抱怨道:
“我不过就是宰了上弦陆,黑死牟就追杀过来,让我选,要么成为鬼,要么就死。哪有这种让人强制入职的公司,分明是传|销组织!“
产屋敷没有听懂她的后半句话,但是前半句话的意思,他听得明明白白。
十二鬼月中的上弦陆,竟然死了,居然还是被面前这个不到十四岁的女孩,轻松抹杀的!
因为从小被要求修生养息,产屋敷从来没觉得自己那么激动过,从指尖蔓延到发丝,都在不停的颤抖。
这是……鬼杀队百年来,都不曾有过的变局!
他感觉到被诅咒缠绕着的右眼,似乎都要灼热的燃烧起来了。
另一厢,见月也坐不住了。
她不过是莫名自这位主公大人身上感受到了父爱,一时忍不住带出了点撒娇的态度,抱怨了一下继国岩胜奇特的脑回路和堕
姬兄妹俩的废物程度。
谁知道产屋敷耀哉会突然那么激动。
快冷静下来啊喂!
情绪越激动,那种半透明的灰黑色物质也更加活跃了,正进一步腐蚀精孔,蒸腾出海量的生命能量。
见月生怕自己再不作为,产屋敷会激动的晕过去,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她可不想从热血杀鬼频道忽然转成悬疑探案频道。
操纵念线,见月试着勾动这种灰黑色的物质,将其于精孔剥离。
然而,可能是念线的特性不符,虽成功将其套了出来,可刚刚清理干净的精孔附近,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又重新汇聚了一缕灰黑色物质。
见月有点想试试其他特性的念线,然则当务之急是解决现在的困境,试念线的事情还是留到今后再安排。
见月心念一转,将几股念线交织,像是穿针引线般,三两下就把念线织成了一张缝隙狭小的纱布网。
看着悬浮在半空中的小块念线纱布,她心下感叹,好久不见,我偏科点满值的动手能力。
见月再次操纵念线,“啪——”一下,就将这块“小纱布”贴到了产屋敷耀哉大开的精孔上。
稍稍改变了下念线纱布最外部念线的特性,使其牢牢粘在对方的皮肤上。
贴上去后,见月有些紧张地盯着那一处,不知道能不能起效。
泄露出的生命气息遇到这块“小纱布”时,顿了几秒,随即,就原路返回了身体里,只有一两缕极为浅淡的气息,从念线的缝隙中穿透而过。
成功了!
虽然还没到完全挡住的程度,但见月已经很满意了。
许久没有用念线织东西了,她还生怕自己手生,没有想到,这辈子第一次织,成果就挺斐然的。
以后谁再说她动手能力弱,她就用念线织一条毛衣给他穿上,让他好好瞧瞧,什么叫做——动手能力!
这一切看起来挺久,然而现实中,不过只过了几个呼吸。
熟练织毛衣女工——竹之内见月,飞快地织就了数十个小纱布,一一将产屋敷的精孔堵上。
而产屋敷这边,只感觉自己可能是被上弦鬼之死的消息振奋到了,不仅右眼隐隐发热,精神也更加饱满,甚至身体似乎都好上许多,没有那么疲惫了。
“见月。”
竭力压抑住自己激动的情绪,产屋敷严肃了神色,望向见月,庄重地邀请道:
“我希望你,能够加入鬼杀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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