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机□□的自我修养。◎
水无病在全身镜前转来转去, 神色从一开始的飒爽明快逐渐变得与水莲的缥缈柔和越来越接近。
“和男装也差不多嘛，装饰得更多。”
“决定了，以后出门, 我就穿女装了。”
水无病的话堪称振聋发聩, 在场几人都茫茫然反应不过来事情怎么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水莲默默提起水无病脱下的男装，去隔间换上, 出来的时候，已经把过长的衣摆缱起来，“男装没腔调胸部线条，穿起来倒是更舒坦些。”
“姐姐, 那我们换着穿好了。”水无病欢欢喜喜地决定。
杜若非一听男装更好穿，当即询问, “蛛师叔, 我的能不能也都换男装。出门在外，女装太繁复了, 没那么轻快。”
改一身是改，多改几套也是改，当然没什么不可以的。
蛛峰主已经从杜若非和水莲的反应看出来了, 仙界女子虽然也喜欢强调一点身材，但太突出曲线的衣服, 她们没那么容易接受。
“好, 我拿回去一起改一改。”
织峰弟子抱着需要改动的衣服回去, 过几天再送来, 样式虽然变化不大, 但改动得就没那么贴身, 让人不好意思了。
一切整理停当, 鱼信带队出行, 前往万古天宗。
仙界大体可以分成三块，妖族所在、魔族所在和仙族所在。
其中因为仙族相对性格最平和也更有经营头脑，因此，仙族将地盘经营得红红火火。
天帝之下有七十二帝君各领一城，剩余的地域大多是小仙散居或者由各个宗门占据，带领门下弟子经营，免得土地荒废生出太多没有灵智的妖兽来。
万古天宗和万象天宗都是后面这种情况。
万古天宗一直是由古姓的人主导，因此古家在整个宗门的庇护下，成长得分外枝繁叶茂。
此番古宗主的独生女儿成婚，无论古家内部是不是乐见其成，他们都要摆出欢欢喜喜的样子站在门口招待宾客，不能失了万古天宗的脸面。
鱼信一行人代表着万象天宗而来，气派的飞舟刚刚停下，就有人上前招呼，他交了请帖、递上礼品，立即被亲自带去客房。
下了飞舟，他们总算松了一口气。
白月光立刻提剑到小院的空地上舞剑一套，在院子里卷起狂风和寒霜，许多年轻的男女尖叫着从客房里被揪出来，卷进狂风之中。
白月光不管他们的叫喊，一套剑舞结束收手，站回鱼信身后，对鱼信点点头，分外不客气的对陪伴他们过来的古姓男弟子说：“你是不是带错地方了，这里已经住了很多人了。”
古姓弟子满脸尴尬，“这是鄙宗的粗使弟子，专门给客人们端茶倒水的。长得粗苯让贵客见笑了。”
白月光仗着一副三头身的萝莉相，完全不给古姓弟子粉饰太平的机会，怀疑的上下打量摔成一坨的“粗使弟子”说：“我看不像，他们穿得太好了。”
“比我的还好呢！”白月光说完，不高兴的嘟起嘴。
沈雁杳仔细一打量，差点笑出声。
——这群古姓弟子红橙黄绿蓝靛紫，加在一起能凑出彩虹色，在白月光眼里还真“穿得太好了”。
平心而论，前来服侍的“粗使弟子”所穿的衣裙料子做工确实都不错，只是以寻常人的眼光，看到他们凑在一块，实在觉得颜色多到辣眼睛，而不是“美”。
古姓弟子被白月光几句话说得汗都下来了，边擦额头边讨饶，“贵客们不喜欢被打扰，我马上带他们离开。”
之前任由白月光发挥的鱼信这才出来做和事佬，满脸和善亲切的笑容，塞了几块极品灵石给古姓弟子，歉意道：“万象天宗内崇尚亲力亲为，师妹年纪小，第一次出门，让贵宗见笑了。还请不要介意。”
打一棒子再给甜枣最管用，古姓弟子接了灵石，客客气气地表示：“无妨无妨，各种行事风格不同，都是正常的。小仙子年岁不大剑术上就有这等造诣，以后定然也是出类拔萃的。在下古皓然，若是贵客有事，门口的柱子上有一块通讯玉简，您输入灵气就能联系到我。”
……古皓然？
听到古姓弟子的自我介绍，鱼信脸上的笑容更亲切了。
他不说自己早就听说过古皓然的名号，只又塞了一直储物袋给古皓然，压低声音解释：“怀北宸是被我万象天宗赶走的，我是担心他日后外出行走坏了我师叔的名声才故意促成这桩婚事。如今前来心中惴惴不安，若能性格方便，可否告诉我，北宸成婚是否心甘情愿？”
怀北宸成名已久，他离开万象天宗来了万古天宗，万古天宗肯定要打听一番缘故。
但万象天宗的弟子要么对此讳莫如深，要么一问三不知；万古天宗的人也只好信了张夫人送儿子过来时候的说辞。
——虽然这个“信”的水分占了九成。
古宗主去了一趟万象天宗回来就压着怀北宸给古青青做上门女婿的事情，古家内部众说纷纭，古皓然心里也有颇多猜测，鱼信自爆了消息后，他脸上表情不懂，心里却恍然大悟。
难怪了，他就说为什么之前几年明摆着古青青和怀北宸有首尾的时候，古宗主一句不提要让两人在一块，去了一趟万象天宗回来，突然就要办婚事了。
原来是被怀北宸原来的宗门锤死了，不想看到怀北宸出现在重要场合，古宗主才彻底没有后顾之忧，可以放飞想象力，想要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对方送了自己这么劲爆的小，古皓然觉得自己不能吝啬，跟着压低声音回答：“青青姐并不欢喜，自打订婚起，成天对北辰师弟横挑鼻子竖挑眼。”
“那北宸……？”
“北辰师弟当然很生气，但气过了，还会主动向青青姐道歉。宗门内不少女修都称赞青青姐好福气，以后有个能宠爱她的夫君。”
古皓然的话骤然听着没问题，但鱼信知道后却直接笑了。
“北宸长大了。”
当初怀北宸坚持自我，口口声声“我没错，错的是这个世界”，离开万象天宗这才几年的光景，已经学会抓着女人裙带向上爬，再狠狠踩给自己体会往上爬机会的女人一脚了。
看来他们日后在万古天宗的夫妻生活会非常精彩了。
“多谢，就不耽误古主事的时间了。”鱼信和古皓然依依惜别。
等到古皓然走了，沈雁杳终于忍不住抓着鱼信追问：“大师兄，古皓然很有名吧，你脸上写满了‘我要看热闹’。”
鱼信摸着脸，诧异道：“你已经能分辨出我脸上的表情了。”
作者有话说：
鱼信：我不信自己已经骗不住师妹了，不能逗她，生活还有什么乐趣。
今天有事情出门了一趟，回来好像中暑了，不太舒服。
欠一千字更新明天补上。么么啾。
——说话不算话的金铃子敬上
42 ☪ 洗点 ◇
◎单抽出ssr的感觉。◎
鱼信对于自己的表情管理非常有信心, 温柔的笑、冷笑、深沉的笑不一而足，都是他随心所欲能够用笑容表现出的情绪，但若是他不希望被人看出真正的心情, 也轻轻松松就可以用其他的笑容遮掩住内心的真实情绪。
沈雁杳那么一点点的年纪, 经的事情又少，她却能看出来自己的真正心情了？
鱼信挑起长眉, 脸带疑问的看向沈雁杳。
“跟大师兄你罚我加作业之后，看到我吃瘪的开心表情一模一样。”沈雁杳说着用手指在鱼信嘴角戳了戳，拉出一个古怪的角度，点头认可, “就这种，坏心眼得很。”
鱼信握着沈雁杳的手捏了捏, 拉着女孩在一旁坐好, 转头向全部弟子招呼，“古皓然此人在万古天宗里颇有些说法。”
“古皓然做事谦和有度, 天赋也很高。不过他有一个致命的缺点，此人并非古家亲生子，而是三房夫妇在外游历的时候死了儿子的当日捡到的, 他是个被遗弃的仙魔混血。”
“在爆出真正身份前，古皓然曾是万古天宗内呼声最高的继承人人选, 但三房夫妻是闲云野鹤的性子, 知道此事不妥, 对古皓然说了仙魔混血的真实身份。古皓然也他们被养得不慕名利, 得知真相后, 主动向古宗主揭开自己的身世, 然后自请下去搭理万古天宗的庶务。”
沈雁杳听不明白, 眨着大眼睛追问：“既然古皓然这么知情识趣, 大师兄，你为什么会觉得他身上有热闹看？”
“任何一个大型宗门，门下经营产业每日流水都数以亿计。古皓然一招以退为进，虽然暂时断了继承万古天宗的路，可也因此赢得在古宗主面前好感。古宗主对他十分信重，视其为左膀右臂。”
鱼信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极为微妙，他意有所指的说：“至少在这场婚事之前，古皓然是十分得古宗主信重的。”
但只看现在，古皓然已经沦落到在宗门口接待来宾，还算得上“受信重”吗？
至少，万象天宗招待来宾的时候，鱼信可不会将宗门二代、三代弟子送到大门口招呼客人，这可太磋磨人了。
沈雁杳还是没懂，脸上表情越来越晕了。
鱼信失笑，揉揉她头顶，柔声解释：“古皓然主动对古宗主说出自己的身世，一来当然是他为人坦荡，生性豁达；二来，这也与他的身世遮掩不住有很大关系。可人能接受自己的出身，并且甘愿退让，却未必能够接受命运不公带来的波折。”
“怀北宸有什么本事？因为他会修炼？可古皓然修炼起来进展也是一日千里。除了无法改变的出身，古皓然什么都不比怀北宸差，甚至脸古青青都对这位‘堂弟’求而不得。”
“眼看着怀北宸靠女人裙角爬上去，将要彻底把他踩进泥里，古皓然不会坐以待毙的。”鱼信说得笃定。
沈雁杳倒是不太信，“不能吧，他之前就退了，这种性子应该很平和、很怂的，要刚怎么之前不刚，现在刚一波没意义了啊。古宗主给女儿女婿铺路，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沈雁杳的天真直接逗笑了鱼信，他按着桌子笑得几乎岔气，“傻孩子。”
“人拥有很多的时候，才会顾虑重重，但古皓然他现在还有什么？他现在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怀北宸的名声这么差，说出去很多宗门都觉得脏了耳朵。想要洗刷一个声名狼藉的人，最快、最好、永绝后患的法子是什么？”鱼信眼中笑意渐深，摆明了在考校沈雁杳。
“洗刷名声啊。”沈雁杳鼓着脸，边想边摸索着说，“做好人好事吧！做完了，再找些人到处帮怀北宸吹。最好是有点惊人的好事，比如魔族作乱，到处乱杀，他横空出世救人于水火？”
鱼信拍着沈雁杳的头顶调侃，“还不算太傻。”
他进一步提示，“怀北宸日后是万古天宗的上门女婿了，虽然上门女婿不好听，但怀家不缺儿子，古宗主却只有一个独生女儿，非要说是怀北宸体贴师父，不在乎自己的虚名也洗得通。但他这样的身份，不好放下古青青四处游荡做好人好事，你说……”
“古皓然就是放在怀北宸身边，最后作恶动机的那个‘魔’！”沈雁杳终于想通了关节。
古皓然领着万古天宗庶务多年，纵然他不贪不占，也难免手底下的人全都两袖清风，甚至就算他和他手底下的人都干净也无所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呢？
古宗主只要现在夺了古皓然手上的差事，再找人炮制些错漏出来，让怀北宸出面让古皓然头上一扣，抓起来严刑拷打，也就证据齐全了。
古皓然毕竟是个仙魔混血，仙界看他终归是带着有色眼光的。
到时候怀北宸“抓住内鬼，挽救万古天宗数十万年基业”，可不就是彻底摆脱之前的臭名声，可以出来行走了嘛。
“哇，真让他们这计划成了，以后岂不是说起我们万象天宗，就是‘怀北宸年少轻狂时候遭遇宗门严苛规矩镇压，险些毁了一名天骄大好前程’的严苛宗门了！”沈雁杳阴谋诡计能力不行，但对风言风语非常敏感。
她飞快想到了可怕的未来，吓得叫出声来。
“古皓然不傻，但古家三房对他有养育之恩，他未必狠得下心挣脱眼前困境。再说，就仙界这环境……”鱼信摇头，显然不看好古皓然的未来。
他语气忽然一转，“幸而，驱魔大阵不是很难，你们入门百年的时候，就已经考过这道大题了。今日闲来无事，便当做复习功课的临时抽考吧。”
“——本宗弟子听令，与我一同在房中绘制阵法。”
沈雁杳：“……？？？”
这是什么东西，听起来好高端的样子。
“上古时候创立的一个洗掉魔族血脉的办法，虽然施展阵法后，会导致‘魔’或者‘半魔’修为倒退，但前些年确实有很多大家族拿去给家族中仙魔混血的孩子使用，免得他们日后再遭人歧视。”
“只是这个阵法对施术者的修为要求极高，且需要上古妖兽之血启动阵法。如今会用这阵法的已经不多了。”鱼信含蓄的挺起胸膛，分外谦虚的说，“但正因为驱魔大阵对阵法基础要求高、难度大，绘制过程复杂和专注程度极高。我将其列入入宗百年后的必考题目之一。”
所以，除了她，其他的弟子都会画喽？
这这这……学霸果然了不起。
学渣沈雁杳默默退出群聊。
她站在一边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整齐划一掏出原矿朱砂研磨朱砂墨，开始在院子里绘制阵法的师姐妹和师侄们。
鱼信也闲着，对上沈雁杳的眼睛，他眼中笑意越发浓厚了，“阵法交给他们绘制，我来启动。”
他本身就是上古妖兽，随便扎个手指头甩几滴血进阵法，再开启，都能把古皓然洗得干干净净，血脉纯净得像个新生的孩子。
至于折损的那点修为，古皓然闭关几年就补回来了。
——除了古皓然的养父母和古宗主，可没人知道古皓然的身世之谜。
“啊，那我等着看好戏了。”沈雁杳毫不犹豫从储物袋掏出一把瓜子塞到鱼信掌心当做看戏的报酬。
就一把瓜子？
太没诚意了。
鱼信捏着颗粒饱满的瓜子，“咔嚓咔嚓”咬开，将果仁吞下肚，然后将剩下的塞回沈雁杳白嫩的掌心，“剥开，给我。”
沈雁杳：“……”
行吧，你脑子好，你是老大。
她坐在桌前用白嫩的指尖一颗颗剥开瓜子，将果仁放到鱼信面前，鱼信就顺着她的手，你放下、我就拿起来的一颗颗吃着果仁。
镇魔大阵单独一个人绘制需要一天一夜的时间，但万象天宗的弟子同宗同门，经过严苛的考试后，他们绘制阵法的手法完全一样，就免除了其他问题。同心协力的结果，让他们晚上甚至还能睡几个小时，第二天一早没事人似的出门面见古宗主。
“昨日初到宝地，一身风尘，不便见人。宗主勿怪。”鱼信态度谦和，指着身后的万象天宗弟子轻笑，“带了些门中不成器的师妹、师侄来讨一杯喜酒。”
古宗主心下了然，知道这五个弟子就是鱼信准备带去镜州古神遗迹一起游历的弟子了。
因为鱼信的建议，古宗主如今顺利捏住怀北宸，把他彻底留在了万象天宗里，心情大好，主动让利给鱼信，“贤侄太客气了，来观礼怎么就带这么几个人，难道还怕吃垮了我万古天宗吗？时间还早，多喊上几个过来也使得！”
“宗主才是客气。宗内弟子少年，带出来见见世面罢了。怎么好全带过来给宗主添麻烦。”鱼信推辞掉古宗主的热情，稳稳保持着自己大度有分寸的人设。
他心想，现在你觉得我带来的人少，再过几天万古天宗里闹腾起来，古宗主就会嫌弃现在来参加婚礼的闲人太多了。
古宗主忙着接待一波波的客人，鱼信和他招呼几句献上礼单之后就带着沈雁杳几个退了出来，路上碰到古皓然，面色平静的要求对方过来客房，“师妹年幼，实在睡不惯这么硬的床铺。劳烦你你亲自过来看一眼。”
古皓然不知道自己的人生即将发生改变，只当布置得不妥当，面有愧色的连声道歉着随鱼信回去。
进了门，他就被直接按进镇魔大阵里洗点了。
作者有话说：
鱼信：【敲黑板】让我们复习一下功课——how are you？
弟子：fine，thank you，and you？
鱼信：很好，可以一起绘制镇魔大阵了。
43 ☪ 好戏开场 ◇
◎狗咬狗。一嘴毛。◎
古皓然从镇魔大阵上爬起来, 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他茫然又失落地看着鱼信等人，喃喃道：“你们听说过我？可我现在不过是个需要接待客人的小管事了，这时候对我释放善意又有什么用。我已经失去利用价值了。”
鱼信摇头, “人生可不止有起起落落落落。至少对我万象天宗而言, 不好男色的你比古宗主之女有用得多。”
他说着，往自己身后比了比, 除了鱼信之外一流水的“女仙”让顾浩让长大了嘴，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回应才好。
古青青太过喜好男色，因此确实惹起不少事端，但古皓然不知道, 对万象天宗来说，这个问题已经如此严重了。
他语声艰涩地问：“也不至于吧？”
鱼信又对着自己比了比, 用力点头, 苦笑道：“当然至于。我万古天宗妖修甚多，各个貌美。”
长得不好看的妖修能力也不怎么样, 能进万象天宗的，必然都是佼佼者。
所以，直接点说, 在万象天宗里面几乎占了半壁江山的妖修们一听说古青青要上位，吓破了胆子, 逼着鱼信这个宗门大师兄过来纠正错误。
古皓然还是不太能相信这个“真相”, 但正因为鱼信说出的“真相”太荒谬了, 古皓然在最初的震惊过后, 反而情不自禁接受了。
古皓然从小就是仙魔混血, 他资质优良, 在有充足供应的情况下, 修行一日千里。
故而在得知真正的身世之前, 他并未考虑过身怀魔血的可能性，甚至因为仙魔混血的身份，古皓然不受心魔的问题困扰。
但现在被彻底清除掉体内的魔血，古皓然忽然发现经脉中只有灵气流淌是这般轻快，经脉清澈得像是能够一眼看到底的溪流。
“脱胎换骨，不过如此。难怪仙魔混血为了获得洗掉魔血的机会，什么都愿意做。”古皓然闭上眼睛，静静感受着全新的身躯。
虽然古皓然不曾修炼魔功，但魔气依旧在他体内累积出一定份量，是他的力量源泉之一。
此时被洗去体内的魔血和魔气，完全以仙族血脉为依托，古皓然的修为退步了不少。
他脸色苍白，脚步虚浮，整个人竟然有一股强烈的孱弱美。
可浑身只有灵气的感觉实在太舒适了！
古皓然的精神分外振奋，他仔细思索后，恳切的表示：“多谢诸位助我清除魔血，此事是我获益，我不会无耻地说这是诸位自己选择的。但我并非利欲熏心之人，古家养大了我，对我有活命之恩，若宗主不害我性命，我绝不会背叛万古天宗。”
“我万象天宗是个大宗门，古管事不必防备心如此重。我宗和万古天宗宿无仇怨，若不是因为这桩糊涂婚事，我满可不必掺合这些烂事。只等着古家自己闹起来便好了。”
鱼信说的话不客气，但神色并不严厉，仿佛只是实话实说。
他继续道：“我宗的目的，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既然事情做完了，古管事请吧——下次来不必亲至此处，记得派人为我师妹换张软床就够了。”
古皓然离开客院的时候还不敢相信万象天宗诸人居然真的没有强迫他签订誓约。
他体会着体内分外顺畅的灵气流转，只犹豫了一秒，就去同总管事辞了现在的活计，回家闭关了。
现在身体更适合修行了，他也不再是仙魔混血了，疯了才继续在宗门里做管事，每日处理烦人的庶务，浪费时间。
他要修炼！
他永远爱修炼！
多年来压在古皓然肩头的大山崩溃，他如同获得新生，浑身是冲劲儿，对未来的人生计划都发生了变化。
古家三房夫妻是善良又温厚的老好人，自从儿子得知身世后远离权力中心，兢兢业业的处理庶务，就觉得对不起古皓然。
现在古皓然在古家的位置一落千丈，夫妻俩就越发担心他心情不好了。
听说古皓然辞去了管事的位置要回家闭关，夫妻俩吓得够呛，一个字不敢多问，直接让出家里最好的位置，告诉儿子，“你好好修炼，什么都不用操心。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好，千万不要有负担。”
古皓然抱住父母，鼻子隐隐发酸，“嗯，爹、娘，你们不用为我操心，我想明白了，我最喜欢的始终是追求修为的至高。”
“那就好好修炼。你从小是跟我学习的，算不得万古天宗弟子，要是堂兄找你不顺当，你就去能修炼的地方！”
“爹，你放心，不会的。”古皓然与父母抱了一会，进屋一屁股坐在灵脉上开始修炼，不打算再掺合万古天宗的乱事了。
古宗主听说古皓然甩手不干了，愤愤然道：“混账小子！他是故意在婚礼上给我甩脸子吗？真以为没有他，整个宗门都不能运行了！”
前来禀报的管事也曾经受过古皓然的照拂，见古宗主大怒，赶忙替古皓然描补：“我见皓然管事眉目轻松，似乎是修炼上有所突破。说不定真的是回去修炼的。”
“突破……”古宗主沉吟，神色越发冷厉。
他摆摆手事宜管事离开，转头一掌拍碎座椅扶手。
古皓然的修为已经接近逐日境，他若是突破了岂不就比自己的亲生女儿青青和怀北宸都高出一个大境界了。
如此这般，宗门里谁能继续真心实意的称赞青青夫妻俩，以后用心辅佐他们呢。
古皓然看来是不得不出趁早出掉了。
“可惜了。”
可惜，原来还想再养他一阵子，让有问题的摊子都让古皓然接手过一遍，一点点让北宸这孩子踩在古皓然的背上把名望刷起来，再送他去死。
现在看必须得一招毙命，永绝后患了。
古宗主下意识摸了摸储物袋，眼神越发阴狠。
他招招手，把储物袋递出去，低声吩咐：“找到古皓然在何处修炼，把千摧万折阵悄悄安放好。”
来人离去，古宗主合上眼睛，幽幽叹息一声。
除了古皓然，实在让他遗憾，古皓然是个很好用的赚钱工具，想要找到代替品有些难啊。
“爹，你原来在这里躲懒。”古青青扭着身子进门，直接坐在古宗主身侧，娇声开口。
古宗主慈爱地笑着抚摸了女儿的长发，“小心些，注意你的肚子，快要做娘的人了，也不看着些。”
古青青脸上笑容顿时僵住，好一会才重新撑起笑容，颇为无聊的说：“爹你操心得太多了，北宸每日都给我进补，这一胎稳着呢。”
她脸上笑意融融，可惜笑不进眼睛。
就怀北宸？
还没进古家大门，就开始急吼吼的跟古皓然争权夺利了——古皓然纵然是仙魔混血，也是她古家养大的狗，怀北宸算什么东西。若不是她还差着些除掉肚子里的魔胎，早就彻底按死怀北宸，哪会把他留到现在。
况且……
想到怀北宸送到她房间里那些“补药”，古青青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冷。
她既然风流，对许多避孕的药剂就知之甚详，怀北宸送到的“补药”不但会补没了魔胎，还会让她也被掏空底子。
古青青下意识在微凸的肚子上摸了一下，垂下眼眸，露出充满母性的笑容，“北宸每天都盯着我进补。临近婚事倒是不敢来见我了。其实谁不知道他是因为要当爸爸，才能进我们古家的大门呢。爹，你说他这人……”
话说一半，最引人深思。
刚刚还一心一意要搞死古皓然的古宗主听了古青青的话，看怀北宸也没那么顺眼了。
“他真没去看你？”
古青青一扭脸，五分闷五分羞的不去看古宗主，语气里都是恼羞成怒，“爹，你问这么多做什么，婚事都近在眼前了。”
“好好好，我不问。”古宗主立刻就被女儿摆平了，他过一会，主动提起未来的安排，“青青，爹知道你对怀北宸也没那么深的感情。爹也不是老古板，因为你有孩子就非要你和怀北宸在一块。但怀北宸非池中物，只要给他个机会，他迟早会一飞冲天。眼下，他名声不良，能死死被我们掌握在手里，我猜想抓住机会的。一个有本事的男人，真出了什么事情，能救得了你。”
古青青又是一副柔弱娇俏好女儿的模样，将头枕在古宗主肩膀上，“我知道爹的意思，我愿意的。我只是不太高兴，他现在攀上我，就借着爹的威名四处给自己套好处罢了。”
“来的时候，我还听说怀北宸又去拜访万象天宗，但被拒绝的消息。”
古青青不说自己玩腻了怀北宸，而是祸水东引道：“皓然没让他再去骚扰咱家贵客，转头北宸就给皓然堂弟穿小鞋，把人给从管事位置上挤走，提拔他自己的人了。”
“爹，我这几日总是睡不好，担心我们娘俩日后也被北宸如此对待——唉，不是自己家养大的，就是白眼狼，怎么都捂不热。”
古宗主迟疑了，他试探的问：“青青啊，你觉得皓然比北宸好？”
“爹，这还用说么。三叔三婶是什么人，您还能不知道？他们养出来的儿子，品行至少是没话说的。就说他仙魔混血的事情，三叔三婶都没对我们说过，皓然不说，我们到哪里知道他不是亲生的，还是个仙魔混血。”
“这些年来，皓然堂弟也给宗门里当牛做马，再找不到比他好用的人了。”
“可惜皓然现在心灰意冷，不愿意再掺合了。”
古青青说着，真心实意的叹息一声，“爹，不瞒您说，我其实早就想过，以后玩腻了，就跟皓然成婚，把他彻底变成咱们古家的人。”
古宗主：“……”
作者有话说：
古宗主：你他吗都想好了不早说！
古皓然：幸亏没早说，躲过一劫啊。
44 ☪ 黄雀在后 ◇
◎现场吃瓜，果真香甜◎
古宗主当然知道女儿很喜欢古皓然, 但古皓然三百多岁才对古宗主公布了他仙魔混血的身份，在古宗主心里，古青青对古皓然喜欢必然是是姐弟之间的。
结果现在, 古青青告诉他, 她是想睡古皓然的那种喜欢？
古宗主感觉自己血压不太稳。
“青青啊，你对皓然的喜欢原来是这种喜欢的吗？那怎么从来不说……”古宗主皱眉。
古青青将发丝抿到耳后, “又不是什么大事。”
“再说，我一开始也没考虑过让皓然入赘的事情。这不是有了孩子才突然想起来的么。”
“就算古皓然是仙魔混血，公布开来名声不好，这跟仙魔混血生下来的孩子和跟仙族生孩子也不一样。你也太肆意妄为了。”古宗主还没想到古青青已经胆大到睡了个真正的魔族了, 不停笑女儿“少不经事”。
古青青发觉自己失言，住口不再说此事, 而是一心一意的攻击怀北宸不怀好意。
古宗主听了一会, 无趣的制止了女儿接下去的话，“客人临门, 你现在想要反悔太晚了。三日后的婚事就好好当新娘子吧。反正是怀北宸入赘，你日后有的是逍遥日子。爹跟你保证你的生活可以没有任何变化。”
“多谢爹爹。”
古青青听懂古宗主的保证，满意而归。
进了房间, 古青青直接对侍女伸手要来一碗怀北宸送的“补药”，仰头吞下肚。
她轻轻抚摸着微凸的肚子, 笑容满面, “孩儿, 我未来的生活如何, 就要看你了。”
三日后, 婚事如期进行。
在万古天宗竭力铺张浪费下, 婚礼现场极尽奢华, 喜宴上摆满了天材地宝, 完全展示出万古天宗的财大气粗，也反映了古宗主对于女儿这场婚事的看重。
出席婚事的宗门或势力，不管真心假意，都努力称赞女财郎貌。不成想，在婚事进行到最火热的时候，古青青突然捂着肚子一屁股坐在地上，身下鲜血横流。
“谁敢害我女儿！”古宗主大惊失色，到了他的修为，只看古青青周身的“气”就知道古青青肚子里的胎儿流掉了。
古青青捂着肚子躺在古宗主怀里，脸上写满悲切，她看向怀北宸，神出手指，怀北宸立刻握住古青青细嫩的手指，却被她用力挣脱。
怀北宸脸上一僵，正要说什么，却已经被古青青抢先开口。
她哭得撕心裂肺，声音都颤抖了，“是他，父亲就是他！他害死了我的孩子！”
宾客们惊异得坐直了身体，脸上表情真实多了。
古宗主因为女儿前几天才说过对怀北宸不满意，此时也不是很确定是不是古青青害怀北宸，迟疑道：“青青，这种话需要证据的。”
“我流掉的孩子就是证据。”一行泪水从古青青眼角滑落，她垂下头，手指无力的按在一摊鲜血之中，突然道，“这孩子不是怀北宸的，他当然要弄掉我的孩子。”
不是古家入赘女婿的？！
宾客们顿时竖起耳朵，整个人都精神了。
“与我两情相悦的是个仙魔混血，可怀北宸仗着父亲的喜爱曾经趁我不查，将我、将我……”
古青青捂住脸，发出一连串的哭泣声，“我后来有了孩子，算着时间以为是怀北宸的，在父亲提议后也认了命。”
“可月份越大，我肚里的孩子越与仙胎不同。我觉察出它的特别，心中欢喜，怀北宸再来找我，我也不肯见他了。没想到这几日随意饮了他送来的补汤，现在就失去孩子。”
“我要他给我的孩子偿命！爹，你帮帮我，帮帮我啊！”
古青青似乎什么脸面都不顾了，红色的嫁衣披在她身上让她简直像一只前来索命的厉鬼，但她这副不顾一切的样子显得十分真实。
古宗主自以为了解了真相，听到女儿哭诉，惊讶得脱口而出，“你是说你跟古皓然？难怪我之前问你，你说觉得家里养大的更好。”
宾客里因为这句话议论纷纷，许多人想起了许多年前古家惊才绝艳的少年。
有些脑子快的已经惊呼：“原来古皓然是个仙魔混血！”
“难怪古皓然突然就没了声息，我还以为他遭遇意外没了，结果竟然是因为这样。”
“仙魔混血？那他根本不是古家亲生的！”
“既然不是古家的亲生孩子，也算不上丑闻吧。”
“认真说起来，古皓然未闻劣习，确实比怀北宸强不少啊。怀北宸可是从万象天宗被赶出去的。”
“这我也听过，但不是说怀北宸只是不适应万象天宗的教育方式么？”
“不适应？不适应一住几百年，还在梁丹林面前做首徒？我看你是真傻了。”
世人看事情当然喜欢真相，但与真相同时存在的永远有偏见。
怀北宸名声不好是事实，古青青这个苦主所说的冤屈也是“事实”，不需要反复查验，所有人都信了满场传播的流言。
偏偏这时候，鱼信突然插嘴：“古宗主，你们父女和师徒之间的恩怨，牵扯到古皓然不太好吧。如果我记得没错，他是三房捡回来的养子，而非万古天宗的弟子。”
古宗主有一瞬间的茫然，不知道鱼信这时候说这个有什么意义。
毕竟，不管古皓然是不是万古天宗的弟子，他都姓古，而一笔写不出两个古字。
鱼信已经笑着继续说：“古宗主并非古家嫡脉所出，而古皓然的养父母，是嫡脉三老爷，按照古家的规矩，您怕是管不了古皓然是不是要入赘给古仙子的。”
“况且，昨日古皓然带着侍从为我师妹换床的时候砸伤了手，流了不少血，我不会看错，他身上绝对没有魔血。”
古宗主和古青青都懵了。
开什么玩笑，古皓然不是仙魔混血？
如果古皓然不是仙魔混血，他当初干嘛退让，放弃了万古天宗继承人的位置，跑到乡下去处理庶务！
古青青转头去看自己父亲，古宗主更是怒气冲天的说“贤侄，有些话可不能乱说。”
鱼信满不在乎地摊平双手，“这是万古天宗的地方。请古皓然来验血是很容易的事情，查验一番，就知道他到底是不是仙魔混血了。”
提起验血，古宗主信心十足的请古皓然过来。
当初古皓然承认身份的时候，古宗主不放心，他是亲自给古皓然验过血的。
众所周知，唯一能够扭转仙魔混血体质的只有镇魔大阵，但镇魔大阵一来在仙界绝迹多年，二来即便某些异常古老的家族中还有剩余，想要凑齐激发镇魔大阵的材料也难以寻找。
古皓然这些年来为了万古天宗跑来跑去，他身边一直有古宗主安插的人手，可以确定古皓然没有对外求医的机会。
万众瞩目中，古皓然被“请”来了婚宴现场。
古皓然原本在闭关修炼，被敲碎了大门，打断修行，硬拉来婚礼上，他脸色非常难看。
一路上，古皓然已经被好奇的宗门弟子反复问了许多遍古青青肚子里还是不是他的了。
笑话，怎么可能是他的？
当古青青隔着衣服摸男人肩膀也能怀孕吗？
古皓然简直不堪其扰。
他想过为古家奉献一生，但没打算给古青青奉献。
况且古皓然又不傻，古青青当初对他的纠缠，已经让古皓然非常困扰了。
这时候一旦认下古青青流掉的胎儿是自己的，古皓然岂不是白洗点了。
古皓然进入礼堂，忍受着四面八方射来的古怪视线，主动说：“宗主不必验了，没用的。”
“手伸出来。我亲自来割这一刀。”古宗主以为古皓然做好造假准备了，马上像是打了鸡血，决定亲自来验给全部人看。
古皓然心中怒火点燃，他从没如此清晰的感受到只要自己不够强大，就注定会被古宗主父女打压。
但他现在没有别的办法，他欠了古家的养育之恩。
古皓然伸出手，几乎割断他手掌的巨大力量瞬间在掌心斩落。
献血喷涌而出，瞬间淹没了下方测试的盘子。
但盘子没有任何变化，依旧像是最普通的餐具一样，任古宗主在其中输入再多灵气也奈何不得古皓然。
真的不是仙魔混血。
古皓然是怎么做到的？
古宗主习惯了阴谋诡计的脑子瞬间万马奔腾，他情不自禁追问：“你果真不是仙魔混血！那你当初为何……我晓得了，你当时是不是觉得自己出头太过，担心木秀于林，所以耍手段让我以为你是仙魔混血，好成功躲到一旁，隐藏起自己！”
“我真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无耻之辈！”
古皓然默默忍受着古宗主一连串的阴暗猜测和咒骂，没做反驳，算是认下了“心机□□”的人设。
鱼信见他不反驳，也按住万象天宗的几个弟子，没让他们多嘴。
等到古宗主骂过瘾了，鱼信再一次笑眯眯地剥着茴香豆问，“古宗主，古皓然不是仙魔混血，古仙子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啊？也让我们见一见这位让古仙子甘愿冲破世俗枷锁的魔族嘛。”
“你向来大度，想必不会阻拦爱女追寻真感情的。”
鱼信把话题扯回最初，虽然拉满了仇恨，也让一直守在现在不肯离去的宾客暗暗叫好。
有鱼信开头，其他好事的宾客甚至打趣道：“古宗主，孩子不确定是谁的了？强迫古仙子的能不能确定是怀北宸啊？别两样事情都弄错了！”
古宗主和古青青都在原地僵硬了。
古宗主抱着依旧流血不止的古青青，突然想把让他丢大脸的女儿丢出去。
为了掩饰尴尬，古宗主匆匆结束了这场闹剧般的婚事，以“给女儿养身”做借口，直接把客人都请回客房了。
鱼信没多停留带着沈雁杳他们回去小院住下，好心情的叫了一桌宴席大吃大喝。
沈雁杳手撑在下巴上，忍不住问：“大师兄，你是给天宴魔君报仇？”
鱼信笑着颔首，完全没有做好事不留名的打算。
“看来，天宴魔君和师兄真的是关系很好的朋友了。”
“有个又傻又不嫉妒我的朋友是很难的体验。”
作者有话说：
鱼信：【数着盘中的茴香豆】万古天宗会有四种方法裂开。
天宴魔君：现在才裂开有什么用？我被占便宜了呀！
45 ☪ 变成蝴蝶飞走了 ◇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沈雁杳托着下巴, 突然好奇鱼信到底是怎么认识天宴魔君的。
“想知道？”鱼信捏捏沈雁杳耳垂，手指下的感觉弹滑软嫩，让他情不自禁多捏了几下。
沈雁杳扭头, 捂着耳朵去瞪鱼信, “师兄你干什么呀，我不就想着想着说出声了么, 你不想说也不要捏我耳朵报复。”
鱼信索性认下沈雁杳的控诉，对她勾勾手指，“报酬。”
沈雁杳迟疑片刻，歪着脸凑上前, 谨慎地与他商量，“最多再捏十下。”
“成交。”
微凉的指尖随着声音落在沈雁杳耳垂上, 鱼信拇指轻轻刮着她的耳背, 食指紧随而来，与拇指一起捏住耳骨, 慢慢滑落至耳垂上揉按着。
比之前随手揉两下的动作细致多了。
仿佛因为只能捏十下，所以分外珍惜机会。
沈雁杳被捏得脸上发烫，不由自主坐直了身体。
“软耳朵？看来你很容易被人说服。”鱼信推着沈雁杳的耳背, 女孩的耳朵果然整只向前趴。
鱼信低笑道：“我可得把你看得紧一点，免得你被人骗进深山沟卖了。”
沈雁杳有被内涵到。
她缩着肩膀, 小声嘟哝, “再怎么看, 也该天宴魔君比我耳根软啊。骗财骗色骗感情, 他都经历过了。”
鱼信笑着摇头, 收过沈雁杳付的报酬, 把不会引起麻烦的部分说给沈雁杳听, “我在水里的时候, 目睹了他捞起说他杀了对方全家的人。后来化形来了宗门里，几番在外游历，都碰巧遇见到他养大个面色阴狠的男孩，果然，养大了之后对方开始喊打喊杀，要他偿命。”
“无论什么样的人，一生之中都会忍不住动恻隐之心，但在一个运势并不佳，甚至可以说常常因为自己善意而遭逢苦难的人身上依旧时时刻刻闪烁人性光辉就很有趣了。”
“这不是耳根软，这是对自己能力有信心——即便被骗、被坑，他也不会倒下。”
“于是，我顺手帮了点小忙。”
鱼信忍不住探口气，对天宴魔君很是无奈。
他用天宴魔君的亲生经历教育宗门内弟子，“日后出门都要留个心眼，害你们的人肯定不怀好意，但给你帮助的人也未必心怀善意，甚至前来求助的人可能做好了圈套只等你们钻进去。”
“是！”弟子们齐声答应。
鱼信重点盯着沈雁杳，在她还没感受到针对的时候主动说：“罢了，日后常常把你带在身边就是了，是我强求了。”
“我听到你们在背后议论我。”天宴魔君忽然现身，一身玄色长袍搭配邪魅的相貌充满了反派气质。
万象天宗弟子若无其事的集体露出礼貌微笑，齐声问好：“魔君别来无恙！”
天宴魔君怀疑的来回看万象天宗弟子，最终决定略过问题。
鱼信提起他肯定没好话，这点自知之明，天宴魔君还是有的。
他一屁股坐下，毫不见外地自斟自饮，连声道：“我本来以为古家办婚事，管理会很松懈，没想到今天混进来却费了大劲儿。万古天宗这场婚事出什么意外了？”
鱼信笑着瞥了天宴魔君一眼，眼神满是深意。
鱼信对着宗内弟子们承认是给天宴魔君报仇，但对着根本不知道自己曾经被古青青轻薄过的天宴魔君，他反而含糊其词，希望对方这辈子都被知道曾经遭遇过一桩如此下作的事情。
“古宗主的女儿和弟子婚事出了些意外，大约成不了了。因为我掺合进去，多嘴了几句，你往这院子过来的时候，难免会看守得更严些。”
“你喜欢掺合乱七八糟事情的习性还真是几百年都没变化。”天宴魔君感慨一句，忽然面色一变，交代了句“我躲一躲。”就隐去身影，消失在阴影中。
鱼信顺手一扯，将距离自己最近的沈雁杳按进天宴魔君坐过的位置，随口捡了一项能引发万古天宗发怒的话题，说：“万古天宗的婚事因我一句戏言促成，现如今丢了大脸，一定会找我们不痛快。这几日，你们就不要到处走动了。”
“万古天宗已经连续八任宗主都是古姓之人，即便名字还是万古天宗，实则已经快要沦落成世家。与万古天宗当年立宗时的宣言相去甚远。”
“古姓之人掌握万古天宗，若是能做到宗族内部公平，最强者上倒也罢了。可从今日婚礼观之并非如此。古宗主当年是被嫡脉提拔，才有今日。轮到他选继承人的时候，却只想着亲生女儿，非吉兆。”
“万古天宗已有倾颓之势，非久留之地，亦无联盟的意义了。”
鱼信感觉到站在门口的人屏住呼吸，侧耳细听，故意道：“但我看古皓然真是个人才，继续留下实在是埋没了。”
他给了白月光一个颜色，白月光马上捏住嗓子，用特别娇嫩的娃娃音说：“大师兄，那我们把古皓然带走吧。反正他又不是古家亲生的，学的道法没有万古天宗痕迹，只怕另有奇遇呢。”
鱼信摇摇头，白月光的话不够刺激人。
他有将目光转向其他几个弟子。
可这种一搭一唱的活很不好做，万象天宗里面，除了鱼信之外的弟子，向来都是奉行“能动手不哔哔”的。
刚刚那一段，连白月光都是硬着头皮上的。
这时候被鱼信嫌弃说得不到位，弟子们纷纷闭麦。
鱼信轻声叹息，感觉到了一丝丝无敌的寂寞。
沈雁杳没看懂鱼信和弟子们之间是在做扣，随口补充：“大师兄真欣赏古皓然的话，直接找他说嘛。古宗主父女，一个当着全部宾客的面诬赖和他有染，一个污蔑他是仙魔混血还不算，又差点把他的手砍断。”
“这怎么都算深仇大恨了吧？”
“古皓然要是不傻——哦，不，应该说古皓然养父母也不傻——的话，现在肯定很害怕的。”
鱼信眼睛骤然一亮，不敢相信沈雁杳竟然是插刀的人才！
他马上接着问：“怕什么？”
其实鱼信怎么会不知道怕什么呢，但他需要别人把各种猜测说出来。
沈雁杳虽然不知道鱼信在打什么主意，但鱼信教导她的这些年来，经常通过这种一问一答的形式来激发沈雁杳的思考能力，她也就毫不迟疑的继续说：“轮到谁，谁也怕呀。”
“担心古宗主丢人了迁怒，担心古青青贼心不死来骚扰，担心日后连着父母和有恩的嫡脉都被打压。”
“正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古皓然现在就是这种情况。时时刻刻防备不知道从哪里袭来的暗箭，实在太痛苦了，这种日子不是给人过的。”
“只要是有点脑子的人，肯定马不停蹄就溜了。反正这一回当着那么多有头有脸的宾客面上闹出了大乱子，事后谁都不会说古皓然什么。”
“他要是继续当缩头乌龟，以后再被磋磨，外人听到才会说‘我早知道有这一天，可惜他执迷不悟，有了今天的下场’，然后，拿古皓然的亲身经历当床边故事教育自己宗门弟子。”
“古皓然这么被古宗主父女坑，都承诺不报复，人品确实很不错，我们招收他就是赚到了。”
沈雁杳说完，仰着头去看鱼信，眼睛里写满了等待评价的期待又忐忑的眼神。
鱼信揉揉沈雁杳头顶，“很好。”
“竖子尔敢！！！”
与鱼信赞美一同出现的是愤怒的咆哮，把沈雁杳吓了一哆嗦，失手把茶杯丢到了地上。
“咔嚓！”
自古“摔杯为号”，各界均同。
沈雁杳前脚把被子丢到了地上，古宗主带在身边的人就立刻以为万象天宗的弟子们准备动手，而直接拔出武器，将各种符篆阵法一股脑朝沈雁杳、鱼信等人扔过去。
声光效果爆了满场，堪称满分；而实战效果是……零。
仙界防御最强的阵法，就是水生妖族自带的种族天赋。
对于领域的掌控力。
此时甚至不必鱼信出手，水莲、水无病姐弟入住时候就布下的领域，早在不惊动万古天宗原有的防御阵法的前提下，将小院完全掌控在领域之中。
因此，现在古宗主带着弟子们闹出好大的动静，看似什么都发生了，但没有一丁点攻击发挥出效果。
鱼信脸上的笑容变得非常冷。
他站起来，将弟子都护在身后，“万古天宗的地方，哪怕做了客院，看来宗内人也是想来就能随便来的。”
“古宗主的待客之道真是耐人寻味。”
“我万象天宗是小宗小派，贱脚不配踏贵地。既然婚事已经结束，便不继续叨扰古宗主了。”
“告辞。”
飞舟被直接启动，鱼信带着宗内弟子登上飞舟，堂而皇之的飞走了。
“宗主，他们刚刚摔杯子，好像不是攻击信号。”一个弟子小声提醒。
“宗主，我们是过来给小姐讨药的。现在万象天宗的客人走了，小姐养身需要的二十四瓣金莲的莲子去哪里弄？”随着古宗主一起来的另一个弟子跟着小心翼翼的提示重点。
这时候，他们已经回过味了。
是他们未经通报闯进了万象天宗弟子们暂住的院落，偷听到了人家宗门弟子之间的分析和谈话；然后，又是他们自己吓坏了万象天宗的掌教捧在掌心里的师妹；还是他们误以为人家吓掉的水杯是要攻击他们的信号；最后，更是他们率先攻击了万象天宗的弟子。
万象天宗只是气得扭头就走，脾气和涵养已经太好了。
女儿的病需要治疗，但古宗主还是咽不下这口气，他对着弟子撒火：“我万古天宗没有灵石了吗？出去买！”
他吼完这一嗓子，终于想起来还有古皓然的事情没结局，着急吩咐：“去把三房一家子叫过来！”
三房一家子愿意过闲云野鹤的生活，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喜欢被人踩着脸面做耗。古家嫡脉在万古天宗经营这么多代人了，手里怎么可能一点人手都没有呢。
于是，古宗主带人去万象天宗弟子暂住的客院找麻烦，把万象天宗客人气得直接开飞舟离开的事情，在古宗主派的人过来之前，古家嫡脉已经全知道了。
古宗主这一回派去的人自然是请不来三房的任何人的。
他们到三房门口，发现房门已经上锁，屋子里一个人都无了。
“这怎么办？”
弟子们面面相觑，过了一会，领头的咬牙说：“不如，我们先去申请钱，买金莲子吧。”
“你说得对，小姐身体重要。”
先出去避避风头，等宗主气消了再回来。
作者有话说：
沈雁杳：插刀技能 get[1/1]√
技能说明：每当你充满自信的推测未来发展，都会百分百被听墙角，听墙角之人就是你喷的人，对方非常生气，智商持续-1，技能持续效果24小时。
补昨天的更新，还有之前欠下1000字先补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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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 吃土 ◇
◎这是我精心挑选的土，一定适合你的口味。◎
担心吃挂落的万古天宗弟子们立刻多出去寻找二十四瓣金莲莲子了。
古宗主被留在宗门里, 坐着宗主的位置都觉得扎屁股。
宗门里，当年因为古皓然的事情，一度引发古宗主和嫡脉之间关系紧张, 幸亏古皓然主动表示他既不是三房夫妻俩亲生的, 又是仙魔混血，这才让古宗主弹压住了古家嫡脉。
可惜现在古皓然虽然依旧不是三房亲生的, 但他不再是毫无未来的仙魔混血了。
——任古家任何一个嫡脉的女子与古皓然成婚，他都可以是万古天宗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古宗主在古青青婚礼上搞得这一波“污蔑”，直接把古宗主架在火上烤。
古宗主现在就算满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
不但古宗主认定古皓然当初的“仙魔混血”身份是为了躲避自己的欺压，以图未来一飞冲天；外界也认为是古宗主对古皓然迫害太狠了, 古皓然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现在三房一家子全都不见了踪迹，不管他们是自己走了, 还是连夜被古宗主害了命去, 古宗主也得捏着鼻子背上害人的黑锅。
最糟糕的是，原本还能把黑锅往婚礼当日一直开口挑拨的万象天宗身上扣；但这一回, 万象天宗的弟子是他授意攻击之后，愤而离去的。
万象天宗弟子走的时候闹出好大动静，不少宾客都亲眼看见他们离开时候飞舟上没有多余的人的。
“古皓然呢？人找到了吗？”古宗主沉着脸追问。
弟子们纷纷低下头, 谁也不敢出声。
没人说话就是没办成了，古宗主闹心的摆手, 继续问：“那金莲子寻到了吗？”
弟子们连腰都弯下去了, 呼吸声趋近于无。
古宗主深吸一口气, 压下破口大骂的冲动, 再次问：“那怀北宸呢？他有没有考虑好我的要求！”
弟子们“噗通”一声, 直直跪下, 整个人都趴在地面了。
古宗主：“……”
“怀北宸既害了我女儿的根基, 又害我宗门丢了这么大的脸面, 只是让他出来道歉已经是我开恩了，他竟然还敢拒绝？谁给他的胆子！”
“怀家来人了。不肯承认怀家会出品德败坏的子孙。”
听到弟子的话，古宗主勃然大怒，“他家恨不得没有这个嫡长子，不然当初听说我要怀北宸入赘会乐颠颠的同意？现在出事情，缩得倒是很快。真当我不明白怀家是什么意思？他们是想把黑锅全扣在青青一人头顶！”
“我决不允许此事发生！”
古宗主眯起眼睛，神色冷厉的吩咐，“砍断怀北宸的手，丢到火山里，让天火熔了他的双手。”
既然怀北宸坚称没做过，要是他做过害青青的事情愿意承受报应，那古宗主决定替天行道了。
天将破晓前，怀北宸的院子里传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
古宗主爽快的主动给怀家送去了赔礼，以及断掉双手的怀北宸。
数万里外，飞舟之上。
天宴魔君从阴影里显出身影，完全没正形的直接躺在甲板上呼呼大睡。
万象天宗弟子原身什么样的都有，见到大魔也不惊惶，各自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
天色正好，阳光暖融融地照在身上。
沈雁杳从储物袋里掏出把座椅放在飞舟上，自己窝进去，像只猫咪似的团成一团，斜倚着靠背复习功课。
“鱼信他师妹，你看什么呢？”
沈雁杳把手里玉简丢给天宴魔君，天宴魔君看过后撇嘴，“还真是万古天宗的教材，据说几万年都没变过了。难为你们宗门还能收得上来弟子。”
沈雁杳接住天宴魔君送回来的玉简收进储物袋，把自己的笔记再次拿到他面前，“课本是最原始的，但内容全都是新教的。学会这些期末才能及格。”
“幸亏魔域没有万象天宗。”
天宴魔君认真的思索片刻后，突然觉得当个魔也不错。
他承认，他不想好好学习。
是外面的世界不够广博，还是吃吃喝喝没有乐趣，年纪轻轻的就要不断在各个教室之间奔波？
想到万象天宗的弟子小小年纪就要开始这种悲惨的生活，天宴魔君顿时觉得自己的遭遇也不算太惨了。
——仙界苦痛众多，这里不难受也会那里难受的。
“多谢你，我心情好多了。”天宴魔君致谢后，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翻过身继续用太阳烤另一面身子。
出门也没闲工夫，依旧抽时间处理宗门事务的鱼信见两人话题结束，对沈雁杳考校了几句，确定所问的问题沈雁杳都能熟练完整作答，满意点头。
随后，他说：“万古天宗的婚事不成，现在多了几个月的闲暇时间。你们是想直接过去镜州，休息一阵子等待遗迹开启；还是先游玩一番，到了时间再过去。”
一路无声无息的水莲、水无痕姐弟抢先说：“镜州的灵泉汤浴很出名，我们想过去泡一泡。”
鱼信点点头，再去看杜若非。
杜若非：“我都行。”
白月光接着说：“给我练剑的地方足以。”
沈雁杳最后有些茫然地说：“师兄，我不想玩，我想听在线课程。古神遗迹游览结束，回去还能赶上期末考试呢。”
“既然如此，我们直接去镜州。”比起给弟子们设计游览路线满仙界旅游，还要担心他们吃喝玩乐走丢了去找人，鱼信当然更喜欢直接去镜州的决定。
于是，一行人忽略了“没意见”的天宴魔君，直接去了镜州。
镜州果然是个泡灵泉的好去处，整个镜州百分之八十以上领域都由水道组成。镜州顶端又有一个如镜子般的防御阵法，将镜州完全映射在天空之中，仿佛浮在云端的尚未分割出天地的混沌一样神秘莫测。
刚刚接近镜州，沈雁杳已经因为水面强烈的反光而醒过来。
她兴奋地极目远眺，看着不远处美得如梦似幻的城市，露出惊喜的眼神。
“大师兄，你快看！原来这就是镜州！它好美，比书上用语言描述的美好几倍！”
鱼信走到沈雁杳身侧，与她一同欣赏天地合一的美景，看着沈雁杳欢乐不可自已的神色，真心感慨：“不虚此行。”
进入镜州需要入城检查，鱼信给过入城费后，飞舟通过了带着监测手段的阵法。监测阵像是波动的湖面，泛起粼粼光芒。
飞舟中微凉的风吹过，满脸都是乡下人进城兴奋表情的沈雁杳顿时随着这阵清风品味出提神醒脑的效果。
“大师兄，这个阵法……”
“对你有好处。在镜州里面，这个阵法会让你的心情一直很愉快。”
她还没听过这种阵法，好奇追问：“不是检测阵法么？怎么还有提神醒脑、心情愉悦的效果？”
鱼信笑着垂眸，目光专注的看着沈雁杳生动了许多的表情，心想，提前来镜州果然是个正确的决定。
于是，鱼信抓紧机会，给沈雁杳补人文地理课程。
“镜州，又被成为天空之境，归七十二帝君之一的刘离良掌控。”
“刘帝君是仙族与妖族混血，母亲是一朵水仙花妖。通常来说，仙妖混血天真活泼，除了身体上偶尔会在百岁成年之前有着妖族的一些特色，比如兽耳或者兽尾，并不遭仙族排斥。可刘帝君母亲……遗传给他的大约是性格吧。”
水仙花能有什么性格特点呢？
自恋吗？
沈雁杳不确定地看向鱼信，希望大师兄能给她个答案。
鱼信果然没卖关子，马上说：“照规矩来说，你还得管刘帝君叫一声姨夫。他的妻子也是名天仙子。”
“自恋的男人，应该不太容易结婚吧？”毕竟带着花妖的血脉，看看水莲姐弟就知道颜值那是绝对不低的。
“想要获得刘帝君的垂青当然很难，毕竟镜州城中无数人真心的爱慕着沈帝君。但天仙子果真非寻常小仙可以比拟，姜夫人来到荆州城的第一天，当着刘帝君的面，将名字从‘书瞳’改成了‘述情’，然后每日写三千字的文章称赞刘帝君的美貌。”
沈雁杳：“……姜夫人嫁过来，多少年了？”
“一千五百年。”
沈雁杳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顿时感觉卧底这份工作，果然不是谁都能做的。像原著里面，她妈顾青容，就是早早发现自己没有当卧底的本事，生怕自己被老天帝安排有难度的工作，赶紧跑了。
每天三千字，居然一千五百年没断更过！
“从现在起，姜夫人就是我在世界上最崇拜的女人了。”沈雁杳喃喃低语，“可我不明白，既然姜夫人有这种本事打动刘帝君，为什么又会和刘帝君后来关系冷淡了呢？”
鱼信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压低了声音，“刘帝君希望姜夫人每天写六千字。”
沈雁杳：“……”
行了，我懂了，这不就是读者催更酿成的惨剧么。
“可是镜州看起来不像是兵力强盛的样子，就这么得罪了天帝，真的没关系吗？”
鱼信忍不住笑了，“刘帝君有什么可怕的。”
“镜州可是地地道道的一座旅游城。刘帝君如果和天帝撕破脸，只要抽走整座镜州城的水源再离开，这座城就直接废了。”
“天帝要过来做什么？”
“天帝看上镜州，看重的就是镜州的消息灵通，税收众多。一旦镜州不再能吸引如此多的人前来，天帝也就不想要它了。”
沈雁杳懂了为什么镜州至今依旧完好无损的矗立在此了。
“也就是说，刘帝君身为妖族的遗传到的天赋让天帝投鼠忌器。”
鱼信思索片刻，从储物袋里翻找出一只黑玉匣子，又把万象天宗精心培育的育种土细细筛过几遍，将最湿润细腻的装入其中，郑重其事的把盒子给了沈雁杳。
“你虽然一直缩在我的羽翼下，既不离开宗门，又不惹是生非，但你的行踪一定在诸位帝君的掌控下。既然来了镜州城，还是递帖子上门拜见刘帝君和姜夫人吧。”
“……啊？”沈雁杳傻眼了，她抬手指着自己鼻尖，“可我根本不认识他们。就这么上门认亲戚，也太尴尬了吧。”
“你怎么知道对方不是早早等待你上门呢？”鱼信反问。
他见沈雁杳依旧一副懵懂的模样，索性把话说得更明白些，“逸仙城的战斗力已不是你我初遇时候的孱弱模样了。七十二主城里，绝大多数因为老天帝的布局而战斗力薄弱，只能依靠进贡来保证自身安稳。”
“沈帝君是他们的连襟，天然就是同盟。沈帝君与妖族握手言和以来，便尽心扶持妖族脱贫致富，言出无悔。谁不想和逸仙城拉近关系呢？”
“若是要挑选盟友，镜州城是个很好的选择。”
“因为刘帝君，本身就对各种消息十分关注，他好奇沈帝君和顾夫人夫妻关系很久了。”
沈雁杳：“……”
说来说去，这朵水仙花又自恋又八卦是吧？
好的，我完全明白了。
作者有话说：
刘帝君：快来啊，我等着吃土呢。
今天的更新+欠下的最后500字。
我，超额完成任务了！
所以，QAQ，那个，人家想要营养液，请不要怜惜，用力的拿着你们的白白滑滑的液体浇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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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 有朝一日剑在手 ◇
◎还不是继续委委屈屈的跟在后面喝汤。◎
沈雁杳被鱼信灌了一耳朵“刘帝君如何如何”, 在两个小时之后，变成了蚊香眼。
她头一点一点的，慢慢靠在鱼信身上“嗯”了一声, 睡着了。
肩膀一重, 女孩子香软的味道飘进了他的鼻腔，让鱼信住口了。
他一动不动的坐在原地, 看着视线投过来的弟子们，拧眉摆手示意他们赶紧滚蛋。
弟子们规矩而无声的行礼，然后一最快的速度消失。
鱼信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坐着，一动不动, 直到沈雁杳午睡后自然醒过来。
“唔……”软绵绵的声音从鼻腔里挤出来，比声音更加柔软的发丝在鱼信脖颈上撩拨, 呼吸紧随其后, 吹拂在男人的脖子上。
他脸上神情岿然不动，喉结上下翻滚。
非常熟悉的过程。
这几年来, 每一次沈雁杳学习到承受不住累倒在他肩膀上，再睡醒的时候都是这样。
这种感觉就像是鱼信刚刚经历了愉快的假期。
不，比悠长的假期更令他喜悦。
“大师兄, 我又睡着了。”沈雁杳含含糊糊的说了一声，很快度过迷糊的时刻, 坐正身体, 非常严肃的继续睡前话题, “既然有必要认识一下刘帝君, 安顿好了我们就登门拜访吧。”
她歪着头想了想, 补充道：“最好带上水莲和水无病。刘帝君或许会和他们比较容易亲近起来。”
鱼信听后反而摇头, “不, 他们俩是最不能去的, 到时候就让他们和若非一起留下看守。你、我，再带上白师妹过去足以。”
一个走关系，一个动嘴皮子，一个打手。
鱼信的安排向来万无一失，沈雁杳立刻停止大脑运转，直接答应。
入城后，鱼信去向门卫打听哪里有合适的院子可以租用。
正商量着租用多大的宅院，就被匆匆迎上来的城主府侍卫直接请到城主府上。
沈雁杳靠在鱼信身边，小声打趣：“大师兄，咱们是不是可以免费蹭吃蹭喝了？”
“省下的钱都批给你们随便买喜欢的物件。”作为领队，鱼信很知道怎么给弟子们放好处。
“多谢师兄！”没等沈雁杳开口，原本毫无存在痕迹的弟子们已经齐声高呼。
沈雁杳：“……”
我省下的住宿费呢？
这么大一包，刚刚还放在大师兄怀里的的住宿费。
怎么瞬间就不见了！
沈雁杳当然不缺钱，但省下来的钱没碰着，就莫名其妙有种“亏了”的感觉。
她不自觉的撅起嘴唇，露出委屈的眼神。
鱼信视线明明没看沈雁杳，却神奇的觉察到了她的心情。
他掏出储物袋，将其中灵石一分为三，其中一份直接递给沈雁杳，“全靠你的身份才能节省下吃住的费用，这一份单独给你，其他的他们四个分着花用。”
“这么多？”沈雁杳忍不住朝储物袋里看了看，算出到底有多少块极品灵石后，沈雁杳彻底被万象天宗的壕气震惊了。
她一直知道万象天宗有钱，但没想到居然这么有钱。
出门一趟，居然批下来十几万的旅游费？
沈雁杳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实在太能反应情绪了，鱼信看得好笑，干脆解释：“穷家富路。此番出行，宗主三名弟子一起出门，再加上‘仙界第一美人’姐弟。若是短了花用，你让宗门的脸往哪里摆？等着第一美人的追求者们哭喊着送钱过来么。”
“若真这样，万象天宗也不必再出门了。”
“我明白了。”
沈雁杳自以为懂得鱼信带这么多钱出门的缘由，一丁点没注意身后那群弟子们相互挤眉弄眼。
——宗门给钱当然不少，但动用宗门里的钱，得批条拿回去给宗主他们对账用。哪里能给他们就直接分了这么豪爽呢。大师兄拿出来的分明是他一早准备好的小金库。
哇，这就是被壕气笼罩的生活吗？
简直太幸福、太快乐了！
他们想要一辈子和沈雁杳一起生活在大师兄的羽翼下！
沈雁杳心里迷惑消失，捧起鱼信整理出来的几种养花营养泥土，主动说：“大师兄，我们走。”
鱼信护在她身侧，相携离去。
白月光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先走了，迈开小短腿飞奔追上。
事实证明，大师兄永远是对的。
沈雁杳拜访的请求随便一提，马上被管事眉开眼笑的迎进刘帝君住主院。
当他们到达的时候，不但刘帝君端坐在位置上翘首以待，姜夫人也用殷殷期盼的眼神极目远眺。
她和刘帝君一直没有孩子，对于生活幸福，又有两个女儿的异母妹妹顾青容很羡慕。
“沈渊、顾青容次女，万象天宗宗主二弟子，沈雁杳拜见姨母、姨夫。”沈雁杳说着她非常不习惯的超长称呼问候。
说完话，她就像个离不开大人的孩子似的，忍不住去看鱼信。
姜夫人当即皱起眉头，面色不善的审视起鱼信来。
这、这长得也太普通了吧？
身在仙界，想要找个长得如此没有记忆点的也怪不容易的。
不过！
长得再没攻击力、没记忆点，沈雁杳也才二十出头！
仙界百岁成年，沈雁杳还是个孩子！
以她一千多年来写小作文的分析能力看，这男人绝对不是个善茬，而且对沈雁杳图谋不轨。
只一眼，姜夫人对鱼信的印象分就不及格了。
可惜在刘帝君面前，不肯加更的姜夫人不敢随便说话，生怕战火扯到自己身上，她憋屈的闭紧嘴巴，用眼神示意刘帝君不要再照镜子了，赶紧说话。
刘帝君恋恋不舍的取消了面前的水镜，眼神刚对上沈雁杳，目光就亮了起来。
他热情的对侍从吩咐：“快把雁杳的椅子摆放在我身边，我要仔仔细细的多看几眼。”
沈雁杳：“？？？”
奇怪了，大师兄不是拦着水莲、水无病过来，说刘帝君不喜欢美人出现与他争辉么？怎么到自己身上，情况就变了。
沈雁杳还在奇怪，刘帝君已经不客气的开麦了，“我一直觉得仙界审美虽好，但长得特别好的不多，在仙界称得上一句‘绝色美人’的，往上数三代内都有妖族血统。但你的仙族血脉非常纯净，确实个顶尖的美人。我可一定要多看几眼，现在不看，以后说不定就遇不上仙族美人了。”
沈雁杳被夸奖了，但这夸奖怪怪的，总觉得比起“夸奖”更适合用“内涵”来形容差不多。
她不想和刘帝君继续美貌的话题，僵硬地笑着捧上几只装着不同营养花泥的玉匣，“姨夫，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礼物，希望你会喜欢。”
刘帝君接到手上，立刻打开。
微微带着植物腐烂在泥土间腥气的土壤味道其实很古怪，但刘帝君却当场深吸一口气，露出异常沉迷和愉快的神情。
他从腰间的荷包中掏出了勺子，一勺接一勺的将土从中挖出来，直接送入口中，吃得津津有味。
作者有话说：
白月光：有朝一日剑在手，杀尽天下单身狗！【挥剑自尽.JPG】
昨天写太多，今天开始了毫无意外的卡文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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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 舌尖上的养花泥 ◇
◎最上等的食材，只需要最简单的烹饪方式。◎
刘帝君表情专注, 泥土送入口中的表情充满享受，时不时还合拢眼眸勾起嘴角露出满足的笑容，仿佛在品尝最顶级的美味。
沈雁杳：“……”
不是很懂你们仙妖混血的味觉系统。
刘帝君每一盒都不客气的吃了三分之一才恋恋不舍的放下盒子, 他终于将视线转向鱼信, “万象天宗的养花泥又改进了！”
鱼信之前一直安安静静当个陪客，甚至没有插嘴自我介绍, 如今刘帝君主动说话，鱼信才挂着温和的笑容上前，行礼问好。
他说起宗门的新作品，头头是道：“这一回的养花泥采用了火神山的岩浆泥, 搭配仙界仅剩两百株的五十万年回魂红杉自然落叶，再辅以香味浓郁、花型漂亮的夜魅昙花花蕾, 再中等温度下腐熟。因此, 养花泥的泥土的颜色浓郁、气味芬芳、干燥和湿润的程度也平衡的非常完美。”
鱼信遗憾道：“可惜使用的材料太珍贵了，没办法量产。”
刘帝君缺的是钱吗？
不是, 他缺的是合口味的泥土！
“万象天宗能出售多少盒到镜州城来？”刘帝君没说“钱不是问题”的话，因为他很清楚这几盒让他不能拒绝的养花泥土当礼品拿出来，就已经不仅仅是钱的问题了。
——不到二百株的回魂红杉早就开智成精了, 它们不想落叶，就可以抵抗季节的轮转, 这辈子都不再落叶。
而夜魅昙花就更难得了, 因为, 花蕾是花妖的生|殖|器|官, 再没开败前, 为了保留香味采摘等于不管给花妖们做阉割手术。
万万没想到, 这份养花泥土里面, 最容易弄到的材料居然是沈渊那个杀神之下的火神山岩浆泥。
“师妹与帝君是一家人, 对万象天宗来说也不是外人。不瞒帝君，此番前来镜州，原本是与万古天宗的古宗主商量着，在万古天宗婚事后一起过来古神秘境游览的，不想出了些意外，临走时与古宗主闹得不算愉快。”
“第九代的养花泥土难得，我拿它出来，帝君一见定然知晓鱼信有所求——若在镜州城中碰上万古天宗上下，还望帝君能帮我照拂宗内弟子一二。我只有一人，被围攻时候难免左支右绌。”
鱼信的说法似乎很清楚，实则完全挑起了刘帝君和姜夫人对“万古天宗婚事到底发生了什么”的好奇心。
姜夫人能持续一千五百年写小论文吹嘘丈夫的美貌，可见脑子灵活，想象力超群。
因此，听故事到一半就没讯息了的事情，她怎么能忍受得了呢？
姜夫人咬咬牙，冒着被丈夫催更的风险主动询问：“万古天宗婚礼上出了什么事情？”
鱼信没有隐瞒，从杜若非被北宸抢夺作品设计创意开始讲起，清清楚楚的把前因后果都摆出来了。
刘帝君果然和姜夫人听得如痴如醉，中间还特意腾出几分钟吩咐侍从准备茶点和坚果，边嗑瓜子边听。
刘帝君和姜夫人听到机动处，还不停的拍桌子叱责怀北宸的无耻、古青青的仗势欺人和古宗主的忘恩负义。
等到一场故事结束，他们擦着眼角深深感慨，“古皓然这孩子真不容易，不过，他完全没想过寻找生身父母吗？如他这般天赋出众的孩子，哪怕是仙魔混血，恐怕出身也不简单。”
“古家三房夫妻对古皓然视若亲子，大约他不愿意引父母难过。”
鱼信全都说完，脸上终于有几分愧色，“我承认自己建议古宗主把弟子变成半子没安好心，希望怀北宸入赘之后此生都不要出来刺梁师叔和杜师妹的眼睛。但确实没想过居然会引出后续这么多波折，让带着弟子们好好出来游览放松的事情变得充满危险。”
“幸亏古神秘境在镜州，我带着弟子们早早过来，也是盼着帝君与夫人能对我宗伸出援手。”
鱼信说的这个道理，刘帝君和姜夫人当然懂，但有些话明说出来就是显得非常真诚。
与鱼信当初在逸仙城和沈渊、顾青容的交流方式非常一致，但这种说话方式……不得不承认，身处高位的人没办法不喜欢。
刘帝君和姜夫人也没能抗住。
即便姜夫人对于鱼信有些偏见，这时候也要说，鱼信真是个认真负责又为了保护宗门内弟子放得下无谓的自尊的好师兄，难怪沈雁杳对他如此依赖。
“有些东西好确实是好，但若散出去给外人知道，只会徒生杀孽罢了。所以，第九代养花泥难得，宗内并不向外出售，但帝君若是喜欢，我手里还有五盒，可以全部送给帝君饱口福。”
草木妖精大多性格平和，弱点又很明确，他们熬过成精怪、开智、化妖，即便在仙界也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
若非如此，回魂红杉也不会明明有着抽出冒犯它们的人、魔的灵魂的天赋能力，却还徘徊在灭绝边缘了。
因为这个缘故，只仙族和草木妖族的后代，无论展现出多少妖族特征，都算在仙族的族人之中，为的就是仙妖混血能够早早入世，多多见识世道险恶，学会防人之心。
鱼信知道这个道理，刘帝君身为草木妖精和仙族混血儿，他对这个到底只会明白得更加深刻。
一听说会草木妖族会有危险，他马上不再问了。
刘帝君接过鱼信捧上来的养花泥，直接安排起接下来的旅游项目，“我估计你们一路过来担惊受怕的，没休息好，在安心住下，歇一歇。三日后，让夫人带着你们去各处玩玩，镜州是个很适合玩耍放松的地方。古神秘境只是最无趣的地方，放在最后也无妨。”
刘帝君又看了沈雁杳一眼，眼神颇为喜爱，“你有草木之灵的体质，真讨人喜欢。有空经常过来，陪我到水边坐坐。”
“好的，姨夫。”
沈雁杳乖乖应下，随着鱼信回去了。
主院刚刚还干爽的地面瞬间被清澈的水流覆盖，只余下姜夫人周身一圈没有被沾湿。
无数的雪白根须，从刘帝君衣衫地下涌出，他浸在水中，侧脸显出一簇洁白的花朵，原本颜色很淡的纯色居然瞬间变得无比嫩红。
他牵住姜夫人的手掌，指尖顺着女人的手背轻轻摩挲，如同给了她许多好处似的，高高在上的吩咐，“说啊，你今年还没有称赞我惊人的美貌。”
刘帝君捏住姜夫人的下巴，将人紧紧拥抱在怀里，手掌顺着衣襟摸了进去，咬着她的耳朵，“我看你今天很有谈兴，不如多夸三千字吧。”
姜夫人红着脸推开男人，脸上带着羞愤的薄怒，理顺凌乱的衣裙，飞身而去。
刘帝君目送姜夫人离开，不满意的抿紧嘴唇，地面波动的水顿时变得无比平静，他清晰的映照出刘帝君过分的美貌。
“我真美，所以，她绝对不会真的生气，也不会跟着她的父亲来害我的。”刘帝君捧着脸低语，语气中是一股被偏爱的理直气壮。
沈雁杳在回去路上就对鱼信吹起彩虹屁，“大师兄，好厉害呀，礼物送到了姨夫心坎里。”
“要是让你自己给亲戚准备礼物，你准备什么？”鱼信突发奇想。
沈雁杳想也不想，“做一面镜子给他。炼器的那种，抓个会说话的器灵塞进去。”
“装镜子的盒子也做得精美一些，最好是有声光效果那种。”
“姨夫喜欢被人夸这种爱好很浮夸，他一定喜欢这种礼物。”
鱼信笑着摇头，没有评价沈雁杳的提议。
凭良心说，沈雁杳提议的礼物确实不错，但听得出来，这是送给“陌生又有亲戚关系的人的礼物”。难免透出一股子生疏的味道，不是那种“急人所急”的亲近意思。
但他一直很喜欢沈雁杳这种敷衍得非常真诚的做法，不想催促她改变。
鱼信带着沈雁杳回去，路上听沈雁杳叽叽喳喳的说镜州建筑风格和万象天宗里面的不同之处，聊着聊着，沈雁杳脱口而出：“大师兄，你浴房里的人鱼……”
鱼信挑眉微笑，过了好几年，她终于敢问了。
鱼信当然不可能说“我吸你治病，结果谁想到你胡闹，游过来，我不得不伪装，结果让你误会了”这种话破坏自己在沈雁杳心里的光辉形象。
于是，鱼信开启春秋笔法，把早就编出来好几年，就等着沈雁杳问的故事说给她，“师妹现在还没发觉，那做雕像是我用自身血肉炼造的。里面装着的是我的一缕分神。”
鱼信垂下视线，脸上带着点自嘲，“我一声自负，谁能想到也逃不过心魔滋生呢。当时别无他法，只好暂时将被心魔污染的分神抽出来安置在距离师妹最近的地方，希望能扎染你身上的草木灵气洗去分神上的魔气。”
“结果……”
鱼信视线飘到沈雁杳脸上，沈雁杳尴尬的红了脸。
她抓着鱼信衣袖晃了晃，撒娇道：“我不是有意的，大师兄。他说你坏话呢，我从没顺着说过。”
“哦，原来你还和他一起说我坏话。”鱼信点点头。
“不是，都是他说的，我没说。”沈雁杳着急牵住鱼信手掌解释，“大师兄，我真的没说过。”
微凉的小手攀着他的手掌，小手又软又滑，又白又嫩，捏着他的手，指尖微微透着娇媚的粉色。
是一双只适合被人精心照顾的手，若是谁让手的主人吃苦，毁了这份精致，简直是罪孽。
鱼信心里不合时宜的出现这些想法，随即，他拧紧了眉头。
——他原来，从来没想过让沈雁杳长大了就出去经历风雨么？
作者有话说：
鱼信：你看这份营养花泥，最上等的食材只需要最简单烹饪方式，经过天然的发酵腐熟，酝酿出了层次丰富的气味。
刘帝君：买！回购！五星好评！给店主当自来水，到处卖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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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 相处之道 ◇
◎老子要赢！◎
鱼信沉默下来, 定定地看着沈雁杳。
总是满面笑容的人骤然失去笑容，看起来非常吓人，沈雁杳就被鱼信的表情唬到了。
她小心翼翼的停下脚步, 对着鱼信认真反省自己的不谨慎, “大师兄，对不起, 我以后看到来路不明的东西，不会再因为一时好奇就凑过去，还因为对方动弹不得就盲目信任对方的安全性，好几年和对方保持联系, 不告诉你，让你担心。”
鱼信还在探索内心世界, 沈雁杳一通深刻反映的话砸过来, 他也就暂时略过那些过于琐碎的情绪了。
鱼信板着脸，微微颔首, “知道危险就好。”
鱼信把沈雁杳送回房间，再次叮嘱她以后不准胡闹，便给其他弟子传讯, 通知他们休息几天，三日后由镜州城主派人带他们出去游览。
沈雁杳但凡做错事情, 鱼信从来没有轻轻放过的时候, 动辄三五千字检讨书, 加上平白出现的晚自习补习课。
这一回鱼信叮嘱一句就走, 让沈雁杳心里七上八下的。
她在房间里转着圈, 怎么想怎么觉得鱼信肯定有更严厉的惩戒方法等着自己, 于是一咬牙, 从储物袋里摸出纸笔, 主动熬夜写了一份检讨书。
“先下手为强，大师兄拿到这么多字的检讨书，就不好意思疯狂给我加课了。”
天色亮起的时候，沈雁杳终于停下笔，她揉着发疼的手指给自己打气，“回去之后的考试也要出个好成绩啊，免得成绩难看，再让大师兄想起来不痛快。”
鱼信盘膝坐在床上，感受着隔壁活跃的木灵气，不明白沈雁杳明明很困为什么还不睡。
小姑娘唉声叹气的声音恼人的在他耳畔回响，让鱼信想冲过去问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困扰住了沈雁杳，自己直接为她解决……
不对，他刚刚才发现自己太宠着沈雁杳了，怎么现在又这么想。
沈雁杳天天嚷着自己是个大姑娘了，那就让她自己拒绝麻烦。
如果她自己能解决掉问题，对她来说就是成长；如果她解决不掉，肯定会来找他撒娇求助的，到时候他替她解决了。
不对，还是不对！
为什么我总想给她解决麻烦！
被鱼信聚拢在周围的灵气瞬间散开，他沉下脸，认真的思索起自己是不是养了沈雁杳太久，已经彻底把沈雁杳当成亲闺女，生怕她受委屈了。
鱼信想象了出一只毛茸茸的小鸟，软绵绵的冲自己叫唤撒娇，然后这只鸟的形象从长了翅膀的沈雁杳渐渐变成了吞天的模样，鱼信也从眉目含笑变成了满脸嫌弃。
如果是师妹，他一定每天捉回最嫩的猎物，一点点撕碎了喂她，让她无忧无虑的长大。
但既然那是吞天？
鱼信脑中的画面变成他一jio把吞天踹出巢穴，吞天惨叫着从巢穴跌落，然后一飞冲天的画面。
妖族想要活下来称霸一方，本就该凭自己自己本事，生死自负。
所以，只要不是沈雁杳，我就不会忧心忡忡，时刻恐惧。
鱼信苦笑一声，发现自己在被天帝延穹养大的过程中，经过延穹的教导，学会了一些非常恶劣的行为。
鱼信还没来得及为自己生出的龌龊心思苦恼，耳朵已经敏锐的捕捉到沈雁杳的自言自语。
……嗯？
原来，我在沈雁杳心里就是这么个一丝不苟、刻板严厉、心机深沉的大师兄形象吗？
鱼信生出了强烈的危机感。
沈雁杳现在还小，她未必懂得自己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但当她情窦初开，肯定不会喜欢逼着她写作业的男人！
是时候做出改变了。
鱼信脑子里冷静的回忆一生中见过能够获得女□□慕的男人都是什么样子，然后他皱紧了眉毛。
……万象天宗里面全是老光棍，延穹那个老混蛋后院女人成群却没有一个真心相待的，都是不良示范。
距离他最近的夫妻感情良好、产于后代、细心照拂妻儿的代表是沈帝君，沈雁杳的亲爹。
沈帝君是什么样子的呢？
鱼信略做回忆，很快描绘出沈帝君的形象。
对外，沈帝君恩威并施、沉稳可靠；对内，沈帝君是个时刻惦记妻子心情，关心孩子生活的好父亲。
鱼信不经意想起自己提议将连缀着二十几座主城的密道公布，并且让密道变成热闹街市的提议时候沈帝君的反应。
当时，沈帝君下意识就笑了起来，顺口说：“青容很喜欢逛街。”
在他的目光看过去时候，轻咳一声，改口继续补充：“霜侬和雁杳姐妹俩也喜欢在夜市里买小吃，说路边摊的食物有灵魂。”
沈帝君是真的将家人放在心中最重要位置上的，连他如今练兵的目的也是加强势力，守护住妻儿的平静生活。
如此说来……
鱼信忽然想起吞天和延穹争夺天帝位置的时候，是吞天自愿被刺伤，假死退出争夺的。
从最终结果看，吞天什么都没捞到，但事实上，梦蝶夫人最终没有选择大权在握的延穹，而是宁可剩下东躲西藏，为吞天生下“遗腹子”，再为他殉情。
吞天得到了梦蝶夫人完整的爱情，他才是这场爱情战争的胜利者。
鱼信挑起眉毛，忽然发现自己平日里只想着吞天傻乎乎的样子，完全忽略了他是个胜利者。
说不定，自己还真的可以从吞天身上学几招。
鱼信捏了个法印，吞天马上扑楞着翅膀从屋顶的鸟巢里像个小炮弹似的冲进屋子，摔在鱼信掌心。
“大晚上的你……呜呜呜呜……”吞天话还没说完，已经被鱼信捏住鸟嘴。
“低声些，师妹刚刚睡下。”鱼信想也不想就训斥起来。
吞天气得瞪大鸟眼，眼睛里写满了控诉，可惜鸟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它只好憋屈地不断点头，表示自己明白鱼信的意思，不会大声吵闹。
鱼信这才放开吞天，主动问：“我一直很好奇，你当初是如何与梦蝶夫人相处的。”
吞天：“……大晚上，你把我弄起来，就是为了问这个？你是不是有毛病。”
“这问题困扰我很久了。”鱼信强调。
吞天得体的跳到鱼信手掌心，张开奶油黄色的翅膀拍打胸脯，得意道：“当然是一见钟情！梦蝶看到的瞬间就走不动路了，站在那里死都不肯动一下，我往哪里转，她就看向哪里。眼睛瞪得大大的，浑身散发着美丽的光辉。”
鱼信：听起来很奇怪，不像是正常相遇。
联系到“梦蝶夫人”的名字，鱼信有了个大胆的猜测，“梦蝶夫人，她不会是蝶妖吧？”
吞天得意的表情僵在原地，翅膀顿时放下了，它看起来比鱼信还不敢置信，磕磕巴巴的反问：“你、你、你，你说什么！”
鱼信闭上眼睛，所以，梦蝶夫人还真是……？
“她不是蝶妖，她只是混血，有翅膀而已！”吞天大声反驳，努力强调两人初见时候的一见钟情的真实性，“她不是纯血妖族，不会因为鸟吃虫子，就被我吓得走不动路，一直盯着我随时准备逃跑的！”
“行了，别……”别说了，你说我也不信。
初遇的时候，梦蝶夫人是被吞天吓得翅膀上磷粉都掉了。
不，如果梦蝶夫人是蝶妖的仙妖混血，那么她能最终爱上吞天就更让人惊奇了，多问问相处细节，一定有可以借鉴的地方。
于是，鱼信哪怕心里一点不信，还是完全没反驳吞天的话，继续问：“之后呢？你与梦蝶夫人是如何相处的？”
“英雄救美，美人以身相许。我就勉为其难的和梦蝶住在一起了。她好娇气的，冷了也怕、热了也怕，还要住处环境好、植被多。但谁让我喜欢她呢，我就把鸟巢布置起来了。平时还给她抓来很多好吃的东西。”吞天得意的补充着他和梦蝶夫人相处的细节。
“但是梦蝶很挑食，很多好吃的虫子，她都不喜欢。”
鱼信回忆了一番自己刚刚显露出血脉后突变的食谱，深深感觉到了梦蝶夫人的不容易。
吞天嘴里的“好吃的”，大概率都是飞蛾和蝴蝶之类的大妖。
且不说看到同族被吞天吃掉，梦蝶夫人内心有多少也会被吃的恐惧，单说妖力深厚的大妖和自己呆在一起，吞天又跑出去找“好吃的”，估计梦蝶夫人就要吓死了。
——妖族能力强大者不少是会吃能力弱小同族的。
那么问题来了，梦蝶夫人到底喜欢吞天什么？
“后来呢？”鱼信忍耐地捏着额角继续问。
“后来？后来我发现梦蝶只喜欢人类的食物，我就开始抓鱼给她吃。而且她从来没见过海洋中的波澜壮阔，我带她去海下游览，让她看到另外一片世界。梦蝶真的很喜欢开阔的地方，后来，我又带她遨游九霄。她说自己从来没去过那么高的天空，原来站在最高处向下看是这样的，一切都那么渺小。”
吞天垂下头，声音情不自禁低了下去，圆溜溜的眼睛里含着泪水，“我不知道，我没想过，都是我太蠢了，才没听出来她当时是多么伤心。”
“一个延穹，一个我，我们都想要最高的位置，把她排在高位之下，让她也成了‘渺小’的存在。”
江山美人人人都爱，但江山和美人之间，江山无知无觉、万古长存，会难过的永远是美人。
吞天选了梦蝶，但梦蝶在他做出选择之前，又怎么会知道呢。
她还是被伤了心。
后来，在吞天假死之后，梦蝶夫人才会万念俱灰。
吞天无精打采的，一歪身子“啪叽”倒在鱼信掌心装死，“没什么好说的，她喜欢什么我陪着做什么罢了。”
鱼信给吞天捋捋绒毛，认真地说：“你当初确实错了。我想梦蝶夫人那时候大概很希望你能够获胜，发现她是被安排过来骗你的，让你责备她，然后原谅她。”
作者有话说：
第一次体会到痛经，简直痛不欲生啊我的老天鹅。
补昨天的更新，今天的晚上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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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 对不起，亲错人了 ◇
◎终于写到一句话简介了，开心。◎
鱼信的安慰很有用, 把吞天忽悠得回去鸟巢睡了一觉再醒过来都没反应过来，他现在知道该怎么做也没有用处了——梦蝶夫人已经死了，再也不会睁开眼睛。
倒是鱼信自己, 排除掉全部干扰项之后, 从沈帝君和吞天总结出了重点。
想要获得女性的欢心，那么首先要做到投其所好, 让对方开心快乐。
听起来很简单，如果针对的是其他女性也不会很难，但偏偏鱼信需要讨好的是……沈雁杳。
沈雁杳能缺什么？
沈雁杳是帝君与天仙子之女，身份高贵、天赋卓著、钱财富足；身在万象天宗, 为宗主与首徒共同教导长大，道法应有尽有；她还有着令绝大多数男性无法拒绝的娇柔美貌。
法侣地财, 只有她不想要的, 没有她真正缺少的。
偏巧，沈雁杳的性格还纯稚真诚, 与她相交的人少有不喜欢她的。
这种话不好听，但道理却没有错——想要获得一无所有的人的感情，可能只需要一块糖；但面对什么都不缺的人, 她的垂青就只能依靠命运的指引了。
况且，鱼信也没办法昧着良心, 仅仅为了讨好沈雁杳就什么事情都顺着她心意去做。
比如, 不在乎期末考试成绩。
鱼信枯坐到沈雁杳揉着眼睛过来寻他一起去吃早饭。
他走在沈雁杳身边, 沉默的接过她送上来的检讨书, 看了几眼, 随手放在桌面上；然后, 在沈雁杳略带恐惧的眼神里拍拍身侧的座椅让沈雁杳坐过来。
“大师兄, 是不是我反省得不够深刻啊？”沈雁杳内心忐忑, 生怕回到宗门之后鱼信跟她算总账。
“我没因为你同我分神联系的事情生气，也没打算因此处罚你。”鱼信决定率先解决这件事情，“我既然把你安置到身边，就不可能在一个年级如此幼小的孩子可能会胡乱闯进的地方放置可能会伤害到你的物品。”
“那一间被隐藏起来的武器室，你还记得吗？”鱼信给了沈雁杳提示。
生活的细节从她脑中苏醒，沈雁杳突然意识到，那间武器库被鱼信开启，她才能进去，而结束挑选后就彻底消失了，仿佛从来不存在。
与鱼信相伴生活的几年时光悠悠划过，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清晰地表现出鱼信对她的用心良苦。
沈雁杳立刻恢复了之前对鱼信的亲近，抱着鱼信的手臂，拉他起身，娇气的强调：“那有什么事情不能等一会再说。我一晚上没睡写检讨书，现在快饿死了。”
罢了，等她吃饱再问。
“走罢，”有原则的鱼信马上起身，带着沈雁杳去吃早安，而且亲自动手，把桌面上的碟子都换了位置，将沈雁杳喜欢吃的全部放在沈雁杳面前。
被宠爱着长大的小孩大多心思不敏感，平日里鱼信也是这么照顾她的，她一丁点都没觉得哪里不对；杜若非也是一副熟视无睹的模样，把终于看到宗主门下三位弟子如何相处的白月光、水莲、水无病看傻眼了。
水无病拼命给水莲使眼色，脸上满满都是受到惊吓的恐慌。
万象天宗的“大师兄”鱼信，看着对谁都笑眯眯的，但谁不知道，他根本是外热内冷，其实只将很少几个人挂在心里呢。
现在！
鱼信居然给沈雁杳换餐盘！
把沈雁杳喜欢吃的都堆到她面前去了！
真是吓死多莲了。
用过饭，鱼信说了一句“各自休息，要出门的去找管事领对牌”就陪着沈雁杳走了。
“大师兄，这里风景真好，花多草多山水多，步步成景。迎面扑来的水汽里都夹着鸟语花香，让人心旷神怡。”
“那你以后想要在镜州这样的地方生活吗？”鱼信不动声色。
“我？我毕业还远着呢。”沈雁杳掰着手指头推算，“初阶课程，我想要学完，最快也需要二百年的时光。”
“再说，我总不能带着初阶结业证就回家啊，怎么也得完成中介课程呢。照我的速度，加一块需要六七百年吧。就算毕业了，我也是回家住。外头千般好，都不如自己的狗窝好。”
沈雁杳算得认真，一点没意识到鱼信的心思，“大师兄，等旅游回去之后，我能不能多申请几块灵田？就房间里面那几个花盆，我种植灵草时候，总有一股还没开始就结束了的感觉，不舒爽。”
“自然可以。”听明白沈雁杳最起码还要在宗门住六七百年，心无旁骛冲学业后，鱼信心情大好，毫不犹豫的决定用她喜欢的科目把沈雁杳牢牢绑在灵田里。
“我不善侍弄灵田，宗门分给我的田地向来是半租半送给一些小妖玩耍。按照宗门规矩，你可以领到五亩灵田，我想对你来说很不够用，我那六十顷，你也拿去玩，帮着照顾好田中的小妖便好。”
六十顷！
真不愧是大师兄，看起来不声不响的，果然是个土豪。
果然，男人最英俊的时刻，就是他们掏钱的时刻。
“多谢大师兄，大师兄你真好。”
沈雁杳亲近的把脸贴在鱼信手臂上，仰着头为他吹彩虹屁，“大师兄，第一年出产的最香甜灵米，我亲手熬粥给你吃。”
“好啊，我等着试试你的手艺。”
鱼信没有问出最想问的问题，但对于目前的情况也很满意，毕竟……要他对才二十多岁的小孩子说自己心思，自己都觉得太过龌龊了。
鱼信不想说，但没想到沈雁杳却很有谈兴：“大师兄，你这么好，为什么不寻个道侣呢？我看宗门里面，师父和师叔们也都单身——哦，梁师叔不算——是咱们宗门有什么特殊的要求吗？”
“只是没遇上喜欢的罢了。”
“那我希望大师兄在我毕业之前也别遇上喜欢的。”沈雁杳扯了扯鱼信衣袖。
鱼信顿时僵硬在原地，他垂下眼眸，看着用脑顶面对自己的女子，用略干涩的声音低语：“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沈雁杳抬起脸，带着一股不自知的恃宠而骄，“我当然知道了，我早听说过姑嫂关系很难处，一个弄不好就会鸡飞狗跳的。”
果然还是太小了，什么都不明白，只担心人事变化自己会吃亏。
鱼信心中划过遗憾的情绪，但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我不会找人让你难受的。”鱼信揉揉沈雁杳头顶，语调依旧温和，眼神是沈雁杳从没见过的温存。
她福至心灵，脱口而出：“大师兄，你喜欢我？！”
鱼信：“……”
这孩子平时傻兮兮的，为什么遇上这种风花雪月的事情，突然就聪明起来了。
他没回答，而是安静的看着沈雁杳，向来没什么神采的眼睛里有沈雁杳看不懂的光芒闪烁。
沈雁杳蓦地红了脸。
随口乱猜的时候没觉得怎么样，但被鱼信用这种眼神看着，她突然就羞涩起来。
可如果是鱼信……
她真的可以！
沈雁杳大着胆子扯住鱼信衣领，垫脚攀着他的肩膀在鱼信脸上轻轻一亲，快步逃了。
“这是……做什么。”柔软的触感依旧停留在脸上，鱼信望着沈雁杳一开的方向无奈道，“跑反方向了。”
他抬脚找过去，把迷路后在远处乱转的沈雁杳带回来，态度没有任何变化，“这次不作数。等你初阶课程毕业后，再想这些事情，这不是你的年纪该考虑的事情。”
沈雁杳被鱼信送回房间，她看着鱼信依旧沉稳的样子，不禁生出股烦躁。
明明是鱼信先喜欢她的，但为什么现在心浮气躁的人却是自己，而鱼信像个没事人一样，还有心情关注她的学业！
沈雁杳一把拉住鱼信衣袖，把人堵在房门上。
她将小脸凑过去，呵气如兰，嫩红的嘴唇在鱼信视线下有恃无恐的开合，“大师兄好平静。”
那双被鱼信评价为“不能让它吃一点苦”的柔嫩双手爬上男人厚实的胸膛，安静贴在他心口上，感受着心脏跳动的声音。
非常稳定，稳定得让她生出恶念了。
“对不起，我亲错人了。”
之前有多快乐，现在就有多令人恼火！
鱼信严肃的语气不变，再次问：“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沈雁杳看他生气，总算痛快了。
她后退一步，拍拍手，放开鱼信，背对着鱼信坐到茶桌前，故意阴阳怪气的惹怒他：“不就是亲一口嘛，我也经常亲吞天的。”
“又不是亲的嘴唇，大师兄，你不要太在意。”
鱼信面色不变，“好好在房间里再休息两天，后天就可以出门玩耍了。”
语毕，鱼信合拢房门，安静退出，气得沈雁杳坐在床上锤枕头。
作者有话说：
鱼信：请问你知道亲了不承认很渣吗？
沈雁杳：你不给反应，我生气了。
鱼信：过来，背课文。
沈雁杳：……大师兄，我错了，课文……
鱼信：背。【我比你还生气，我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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