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秒惊艳，下一秒惊悚◎
上次白小凡提供的线索, 的确给白玉堂找到了新的方向。
先前他们先从死者生前去过的地方和人际关系出发，寻找凶手的线索，可那五个男死者, 有贫有富，有普通的街头混混，有太学里的读书人，也有权贵家的纨绔子弟, 平日里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生活上根本毫无交集。
若说他们常去的能接触到美人的地方，不同阶层的人也不可能接触到同一个等级的美人, 可结果却是同样的死法，普通的凡人做不到的，那就只有妖怪和恶鬼了。
画皮鬼最为爱美, 可鬼气袭人，哪怕最美的美人皮，穿在他身上不过七日也会腐烂失去颜色，他唯有反复描绘，直到无法挽救，便会换一张人皮。
嗯, 是他, 不是她。
这画皮鬼是个男的，还是个青面獠牙巨丑的恶鬼，而非电影《画皮》里绝美的妖怪小唯。
所以要找的, 不是那些死者去过的地方, 而是本城中美人最多, 近期还出现过暴毙美人的地方。
白小凡以为会是哪家青楼, 汴京城的酒楼多, 瓦子多，青楼更多，一些青楼花魁以才貌闻名于世，经常举办各种集会，引来无数才子为她们作诗填词，艳名四播，再从豪商手里赚取大笔度夜资，可谓名利双收。
只是赚钱的大多是老板，名妓便是一时声名显赫，最终大多还是晚景凄凉，哪怕能赎身从良，可一朝红颜老去，昔日旧情哪里还能靠得住。
名动一时的秦淮八艳，便是典型事例。
而如今汴京城中美人最集中的地方，却是教坊司。
白玉堂向她解释：“民间美人虽多，但散于各处，若论集中之地，才貌双全，姿色绝佳者，莫过于教坊司。”
白小凡有些不解：“不是说教坊司多是犯官家眷，被判充入教坊司的吗？”
白玉堂对她缺乏常识之事，已经习惯，也懒得给她白眼，难得耐心地说道：“教坊司属于礼部，负责宫廷宴乐。大多是宫女和民间艺人，享有朝廷俸禄，能入选其中的，都是艺人中的佼佼者，那些被迫充入教坊司的犯官女眷，只是少数而已。”
宫女都是经过官方选秀，精挑细选出来的民间女子，原本就才貌俱佳，再加上教坊司的专业培训，教习宫廷礼仪和歌舞乐器，自然不是一般民间青楼可以相提并论的。
“不过这次的女死者，倒真的是犯官女眷，十八岁，原户部刘侍郎之女，刘三娘子，本是威远候世子的未婚妻，刘侍郎因贪腐被抄家流放，三娘子被充入教坊司后，婚约就解除了。”
白玉堂犹豫了一下，说道：“一开始教坊司说死者是自尽的，也就没报案。可后来发现死者身上的人皮被剥尽，看到的人都被吓晕了，这才报到了开封府。”
白小凡明白，这种事，一般若是没有苦主，无人追究，教坊司也就压下不管，否则自己还得承担责任。
只是这事从一个普通犯官之女自尽，变成了恶鬼剥皮，教坊司的人又担心刘三娘子变成恶鬼回来报仇，这才会请开封府的人前来处理。
“刘三娘子，很美吗？”
白玉堂摇摇头，“我没见过，只是听传闻说，三娘子素有美名在外，曾在汴京乞巧节时以书画夺得京城第一才女之名，谁料……竟会落得这般收场。”
是啊，一代才女+美女，家道中落不说，被充入教坊司，自尽死后还被恶鬼剥皮，真是要多惨有多惨。
白小凡唏嘘一番，又问道：“你这是带我去教坊司吗？”
白玉堂点头说道：“昨晚儿教坊司有人说看见三娘子的鬼魂，并非被剥皮后血淋淋的惨状，而是一如生前般美貌，甚至比原来更美。想来，应该就是你说的那个画皮鬼了。”
白小凡厌恶地说道：“这恶鬼着实可恨，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可像他这样，披着别人的人皮作恶，靠吞噬人心来维持美貌，简直人人得而诛之。”
白玉堂叹道：“那也得先能‘得’才行啊！他披着人皮不光是为了美貌，还以人皮掩盖了自己身上的鬼气，寻常法器无法探测他的行踪，我这才请你来帮忙的。”
“好吧，那我就跟你一起去看看！”
白小凡点头，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从二十一世纪发来的那些弹幕。
“教坊司是教宫廷舞乐的吗？不是官妓吗？”
“回楼上，官妓属于教坊司管辖范围，但并不等于教坊司。北宋年间教坊司主要只能还是提供宫廷和官员宴会的歌舞表演，聚集了不少有名的艺人，到明清以后才成为官妓为主的。”
“哇哦，那教坊司肯定美人多啊，跟着主播去看美人，准备录屏中……”
白小凡叹口气，录吧录吧，就希望你们到时候别录到什么不该录的东西，被口口了可是不怪我。
到教坊司的时间很早，还未到午饭时间，里面大多数人正在上课和训练，白小凡扩散开灵力，几乎“一眼”就迅速看了个遍。
这里果然并非后世传闻的那种不正经的地方，大大小小几十间屋子里，有教习琴棋书画的，有排练舞乐的，还有在唱歌的……不论男女，果然都是姿容上乘，气度绝佳的美人。
经过宫人选秀，又经过教坊司□□，这里果然是美人聚集地，那恶鬼还真会挑地方。
“三娘子出事……是什么时候被发现的？”
白玉堂：“她死后没有家人来认领尸体，就被教坊司挺尸在西院的厢房之中，准备次日派人送出去安葬，结果第二天来收殓尸体的人开门就发现尸变……到昨晚，正好是第七天。”
“头七回魂夜啊，难怪他们会害怕。”
白小凡嗤笑，“不是说，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吗？教坊司的人，到底是怕鬼，还是怕三娘子变成恶鬼找他们报仇呢？”
白玉堂：“这就看我们能不能先找到三娘子的鬼魂，问问她便知道了。”
白小凡叹道：“那得先祈求画皮鬼没吃了三娘子的魂魄才行。”
白玉堂事先让白小凡给两人套上了隐身泡泡，在这个结界内，他们说话行走，都不会被凡人发现，而他们却可以从里面清楚地看到外面的人，声音也听得十分清楚，免得找到教坊司的人带路，反而容易被他们带到沟里去。
前方有一阵乐声传来，正是筝曲名作《月中仙》，这曲是白小凡在白矾楼也听过几次的，才记得名字，只是不记得当时演奏的人是谁，这会儿听到熟悉的乐声，不自觉就慢下了脚步，循声望去。
这本是道家筝曲，讲究一个旷达悠远，清净无为，缥缈不定，恍如月中仙子，可望而不可即。
可在此人手中，曲声哀婉悲凉，如泣如诉，没有仙家的出尘清净，反倒引得人心下戚戚，鼻酸眼酸，莫名地就跟着悲上心头。
白小凡揉揉鼻子，把眼泪收回去，问道：“弹奏筝曲之人，可与三娘子相识？”
白玉堂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你猜的？”
白小凡翻了个白眼，“我看到的。你不是天生灵目吗？没看到她身上有鬼气缠身吗？那不是画皮鬼的，就只能是三娘子了。”
“呃……”白玉堂难得汗颜了一把，说道：“你的结界……虽然能让我看到外面，但屏蔽隔绝了我的灵气，我只能看到正常的人，除非你打开结界，否则我看不到她身上的鬼气。”
白小凡心下惊诧，妖怪以出身定修为，有些上古大妖哪怕一出世，等级就远超过修行了千百年的普通小妖。
就比如兰若一醒来，天生灵体，才几日的功夫，就干掉了千年树妖姥姥。
只是她一直没敢高看自己，平时也是咸鱼的功夫多，一直都以为自己跟展白二妖相比还差得远，到此时才知道，原来自己也是出身不凡的大妖之后吧！
难怪……展昭第一次见面，就那么客气，白玉堂这般傲气的大爷，在她面前亦不曾放纵。
她先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放开了结界，让白玉堂仔细打量那个正在鼓筝的美人。
那人一袭白衣胜雪，身形纤细窈窕，长发披散着未曾束起，面对着他们垂首而坐，身后是一株桃花树，她目不斜视地弹奏筝曲，虽然被长发遮挡住面容，可似到动情处时，肩头微微耸动，亦有泣声随着乐声传出。
此情此景，美是美，就是悲凉得让人心疼。
难怪周围没有一个人过来旁听或围观的。
“咦？”白玉堂已经看出那人身上的鬼气，也看到了她的样貌，“此女……正是在三娘子停尸房中发现，被吓晕了的乐人，名叫桃夭，是个宫女。”
“果然是个美女啊！”白小凡正好看到她抬头，忍不住赞叹了一句。
若是按大宋这个时代的审美而言，桃夭的五官过于艳丽，哪怕不施脂粉，白衣素服，没有任何珠钗环佩的装点，依然眉不点而翠，唇不染而朱，桃花眼尾的一抹猩红更添了几分浓稠的风情，眼波流转间，魅惑十足。
这般浓墨重彩的美女，身上却缠绕着一股黑气，丝丝缕缕，绕着她周身不散，若非是有天大的仇怨，便是有扯不断的关系。
爱恨情仇，都是人类最强烈的感情，也是人死后最难割舍的执念，正因为如此，才能在死后久久不去，成为滞留人家的鬼物。
就是不知，桃夭与三娘子之间，是哪一种感情？
白小凡正想的出神，脑中弹幕更是被那些观众的YY出了一万个放飞无极限的脑洞。
白玉堂却忽地惊呼一声：“小心！它看到我们了！”
桃夭正好抬头，对上了白小凡的视线，而白小凡响应观众们的强烈要求，已经打开结界，让他们可以更清楚地看到她的真容，一时间那些疯狂舔屏和截图的弹幕几乎将画面全部覆盖。
于是，当桃夭变脸的时候，白小凡的注意力还在弹幕上，完全没看到。
直到白玉堂惊呼出声，弹幕也跟着一顿，画面清屏，露出一张被剥去了面皮的鲜血淋漓的面孔……
嗯，前一秒惊艳，下一秒惊悚。
第四十二章
◎摸鱼摸到大白鲨 ◎
问：看到惊悚画面贴脸时, 第一反应是什么？
A、昏过去。只要看不见，我就不害怕。
B、逃！有多远逃多远，有多快逃多快。
C、打！手里有什么拿什么砸, 只要你不怕鬼，就轮到鬼怕你！
看到桃夭那原本白里透红令人惊艳的芙蓉桃花面瞬间变成剥皮后鲜血淋漓的鬼面，白小凡连脑子都没过，本能反应, 第一时间将手中东西朝着那鬼面砸了过去，下一刻转身就跑。
嗯，昏是不可能昏过去的, 那就只能剩下的全都选，一个是条件反射，另一个则是三十六计走为上。
不是怂, 是安全第一。
更何况，这么血糊糊辣眼睛的恶鬼，就算打得过，看着也伤眼。
这不还有白玉堂白护卫在前，哪里轮得到白小凡充大头蒜呢？
只是她忘了，自己手里拿着的, 是刚刚被白玉堂充好电的雷电泡泡……
雷电原本就是一些邪祟鬼魅之物的天然克星, 一旦脱离束缚，第一时间就会重点关注距离最近的鬼魅邪祟，在雷电下的鬼魅, 就跟避雷针似的, 替人避雷, 自个儿引雷, 吸引力比妖怪更甚。
哪怕这只是白玉堂从白小凡的直播系统里回收来的弱电, 比不上天然雷电的强度，但炸个小鬼还是不在话下的。
只听“轰”的一声炸响，接着就是一声凄厉之极的惨叫声，刺得人耳膜生疼，堪比超声波攻击。
白小凡拼命地给自己套了一层又一层防御结界泡泡，几乎把自己包裹的里三层外三层成个球了，才敢回头看。
脑海中的弹幕已经刷屏到彻底覆盖了直播画面。
“吓死我了！”
“我的手机直接起飞，主播赔我手机！”
“这特效妆也做得太逼真了，变脸术是跟川剧学的吗？”
“差评！投诉！主播没预警播放血腥暴力画面，影响观众生理不适……”
“9494，这种画面会带坏小孩子的，要保障青少年心理健康，反对封建迷信，抵制血腥暴力！”
“刺激！以为主播是来逛教坊司看美人，结果直接撞鬼！”
“主播炸鬼666！”
……
白小凡看着弹幕中投诉派和兴奋派掐成一片，无奈地回头检查自己的投弹结果。
其实以她的投弹水平，那雷电球扔出去的时候，完全没想过能砸中目标的，可挡不住人家恶鬼自带吸引雷电属性，别说这都面对面差点脸贴脸，就算隔着百十米甚至隔房子隔假山隔荷花池……那雷电都能穿墙越山跨过水池子去炸了恶鬼，比带导航追踪的导弹还精准。
就是220v的电力弱了点，没能直接一下子将它劈得魂飞魄散，却也炸了个外焦里嫩。
桃夭直接就懵了，头顶还冒着烟，一身翩然若仙的白衣被炸得破破烂烂，黑一块红一块的，就连那种恐怖的面庞，从血淋淋变成了黑乎乎的焦炭状，加上一头秀发被炸成弯弯曲曲横竖乱飞，那模样看着顿时就少了惊悚，多了滑稽，加上她懵然的表情，居然还有点可怜。
“咦？还没死？”
白小凡跃跃欲试地又弄出个雷电泡泡来，有白玉堂的“创造”在先，她从自己的直播间收取“分成”调用电流就更简单方便，加上从桃夭变脸开始，直播间的人数不降反增，提供给她的流量分成大涨，想搓个雷电球简直不要太容易。
桃夭大惊，连忙跪下求饶：“仙长饶命！”
白玉堂二话不说就扔出锁链套在她脖子上，确定她无法逃出这缚鬼索的封印之后，方才厉声问道：“你这恶鬼，竟敢在开封府中作祟，杀人掏心，剥去美人皮，还敢在此求饶？”
桃夭愕然：“大人冤枉，我只害过三娘一人，并未剥皮掏心，求大人明鉴！”
白玉堂身形一显，她便认出这是开封府中有名的御前四品带刀侍卫白玉堂，知道不是仙人，便立刻改口喊冤。
白玉堂冷哼一声，说道：“天日昭昭，你做过之事，地府皆有记录，休得切词狡辩，避重就轻。你便是化为厉鬼，一样要下地府受十八层地狱之苦。”
桃夭苦笑一声，焦黑的脸上噗噗掉落碳灰，虽看不清表情，也能想象得到她此刻如何惊恐。
“还请大人明鉴，我既然落在大人手中，注定要下地府受罚，又何必欺瞒大人？”
白小凡听她声音柔婉，并不似作伪，便问道：“你若不是披着美人皮的画皮鬼，为何方才要变脸吓我？”
桃夭抬头“望”向她，“只因我虽不是画皮鬼，可我曾借皮囊与他，而如今我身上的画皮，亦是他赠予我的报酬。”
“报酬？”白小凡皱起眉来，“你这是为鬼做伥？便是那些人并非你所杀，亦是因你而死……”
“他们都该死……”
桃夭咬牙切齿间，脸上被烧焦的皮肉脱落，露出森森白骨，愈发显得狰狞可怖。
“若非刘侍郎与人勾结，贪墨河务拨款，导致河堤崩毁，我们三县数千百姓也不会葬送在洪水之中。”
“更不用说那些死在逃荒路上的人，我家中原本四代十九口人，到如今只剩下我一人被送入教坊司，无权无势，若非画皮鬼，谁能与我报仇？”
白玉堂：“你可以报官，开封府包大人素来清正廉明，嫉恶如仇，只要你所言非虚，定然会还你们一个公道。”
桃夭冷笑：“我在教坊司中，见多了官官相护，就没见过什么青天白天。所谓公道，能让我父母弟妹再活过来吗？”
白小凡听她越说越激动，声音变得尖利起来，忍不住说道：“可你将皮囊借给画皮鬼，自己也变成这般模样，你父母若是泉下有知，定然会为你难过……”
“那又如何？”桃夭跪在地上，仰着脸，双目之中又流出血泪来，“我借画皮鬼之力，查出了刘侍郎贪腐之事，他们一家不过是抄家流放，三娘子入了教坊司，还不一样受人追捧？”
“而我……我的家人族人，我们三县几千条人命，谁来偿还？！”
“不好！”白玉堂迅速画了个符印，拍在缚鬼索上，可桃夭凄厉的怒吼声中，那缚鬼索寸寸断裂，她整个人充满黑气，如气球一般迅速膨胀，转眼之间，涨大了十倍有余。
“谁来偿命？谁来偿命！——”
凄厉的鬼号声回荡在空中，桃夭身后凭空出现一个黑色的漩涡，里面无数黑气滚滚如沸，争先恐后地涌入她的体内，使她的鬼力大涨，迅速从原本普普通通的娇弱美人变成了铺天盖地的黑色鬼物，将整个教坊司都笼罩在其中。
“你们官官相护，都是一丘之貉，我要吃了你们……”
白小凡及时撑开了防御结界，连白玉堂都跟着保护进来，可周围已经被黑气吞没，只能看到四周一片漆黑不说，还有无数看不清面目的阴魂恶鬼不停地冲向她的结界，哪怕被撞出去冲散，过一会还要回来。
“我靠！这一下开大了啊！女鬼突然变身，主播能不能扛住啊？”
“这特效满分，简直跟真的似的。”
“我怎么觉得……主播不像是在演戏啊……”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箴言复读十遍，科学世界观，没有鬼没有妖怪，一切都是幻象，特效……”
“其实，女鬼也挺可怜的……”
“可怜也不等于就能报社啊！三娘子的爹害死了她家人，可三娘子有什么错？从官家千金侯府世子未婚妻变成了教坊司官妓，已经够惨的了好不好？”
“那桃夭呢？桃夭家人有什么错？就因为生在那儿，所以活该被洪水淹死，活该逃荒饿死，活该剩下一个女孩儿还被卖入教坊司？”
“可她为鬼做伥啊！”
“你们别吵了，主播快扛不住了，怎么办？”
“演戏你们还真情实感啊？我赌一个地瓜，主播马上就能反杀！”
白小凡原本一肚子槽要吐，看到这些乱七八糟的弹幕，都给气笑了。
反杀？
桃夭召唤来的，是死在水灾中的数千亡魂。
那些人与她感同身受，因为枉死之事，导致怨气久久不散，无法入地府投胎，便形成了一个无意识的鬼蜮，而如今桃夭替他们报仇，不惜以身饲鬼，才能得到他们的助力，心甘情愿地成为她的一部分，结果便使她的鬼力大增，从一个不入流的小鬼，变成了足以堪比鬼王等级的大鬼。
这种等级的大鬼，本就不该在人间出现，便是在地府之中，也有区域限制，以免他们阴气过甚，会破坏整个区域的生气，动则便可将一城之地，化为鬼蜮，城中所有凡人，都将成为恶鬼的食物。
白玉堂和白小凡原本的目标，只不过是个画皮鬼，哪里能想到，画皮鬼还没找到，这只普普通通的伥鬼就突然爆发变成了鬼王，将他们俩人困在教坊司中。
就有一种……摸鱼摸到大白鲨的感觉啊！
“等她吸收了这些亡魂来的力量，不光教坊司，整个汴京城都要跟着遭殃！”
白玉堂焦急地联络七扇门，“得赶紧通知大家，想办法启动护城法阵……”
“就上次顶住黑山老妖的那个吗？”白小凡忍不住吐槽：“那不该是自动触发吗？怎么还用人去启动？要不是我提前准备，等你们启动法阵，我们俩都得变成鬼了！”
白玉堂苦笑道：“你以为护城法阵那么容易启动吗？上次被黑山老妖消耗了大量灵力，才不得不暂时休眠，谁想到这么快又冒出来个鬼王……”
白小凡：“还不是人养出来的？咦？”
她忽地灵机一动，“冤有头债有主，这些冤魂怨气不散，是因为仇人还活着，那刘侍郎虽然流放了，应该还有同党吧？拉出来请包大人狗头铡铡了送给他们如何？”
第四十三章
◎一弦一音龙蛇舞（大娃出世）◎
一听白小凡提起狗头铡, 白玉堂就面露古怪之色。
“你从哪听说这些奇奇怪怪的说法，狗头铡……开封府衙只有审案权，并无处斩案犯之责, 便是监斩之事，也多有刑部负责。”
好吧，电视剧和各种小说传奇看太多的锅，这不能怪她。
“那现在怎么办？”
其实白小凡能感觉到, 不管她还是白玉堂，并非没有反击之力，可这些失去理智的冤魂和桃夭, 在她看来，也是受害者，若是就这样将他们消灭了, 实在有些残忍。
他们原本只是普普通通的百姓，哪怕生活艰难，都在努力活着，可就因为上位者一时贪婪，枉顾人命，那豆腐渣工程的河堤, 生生毁了万千百姓的家园, 才早就这么多冤魂恶鬼。
若能化解他们的怨恨执念，将其超度，让他们可以重入地府投胎转世, 才算是真正了结了这桩惨事。
否则就算现在白小凡和白玉堂联手灭了桃夭, 也难以平息这些冤魂的执念, 这次是因为画皮鬼, 下次若是再有个由头, 这些心有执念徘徊人间的冤魂便会再次借着人间恶意重生，带来更大的灾难。
“真让人头疼啊！”白小凡有些发愁，打又打不得，留又留不得，如今桃夭失去理智，整个教坊司都快要被她吞下，先是冤魂，再接下来，就是那些没有白小凡结界庇护的凡人生魂……
“娘，不疼，揉揉！”
一个清脆稚嫩的声音从脑海中传来，在叽叽喳喳的九个小妖崽崽里，这个声音格外好听，说话也最有条理，显然要比其他只知道吃吃饿饿要饭饭的小家伙要乖巧得多。
白小凡颇为欣慰，不枉她当了这么多天饲养员……咳咳，树妈妈。
“真乖，我没事，就是被这些鬼叫吵得头疼……唉，刚才还好端端的弹琴，变脸也变得太快了……”
才听过犹如天籁之音的琴曲，就跳频到鬼哭哀嚎，跌幅太大，着实让人难以忍受。
“娘喜欢听曲儿？”
白小凡一边头疼地抵挡群鬼咆哮的声波袭击，一边回应：“谁不喜欢听好听的曲儿呢？上次给你们放楼里的小娘子唱小曲，你们不是都听得很高兴吗？”
“球球也会……”小家伙的声音忽地兴奋起来，“球球唱给娘听！”
呃……白小凡没想到如此危急之际，还有这等“好事”？
还不等她答应，就听一声清唱，仅仅是一个单音字的“啊——啊啊啊！~~~~~~”
就唱出了九曲十八弯，犹如海豚音一般，清亮高亢，直上云霄。
那声音直击灵魂，好听得仿佛海中人鱼，完全是传说级的声音，带着种奇异的魔力，让白小凡一下子呆住了。
不仅是她，就连结界泡泡外一直凄厉哀嚎着的冤魂们，忽然也像是被定住一般，停止了尖叫和攻击。
桃夭那黑色的长发原本四处蔓延，无数冤魂变成她身体的延伸，扩张到整个教坊司上空，就在即将压下吞噬掉这里所有的生魂时，那歌声忽然响起，竟是从已经被她丢开的那张龙首筝上传来。
一弦一音，无风自动，如飞瀑激流，春莺高歌，杜鹃啼血，曲曲折折，高低起落，带起一股无形的风，盘旋在教坊司中。
这时节的花树本已开败，在这似琴似歌的古怪曲声中，仿佛春回大地，绽开满树如雪梨花，带着缕缕清香四散，令观者恍如梦中。
桃夭也愣住了，猩红的眼慢慢褪去血丝，变成一汪清泉，缓缓飘落在地上。
那些被她召唤来的冤魂盘旋在她身边，已不再像先前那般疯狂，而是温柔地拥抱着她，似在喃喃低语。
当她恢复清醒时，鬼气散去，连她的脸都恢复了原本的容貌，而不似被剥去面皮那般血腥可怖。
满树梨花化作片片飞雪，从树上散落下来，飘拂在她身边，此情此景，美不胜收。
白小凡目瞪口呆，这……是自家崽崽干得？
“哇哦！神迹吗？主播这一手花开花谢花满天简直绝了！”
“特效，一定是特效！”
“求问主播的特效团队哪里请的？重金求聘！”
“开花是特效，歌声呢？你们难道没听到刚才的海豚音？”
“那绝对不是海豚音！我发誓，是仙音！”
“崽……是你吗？”白小凡声音有点颤抖，比发现自己变成妖怪还要震惊。
歌声戛然而止，一道白光从花树中直冲上天，跟着凝成个白色的光球，闪电般地朝着白小凡冲了过来。
“娘！我来啦啦啦！”
白小凡的结界泡泡在这小“炮弹”面前完全失效，白色光球直接撞入她怀中，化作一个龙头蛇身的小团子，肉嘟嘟的三头身小崽崽，欢快地在她怀里打了个滚，自己抱着尾巴，真跟个青白色混搭的小团子一般。
“娘，球球出来啦啦啦！”
“呃，你叫球球？谁起的名字？”
白小凡差点被小家伙萌化了，怎么会有这么可爱，声音这么好听的崽崽，哪怕是个妖怪，也是个萌妖团子啊！
球球眨巴眨巴眼，“不是娘起的话，那就是爹起的名字？反正我一醒来，就知道自己叫球球！”
好吧，不知道你那不负责任不知是人是鬼是妖的爹在哪儿，有名字总比没名字好。
“那你以后就跟我姓，叫……白球球？不大好听……我想想啊……”
起名废的白小凡一想到要给九个小崽崽起名，又开始头疼。
“主播居然有宠物了！”
“什么宠物，那小团子叫主播娘没听到吗？”
“好萌的小龙崽，这是龙吧？是龙吧？”
“白球球……难道只有我觉得主播是个起名废吗？”
白小凡无视来自21世纪的弹幕，反正他们也不能把自己怎么着，有本事就举报到封号啊，她还求之不得，说她起名废？哼！╭(╯^╰)╮
“就这么决定，你以后叫白一逎，小名球球！”
“我有名字啦！”球球十分欢喜，又在她怀里打了个滚，高兴地再次开始唱歌……
被忽视了的桃夭跪在了地上，面上露出痛苦之色。
呃，白小凡轻轻揉了把小球球的脑袋，顺手从随身酒楼里摸了只烧鸡递给他。
“先别唱了，吃点东西，咱们回家再唱。”
球球几乎手脚并用地抱住几乎有他一半大的烧鸡，欢快地开始吃吃吃。
“真……吃鸡不吐骨头啊！”
“看着球球吃鸡，我也忍不住下单买了只鸡……”
“我也是……”
“怀疑直播开始带货，求问这是什么牌子的烧鸡！”
桃夭感激地抬头望向白小凡：“多谢仙子救我。”
白小凡略尴尬，“我不是仙子，只是机缘巧合罢了。你既然已经清醒，何不随白护卫去开封府走一趟，请包大人出面，为那些遭受洪灾死去的百姓伸冤？”
白玉堂点点头：“包大人素来清正廉明，嫉恶如仇，若是知道有这等贪官污吏，枉顾人命，定然会为你们做主的。”
桃夭苦笑一声，说道：“但愿如此。”
事实上，她就算不信，也无法反抗。面前这两人绝非凡俗之辈，先前她借助数千冤魂之力也只能将他们困住，除非能吞下整个开封府的活人生魂，否则根本无法打破那个女子身上的结界。
可那缕清音穿破魔障，让她清醒过来。
为了报仇，去伤害那些无辜者的性命，那她与那些贪官污吏又有什么区别？
只求，那位包大人真如他们所说，清正廉明，能为他们申冤报仇。
白小凡抱着球球正准备离开时，忽然想到一事，又问道：“那画皮鬼呢？他是不是借了刘三娘子的人皮，又要去行凶作恶？”
桃夭迟疑了一下，说道：“刘三娘子……和我一样，是自愿送皮给画皮鬼的。”
呃，桃夭借皮给画皮鬼，是为了获得力量和收集罪证来报仇，那刘三娘子呢？
白小凡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威远候世子！”
在被抄家流放，罚没入教坊司之后，刘三娘子的人生从巅峰跌入谷底，而她的未婚夫威远候世子不但没有伸出援手，反而趁机退婚，等于又踩了一脚，将她彻底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她自尽之后，怨气不散，便看到了桃夭的不同之处，也看到了画皮鬼。
得知自己家的灾祸缘由，刘三娘子并没有怨恨桃夭，而是跟画皮鬼做了个交易，将自己的人皮给了画皮鬼，请他为自己报仇，如此才会有死人被剥皮，夜半复活之事出现。
白玉堂顾不得许多，直接借了白小凡的隐身泡泡，“飞”奔向威远侯府。
桃夭嫌弃地说道：“那等趋炎附势，薄情寡性的男人，就算被画皮鬼挖心也是活该。”
白小凡叹口气，用个泡泡把她装进去，捏吧捏吧变成个球挂在腰间，“我们也跟着去看看吧！球球，你是回酒楼等我，还是跟我一起？”
“球球要跟娘在一起！”球球舔舔嘴唇，已经将整只烧鸡连皮带肉带骨头都吃了个干干净净，“球球也可也帮娘捉鬼哒！”
“好！球球最棒啦！”白小凡揉了把小团子，手感十分Q弹，“不过球球现在的样子，不方便被凡人看到，我给你套个隐身泡泡好不好？”
“好哒！”球球十分乖巧，任由她套了个小气泡，还特地把自己的身形也缩小了一大半，变成个巴掌大的小团子，蹦蹦跶跶地跳到了白小凡的肩膀上，蹭蹭她的面颊。“出发啦啦啦~~~~~”
白小凡忍不住笑了笑，这小团子连说话都像是在唱歌，每个声音都如此动听，真不知是什么来历。
总不成，是因为自己给他们转播酒楼表演的节目中，那小唱听得多了，演变出来的特殊技能？
“龙头，蛇身，好音律，爱唱歌……我怎么觉得，主播的宠物，好像一个传说生物呢？”
“我也觉得……”
“我也觉得……”
“这是可以说的吗？对个暗号，第一个字球球的球，第二个字十二生肖老二！”
白小凡停下了脚步，瞪大眼，侧过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在自己肩头蹦蹦跶跶哼哼唧唧的小团子。
这……叫球球的小团子竟然会是qiuniu……囚牛？！
作者有话说：
一个出来了，后面的还会远吗？
第四十五章
◎专业掏心画皮鬼◎
囚牛……
白小凡盯着球球的时间过长, 球球显然感觉到了，立刻蹦跶过来，蹭蹭她的面颊。
“唔？”
好听……
白小凡感慨, 哪怕不是人鱼，小球球的声音也真好听，不愧是传说中的龙长子，性情温和好音律, 能辨万物之声，一曲清音可破邪妄驱鬼祟。
就算什么特殊技能都没，这样一个乖乖巧巧萌萌哒声音超好听的小团子, 怎能让人不爱？
就是……白小凡有点心虚。
如果……如果老大是囚牛的话，代表什么？
树里的宝宝正好九个……龙生九子……可她明明是棵树……咳咳不对，她本是平平无奇一座酒楼成的妖精, 树生崽什么的……与她有什么关系？
有点鸵鸟属性的白小凡，决定把头疼的问题还是暂时搁置，反正……车到山前必有路，实在不行就压过去。
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球球完全不知道白小凡在想什么，只见她伸手rua了他的大脑袋一把，立刻惬意地用头顶过去蹭蹭, 发出一阵好听的声音。
白小凡差点就控制不住自己邪恶的爪子, 想要使劲rua个够。
其实……要是小崽崽们，都像球球这么乖这么萌这么可爱，还能唱歌驱鬼, 那她也不介意养着。
这一刻, 她完全忘了, 自己这些天为了投喂这些崽崽们, 付出了多少辛苦和灵气。
不光鱼的记忆是奇妙, 被某些萌娃萌晕头的人，记忆也会变得十分短暂。
上一秒是天使的孩子，下一刻可能化身恶魔，前一刻把你差点气死，后一刻又抱着你亲亲……没养过崽的人，完全不理解，人怎么可以如此善变而又如此健忘。
就好像此时此刻的威远候世子，正单膝跪在“刘三娘子”的面前，握着她的一只纤纤玉手不肯放。
“三娘，退婚之事并非我意。父母之命，便是我也无法违逆，我本想寻个机会，将你从教坊司接出来，找个地方安置，必不会让你受苦……”
刘三娘子幽幽长叹，美目中水光盈盈，愈发显得楚楚可怜。
“谁知你这些话，可是出自真心……我如今身入贱地，侯爷又如何许你再与我来往？”
“三娘！”威远候世子目光闪动，伸手一用力，便将她拉入怀中，抓着她的手放在心口，“情真意切”地说道：“天地日月可鉴，我对三娘自是一片真心。只是父母在上，我眼下尚不能接你入府，只待日后……”
“要我等你承爵吗？”
刘三娘子的手在他心口处轻轻掐了一把，一阵酥麻之感，让威远候世子浑身颤栗，眼神愈发火热。
“那也得让我看看，你是不是真心……”
“三娘看就是了，莫说这颗心，便是这条命，也是你的……”
威远候世子索性拉开衣襟，亮出心口，看着她细白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上，而那原本清冷娇矜的官家千金，似乎经过了教坊司的“培训”后，更多了万种风情，妩媚艳丽不可方物，比原来更添了几成颜色。
原本觉得这个未婚妻也不过尔尔，反而是退婚之后，得知她进了教坊司，他反而想来看一看，这一看，就丢了魂。
可他也很清楚，这节骨眼上，如果他把人带回威远候府，那他的世子之位怕是保不住，就更别想得到人了。
所以当刘三娘派人送信给他，相约一见，他便迫不及待地与人相约黄昏后，在汴河画舫中私下相会。
真见到人后，他更是迫不及待地提出要“救”她出火坑，将她安置在外室之说。
在他看来，这或许是对刘三娘最好的安排。
他的的确确真心这么想。
“好啊，”刘三娘子轻笑一声，纤细的指尖划过他的胸口，“让我先看看你的真心……”
“看啊……看到没……”威远候世子正调笑着说话，忽地身子一僵，胸口一痛，就眼睁睁看着她那纤纤玉手，穿过自己胸口，犹如探囊取物一般，轻轻巧巧地一抓，一扯，从里面拿出个鲜血淋漓的心脏来。
刺目的鲜血和白嫩的手形成鲜明的对比，都比不上还在兀自跳动的心对他的视觉刺激大。
他艰难地问道：“这……这是什么？”
“你的真心啊！”刘三娘子笑吟吟地说道：“不拿出来，怎么看得到？”
“三娘……”威远候世子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为什么？”
刘三娘子眨眨眼，一脸无辜地看着他：“不是你说，天地日夜可鉴，要我看你的真心吗？”
“哈是你觉得，你们背信弃义，看我家落魄后退了婚约，再将我收为外室，便是对我天大的恩德？”
“你觉得这是你的真心实意，可我觉得，这样的你……还不如没有心呢！”
“啧，这真心如此肮脏污秽，怕是味道也不怎么好……”
“就凑合吃吃吧！”
她伸手一推，威远候世子仰面朝天倒在甲板上，依然睁大了眼，震骇而茫然地看着她将自己的心送入口中，咬的嘎吱咯吱作响。
他明明没了心，应该断气身亡，可偏偏还能看到，能听到，能感觉到身体的麻痹和心口的痛楚。
不知这样，算是死了还是活着？
“糟了！来晚了！”白玉堂先是赶去了威远侯府，却没找到正主儿，侯府中人还以为威远候世子犯了什么事，一个个都不肯说他的去处，气得他差点打人。
还是白小凡赶到后，干脆告诉他们真相，若是找不到威远候世子，那他便会成为下一个被画皮鬼挖心的男人。
威远候尚半信半疑，威远候世子的长随墨竹却变了脸色。
别人不知，墨竹哪里不知自家主子是去私会刘三娘子，市井中关于那些被挖心的男人已有不少传闻，可都当时闲话唬人，可谁能想到，这事儿真的会落到自己头上。
等墨竹战战兢兢地说出刘三娘子和威远候世子去汴河画舫夜游，就只觉眼前一花，开封府那两人如一阵风般消失不见。
威远候和府中人方才震惊不已，终于相信这世上真有鬼怪高人之说。
他们原本对开封府和衙门里的那些捕快根本看不上眼，就算白玉堂和展昭这样的御前四品带刀侍卫，在勋贵之中也算不得什么，可那些徒有其表的官宦子弟，和这能高来高去，瞬息不见的高人相比，简直判若云泥。
以后，或是再不能小觑了开封府和那些捕快们，否则真的惹恼了他们，还不知会招来什么祸事。
可就算如此，白玉堂和白小凡赶到之时，还是晚了一步。
画皮鬼一看到白玉堂，就嗤笑了一声，“白护卫来得好快啊！”
白玉堂脸都黑了，“你这恶鬼，剥皮挖心，残暴肆虐，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我本就是个死鬼啊！”画皮鬼幽幽一叹：“白护卫杀过我一次，今日还要再杀我一次吗？罢了，谁让我舍不得对白护卫你下手呢，你要杀便杀，动手吧！”
她一脸哀怨凄婉的表情，看着白玉堂的眼神却是深情款款，好似真有无限情谊，甘愿于他倒下受死。
白玉堂一怔：“你胡扯什么？我何时杀过你？”
白小凡哦了一声，“原来是白护卫你的旧债啊，或许是你以前斩杀过的妖魔鬼怪太多，才会忘了这个无名小卒？”
白玉堂：“……”再看看面前的画皮鬼，依然披着刘三娘子的人皮，巧笑倩兮，美则美矣，眼神却古古怪怪得让他浑身发毛，干脆拔刀直指。
“你既知死到临头，还妄想花言巧语糊弄于我，我就给你一个痛快——”
他刀下不知杀过多少奸狡凶残之徒，本身又有灵目可见鬼祟，当即一刀挥出，便斩向那画皮鬼胸前。
然而他挥刀而过，画皮鬼被他从肩膀到胸口到肋下几乎劈成了两半，却未有分毫鲜血流出，只有一片血气弥散，转眼间，那被劈成两半的身体竟又合在了一起，依然冲着白玉堂笑意盈盈。
“白护卫好刀法呢！劈得人家好疼！”
白小凡打了个哆嗦，伸手把肩头的球球抱进怀里，才没觉得那么冷。
白玉堂冷笑一声，挥刀再上。
画皮鬼这次干脆地捏爆了手中那颗还热腾腾跳动着的威远候世子心脏，血气爆开之时，将他整个鬼笼罩在其中。
然后……然后变成的一个大血球，刚升上半空不到十尺处，就撞到个无形无色的结界屏障，啪叽一下又掉落回画舫的甲板上。
污浊的血水流了一地，画皮鬼从血泊中站起，脸上的肌肤已开始出现裂痕，双目赤红地望向白小凡。
“是你？你是什么人？”
白小凡摸摸球球，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不是人……你这般肆意杀人，手段残忍，破坏汴京城的安宁，不光人人得而诛之，妖怪也不例外。”
“主播说她不是人！”
“的确不做人啊！人家画皮鬼都准备闪人……闪鬼了，愣是被她弄得结界给拦下来了！”
“你们还真信主播的鬼话啊？这是拍电影还是电视剧啊？特效吧！”
“你见过有直播特效的吗？”
“谁说这一定是直播了？说不定主播早就录好剪辑好做好特效放出来，就是骗你们这些傻子掏钱打赏呢！”
“楼上才是傻子，主播压根没开打赏！”
“就算是录播，这特效也比那些仙侠剧的五毛特效好一百倍！”
“9494，免费看还那么多事，你们咋那么大脸呢？”
没想到自己居然也开始有真爱粉了，白小凡心情颇好，也笑着对画皮鬼说道：“桃夭已经去开封府了，你以为，你还能逃得掉么？”
“逃不掉？”画皮鬼桀桀一笑，声音瞬间改变，“那我就吃了你们的心，看看妖怪的心，是不是比凡人的心更补……”
说着，他干脆地双手一抓耳后，撕下了这身人皮，朝着白玉堂扔了过去。
第四十六章
◎带孩子是件危险活◎
“嗷——”
画皮鬼撕下人皮, 仰天长啸，朝着白玉堂扑了过去。
白小凡捂着自家小球球的眼，后退。
“这恶鬼长得太辣眼了, 球球别看啊！”
她还记得胎教得看美图美人，才能让崽崽们长得更好看，球球喜好乐律，这么温和可爱萌萌哒的小团子, 万一看到这恶鬼的模样吓坏了怎么办？
别说是她，连看直播的那些“见多识广”的网友们也都被吓了一跳。
“我原以为被剥皮了的桃夭已经够恐怖的了，现在才知道, 我错了。”
“跟画皮鬼一比，异形都算是眉清目秀了。”
“难怪他要画人皮穿上，就这模样, 简直根本没法见人啊！”
“这都不是下凡的时候脸朝地了，这简直就是牛粪成精垃圾拼图啊……”
怎么说呢，白小凡也着实难以形容。
这世上的美人哪怕各有各的不同之处，总归是让人看得赏心悦目，心旷神怡。
而怪物就不同了，好像深海里的某些生物, 因为看不见长相, 所以长得十分随心所欲……哪怕奇葩一点，好歹也是在生物范畴之内。
而这个画皮鬼，她记得原书记载是个青面獠牙血盆大口的恶鬼, 可文字和画面的冲击力那是完全不同的。
尤其是这个描述, 还不是夸张或比喻, 是真·写实派。
青面不是那种绿幽幽的单纯的青, 而是……真像一坨某种排泄物被压扁之后, 混杂着五官的模样，眼睛和鼻子都很小，就一张血盆大口咧到耳后，一张开就露出里面层层獠牙！
是的，这恶鬼的牙类似鲨鱼或某些猛兽，上下都有好几排，密密麻麻的，挂着血丝肉末，看着就能顿感密集恐惧症发作。
想到这家伙还是以吃人心为生的，就更让人恶心排斥。
尤其是这辣眼恶心的模样，和对面剑眉星目姿容绝代的白五爷一比，简直就是无比鲜明的对照组。
对付桃夭时，白玉堂和白小凡还有点下不去手，毕竟桃夭本身也是受害者，而且她除了报仇之外，还没有伤害其他无辜者。
可对这画皮鬼，白玉堂则毫不客气。
就算威远候世子对不起刘三娘，可画皮鬼借此引诱，先让刘三娘子自尽，再借她的身份杀了威远候世子，名义上替她报了仇，可若是没有被白玉堂和白小凡拆穿，那么威远候世子一死，威远候一家的怒火，就只会落在刘三娘已经被流配边城的家人头上。
这年头可没有什么“一人做事一人当”“祸不及家人”的说法，更多的时候，是株连九族，一人做事全家背锅。
否则刘侍郎所犯的错，也不会连累到刘三娘子身上了。
一刀斩破画皮，再一刀斩向画皮鬼，刀光雪亮，带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比他的容貌更加锋利逼人。
“好帅啊！演白玉堂的这位是谁啊？我怎么没见过？”
“主播这里出镜的都是素人，全新的新人，虽然以前没作品，可这颜真是太绝了！”
“求出道！求信息！”
“XX秘书，五分钟，我要知道这个男人所有的资料！”
“楼上别做梦了！别说这些演员，就是主播，都没人能联系上呢！”
“也是，主播这几天涨粉排行全平台第一，可连出来说个话都没，听说连平台发的信息都没回呢！”
“主播：我就静静的做个直播，你们管我啊？”
白小凡：呵，我要是能回你们信息，早跑回去了！
不过这涨粉的速度，给她带来的最大好处，是这弱电流量开始增强，她手里搓出来的雷电泡泡炸弹已经不少，有机会的话，试试能不能把弱电改强电，就能做出个人造版的劫雷出来，看她不劈死这些个画皮鬼黑山鬼的！
净化环境，美化周边，创建和谐美好的大宋汴京城，不光人人有责，妖也一样。
问题是她现在的打架经验太少，如何能在混战中只攻击敌人而不伤害到己方队友，着实是个难题。
雷电泡泡可不长眼，对恶鬼和妖怪一视同仁，碰到就炸，才不管是敌是友。
“我瞄……我盯……”怎么这么难呢？
“主播在干什么啊？别人打架她玩泡泡吗？”
“一看就是新来的，主播拿着的是激光球！”
“什么激光球，明明是闪电球！”
“玛卡巴卡，那明明是宝可梦！”
“才不是，是霹雳贝贝！”
……
“我怎么有种走错片场的感觉……”
弹幕上的脑洞乱飞，掐成一片，白小凡不为所动。
瞄准……太难了，不如设定成追踪……不是有那种追踪导弹吗？设定主目标，让雷电泡泡盯着目标炸，就不用担心误伤队友。
尤其是画皮鬼和白玉堂的灵气差别很大，一个红一个白，一个是血腥气满满的鬼气，一个是灵光闪闪的妖气，想要区别对待，设置追踪目标应该不会太难。
事实上，真的动起手来，白小凡才知道什么是“知易行难”。
尤其是“定位追踪”这种现代数字化控制方式，和灵气的控制完全不是一个界面上的。
白小凡以前那点模糊的科技常识拿到这个世界来，基本上也就能起到一个参照物的作用。
参考科技能实现的技术，用灵气操控来达到相似的目的。
脑子想到了，手很难做到。
哪怕她的灵气可以“如意如意随我心意”，可事实上，心里想的，不够细致明确，灵气就很难完全做到。
就比如此刻，白小凡设置的是让雷电泡泡目标定为鬼魂，范围在这个结界之内。
结果雷电泡泡一飞出去，炸在了威远候世子的尸体上方，将那刚刚从尸身中灵魂出窍的倒霉孩子给炸成了虚影，差点就魂飞魄散了。
呃……白小凡挠挠头，有一点点尴尬。
在这个世界里，一般人死了之后都会直接魂归地府，接受完地府的考察审核或，该下十八层地狱的下地狱，该投胎转世的投胎转世。而滞留人间的，大多是有执念未消，或者阳寿未到的横死者。
就威远候世子这样的……执念并不深重，怕是阳寿未到，被这画皮鬼挖了心吃了，横死当场，偏偏又因为白小凡和白玉堂前来捉鬼，设下结界，挡住了他横死的消息传去地府，结果就这么无巧不巧地被困在了白小凡的结界里。
还挨了一雷电球……
倒也不算冤枉，谁让他之前口口声声说什么天地日月可鉴，一片真心……这不真心被画皮鬼给挖了去，白小凡再免费送他个天打雷劈，也算是响应了他发下的毒誓。
现在他已经那么弱了，还没法回到自己身体里，就那么一点点虚影趴在尸身上……如果再挨上一下，只怕当场就得魂飞魄散。
倒也罪不至此。
白小凡心虚地收回手里的闪电球，正好看到白玉堂有点不耐烦地朝她伸出手来。
“你那雷球给我一个！”
他连劈带砍地削了画皮鬼不知多少次，可这厮不知有多少条命，明明被砍成两截，下一刻又合了起来，继续缠着他释放鬼气。
显然他的刀和灵气对这画皮鬼无效，就想到了专克邪祟的雷电。
呃……白小凡下意识条件反射般直接扔了个雷电泡泡过去，白玉堂手中刀光一闪，却堪堪在接触到雷电球的前一分，刀气激荡，将雷球撞向画皮鬼。
画皮鬼变大了身形，张大嘴正想要一口吞了白玉堂，不料雷球直接撞入他口中，炸得他满口獠牙崩碎，鲜血淋漓，惨叫不已。
“好吵！”球球从白小凡的手下挣出脑袋来，正好看到画皮鬼被炸的模样，扑腾着从白小凡的肩头跳到了头顶上，兴奋地尖叫：“啊啊啊好丑的怪物啊！”
原本被炸得惨叫的画皮鬼，忽地听到一个“丑”字，猛然回头，怒气冲冲地望向白小凡。
“你说谁丑？！”
弹幕顿时炸了。
“你丑你丑就是你丑！还丑而不自知吗？”
“画皮鬼难道不知道自己长啥样吗？要是不丑还用画皮？”
“9494，丑不可怕，可怕的是丑还不让人说！”
白小凡忍着想笑和恶心的感觉，着实有点不忍对上他的脸，不过还是十分善良好心好意地回答：“在这船上，除了你，还能有谁？”
画皮鬼怪叫一声，甚至不管白玉堂了，直接朝白小凡扑了过来。
白玉堂一刀将他腰斩，他的下半身落地化为黑色的鬼气，缠着白玉堂，上半身却咆哮者张大流着血的嘴，恨不能将白小凡一口吞下去。
白小凡给自己刷了N层结界，怕倒是不怕这恶鬼，她能感觉到自己现在的实力，绝对是恶鬼无法破防的存在。
可要是被恶鬼的口水沾上，也太恶心了吧！
她一口气将刚才攒下来的雷电泡泡全朝着画皮鬼的血盆大口扔了进去。
这么近的距离，也不会波及其他人，要是再打不中，就太没天理了！
“球球！”
“糟了！是球球！”
“球球也跟着飞进去了！”
噼里啪啦带着蓝光闪电的雷球泡泡们一股脑冲进了画皮鬼的大嘴，这会儿画皮鬼几乎变得跟画舫一般大，原本是想要撑破这个结界，或是吞食了白玉堂和白小凡，可这会儿完全成了靶子，那张大嘴里，将白小凡扔过去的雷球尽数吞下。
呃，还夹带了一只私货。
球球……一只刚出生不到半天的囚牛小崽崽。
“球球！——”白小凡万万没想到，她扔的明明是雷球，为什么球球也会跟着跑了出去。
就在画皮鬼惨叫一声，被口中的雷球电得发糊时，白小凡也跟着飞身而起，朝着他的嘴里跳了进去，伸手朝那追逐着雷球嬉戏完全不知危险的小家伙抓去。
“球球回来！”
第四十七章
◎白嫖是不可能的◎
当初看西游记的时候, 白小凡就很是不明白，为什么孙大圣动不动就往那些食人的大妖嘴里跳。
而那些大妖们，难道不知道, 有的东西不能随便乱吃吗？
可不论如何，眼看着自家小崽子往那画皮鬼的嘴里蹦，白小凡的神经也着实撑不住，跟着就跳了进去。
之前还在嫌弃画皮鬼变大以后, 恶心程度翻倍，可真到了关键时刻，连鼻子都不捏, 她就直接追着球球跳进了画皮鬼的嘴里。
同步直播的弹幕当场就爆炸式刷屏，刷得密密麻麻厚厚几层，别说画面, 连弹幕的字体都看不到了。
哪怕直播间里有各种VIP变换字体大小和颜色刷存在感，到了白小凡这里都是一视同仁，看不清也无暇去看，她更关心的是……球球这熊崽崽跳进来干嘛！
“球球！”
“娘！”
熊孩子在她跟上来的那一刻，就忽地席卷了画皮鬼嘴里炸开花的雷球，嘎嘣嘎嘣吃干净后惬意地蹦跶回白小凡的手里。
白小凡简直要被他气死, “你喜欢吃雷球？为何早不告诉我？我又不会不让你吃……”
球球眨巴眨巴眼, 一脸无辜的表情：“球球要帮娘消灭恶鬼！打！打打！”
白小凡哭笑不得：“就你这小团子，还消灭恶鬼……自己送到恶鬼嘴里来，你说, 现在怎么办？”
在她紧跟着球球跳进画皮鬼嘴里之后, 画皮鬼就闭上了嘴, 只是他口中仿佛形成了一个古怪的空间, 将白小凡和球球与那血肉模糊的口腔内壁和獠牙隔绝开来, 既没有咽下去，也没有吐出去。
除了白小凡周身的结界泡泡还闪着微弱的荧光，让她可以看到自己周围的情形，她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现在是在一个恶鬼的口中。
周围安静得可怕，她几乎都能听到自己和球球的呼吸声和心跳声，除此之外，别说外面白玉堂的声音，就连这只一直在怪叫惨叫的画皮鬼的声音，也戛然而止，仿佛死了一般。
连她脑中的直播弹幕都跟着被屏蔽了一般，完全没了动静。
就算是吃了孙猴子的大妖，也是因为把他吃下肚去，被他搅烂了五脏六腑断送性命，或是求饶把他“送”出去，而现在她和球球才刚到画皮鬼口中，都没来得及进入他的肚子，就忽然停止？
这是什么情况？
白小凡试探着用灵力透过自己的结界泡泡，往外延伸。
“呕哇——”画皮鬼怪叫一声，拼命地想将卡在自己嗓子眼里的那个球吐出来，哪怕他是鬼，并未真实的肉身，他也是通过嘴来吞食人心和其他猎物，使自己的身体由虚转实，还可以随心变化大小，这都是他苦苦修炼了数十年才能实现的。
先前他已经游荡各地，陆陆续续吞食了四十多颗人心，实力大涨，只要凑足七七四十九之数，他便可以拥有一个真实的肉身，不再因为一身鬼气而导致画皮的保质期极短，毕竟屡屡换皮对他的消耗也不小，更何况一张真正称得上美人的人皮也没那么容易得到。
他纵有妙笔可画人皮，让自己变得更美，可若是本身底子太差的人皮，就算有再好的画技，也难以体现真正的美人风姿。
若非如此，又怎能哄得那些男人心甘情愿地“奉”上一颗真心呢？
他这妖术最大的弊端，就是必须得让人“心甘情愿”亲口答应送上的真心，才能真正成为他的一部分，包括人皮。
否则就会出现排斥和冲突现象，不光是没法融入他的新身体，甚至还会连累原本炼好的身体，一感染就是一大片损坏腐烂，让他不得不从头再来。
所以他才会千方百计哄骗相中的美人，与他交易皮囊，借着为她们报仇的名义，来获取他所需要的人心。
可他万万没想到，眼看着成功在望，却被开封府这两只妖怪给缠上，落得这般地步。
白玉堂原本也吓了一跳，正担心白小凡，可又投鼠忌器，不敢随便动手。
这画皮鬼至少也挨了他千百刀，可就算被砍成两截也能瞬间合拢，还吹气球似的变得越来越大，如今更是将白小凡和球球都一口吞了下去……呃，是白小凡和球球自己跳进他嘴里去的。
现在想想……那位的真身，嗯，倒真是不怕鬼，就算画皮鬼敢吃下去，只怕也没法消化，搞不好还得被撑得肠穿肚烂——假如这画皮鬼还有肚肠的话。
果不其然，一转眼的功夫，刚刚“吞”下白小凡和球球的画皮鬼，就开始翻“红”眼，拼命地掐着喉咙想吐吐不出来的模样，看着就十分辛苦。
白玉堂收起刀来，笑眯眯地说道：“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束手就擒，否则就算你是鬼，我们也有炮制恶鬼的十八般刑罚，对照地府的十八层地狱，保证你能享受个痛快。”
“做梦！”画皮鬼怪叫一声，干脆扯着自己的大嘴两边，哗啦一下，竟然自己将自己的嘴撕开，连着嘴里被炸烂的獠牙和血肉，甚至连之前吃下去未曾吸收完的人心都跟着吐了出来。
“噫——真恶心，真臭啊！”
白玉堂捂着鼻子后退了几步，厌恶地摇头，“你这污染河道之罪，真是得罪加一等！”
画皮鬼吐啊吐得，整只鬼都跟着开始缩水。
从先前几乎膨胀到跟画舫一般大笑，张口就能将人一口吞下，到这会儿已经变得跟正常人差不多大小，自己撕裂自己的魂体和肉身，破坏性甚至超过了被白玉堂砍上百八十刀。
可就算这样，也不见白小凡和球球的影子。
画皮鬼开始感觉不妙，跪倒在甲板上，刚想去抓威远候世子的尸体，就被白玉堂一刀斩断了鬼爪。
这一次，他断去的鬼爪，却没能再次回到他的手臂上重新融合，而是掉落在甲板上，发出“呲呲啦啦”的声音，转眼变成了一滩腐臭的脓血水，连骨头都没剩下半根。
“不……不可能……怎会如此？”
画皮鬼惊骇地看着自己光秃秃的手臂，他的再生能力呢？他的无限续航呢？
难道就因为一不小心吞下了那个妖女和什么球，就让他好不容易才学会的法术都失灵了？
这怎么可能？
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就像是在漏气一般，体内的鬼气疯狂地在流失，就连以往吸收的那些人心和画皮，都开始脱离他的身体，而他却无能为力，完全无法控制。
人心是汇聚凡人生气的核心，唯有真心相送，他吃下后才能吸收那些活人生气，再塑肉身，也拥有了可以即时恢复，不死不老之身。
可现在这一切正在从他身上剥离。
一张画皮的虚影从他身上飘浮出来，在半空中聚拢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女子的影像，朝着白玉堂行了一礼，转眼消散。
最早被画皮鬼吐出来的人心落在地上之后，就被一直守在旁边的威远候世子鬼魂抢了过去，哪怕他现在的的确确已经死了，可是有心的尸体和没心的尸体，对魂体的影响也不小。
至少现在这样，他就算下地府投胎转世，也不至于成为一个刚出生就“失心疯”了的人。
接着又有一颗人心落地，白玉堂眼疾手快地立刻抢了过去，用个木盒装了起来。
随着画皮鬼身上脱落一张张人皮，剥离脱落下一颗颗人心，他的鬼气也越来越淡，到最后几乎成为一片黑色的虚影。
而最后在影子里闪闪发亮的一个光球，忽地变大，落地之后，终于从里面走出了白小凡，她手里托着球球，让他的尾巴缠在自己的手腕上，已经吃饱喝足的小家伙躺在她的手心呼呼大睡，圆滚滚的小肚子起起伏伏，显然十分惬意，完全不知自己先前的举动如何吓人。
白玉堂头疼地说道：“没想到这恶鬼竟然吃了这么多人，只怕不止汴京一地，光这些人心就得一一核对再给人送回去……”
“那是你们七扇门的事，我只管抓鬼领赏金！”
白小凡可不敢接这种麻烦活计，一眼看过去，那木盒里血淋淋的人心足足有好几十颗，这要是忙起来，那996都不够的。
要拼命干活当社畜的话，谁还愿意穿越呢？
她对自己目前的定位十分清晰，做一个吃吃喝喝养崽崽的妖怪不香吗？
现在又有了可以直通21世纪的直播渠道，虽然没法从那边弄到真金白银的打赏，可吸收的人气和流量，都能化为雷电之力被她利用，总算让她有了一个可以拿得出手的攻击手段，不至于只能当个养崽的辅助。
“还有，你们七扇门要不要雷球啊？我可以便宜点卖给你们……”
白玉堂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这雷球……你还打算赚我们的钱？”
“当然啊！”白玉堂举起打着小呼噜的球球，理直气壮地说道：“我现在也是要养崽的人，你们不给钱，让我拿什么来养活崽崽呢？”
“主播说得没错！白五爷就你就姓白，也不能白吃白拿白占啊！”
“支持主播养崽，求开通打赏，我们帮你一起养崽！”
“9494，刚才看到主播为了救崽崽跳进画皮鬼嘴里，简直吓死我了！”
“主播好样的！开封府买东西也得给钱！”
“忽然开始心疼白五爷的钱包……”
“忽然想起刚才球球吃掉了好多雷球……”
“主播养崽不易，白五爷你就从了吧！”
白玉堂看着她手里那个小小的妖怪团子，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最后终于都化为一声叹息。
“好吧！”
白小凡：“既然这样，那先把你今天从我这预支的雷球，结一下账吧？”
第四十八章
◎一堆妖怪团子……◎
不得不说, 跟白五爷做生意，真的很痛快。
有钱，有颜, 好说话不还价，还只买贵的好的不买便宜打折临期货。
白小凡从直播间提取的电流，完全靠直播时的人气决定数量，或许是因为穿越了时空和维度的缘故, 基本上都是弱电，并没有能达到劫雷的那种强悍程度。
但经过她用结界泡泡打包压缩之后，就可以当成□□投放, 对妖怪和恶鬼格外见效。
白小凡还跟白玉堂介绍了一下雷电的导电和避雷针原理。
比如那些传说中渡劫的剑修，遇到劫雷还拿着把剑往天上戳，那完全是生怕雷劈错地方, 故意指引方向的节奏。
白玉堂以前闻所未闻，听得大开眼界，直播间的弹幕却乐开了花。
“主播忽悠人的样子，真专业啊！”
“白五爷认真被忽悠的样子，真好看啊！”
“没办法，主播要养家养崽崽, 还有个能吃的妹妹, 生活不易啊！”
“是啊是啊，主播开打赏吧！”
“求云养崽！”
“求吸小妖怪团子！”
“主播敢不敢开个打赏，让我们帮你养崽？”
白小凡也十分无奈, 她是不想吗？她是不能啊！你们就算打赏了成千上万, 那也是几百年后的电子货币, 存在银行里, 对她现在的养崽大业毫无帮助。
只能, 只好，装作若无其事的云淡风轻，视钱财如粪土。
其实已患心绞痛。
回到白矾楼的时候，已经接近天亮，小球球已经团成个球，在她怀里睡得呼呼噜噜。
白小凡只能庆幸自己今生是妖，不存在熬夜黑眼圈头疼面黄浑身发虚的状况，感觉当个妖还是挺不错的。
“二姐二姐！我听到树里那些小崽崽的声音了！”
好多天不见的兰若，一看到她出现就扑了过来。
可刚一靠近，她就发现占据白小凡怀抱的小球球，立刻瞪大了眼睛。
“他是谁——这是什么？”
白小凡叹口气，说道：“兰若啊，你当姨姨了呢！这是我家大娃，叫球球，大名白一萩。”
“球球？！”兰若的眼睛一亮，“那他是我的大外甥了？哇哦，二姐你真厉害！”
呵呵，厉害个毛啊，又不是我生的……是树生的！
“你什么时候听到树里的声音的？他们在说什么？”
“我回来的时候吧……晚上？”
兰若伸出小肉手，小心翼翼地戳了一下球球的小肚皮，软软嫩嫩还带点弹性，手感十分Q弹，让人摸了还想摸一下。
“好像听他们在争吵看什么好戏的事，二姐，你还给他们转播白矾楼的节目了吗？”
转播球刚做出来的时候，白小凡就让白七七给在七扇门打工受罚的兰若送了一套过去，不光有直播球，还有一些比较受欢迎的节目的录播球，让她可以一边干活（挖坑填土），一边看节目解乏。
结果……兰若也没能逃离电视儿童的结局，看了一个又一个，直播不过瘾，三天两头地来要录播的以前的经典节目，反反复复的看，心思放在看节目上，干活自然就没那么专心，一不小心就把地下城给挖穿了……
原本因为她淹了半个地下城，白玉堂正好借机带人进去清剿了里面不少的黑恶势力，也解救出不少的孩子和被拐的女子，可地下城关系到整个汴京城的排水和安全，只好让兰若将功赎罪，把里面的河道疏通，还得加固地下水道，避免再因为泄洪或堵塞造成下水道坍塌崩毁。
这事儿要是发动徭役，没个三五年都未必能干得完。
可对于妖怪，尤其是土石成精，本身就拥有足以翻山填海之力的兰若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难就难在工部的人为了借此机会调整地下水系，加强整个汴京城的排水能力，又给她新添了不少活。
每天光是等他们重新整改的图纸就得大半天时间，真正干活的时候，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
好在他们管饭，还管够。
兰若在七扇门的掩护下，并没有在外人面前露出真正形貌，没人知道她现在只是个三岁半模样的小女童。
单看她的饭量，那些凡人还以为她是个有开山劈石之力的勇武大汉，一顿饭吃的就能顶他们十个八个汉子的。
结果就在她一边吃饭，一边追剧……咳咳，看直播的傀儡戏时，一不留神，手下操作该挖开一条排水渠的灵力，忽然往下一砸……
就把地给砸穿了。
她当时本来就在地下城中，这一下穿透了五六尺厚的地底土层，她才发现下面居然还另有天地。
下面居然还有一座古城，被深埋于汴京地下城的地下，里面的建筑更为古老，但奇迹一般，竟然比地下城还要干净和完整。
只是里面空荡荡的，完全没有人存在的痕迹。
兰若只用灵力扫荡了一眼，就懒得再看，直接转告展昭，展昭立刻让她停工，上报开封府，后面的事，自然不用她管了。
白小凡一听，倒有些好奇了。
“等会我先去给那些崽崽们送饭，然后……你带我下去看看呗，这汴京地下城的地下城，我还没见识过呢！”
兰若点头，“好啊，不过也没什么好看的，就是一堆破土房子，虽然比汴京的时间久，但也在我们沉睡之后。”
好吧，知道你是远古大妖，可现在还是才醒来刚满月的三岁半，还是吃吃喝喝玩玩乐乐比较开心。
弹幕上突然飘过几句话，引起来的白小凡的注意。
“主播还真是读书少啊，汴京城下有三层地下城，后来考古专家都快被这奇迹给搞疯了呢！”
“这个我知道，刚问过度娘，汴京城下有城，最深处可达十几米，据说是座几千年前的古城，具体时间已不可考。”
“可惜里面没找到有用的资料，否则我们大华夏民族有记载的历史还得往前推几千年呢！”
“沧海桑田啊！”
白小凡看了兰若一眼，“兰若，你看到地下城的第几层？”
“啊？第几层？”兰若一口将嘴里的雷球咽下去，这还是她刚从白小凡那要来的，嘴里被电得麻麻酥酥的，眼神有点懵，“地下城还有好几层吗？”
“哦对，本来是一层，被我又挖出来一层，算两层吧！”
白小凡若有所思地摸摸沉睡中的球球，望向金明池那边的古树，“看来，最下面一层你也没去啊！走吧，先去喂小家伙们，再下去看看！”
“好吧！”兰若蹦蹦跶跶地跟上，又伸出手来，“二姐，刚从那个雷球真好吃，再给我一个！”
白小凡有点无语，还是搓了个缩小版拳头大小的雷球给她。
这玩意白玉堂拿来捉鬼，她家的小崽崽和妹子却拿来当零食吃……
不光人和人不一样，这妖和妖出身不同，相差也十分之大啊！
白小凡愈发肯定，球球的确跟龙族有关，至于是不是龙长子囚牛还两说，可龙族天生不畏雷霆的本能倒是已经表现出来了。
至于兰若……她有种感觉，这泥娃娃应该绝缘体……完全不怕电的吧？
果不其然，等她到了千年古树下，似乎感觉到她身上带着雷球的气息，树里的小家伙们也跟着兴奋起来。
“娘！饿饿！要饭饭！”
“球球！吃！”
“吃球球！”
白小凡扶额，耐心地解释，“球球是你们大哥，你们不能乱吃……昨晚就有个乱吃东西的恶鬼，你们知道他最后怎么了吗？”
“不知道……”
兰若也跟着好奇地问道：“乱吃东西的恶鬼？怎么了？”嗯，她也是出了名爱乱吃东西，什么都吃，真·吃土的事都干过。
白小凡呵呵一笑：“乱吃东西啊，最后当然是死了啊！”
“……”
“呜呜！崽崽不要死！”
“崽崽要娘！”
“呜哇——”
……
比崽崽们还饿要饭饭更可怕的是什么？
是被吓哭，还是被自己吓哭……
白小凡深深地体会到了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只得费尽口舌跟他们解释，不会让他们乱吃东西，不乱吃就不会死……
结果大家哭的更厉害了。
连兰若也跟着哭了。
“二姐，我还一不小心喝过太液池的脏水，都是那些人骗我，说什么皇家的东西都带龙气，结果……分明是臭的！根本没有龙气！”
“呜呜，那我会不会也被臭死啊！”
小祖宗啊！你就甭跟着凑热闹了！白小凡头大如斗，看到弹幕里一排排飘过的都是大写的“哈哈哈！”，就更加头疼了。
“笑看楼主翻车现场！哈哈哈！”
“哈哈哈！楼主哄娃失败技能get！”
白小凡无奈，只能一咬牙，把原本准备明天送去七扇门卖钱的雷球都拿了出来，给了兰若几个，其他的都朝着古树上扔去。
这些雷球她特地做的微缩版，一个也就鸽子蛋那么大，闪着蓝盈盈的光，在朝阳尚未升起之际，如同无数的星子从金丝绒般的夜幕上，飘落在树梢上，将其变成一幅极美的画卷。
“好吃！”
“好好吃！”
一个雷球消失在树枝间，就传来了小家伙欢喜的声音。
接着又是一个，又一个……那些蓝色的闪电光球，飘飘荡荡在千年古树的枝叶间，并没有损坏这株古树一分一毫，反而像是本身就属于它的一部分，闪闪发光，渐渐没入其中。
“好美啊！”
“已截图！跪求主播每天直播！”
“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手机，我给她一看，她也跪下了……”
所有人都沉浸在这动人心魄的美景当中，甚至没注意到那些闪光的雷球何时消失，直到朝阳初升，一线金光灿灿然落在金明池上，如同满池金鳞。
一个拳头大小的小团子，忽地从树上飞了下来，直冲向白小凡怀中。
“娘！——”
接着又是一个、两个、三个……
白小凡目瞪口呆……啊这……这就都出来了？！
第四十九章
◎听说有奶就是娘◎
白小凡有点懵。
虽然她从接到囚牛宝宝开始, 就已经有一点点心理准备，树生的这九只小崽崽，十有八九就是传说中那龙之九子。
且不管为啥她的树能“生”出这么九个崽崽来, 就单论这龙九子，就没一个是完全龙形的。
按理说，那是因为龙为天生灵物，跟其他动物没有生殖隔离……咳咳, 生物学在妖精鬼怪存在的非科学世界，本身就很难用科学来解释玄学。
更何况，在华夏文化中, 九是个概数……也是个极数，很多时候并非确指就是九个，而是指很多……多得没法数了。
所以关于龙九子的说法, 也有很多种。
而眼下蹦出来的小团子们，一个个只有巴掌大小，简直就像是两头身的Q版萌物，哪里像传说中的龙子那般凶残暴力。
老二睚眦，就是传说中睚眦必报的那位，经常被雕刻在刀剑吞口处, 其实是个吃货, 囚牛吃了没两个雷球就睡了大半日，这小团子几乎把树上三分之一的小雷球吃了不说，一扑过来就叫着饿饿还要吃。
白小凡算是听出来了, 平时在树里喊饿喊得最大声的, 就是这货, 十之八九, 跟他小姨兰若是一个等级的。
老三嘲风, 呃，这是个什么爱好，别的小团子往她怀里钻，就这位直接蹦到她头顶，还洋洋自得地在上面梗着脑袋……小小两头身的Q版，着实看不出他的脖子在哪。
老四蒲牢却是个胆小的，几个兄弟跟他一争抢，他就哇哇大叫，缩在白小凡臂弯里，一脸的委屈巴拉的样子。
老五狻猊是个毛绒绒的小狮子，还没长开，那么小小的一团，跟绒球似的，安安静静地抱着颗小雷球窝在白小凡怀里，简直看着就让人感觉要萌化了。
老六赑屃是真“滚”过来的，他的模样有点像金钱龟，小小的一团，脑袋和四肢缩进龟壳后，骨碌碌滚过来就不动弹了。最是耐得住性子，难怪传说中会安排他去驮碑文和天柱。
老七狴犴也是个毛绒绒，不过是只橘猫似的小老虎，这会儿才过不过巴掌大小，奶凶奶凶的，一过来就冲睚眦吼叫，不满他抢了蒲牢和赑屃的雷球。
老八负屃，应该算是长得最像龙的一个，不过性子倒也安静，盘在白小凡的手腕上，像只龙形的镯子，一来就懂得圈地，还是别人都没法抢的，看来也是个有心机的小家伙。
老九螭吻，是条肉嘟嘟的胖头鱼，传说中他是鱼龙化身，能喷水降雨，所以被人安排做大殿顶上的吞脊兽，此刻圆滚滚的嘴中含着枚雷球，惬意地吞吞吐吐，玩得正高兴呢。
睚眦吃完了自己的雷球，看了看狻猊抱着的雷球和螭吻吞吐着的雷球，眼珠一转，凑到螭吻身边，趁着他吐出雷球时，张口一家伙就把他的雷球吸走，囫囵着直接吞下肚去。
“啪！你又欺负小九！”
老七狴犴虽然比睚眦小，但生平最讲公义，明辨是非，乃是公门象征，若是在开封府，那妥妥的代言人吉祥物。
只是这会儿才不过个巴掌大的小橘猫，就啪啪地敲打着睚眦，气呼呼凶巴巴的模样，只有萌力而无威力。
睚眦哪里是肯吃亏的主儿，当场就一头撞过去，嗷呜一口咬在狴犴的耳朵上，两个小团子你一口我一巴掌的，打成一团。
可一个个都是刚出来的小崽崽，米粒大的小奶牙，连毛都扯不下来几根，咬着也是不痛不痒的，反倒是被小橘猫狴犴抱着从白小凡怀里滚到了半空里，转着圈的扭成一团。
其他几个小团子看着热闹，也都跟着起哄，生生将睡梦中的球球给吵醒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这群兄弟们，顿时感觉大事不妙。
“啊……你们都出来了啊！”
“再不出来，就看着你吃独食吗？”狻猊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继续抱着雷球慢慢品尝。这雷球麻酥酥的口感，着实不错，那些兄弟一个个囫囵吞球，完全不知道这好东西的吃法，简直就是糟蹋东西。
球球危机感大冒，“我才没有！”
狻猊：“那把你出的雷球吐出来啊！”
球球：“……”吐出来的你也吃？！你还要不要点脸了？我怎么会有这样厚颜无耻恶心人的兄弟呢？
作为看热闹的白小凡，终于看得忍俊不住，笑了起来，“好了，别闹，想吃就说，我……再给你们一些就是了！”
“还有我！”兰若毫不客气地跳出来，“我也要！”
白小凡看看这大大小小九个妖怪团子，还有身边这位三岁半的妹子，叹口气，开始任劳任怨地搓雷球。
“为什么看到主播喜当娘后这么惨，我却想笑呢！”
“我也是！”
“主播一拖十，超级中央空调！”
白小凡在心底冲着直播间的那些网友们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要不是为了养崽，还需要你们的流量供电，早掐断你们的直播了。
没办法，在古代没有发电机，想要吃到雷球，得看天，还不是每次下雨都能打雷，那雷没法储存不说，电力太强太猛，完全不适合饲养小崽崽们。
就只能靠从直播间里收取的流量转化成雷球，来投喂这些小家伙了。
她算是看出来了，为何古代的修真者和妖怪们都要经历雷劫，雷劫不光是对他们的考验，还是对他们的淬炼和奖赏。
大雷球可以杀伤恶鬼，可小雷球，对于兰若和小崽崽他们来说，却是淬体的美味佳肴。
将小雷球挨个投喂给小团子们，睚眦又看上了蒲牢和赑屃的雷球，伸出爪子蠢蠢欲动，狴犴则“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绝不容他以大欺小地抢夺其他兄弟的口粮。
睚眦这会儿在意的也不是雷球了，而是故意挑衅狴犴，就喜欢跟他打来打去。
对于这种没事找事的小家伙，白小凡……决定扣掉他的雷球。
“再淘气，欺负兄弟，就扣掉一顿晚饭，记住了没？”
“饿……”睚眦这下傻眼了，委屈地抬头望向白小凡，大眼珠子噙满泪水，“娘，牙牙饿！”
“喂他！主播快投喂！”
“主播，再苦不能苦孩子啊！”
“牙牙乖，姐姐给你好吃的，跟姐走吧！”
“110，楼上有个拐孩子的！”
“牙牙就是淘气一点，主播也不能饿着孩子啊！”
“求主播开打赏，我们众筹养崽！”
呵呵，要能收到你们的众筹，你以为我会不要？
白小凡叹口气，忽然灵机一动，伸手戳了狻猊一下，毛绒绒的手感就是好。
“小五，你会滚球吗？能开小结界球吗？”
狻猊一脸懵，“滚球？”
白小凡给他示范了一下，如何运用灵气，将结界球压缩成小气泡，然后引入电流，压缩、打包……最后形成美味可口的雷球泡泡糖。
嗯，这种鸽子蛋大小的雷球，她也没忍住尝了一口，或许是出自她自身所带的直播间，电流对她的影响更小，被结界压缩后反而带有点冰冰凉甜丝丝还有点麻酥酥的口感，就好像……在原来世界曾经吃过的跳跳糖。
那细细的电流在舌尖上跳动，刺激着味蕾和神经，的确能够极大程度地满足妖怪们的口味。
毕竟，人类的食物对于妖怪们来说，吃是能吃饱的，却没多少助益。
而这雷球则不同，不光口感像冰淇淋跳跳糖一样好吃，还能刺激扩张经络，帮助淬炼体魄提升修为，简直堪比灵丹妙药。
难怪这些小家伙们一看到雷球就忍不住蹦出来，连性子最安静老实的赑屃都忍不住把脑袋从龟壳里伸出来，眼巴巴地看着她，等着投喂。
狻猊一脸懵地跟着白小凡学习……滚雷球，就见一只巴掌大的小狮子……狗，接过白小凡给他的一个大雷球，连滚带搓的，将它分成了九份，然后兄弟们一人一个……到睚眦的时候，他伸出去的爪爪又抓着雷球收了回来。
“娘说了，你刚才不乖，不给你吃！”
说完，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嗷呜一口就把属于自己和睚眦的雷球都给吞下去了。
嗯，虽然细嚼慢咽才是王道，可是为了防抢，这样囫囵吞下去的味道也不错。
睚眦伸出去的小爪爪石化在了半空中，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雷球被他吞了，先是呆了一下，继而终于忍不住，呜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狮子滚球……睚眦哇哇哭……这黑历史一定要截图存起来啊！”
“主播太有才了！”
“主播这是用童工吧？人家狻猊宝宝才刚出生不满一天，就被主播抓差干活了啊！”
“妖怪的年龄，那能按正常人来算吗？”
“9494，哪吒还是他娘怀胎三年生下来的呢！大圣从石头里蹦跶出来，那是见风就长，一下就成年了！”
“可怜的牙牙小宝宝，要被娘扣罚晚饭，连弟弟都不给他分吃的……”
“谁让他先抢其他兄弟的东西吃？”
“熊孩子就是不能惯着！该！”
白小凡伸手摸摸睚眦的大脑袋，“小五没做错，你犯了错，欺负兄弟，就得受罚。今天不能再吃了，乖乖地向弟弟们道歉，以后不能这样了。知道吗？”
睚眦抽着鼻子，呜呜咽咽地点点头，“可是……我饿……”
白小凡简直对这熊孩子没法了，“饿了可以跟我说，找我要，但不能抢弟弟们的。否则都被你吃了，他们饿坏了怎么办？你们是兄弟，要互相帮助，而不是为了自己就抢弟弟们的东西，明白吗？”
睚眦懵懂地点点头，其实他并不明白。
作为一个天生的妖怪，一出生就有着强大的妖力和血脉传承，知道妖族的传统就是弱肉强食，只有抢到更多资源，才能成为更强大的妖怪。
可现在娘告诉他，不能抢，也不用抢，想吃就找她，要护着兄弟们，他虽然不理解，但血脉中的亲近之感和对雷球的向往，让他毫不犹豫的点头。
嗯，人类不是说，有奶便是娘吗？
作为一个大妖怪，为了好吃的雷球，他就认了这些兄弟们，听娘的话，也没错。
作者有话说：
后来：睚眦成为妖界第一扶弟魔
敢动我弟弟们的，统统咬死咬死！
第五十章
◎多胞胎补贴◎
白小凡和兰若出门投喂一番, 带回来九只小妖怪团子，莫说是还藏身在密阁的钱玉娘，就连远在七扇门被展昭抓着干苦力的白玉堂, 听说这个奇闻，都立刻找了借口跑来看热闹。
“啧啧！还真是厉害啊，一胎九宝，小白你比我们族里最能生的还厉害……”
白小凡顿时就黑了脸！
你们族！麻蛋的！这货是属耗子的！锦毛鼠！别以为现在化了人形, 长得似模似样的，被人称为男神典范，就忘了跟脚！
“哈哈哈哈！主播要翻脸了！”
“为啥我听不懂呢？男神是什么种族啊？专产多胞胎吗？”
“你的男神, 是锦毛鼠白玉堂，懂？”
“展猫是真猫，锦毛鼠难道也是真……鼠鼠？”
“哈哈哈哈——”
欢乐的气氛洋溢在直播间中, 吐槽主播从来都是网友们最爱做的事，没有之一。
尤其是还有这么一段黑历史，被他们及时截屏录制，保存下来，简直弥足珍贵。
白玉堂并不知道自曝了什么黑历史，还在取笑白小凡：“我先申明哦, 但凡开智的妖怪, 在汴京城里出生的，都得在七扇门做个登记，还能领一份补贴……你倒好, 一家伙领九份, 黑猫一听差点都把自个儿的毛给薅秃了！”
“还有补贴？”白小凡倒是意外了, “有多少？”
白玉堂看着她一听补贴就发亮的双眼, 不觉好笑：“不算少, 是从开封府衙的经费里抠出来的。这不，展猫一听你这生了九个，就愁得快秃了……”
妖怪和普通的凡人不同，从降生到成长，需要的不是普通的凡间食物，而是富含灵气的各种天材地宝，甚至……凡人的血肉精气。
当然，吸取灵气的，是正途，靠食人精血的，是邪魔，免不了要遭受天雷惩罚，但无论何者，对于普通人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天材地宝，妖怪需要，人也需要，甚至妖怪身上的精血妖丹，也是人更不用说后者，直接就是生死之敌，不可能和平共处。
所以这世上修道者面对妖精鬼怪，大多不论善恶，一律处之而后快，既有为斩妖除魔保护凡人的，也有为夺取妖怪身上的妖丹皮骨等为修炼之用的。
是故人与妖之间，难有平衡。
白小凡原本是21世纪的无神论者，偏偏穿越到大宋成了酒楼精，直接就不做人了，可习惯性还是从凡人的思路想问题，却不知如今开封府这七扇门，就是展猫和锦毛鼠当初从死敌到战友，苦苦打拼下来，才在这人世间，为无数并无害人之心的小妖们争下的一片净土。
有七扇门的身份认证，那便是自主修行的善妖，便是修道中人，也不得擅自杀害，剥皮取丹。
而在七扇门登记在册的妖怪，若是为恶害人，则有七扇门中人通传天下，加以缉拿处置。
如此一来，方能保证妖怪们在凡间能够与凡人和平共处，少生事端。
尽管时不时依然会有鬼祟做怪，比如树妖姥姥和画皮鬼之流，但只要犯事者，终究会被七扇门联合修道者诛杀，以儆效尤，才使天下妖族安分修炼，在这灵气逐渐匮乏的时代隐入凡间生活。
展猫和锦毛鼠作为妖族，能在御前任职，也因当年五鼠闹东京结缘，自是愿意为妖族争下点生存空间，才会在七扇门立下这些规矩。
只是如今世道，灵气稀薄，莫说修真者难为，就算妖族，能够生灵开智的，也是万中无一。
故而五鼠闹东京，展猫当初抓而又放，最终靠着包拯之力，收复五妖，让他们走上正途，亦是为了保全妖族一点灵气。
白玉堂那般看重白七七，也是因为，鼠族便是繁衍之能再强，能生灵开智的，别说万中无一，甚至是百万中都难得一见。
由此可见，在金明池中，得了状元郎文曲星一点仙气就能成精的小鲤鱼金沙沙，那是何等幸运的锦鲤啊！
正因为妖族生育难，成精难，所以七扇门才立了个规矩，若有小妖生育后代，成精者皆可由七扇门补贴，以免这些小妖因为生育困难，缺少所谓的“精血”营养，便冒险夺人性命。
就算如此，一年里，也难得有一两个妖族能有领取补贴的机会。
所以这活计落在展猫手中，本不算什么难事，直到……白小凡横空出世！
一胎九宝，还个个都是在未出世之前就已经生灵开智，一出生便能说会道，继承血脉之力，其能力和跟脚之深，简直匪夷所思。
相比于震惊妖族的生育能力，最让人头秃的还是九宝的抚育补贴。
养妖，可比养凡人娃娃耗费海了去。
别的不说，就睚眦和兰若这种饭量的，普通凡人最厉害的也就以一顶十，他们能以一顶百，光是吃饭就能吃垮了普通人家。
还不用说，妖怪要长大，要修炼，光是寻常的凡间食物根本不能满足其灵气需求，除非有各种天材地宝，各种灵宝补充……可对于凡间来说，若是失了这些天材地宝，就有可能导致一地荒废，或洪涝旱灾等等。
平日里是觉得妖怪们生的少，能开智化形的更少，只怕以后妖族越来越少，这天下便会尽数归于凡人之手。
可这一下子冒出来个一胎九宝的……也很令猫头秃。
一只小妖一年的抚养费，折合成银钱，就得顶包大人十年的俸禄，这九只……据说还都带有龙族血脉，不给或者少给那都不可能的，能不愁才怪了。
白小凡听白玉堂如此“委婉”地解释了一番，恍然大悟。
就知道他没这么好心，主动上门来看孩子。
原来，居然是在打她家宝宝抚养费的主意！
“你们七扇门，还有陷空岛，最近卖我的转播球不是也赚了不少钱吗？怎么还缺这点抚养费？”
白玉堂叹口气，说道：“那倒是不至于，只是当初七扇门的亏空不少，展猫自己家当都贴补进去，还哄着我往里面填了不少。如今你这一下来九个，还都是咳咳……天生龙种，便是那些大人，也不敢轻忽此事，当然不敢少了你们的。”
“只不过，眼下真的手头紧，只求宽限几日，或者按月拨付，不知可否？”
“没问题。”白小凡原本就没想过还有补贴，更没想到人家不是要赖账而是要求分期付款，当然一点问题都无，豪气地应允，“反正也不怕你们赖账。”
睚眦本来吃饱了正在打盹，一听到赖账两字，立刻瞪起眼来，“娘，谁赖账？我一口吃了他！”
狴犴一巴掌拍过去，“吃吃吃，就知道吃！”
白小凡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两只又开始打起来，干脆把他们拎起来扔到一边去，爱打打，反正不打他们也皮痒痒。
白玉堂颇为羡慕地看着两小只，手都有点痒痒，“你若是养不过来，也可以给我两只玩……咳咳，帮你养养……”
呵，白小凡翻了个白眼，从一开始对展白的滤镜，到现在……她已经对美色免疫，尤其是白玉堂。
“好啊！只是他们现在每顿饭都得吃雷球，喏，就这么大的，一顿得七八个，一天早午晚三餐，加下午茶和宵夜……喂喂，白护卫——白玉堂，你不是说要带两只回去养的吗？别走啊！”
白玉堂听了一半就跑，跑得比兔子精还快。
他现在好不容易攒点银子，还买不起几个雷球呢！那都不舍得自己吃，留着用来驱除恶鬼之用，白小凡家里这窝败家龙崽，居然顿顿饭都得吃雷球……还养两个，一个都能把他和七扇门给吃垮了！
这都不跑，难道还等着她把小龙崽送上门？
以后绝对绝对不能在酒楼精面前随便许诺，随口一句话，就有可能成为给自己挖的坑，最终还得自己跳进去填土埋自己。
“唉，跑得真快。”白小凡叹口气，“不就是多吃几个雷球吗？堂堂一个御前四品带刀侍卫，还怕养不起？”
“娘！”小狮子狻猊忽然叫了她一声，抬起眼来，忧心忡忡地说道：“小倪可以帮娘做事，小倪可以搓雷球，会努力长大，帮着娘照顾弟弟们，娘可不可以不要把弟弟送给别人？”
“呃……”白小凡顿时傻了眼。这小五心思颇重，还把她的玩笑话当真了。
老四蒲牢从她的怀里探出个脑袋来，小心翼翼地说道：“噗噗可以少吃雷球，娘不要不要噗噗……”
老六赑屃慢吞吞地从龟壳里露出头，“我可以吃一顿睡一年，娘不能不要我……”
老三嘲风直接说道：“我偶尔喝点西北风也能顶饿，娘，我很好养的！要送就送走睚眦吧，他最能吃还最喜欢打架！”
正在跟狴犴打得热闹的睚眦一听：“？？？！！！”是兄弟吗？居然背刺我！
忽地一个转身，直接朝嘲风扑了过去，“送你走才对！你成天蹲在娘的头顶上，偷吃的雷球最多，别以为我不知道！”
狴犴哪里肯放过他，也跟着上去，“不许欺负三哥！”
好吧，这下不是两只了，三只打成一片，嘲风吐出风刃来，嗖嗖的小刀子到处乱飞，连狴犴的毛都不小心被削掉了一撮。
狴犴最爱他这身威风凛凛还带着王字号的皮毛，一看皮毛受伤，也不管睚眦了，转头就给嘲风一巴掌，“乱发飞刀，伤着娘怎么办？”
他理直气壮，嘲风也不肯干受着，急忙还手。睚眦在其中跟那两只都不合，便趁机东一爪子西一巴掌的从中捣乱。
而那两只时而对打，时而又联合起来打睚眦……
于是……你打我，我打他，他又打你……这叫一个乱啊！
白小凡气急：“你们三个！今天晚饭加宵夜，统统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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