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一条鱼（修）◎
想到自己只是接收了一棵树, 却要被迫当好几个小妖怪的娘，白小凡就感觉呼吸困难。
“呜哇！呜呜……”
一阵哭声忽然在耳边响起，惊得白小凡差点跳起来解散人形状态躲回神龛里。
“不要过来啊, 我真不是你娘……”
“小宝不哭，乖啊……告诉娘你怎么了？为什么要哭啊？”
钱玉娘急忙抱起小宝，一边轻轻拍着他的背心，一边哄着他问话, 刻意不去看白小凡此时此刻尴尬得差点用脚趾抠出一座新楼的表情。
“呃，原来是小宝在哭啊……小宝怎么了？乖啊，娘在这里, 不哭不哭！”
白小凡一听是小宝在哭，总算松了口气，赶紧亡羊补牢似问候了一句。
钱玉娘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看着不像是饿了的模样。”
她刚伸过手，小宝就扑进她怀里，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可以揉吧揉吧藏在她的怀里。
这显然不是饿了的表现，看起来……倒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吓着了的模样。
白小凡若有所思, 先是半蹲下身子，与他方才坐着的位置齐平，然后循着他可能看到的位置和方向, 扩散灵力, 一一扫视过去。
这感觉, 就像是后世科幻大片中的激光雷达扫描一样, 白小凡一边在心里YY着, 一边用灵力扫描时，自我感觉对灵力的运用似乎又提高了一层，从原来想到什么是什么的如意随心，现在居然可以提高到幻想层面。
就是不知道她以科学幻想的方式运用灵力，在这个不科学的聊斋世界观里，会被定义成什么样的妖怪。
她一心两用，却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
“鱼……鱼鱼……”小宝哪怕在钱玉娘的怀中，依然浑身瑟瑟发抖，“救救鱼鱼……”
呃……白小凡朝下看了一眼，看到楼下北园中，帮厨正在从池塘里捞鱼，捞起一条来，就啪地狠狠摔在地上，再有人将摔晕了鱼拿到一边去，刮去麟再开膛剖腹，挖出内脏……那画面的确有些吓人。
难怪子都曰君子远庖厨，就是可以吃但不忍见杀生罢了。
白矾楼是五楼联体的楼群，楼间依然同其他酒楼一样，布置成各具特色的园林景观。
西有金明池的观景园，南有四季常开的百花园，东有松竹长青的君子园，而北边通往码头，便修了两个水塘，每日里送来的河鲜都放在里面养着，客人随吃随杀，保证新鲜。
北园里的鱼本来就是养着吃的，并不稀罕，小宝平时也不是不吃鱼，今天的席面里还上了一份鱼羹，白小凡看刚才钱玉娘喂他的时候吃的还很欢喜，怎么就突然还怕杀鱼，还要救鱼了呢？
更何况，在小宝刚才坐着的位置，以他的身高和视力，根本不可能越过窗户的遮挡看到北园的鱼池里发生的事。
白小凡转头望向小宝，“小宝啊，你看到有鱼鱼向你求救了吗？”
小宝点点头：“有鱼鱼在哭，叫救命！呜呜，娘，救救鱼鱼……”
他抬起头来时，一双乌黑的眼水汪汪的，白小凡只看了一眼就囧了。
好吧，先前她还担心钱玉娘身上的鬼气阴气会影响到小宝的身体发育，现在一看，她都险些忘了，小宝本来就不是正常出生的孩子。
他的身体是刘孝良那个失了魂魄的私生子，而灵魂却是钱玉娘难产时一尸两命的亲生子，刘孝良请了“高人”做法，才夺了亲生子的魂魄治好了私生子的失魂症，可这样一来，这个孩子的身体是正常人的身体，灵魂却是个早慧的鬼婴。
他的眼眸黑的不正常，里面没有一点光，倒像是有个漩涡，深邃无边。
白小凡在心里暗暗叹口气，看来……只能交给燕赤霞教导了，否则有这样一双眼的孩子，以后若是误入歧途，只怕比他爹还要可怕。
“小宝不哭，我去帮你救鱼鱼，你乖乖坐着哦！”
小宝眼巴巴地看着她：“是那条金色的鱼鱼哦，它会说话呢！”
好吧，继成精的白老鼠，大黑猫，酒楼，古寺，老树之后，白小凡又要见识到妖怪界的新物种，金鱼精。
作为白矾楼成精的灵体，白小凡都不用到楼下去亲自捉鱼，只需要意念一动，那条足有一尺来长金色的鲤鱼就被一个水球包裹着，嗖地一下从北园的鱼塘里蹦跶到了主楼三层的密阁中。
“鱼鱼！鱼鱼！”小宝一看到金色的鲤鱼，就破涕为笑，拍着巴掌叫了起来。
白小凡干脆好人做到底，将水球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水晶鱼缸，摆放在了密阁中，虽然里面目前只有那一条金色的鲤鱼，但看起来十分精致漂亮，主要原因就在于那条金色的鲤鱼。
它身上的鳞片并非单纯的金黄色，而是近乎金色的水晶，哪怕在水中，游曳之时，也会反射出彩虹般的七色光芒，与本就是水晶制造的鱼缸相映生辉，比它原本在鱼塘里的姿色简直是瞬间暴涨了数倍。
这要是被人当成普通鲤鱼吃了，真是哭死都没地伸冤去。
“你会说话？”白小凡敲敲鱼缸，“能哄着小宝求救，怎么看到我们反倒不敢说话了？”
“我……我害怕……”金鲤嘴里吐着泡泡，胆怯地望着白小凡，“多谢恩人救命！”
白小凡叹了口气，“你的恩人是小宝，对我来说，你本来是个食材，既然开了灵智会说话，那就说说，你叫什么名字，怎么被人抓来的？”
“我叫金沙沙，本是长在金明池里的。每次科举后的状元游街都是从东华门开始，他们散出去的花里有文曲星的祝福，我小时候吃到过几片花瓣，就开了灵智。”
金沙沙居然是个话痨，一开口就滔滔不绝如长江之水，白小凡不喊停，她就直接一股脑将自己短暂的鱼生经历都说了出来。
原来她是因为得了文曲星的文气成精，天生就对文人书生有好感，乐于亲近凡人，于是在一次偶然看到一个落魄书生被富家女退亲赶出家门后，心生同情，便化作那个书生的未婚妻模样，给他送去钱财，助他读书进学。
那书生被岳家嫌贫爱富之举气得不轻，却没想到“未婚妻”居然不顾世俗礼教约束，前来帮助自己，不光帮他在汴京城中安家，还帮他求得在京城最大的书院借读，一番苦心，令他感激不已。
于是三年后，书生金榜题名之时，因他才貌出众，被皇帝钦点位探花郎，问起他的婚事时，他便直言已有婚约，那岳家得知他金榜高中，正后悔不迭时，却没想到峰回路转，探花郎竟然还念旧想要再续前缘，他们自是求之不得，很快便准备了嫁妆，替两人完婚。
可没想到新婚之夜，探花郎掀开盖头，与新娘四目相对之时，竟然发现新娘并非这三年来一直陪着他读书的那位“未婚妻”，当场翻脸就要退婚。
新娘一家人顿时就懵了，以为他是故意报当年退婚之仇，才会在新婚之夜提出退婚，将新娘一家人的脸面都踩在脚下。
可探花郎口口声声说还有个未婚妻，曾经给他送去钱财，助他读书进学，虽然与新娘的容貌相同，但气质眼神，绝非一人，要他们交出真新娘，而不是眼前这个假货。
新娘气得当场就要自尽，被家人拦住之后，便写了血书去衙门状告探花郎始乱终弃。
探花郎则拿出了“未婚妻”给他的定情信物，一口咬定他们藏起了自己的真未婚妻。
这场真假未婚妻的官司打到了开封府……金沙沙终于没藏住，被七扇门发现了信物上的鱼味，追到了金明池。
她慌不择路地逃跑，这一跑就掉进了白矾楼的鱼塘里，差点被人捞起来做成鱼羹。
说到此处，她还十分委屈：“我也是看他们郎有情妾有意的，跟话本里被父母棒打鸳鸯的苦情人一样可怜，才会扮做那小姐的模样去帮书生，谁想到会闹成现在的样子……早知道……”
“早知道你就不帮他了？”
白小凡听着这故事的剧情咋就那么耳熟，可偏偏故事里的人设似乎又和她听过的大不相同，眼前这条金色鲤鱼，眼神和口气里完全没有半点情情爱爱的悲伤之意，反倒是有种好心没好报的委屈，就感觉……有点蠢萌蠢萌的。
“帮啊！他考上了探花，我也蹭到了不少文气，你看，我的鳞片都变漂亮了好多呢！”
金沙沙来回游动，还在水里打了个滚，翻转着三百六十度炫耀自己的发光水晶鳞片。
“可惜他只考了个第三名，没考上状元，如果他能考上状元，我就能变得更漂亮了。”
说着，她下定决心，“以后我得多看看，一定要选个能中状元的去帮。”
白小凡听得扶额抹汗，“我以为你是馋他的身子，没想到你只是想要他们的文气……有个性！”
“他的身子有什么好馋的？”金沙沙大为不解，“我本就是靠人的文气开智，当然不会去吃人啊！难道你们……居然吃人？”
她看向白小凡的眼神立刻变了，缩回到鱼缸底部，瑟瑟发抖。
“我已经活了上百年，鱼肉都老了，一点儿也不好吃……真的！”
“知道了。”白小凡哭笑不得地看着她，“你放心好了，我们不吃人也不吃鱼……呃，普通的鱼还是吃的，你这样成了精的肯定不会吃。”
“真的？”金沙沙小心翼翼地看着她：“你真的不会吃我？”
白小凡白了她一眼，“要是吃你，我还用得着给你准备这么大个鱼缸？你就放心好了。”
“吃什么？我也要吃！”话音未落，兰若就从窗口“冒”了出来，一双眼立刻盯上了先前密阁里并不存在的大鱼缸，“哇哦，好大的鱼缸，好漂亮的鱼，是留给我吃的吗？”
“不要吃我，我一点儿也不好吃！”金沙沙吓得魂飞魄散，声音都变成了哭腔。
白小凡无奈地拉住了差点就扑上去的兰若，“那条鱼已经成精了，不能吃。”
兰若好奇地问道：“既然成精了，为什么不化形出来，还待在鱼缸里，这种模样，不就是等着被人吃吗？”
“我也想化形啊！可我被开封府的人打伤了……”
金沙沙欲哭无泪，她要不是为了给那书生祈祷，将自己身上的气运都转给了他，庇佑他在科举考试中一帆风顺，也不至于被打回原形，还差点被吃掉。
“开封府的？七扇门？”白小凡和兰若异口同声，接着对视了一眼，“难道是那只猫？”
金沙沙疯狂点头：“是是是，就是那只大黑猫！太可怕了，难道你们也被他抓过？”
“那倒没有。”白小凡说道：“既然是展猫爪下的逃犯，那我们就得问个清楚，如果真像你所说，你没有害过人，那我可以替你伸冤打官司，包大人可是素来以青天闻名于世，不管是人是妖是鬼都可以审。可要是你骗了我……哼哼，我也不是吃素的！”
金沙沙一听她居然认得那只大黑猫，先是吓了一跳，可听到她肯为自己出头，深吸了口气，吐出一串泡泡。
“好的，我愿意！我真的真的没有害过人。”
刚回到七扇门休息了没半天的白玉堂，一看到闪光的琉璃珠，嗖的一下就蹿了出去。
“我出去巡逻了啊，有人找就说我不在！——”
展猫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消失，一爪子拍在桌上，正好看到水镜中的白小凡，和她身后那个突兀的水晶鱼缸，里面那条金灿灿的鲤鱼正摆动着尾巴，一个劲地把自己的身体往白小凡的身后藏，哪怕明知道根本藏不住，也恨不得藏住脑袋，只要她看不到别人，就当别人也看不到她。
“喵！蠢鱼原来在你那！”
金沙沙惨叫一声：“救命啊！我真的真的没有害过人啊！”
展猫哼了一声，“没害过人？金家九娘因你冒名之事，名声尽毁，还被张启墨在新婚之夜退婚，你敢说，这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张启墨因你之故，被告始乱终弃，皇上震怒，要剥夺他的功名，你敢说，这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啊？！”金沙沙探出头来，欲哭无泪地问道：“我也不想这样的，我只是想帮他们成就良缘，谁知道……谁知道会变成这样啊……”
白小凡长叹了口气，这红娘，不是谁都能当的，尤其是像这样顾头不顾尾的蠢鱼，帮人变成了害人，想成全的佳偶变成怨偶，闹到今日地步，该怪谁呢？
作者有话说：
12号0点要上夹子，11号暂时不更，12号晚上23点万字更新奉上。
感谢各位的支持，隔壁作者专栏里的预收《不肖帝（快穿）》下本开，请多多收藏，谢谢。
文案：
子曰：三年不改父之道，可谓孝矣。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既然都穿越当皇帝了，干嘛还要委屈自己？
彪悍的人生，从做一个不肖帝开始：
继位就改革，富国强兵基建发展是硬道理
没儿子还有女儿，立个女皇不香吗？
【秦始皇】不管谁是我亲爹，以后所有人都得管我叫爸爸。
今天所有人都以为，我不知道自己是秦始皇。
大家都叫我赵政，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嬴政，未来的秦始皇。
我有两个爹，哦不，后来还多了个后爹。一个自己病死了，两个被我搞死了。
所以，古往今来第一不肖父的皇帝，当然是我。
撕毁了那些人给我写下的乱七八糟的剧本，我开创了天下一统的大秦帝国。
后来，我穿越了，成了另外一个朝代的皇帝。
呵，以为这样，就能让我改变？笑话！无论何时何地，朕都是千古第一的不肖帝！
【宋孝宗】你做你的完颜构，我做我的赵不肖，首先，从给岳飞平反，发兵北伐开始。
【明孝宗】你爱你的万贵妃，我守我的张皇后，首先，从一夫一妻开始。
【汉孝惠帝】你做你的大流氓，我做我的小文青，首先，从哄好母后保住弟弟们开始。
【魏孝文帝】你修你的万佛宗，我改我的汉家裳，首先，从迁都开始。
【赵孝成王】你送你的和氏璧，我收我的十七城，首先，从教会赵括剪纸成兵开始。
其他待开……
注：架空历史文，穿不正经野史穿YY文或穿越后形成平行世界，非现实世界
第三十二章
◎福运锦鲤错付了◎
对于这条写作金沙沙, 读作“金傻傻”的蠢鱼，做出这种傻事来，不光是白小凡无语, 连展猫都看不下去了。
张启墨和金九娘现在一个被关在大牢，一个自尽未遂半死不活，不拿了金沙沙归案，这案子就没法了结。
先前因为兰若寺的事出紧急, 当时以为白小凡的妹妹真是被大妖绑架，他和白玉堂难得联手出动，没想到还去地府枉死城和黑山王过了回招, 虽然没暴露真身，可他和白玉堂的名声在江湖中也是数一数二，黑山老妖回过神来, 想要追查，早晚会找到他们头上。
他正准备清理一下手头的案子，再找个人少的地方进修一下，若是黑山老妖找来，也不至于连累了汴京城和开封府的普通人。
结果金沙沙就自动送上门来了。
很好。
这种小案子，原本都不用他出手, 可问题的关键在于, 张启墨是皇帝钦点的探花郎，原本还打算把公主许配给他，结果他自陈早有婚约, 重情重义, 信守承诺, 传为一时美谈, 却难免打了皇帝的脸。
结果可好, 前脚在皇帝面前表现得重情重义信守承诺，后脚在新婚之夜就反悔，还差点逼死了新娘。
金家告上了开封府，自然就有人第一时间禀告了皇帝，这小案子就变成了通天的大案子，连皇帝都在关注，自然就落在了开封府御前带刀侍卫展昭的头上。
这个御前带刀侍卫的名头，是荣誉，也是麻烦。
展昭一接触张启墨，就知道他所说的那个叫金沙沙的假金九娘是妖怪，他身上金光闪闪的锦鲤祝福，亮得都快晃瞎人眼了。
也不知那只锦鲤到底懂不懂人事，就这么拼命往一个人身上堆祝福的，就不怕人承受不住，过犹不及难道不懂吗？
现在看到金沙沙真面目后，展猫明白了，她是真不懂。
这种完全没有族群和长辈以及师父□□过的野生妖怪，行事完全靠直觉。
以前就有不少曾经得过凡人庇护或帮助的小妖，为了渡劫前去报恩，结果全心全意的报恩，甚至以身相许，结果把自己反倒搭进去，赔钱赔心还赔命。
这下倒是真不用担心渡劫的事了——连命都没了还渡什么劫。
作为御前带刀侍卫，开封府七扇门的捕头，展昭的确要站在人类的这边替他们找出“元凶”，可站在妖族的一方，金沙沙只是想报恩，虽然法子蠢了点，但本心来说，并没有伤害人类或是谋求利益的想法。
可在人类的角度，她是妖，那所有的问题，所有的罪责，就应该由她来背。
这是由个人所在的立场决定，而不是由谁对谁错来决定的结果。
就像人类常说的那句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一句话，就注定了在人类的世界里，妖怪的出身就是最大的错误。
更何况，这件事里，说起来，谁都不能算有错，可就这样阴差阳错的，变成了现在这般三败俱伤，无人幸免的结局。
展猫要金沙沙到开封府归案，白小凡自然不能让她就这么去给人当下酒菜了，叮嘱兰若帮忙照顾小宝母子，暂时放下那棵奇奇怪怪千年古树里的娃娃叫声的事，前去帮金沙沙打这场官司。
说起来开封府的人也够辛苦，包青天日审人夜审鬼，碰到人+妖是不分日夜，别人996，他这是007连睡觉做梦都不带休息的，比后世的社畜还要社畜。
金沙沙一听要去开封府，先是吓得半死，最后听白小凡说如果她不出面，那张启墨就会被定罪，不光是始乱终弃之罪，还有个欺君之罪，两样罪名加起来，不光是寒窗苦读十几年的功名没了，轻则可能被流放，重则或许直接就会被斩首示众。
她一听就傻眼了：“怎么会这么严重……我明明……明明把我的福运都给了他，可以庇佑他金榜高中，姻缘美满的啊！”
白小凡叹口气：“那是你想的，可并不是他想要的。”
金家当初对张启墨做的事，可谓十分恶劣。
毁约、退婚、逐出门外，设计打压……如果不是金沙沙当时出现，救下了张启墨，还出钱出人帮他重新开始读书，只怕他早已经落魄潦倒，别说考上探花郎，可能连饭都吃不起，不知冻死饿死在哪个犄角旮旯了。
这种剧情，要是换到某点奇幻小说里，那男主“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成长后不回来灭他满门都算是大度。
按照张启墨原本的性格，就算东山再起，也不会以德报怨，再跟金家有来往。
可偏偏金沙沙自以为是地冒充金九娘，在他陷入困境时拯救了他，让他以为还有一点希望在人间。
结果……直到入了洞房，一无所知的金九娘对上张启墨，一句话都不用说就暴露了。
张启墨由始至终想要报答，想要娶的，是那个不顾名誉和父母之命帮他陪他度过最困难日子的金沙沙，而不是这个曾经与他有婚约而又遵从父母之命退婚的金九娘。
他能够在落魄之极的境地逆袭而上，固然有金沙沙的福运相助的原因，可更主要的是他还有坚定的信念和斗志，才能够从无数考生中脱颖而出。
所以他哪怕发现了事情不对，也不肯将错就错娶了金九娘，甚至因此更加仇恨金家人。
于是金沙沙给予的祝福反倒成了他的桎梏，他不愿按照金沙沙的意思和金九娘成就良缘，昔日的祝福便反噬到他身上，从皇帝的青睐到皇帝的不满，探花郎便成了欺君之罪的阶下囚。
等白小凡拎着小鱼缸，带着缩小了的金色小锦鲤到开封府衙门正堂门口时，展昭已经在那等着她了。
看了眼她手中提着的小鱼缸，里面那条小金鲤半死不活地翻着肚皮。
展猫的嘴角抿了一下，这种本在他食谱上的生物，看到他就会本能害怕，他已经习惯了。
“你就这样带着她上堂？”
白小凡摊摊手，一脸无奈：“没办法，她被你吓到了，本来就没给自己剩多少灵力，这下更是连化形的灵气都不够了。”
“可这样……你觉得他们会信吗？”展猫额头都快蹦出十字青筋了，“你带条鱼来，说这是骗了张探花的妖怪……”
“传金沙沙上堂……”
里面的人显然等不及了，催着包拯下令，传这个骗子上堂。
白小凡就不再理会展猫，直接拎着小鱼缸就走了进去。
“沙沙！”已经被剥去官服，穿着一身白衣的张启墨跪在堂中，闻言转头朝门口望去，看到白小凡时，眸光一黯，立刻回头朝堂上的包拯说道：“禀包大人，此女并非我认识的金沙沙！”
白小凡：“我又没说我是金沙沙，我是负责替她打官司的讼师白小凡，见过包大人。”
包拯上次在钱玉娘一案时，就已经见过白小凡，也知道她跟七扇门的关系，便点了点头：“白姑娘免礼，那金沙沙何在？”
白小凡举起手中的小鱼缸，将里面金灿灿的小锦鲤亮给众人看。
“在这里，它就是金沙沙。”
“胡扯！”
“骗人！”
“那分明是一条鱼！怎么可能是金沙沙……”
不光是张启墨不信，金家父女更是不肯相信，反而怀疑是张启墨跟人装神弄鬼。
“别以为随便找个江湖骗子，弄条鱼来冒充妖怪，我们就会相信。张启墨，你在皇上面前，可是亲口承认，与九娘有婚约，想要反悔的话，就等于欺君罔上，罪该万死！”
“嘁——说是是江湖骗子呢？”
白小凡不满地说道：“你没见过的事，不等于这世上就不存在。更何况，张启墨只说与金九娘有婚约，又没说是你家的金九娘，是你们自己见人家考上了探花，就巴巴的赶去相认，厚着脸皮当自己没退过婚……要说欺君之罪，难道你们不是？”
金老爷气得浑身发抖：“你……你胡说！张启墨明明说的是人，你带条鱼来，分明就是骗人！”
“我从不骗人。”白小凡笑眯眯地说道：“包大人可以替我作证。”
这次开堂审案并没有对外，除了几个当事人之外，都是开封府自己的人，这也是白小凡毫不掩饰金沙沙身份的原因。
包大人晚上连鬼都能审，大白天的，审几个妖怪算得了什么。
不过就连包拯显然也没想到她如此简单粗暴，居然要他来作证，先是愣了一下，继而点了点头。
“本官可以作证，白姑娘所带的金鲤，正是帮助张启墨东山再起的金沙沙。”
“沙沙？！它真……真的是金沙沙？”
张启墨难以置信地看着白小凡手中的鱼缸，里面的金色小鲤鱼虽然半死不活的模样，可他仔细看时，心中竟有种莫名悸动的感觉，让他终于确定，眼前这条鱼，真的是曾经为他红袖添香，雪中送炭的金沙沙。
“她为何会变成这样？难道……难道不能变成人吗？”
金沙沙吐了几个泡泡，十分无奈。
她倒是想，可现在不是变不出来吗？
白小凡望向张启墨，说道：“你身上，可有她曾经送给你的物件？”
张启墨犹豫了一下，抬起头来，指指自己的心口处，“有——但我拿不出来。”
他先前已经被剥去了外袍，身上所有的东西都被搜刮的一干二净，做为一个被投入大牢的阶下囚，本就不容许他带着任何私人物件。
可那是他的沙沙在他前去赶考时，送给他的护身符，他当时以为是她求来的灵符，可没想到等他出了考场，那护身符居然消失了。他到处找也没找到，急得出了一头一身的汗。
直到沐浴之时，他才发现，自己心口处，多了个金色的扇形印记，依稀仿佛是沙沙送给他的灵符折成的模样。
当时他还觉得奇怪，为何会有这样奇怪的变化。
只是素来一心向学的他，读的书是子不语怪力乱神，根本不曾往神神怪怪的方向猜测，还当时哪家寺庙还是道观用了特殊的符水，弄得灵符染色，才搞出这样的痕迹，还想着有机会问问沙沙是从哪请来的灵符，去找人洗掉这个印记。
现在他终于明白，那并不是什么掉色的灵符留下的印记，而是金沙沙的金麟，融入了他的身体，在保护和祝福他，让他能够一举得中，成为人人称羡的探花郎。
他摸着自己的心口，感觉那处已然发烫，望向白小凡手中的小鱼缸，不禁声音颤抖：“沙沙……这……真的是你的鳞片吗？”
白小凡淡淡地说道：“沙沙是福运锦鲤所化，她把自己的护心麟给了你，保护你百病不侵，可她自己，因为灵气匮乏，又被开封府的人打伤，所以无法再变成人。除非……你将护心麟还给她……”
“好，我还给她。”张启墨毫不犹豫地说道：“请姑娘帮我拿出来，还给……金……沙沙。”
他已经看出，这位白姑娘，绝对不是什么市井讼师，江湖骗子，连包大人都肯为她作证的，显然不是一般人，她能如此大大方方地带着金沙沙上堂待审，就肯定能帮他取出鳞片，还给金沙沙。
白小凡不紧不慢地说道：“你要知道，这护心麟替你挡过的灾病，给你带来的福运，如果一旦取下来，都会加倍反噬到你身上。就如同现在你从探花郎变成阶下囚，取掉护心麟，可能还会突发疾病，暴毙当场……那位金九娘金姑娘，可就要变成寡妇了……”
“不能还！”张启墨还没开口，金老爷就抢着叫了起来。
说罢，他俯身凑到张启墨耳边，低声说道：“那可是福运锦鲤的护心麟啊！贤婿你可要想好了，金沙沙是个妖怪，如今连人都变不了，就是条半死不活的鱼。”
顿了顿，接着说道：“只要你留着护心麟，承认和九娘的婚事，我就既往不咎，收回诉状，如此你还可以做你的探花郎，我金家的女婿，名利双收，还是为一条鱼去死，想清楚了再说啊……”
他自以为说的声音不大，只入了张启墨一人之耳，却不知道，这堂上除了他们父女和张启墨，一大半都不是人，就算堂上坐着的包拯，既有慧眼断阴阳的本事，隔着这点距离，听到他自以为是的耳语，同样轻而易举。
只是谁也没去揭穿他，都看着张启墨。
因为谁都知道，他说什么并不重要，关键还是要看张启墨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也好，清楚明白这个选择会带来的利弊，才能做出真正发自内心的选择，这个考验，或许才是他面临的真正难题。
白小凡敲了敲鱼缸，金沙沙直接翻肚躺平，不愿去看张启墨。
[不用敲我，我不会要的，也不会求他……给他的就是给他了，我才不是那种出尔反尔的鱼呢！]
别人听不到她传给白小凡的心声，只能看到她翻肚吐泡泡，显然已经是快要不行了的模样。
张启墨从确定她就是金沙沙开始，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尤其担心，根本就没管金老爷在耳边唧唧歪歪说了些什么，直接跪在地上朝着白小凡拜了下去。
“我愿取下护心麟，还给沙沙，包大人在上，众人皆可为证，不论我是死是活，求白姑娘成全。”
金老爷气急败坏地说道：“你这个蠢货！你不要就给我……”
他伸手就扯着张启墨的衣领撕开衣襟，露出的心口处，果然有一块肌肤上印有个小扇子模样的金色印记。
若是不说，旁人只当是个扇形的金色印痕，可说穿了之后，从颜色到形状，就越看越像是白小凡手中那条金色小鲤鱼身上的鳞片。
“你疯了吗？”张启墨大吃一惊，一把推开了金老爷，“这又不是你的东西！”
金老爷看到那枚金色鳞片时，就两眼发直，恨不得立刻抠下来贴到自己身上，不料竟被张启墨推开，他这会儿已经疯魔，哪里管自己在什么地方，是不是张启墨的对手，就直接一骨碌翻身爬起来，朝着张启墨扑了过去。
“是我的……是我的……给我……”
他的面目狰狞扭曲，双目发红，扑过来竟然将张启墨压倒在地上，伸手就朝着他的心口抓去。
张启墨没想到他发狂后的力气竟然如此之大，他被关在大牢几日，几乎都没怎么吃过东西，这会儿身体疲累之极，全靠一口气撑着，被金老爷压倒之后，竟然一时没能挣脱，眼睁睁地看着他的手朝着护心麟抓去。
“不要——”
一道金光从护心麟上冒出来，忽地变成了一个金色的气泡，将张启墨整个人包围在其中。
而金老爷被那金色的气泡一弹，原本就胖乎乎的身体便如一个球，被弹飞了出去，几乎“滚着”飞出了公堂。
“啪！——”惊堂木一响，包拯在堂上厉喝一声，道：“大胆刁民，竟敢在公堂之上，当众行凶，给本官抓回来，重打五十大板！”
“大人饶命啊！”直到此时，一直跪在旁边默不作声的金九娘方才开口。
“家父一时糊涂，求大人看在他年迈昏庸，饶他一命。小女子愿代父受罚，求大人开恩！”
她的声音嘶哑难听，一字一顿，显然说每一个字都耗尽了力气。
先前她一直低着头，此时抬头说话，才能看到她一双美目红肿如桃，颈间有一道十分明显的紫红色印痕，正是先前上吊自尽时留下的痕迹。
说罢，她又转头朝着张启墨重重磕了个响头，“张……公子，求你看在昔日两家情分，原谅家父一次！我……我愿自此削发为尼，撤回诉状，再不纠缠与你。”
白小凡朝着展猫投去个得意的眼神，瞧吧，一片护心麟，就能让人疯狂至此，更何况一条金麟锦鲤？金沙沙这条蠢鱼，没被吃掉真是福大命大。
张启墨躺在那个金色的泡泡里，一时懵然，接着便翻身而起，膝行到白小凡面前，朝着她手里的小鱼缸伸出手去。
“白姑娘，求你……把护心麟还给她。”
“在我死之前，可不可以……让我再见她一面？”
白小凡故意说道：“有什么好见的，她的化身跟金九娘长得一模一样，你看金九娘不就行了。”
张启墨摇摇头，说道：“不一样，她就是她，我一眼就能认得出来。”
这下别说是白小凡，连金沙沙都感觉好奇了，“你怎么认出来的？难道她变的模样不像金九娘？”
[难道我化形的本事不够？变得不像吗？]
张启墨苦笑了一下：“像，光看容貌，是一模一样，可我看到金九娘，就知道她不是沙沙。”
哦吼，想不到这小子居然还能感应到灵气？看破金沙沙的化形伪装？白小凡仔细打量了他一番，最后视线落在他心口的鳞片上。
说不定只是因为这护心麟和主人之间的感应，取掉就不会再这么痴缠恋爱脑了吧？
“那我就先替你拿下护心麟还给她，等她化形之后，再看你能不能认得出她。”
白小凡如今对灵力的运用已非同前日，只分出了一小股灵气，刺破了他身上的金色气泡，附着在他心口处的印记上，稍稍一用力，就见金光闪动，从他的心口处浮现出一枚金色的鳞片，随着她的灵气，缓缓升到半空中，朝着她飞了过去。
已经被衙役们从公堂外拎回来按倒在地上的金老爷，见此情形，拼命地挣扎起来，“那是我的——给我——给我啊！”
“老实点！不许动！——”
衙役厉喝一声，毫不客气地一脚踩在他背上，压得他再也起不了身，只能疯狂而绝望地看着白小凡接住了金麟，将它投入手中的鱼缸里。
只见那片金光闪闪的鳞片，明明比鱼缸中的小鲤鱼身上的鳞片大的多，可到了鱼缸里，就化作一团金光，将它整个包裹在里面。
这次并不像先前包裹在张启墨身上的金色气泡，而是一团浓稠的金色灵气，包得小锦鲤都看不到了。
白小凡干脆将小鱼缸放在了地上，静静地看着其中的变化。
整个公堂上下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看着这团金色的光球，每个人都能感受到一股强烈的生机和温暖的气息从那里散发出来，让人心旷神怡，浑身的疲累和烦躁都一扫而空。
就连刚才还在发疯的金老爷，这会儿也老老实实地趴在地上，只是盯着小鱼缸里的金光，那贪婪的眼神，别说锦鲤的福运，就是神仙来了也无法改变。
过了好一会儿，金色的光球突然变大，扩散到鱼缸之外，白小凡后退了一步，等到那金光散去，面前亭亭玉立地站着一个白衣白裙的妙龄少女，与地上跪着的金九娘果然长得一模一样。
甚至连金九娘此时的衣着打扮，红肿的双眼和颈间的伤痕，都一模一样。
白小凡简直不忍直视，这条蠢鱼，哪里是化形，她这分明就是模仿秀……完全照着金九娘的样子复制粘贴，也难怪当初谨守礼教，不曾真正接近过自己未婚妻的张启墨会认错了人。
她转头朝着堂上的包拯行了一礼，说道：“金沙沙在此，还请大人派人验明正身。”
“金沙沙虽为妖怪，但见张启墨被金家退婚羞辱，还让地痞流氓将其逐出汴京，全然不顾张金两家昔日的情分和早已定下的婚约。出于同情和报恩之心，方才变化成金九娘的模样，救助张启墨，帮他重登科举之路，才有如今的探花郎。”
“金家为人无情无义在先，得知张启墨高中后，厚颜无耻再续婚约在后。可当初张金两家的婚约，是金家父女亲口毁约，当着张启墨的面撕毁庚帖，而后张启墨在皇上面前所说的续缘之人，本就是金沙沙金九娘，而不是那位金九娘，又何来欺君之罪？”
“更何况……”白小凡看了眼跪在地上的金九娘，借着说道：“金家毁弃婚约，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吧？金九娘，洞房之夜，你真的是因为张启墨认出你并非金沙沙要退婚才自尽的吗？”
“还是……因为你嫁给探花郎不成，再拖下去，你的身子就藏不住了的缘故？若是以死相逼，或许还能让张启墨回心转意，只是你们父女俩都没想到，张启墨会如此固执。”
“尤其是你，只怕也没想到，金沙沙的护心麟，竟然真的能帮张启墨翻身。”
“啊……你……你怎么知道？！”
金九娘彻底瘫倒在地上，难以置信地望向白小凡。
白小凡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我也不想说，可你……若是没见过金沙沙，她又如何能与你绑定灵犀锁，变成你的模样？”
她并没说出口的话：金沙沙是条蠢鱼，可我不是啊！
以金沙沙这半桶水的化形术，如果没有见过金九娘，没有她的许可，根本不可能变成与她一模一样，还能同步更新的外表。
这就不是简单的化形术能够做到的了。
正好吸收完传承记忆的白小凡，也学会了白玉堂用灵气集中在眼部，可以看到人身上的气运和妖怪的伪装变化。
她能看到金老爷身上的黑气滚滚，也能看到张启墨身上的淡金色气运，还有包大人身上的功德金光，唯有金九娘，是一团灰色不说，还有一小团白色的光球，在她的腹部凝聚。
那——是一个尚未成形的胎儿。
这技能简直堪比后世的X光了！
这事情就很明显了。
张启墨并非汴京人士，是因为父母双亡，家道败落，才上京投靠早有婚约的金家。可没想到金家得知他家破人亡，只剩他一人，还是个落第的举子，就立刻翻脸无情，撕毁婚约不说，还将他赶出汴京，想让他永无翻身之地。
而金沙沙原本就没见过张启墨，又何来报恩之说？
真正对金沙沙有恩的，应该是金九娘才对。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白小凡清楚地看到，哪怕张启墨无惧生死地要将护心麟还给金沙沙，小金鲤口口声声依然只是要完成帮助张启墨的任务，无论是眼神还是语气里，都绝对绝对没有一丝半点儿的男女之情。
这可跟那些聊斋故事和话本小说里，金风玉露一相逢，就双双变成恋爱脑的剧情完全不同。
也许是因为金沙沙是小锦鲤化形，在化形之前的脑子不够大，盛不下恋爱脑这种极其消耗身心的物件？
人傻了没药医，鱼傻一点嘛，还可以叫蠢萌，问题不大。
哪怕傻点，不会因为恋爱脑就放弃修炼，就可以活得长长久久，百十年过去，人的骨头都化成灰了，还谈什么情恋什么爱。
爱情这东西，绝对是所有修炼的人和妖怪上升途径中最大的阻碍。
以金沙沙的脑容量，当初根本没想过什么情情爱爱的事。只是源于妖怪本能的有恩必报的天性，看到金家恩将仇报撕毁婚约赶走了张启墨，就劝说自己的恩人金九娘，莫欺少年穷，万一张启墨以后咸鱼翻身了呢？
金九娘当时压根没将这条小鱼的话当回事，她不过是在元宵夜的街头捞金鱼时捞回了这条小鱼，随手就放了生，可没想到连着几晚都梦到这小鱼絮絮叨叨地说她金家不义，就很恼火。
一气之下，她随口就说，你要是觉得张启墨能翻身，那就替我去帮他啊，就当时报恩了。
小鱼便问她：“真的只要我帮张启墨翻身，就算给你报恩了吗？”
金九娘笑道：“是啊，你若能榜他考上个状元或探花，让他记得是我帮了他，那就等于替我还了人情，自然算你报答了我的恩情啊！”
小鱼高兴得在她脑海里转了几圈，“一言为定，我就用你的模样，去帮他翻身！”
“好！”
金九娘当时只以为是一场梦，直到三年后，她因为金老爷挑挑拣拣一直未能嫁出去，私下与情郎有了身孕，本想逼金老爷答应婚事，没想到张启墨却真的考上了探花，还在皇帝面前声称自己与金九娘有婚约，谢绝了皇帝赐婚。
她才知道，这不是梦。好在她怀孕时日尚浅，便想着法子催着金老爷匆匆办了婚事，以为可以成为人人称羡的探花娘子。
可她更没想到的是，张启墨在新婚之夜，第一眼看到她时，居然就认出她并非小鱼。
金沙沙帮助张启墨科举成功，就已经完成了自己的报恩目标，当然功成身退，继续做条无忧无虑的咸鱼，在金明池吃吃喝喝不香吗？
可那两人撕破了脸，金九娘死不承认另有其人，张启墨宁可担着欺君之罪，也拒不接受她，闹到开封府，展猫一眼看出张启墨身上的锦鲤灵气，结果又找到了金沙沙的头上，差点就把她给打废了。
白小凡揭穿了金九娘的心思，金沙沙知道自己和她当时定下的契约已结，松了口气之余，便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最后，金沙沙十分委屈地看着展猫，“我只是想报恩，完成任务，好好修炼，既没有害过人，还送钱送东西，为什么还要抓我啊？”
白小凡：“综上所述，我的当事人金沙沙，只是按照恩人金九娘的要求，代替她照顾张启墨，既无害人之心，亦无害人之举，金张两家的恩怨，本就当由他们自己解决，请包大人明断，准许金沙沙无罪释放。”
不等包拯开口宣判，金九娘却抢着说道：“禀大人，金沙沙是向我报恩，却在梦中说的含糊不清，当初是我买下了她，还请大人将她判给我。”
包拯皱了皱眉：“人妖有别，你当初既已放了她，她也替你照顾张启墨，偿还你们金家所欠，你们之间恩怨两清。金沙沙虽然是妖，但有情有义，并非任何人的奴仆，现已查明她并无过错，她便是自由身，本府岂能胡乱将她判与他人？”
金九娘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之色，立刻转头望向金沙沙，“沙沙，我以为那是一场梦，并不知道你竟然替我做了那么多事。如今我什么都没了，你……可不可以陪陪我？”
金沙沙听着她嘶哑的声音，满面凄婉哀绝之色，心头一软，刚想点头，就被白小凡一把按住。
“呦，这是强抢不成，又开始卖惨诱拐了吗？”
白小凡从来不惮以最大的恶意猜测人心，尤其是金家父女这样，反复无常，见利忘义的小人，光看金老爷见到护心麟就已经疯魔成那样，用脚指头也能猜出金九娘拐回金沙沙去是要怎么作陪。
“要沙沙陪你？她可是妖怪哎，你难道不怕吗？还是打算剐了她的鳞片做护身符呢？或者干脆吃了她看看能不能青春永驻长生不老？”
“我看你是在想屁吃！”
“金沙沙是我救的，已经跟我签了契约，是我的人……我的鱼！你自己当初看不上她，玩够了就扔，还真以为对她有多少恩情吗？”
“挟恩图报，要真是有恩情也急罢了，可你当初买鱼是因为贪玩，放鱼是因为没抓住……别问我为什么知道，你自己有没有做过，是怎么想的，没有人比你更清楚。”
白小凡本不想说那么多，可就在金九娘开口要留下沙沙作伴时，她突然看到了金九娘身上原本灰色的元气变成了黑色，一股浓稠得化不开的黑色恶意，从她心底释放出来，几乎将她整个人周身都染成了黑色。
那恶意，是针对金沙沙的。
里面，还藏着她的心声。
白小凡意外地发觉，自己竟然能听到金九娘的心声，这才知道，原来金九娘所谓的救命之恩，是她小时候随家人在元宵夜上捞小鱼，正好捞到了尚未开智的金沙沙，后来去放河灯时，手滑没抓住，小鱼掉进了河水里，顺流游进了金明池。
正因为她当初完全无心，后来金沙沙来报恩时，她才会当成一个梦，一个无稽之谈，随口就应下金沙沙的提议作为报恩条件。
而那条傻鱼，辛辛苦苦替人做嫁，还觉得自己是为金家挽回名誉，替金九娘修补良缘，完全没想到，人家根本不在乎名誉，也没看好张启墨，甚至还怕他咸鱼翻身，派了流氓前去打压。
直到如今，金九娘得知金沙沙竟然是福运锦鲤，张启墨能够翻身青云直上，都是因为她的祝福，简直后悔得头掉。
早知如此，她干嘛要金沙沙报恩报到张启墨头上，报到自己身上，让她再变得漂亮一些，嫁入权贵高官，甚至入宫为妃都不是没可能的啊！
那种感觉，后悔，心痛，简直就像是错过了无数唾手可得的金银财宝和绝世美貌……
所以她才开口，想要回金沙沙。有这条锦鲤在，就算没有张启墨，她也未必不能翻身。
大不了，将锦鲤的护心麟进献给皇帝，或许也能成为她人生的转机？
金九娘心里打了一副好算盘，正想着如何哄回金沙沙，却没想到，她的心思，全被白小凡看透说破，一时间，面色煞白，嘴唇颤抖着，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金沙沙刚刚心软了一下，想着当初若不是她，自己早就死在卖鱼人的手里，更没有机会游入金明池沾染到那年新科状元文曲星的灵气成精，还真就打算陪她度过这段日子，说到底，这里面也有她的责任。
若不是她误以为金九娘答应她以帮助张启墨为报恩方式，也不会闹到今日这般田地。
如今金九娘名声全毁，金老爷挨了打眼看也不成了，张启墨更是宁可戴罪都不愿娶她，已经这么惨了，金沙沙真没想到，她还能在这个时候想着算计自己。
要不是白小凡看穿了她的心思，要不是白小凡按住了她……金沙沙只怕已经答应下来，陪着金九娘回家，之后……会发生什么事，金沙沙想起刚才白小凡说的话，就浑身冷汗直冒，后背上的鳞片都跟着冒了出来。
“会被剐光鳞片？会被吃掉？像吃生鱼片那样吗……呜呜……好可怕……”
金沙沙缩在白小凡身后，恨不得立刻变小变回小鱼，逃之夭夭，就不用再面对金九娘那可怕的眼神。
金老爷那眼神是贪婪，而金九娘那眼神，简直就想生吞活剥了她。
好可怕……
“沙沙……不用怕她，到我这里来，我会保护你的！”
金沙沙被这熟悉的声音吸引，循声望去，正好对上张启墨深情款款的眼神，却忍不住脱口而出：“你怎么还没死？！”
“不是说护心麟还给了我，你就会死吗？”
空气，瞬间，凝滞。
作者有话说：
呼呼，三更合一，撒花！谢谢大家的支持，也请大家支持一下我的预收文《不肖帝（快穿）》id：6905790
文案：
子曰：三年不改父之道，可谓孝矣。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既然都穿越当皇帝了，干嘛还要委屈自己？
彪悍的人生，从做一个不肖帝开始：
继位就改革，富国强兵基建发展是硬道理
没儿子还有女儿，立个女皇不香吗？
【秦始皇】不管谁是我亲爹，以后所有人都得管我叫爸爸。
今天所有人都以为，我不知道自己是秦始皇。
大家都叫我赵政，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嬴政，未来的秦始皇。
我有两个爹，哦不，后来还多了个后爹。一个自己病死了，两个被我搞死了。
所以，古往今来第一不肖父的皇帝，当然是我。
撕毁了那些人给我写下的乱七八糟的剧本，我开创了天下一统的大秦帝国。
后来，我穿越了，成了另外一个朝代的皇帝。
呵，以为这样，就能让我改变？笑话！
【宋孝宗】你做你的完颜构，我做我的赵不肖，首先，从给岳飞平反，发兵北伐开始。
【明孝宗】你爱你的万贵妃，我守我的张皇后，首先，从一夫一妻开始。
【汉孝惠帝】你做你的大流氓，我做我的小文青，首先，从哄好母后保住弟弟们开始。
【魏孝文帝】你修你的万佛宗，我改我的汉家裳，首先，从迁都开始。
【赵孝成王】你送你的和氏璧，我收我的十七城，首先，从教会赵括剪纸成兵开始。
其他待开……
注：架空历史文，穿不正经野史穿YY文或穿越后形成平行世界，非现实世界
第三十三章
◎男人只会影响鱼成仙的速度◎
无心之语, 最为致命。
因为这个时候说出来的话，才是真正不假思索的最直接反应，发自内心的真话, 一点儿水都不带掺的。
杀伤力也就格外的大。
张启墨硬是石化当场，张张口，都没能说出自己为啥还活着……为啥还活着？
探花郎俊脸上那表情，像是传染了金沙沙的傻气, 完全没有了原本从容潇洒俊朗帅气的探花郎本色。
连白小凡都实在不忍心看下去，轻咳了一声，对金沙沙说道：“我那时骗他的, 就算护心麟还给你，他顶多失去百病不生的buff，咳咳, 就是保护罩的意思。其他没什么影响。”
反正该倒的霉已经倒了，娶了金九娘那样的媳妇，还在皇帝面前失信，扣上了欺君之罪的名头，哪怕现在洗清了，以后怕是也没什么前途可言了。
死倒是不至于死, 就金沙沙的那点灵力, 能起到的作用十分有限，反噬自然也就厉害不到哪里去。
她先前那么说，是为了试探一下张启墨, 看他到底对金沙沙是真心, 还是知道她的身份后, 心存利用。
结果倒也不错, 至少在这场乱七八糟的报恩错姻缘的大戏里, 张启墨贫贱时不改其志，值得金沙沙帮助，而富贵时不变本心，没有去攀龙附凤当驸马，依旧守约娶了“金九娘”，要说冤，金沙沙冤，他也一样的冤。
那边包拯已经惩罚了金家父女，并让他们双倍赔偿张启墨当初订婚时所下的聘礼，作为骗婚的惩罚。
至于张启墨，他分不清人与妖，错认了恩人，亦非故意欺瞒皇上，这欺君之罪是免了，可能不能官复原职，还要看皇帝的心情。
看到这边的气氛尴尬冷场，包拯难得抚须微笑，说道：“探花郎有情有义，金姑娘知恩图报，也算错有错着，成就二位的姻缘。如今探花郎和金家的婚约解除，本府就当一回媒人，替你们主婚如何？”
“多谢包大人！”张启墨立刻起身长揖到地，感激不尽。
金沙沙却傻眼了，“主婚？谁和谁要成婚？不会是说我吧？”
“不是你还有谁？”白小凡恨铁不成钢地把她从身后揪了出来，一把拍在她的额头上，“都说了你和金九娘的恩怨已了，干嘛还保持她的模样？变回你自己的样子不行吗？”
“啊……不要打我的头，会变傻的……我变……变就是了！”
金沙沙捂着额头，原地转了个圈圈。
一道金色的旋风从她的脚下升起，绕着她转了一圈，升到头顶时，变成个金色的水泡，啪地破开，清粼粼的湖水从头到脚将她包裹在里面，再一转，水光消失后，她顿时换了个模样。
矮了一大截！
原本金九娘身量不低，足有五尺六七，换算成后世的身高也有一米六五左右，金沙沙扮成她的模样，自然个子不矮。
可现在……她变回自己这个年龄应有的化形模样……就只有三尺半，刚过白小凡的腰间。
金沙沙刚满月的时候就被渔夫逮住，那时不过是寸许长的小鱼儿，被金九娘救下后，逃到了金明池，正好遇到状元游街，文曲星落在凡间的仙气被她吃到，直接一步登天，从未成年的小鱼儿变成了化形的小妖怪。
哪怕不通人事，化形后接受的妖怪传承，让她懵懂中长大，能够变成人后，第一个要做的事就是“报恩”。
那时单纯如白纸的小鱼，正好看到金家撕毁婚约赶走张启墨，金九娘假惺惺地落泪，以不得不从父母之命为由，感慨自己的姻缘多劫。
小鱼就以为，金九娘是舍不得张启墨，便开出了帮她照顾张启墨的条件来报恩。
如此稀里糊涂地，报恩成了报怨，直到白小凡揭穿金九娘的心思，小鱼才知道自己差点就成了人家的盘中餐。
这会儿当然不愿再扮做金九娘的样子，变回自己……这年龄就很难计算。
按照一条鱼的生命，半年就能到成熟期，甚至可以交尾下籽，孕育下一代。
可作为一个妖怪，寿命无限拉长，尤其是她成精时吞噬的还不是一般的灵气，而是天上星宿的文运，加上金明池在汴京城中承载的国运龙气，她就变成了独一无二的福运锦鲤。
妖怪的年龄阶段划分，就很难以原形来定义。
因为很多妖怪在成精之前，都经历了成百上千年的时光，物久成精，这个久，不是一天两天，一年两年，而是以百位千位为计算单位的。
那么才几岁大的小鱼，如果作为鱼，就是长寿鱼，可作为妖怪，那就是刚出壳的鲜嫩萌新幼崽，年轻得不能再年轻。
白小凡这样的，有前世的灵魂作为成精后的灵体，化形后直接是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
可金沙沙和兰若一样，哪怕传承记忆里，有几百几千年前辈甚至前世的经历和功法，但她们选择现在的人身化形，还是选择了自己最喜欢的模样。
三尺半，三岁半，穿着白衫红裙的小女童，水灵灵的大眼睛，乌溜溜的双丫髻，白白嫩嫩的小脸上红嘟嘟的嘴唇，乖巧可爱到爆炸！
张启墨看着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你是沙沙？”
好一会儿，他才艰难的发声，声音嘶哑得跟金九娘有得一拼，自己听着都无比刺耳。
金沙沙点点头，大眼睛，长睫毛，忽闪忽闪的，满脸无邪的表情。
“是我啊！张启墨，你肯把护心麟还给我，是个好人，但我不能嫁给你啊！你很快就会老了，可我不会的。”
她说话依旧很直白，毫不掩饰。
妖怪的寿命很长，几十年，上百年之后，张启墨会老去，会死去，而她依然会保持青春，顶多从三岁半长到十几二十岁，直到千百年后，无法通过雷劫升级，才会变得衰老，消亡。
所以她只是单纯的报恩，帮人，而从未想过，会像人类一样的谈什么爱情，结什么姻缘。
男人，只会影响她成仙的速度，增加她渡劫的难度，绝对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我懂了。”张启墨只能苦笑，笑自己自作多情，原来不仅是金九娘，就算成了探花郎的他，也一样有被人拒绝时候。
偏偏，这个拒绝了他的人……妖怪，他一点都恨不起来。
这下，连包拯都没法劝说金沙沙放下人妖之见，接受张启墨了。
虽说男大女小很常见，但也没大这么多的，更何况，就算金沙沙答应，张启墨对着这么个三岁半的小丫头，还能有什么谈情说爱的心思？他又不是□□。
张启墨十八岁开始守孝三年，变卖了家产才能到汴京找金家求助，结果被逐出门外，在金沙沙的帮助下，足足又苦读了三年才考上探花，如今已有二十四岁。
金沙沙……不管她从鱼卵里孵化出来多久，以她可以化形的时间来说，她的确也只有三岁半。
相差二十一岁……白小凡都替张启墨抹了把眼泪点了根蜡。
所以人妖恋最虐的不在你是人类我是妖，而在于你变老了我还是个宝宝，你化灰了我还青春百年。
种族不同，真的没法相爱相守。
金九娘因为有身孕，并未受罚，此刻看到这副场景，突然发狂似地大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止不住地流下来。
“哈哈哈哈，张启墨，你不愿娶我，就因为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哈哈哈哈，报应，这才是你的报应呢！”
展猫皱了皱眉，伸手弹出两个白色的小光球，正中金九娘和金老爷的眉心。
金九娘连哼都没哼一声，便软软地瘫倒在地上。金老爷本就被打的昏死过去，只是抽搐了一下，依然没有醒来。
白小凡吓了一跳，“展护卫，她还有身孕，你下手可轻一点啊！”
展猫：“放心，我只是驱除了金家父女今日的记忆。”
说着，他转向张启墨，犹豫了一下，“按照规矩，张探花与妖有关的记忆，也需要清除。”
显然，对于张启墨，展猫还是保留了一点点同情心，也相信他的人品，想要征求一下他的意见，看是否清除相关记忆。
果不其然，张启墨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我可以保守秘密，能不能让我保留这份记忆。”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金沙沙，又看了眼金九娘，心中怅然若失。
在他二十四年的人生里，起起落落，只有那三年，有沙沙作伴时，除了读书之苦，真的是最为简单快乐的生活。
其实那时他就应该看得出，沙沙根本不像金九娘。
她单纯天真，童真无邪，哪怕有着和金九娘一样的外表，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灵魂。
像金家那样眼里只有富贵名利的人家，如何能养得出这样的女儿呢？
她对人好时，真的是毫无保留的付出。
起初连柴火都不会烧，点个炉灶做个饭都险些烧掉厨房，一双手细嫩的根本不曾做过任何家务。
可为了他，那样柔弱的女儿家洗手作羹汤，红袖添香说得风流雅致，可其中辛苦，谁人知道。
现在想起来，她险些烧掉厨房时，他赶到时却是满房的水，她说是打破了水缸的缘故，其实……应该是水族妖怪的法术吧？
还有很多次，零零星星的记忆，都开始在脑海中浮现。
作为金家的千金小姐，怎么可能整日跑出家门，陪他在山野间读书学习，甚至连个随身的丫鬟和护卫都没带。
这么简单的破绽，他竟然都视而不见。
或许，是因为在被所有人抛弃、驱逐、鄙视……跌入谷底的他，在能抓到这唯一伸向他的温暖的援手后，根本不想放开，也不舍得放弃这束将他从黑暗中拯救出来的光，所以才会无视那些破绽和漏洞，只想能多保留一点点温暖。
可这并不是真的，终究还是结束了。
幻像破灭，张启墨看着眼中依然纯净无邪的小女孩，自嘲地笑了笑。
“还是让我留下这份记忆吧，我不会告诉其他人，也不会再去纠缠……这毕竟也是我的一份经历，不论好坏。”
他补充了一句：“你们大可放心，手无缚鸡之力的我，就算想做什么，只怕也是有心无力吧！”
白小凡倒是有点同情他，：“我是没有意见，反正沙沙是条没头脑的鱼，你若是有心，也只能算你倒霉。”
所以说她从来不相信什么飞鸟与鱼的恋爱啊。
物种不同怎么相爱？你知道他爱你是因为爱你的灵魂，还是因为你是最美味最好猎取的食物？
不光是妖精妖怪们在人间历劫，报恩的时候不要以身相许，把自己搭进去，就是人类自己，也最好别动不动就“爱上”那些与自己物种不同的异类们，否则终将是一场悲剧。
人鬼情未了的宁采臣和聂小倩，追寻未成年没脑子小鱼的张启墨，都是大写的惨痛教训。
最终，张启墨和金沙沙各自无罪开释，金家父女虽然被抹去了跟金沙沙有关的记忆，但仍然因背信弃义和欺君罔上之罪，被罚双倍退还聘礼，家产抄没入国库，算是弥补皇帝受到欺骗所造成的心灵伤害。
皇帝：唉，还以为是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结果……就这？毫无新意。
张启墨挂冠而去，没有再回朝廷做官，而是独自去旅行，据说是寻访那些虚无缥缈的人间修者，应该是还抱有一点幻想，想要尝试踏上那条不一样的长生之路，就不知道，去那么远的地方，还能不能活着回来了。
对于他的选择，金沙沙压根没放在心上。
她的报恩任务已经完成，哪怕是当初金九娘无心之下答应的条件，也不过是给她们这笔糊涂账添了个糊糊涂涂的结果而已。
好运如她得到的是文曲星的仙气，哪怕因为脑容量不够，没得到文曲星的智慧，可成仙依然是她的追求和梦想。
男人，只会影响她成仙的脚步！
这样的小鱼，让白小凡深感安慰，虽然说不光恋爱脑，正常的脑子也没多少，可这安全啊！
多少妖怪没死在五百年一千年一次的雷劫下，反倒死在了报恩的路上。
报恩需谨慎，像小鱼这样，就很好。
作者有话说：
小鱼说：我们鱼类，最值得骄傲的精神，就是勇往直前，绝不后退！
白小凡：呵呵，那是因为你没安倒挡！
第三十四章
◎你和我是两个世界◎
带着没心没肺乐呵呵的三岁半小鱼儿回到白矾楼密阁, 白小凡刚一露面，就听到兰若暴跳如雷的怒吼声。
“我就知道！你出去一趟，肯定是去找别的妹妹了！”
金沙沙也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原来你家里早就有别的鱼……宝宝……原来我不是你唯一最喜欢的小鱼啊！你骗我……嘤嘤嘤……呜呜呜……”
“说！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兰若气势汹汹地瞪着金沙沙, “我要把她吃掉！”
一瞬间，怒吼声啼哭声响成一片，吵得白小凡脑袋都快炸掉了。
“你们两个别吵了！——”
白小凡捂着脑袋，痛苦地怒吼一声：“沙沙你还是变回鱼吧, 鱼缸在那边，赶紧的！兰若你要是再闹……今天的晚饭没了！”
对于这些个无理取闹的熊孩子，解释和讲道理是毫无意义的方式, 以暴制暴才是最正确的手段。
“呜呜……嗝……”金沙沙吓得一个哆嗦，嗖地一下跳进了鱼缸，变回了那条金色的小鲤鱼, 缩在鱼缸的一角瑟瑟发抖。
听到白小凡叫的怒吼声，她才回过神来，刚才她是怎么就“持宠生娇”，居然还敢跟兰若呛声抢白小凡的宠爱，简直……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作死的没边了啊！
她就算再弱, 也能感应到, 兰若身上的妖气，顶多比白小凡差那么一点点，比她可是不知强多少倍去, 更何况, 兰若身上有种近乎吞噬和湮灭的气息, 那是比死亡还要可怕的东西。
白小凡身上有让妖本能想亲近的生机, 可兰若却不光能让人和妖死亡, 甚至还能将死去的灵魂都吞噬，连投胎转世的机会都没，就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一定是之前跟白小凡去开封府时，受到高度关注和照顾，让她忘乎所以，居然敢跟大魔王争宠。
嘤嘤嘤，呜呜呜，兰若姑奶奶，求原谅！我只是一条装饰鱼，用来点缀你们的家，绝对绝对没有跟你争宠的意思啊！
金沙沙怂得速度之快，连兰若都没回过神来。
她的心思又单纯得毫无遮掩，哪怕化身成鱼，心声也坦荡荡地传入了兰若和白小凡的耳中。
白小凡斜乜了兰若一眼，没说话。表达的意思，显然是：就这么个怂货蠢鱼，你居然还跟她争……是来秀智商的吗？
兰若气得小肚子都臌胀起来，狠狠地瞪了小鱼一眼，重重地哼了一声。
算你识趣，跑得快，否则……我一口吞了你！
她没说出口，但很明显的眼神表达出的意思，吓得小鱼彻底缩成一团，连头都不敢冒出来了。
白小凡有些看不过眼，拍拍空空如也的桌面，说道：“我的饭呢？都被你吃光了？”
兰若气势一挫，心虚地说道：“不是我一个人吃的，小宝也吃了……”
嗬，真有出息，你个不知活了几百几千年的妖怪，现在变个三岁半的外边，还好意思跟个一岁半的真小孩比？
“太好吃了……我这不是一时没忍住吗？”
兰若对对手指，看白小凡无动于衷，扑过来抱住她的手臂，撒娇地说道：“我知道二姐肯定不会怪我的，我都饿了那么那么久，又没你这么好运，一醒来就在酒楼里，想吃就吃想喝就喝，唉，你的运气总是比我好啊！”
“少拍马屁，刚才我去给小鱼打官司，没来得及问你呢——外面那棵树，到底怎么回事？里面为什么还有小孩子的叫声？”
白小凡发现她的眼神闪烁，似乎有些回避自己，便伸手按住她的头顶，让她直视自己的双眼。
“既然叫我二姐，就不要骗我，否则……你就回你的兰若寺吧！”
“不要！——”兰若立刻大叫了起来，“我不要回去！那棵树是二姐你融合了木心后，收回来的树妖的本体，现在也算你的一部分啊！”
“那里面的孩子呢？有几个？别说你没感应到！”
“真没有啊！”兰若委屈之极，“要我能感应到，还会瞒着你吗？那棵树就是你，你的孩子，等于是我的侄子侄女啊，我怎么可能瞒着你呢？”
“真没有？”白小凡着实对她的信誉表示怀疑。
兰若举起肉嘟嘟的小手手，赌咒发誓：“我，兰若若，如果感应到古树里的宝宝还不告诉二姐，就罚我下次渡劫时的天雷翻倍……”
“算了，我信你就是了。”
白小凡拦住她的后半句话，就算她没隐瞒，这种毒誓还是少发的好，万一天上雷公看她不顺眼了，找个借口真的天雷翻倍，岂不是害了她。
“等回头我再去看看，说不定只是我一时听错了。”
虽然这个可能性很低，但白小凡还是决定，这事儿先放放。
大不了，她不去看那棵树，就听不到树里的小孩子叫娘的声音……就好像鸵鸟把头埋进沙子里一样，得过且过。
果然是咸鱼的本性啊，趋吉避凶的最后一招，还是躺平等着瞧。
反正……冥冥中她有个不详的感应，无法抵挡的，就只能先当不知道了。
兰若显然感觉到她的不安，拍拍她的手臂，说道：“二姐你也不用担心，就算那棵树里真的有小宝宝，说不定还得过个几百上千年才能生出灵智，到那时还不知道会怎样，你何必现在就开始担心呢？”
也对，人怀胎还得十月，哪吒那得三年，树这种长生种，动则百年千年才能开智的，就算要生孩子，也得很久很久很久以后吧！
“咔嚓！——”
一声霹雳震天响，窗外不知何时已经乌云密布，风雨欲来之势，已有雷电先行，那闪亮的一道霹雳，惊得白小凡和兰若面面相觑。
钱玉娘更是吓得带着小宝躲去阁楼里，那是最密闭安全隔音的地方，她不管是魂体还是傀儡的身体，可都经不起一星半点儿的雷火。
“不会吧……”
白小凡看着兰若的眼神都变了，“叫你别乱发誓……”
兰若差点就哭出声来，“二姐你信我，我真的真的没骗你啊！我真没听到树里有什么小孩的叫声……”
“轰！——”
这次的雷声更大，闪电亮如白昼，照得整个汴京城上方雷云滚动，仿佛千军万马奔腾而来，当真犹如渡劫现场一般。
“真没有？”白小凡认命地由着她趁机钻到自己怀里来藏着，摸摸她的脑袋，叹了口气，“那就别怕，没事的。”
身正不怕影子斜，不心虚不怕鬼敲门，没骗人当然也不该怕天打雷劈。
只是这天黑的太快，乌云滚滚的，那架势真有些吓人。
白小凡甚至能感应到，里面裹挟着的怒气和怨气，仿佛有无数阴魂怨鬼都集中在云层中，哀嚎□□，反反复复地诅咒着什么。
这感觉……
“不好！是黑山老妖！”
新婚之夜被破坏了的，并不止张启墨和金九娘，还有个新娘和准一号准二号新娘都在逃的黑山老妖！
黑山老妖的确怕日光，那是他的致命弱点，可若是到了黑夜和乌云蔽日的时候，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从地府流蹿到人间来作案的。
“黑山老妖？！”别说是兰若，就连楼上的钱玉娘和鱼缸里的金沙沙，都立刻朝着白小凡传来了惊恐的情绪。
这两只小鬼小妖，当初都是野生的，在外面也曾接触过其他的妖魔鬼怪，自然也听说过黑山王的大名。
刚加入的小鱼是不知道什么情况，钱玉娘可是知道，兰若就是白小凡从树妖和黑山王那带回来的。
当然她还不知道，燕赤霞和宁采臣，还带着女鬼小倩在赴京的路上。
别说是在地府里称王称霸了数千年的黑山老妖，就算是个人间有点权势的土豪权贵，碰到白玉堂这种不光自己跑路还拐走了两个预备新娘的逃跑新娘，都得气得从头到脚变成长满青苔的绿巨人。
他不从地府追出来，那才叫奇怪呢。
虽然晚了一天时间，估计也是因为地府和人间的阴阳时差，加上需要追踪到白玉堂的所在，并不算一件容易的事。
毕竟，汴京作为大宋京城，有龙气庇佑，而白玉堂是经过皇帝亲口任命的御前四品带刀侍卫，和汴京城的气运绑定，就算黑山老妖真的找上门来，也未必能从这里带走白玉堂。
只不过，眼下外面这动静，着实闹得有点大了。
漫天的黑云堆积着，越压越低，白矾楼在汴京城中本就是首屈一指的高楼，而密阁又是位于白矾楼的最高处，平时没开封府的手令都不能随便上人，以免在此居高临下的窥伺皇城，而如今，更是有种穿入云层的感觉。
下面的人还只觉得这雷云蹊跷，白小凡却感觉几乎伸手可及。
没错，是黑山老妖的招牌技能：“黑云遮天”。
她甚至都能感受到，藏身在黑云之中的黑山老妖本体，带着滔天之怒，要来追回他的落跑新娘，那些欺骗过他的人，都会被他撕得粉碎，生吞入腹，成为他的一部分，再也无法逃离。
只不过，打雷了，闪电了，城里的小娘子们都开始收衣服了，这雨没下来，黑山老妖也没下来。
似乎，好像，有什么东西，笼罩在汴京城上空，那是比白小凡见过的所有结界范围更大的，比黑山老妖在枉死城的黑云范围还要大的结界。
平和，安稳，冷静，冷漠地，将黑山老妖拒之城外。
于是外面再怎么电闪雷鸣，声势浩大，实际上压根到不了城内。
触手可及，永远只是看上去触手可及，实际上却隔着两个世界。
结界里的人间，结界外的鬼蜮。
作者有话说：
养一个三岁半，是萌娃，养两个……咳咳！
想到未来还有一胎九宝，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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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死鸭子开始攻击厨子（捉虫）◎
须臾间, 云歇雨收，天空放晴。
方才盛世好歹的电闪雷鸣，黑云遮天, 仿佛跟没来过一样。
片刻前气势汹汹、张牙舞爪地带着万千怨魂恶鬼前来的黑山老妖，撤退的无声无息，速度之快，毫无铺垫。
可以说是从心的速度十分之快, 难怪能活万年之久。
打得过就上，打不过就藏回地府，缩在那脏污烂泥般的黑山之中, 正常点有洁癖的大佬，着实不愿意下地府去脏了自己的手。
但他若是敢上来，自己找死的, 肯定会有人看不过眼收拾他。
护在汴京城上方的结界，在黑山老妖消失的那一刻，亦化成一阵风，吹遍全城。
白小凡一个激灵，这感觉……竟然有点熟悉。
“是大哥！”兰若一下子从她的怀里蹿了出来，几乎一步就跨出了密阁, 朝外冲出。
白小凡第一时间先给她套了个隐身结界, 急忙跟了上去。
这可是在大宋京城，有七扇门罩着的地方，若是兰若就这样毫无遮挡地冲出去, 被人看到半空里飞着的小女娃, 不被当成妖魔鬼怪抓去才怪。
虽然兰若本来也是妖, 但妖也有妖要守的规矩, 至少在凡人的京城中, 不能暴露身份显露原形，惊扰了凡人的生活和正常秩序，更不能未经许可擅自动用法术，给京城造成无法挽回的破坏。
白小凡从刚开始化形，就是展猫和白玉堂引导的，第一时间就被他们派发了开封府七扇门的妖怪管理手册，几乎是瞬间就把这些规则记入脑中。
作为本城第一酒楼化形的妖怪，开封府给了她很大的自由度和包容度，可对于兰若，依然抱着警惕和考察的态度。
若不是白小凡作保，兰若甚至不能随便进入京城的结界之内。
先前她们并未觉得京城的结界有什么特殊的，对白玉堂此举还有些多余的感觉，直到此刻，她们才明白，为何白玉堂那般有恃无恐地得罪黑山老妖也不怕被他追杀。
因为城里有人啊！
白小凡因为穿越的缘故，恢复的传承记忆并没有兰若完整，只是对自己和兰若的出身隐约有些印象，却不敢真的确认。
毕竟……那个可能的出身地，早在封神年代就被人给掘了，打入妖册，连个正经神位都没有，还被千年下来的各种传说篡改得面目全非，不论真真假假的，那段黑历史简直没法看。
只是她唯一没想到的，自己是二姐，兰若是三妹的话，老大居然不该是大姐吗？
为什么变成了大哥？
且不管老大的性别是男是女，这一招化雷雨为春风就很厉害啊！
不战而屈人之兵，连黑山老妖这等万年老鬼都吓得夹着尾巴逃走了，难怪汴京城里的七扇门能立得这么稳，连白七七这种小白鼠精都能入公职当差，而不是在外面被那些江湖术士和道士们直接打杀。
人分善恶，妖鬼也有好坏之分，大多数妖其实并不需要“害人”才能达到修行升级的目的，他们生灵开智化形的时间，少则百十年，多则千万年，而此时平均寿命不过几十岁的凡人，对他们来说，根本没多少补益之处，反倒会因为杀生和破坏给自己的修行带来不稳定因素，在未来五百年和千年雷劫时可能就会成为要命之处。
所以欠了凡人的因果，妖怪们才会竭尽所能地去报答，以免给自己的未来打下个死亡印记。
连一点小恩小惠，什么滴水之恩，捞鱼之恩等等，妖怪们都得报还，又怎么可能冒着丢失自己千百年修为的风险去害一个只有几十年寿命的人？
这年头，人害妖的时候，都比妖害人要多。
毕竟，自封神之后，绝天地通，人间的灵气日趋减少，大能们都上天开辟新世界去了，留在凡间的，受困于天道和因果劫数，无论修道者还是妖怪，都一茬不如一茬，修为退化，寿数缩短，法力削弱……
连大能都如此，小妖怪们就更惨了。
大多数小妖怪现在也就能用点幻术妖法，强化一下自身原有的能力，早没了上古大妖们呼风唤雨、排山倒海的本事。
如今的小妖们生灵不易，开智不易，成精化人就更难了，七扇门既是规范他们行为的管理处，也是保护他们在凡人间生活的保护处。
否则像白小凡这样刚生灵开智就拥有强大灵力的妖怪，若是在没人管的地方，第一时间就会成为那些强大的修真者或妖怪们的目标。
兰若就是先例。
哪怕她的灵力也很强大，技能十分犀利，也被树妖姥姥困住，若不是白小凡带人打破了姥姥的结界，她就算有一身本事，也会被姥姥慢慢消磨掉灵气，吞吃入腹。
结果姥姥没能吃掉她，就被她给反吸收了一身灵力，还挖了木心送给白小凡。
妖怪之间，就是如此残酷的弱肉强食，食物链随时都有可能反转。
兰若在汴京城上方如同一阵小旋风般，来回转了几圈，最后还是沮丧地回到白矾楼密阁里，缩到墙角里，抱着膝盖坐着，委委屈屈地抽泣起来。
“大哥不肯理我……呜呜……他一定是还在生我的气，不想见我……”
“生气？”白小凡在她身边坐下，伸手摸摸她的头：“那你知道，大哥为什么生气吗？你有向他道歉吗？”
兰若噎了一下，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二姐，你真的不记得了？”
白小凡叹口气：“我若记得，就不会问你了。大哥生气，是因为你犯了错，还是因为你冒犯了他？如果是你的错，你真心诚意的道歉，他总会感应到，若是你连这点诚意都没有，他生气不见你，难道不对吗？”
并不是每个人都会惯着熊孩子的，有的人或许当面不会说，却会将你永远驱逐出他的世界，你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将会失去什么。
兰若的大眼睛中，顿时蕴满泪水，连白小凡都能看出，她的的确确充满悔意。
“是我的错，我不该听狐狸精的话，放三妖离开轩辕墓，结果连累了大哥和你。你被砍掉剥离木心后，大哥带你沉入地下，我想帮你们，可是被打飞了……后来就一直沉睡，知道前几天感觉到你活过来，我才醒来，就被那老妖怪给绑架了……”
“木心？”白小凡皱了下眉。
兰若对手指：“虽然千年树妖的木心，比不上你原来的，但有总比没有好吧……你好好炼化了它，或许也能找回记忆？”
白小凡理了下思路，轩辕墓三妖……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九尾狐、雉鸡精和琵琶精。
这三妖依仗着轩辕墓的灵气成精，却又接了女娲之命，前去魅惑商纣王，倾覆商朝。结果不光是三妖最后被灭，连带着轩辕墓都被人给掘了……
不知道这算不算祸及祖坟，啊呸，轩辕墓肯定不能承认三妖是自己的后代。
兰若……原身是轩辕墓的守墓石，后来被炸坟后遗失在外，千年后成了兰若寺的奠基石，才会再次聚灵开智，恢复记忆。
而白小凡……原来真是一棵树啊……还是长在轩辕墓上的，只是当年被斩断本体还挖走了木心，辗转千年，当年的碎木不知如何成了白矾楼的一部分，吸收人间烟火，才再次生灵……接收了白小凡这个后世穿来的灵魂，真正成精活了过来。
难怪外面那棵树，那么容易就并入了白矾楼，成为她的一部分。
说起来，她简直就是大树的祖宗辈的，千年树妖算什么，在她面前都是小辈，被碾压吸收还不是十分正常的事嘛！
只是……那位大哥……若是真的醒来，就算兰若有错，不肯见面，那为何连她也排斥在外呢？
白小凡十分清楚地感觉到，那结界的灵气，十分醇厚温和，气势强大，却并不犀利，是保护性地，守着这座皇城。
那种温暖而熟悉的气息，仿佛一直都围绕在她身边，从她还没有穿过来之前，到开智后尚未化形的时候，都在保护着她，甚至连她异想天开的如意泡泡结界上，都带有类似的术法规则。
就好像……连她这个人，哦，这个妖，都是在这种气息中被蕴养出来的。
“二姐？”见她陷入沉思，兰若有些不安起来，“你是不是也生我的气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九尾狐说是女娲让她们出去做任务，我就没多想……谁知道……谁知道她们一出去就害了那么多人……呜呜……那些血债，结果都算在了我们头上，我……”
“不要说了。”白小凡叹口气，“都已经过去几千年的事，再说也没有意义了。反正现在我们都重新活过来，大哥也一定不会有事的。他现在不肯见我们，一定有他的道理。只要他还在，我们等着便是。”
“嗯嗯！我会乖乖等着的……”
兰若刚点了点头，忽然听到楼下有人尖叫起来，她的灵觉十分敏锐，顿时吓了一跳，再次躲进了白小凡的怀中。
“抓住它！快抓住……那鸭子成精了吗？”
“胡扯！都拔了毛开膛破肚的死鸭子还能成精？一定有妖怪在捣鬼……”
“快去求家仙保佑！家仙家仙，快快显灵……”
白小凡一脸黑线……虽然她是这座楼的化身，说是家仙也没错，可下面那捣鬼的“妖怪”……也着实太奇葩了吧！
放开灵力视觉，她看到几个厨子狼狈地从厨房里连滚带爬地跑出来，两只已经褪干净毛甚至开膛洗净的准烤鸭居然挥舞着一根毛都没有的肉翅，飞在半空中，朝着那些厨子又叨又抓，简直比大鹅的战斗力还强。
死物复活，源自一线生机……
白小凡霍然抬头，朝金明池畔的那棵大树望去。
那棵大树枝叶繁茂，迎风招展，生机勃勃的模样，完全不像是一棵刚刚被移植过来的千年古树。
方才的满城春风，挡住了黑山老妖的黑云遮天，带来勃勃生机的同时，也驱散了城中的阴秽邪气，钱玉娘若没有她的傀儡藏身，只怕都得被驱逐出城。
可这生机让死物复活的，应该不止是这阵风的缘故，还有那棵树……
“娘！饿饿……要饭饭……”
“娘！”
“娘——”
……
叽叽喳喳的叫声从那棵树里传来，直接传入白小凡的脑海之中。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
不要啊！白小凡捂住眼，一脸绝望。
有感而孕，未婚生子，还借树怀胎，一胎九宝……这日子还有法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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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白小凡欲哭无泪：谁能告诉我，作为母胎单身，喜当妈后该怎么带娃？
第三十六章
◎不要小看妖怪的胃口◎
“啊！那是我预订的烤鸭！”
兰若突兀的叫声, 打断了白小凡的思绪，将她从被一群嗷嗷待哺的幼崽召唤“幻境”中拉了回来。
“你的烤鸭？你什么时候订的？”
白小凡回过神来，意识到尚未面视的幼崽, 还是没有面前这位熊崽糟心。
“我难道忘了告诉你，不能直接跟凡人接触，让他们发现你是妖怪？”
“如果被人知道，白矾楼里有这么多妖怪和女鬼, 会毁了这里的，到时候白矾楼没了人气，我们也要跟着喝西北风……”
爱护环境, 人人有责，不光是为了保护环境，也是为了保护自己生存的根本。
身为妖怪, 尤其要注重这一点。
否则竭泽而渔，把凡人的供奉吃光了不做事，甚至强迫他们大量上供，结果只会让他们破产之余，彻底断了自己未来的香火和食物。
兰若寺以前不就是这么破败下去的吗？
凡人是很现实的物种，信仰随时会随着利益变化。
能给他们带来收益的, 就信, 一次次只有索取而无回报的，很快就会被打为“装神弄鬼”，放弃起来也很快。
尤其是白小凡这样作为“家仙”的存在, 本身是依托于白矾楼的人间烟火才生灵复苏, 就一定要维护好白矾楼目前的人气和名气, 才能获得更多的灵气, 一味索取和消耗, 早晚会导致反噬效果。
兰若扁扁嘴，委屈地说道：“我没直接跟他们接触，我让玉娘帮我去叫的外卖食盒，等他们做好了玉娘去拿就行……他们不会发现是我的！”
钱玉娘附身在白小凡特制的木偶傀儡上，本就是用白矾楼里的木料所化，能够很好地隐匿她身上的阴气鬼气，在外行走也不会被人发现异样，到真是个叫外卖的好人选。
白小凡松了口气，随口问道：“你叫了多少？什么时候去拿？对了，你有钱付账吗？”
“我叫了十只烤鸭啊！”兰若稀里哗啦从储物空间里倒出一堆铜钱来，还有些碎银子，豪气地说道：“你看这些够不够？”
白小凡一下瞪起眼来，羡慕的泪水差点从嘴角流出来。
“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兰若歪着脑袋看她，略带鄙视：“树妖的收藏啊！她害了那么多人，不光收藏了骨灰，还有那些过路客商的货物和钱财，只不过好多东西都烂了，就这些铜钱和银子还留着，我就都收起来了。”
好吧，她还不如个三岁半的兰若，打怪掉落舔包这种事，居然都能忘了。
也是在白矾楼“出生”，醒来就有吃有喝有酒有菜，听曲看美人统统免费，让白小凡几乎都忘了，要做个正经“人”，还得有钱才行。
尤其是上次白玉堂给她科普了妖怪在汴京的生活注意事项，其中一条就是不能仗着自己是妖怪，能隐身会法术就吃白食。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晚餐也一样。
吃了凡人的供奉，早晚都得以其他的形式报还回去，否则就会欠下因果，妨碍修行。
没见那么多小妖，就是因为在还没修炼成精之前，得到了凡人的一点小小的恩惠，就此有了因果纠缠，就得辛辛苦苦将自己修炼所成拿去报恩。
好一点的，像金沙沙这样的傻鱼，稀里糊涂和金九娘签了个更稀里糊涂的报恩条约，报到了张启墨头上，这笔糊涂账算到最后，金沙沙连自己欠谁的都不知道，可就因为她没心没肺没成年，在和凡人接触过程中也是纯粹的做任务，没动心没动情，居然也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完成了任务。
连她的修炼之心都没受到影响，也算是傻鱼有傻福了。
惨一点的，像某只狐狸精，雷劫时在人家脚底下躲避了一下，就把自个儿送去给人当媳妇报恩。
说好听了是媳妇，说不好听那就是当牛做马，给人养家还供人读书不说，生了娃暴露原形还被人找道士给捉了去，最后落得成个狐皮袄子的结果，哪里还有机会再修炼成精。
所以白小凡一听连白吃都会欠下因果，就不敢再随便从白矾楼里忽悠小伙计给自己上供了。
好在她已经学会运用自己的灵气，只要看过吃过厨子们做的饭菜，自己就能用灵气复制一份，一开始还顺点食材，后来发现自己完全可以运用灵气从河里捞鱼，悄悄替换掉一部分常用食材，只要价值相等，自己心无障碍，也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就算如此，能像兰若这样，不差钱的感觉，也很令人羡慕啊！
白小凡顺手就弹出一道灵气，将那几只会飞的死鸭子体内的生机抽走，“送”它们回到厨房，抹去在场的那些凡人混乱的记忆，让他们以为自己只是“恍惚”了一下，虽然有些不明白怎么就跑到厨房外还摔得十分狼狈，但习惯性的工作强迫症，还是让他们急急火火地又重回厨房干活。
只是今天的大厨们，在做烤鸭时，格外用心。
等到钱玉娘拿回来时，兰若就迫不及待地扑上去，“给我给我，全都给我！”
“咳！”白小凡清了清嗓子，兰若立刻拎着一份烤鸭递给她，“二姐给你！”
白小凡矜持地接过来，微微笑了笑，“谢了啊！你也别一下吃太多，烤鸭好吃，但太油腻，容易长胖，吃了多积食会不舒服……”
她的话还没说完，兰若已如风卷残云之势，连皮带骨地吃完了一只烤鸭，最后还嘎嘣嘎嘣嚼着鸭爪，含糊地问道：“二姐你说什么？鸡食？是喂鸡的吗？那我真不吃的……我喜欢吃好的……”
白小凡看着她，想到这位是饿了连土都吃，胃口不亚于饕餮的妖怪，积食这种事，估计压根不存在于她的脑海。
“算了，你吃吧，随便吃，只要你高兴就行。”
妖怪的事，她还是知道的太少，习惯了当人的记忆，对于妖怪的能力还是太少见多怪了啊！
看兰若吃的那么香，白小凡也撕下根鸭腿开始吃。
嗯，味道不错，可以备份留存……
香酥流油的鸭皮，滑嫩鲜甜的鸭肉，刚刚入口，白小凡的脑海中就如同热播剧的弹幕般，瞬间被刷屏。
“娘！饿饿！要饭饭！”
“香香！要吃！”
“饿——娘，要饭饭！”
……
白小凡瞬间石化，嘴里的鸭腿也不香了，面前的烤鸭仿佛又变成活过来的白条鸭开始啪啪地打脸。
兰若疑惑地看着她：“怎么？你那只不好吃吗？”
她伸手便从白小凡那只烤鸭上撕了根鸭腿下来，两口就吃得精光。
“挺好吃的啊！二姐你不喜欢吃吗？要不我替你吃了……”
“不用！不必！我自己可以吃！”
白小凡迅速抢过自己的烤鸭，保护好，还顺手又拎了两只，“我再拿两只，等回头我有钱了再回请你！”
“啊？”兰若还没反应过来，白小凡已经带着那两只半烤鸭蹿出了密阁，转眼就不见了。
“跑这么快啊……我又不会跟你抢……”兰若撇撇嘴，“等你请我，还不知道要几百年后呢！”
“不过……二姐拿这么多烤鸭走，她又吃不完……难道……又在外面养了什么小鱼小狗小猫的？！”
兰若忽然警惕起来，转头朝鱼缸那边瞥了一眼。
金沙沙立刻游到角落里，一动不动地装死，含泪在心里默念：“看不到我看不到我……我什么都没干，我就是个观赏鱼风水鱼装饰物……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求生欲可以说是十分强烈了。
兰若哼了一声，没再搭理她，转头狠狠地咬了口烤鸭。
十只烤鸭，给了钱玉娘母子一只，被白小凡拿走三只，她就只剩下一二三四五……咦？怎么又少了一只？
兰若顿时就怒了：“谁偷了我的烤鸭！”
白小凡哪里知道兰若那边又出了幺蛾子，她这会儿已经到了那棵古树下，传入脑海的声音就更加清晰。
甚至可以清楚地感觉到，那些小家伙们欢喜而急切的心情。
“娘！娘！饿饿——”
“吃吃——”
……
她已经顾不上跟这些还没出世的小崽子们计较称呼的问题，刚刚拿出来的两只半烤鸭，还没等她想好要怎么投喂，就见几根树枝伸了过来，直接从她手中将烤鸭卷走，转眼就消失在树冠之中。
好吧，她依然忘了这是一个有妖怪的世界，这些还没出世就能跟她要饭饭的小家伙，也都是些不省心的妖怪崽子，不能用普通人类的眼光去看待他们。
“好吃！香香！”
“饿——”
“还要！”
“娘！好吃！”
……
白小凡已经木了，好吃的不是我就行，只要你们没打算把我吃了，这点烤鸭，还是能供得起的。
“饿饿！还要！”
“不够！还要香香……”
“我的……还给我……”
好吧，三只不够……再来！
白小凡认命地开始用灵气复制烤鸭，再进行投喂。
灵气复制烤鸭比大厨们做起来要简单得多，可就算这样，几乎也是她复制出一个，大树就卷走一个，甚至还专门留下了两根枝条在她面前等着，只要一出来，立刻卷走，连块鸭皮都不给她留。
她一开始还担心，这种灵气烤鸭毕竟不是真实的烤鸭，味道上或许可以模仿，但实际上就是灵气的凝聚物，并不是真正的食物。
好在这些小家伙并没不算挑食，或许也没吃出灵气版烤鸭和真正的烤鸭有什么区别，一个个都吃的十分欢乐。
小家伙们争着抢着吃东西，那叽叽喳喳的叫声就一刻都没听过。
白小凡一边用灵气“烤鸭”，一边投喂，已经认命地做一个无情的流水线工具人，努力屏蔽这些声音，否则早晚被吵得爆血管。
“喂——你在做什么呢？”白玉堂突然冒了出来，一脸的好奇：“你居然把白矾楼的一品烤鸭喂树……没事吧你？”
他估计还想问，脑子没坏掉吧？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要不要去开封府找个大夫看看？
白小凡有气无力地说道：“我自己的烤鸭，爱喂谁喂谁，你管我啊？”
白玉堂：“好吧，随便你。我是接到报案，说有个三岁半的小妖怪冲到了地下城，到处在找烤鸭……难道是被你拿走的？”
“呃？”白小凡一怔：“三岁半？兰若？她又干了什么？”
白玉堂：“也没什么，只是快掀翻了地下城而已……”
白小凡：“……”
回头看了眼那棵树，白小凡十分绝望，一个三岁半的兰若，都快掀翻了地下城，等这里面的九个小家伙出世……她这日子还能过吗？！
第三十七章
◎娃娃要从胎教教起◎
一听兰若差点掀了地下城, 白小凡就恨不得立刻下去把她揪上来揍一顿。
汴京的地下城，并不是传说中那些直通地府的鬼蜮鬼市之类的地方，而是聚集了许多凡人的地下“城市”。
那里的妖怪含量, 甚至还不如汴京城随便哪个坊市来得多。
哪怕城里的寺庙道观不少，有装神弄鬼的术士，也有些真正有本事的修道者，可大家只要安安分分修道, 不管是修佛修道还是妖怪们，不牵涉到对方或是违反了开封府七扇门的管理规定，都是井水不犯河水, 各自修行，各自安好。
地下城却不一样。
不见天日，黑暗, 无序，肮脏，血腥……和地面上喧闹繁华的市井，富丽堂皇的宫阙，流金淌玉的河流截然不同，地下地上, 就像是截然相反的两个世界。
下面生活着的, 固然有逃犯、有恶棍、有各种黑暗中见不得光的人，但还有被遗弃的孩童和老人，负债累累失去居所的贫民, 战火中留下残疾的士兵……
这些最底层的百姓, 贫无立锥之地, 甚至也没有多少谋生技能, 只能靠着乞讨和垃圾艰难生存。
就像后世的城市中, 再繁华的大都市，也无法彻底消灭贫民的存在。
只是在大宋的都城，街面上看不到这些人的存在，只有在这不见天日的地底，才有他们苟延残喘的空间。
从澶渊之盟后，大宋年年进贡的岁币，看似繁华盛世的汴京，吸引着天下商贾和文人才子，成为当今天下第一大城市的同时，也造就了这个百万人口的大都市中，无法避免的阴暗面。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别说包青天，就算再多十个包青天，也无法改变。
白小凡再跟白七七斗法的时候，无意间将自己的灵力扩张出去，接触了一部分地下城的人，那些隐匿在黑暗中的人，随时随刻都会为了一点点食物而争抢、拼命，没有什么善恶对错之分，只有艰难的求生，活着，已经成了唯一的本能和希望。
那简直比妖怪的世界，还要可怕。
她知道白矾楼的地下有个专门处理剩菜剩饭的通道，楼子里的豪客一桌席面就几十上百两银子，若是叫上美酒请来清客小唱，一夜可抛掷千金。
而地下那些人，则小心翼翼地守在“垃圾”口，等着上门的人扔下来的残羹冷炙。
人类的世界，有时候比妖怪的世界，更加残酷。
作为上辈子的普通人，这辈子的妖怪，白小凡保留着对凡人的同情心，还曾经弄了些食物去接济下面的人。
靠着妖术，她可以避免被人发现，结果却发现，自己大发善心送去的食物，并没有送到那些真正需要的人手里，甚至还让她看到了更可怕的一幕。
得到真正食物而不是被抛弃垃圾的老人和孩子，有的第一时间上交给了那些“老大”们，有的想要藏起来，还有的第一时间吃下腹去……
结果藏起食物的人，因为这种举动而遭到其他人的排斥和告发，反倒被老大们抢走食物，痛殴一顿。
吃下去的人……被打的更惨，连白小凡都忍不住想出手去救的时候，被白七七给拦住了。
白七七告诉她，那个人，当初也在汴京城中有房有地，有妻有子，却因为染上了赌瘾，不光输掉了房子和地，还卖儿卖女，将妻子典与他人，逼得妻子跳井自尽，他被人打断了手脚丢进下水道，才会沦落在地下城中求生。
地下城的势力，开封府一直都关注着，隔一段时间就会派人下来清剿一次。
七扇门的小妖，每天的日常任务里，就有一条，是盯着地下城那些人渣，有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
毕竟，就算按照大宋刑律，也有许多恶行，无法靠刑罚来惩治。
更何况，还有一些踩着刑律边缘的恶人，到不了该被处死的份上，却也活得人憎鬼厌。
开封府的六扇门是没法将这些人入罪，可七扇门的小妖们，时不时地就会“清理”一下城中的恶人。
于是城中就经常有些诡异的传说，比如某某虐打妻儿半夜被揪下地府，比如杀猫杀狗冒充羊肉的屠夫被变成待宰的羔羊，比如喜好沾花惹草偷窥妇人的浪荡子早上醒来发现自己赤条条地躺在市集中……
也有些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后来才知道，他们犯了事，被通缉逃亡地下城。
可没人知道，在地下城里，他们活得如何艰难。
“汴京城有十二处济慈院，收容孤儿老弱，包大人也专门在城外设置了安置退伍残兵的庄子，但无论哪一处，都要求身家清白，无前科，无犯罪记录。”
白小凡愕然：“地下城那些老弱，难道还有过犯罪记录？”
白七七点头：“老人肯定有，那些孩子，或许是被家人牵连，或许是我们没查到的，但只要查到的无辜者，我们都会尽快安置。”
他提醒白小凡：“别以为老弱就一定是清清白白的无辜者，有些坏人，老了依然是坏人。有些小孩子，或许比成年人更可怕。”
“刚才你看到的那几个小孩，就有为了抢夺食物，将同伴推下暗河的，还有曾经偷盗的，帮着拐子诱拐小孩的……他们虽然小，但并不无辜。”
地下城，不仅仅是不见光的黑城，还是罪恶之城。
汴京城当年的设计者，有着超出时代的眼光和技术，无论是地上的城池，还是地下的排水道设计，都堪称世界第一。
只是他们一定没想到，地下纵横交错的排水沟渠，竟然被人为扩大后，成了一个藏污纳垢的地下城。
哪怕是开封府的小妖们，下去巡查也都是暗中行事，并不愿惊动下面的人和某些存在。
而三岁半的兰若，居然为了只烤鸭，就大咧咧地冲下去，就算差点掀翻了地下城，这其中的风险，白小凡如何能不担心。
“出来！”灵力化作一条绳索，准确无误地找到兰若的存在，将她从地下给直接揪了上来。
白玉堂的眼睛一亮，“可以啊，你的法术又精进了不少啊！”
白小凡勉强扯扯嘴角，拎着兰若问道：“那么多烤鸭还不够你吃的吗？还跑去地下跟人抢，真是出息了啊？”
兰若扁扁嘴，一脸的委屈：“这不是够不够吃的问题啊，二姐，那些地下的臭老鼠竟然敢偷我的烤鸭，这怎么能忍啊！”
“不能忍啊？”白小凡冷笑道：“那你找回来了吗？就不怕进过地下城的烤鸭吃坏你的肚子？”
兰若拍拍自己的小肚皮，自豪地说道：“我的肚子什么都能吃，才吃不坏呢！”说着，又委屈开了，“可我还是没找到啊……我明明闻到那味儿，就是直接在地下的，可我下去都找遍了也没找到……倒是碰到好多脏鬼……”
白小凡警惕地问道：“你不会把他们吃了吧？”
兰若急忙叫屈：“怎么可能！我是那种饥不择食的人吗？”
白小凡：“呵呵，你刚说你什么都能吃的。”
兰若露出个恶心的表情，“可那么脏的我才不吃呢！我就是给他们冲洗了一下，免得脏了我的手脚……”
白玉堂补充道：“她的确没吃人，就是把暗河的水引上去，淹了大半个地下城。”
白小凡扶额，“那怎么办？”
兰若心虚地说道：“我也是看那里到处都很脏，人也很脏，才帮他们清洗一下的……反正那下面本来就是排水渠，很快就冲走了。”
白玉堂点点头，说道：“估计再有一天，水位就能下去了。只不过，有不少地下的虫子和老鼠都被你吓得跑到了地面上，给我们可添了不少的麻烦啊！”
白小凡干脆地把兰若往他面前一推：“冤有头债有主，她闯的祸，人就交给你了。只要别伤了元气，怎么罚都随你。”
兰若差点就哭出来了，“二姐……”
白小凡板着面孔，冷冷地看着她：“你如果还认我当二姐，就老老实实跟着白护卫去开封府接受处罚。如果不给你一次教训，这次你淹的是地下城，还无人伤亡，下次你若是淹了汴京城，那么多凡人的性命，你担得起吗？”
“不是妖力高强，就可以为所欲为的。”
“你如果不肯接受处罚，那就随你去吧，我这里……留不得你。”
“二姐……”
兰若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哽咽着扯了扯她的衣袖，见她面无表情，完全没有可商量的余地，只得抽抽搭搭地点头。
“我知道错了……我……我跟他走……二姐你不要忘了我……我会回来的。”
“好。”白小凡叹口气，伸手摸摸她的头顶，又用手帕给她擦去眼泪，“做错了就得认罚，乖，白护卫和展护卫都是开封府的人，他们不会罚得太重，你老老实实听话，很快就会回来的。”
白玉堂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这还没说怎么罚，你就先说别罚重了……”对上白小凡的眼神，他也只得无奈地叹道：“罢了罢了，我会替她向包大人求情，从轻发落的。你放心就是。”
白小凡点点头，将兰若交给了他。
白玉堂带着哭哭啼啼地兰若转眼就不见了，白小凡揉揉额角，忽然发现，刚才还叽叽喳喳在脑海里不停地叫嚣着“饿、饿！要饭饭”的那群小崽子，居然这会儿安静得悄无声息，一个叫唤的都没了。
“喂……还在吗？吃饱了吗？”
“娘，崽崽乖，不闹事，娘不会把我们送走吧？”
一个格外清脆好听的小奶音，软软糯糯，小心翼翼传入白小凡的耳中，甜得几乎能让人心都化了。
“不送走，当然不送走！”
被萌化了的白小凡毫不犹豫地回答，脑海里瞬间传来了一群欢呼声，又开始叽叽喳喳地吵翻了天。
“最爱娘了！”
“亲亲娘！”
“要亲亲……”
白小凡：呃，好吧，如果萌一点可爱一点，留下也不是不行哒！
作者有话说：
因为地下城部分本来写的很阴暗，写的自己也不舒服，后来想了想，本文并不是按历史写，本来就是为了轻松一下，聊斋也好，七五也好，也都是为了惩恶扬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所以删改了很多，耽误了更新。
里面有些矛盾的观点，既是女主的，也是作者埋下的种子，有前因，有后果，但总体来说，会是一个轻松的爽文，作者的笔力有限，写的不好的地方，请大家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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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大宋胎教指南◎
消耗了白小凡大半的灵气, 吃了个半饱的崽们格外乖巧，一口一个娘，亲亲抱抱的, 让她的头疼症状都好了许多。
虽然不知道这些小家伙从哪里来，但他们现在“孕育”在自己的树里，怎么说也有点血缘……啊不，树缘关系, 白小凡嘴上说得硬，可心里还是接受了这个一点儿也不科学的现实。
只不过，前世在现代哪怕接触再多的咨询信息, 也看过不少育儿博主的帖子，但最终导致的更多是恐婚恐育，完全没有经验的白小凡, 想想自己一下就要接收九个小崽崽，还是十分紧张。
刚刚处罚了兰若，把她交给了白玉堂，似乎起到了一点点震慑作用，让这些成天只知道喊“饿饿！”“吃吃！”的小家伙，感觉到怕了, 一下子就乖巧起来。
白小凡灵机一动。
既然他们都已经能给自己传递话语, 能听到外面的声音，还能理解，就说明这些还没孵出来的小妖怪们, 完全是可以教育的。
那什么什么不就说, 要让孩子赢在起跑线上, 从胎教开始吗？
胎教……白小凡有点麻爪了, 要教点什么呢？
这时候就看出自己技能的匮乏了, 身为一个小镇做题家，小时候缺乏素质教育，哪怕同样考上大学，也没有大城市同学那些琴棋书画舞蹈运动等技能加身，全靠一腔孤勇和拼劲在996的世界奋斗，结果还是买不起大城市的房子。
看着那些成绩不如自己，工作不如自己的城市土著们，光靠家传祖屋和拆迁就活得轻松自如，不是不感叹投胎这份技术活实在很重要啊。
好在这次穿越过来，不用担心房子的事了，自己就是个房子精，咳咳，酒楼精，身价千万，不用奋斗躺平都能咸鱼一生。
或许就是因为刚穿过来的时候，日子过得太逍遥，才会被某些存在看不过去，这一茬接一茬地给她找事。
唉，无论是人生还是妖生，想要平平淡淡过一生都很难啊！
白小凡决定去摇人。
既然决定了要胎教，那教育资源嘛，当然要找自己能力范围内，最好的人选啊！
要说这个时代的文艺圈，汴京若称第二，那全世界都找不出个第一来。
而在汴京城中，勾栏瓦舍不知凡几，白矾楼却是当之无愧的第一酒楼，无论哪家瓦子的当家名角，若是没在白矾楼登台献艺过的，那说出去都没人肯认这个角儿。
就像是后世的春晚，官方第一收视率，就算再大的腕儿，到了这里，也没出场费，哪怕就管个盒饭，也是无数明星趋之若鹜求之不得的机会。
唯一麻烦的，是她没法把这棵树带到内院里去看节目。
这棵树实在太大，也就是靠近金明池这边才有这么大的地方，就算这样，也挡了西楼不少雅间的观景视线，要不是白玉堂亲自来检查后给了开封府的特许批文，只怕当天就有衙门来把这碍事的大树给砍了去。
其实他们也不是不想挪走的，不是还请了个假道士来做法，结果反被大树抽飞，要不是白小凡出面，连白矾楼的掌柜和伙计们都得跟着遭殃。
一想到楼子里每日从早到晚，几乎日夜不停的歌舞杂耍说书小唱皮影戏牵丝傀儡喜剧表演等等，白小凡就想起在刚穿过来时，很是沉迷了一阵子，这现场版的“曲苑杂坛”，虽然没有后世那么多声光特效，可原汁原味的传统技艺，依然能让人看得如痴如醉。
如果不能带孩子们去看现场，那就只能想办法转播了。
转播……白小凡尝试着调动自己的灵力。
白玉堂和展猫都说过，妖怪的法术和人类的不同，人类需要先修炼自身，然后学习各种咒语或者符文，才能够施展法术。
妖怪们只要能化成人形的，就已经无师自通了灵力的吸收和运用，只是因为各自出身血脉跟脚的不同，决定了能力的大小和上限。
所以妖怪的法术，全要靠自己去悟，学人类的修炼方式不是不可以，但更重要的还是挖掘自身的潜力。
因为凡人本身没有灵气，完全要考从外界汲取灵气，从引气入体，到筑基炼就金丹，内外交融，在自己体内形成了灵气核——金丹，才能成为真正的修道者。
而妖怪从生灵、开智到化形，一旦能变成人形，就已经有了自己的妖丹，比如树妖的木心，本身就具有灵力，那么修炼起来，是由内而外，和凡人完全不同的路子。
总的来说，白小凡对自己的灵力使用，归结到“如意如意，随我心意——变变变”的法术上，其实也没什么错。
就靠着如意如意，白小凡已经把从展猫那偷师学来的结界泡泡玩出花了。
从一开始展猫用的只是屏蔽和隔绝外界的结界，到后来白小凡扩展出带有防御、隐身、治疗、反弹……
有了这些调整结界泡泡的经验，加上和七扇门通讯用的琉璃水镜，白小凡已经有了搭建实时“直播”平台的思路。
嗯，这时候还没法转播，琉璃水镜相当于视讯通话，有声音有图像，同步传播，如果要加上录制留影的功能，又得将技术提高一个台阶，还得有承载物才行。
白小凡记得在某些修真文里见过一种叫“留影石”的东西，跟科技社会的录像机差不多，只不过自带录制、留存、播放功能，就是不知道在这个混搭了聊斋和七五的大宋朝里有没有类似的东西。
在现代，遇事不决问度娘，在这里，有问题有困难当然要找七扇门。
大家都是白家人，五百年前是一家，白小凡毫不客气就找上了白玉堂。
水镜上出现的不光是白玉堂，还有展猫和兰若，他们正在清理地下城的积水，刚才要不是看到白小凡在“喂”树，白玉堂就直接抓她来帮忙干活了。
一听她想要给大树里中刚刚生灵的小妖怪转播白矾楼里的节目，培养他们的兴趣，提高艺术素养，白玉堂差点没绷住表情笑崩了。
“你……你居然让他们听白矾楼的曲子和小唱来提高艺术素养？你这是打算把他们往哪个方向培养啊？哎呀，不行了，这事儿我能笑一年……”
展猫皱着眉，说道：“直播水镜和留影石的事我们可以帮忙，但那些尚未化形的娃儿，你最好还是多看看书，不要给他们随便乱塞东西。”
他顿了一顿，接着说道：“等会我让白七七给你送本医术去，你先看看。”
好吧，白小凡没想到这两人对她胎教的想法不以为奇，反倒觉得自己选的方向不对，顿时有些愤愤然，打算等拿到东西后，再好好教育崽崽们，让他们一化形，就能惊艳四方，而不是像小鱼一样，懵懵懂懂的，随便来个人都能给她拐走了。
兰若哭丧着脸刚冲白小凡挥挥手，就被她无情地关闭了通讯，伤心不已，刚刚清理掉的积水的地方，哗啦啦地又积了一滩水，只不过这次是泪水。
白玉堂拍拍她的肩膀，幸灾乐祸地说道：“这下知道错了吧！赶紧把你弄得水都清理干净了，再磨磨蹭蹭的，你家二姐不知又要多养出几个小崽崽来，到时候，她那儿要是没你住的地方了，我们七扇门欢迎你哦！”
兰若愤愤地说道：“我才不要去你们那！二姐不会不要我的，哼！”
一转头，她就将怒火发泄到地下城里，狠狠地一跺脚，脚下方圆百尺之内，肮脏的泥污全部凝结，按照白玉堂指定的方向留出一条沟渠，将那些积水都引了过去，汇入地下暗河。
白小凡并不知道兰若这会儿正在为早日回家努力工作，刚实验了几个直播泡泡，一个放在白矾楼里面，挂在大堂的上方，正对着表演的舞台，作为摄像之用，另一个就挂在大树上，利用金明池的池水，布置了一面水镜，将从楼子里的舞台上表演的节目都投影在水镜上，如此就能实现同步直播。
这会儿正好赶上晚饭时间，今日请来的是汴京城里有名的清音小唱娘子冯京娘，先是筝乐响起，婉转悠扬，再有歌声袅袅，和着琴音如泣如诉，可谓是声乐入耳，余音可绕梁三日不绝。
别说白小凡，连在古树里的小崽崽们，都看得入迷，安安静静的，一点也没先前没吃饱喊饿，吃饱了就滚来滚去叽叽喳喳的闹腾劲。
美好的音乐，动听的歌声，果然能安抚人的心灵，嗯，妖怪也不例外，胎教只说，诚不欺我也。
“白娘子——”
一个突兀的声音传来，把坐在大树上陪着孩子们听曲看节目的白小凡吓得差点一头栽下树来。
“你……你叫我什么？谁是白娘子啊？！”
白小凡愤怒地瞪着白七七，这耗子精送个快递也来吓人，果然是跟她八字不合。
白七七一脸无辜：“你不是姓白吗？我看你在七扇门登记的是名字是白家娘子啊，那我叫你白娘子有何不妥？”
白小凡被噎了一下，瞪着眼说道：“我叫白小凡！不叫白娘子，反正……不许叫我白娘子！”
哪怕她现在只是个酒楼精，万一被这耗子精成天“白娘子白娘子”地叫顺口了，以后那白蛇传的故事，别又混搭到了她的头上，那可麻烦大了。
“那怎么称呼你啊，直呼其名，着实有失礼数啊！”
白七七无奈地说道：“这是展护卫让我给你送来的东西，你查收一下。”
白小凡赶紧先接了快递，随口说道：“兰若叫我二姐，那以后你就叫我白二姐吧！”
“白二姐……”白七七面露古怪之色，也不敢跟她顶嘴，赶紧交了货就闪人。
白小凡没去搭理他的神色变化，而是在看展猫送来的东西。
有一盒透明的珠子，每个约莫都有鸽子蛋那么大，看着有点像是水晶球，又有点像珍珠，质地透明，入手轻盈。
一拿到手里，白小凡就知道，这应该就是她想要的“留影珠”。
居然是产自东海鲛人，用特殊的法力加持过后，可以留下当前的影像和声音，有需要的时候，再用法力激活，便可以投放出声光影像来，还是全息三维立体声像，简直比后世的录像机还要先进。
另外一个盒子里，装着的是一本书：《妇人良方》。
呃？白小凡愣了一下，打开翻了翻，正好看到其中一段话：
“胎教、产图之书，不可谓之迂而不加信……多听美言，令人讲读诗书，陈礼说乐，目不视邪色，耳不听淫声。如此，则生男女福寿敦厚，忠孝贤明。”（注）
这……是大宋版的胎教指南？！
作者有话说：
注：出自南宋医学家陈自明的《妇人大全良方》，其中目不视邪色，耳不听淫声出自朱熹《小学》。
第三十九章
◎现场直播白矾楼综艺节目 ◎
《妇人良方》？目不视邪色, 耳不听淫声？
展猫你确定这是在帮我，而不是在损我？你这只一本正经的黑猫跟着锦毛鼠待的时间太长，学坏了吧？！
何况, 白矾楼里小唱的娘子，都是专司吟唱的名角，歌声足以绕梁三日，你居然说人家是“淫声邪色”？
就算你是黑猫化形, 也不能随随便便就这样抹黑别人吧？
白小凡没想到大宋朝居然已经有了胎教指南，更没想到展猫送书的目的如此含蓄。
要是心大点的，恐怕根本不明白他的意思。
还以为他不像白玉堂那么多花花心眼, 是个耿直忠厚的老实人，那一定是她对老实人的看法有误解。
反正……白小凡从来看书，都是有选择性的阅读。
嗯, 反正开卷有益，只要从书里挑出自己想看的，喜欢的，顺心遂意的相信，其余的，不符合自己观点的, 那就是不科学、无根据、缺乏实证, 时代不同审美不同……反正有一万个理由相信，就有亿点点理由不信。
相信多看美图可以让宝宝变美，看美人也一样啊！
不觉得《仙客来》《逍遥乐》是淫声邪曲, 歌舞的娘子们也好看得紧, 当然可以让宝宝们听啦！
看宝宝们现在听着小曲看着杂耍, 一点儿也不闹腾了, 多乖！
尽信书不如无书, 看书嘛，当然要选自己相信的部分，白小凡如是笃定，完全浪费了展猫的一番苦心。
不过她捣鼓出来的“直播”气泡，倒是得到了白玉堂和七扇门其他同僚们的一致好评。
只要输入一点点灵气，和白小凡的放在白矾楼里的录像气泡连接，就可以在自己的水镜里实时收看到白矾楼里表演的节目。甚至还可以从录制的备份“留影珠”里复制已经保存好的节目，就可以想什么时候看就什么时候看，想在哪看就在哪看。
不过，得交付亿点点版权费。
这是白小凡强烈要求的，毕竟，白矾楼里表演节目的艺人，除了为博个名声之外，更多的是为了讨生活。
如果城里的妖怪们都用白小凡的转播泡泡看节目，不用到白矾楼来，那岂不是要砍掉他们的一大块收入？
毕竟，白矾楼的入场费可不便宜，场子里的各种吃喝玩乐花销，加上给艺人们的打赏，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更何况妖怪们虽然生活在汴京城中，也要受到七扇门的辖制，不能随便变化来骗钱，无中生有的点石成金障眼法就更不行了，所以就算是妖怪，也得老老实实赚钱过日子，一文钱不光能难倒英雄汉，也能难倒妖精妖怪们。
城里的妖怪们也得打工赚钱，像白七七这样，衙门里有人的，还没化形就开始给七扇门跑腿巡逻，虽然赚得不多，但身为一只白老鼠精，胃口也不大。
要是像兰若那样的胃口，就算七个白七七捆一起，赚一个月的工钱都不够她一顿饭吃的。
也就是清仓打包了千年树妖姥姥攒下的私房钱，兰若现在在汴京城好歹也算得上是个小富婆，连白小凡都没她有钱，更不用说开封府里那帮打工妖了。
除了出身江湖豪门，有四个哥哥做后盾的白玉堂，一般小妖是吃不起白矾楼的席面的，连来看个节目，都得是偷偷摸摸不敢露面的。
现在，有了白小凡的直播泡泡，每个时辰只需要五文钱，就可以看到实时直播的节目，如果复制过去的节目，还可以减半收费。
看似收费比到现场低廉许多，可原本没几个妖怪能去看现场的，更不用说还花钱去看的，现在只需要从七扇门订购一个白矾楼直播留影珠，就可以收到实时播放的节目，计时收费，不看绝不多花一文钱，就让全城的妖怪们心动起来，第一批的留影珠简直是瞬间就被抢购一空。
还有不少妖怪，学着白小凡给自家崽崽们播放节目，安抚效果一流。
原本那些控制力不足，动不动就拆家的小妖怪崽崽，自从有了节目看，就变得安生多了。
有些喜欢的节目，他们还会要求家长买下录影的留影珠，反复播放。
对于这些播放量高的节目，白小凡就会将相应的收入提取出来，除了留下一部分作为运营管理费之外，其他的都设法打赏给了表演节目的艺人。
嗯，打赏这种方式，早在大宋年间就已经十分流行了。
各家勾栏瓦舍，都会给客人们提供各种鲜花作为打赏之用，每种花的价格不一，从一两银子到百两都有，每场还会按照艺人们接受打赏的数目在瓦子外场悬挂名牌，相当于后世的打赏排行榜。
只不过各行当的打赏榜都是分开的，青楼里的花魁，梨园里的名角，说小话唱小曲的先生，花色不同，身价也各不相同。
小妖们单独的打赏或许还不够买朵花的，可积少成多，累计起来的数目也不少，开播几日之后，白矾楼的打赏数目就肉眼可见地猛涨了一大截，连掌柜的都十分纳闷。
这每天来看节目来吃饭的客人，也没见多啊，熟客依然是那些，也没见谁大手笔地打赏，怎么收到的赏钱忽然就多了呢？
这一定是家仙保佑！
当天给家仙上供的席面，菜色又丰富了许多，等级提高了一个档次，白小凡和钱玉娘母子吃不了的，都送去大树那给宝宝们吃了。
兰若？还在开封府将功赎罪当差呢！
不过听说开封府的食堂大锅饭也做的不错，别的不说，量管够。
白小凡听白七七说了之后，就很替开封府的食堂担心，只怕再过几天，那边算过账来，就不肯留着兰若干活了。
就她干的那点活，怕是还没她吃的多。
白玉堂这几天倒是老往白矾楼跑，一来是这位主儿有钱，二来是直播主要靠白小凡，可“转播”的技术，就需要依赖阵法和一些法器灵器。
作为一只酒楼精，白小凡可谓两手空空来到这个世界，真是除了房子一穷二白，连一枚铜板都无，更不用说什么法器灵器了。
这就全靠白大户的鼎力支持和无偿赞助了。
当然，以锦毛鼠的算计，这无偿赞助，最后也得是雁过拔毛。
白玉堂没跟白小凡分汴京城里的转播费，而是要了其他地区的转播权。
陷空岛五鼠可是江湖中鼎鼎有名的大户，白玉堂如今是常住开封府了，那几位还在江湖中称王称霸。
所谓天下曲艺看京都，京都一绝在樊楼，嗯，这樊楼就是白矾楼的别称。那些来不了汴京城的妖怪们，也有不少对此十分向往的。
爱看美人，爱听好歌好曲，看好戏听说书，这不光是人之常情，妖也不例外。
就白小凡的灵力，控制在汴京城内的直播还好说，可要是扩展到全国各地，就有些困难了。
白玉堂带来的灵器和法阵，正好解决了这个问题。
就是安装在白矾楼主楼楼顶上的灵气，白小凡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
这……感觉有亿点点像后世的电视台发射塔啊！
也就是等于他们弄了个信号放大器，将这里的信号扩散到全国，陷空岛五鼠再在其他地方卖接收器和配套的留影珠，那就可以实现全国直播……这一下摊子可就铺得太大了啊！
白玉堂不以为意地哂笑一声，“这算什么，我还找包大人给你申请了个奖励。以后如果开封府发海捕文书的时候，会把通缉犯的影像给你一份，在节目中间插播一下，如此就可以直接实现全国通缉，提高破案效率了。”
呃，这也行？
白小凡深深为他们的脑洞震惊了，“这种插播广告，可得收费啊！”
白玉堂白了她一眼：“钻钱眼了是吧？放心，通缉犯都是有赏金的，少不了你那份！”
“真的啊？”白小凡一听眼睛就亮了，“啊如果是不是我抓到了通缉犯，赏金就全部是我的了？”
白玉堂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真的这么缺钱？白矾楼哎！你知不知道白矾楼有多值钱，日进斗金有没有？”
白小凡叹了口气：“你也说了，是白矾楼日进斗金，又不是我。我总不能从那些凡人手里拿钱吧？”
虽然也算是自己人，不能算偷，可白小凡还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
毕竟，她要钱，养崽，都是锦上添花，就算没有钱，她自己的灵力也饿不着自己和崽崽们，只是前世身为凡人的习惯，还是少不了一日三餐，对各种美食更是毫无抵抗力，这样一来，花销就大了。
可如果真没钱，她也不是不能将就地用灵气变化些食物来糊弄一下自己的胃口。
没钱讲究就将就，可若是有赚钱的路子，她当然也可以顺手赚点外快。
谁还会嫌钱多扎手不成？
上次钱玉娘的案子，她就得了七扇门不少好处，除了赏金之外，还从黑户变成了七扇门的编外人员，跟御前四品带刀侍卫拉上关系，要不哪来的留影珠和直播权。
换其他小妖，就算有这想法，也撑不起这摊子事来，更别说让七扇门做背书，让陷空岛五鼠帮忙做推广，这都是天大的人脉和面子呢。
白玉堂好笑地看着她两只眼珠都快变成铜钱状了，摇着头说道：“最近的案子比较血腥，凶手还没什么眉目，有需要的时候会告诉你的。”
“咦？又出什么大案了吗？”
白小凡觉得汴京城的治安还不错，或许是因为跟七扇门走得近，经常看到那些衙门里接到的官司，有不少都是家长里短的，什么嗣子争产案，什么邻里争路案，还有丢了头牛，少了只驴的，都会告到官府，和其他朝代的百姓生不入官门的想法完全不同。
大宋朝的百姓，还挺爱打官司的，所以才会催生了讼师这个职业，就连白小凡上次去替钱玉娘当讼师，都没引起多大争议，可见在北宋时代，对女子的限制还没那么多，街头巷尾无论是摆摊的还是出来买菜逛街的，也多是女子。
一个城市的治安好不好，就看这个城市在没有宵禁的夜晚，能不能保障普通百姓，尤其是女子，能够出入平安，不受骚扰和侵害。
白玉堂摇摇头，叹息一声：“出了个连环杀人掏心案，已经有五个死者了。”
白小凡一听“掏心”二字，就想起聂小倩和宁采臣，感觉瞬间阴风阵阵。
“这案子……凶手是人还是……鬼？”
“还没确定。”
白玉堂想了想，觉得告诉她也无妨，反正不说的话，如果她自己撞上，别再出点什么事就麻烦了。
“你也可以留心一下。最近一段时间，总有年轻的男子失踪，被发现后浑身□□，胸口被挖开大洞，血肉俱在，只有一颗心不见了。”
“都是男子？”白小凡皱起眉来，“岂不是跟兰若寺里的女鬼作案手法很相似？难道是那里的漏网之鱼？”
白玉堂：“我们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留下兰若帮忙。只不过，昨天又发现一具尸体，竟然被人剥去了全身皮肤，死状极为凄惨。”
白小凡一想那画面，也跟着抖了抖，浑身汗毛直竖。
“那被剥皮的尸体，是男是女？”
白玉堂：“这次是个女子，与前面五人完全不同。”
一个被剥皮的女子，五个被挖心的男子……
凶手还神出鬼没的，连白玉堂和展昭都没找到线索。
白小凡迅速地在脑海中翻检有关剧情。
是哒，没错，既然知道自己身处的这个世界属于聊斋+七五的混搭大宋，与正经八百的历史完全不同，那她自然要恶补相关知识，免得书到用时方恨少。
尤其是聊斋这种危险度极高的世界，不光有妖鬼狐，还有各种阎罗道士和尚，一不小心，招惹到什么厉害的人物，白小凡拖家带口的，可没那么容易跑脱。
所以，情报工作很重要。
白玉堂还在继续说相关案情：“凶手的作案手法十分凶残，也十分隐蔽，似乎对开封府在汴京城内的巡防很熟悉，所以我们一直没能找到他的情报和线索，也没敢公开案情，以免引起大众不安。你如果有这方面的消息，不妨私下里告诉我。”
“这……我还真有一点点想法。”
白小凡摸摸自己的脸，十分认真地问道：“白护卫，你听说过……画皮鬼吗？”
第四十章
◎穿越时光的大宋直播间 ◎
“是小唯吗？”
一条弹幕蹦出来的时候, 白小凡先是愣了一下，迅速地望向白玉堂。
白玉堂皱着眉：“画皮鬼？你说作案的凶手是鬼？”
白小凡可以确认他并未看到从自己眼前刷过的弹幕，只能用灵力刷新了一下, 检测自家的直播系统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还得一心二用地回答白玉堂的问题：“我不敢肯定，只是听说过，有一种画皮鬼，会剥下女子的人皮为衣, 以笔描绘成绝世美女，然后诱惑男子入毂，挖取心脏食之。”
白玉堂狐疑地看着她：“我怎么没听说过。”
呵, 那是因为蒲松龄还得过几百年才出生，你当然没听说过。
白小凡含糊地应付他：“我也是在传承里看到的资料，或许很久没出现过, 你才不知道。”
白玉堂：“或许吧！那我回去派人查一查，受害人失踪前，是否接触过哪里的美人。”
打发走了白护卫，白小凡赶紧翻看刚才收到的弹幕和灵力反馈回来的信息。
果然……还是陷空岛五鼠厉害。这些家伙代理转播权，不光自己用，还卖出去不少。
这大宋朝的妖怪, 可不止地上跑的, 还有天上飞的，更厉害的……在海的那边山的那边，可望而不可即, 都是传说中的大妖, 轻易不会涉足俗世人间, 可并不代表他们就完全清心寡欲对人类世界一点儿好奇心都无。
原本还有各种妖界和人界的限制, 让各类大妖轻易不能踏出自己的领地, 所以在人间大多数都是本地成精的小妖小怪，不会给凡人世界造成太大灾害。
那些动则翻山倒海，出个门不是大旱就是洪水瘟疫的自带buff妖族，早几百几千年就被赶出凡人世界，要么被封印在某些大山下面，要么就签下各种契约不能进入凡人世界，哪怕知道如今的凡人世界蒸蒸日上，繁荣兴盛，只能视作蝼蚁一般，酸葡萄心理地说，一只手指头就能摁死几十个的凡人，有什么好值得关注的。
话虽这么说，当陷空岛的生意做上门，他们还是“可有可无”地接收了免费赠送的转播法器，勉强答应安装在自家地盘上，但不保证收视率，更不保证自家的族人有多少感兴趣愿意付费观看的。
陷空岛的人也不在乎，反正这类法器难度不大，白玉堂做了不少，他们的目标就是联络所有妖族，能够让各处的妖族都能收看到汴京的直播，现在看的是白矾楼的综艺节目，可以后，呵呵，开封府的海捕文书了解一下？陷空岛特产了解一下？
以后，有的是你们上赶着缴费的时候。
我们五爷可是说了，转播法器可以免费安装，只要想收看节目，那可都是得计时收费，尤其是妖族的地盘远，长距离传输信号对灵力的消耗十分巨大，因此妖族的计时收费金额，当然要比开封府本地妖贵得多。
更何况，转播法器免费，可收看节目的留影珠不免费啊，想要录制喜欢的节目的录影珠更不免费。
所以，入门级的免费，那是给他们一个机会。
一个融入大宋民间文娱世界的机会。
等入了门，以后有的是收费的地方。
知道这些时，白小凡差点就给白五爷跪下了。
再活个几百年，到21世纪您去做广电营销的话，那都没别人什么事了。
嗯，就是因为陷空岛的销售人员太给力，把转播法器都卖上天去了，谁知道那些转播法器当中，怎么就有那么一个，不小心从妖族的领域，掉入时空乱流，给穿到了白小凡原来在的那个21世纪小世界里。
或许就是因为她从那边穿过来的，所以那边还有她的灵魂信息，这些带着她灵力标记的转播法器，才会在时空乱流中稀里糊涂地掉到了那个世界，居然还歪打正着地接入了那边的一个直播平台，借助她原来的身份，成了一名主播。
直播间的名字也跟这边一样：“大宋白矾楼直播间”。
这不，才开播两天，白小凡名下的粉丝虽然不多，可个顶个都是话痨+杠精，挑刺的可不少。
“主播这是在哪个影视城？造景不错啊！就是装饰太花太俗艳，一看就是缺少历史常识。”
“就是，大宋朝以素雅为美，讲究含蓄美。你们这酒楼扎花结彩的，搞得花里胡哨，一点儿品味都没，跟暴发户似的，完全体现不出大宋朝的特色啊！”
“重点难点不是刚才的帅哥吗？这颜我吃，就算没见过的新人，也不亚于顶流一哥啊！”
“抱走哥哥，拒绝碰瓷，谁不知道直播美颜能把五十岁大叔整成十八岁小鲜肉啊！”
“刚去看了节目的人有点恍惚，哪个剧组这么厉害，竟然能请到这么多传统艺人来表演节目，那个悬丝傀儡，听说都已经失传了的，居然还能在这里看到！”
“肯定是特效，没听主播刚才说那个案子的凶手是画皮鬼吗？”
“是小唯吗？”
“应该不是吧？那个男捕头说是连环凶案的凶手呢，挖人心，剥人皮，这是我们直播里能看的吗？”
“那都是假的了，你还真信？来，《走进科学》看一看！”
“怕鬼啊？富强民主和谐十二句箴言背过没？”
白小凡扶额，开始考虑怎么关闭这个转播法器，免得真播出一些受限内容，被封杀倒是小事，可万一被人查到那个转播法器，还有她这个名在人不在的主播，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然而，事情并不像她想的那么简单。
“法您所召唤的器超出控制范围，无法关闭，请联系安装人员后再行尝试召唤。”
好吧，放出去的法器，就跟脱了缰的野马一样，召不回来了！
没办法，她只能找白玉堂，“这法器我关不掉，你总得想办法关了吧？否则隔着几百年，那边就算收到钱，也转不过来啊！”
白玉堂也没想到会出这个岔子，研究了一番之后，两手一摊。
“我也关不掉，隔太远了。”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你不是都说了，那是未来世界，隔着几百上千年时间，他们就算发现什么，也影响不到我们。”
“可钱呢？”白小凡心疼地说：“难道就这么白白便宜直播平台了？那可都是咱们赚的银子啊！”
“凡人的钱，对你有什么用处？更何况还是几百年后的，你就算收了，能用的上吗？咦？”
白玉堂忽然发觉有些不对，“等等，我再看看啊，他们居然不是用铜钱付费，而是用什么流量？那是什么东西？居然带有雷电之力？”
白小凡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手上突然冒出的一团淡蓝色光球：“你……你你把电给引过来了？！”
白玉堂若有所思：“这还真的是雷电之力？几百年后的凡人居然也可以用雷电之力看直播？不过这雷电之力有点弱，连破防都不够的，比起雷劫下来的天雷，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啊这不是废话吗？！
网络用电都是弱电，220伏好不好？要换了万伏高压电，看你还能不能嘚瑟。
白小凡无力解释，只能问他：“那这点电力，有用吗？”
白玉堂点头：“当然有用，压缩一下，存在你的结界泡泡里，等下次遇到打不过的鬼时，直接丢一个过去，就能炸个魂飞魄散的。”
“真的？”白小凡一听就来了精神，毕竟她对灵气的运用还不如兰若，而且大多数是防御和辅助功能，攻击手段实在匮乏，总不能动不动甩人一脸泡泡硬砸吧？
如果有足够的电力……她忽然异想天开起来，传说中，某核电爆炸的时候，就宛如炸开了一个小太阳。
那岂不是说，这种雷电之力，源自天界和某些不可说之地，类似于太阳之力，岂不是正好可以对付黑山老妖的法宝？
毕竟，汴京城那位大佬可以庇护的，只是汴京城，万一他们要出门，或者黑山老妖再派其他人或鬼的来找他们算账，总不能天天祈求大佬庇佑吧？
只听说千日做贼没听说千日防贼的，提高自己的攻击力和武器装备，等以后找到机会，彻底灭了这个祸根，那大家才能生活得更舒坦。
她把这个想法跟白玉堂一说，白玉堂也同意。
“既然如此，那我们不妨拿这个雷球先找个鬼试一试？”
白小凡吓了一跳，立刻警告他，“不许找钱玉娘啊，她成天照顾小宝呢，等燕赤霞到了汴京肯收小宝为徒，她才能放心转世投胎，如果被你的雷球一打魂飞魄散了，那小宝你来带啊？”
哪怕相比兰若，小宝已经算个乖孩子，也无法拯救一个一岁半的奶娃娃会发生的各种问题。
要是没有钱玉娘，她可搞不定。
唉，这样一想，再看看那棵大树……哪怕现在里面的崽崽们都沉迷观看节目不能自拔，可等到他们出生之后……她简直不敢想。
果然，为了养崽，她还是不能咸鱼，得努力直播赚钱啊，几百年后的世界里，爱咋咋地吧，她手伸不了那么长，鞭长莫及，管不了就不管了。
“谁说要找钱玉娘了？你不是说有个画皮鬼吗？有线索了，跟我去试试吧！”
白玉堂将手里的电光球扔给白小凡，转身潇洒离开。
白小凡手忙脚乱地将电光球收进泡泡里，赶紧跟上。
“他们真的要去抓鬼啊？我怎么就不信呢？”
“不过白五爷变出电光球的姿势真帅啊！尤其是那只手，我真想变成他手里的球……”
“花痴走开！我们是来看捉鬼的！鬼在哪里？”
“建国后不许成精，标题都不能有鬼，这主播还敢主播抓鬼？就不怕被封号？”
“一听就是假的，人扮鬼不知道吗？什么画皮鬼，到最后说不定就是个换装游戏！”
“换装游戏我可，求一套主播同款！”
“铜球！”
白小凡无视那些弹幕，她没法关了转播法器，可那些人想封她的号？呵呵，求之不得呢！
你们等着，马上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你们心心念念的真鬼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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