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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1章 奶狼111

    “我昨天已经跟产科的医生联系过了, 孕40天的时候我们就做第一次检查,这时候是要检查孕囊,确定孕囊是否正常发育, 以及是不是宫外孕, 如果是宫外孕就需要采取必要的措施。”

    “所以这两周要休息好。”

    顾医生检查着苏隽鸣胸口处的缝合处恢复情况,接着便是今日的听诊, 他听着这清晰无杂音的心音, 收起听诊器:“我说过术后半年后避免剧烈运动,那接下来的孕十个月就当作是修身养性吧,或许也是能让你老老实实的办法。”

    冬灼见顾医生检查完立刻把苏隽鸣胸前的衣扣给扣起来,仿佛生怕慢了一秒。

    顾医生:“……”每天防他做什么。

    苏隽鸣靠坐在床头,摁住冬灼这着急的手,面露无奈:“我自己来, 你帮我倒杯水我有点口渴。”

    冬灼听到他说口渴自然是乖乖去倒水。

    顾医生见这一人一狼的相处模式, 也就知道这次决定要这个孩子应该是深思熟虑过后的了, 于是问了些题外话:“你打算怎么跟苏老爷子说?”

    “我正想跟你说这件事。”苏隽鸣看着顾医生,知道他一直都在为苏家做事, 难免会有身不由己的时候:“我不知道我怀孕能够隐瞒多久, 所以还是暂时不会跟我爷爷说, 毕竟我改变不了他的思想,他无法接受我跟冬灼在一起更不可能会接受我身为男人还能怀孕。”

    身为男人能怀孕他自己都还是很震惊,别说他爷爷了。

    就怕听了气晕过去。

    顾医生自然知道, 毕竟他也没少隐瞒什么,这些年帮苏隽鸣蒙混过关的事情也做了不少, 接下来的事情他都预料得到自己很有可能要转科室了。

    “顾医生, 我说的是如果, 如果可以的话, 你能帮我接生吗?”苏隽鸣接过冬灼递过来的温水,还没喝就捧在手心,先问了这个问题。

    顾医生:“……”他就知道,少不了他要转行的:“你也知道的,心外科跟产科还是有点不太一样,可能……学习一下吧。”

    虽说都是拿手术刀,但是部位不一样,还是不一样的。

    冬灼坐在苏隽鸣身旁,看着顾医生:“我们都只相信你,我想男人能怀孕这件事如果被社会知道的话,可能会引起很大的舆论,所以我们想尽量由你来做。”

    顾医生应了一声:“我知道,这不就在等你们确定要不要这个孩子,我才能重新组建团队制定方案,而且还要等两周后做了详细检查,在孕期要及时跟踪,团队随时调整手术方案,现在也不是一时半会能说清楚。到时候就算不是我接生,我也会在场的。”

    苏隽鸣目光落在顾医生的头顶,隐约间,他好像看见了一根银丝。

    这一瞬心头的触动,是来之于顾医生为了他的身体有多么操心与奔波,尤其是这两年,这男人他记得好像才四十岁,已经长白头发了吗?

    他眸光微闪,想到接下来的一年可能会更加的忙碌:“顾医生,我知道你是在苏家的医院做事,或许工作的内容是你的职责,但你对我的关心,我非常感激。”

    甚至还有着远远超出工作内容的事情。

    比如他大晚上的叨叨。

    顾医生听到苏隽鸣这么说,笑着摆了摆手:“行了,这些话我心里都知道的,我也没亏啊,这两年你们没看见而已,我发表的论文拿的奖可不比苏教授你少,要是这个孩子生下来,还是我接生的,说不定我能拿下医学奖。”

    苏隽鸣听着顾医生打趣的语气,知道这男人的无私与对医学的热爱,这种对热爱的执着,而且是有温度的热爱让他很感触,尤其是这份热爱是落在他身上。

    医生的使命是救人,野生动物保护员是保护野生动物,他们都是一样的。

    会为了自己所热爱执着的事情不知疲倦,苦中作乐,寻求到真正的价值。

    他感激的笑道:“不论如何我还是要谢谢你,没有你我也回不来。”

    顾医生见一旁插不上嘴的冬灼神情幽怨,笑着收回视线,说道:“这样吧,孩子生下来认我做干爸。”

    冬灼听见‘干爸’这两个字半眯双眸:“怎么,想当我孩子第三个爸?”

    苏隽鸣看了眼这只又开始乱吃醋的狼,把杯子塞回他手里:“帮我再去倒杯水。”

    冬灼警惕的盯着顾医生,站起身,故意走到他身旁,看似不经意的抬起手臂展示一下自己的体格,然后才走去倒水。

    “……”

    “……”

    就这样,还没出生的小狼崽成功拥有了三个爸爸。

    两个亲爸,一个要给自己接生的干爸……

    下午,冬灼要去处理许澜卿的事情。

    “不论如何,他敢来就说明他手上有筹码,很有可能我爸比的心脏就在他手上,我就跟他磨,磨到他说出在哪里位置。”冬灼垂首整理着衬衫袖口,一边整理一边说:“这件事我来处理就好,你就安心休息,有什么进度我回来都会跟你说。”

    苏隽鸣膝盖上放着书,指尖停顿在页边,视线落在冬灼身上,就移不开了。

    黑衬衫领口微敞,衣摆没入黑色西裤,勾勒出宽肩紧腰,也就是简单的一个整理衣袖动作,抬起的手臂肌肉线条在衬衫下若隐若现绷紧,以及腰间衬衫的扯动,那种不经意敛出的成熟荷尔蒙招惹着视线。

    不过是半年多的时间,这样的成长变化不论是看多几眼都还是会令人恍惚的程度。

    成长得太快了,快得好像不看多几眼就会忽略到成长的瞬间变化。

    就在他失神注视间,就看见冬灼侧过眸,而他还没有来得及收回视线,径直撞入这双晶蓝色含笑深沉的双眸中,是被捕捉到了他的偷看。

    他故作淡定的低下头,想着继续看书,却发现书拿反了,默默把书翻转回来。

    “……”真的是,慌什么。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冬灼放下手,早就察觉到这男人没好好看书就一直盯着自己,他唇角微陷,走向坐在靠窗沙发上的苏隽鸣。

    “我没看你,我看书。”苏隽鸣知道自己的狡辩是没什么作用的,毕竟偷看已经被发现。

    刚低下头就被抬起下巴,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吻落了下来。

    温热吐息覆上唇瓣,吻温柔而缠绵。

    窗外投入温和的日光,落在他们身上,放在膝盖的书‘哗啦’两声翻了页,适宜的合上了封面,而他们也不约而同的沉溺在彼此的目光中,与这道吻共沉沦。

    亲吻从最初的乱无章法,到现在的熟能生巧,完全的摸清楚了哪一处是能够吻到彼此最动情的地方。

    再加上热恋期确实是热烈,容易吻着吻着就走火。

    可又偏偏得克制。

    “……好了。”苏隽鸣克制着,用手推开冬灼的胸膛,他别开脸,微微喘息:“是你要这个宝宝的,别亲了。”

    明明可以半年后,但因为这个孩子的到来,一年后未必能够亲密无间。

    冬灼目光落在被自己吻红且湿润的唇,听出这男人的言下之意,不外乎就是有了宝宝就不能有过分的亲密行为,勾起唇,伸手掐了掐他的脸颊:“你不会以为接吻就能有宝宝吧?”

    苏隽鸣:“?”他听出冬灼在打趣自己的意思,剐了他一眼。

    冬灼笑着直起身:“那我走了。”

    “嗯。”苏隽鸣应道。

    “不跟我说点什么?”冬灼挑眉,见他那么平静,但其实自己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可又不得不尽快去处理,他必须处理好了才能够安心陪苏隽鸣。

    “早点回来。”苏隽鸣像是想到了什么,垂眸间耳根略有些发热,他扶了扶眼镜,轻声道:“宝宝也会想你的。”

    这一个‘也’足以表明这个‘会想你’也加了他。

    冬灼看着窗外的光线淡淡落在苏隽鸣身上,像是被渡上一层柔和的光,让这男人看起来温柔得不像话,尤其是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心想,要不是真的必须要去忙,都在想这个门是不是必须要出。

    “好,我会早点回来的。”

    说完便转身离开病房,收敛起只对某人才会露出的神色,恢复面无表情,想着他这几天必须要这件事解决了。

    他想陪在苏隽鸣身边。

    病房很快便恢复了一个人时的宁静,或许是静得不像话,苏隽鸣翻着最爱看的书都有些不知味,他看着窗外,眺望着不远处,漫无目的的开始走神。

    就在这时,病房门敲了敲。

    苏隽鸣扭过头便看见冬灼安排在外边的保镖团成员之一打开门,询问他:“苏先生,你爷爷来看你,要让他进来吗?”

    过了大半个月,之前冬灼是不让爷爷来见他,现在保镖问他也可能是冬灼的安排,毕竟他现在的身体已经好转了很多,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他听着,沉默了须臾,有些事情逃是逃不开的了,这一拐杖,足以让他清醒。

    “嗯,让他进来吧。”

    苏老爷子推开病房门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与半个月前相比,他的小孙清减了一圈,在宽松的病服下看起来弱不经风的,身板单薄,仿佛风一吹就能倒。而这一次是被他气坏的,也差点回不来了。

    杵着拐杖的手紧了紧,带着几分自责又要面子的歉意,他喊了声:

    “隽鸣啊,爷爷来看你了。”

    跟着苏老爷子来的还有嫂子林依依,林依依一看到自己的小叔瘦了那么多,眼里的母爱顿时又开始泛滥成灾,满是心疼:“小叔怎么瘦了那么多,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苏老爷子顺势也跟着说:“是不是那个陆冬灼没有好好照顾你,你看你瘦的,要不回家修养吧,爷爷让厨师给你做点爱吃的。”

    “他对我很好,也很会照顾我。”苏隽鸣放下书,从沙发上站起身:“您坐吧。”

    苏老爷子听到自己的小孙还会让自己坐,欣喜的看了眼孙儿媳林依依,眼里仿佛在说孙子毕竟还是孙子,还是会照顾爷爷的,于是杵着拐杖走了过去,步伐都显得轻快了。

    直到老爷子坐下沙发。

    “爷爷,我还是很坚定我自己的决定,我会跟陆冬灼在一起,不论您同意还是不同意。”

    苏老爷子坐下的姿势一顿,他扶着拐杖,缓缓抬头看向苏隽鸣,神情难看了几分,也知道小孙现在的身体经不住骂,他便忍了:“隽鸣,不要糊涂啊。”

    苏隽鸣注视着苏老爷子,目光认真:“爷爷,什么才叫不糊涂,按照您安排的事,娶一个我不爱的人,过着没有任何意义的婚姻生活这就是不糊涂吗?我爸跟我妈的事情您还看不明白吗?”

    苏老爷子眉头一皱,显然是在发怒边缘,不过被孙儿媳拉住后他稍微冷静了一些。

    也是退一步的跟小孙说:“隽鸣,我知道是爷爷把你逼得太紧,这样吧,爷爷不逼你结婚了好不好?喜欢男人这事或许是从小就跟你爸呆在一块,你爸肯定也没有教你是不是,那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来,不着急,要不爷爷再给你安排——”

    “我把东西都还给您,车,房子,股份,苏家的东西我不要了,包括我爸留给我的那一份,我都不要了。如果你真的觉得我喜欢男人是错误,那我这个姓我也不要了。”

    苏隽鸣没让爷爷所谓的‘安排’再出口,他已经清楚了,怎么可能去改变一个将近九十岁老人家的思想观念,这场斗争是无谓且无果的。

    而且继续在进行这样的思想斗争结果只能是两败俱伤,倒不如他退一步,他改变不了老人家那就放弃一些东西,或许这一步能找到其中的平衡点。

    他也不是不曾尝试爱这个家,他尝试过了。

    可是无论他做什么在爷爷眼里都是危险的,没必要的,不想要这么努力的,甚至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保护区资金短缺他都得不到爷爷的帮助反而被小小的威胁了一番。

    或许出生在这样殷实的家庭是他的幸运,人人都会羡慕衣食无忧,可是从另一个层面,又何尝不是一种约束。

    “爷爷,呆在这个家,什么都需要条件,我觉得有点累了。”

    苏老爷子杵着拐杖的手一抖,瞳眸微缩,眉头颤抖,原本挺直的腰背有那么一瞬的塌下,仿佛又听到了五十年前他大儿子苏重军跟自己说的话。

    ——爸,你放过我行吗,我什么都不要了,求你别再安排我的人生,太累了。

    苏隽鸣目光平静看着爷爷,温声道:“爷爷,是孙儿不孝,您放我走吧,可以吗?”

    作者有话说:

    苏教授:乖乖,你说我们的宝宝会像你一样这么乖吗?

    冬灼:会的。

    作者:不会哟。

    苏教授和冬灼:……

    果不其然,宴礼小朋友在肚子里闹腾,出生后也闹腾,爸爸们要做点什么也要闹腾拍门。

    小宴礼拍门,奶凶奶凶:“你们是不是偷偷背着我在玩什么,太小气了,宝宝也要玩嘛!”

    正准备享受夫夫生活的苏教授和冬灼:“……”

    快找个人把这小家伙拎走吧。

    第112章 奶狼112

    通亮的库房里, 四面都是身穿黑色西服的保镖,面无表情的站着岗。

    而空旷的库房中间放着一把金属银边的椅子,椅子前放着个巨型, 笼子里有肉有水, 里边正坐着一只半人半狼的黑色雪狼,人面狼身, 模样可怖, 体型巨大,如果认真仔细看,能看见黑狼后背上白色的水滴印记。

    这是属于应淮狼圈的印记。

    “陆少。”

    就在这时,一道脚步声传入仓库,步伐沉稳。

    大门的位置随着门打开,太阳光线倾洒而入, 与此同时那道高大的身影落在日光影子中, 被无限拉长。

    只见身影走到笼子前停下, 鞋底微扬起细小粉尘。

    来人弯下腰,后背处, 黑衬衫将结实紧致背肌的线条勾勒得淋漓尽致, 体格健硕且强势。

    高大影子随之落在半人半狼身上, 宽大的手覆上铁笼表面,‘嘭’的一声,掌心用力在碰上铁笼的瞬间发出与金属相碰的声响, 传递出危险的讯号,指节勾着镂空的位置。

    笼中的半人半狼像是被惊动那般, 是来至血脉的压制, 迫使它下意识的夹着尾巴, 耳朵抖了抖, 随后抬起头。

    笼子位于背阴处,几乎是仰视的姿态,半人半狼颤颤抬头,看着来人,径直撞入近在咫尺的那双透着寒意的晶蓝色双眸,像是一种冷嘲,以俯视尘埃的姿态在看着他。

    无不在告诉他是‘垃圾’的事实。

    “今天想清楚了吗?”

    不温不热的嗓音在头顶响起。

    冬灼弯下腰,只手抓着笼子门,半蹲在跟前,看着坐在里头的许澜卿,兴许是笼子高度就只能允许他坐着,不足以支撑站起身。

    这个垃圾那日已经被他吓得变回原型半人半狼杂种黑色雪狼,那他就干脆把这垃圾丢在笼子里。

    只可惜,被关在笼子里还是不老实的。

    “我说过,我只是想见老师,我还有话没有跟他说完。”

    冬灼听到这垃圾还敢提苏隽鸣,铁青沉着脸,用力将手拍在笼子上,‘啪’的一声剧烈声响,里边装着水跟肉的小盆全部被掀翻,冰冷的金属声与这力度回荡在空旷的库房里。

    由于腿太长,他半蹲的姿势让双腿微微岔开,西裤勾勒出衣物下透出的肌肉,黑衬衫下的宽肩随着情绪轻微的变换了姿势,臂膀线条紧绷,无形中来自力量的张力顷刻间溢出。

    狼对声音极其敏感,这样的声响让许澜卿感觉到危机的逼近,尾巴夹紧。

    甚至是被血脉压制得死死的,压根没有抬头的勇气。

    这是在人类社会很难有的明显阶级威压,狼是一种高度社会性的动物,等级规则及其森严,如果想赢就必须战胜狼王,否则那就俯首称臣,如果不甘心那就滚蛋。

    “你加入人类社会选择向那些人类臣服,不就是为了活命吗,现在又是什么勇气让你不想活了?”冬灼看着笼子里头已经怕得夹尾巴的许澜卿,眸色阴沉:“怎么,你这点畸形的爱给了你那么大的勇气吗?”

    “我那不是畸形的爱,我那就是爱。”许澜卿硬着头皮反驳,他扬起脑袋,头铁的对上即将发怒的冬灼:“什么都有先来后到,是我先跟苏隽鸣认识的,是他手把手教我知识的,如果不是你他会从我身上转移视线吗!是你龌蹉的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对他进行了血液标记,那他迟早会爱上你!!”

    冬灼别开脸,仿佛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他笑出声,这简直比隔壁哈士奇被割了蛋蛋还要好笑。

    但他眸底并没有一丝笑意,只手抬起铁笼,手背青筋宛若攀上藤的荆,强迫许澜卿以狼形姿态抬头看着自己:“许澜卿,就算你再早十年认识他,他也不会喜欢你,你知道为什么的。”

    许澜卿没有说话,浑身毛发竖起,已经是被挑衅成功的戒备的状态。

    冬灼面无表情将抬起的笼子掷回地面,手懒懒撑在大腿上:“因为你自私,你在不断破坏他致力追求的事情。你心里有问题,你看到他愤怒受伤有快感,你才是最龌蹉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他动手动脚,要不是怕被发现,我可以咬断你的手。”

    “现在我还能心平气和跟你对话你应该要抓住这个机会,如果还想活下去,我父亲的心脏拿出来。”

    许澜卿在笼子被丢回地面时已经被震得脑袋发晕,只能说这只狼不愧是双狼王,力量实在是骇人,他是半人半狼的状态时已经很可怖,而笼子抬起的高度还不算很高。

    却还是被震昏了头脑。

    他趴在笼子里,喘息片刻,发出暗哑的嘶吼,像是在释放着自己的不满与被关押的不甘:“我说了,我要见苏隽鸣。”

    “行。”

    冬灼见这只狼没有一点屈服的意思,他垂下眸,抬手解开袖口,随即解开衬衫扣子,将黑色衬衫脱了下来,然后将衣服递给一旁的保镖。

    与此同时沉声道:“把仓库门还有窗户都给我关了。”

    许澜卿察觉到了危机,浑身的毛发竖得更厉害了,他以狼形的姿态四肢站立,立刻进入完全戒备的状态。

    冬灼冷笑勾唇:“要见可以,我让他来见你临死前最后一面。”

    说着便恢复狼形。

    纯种雪狼特有的标志,纯黑色的耳朵与尾巴,其他都是纯白毛发,柔软光亮。恢复狼形的冬灼狼姿高大强壮,四肢矫健,额前的狼王标记清晰可见,晶蓝色的双眸透出的狠戾带着令狼无法直视的血脉压制。

    与笼中半人半狼的黑色杂种雪狼简直是无法比较,因为杂种无法出现狼的原型,只能是出现可怖的人面狼身,这就是拿狼来跟人做实验的残忍,这根本就不算是狼。

    要说从体型上能不能打得过这样宛若巨人怪的半人半狼,其他雪狼不一定,但是狼王一定可以。

    而且还是双狼王血统的狼王。

    仓库门缓缓关上,隔音巨佳的门与玻璃将那道属于狼王的嘶吼隔绝在内。

    既然人话听不懂,那就用狼圈的规则来。

    然而不到半小时——

    仓库里,恢复人形的冬灼接过保镖递过来的黑衬衫穿上,漫不经心的扣上衬衫扣子,神情淡漠的看着躺在一旁被咬断腿致使变成人形的许澜卿。

    许澜卿狼狈不堪的被丢回笼子里,浑身是血,衣服已经被血浸透,左腿的位置显然已经是断了,呈现出有些畸形的形态,整个人脸朝地的躺着,喘息都很微弱,仿佛下一秒就能断气。

    “心脏在,西科冷库。”

    冬灼听着这杂种终于说了,面无表情的拿湿巾擦拭着手上的血,心想,这些畜生为了一己私利将雪狼开膛破肚,剥下狼皮,还拿人类跟雪狼做实验,那更加残忍。

    兴许是最后的挣扎,他看见许澜卿颤颤的伸出沾满血的手,挪动着身体,抓住铁笼,那张布这不少抓痕的脸流着血,眼神里有不甘,是为了最后这口气的苟活姿态,还有病态疯魔的执着。

    “我已经说了,让我见他。”

    冬灼什么话也没说便转身离开。

    他心想心脏还不一定真的在这个西科冷库,找到了再说。就算是找到了,也休想再看苏隽鸣一面。

    现在苏隽鸣可不是谁都能见。

    西科冷库位于当地最大的冷库基地,位于海港,是专门做冷鲜冷链的大型冷冻市场。

    冬灼看着不远处冷库那么大型的面积,心想这个许澜卿还真的是敢说,他爸比的心脏真的可能会在这里吗?就算在这里这么找?

    “陆少,你看,那边是我们应淮狼圈的狼。”

    冬灼闻声抬眸,果不其然,在最靠近码头其中一间冷库门他们看见已经被红色警戒线围起来,有警方还有应淮狼圈的狼,他们正在从冷库里搬搬抬抬出什么。

    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震动响起。

    拿出来一看,是他大爸打过来的电话,于是他接通放在耳边:“喂大爸?”

    “儿子,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西科仓库。”

    电话那头的陆应淮有些意外:“你怎么在西科仓库?他们告诉你了吗?”

    “告诉我什么?”

    “就是我正好是想让你去西科仓库一趟,最近狼圈捣毁了人狼杂交实验室基地总部,找到不少他们的资料,其中有个位置就是在西科冷冻仓库,过去十年被杀的雪狼器官,以及近段时间有实验价值的人狼杂交雪狼的尸体很多都被冷冻在这个位置,想让你看看他们的搜集情况。”

    冬灼听着蹙眉:“大爸,我刚才还从许澜卿口中得知,爸比的心脏很有可能在这里,我一起看吧。”

    电话那头的陆应淮沉默须臾:“儿子,心脏的事情你也——”

    “大爸。”冬灼径直打断了陆应淮要说的话,他说:“我一定会找回爸比的心脏,你放心吧,我也希望你们能好好的,并能看着我跟苏隽鸣好好的,等我找到爸比心脏了,再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说着挂断电话往那边快步走去。

    他要快点处理完回去找苏隽鸣……

    “……隽鸣,你一定要这么伤爷爷的心吗?”

    苏老爷子握着拐杖的手在发抖,连说话都开始发颤,布满沧桑的面容一瞬间像是憔悴了那般,再加上满头的银丝,看起来很是悲伤。

    苏隽鸣看着爷爷,心里也不想看到老人家这样,可是已经把他逼到这一步了。

    “爷爷,您知道的,这一步不是我想走的,是您逼着我的。”他稍微往后靠在沙发上,这么坐肚子好像比较舒服。

    苏老爷子满眼的不理解:“隽鸣,你为了个男人当真就要那么糊涂吗!!他值得你放弃所有吗?!!”也不想再提到小孙,便放缓语调,用着劝解的语气:

    “爷爷都是用过来人的经历在告诉你这路要怎么走,如果你真的放弃所有,这个男孩看起来那么年轻,他能照顾得好你吗?你这个身体又是最需要钱的时候,他能够给得了你富足的生活吗?你们这只是短暂的热度,持续时间不长的,爷爷希望你再冷静想想。”

    “爷爷,您这一拐杖已经让我很清醒。”

    这句话毫无疑问的,戳到了老人家自责又最不愿拉下脸来道歉的点。

    苏隽鸣的手覆上自己的膝盖:“我以为您再怎么不同意也不会对我这么做,这一拐杖不仅让我清醒,也让我明白不论我再怎么说怎么做,您已下定决心的反对都不会改变,就算您明知道我有心脏病这件事,还是让我下跪了。”

    “那天跪下来腿不疼,只是心疼。”

    苏老爷子对上自己小孙无比平静的眼神,这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好像即将要失去什么,这些本该委屈的话已经能用这么平淡的语气说出来,仿佛已经不抱有任何希望。

    苏隽鸣不再想说什么,他看向自己的嫂子林依依:“嫂嫂,以后就拜托你照顾好爷爷了,辛苦你了。”

    林依依听到这一声‘嫂嫂’有一种莫名的悲伤:“小叔,你这是想要离开这里吗?”

    苏老爷子手一抖。

    “还不确定。”苏隽鸣说道:“但我会在处理完实验室的事情辞去大学教师这份工作。”

    他知道就算自己跟冬灼的感情再坚定,但是社会层面的舆论他无法确保,所以为了万一,他决定辞去这份工作,至于研究工作他不会放弃,只是换一种形式而已。

    “你要辞去工作?”苏老爷子皱眉:“你这是准备靠那个小子养你吗?!”

    苏隽鸣深呼吸一口气,他想,如果再跟苏老爷子聊下去或许真的会心脏疼:“爷爷,我已经决定了,既然已经知道我的决定,您还是回去吧。如果当真觉得我就是个不肖子孙,就是个逆子,那我出院后立刻去办手续,改掉苏姓。”

    “改掉苏姓?你要跟谁姓?”

    “姓陆。”

    苏老爷子薄唇被气得轻颤,他伸出手指颤抖的指了指苏隽鸣:“你啊,你这个性格真的是你跟你爸一模一样,迟早要把我气死!隽鸣,爷爷丑话说在前了,这个陆冬灼比你年纪小那么多,你年纪不小了,万一他对你只是玩玩而已,你就为了他放弃所有,最后苦的是你自己!”

    苏隽鸣没有说话,他心想,那家伙哪里敢。

    如果真的敢那他就带着孩子走。

    当然,自己怀孕的事情他是不打算说的,至于十个月后生完疑问这个孩子怎么来的,那就到时候再说,至于现在不论怎么样都不是说的好时候。

    或许是苏老爷子已经得不到任何回复,也跟他此次来的目的得到截然相反的答案,即是失望,也是懊悔。

    “你好自为之吧。”

    最后只留下了这句话,苏老爷子杵着拐杖站起身,步伐稳健的走出病房。

    但其实老人家的背影已经有些驼,毕竟年纪也大了,将近九十岁,只是过去几十年里在商界驰骋,做事情向来果断雷厉,对待家里人也是如此,性格也有些顽固。

    林依依见况只能立刻跟上,在走之前还是看了苏隽鸣一眼:“小叔,你照顾好自己,那我们先回去了。”说完便扶上苏老爷子。

    病房门还没关,还能依稀听到苏老爷子倔强的声音。

    “我自己走,不用你扶。”

    苏隽鸣从门口收回视线,他站起身,望向窗外。

    窗外的参天大树很绿,在夏季充满着生机盎然的气息,和煦的日光透过繁密的树缝洋洋洒洒落在各处,像是温柔的落笔,传递着属于夏日的热烈。

    伸手把窗打开。

    滚烫的夏风缓缓涌入,与室内温度适宜的空调冷风融为一体,是自然味道,也像是自由的味道,这窗一开,像是解开了心头一只压着的结。

    他低头笑了。

    他自由了。

    转过身往病房外走去。

    门口的保镖看见苏隽鸣要出门,连忙的阻止他:“苏先生,您要去哪里?陆少说过他不在的话不能出病房的。”

    “不去哪里,我就是想下楼走走。”

    保镖听了,下楼走走应该也是可以,于是他走进病房里推着轮椅:“如果您要下楼走走的话还是带上轮椅吧,毕竟您刚做完手术还是不能太劳累的,不然等下陆少回来他又得唠叨您了。”

    苏隽鸣见一个保镖都能那么细心,莞尔一笑:“好,谢谢你提醒。”

    保镖被他笑得不好意思的揉了揉脑袋:“没事,这也是我的工作。那现在是要先坐上来还是先走下去?”

    “我走走吧。”苏隽鸣舒展了一下肩颈,总是呆在病房里也是懒洋洋的。

    私立医院的绿化环境很好,随处可见的绿植,空气也很好,住院部楼下的花园还能看见护工推着患者慢慢走。

    苏隽鸣看到这一幕,就想到前一段时间冬灼总是推他下来,也是这样慢悠悠的在花园里走。

    他在想,或许人生的意义从不需要去定义,没有说幸福美满就一定是最好的人生,也不是说无比悲惨就是最坏的人生,因为人活着总是无法十全十美,就算即将达到十全十美,也会有一件事试图去破坏这样的完美。

    而他现在想要的人生,就是他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能爱自己想爱的人。

    这就足够了。

    可能是走着有点累,他坐上放在身旁的轮椅,一个人慢悠悠的往前推去,想去晒晒太阳。

    就在他自己推着轮椅时没注意到轮子下的石头,轮椅忽然侧向一边,整个人跟着轮椅侧翻往旁倒去。

    站在不远处的保镖见况要立刻跑过来,但也没有旁边伸出来的一只手要快。

    “小心。”

    轮椅被扶正。

    苏隽鸣心有余悸,他喘了口气,抬起头正想感激伸出援手的人,可就在他看见来人是谁时,表情怔住,随即脸色沉了下来。

    面前的青年戴着口罩跟棒球帽,右手拎着个蛋糕盒,只见他摘下口罩,看着苏隽鸣,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苏教授,还记得我吗?”

    他们现在就位于住院部后的花园,四周都有保镖。

    苏隽鸣看着这张熟悉的脸,不是许澜卿,因为许澜卿不是开朗的人,不爱笑,那这个人是……

    保镖冲了过来,警惕的扶上轮椅扶手,狐疑的看着突然出现的人,像是捕捉到什么气味,他想着把苏隽鸣推走:“苏先生,我们回病房吧。”

    “我叫许慎之,是许澜卿的双胞胎哥哥,之前我们在西尔克森林的树屋见过。”

    苏隽鸣眸底荡开涟漪,他连忙出声:“等等,我们先不回去。”

    保镖时刻保持着警惕,听着苏隽鸣的指示,将轮椅停了下来,也没有把手从轮椅上离开,但还是与面前这个可疑人保持一定距离。

    许慎之为了证明并没有要伤害的意思,往后推了两步,抬起那只没有拿东西的手做出示弱的姿势:“我保证,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跟你谈一个交易。”

    “你是怎么敢出现的?”苏隽鸣金丝边眼镜底下尽是冷意,他实在没想到,这些人竟然那么的猖狂,胆大妄为。

    “冒险出现,我赌一把。”许慎之举起手中的蛋糕盒。

    保镖脸色骤变,看见了立刻挡在苏隽鸣身前,其他站在其他位置的保镖也立刻赶了过来,将苏隽鸣围在中间。

    苏隽鸣看着自己瞬间就被护得密不透风,也让他稍微有了底气。

    他见许慎之手中拿着的蛋糕盒皱了皱眉:“什么交易?”

    “雪瑞的心脏就在这里。”

    苏隽鸣心里蓦然一跳,他扶着轮椅的手猛地收紧,甚至一紧张觉得腹部有些疼,面露愕然:“……什么?”

    许慎之道:“现在能跟我谈一场交易了吗?”

    作者有话说:

    冬灼:你们能不能别总是找我老婆!!

    许慎之:你老婆好说话点,我找你的话我怕话都没有说出口跟我弟那样被你咬死。

    第113章 奶狼113

    一整个冷冻库里, 一包包被裹在塑封膜里的各处器官冷冻结冰,被运出来的数量十分惊人,或许在非法交易下流入市场, 加以处理, 或许就会鱼目混珠成为餐桌上的一道美味佳肴。

    冬灼站在冷冻库外,看着这些甚至分门别类摆放的冷冻器官, 无法想象这其中是有多少只雪狼, 或者是人狼杂交产下的试验品,因为失败被解剖分尸。

    狼皮毛被当成其他皮毛,器官被当成其他器官,血液从身体里抽干出来作为药引,珍贵的心脏部位单独储存。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警方一份一份的清点着,越看数量越是触目惊心, 垂放在身侧的手因攥紧而骨节泛白, 下颚线绷着, 脖颈处的青筋清晰浮现,是透出皮肉的怒意。

    那种难以克制的极端愤怒, 让他恨不得走回去把许澜卿给咬死。

    还是太仁慈了。

    这些令人发指的畜生!!!

    如果刚才不是他大爸的人过来跟他说明这几日收集到的证据, 他完全不敢想象这其中每一处器官背后隐藏着多么庞大的黑色交易链, 在暗网里,在黑市里,黑色交易链涉及的产业数不胜数。

    就为了所谓的‘永生’。

    实验室的人为了印证永生, 杀戮纯种雪狼,提取它们的器官血液, 并进行惨无人道的人狼杂交实验, 以野生保护动物志愿者名号征募志愿者, 欺骗这些善良热爱动物的人, 利用他们成为工具,就这样源源不断的继续繁殖计划。

    有成功诞下的半人半狼就会被培养成人,也是繁衍的工具。

    失败的人类试验体开膛破肚,分尸处理,将所有器官挖出来,将剩下的躯体焚烧。

    死亡的半人半狼同样也是开膛破肚,分尸处理,将所有器官挖出来,剥下皮毛,剩下的皮肉焚烧。

    更甚的是,实验室为了获取大量资金支撑运营,以‘永生’的名义去吸引富商投资,再由富商一层又一层的往下发展,吸取大量的资金,产生庞大的资金链,典型的P2P模式。

    这个隐匿在黑暗下的实验室,三十年间,制造了三次雪狼被杀戮的事件。

    第一次是雪狼将近百只狼被大肆杀戮,雪狼被列入濒临灭绝的国家保护动物,西尔克雪狼保护区正式成立。

    第二次是七年前,雪瑞狼圈数十只雪狼被猎杀。

    第三次是两年前,雪瑞狼圈狼王雪瑞,狼后雪恩,瑞八在保护区内被残忍分尸。

    而做出这一切的人,叫林瑞生。

    就是跟苏隽鸣一起工作的那个林教授,那个可以随意出入保护区的林教授!!!!

    冬灼感觉到头剧烈的疼,脑海里不断闪现的画面,争吵的声音,手臂上仿佛还能感觉到被针扎过的疼痛,那种疼痛调出的肌肉记忆,让每落下的一针都无比的痛苦。

    【我们现在还能做什么,我们根本无力跟他们的反抗,人与动物,永远是人类主宰着我们,在枪眼下,在凶猛的野兽都会倒下,我们还能如何……】

    【……那么大的西尔克都容不下雪狼吗?】

    【不是,是贪婪的人类容不下我们。】

    【我只想我儿子平平安安的,就留在西尔克,不要跟他们起任何冲突。】

    【苏教授,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你也不要再过于执着帮助我们,我们已经很感激你付出的一切,但我知道……你也已经没有办法了,最后如果把孩子们牵扯进来,都是我们不想看到的。】

    ……

    他好像想起什么了。

    也好像明白为什么那么大的事情一直没有人调查。

    可是,长辈们低估了苏隽鸣执着的力量,不只有动物会灵性的做到满心的感恩,人类也会,苏隽鸣就会。

    他眼红的盯着这些被运输出来的器官,再也绷不住情绪的别开脸,愤怒,还有的就是痛彻心扉,这些都是他的同类,为什么有的人类可以这么令人发指……

    这么人面兽心,这么畜生不如。

    他看着听着都觉得受不了,如果给苏隽鸣知道,这个林教授才是真正里应外合罪大恶极的恶人,他一定会崩溃的。

    “陆少,这些冷冻器官都已经清点完毕,现在需要做的就是鉴定是否都是雪狼的器官,鉴定时间可能较长。”其中负责这一部分的雪狼走到冬灼身旁汇报着情况。

    冬灼脸色阴沉:“林瑞生现在怎么处理?”

    “陆少放心,我们以他可能毁灭、伪造证据,干扰证人作证以及串供警方的嫌疑已经下了逮捕令,他想逃也逃不了的,陆总已经在各大机场高铁动车站,汽车客运站,甚至是高速路口都派了人,警方也会全力配合。”

    冬灼深呼吸一口气,强压下此刻的悲痛,他喉结滚动,抬手拍了拍说话的雪狼肩膀,声线微哑:“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这是我们必须要做的。”

    冬灼望向不远处的冷冻车,看着那些一批批运输上车被贴上封条的冷冻器官,眼眶渐红,心脏处密密麻麻传递出的钝疼几乎让他无法喘息。

    这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本应该热烈的奔跑在西尔克的草原上,此刻却已经被残酷的冰冷冻结,记忆被定格在最恐惧的一瞬。

    甚至连他的爸比也永远定格在那个夜晚。

    他还没来记得有记忆,就已经消失在他的记忆了。

    只剩下那颗心脏有希望。

    “有找到我父亲雪瑞的心脏吗?”他哑声问。

    “暂时没有,我们会继续找的。”

    冬灼沉默须臾,才回复:“好,辛苦你们了。”

    这件事不应该因为恐惧那些恶势力而退缩,或许只是他们当时还小,他们是父亲的牵挂,是动不得的软肋,也为了他们不受影响,甚至为了不离开西尔克一步又一步的退让。

    但现在他们不一样了,他们已经长大了。

    父亲们吃的苦,受的委屈,这一次要统统一笔一笔算回来。

    就在这时保镖团其中一个人跑到他身边,神色严肃:“陆少,医院通知,苏先生那边有情况。”

    冬灼眸底倏然一沉,神色出现几分慌张:“怎么了,他不舒服吗?”说着大步往外走。

    “不是,是有个人说他有雪瑞狼王的心脏,要跟苏先生做个交易。”

    冬灼脚步停滞两秒,脸上本就阴沉的表情愈发难看,身上的戾气与弥留的血腥气味让人觉得压迫感极强:“他身边没有人保护着?我不是说了不要让任何人靠近他的吗?!”

    心脏?许澜卿不是说在西科冷库吗?

    保镖自然听得出这个‘他’是谁,快速回答道:“有的,所有人都在苏先生旁边,那个人也没有什么举动,您放心。”

    冬灼沉下脸,一个两个耍他呢?敢在他不在的时候碰苏隽鸣?

    他怒意压抑得隐忍,声音一字一顿:“回去。”。

    此时病房里,坐在窗边轮椅上的男人看着平板上播放的尸体解剖视频教学,雪狼的尸体,那只手,那个声音,都让他的心逐渐往下沉,最后狠狠的,重重的,将他砸入冰冷的深渊。

    “我教过你们很多次了,Y字形切开法是分别从左右耳后乳突垂直向下切至锁骨上缘,再向前内方切开至胸骨切迹处会合,其余胸腹部切口同直线切法,你们怎么总是在锁骨这里就错?”

    “澜卿,你这个剥落狼皮手法要快,才能不带肉的完整撕下来。慎之,你把旁边那匹狼先斩块分尸了,我需要小块的狼皮,这一批我要拿去送给李总。”

    “……嗯,那边把抽血装置准备好,血全部都要抽出来。”

    全程只看见这只戴着手套的手在进行教学指点,没有拿刀,持刀的人只有许澜卿跟许慎之,但是这个声音,是林教授。

    是他父亲的好伙伴,是他以为的好老师,是一名保护雪狼的研究者。

    或许他真的没有杀这些雪狼,但是借刀杀狼,拿走了雪狼繁衍计划,是这个惨无人道‘永生’实验室的幕后操纵者。

    全凭一张嘴,和指点的手。

    不沾一滴血就想将雪狼毁于一旦。

    苏隽鸣拿着平板的手在发抖,指尖发颤,抖得很厉害,完全遏制不住的颤抖。

    最后在看见那颗心脏被挖出来时,还在手心上跳动时,他彻底绷不住了,眼眶顷刻间发红,呼吸与话语如同被扼住了喉咙,此时此刻怎么都道不出一个字来。

    不仅仅是视频,还有许慎之说的每一件事,猎杀雪狼,人狼杂交实验背后,是巨大的黑色产业链支撑着,无数只手在遮天蔽日。

    才能让林瑞生每一天都面带微笑的上班,教学,做研究。

    这样的事实仿佛血液逆流,从脚底上涌至浑身的寒意,冲击着他的理智,试图吞没他的理智,也攻击着密密麻麻钝疼的心脏。

    父亲临死前对他说的话:

    【……隽鸣,千万千万保护好你自己。】

    没有说一句其他的,什么都没有留下给他。

    究竟是知道还是不知道这些事情,还是根本无法调查到这背后巨大的黑色产业链,又或者是,已经无力去跟背后这些人做抗争。

    结局做出了自身最不甘最抵触最痛苦的妥协。

    父亲也一样。

    雪瑞也一样。

    为了留在西尔克这片土地,为了守住雪狼,在过去不为人知的岁月里,究竟做了多少番挣扎。甚至为了让他们这一代不受到牵连,想要保他们的平安,销毁掉一切。

    这就是为什么雪瑞要给冬灼注射药剂,父亲什么也没有留下给他。

    他将平板反盖在腿上,指尖触碰着边缘金属框的凉意,心脏忽然跳得很快,身体微颤,薄唇轻颤:

    “……疯子。”

    这两个字,被愤怒悲痛包裹着,明明才两个字,字节破碎。

    “疯子!!!!”

    苏隽鸣再也绷不住自己的情绪哽咽暗哑的吼了出声,他将平板狠狠砸在地面上,‘嘭’的一声,平板屏幕皲裂破碎成蜘蛛网,与这声沙哑的歇斯底里一同回荡在病房里。

    他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双眸通红湿润,双手扶着都快要撑不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心脏袭来的疼太过于钻心,不亚于把他此刻已经恢复健康活力的心脏再次碾碎。

    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

    为什么他们现在才发现……

    整整三十年,三十年,他们引狼入室,竟然一点都没有发现这个可怕的林瑞生在做的事情,就为了所谓的永生,像个疯子一样,将惨无人道的杀戮隐匿在这张和蔼的面容下。

    一天又一天,是朝夕相处的熟人。

    他颤颤侧过头,看着放在茶几上,已经打开的蛋糕盒,被装在玻璃罐浸泡在血液里那颗还在跳动的心脏,是雪瑞的。

    两年了,两年了。

    “……推我过去。”被哽咽包裹着的声音,听得人心里难受。

    许慎之原本想推他过去,但是保镖根本不让他近身。

    苏隽鸣被保镖推到茶几前,看着近在咫尺的玻璃罐,那颗被血液浸泡着的心脏是那么的鲜活,一下一下的,拨开血液跳动着,可为什么不是在身体里跳动,而是要被那么残忍的剥离。

    他缓缓伸出手,发颤的将玻璃罐抱入怀里,在感觉到罐子的冰凉时,心脏痛得撕裂,湿润的眼眶再也封不住眼泪,顺着苍白的面容滑落。

    一滴一滴的,落在玻璃罐上。

    “……为什么。”

    这一声‘为什么’,已经是仅剩的气力挤出的声音,几乎快要被哽咽吞没。

    他跟父亲做的一切一切,都毁在了这个人手上。

    他们付出一寸,这人就毁掉他们一寸。他们走一步,这人就覆灭他们一步。

    如果雪狼不能够变成人,无力反抗,是不是以他们想要保护雪狼的力量根本无法跟这些恶魔对抗。

    直到世界上再无雪狼。

    许慎之单膝落地,跪在苏隽鸣跟前,低垂着头,双手放在膝上,拿出最后的筹码在赌:“我知道我这么做很卑鄙,但我不想死,如果不是澜卿把心脏偷出来放在西科冷库,我也不会有这个机会拿出来。”

    “那个老头已经疯了,人狼杂交这个实验也不可能再成功,很快我跟我弟弟不再有任何利用价值,他肯定会想把我跟弟弟销毁,他也迟早会被抓,为了活我只能这么做。”

    “这些年所有资料我都有,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放过我跟我弟弟,留我们一条活路,要我们做什么都可以。”

    “放过你们?”

    苏隽鸣感觉自己要痛得几乎无法呼吸,他抱着玻璃罐,听着许慎之说的话,破碎的笑出声,眼泪顺着眼眶往下:“放过残忍的你们谁放过已经被你们杀害的雪狼!!!”

    这一声带着哭腔的话回荡在病房里。

    或许是无法消化这个攻击理智的事实,胸膛的呼吸起伏剧烈,心脏的不适与肚子的难受一并袭来。

    他靠坐在椅背上,失神怔怔的看着怀中的玻璃罐,腰背再也挺不住了,缓缓低下头,额头贴着冰凉的盖子,像是抱着什么珍宝,凝视着罐中的心脏,眼泪彻底决了堤,薄唇轻颤:

    “……你们怎么能这么做……”

    撑了几年的情绪再也绷不住了,失声痛哭。

    终究还是低估了人性贪婪的程度,原来真的能为了雪狼血液中有所谓的‘永生’这个猜测,做出这样骇人的事情,一千多条命……这是杀戮。

    这背后究竟有多少人是林瑞生的保护伞,这些人滴血未沾,却已经浑身血腥味。

    根本就不是人!!!

    冬灼踏入病房那一瞬听到哭声,脚步蹲住,他看着坐在窗边轮椅上的苏隽鸣正抱着装着心脏的玻璃罐,旁边跪着另一个畜生许慎之。

    或许是看见他回来了,抬起头,看见了这男人已经泪流满面。

    脸色很苍白,通红湿润的双眸是悲痛,也是看到他回来的依赖委屈。

    “冬灼……”

    这一声哽咽破碎的叫唤。

    这一刻,那种感同身受的痛,是带上心疼这男人的分量。

    他走了过去。

    最后停在了苏隽鸣跟前,看他哭成这样,心疼碎了,手轻轻扶上他的后颈,连带着他怀中的玻璃罐将他揽入腰间,强压下自己心头的悲痛,低头在苏隽鸣发丝头顶上落下颤抖的一吻。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可就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只感觉腰腹上贴着的重量沉了下来,他低下头,发现苏隽鸣紧紧抱着玻璃罐脸色苍白闭上眼,显然已经晕了过去。

    脚底凉意上涌,瞳孔猛地一缩。

    “快去叫顾医生,快!!!”

    第114章 奶狼114

    “现在要担心的是他的情绪, 不要再让他陷入这样波动大的情绪里,如果可以,暂时不要告诉他, 因为他才刚做完手术, 又怀孕了,不能再让他受这么大的刺激。”

    病房外, 冬灼听着顾医生的话, 目光透过病房门这个玻璃小窗,凝视着坐在窗边轮椅的苏隽鸣。

    今天的阳光明明那么好,这个单薄的背影却那么低落,仿佛一不留意就会被日光吞没。

    他喉间发紧,垂放在身侧的手收紧:“……他已经都知道了,瞒不住的。”

    顾医生想到刚才动静那么大, 那些牛高马大的保镖也不让他靠近, 就心想是出事了, 但现在也不是问这些细节的时候,更重要的是里边的苏隽鸣。

    而在看见雪瑞的心脏时他也大概能猜到是怎么一回事。

    “这段时间你就多陪陪他, 多安慰安慰他, 再加上他怀孕, 受雌激素的影响情绪可能会比平时的波动要大。”

    冬灼见苏隽鸣就坐在窗边一动不动,这个房间实在是太小了,有种把这人关在盒子里的感觉, 他拧着眉头:“我想问问,能带他回家了吗?”

    “可以是可以, 但是回家后要特别的注意他的身体情况, 住院我们可以随时关注他的各方面体征, 回家不比在医院, 所以需要有人时刻在他身边。”顾医生听冬灼这么说:“你现在能有空时刻陪着他吗?”

    “嗯。”冬灼颔首:“我已经跟我大爸说了这件事,他这两天会赶过来处理,而且我爸比的心脏也找到,估计在不久后又得拜托你了。”

    顾医生了然,他接受过的挑战不少,也不差这一次。

    “以及,我爸比的心脏很有可能储存着大量的记忆,到以后还请你千万小心。”冬灼的目光落回苏隽鸣的背影上,这一切也该结束了。

    他的苏隽鸣已经承受不住任何打击。

    再碰,感觉要碎了。

    “好,我知道。”

    冬灼将手扶上门把手,侧眸看了眼顾医生:“接下来那就拜托你了,我先去陪他。”

    顾医生点了点头。

    病房门轻轻打开,坐在窗边的男人还是一动不动,仿佛没有听见,也可能是听见了但不想理会。

    直到肩膀被从身后拥入温热的怀抱中,头顶传来温柔的声音。

    “乖乖,今晚想吃什么?”

    苏隽鸣没有回答,他注视着窗外,看着外头那颗就快要高过这层楼的参天大树,可能是太阳太热烈了,想要数一下有几只鸟站在上边,都感觉视线有些模糊。

    树枝尖尖上,那几只鸟相互触碰着,应该是在跟彼此说着什么吧。

    就在这时,他看见其中有一只鸟被旁边那只鸟撞了一下,眼见着就要从高空中摔落,倏然从轮椅上站起身扶上窗沿,但在他伸出手的那一瞬间,那只跌下的鸟展开翅膀飞了起来。

    那种急速下坠又破空飞起的感觉,有一种说不出的起死回生的微妙。

    也让心脏彻底感到还没恢复有力的疲惫。

    满脑的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在这么安静的房间里他感觉脑袋快要炸开了。

    他的呼吸开始急促。

    冬灼在这一刹那眼疾手快的抓住苏隽鸣的手臂,然后就见他恍惚的跌坐回轮椅上,或许是察觉到不太对劲,他有些担心,连忙走到他跟前蹲下。

    可就在他蹲下时,就看见苏隽鸣靠坐在椅背上,注视着他,无声的泪流满面。

    冬灼怔住,心头发紧。

    那一种说不出的心疼,是他明知道事情发生了什么却什么都不敢再提的心疼,仿佛他再提一句这件事,这个男人就会彻底破碎殆尽。

    他抬手想给苏隽鸣擦眼泪。

    当他的手捧上脸颊的瞬间,苏隽鸣的双手颤颤握住了他,脸贴上了他的手心,就枕在他的手掌心,望着他什么都没有说的哭着,哭得令人心疼。

    直到苏隽鸣说了一句,声音很轻很轻,微乎其微的颤抖:

    “冬灼,我的心好疼。”

    顷刻间,那种无言却心照不宣的心痛,让他有些崩不住了。

    冬灼伸出手把苏隽鸣抱入怀中,在他看不见的角度眼眶也红了,低头亲吻着他的头顶,隐忍克制着自己喉间的哽咽,轻声哄道:“我知道。”

    两人紧拥着,尝试用彼此的体温慰藉着彼此。

    苏隽鸣把脑袋枕在冬灼的肩膀上:“我们不能放过任何一个人,参与的任何一只狼,他们不能践踏任何一个热爱雪狼的人。”

    “他们去逮捕林瑞生,不会让他逃的,所有证据都有他逃不了的。”

    苏隽鸣仰起头,克制缓解着自己的眼泪跟情绪,他知道现在自己这样可能会吓到冬灼,而冬灼的难过也不比他少,他也该缓过来安慰安慰他一下才对。

    但是那种压抑在心头的愤怒,只要一想到那些被无辜卷入这个事件最后残忍被剥离这个世界的人,他们的痛苦和后悔,一定在那个瞬间是最崩溃。

    这些恶人千刀万剐都死不足惜!!

    他依赖的把脸埋入冬灼的脖颈,闷声哽咽道:“……乖乖,我再哭一会就安慰你,你再抱抱我,一会我抱你。”

    冬灼低头看了眼窝在自己肩上的苏隽鸣,被他说得心疼,也感觉心里莫名的没那么难受了,因为在这么难受的时候还能想着没有安慰他,说等他再哭一会再抱一会就来抱他。

    哪个男人遭得住爱人这么样。

    不合时宜的撒娇也让人那么心疼。

    而他也不想苏隽鸣在哭了,再哭怕他心脏不舒服,而且还怀着孕。

    于是捧着他的脸吻了下去。

    苏隽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吻上,连眼泪都还没来得及收回,目光怔怔的撞入这只狼凝视他的眼神。然后就将他的眼泪连带着温热吐息一并吞咽,回以最温柔的温度抚慰给他。

    这一瞬间,大脑像是被亲吻屏蔽了对外界的讯号捕捉,暂且空白了。

    两人都没有闭上眼,在亲吻中注视着彼此。

    好像只要这么一直一直的看着对方所有的情绪都会有落脚点,也印证了一句话,在一段最深的感情里,重要的不是‘我爱你’,而是‘我看见你了’。

    当‘被看见’的这一刻,所有的开心与不开心,难过与不难过,都被对方看在眼里,并付出了行动。所以他们是看见了彼此,才越过了性别,越过了人与狼的物种,更爱更依赖对方。

    日光落在玻璃上,窗户玻璃倒映着两人的身影,高大的青年附身亲吻着轮椅上的男人。

    好像没有什么可以打破他们的氛围,和对彼此的坚定。

    吻毕,苏隽鸣被扶着肩膀放开,他正想说话就感觉冬灼吻上他的眼皮。

    “我已经被你哄好了,你不用哄我了。”

    苏隽鸣觉得眼皮被亲得有些痒,睫毛轻颤,抬眸看向冬灼眼里有些疑惑:“?”

    他都还没开始哄。

    冬灼弯下腰把他打横抱起,感受着臂弯里这男人轻飘飘的重量,微乎其微的蹙眉,他得要开始盯着这人好好吃饭了,万一肚子里的跟他一样是饭桶那怎么行?

    “过两天我大爸会过来,心脏已经让人储存好了,所有事情我们都会处理。”说着把苏隽鸣放到床上,把鞋子给他脱了。

    苏隽鸣坐在床边,他低头看着冬灼的头顶:“那我呢?”

    “你就好好的休息。”

    苏隽鸣张嘴想说点什么,却被冬灼抢先了一步。

    冬灼握着这男人纤细的脚踝,抬头望着他:“你要清楚现在自己的情况,你刚做完手术半个月,还算是患者,又刚怀孕,顾医生说前三个月是很关键的时间,如果因为这些事让你又是动怒又是伤心,再晕倒孩子遭得住吗?现在你最重要的任务就是休息,其他都交给我。”

    “我……”

    “孩子遭不遭得住我不知道,反正我遭不住。”冬灼把他脚上的袜子脱下,摸了摸他有些凉的脚底板:“刚才晕倒我吓得魂都没了,你还想再吓我多少次?不能仗着我年轻就这么吓我。”

    苏隽鸣被说得凝噎,知道自己现在不是逞能的时候,他伸出手捏了捏冬灼的发丝:“乖乖,我都听你的。”

    冬灼站起身,让他躺下,扯过被子给他盖上,自己坐在床边盯着他:“外面的事情有我跟我大爸在,都可以解决的,我知道你一定会想着这件事,但如果你相信我就交给我,我一定会给你父亲,还有那些无辜的志愿者一个交代。”

    苏隽鸣侧过身,把脑袋枕在冬灼的腿上,伸手抱住他的腰身:“我相信你。”

    “真的相信我?”冬灼见他把脸埋在自己的腰间还蹭了蹭,跟刚才相比状态好了很多,也让他松了口气,眸底不由得染上笑意,手抚上这柔软的发丝。

    “相信。”苏隽鸣抬头看了他一眼,刚哭狠的双眸还有些红:“我就相信你。”

    “那下午你睡醒了我们就办理出院,我带你回家。”冬灼一想到苏隽鸣已经在医院里待了半个多月,实在无法想象在他没有来的日子里,这男人是怎么一个人住院住了半年。

    听到‘回家’的字眼,苏隽鸣眸底荡开涟漪,他欲言又止:“乖乖,那个,早上的时候我爷爷来,我就跟他坦白说明我要离开苏家,房子车子什么的都还给他,所以现在我们住的房子不回去了。”

    “谁说我们回这里。”冬灼捧着他的脸低下头,在他鼻尖上亲了口:“我已经把新房子弄好了,上回不是跟你说了吗。”

    “是吗。”苏隽鸣叹了声气,想到自己种的朱丽叶:“那个,乖乖,我那个……”

    “朱丽叶我让人半个月前都种在花园里了,这个花园比之前的花园还要大,朱丽叶我就让人种多一些。”

    “可是我书房那些书……”

    “搬,我等一下就安排人过去搬。”

    “可是……”

    冬灼听着这男人的‘可是’,心想这些身外之物有什么可在乎的,那些花还能说有他们很多的回忆:“买,全部重新买,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

    “不是,我是想说我打算辞职了,暂时可能会没有收入来源。”苏隽鸣想了想自己卡里的余额,陷入沉思。

    如果不是有父亲留给他的股份家族企业分红,其实他穷得响叮当,因为基本上他的钱都花在保护区跟研究上面,现在他要放弃,那就代表着这些都要重头再来。

    不过他换得了自由,不后悔。

    “没事,你可以在家里养花。”

    苏隽鸣愣了两秒,随后翻身坐起,认真且不开心的盯着冬灼:“我不要。”

    谁知冬灼笑了:“我开玩笑的,我怎么可能会让你呆在家里养花,那不是浪费人才吗?”说着摸了摸苏隽鸣的脑袋:“我们苏教授的脑袋那么聪明,那不能浪费了。”

    苏隽鸣看着冬灼脸上的笑,有那么些恍惚,这家伙还真的越来越帅气了,然后意识到自己现在在想什么。

    “那……我……”

    “我打算给你投资成立一个研究所。”

    “给我投资?”

    冬灼见苏隽鸣又坐起身,想着把他哄睡休息一会,就把他又放回床上,给他盖好被子,手深入被子里揉上他平坦的腰腹,自己侧身撑着脑袋躺在他身旁。

    “嗯,投资个十几亿。”玩玩。

    苏隽鸣听到十几亿瞪大眼,又要坐起身。

    冬灼察觉到他的动作把他抱入怀里:“跟给你哥的千亿项目相比真不算什么。”

    苏隽鸣:“……什么千亿项目?”

    “就是之前你哥很想跟石油集团合作,正好那时候你被你爷爷关在家里,我就跟他提了一个要求,百亿项目提到千亿项目,只要把你完好无损的带出来。”

    苏隽鸣有些恍惚,为什么在冬灼的嘴里百亿千亿跟之前的五毛钱没什么区别,这家伙真的理解钱的概念:“冬灼,你真的还要给我哥投资那么多吗?这些钱……”

    他就说他哥对他的态度怎么好像不太一样了,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

    “当然给。”冬灼环抱着他,温声道:“我知道你为了我放弃家里的一切心里其实还是不想走到这一步,但你为了我,我也想要为你做点什么,所以这个项目就当做是未来你回到苏家的资本。不论你爷爷现在是同意还是不同意,但未来你哥能承认你还是苏家的子孙就好了。”

    “钱你不用担心,在我眼里真的只是一个数字。”

    苏隽鸣被冬灼这番话有所震惊,他抬头看着冬灼:“你怎么能知道那么多,都是在哪里学的?”

    “你不知道你的乖乖很聪明的吗?”

    “那你现在是不是有点太聪明了?”

    “我聪明还不好吗?”

    “好是好,但是就不好忽悠了。”

    “你忽悠我那我肯定是能被你忽悠到的,这跟我聪不聪明没关系。”

    “真的?”

    “真的,你现在就可以忽悠我试试看。”

    苏隽鸣被冬灼这副认真的样子逗笑,把脸埋在他怀里,刚才郁结心里的悲痛被缓解了些许,他抱上冬灼:“乖乖,谢谢你。”

    “就说一句谢谢没有了?”冬灼垂眸看着窝在自己怀里的男人,眸底尽是宠溺的笑意。

    “老公。”

    冬灼愣了两秒,随后挑眉:“嗯?”

    “我太爱你了。”苏隽鸣抬头亲了他两口,眉梢在笑意下舒展开:“能被你喜欢我特别开心,谢谢你。”

    冬灼笑了笑,把他抱入怀中:“不客气,睡觉吧。”

    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

    他保证……

    走廊上,林教授正拿着课本准备去上课。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几个身穿着警服的警察走了过来。

    “请问是林瑞生吗?”

    林教授脚步停滞,他脸上的神情未变,甚至还面带微笑:“对,我是,警察同志你们这是……”

    警察举起手中的逮捕令:“我们现怀疑你跟一起雪狼保护动物皮毛走私案与‘延年’保健品非法集资金融诈骗案有关,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作者有话说:

    【这个研究所就是幼儿园的前身】

    不久后,宴礼出生,顾医生这个心外科医生从产科再次多了个职业。

    ——带娃

    顾医生:“?”

    冬灼:“你不是他干爸吗,给你带。”

    顾医生:“……”

    怎么,现在儿科也要涉及一下了吗?

    第115章 奶狼115

    新家的位置在一线江景山庄半腰, 是整座富豪山庄面积最大,视野最好的位置。铺着石子的小路,前院与房子两边都有车库的位置也都种满了绿植跟花。

    带喷泉的花园, 铺满月季的拱门, 花圃位置满满种着朱丽叶玫瑰,从楼上望下来一片的岁月静好。

    尤其是看到有人在打理花的时候。

    七月份下旬正是夏季最炎热的时候, 花园里正在挖着土穿着家居服的男人都遭不住的穿了短裤。

    在日光下这身又被闷白的些许的冷白皮, 尤其是露出的小腿,跟会发光似的。

    苏隽鸣熟练的给花圃旁边的小花池松着土,因为呆在家里养身体实在太无聊,他打算再种一点其他品种的月季跟绣球花。为了能跟朱丽叶搭配,他一会准备把种下的无尽夏绣球花调蓝,这样长出来的绣球花就会是晕染的天蓝色。

    留一些再等花蕾长出来后他调蓝能有晕染浅粉的。

    种花养花是他跟父亲学的, 在西尔克的时候他父亲就非常喜欢, 自然没有像在这里一样条件那么好, 尤其是冬季,温度也很低。

    但他父亲还是能把耐寒的月季养得非常好。

    野外看狼, 跟狼玩耍, 结束一天工作后种种花松松土, 逗逗他。

    自由,是他在他父亲身上感觉到最强烈的东西。

    他知道父亲为什么抵触婚姻,为什么选择逃离, 最开始选择结婚可能是因为孝顺,后来离开是想逃离这样的约束。现在轮到他了, 如果为了这样的孝顺跟一个自己根本不爱的人结婚, 是对另一个人的不负责任。

    也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

    幸运的是, 他遇到了自己喜欢的, 虽然不是人,但却比任何一个人对他要好。

    他拿起小铲子蹲在花池前,把土松好,再把种子撒进去,拿铲子覆盖种子填平。现在他以身体原因暂时卸下了所有工作,两天也告别了自己的学生们,未来可能还是会以直播的形式宣传雪狼。

    雪狼繁殖计划也由于警方查案需要被叫停,大学里的雪狼研究室也暂时被封,所有的资料也都被调走。

    雪瑞的心脏已经送到顾医生那里,医生团队正在全力的研究该如何给小雪瑞进行这一场心脏移植手术。

    一切都有好转,而生活不就是这样的,起起落落,总是需要在某一个阶段停下来重新思考。

    铲子拍土的声音发出‘啪啪啪’的声响,有着土壤松弛裹满水分的粘稠,莫名有种被治愈的感觉,甚至有种想伸手去抓一把在手上揉捏。

    不过在他做这件事之前就被人从身后抱了起来,阻止了他想捏土的动作。

    “嗯,我们都在家,直接过来就行。”

    冬灼正打着电话,从身后单臂把这男人揽腰抱了起来,转了个身把他放到离花池几步远的台阶位置,跟他平视。对上苏隽鸣还没反应过来的表情,伸手拍了拍他的手。

    说了句‘土脏别玩土’。

    然后对着电话又应了几声‘嗯’,就站在这里不走了,一副要盯着不给玩土的模样。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拎起来的苏隽鸣:“……”

    他站在台阶上,看着冬灼打着电话,不外乎就是在跟陆应淮打电话,说着案子的进度,出于好奇脑袋凑近贴到手机旁听。

    出院到现在也有一周,他知道林瑞生已经被逮捕,就是拒不认,甚至请了国内最好的律师。

    在他们看来这已经是无力的挣扎,但由于背后涉及到的黑色产业链太过于庞大,遍布全球,其中涉及到的人员商政都有,光是国内的势力数据就是触目惊心,要调查起来保守也得要一年起步。

    冬灼看了眼凑近自己也要听的苏隽鸣,眸底笑着,由着他听,也怕他这样站摔了,便揽上他的腰身,继续跟大爸说道:

    “那些半人半狼身份敏感,警方未必会信,视频里的声音已经做了声音鉴定,上千个视频里有两个视频有林瑞生的声音,就算没有我爸的心脏,那上千条命都足以判他枪决上百次。”

    或许是说这句话时语气阴沉狠戾,苏隽鸣好奇抬起头,看了冬灼一眼。

    冬灼察觉到苏隽鸣看自己的眼神,以为是自己说话太凶,说完便把眼神收回,将手机拿远一点点,俯首在他哄道:“我对你说话肯定不是这样的,别怕乖乖。”

    苏隽鸣:“……”他当然知道,又不是小孩,怎么会怕,其实不用跟他解释也行的。

    那干正事的时候自然会严肃一点很正常,其实自己就是好奇看一眼,就是觉得用这样语气说话的冬灼很强势,是他没见过的样子。

    也担心自己站在这里会让他分心,想着还是等他聊完了自己再问,想着去把剩下的月季种子给种了。

    冬灼见苏隽鸣走下台阶又要蹲到花池前,眉头微乎其微蹙起,对电话那头应了句‘好,那明天下午聊’,然后挂断电话伸手拎住苏隽鸣的衣领没让他蹲。

    苏隽鸣没来得蹲下就被拎住衣领,他扭过头,眸底有些愠怒。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蹲着,小板凳不是都放在旁边了吗,怀孕早期是不能频繁蹲着的,很容易压迫子宫,等下又要跟我说肚子疼了。”冬灼知道他要生气,松开衣领扶着他让他站起来,把他手上的手套摘下来,自己蹲下:

    “我帮你种。”

    说着抓起旁边袋子里的花种子,均匀洒进土壤里,然后再用铲子把旁边的土埋住种子。

    苏隽鸣弯着腰盯着冬灼种自己的花,本想着要批评他一顿,但见他种得还挺好,侧着脑袋有些意外看着他:“你怎么会种的?”

    “整天看你种我还能不会?”冬灼抬头对上苏隽鸣的眼神,挑眉笑:“我那么聪明。”

    苏隽鸣:“……”无语的站起身。

    这家伙现在一点都不好玩了,突然有点怀念之前那只傻乎乎的大家伙,什么都不会,什么都要问他,现在什么都会,甚至连法律都能说上一些,就跟全能收割机似的。

    冬灼把铲子放回旁边的工具架子上,将袋子卷起来也暂时放在上边,正好看见几只惹人讨厌的蚊子,这是他最讨厌的生物,咬得会很痒,嗡嗡嗡的还吵。

    瞥了眼苏隽鸣穿着短裤露出那两条大长腿,白的晃眼,上面赫然被叮了几个包:“别穿短裤,去换条长裤。”

    他心想这腿他都还没咬过的就被蚊子咬了,真是生气。

    “我热。”苏隽鸣听冬灼还要管自己穿短裤还是长裤,转身去洗手不想理他。

    就在他弯腰洗手时,就感觉到身后覆上温热宽大的胸膛,以环抱的姿势,双手穿过他的腰间,包裹上他正在洗手的双手,原本在他手上的洗手液泡沫也在触碰间沾到对方手上。

    宽大的手沾满泡沫在他的指缝穿过,指腹略微粗糙的感觉惹得有些酥麻。

    他本来就怕痒,笑了两声,肩膀躲了躲,没忍住的想要把手抽出来。

    大手的主人可没有想让他逃的意思,把他的手握得紧紧的,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洗着,温柔仔细。

    冬灼垂眸凝视着怀里的苏隽鸣被痒得笑出声,想躲他,但是这笑弯的温柔眉梢让他有些转移不开视线,又怎么可能让他躲,更何况就是洗个手而已。

    其实刚才在二楼看见这男人在种花他就想下来抱一下了,只是正好在开会抽不开身。虽说现在他不用去集团,但在家里会议没有一次少开,文件也是没有一份少看。

    不过好在他转过头就能看见苏隽鸣在自己眼皮底下,至少很安心。

    他将脸颊贴在苏隽鸣微凉的耳朵上,声线微哑:“乖乖,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

    “什么事?”苏隽鸣心想洗个手而已,也不用洗秃噜皮了吧,便打开水龙头冲洗。

    “你最近特别会跟我闹脾气,我要你做什么你都不乐意。”冬灼心里想着,这怀孕还真的会影响一个人,这男人对他从来都是脾气很好的,可现在不论他说什么都不干。

    就好比刚才让他换条长裤就是飘过来‘我热’这两个字。

    更不要说晚上的给他泡个脚,或许是不让他看那么久的书让他早点睡,又或者是让他吃多一碗饭,那个眼神就过来了,就幽幽的盯着他看。

    虽说他很受用这样的小脾气。

    果不其然,他刚说完苏隽鸣就抬起手,拧过头把水溅到他脸上,干脆且果断。

    苏隽鸣用手肘推开冬灼,自己走进房子里:“我才没有。”

    说着眸底陷入沉思。

    其实他也感觉到了,尤其是这个月,可能是受到怀孕的影响,多多少少会感觉到自己莫名对一些小事在意,之前还没觉得冬灼这么盯着他会有点小烦,现在就莫名的感觉这只狼盯着自己做任何事情不舒服。

    也不是不愿意被管着,就是说不出的叛逆。

    越要自己不许做他就是想做。

    甚至是以前从来不吃的甜食,冷饮,都开始想要吃,偏偏他现在不能吃。

    或许自己感觉到自己的变化跟从其他人口中说出来,这种感觉又不同,冬灼该不会是觉得他这样很奇怪了吧?不喜欢他这样?可他有时候脱口而出的话实在是太快,等他自己反应过来都说完了。

    冬灼看着苏隽鸣离开的背影,无奈的抹掉自己脸上的水,快步跟上他,正想着要哄他,就看见这男人突然停下脚,自己差点撞了上去,幸好是停得快,他要是撞上这个身板那不得心疼的是自己。

    “乖乖,对不起,我没有要说你的意思。”

    “要不我去穿长裤?”

    这两句话几乎是同一个瞬间说的。

    苏隽鸣转过身就说了。

    冬灼在他停下的那一刻就说了。

    一个是想证明自己真的不是故意闹脾气的,一个是担心老婆被自己说的话伤到了。

    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有那么一秒的凝固,不过很快就破冰,没忍住都别开脸都笑了起来。

    冬灼没忍住了,上前把苏隽鸣抱入怀里,环上他的腰身,垂首抵着他的额头笑出声:“我其实觉得你的小脾气挺可爱的,我很喜欢,因为你之前没有这样,这样的你让我觉得很不一样。”

    “真的?”苏隽鸣顺势抬头。

    “真的。”

    “那你感觉我哪里不一样了?”

    “就感觉是一种角色的转换,以前是我不听话,你很无奈,现在是你不太听话,我无奈但没办法,谁让我那么喜欢你。”冬灼捧起苏隽鸣的脸,满目宠溺的看着他:“我很喜欢这种被你依赖的感觉,特别喜欢。”

    “那我不换长裤了,真的热。”苏隽鸣见他都说到这个份上,就提出自己的要求。

    冬灼“:……”

    苏隽鸣见他脸上的无奈,眸底浮现笑意,垫起脚,含住他的下唇。

    蓦然被吻上,冬灼的眸色瞬间变了,于是他低头扣上苏隽鸣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

    花园门口,两人拥吻的影子落在地面上。

    顾医生说不能剧烈运动而已,没说不给亲。

    到了晚上——

    浴室门口,从前是冬灼喜欢站在外头,现在换成了苏隽鸣。

    “冬灼,你确定不用我帮你吗?”

    浴室里,淋浴洗冷水澡的冬灼湿透的发丝被尽数梳起,几缕凌乱,露出光洁的额头,沾湿的眉眼泠冽,或许是燥热不适,粗重的呼吸声在水声下也格外清晰。

    只见他单臂撑着墙,另一只手在下,紧绷的臂膀肌肉线条与背部线条随着动作被牵动,透出皮肉的隐忍克制。

    冬灼听着门外苏隽鸣的声音,他低沉暗哑说了声:“你去睡觉。”

    本来他就不好惹,随便一惹就不行,两人亲着亲着就容易擦枪走火,可是苏隽鸣怀着孕,他怎么可能舍得碰,最后还不是得自己想办法泻火。

    除了最原始的办法他还能做什么。

    偏偏这男人还要来问他要不要帮忙,他能让人帮忙吗,这一帮就得一个小时,心里也不舍得。

    于是在水中,闭上眼,借着苏隽鸣的声音包裹他自己。

    就在这时,浴室门开了。

    冬灼的手一顿。

    他看见苏隽鸣探了个头进来,朝自己伸出手:“我帮你吧。”

    那只白皙漂亮的手在招惹他了。

    “出去。”

    这声克制且低沉的嗓音在浴室回荡着,虽说语气听起来似乎有些凶。

    苏隽鸣干脆推开门,走了进去,再把门给关上,他知道冬灼已经难受了很久,如果这家伙是个人就算了,可偏偏本体是只狼,怕的就是狼的发情期本来就很难受,现在发情期也过了,还要忍。

    就怕给忍着忍着出事。

    那他怎么办。

    见冬灼站在花洒下,于是他走了过去,把冷水给关了,手覆盖在冬灼那只手上,仰头看着他,目光平静:“乖乖,我帮你。”

    冬灼本来还能撑得住,但是他最受不了的就是每一次苏隽鸣都能用这么认真的眼神,去帮他做这样的事。

    喉结滚动,呼吸加重让胸膛起伏。

    他低下头抵着苏隽鸣的额头,暗哑道:“你去睡觉,我自己来就行。”

    苏隽鸣抬眸笑问:“真的?”

    这一声含笑的反问,尾音上扬,好听得心都麻了,也让狼再也顶不住。

    “假的。”冬灼吻上他的眼皮,声线哑中带着恳求:“帮帮我。”

    第116章 奶狼116

    浴室热气氤氲, 水的湿度,以及手的温度包裹着彼此。

    “可以了么?”

    “我能说还不行么乖乖。”

    苏隽鸣:“……”心有余而力不足,这都半小时还不行, 澡都顺便洗好了, 他都站累了,摆烂的把东西一放, 转身要离开浴室。

    可是某只狼哪里能让他离开, 抓住他的手把他拉了回来。

    刚沐浴过的胸膛带着水雾的湿度,洗的是冷水,但皮肤温度还是较高。苏隽鸣被这只狼从身后完全抱着,像是想到了哪一次,再加上浴室很热,耳根都觉得热了。

    “是不是站累了?”

    头顶传来冬灼透着不餍足感的暗哑嗓音, 那只大手覆盖在他的腰腹上, 隔着肚皮似乎都能够感受着掌心的温度, 比皮肤都要烫,肚子下意识紧了紧。

    “嗯。”苏隽鸣如实说道, 他垂下眸, 看着摸着肚子这只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站不久。”

    其实现在才怀孕不久, 这么摸肚子好像没什么意义,毕竟什么都摸不出来,而他也没腹肌, 有什么可摸的。

    冬灼笑出声,听出他语气里的小幽怨, 低头看着他:“是我招惹你的吗?是你招惹我的吧?”伸手去把墙上挂着的浴袍给他穿上, 免得着凉了。

    “那你确实是稍微有点久。”苏隽鸣见冬灼把衣服拿过来, 便伸手穿上, 一会再出去换衣服。借势侧着身,往后瞄了眼,看着还是活力十足又默默移开视线:“要不还是你自己来吧,我出去。”

    “不行。”冬灼笑着,给穿好衣服后就抱住他不让走:“你得负责。”

    “那我真的站累了。”苏隽鸣伸出手,认真说:“手也累,你就不心疼我吗?”

    冬灼见他又是一本正经的样子,没再闹他,伸手握住刚才帮自己的那只手,低头用力亲了他一口,再附耳轻声道:“那等你睡了腿借我?”

    苏隽鸣抬手。

    冬灼立刻捕捉到他的动作,知道这人又想打自己的嘴巴,便握住他的手腕主动凑了上去吻上他的掌心,笑道:“我开玩笑的,你出去吧。”

    说完便放开他。

    苏隽鸣走之前又回头看了冬灼一眼,他还在看着自己,而那东西跟烫眼似的,不过两秒就收回视线了,心里只留下一句感叹:

    ——年轻气盛。

    然后也评价自己一句:

    ——有点没用。

    ……

    冬灼从浴室出来后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情,他擦着头发走进卧室,苏隽鸣窝在床边的按摩摇椅上,膝盖上书还摊开着某一页,歪着脑袋睡着了。

    关于苏隽鸣最近特别能睡的事他还问了顾医生这样确定没事吗。

    顾医生的回答是每个怀孕的人体质不同,乏力嗜睡是正常的,有时间就让他睡。

    为此他还特意抽时间看一下育儿书,看过之后发现好像确实是这样的,有的人怀孕后是嗜睡,有的是胃口大增或者是口味改变,胃口大增他倒是不觉得,爱睡觉跟口味改变倒是真的。

    他把擦头发的毛巾放在一旁,走到按摩摇椅旁边把苏隽鸣膝盖上的书给合上,弯腰把人抱了起来,结果就发现这男人醒了,顿时没敢动,怕被骂。

    可能是突然被抱起来被吓到,苏隽鸣打了个战栗吓醒了,睁开眼睛一脸茫然,看见是冬灼把自己抱了起来,他拧了拧眉头:“你抱我做什么?”

    “我看你睡着了。”

    “我没有睡,我在看书。”

    “……”也不知道刚才是睡歪着脑袋在打瞌睡。

    冬灼听出苏隽鸣语气有点不高兴,默默把人放回摇椅上,态度十分诚恳,把书给翻开放回他腿上,顺便给人捏了捏腿:“对不起我错了。”

    差点忘了,还有起床气。

    以前从来没有的,毕竟他还没学会变成人时没少钻被窝吵醒苏隽鸣,长大后那更不用说,但是现在就真的不敢吵,也好在这男人睡熟后不容易醒。

    苏隽鸣也没有要发脾气的意思,他就是吓了一跳,见冬灼给自己捏腿把他拉起来坐在床边,表情认真且严肃:

    “冬灼,我想跟你商量件事。”

    “什么事?”冬灼见他表情认真了,以为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自己说。

    苏隽鸣把膝盖这本书合上,指着封面书名《雅舍谈吃》这四个字:“我觉得这里面有句话说的很好,生命有限,吃一顿就少一顿,每一餐都不能辜负。”

    冬灼无奈笑了:“所以你想吃什么?”

    “火堆烤红薯。”

    于是两人在大半夜,坐在漂亮的花园里,在刚砌好的火堆跟前烤着锡纸红薯。

    夏日的夜晚没那么燥热,火堆里的炭火燃烧时发出的‘噼里啪啦’声响与蝉鸣声一起,像是给寂静的夜添了几分惬意。

    “你知道要烤多久吗?”

    苏隽鸣坐在小板凳上,双手放在膝上托着脸,盯着火堆上里用锡纸包着的大红薯,他凑近闻了闻,隐约已经能闻到红薯的香味。

    冬灼心想他还真的不知道,砌火堆他行,但是烤红薯他还真的是第一次,也是第一次吃这个东西,他都不知道这个是什么味道的。

    “像这个这么大的得要二十分钟。”苏隽鸣说:“小的时候跟我父亲在西尔克,夏天不是很冷的时候,我们晚上有时候就会在外面烤红薯,虽然这个东西不值钱,但是我觉得这东西比糖都好吃,很甜。”

    火堆的火光微亮,照在苏隽鸣的脸上,让这张白皙的脸像是被染上一层透亮的光。

    可能是热,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很是好看,也映衬得眼睛特别得明亮,尤其是说着过去时,托着脸的指尖轻点着脸颊,是连手指都能透出的高兴,神采奕奕。

    或许真的是狼王血的作用,这男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两年前那般,看起来真的小了很多,现在坐在火堆旁等烤红薯的模样就跟小孩等着吃棒棒糖,看到吃的眼睛都会发光。

    冬灼注视着他:“有多甜?”

    苏隽鸣应声抬眸,迎上了他的目光。

    微热的火堆炭火光下,四目相对,各自的眼神里倒映着彼此。这一眼好像包含了很多,包含了对彼此越来越热烈的喜欢,也包含对方愿意陪着自己做任何事的喜悦。

    经历过某只狼对自己的表达热烈,他现在也学会了表达。

    外墙的灯光微亮,火堆旁,落在地面的高挑纤细影子移动,慢慢贴近身型高大的身影,那只手撑在对方的大腿上,抬起上半身,吻上了对方。

    被吻上的瞬间,高大的身影显然有些意外,保持着姿势没有动。

    夏夜的风夹杂着炭火的热,燃烧时的声响与蝉鸣还在喧嚣,但都没有这句话惹得心脏急促来得喧嚣。

    “在没有遇到你之前我觉得红薯最甜。”

    ——遇到你之后,红薯怎么可能有你出现在我生命中那么甜。

    冬灼听到了自己想听的答案,唇角上扬的弧度已经能跟天比高,他笑着把苏隽鸣抱到自己腿上,面对面让他坐着,开心得不得了把人抱入怀里,把脑袋埋进他肩膀里。

    “你说了我想听的话。”

    苏隽鸣摸着冬灼窝在自己肩膀里的脑袋,眸底尽是温柔道:“喜欢听吗?”

    “我当然喜欢。”

    “只喜欢我说这些好听的话?”苏隽鸣尾音上扬问。

    冬灼轻咬上他的耳朵,哑声笑道:“刚才在浴室你骂我的话我也喜欢。”

    苏隽鸣别开脸咳了声,被咬着的耳朵渐渐泛红,想着从冬灼腿上下来:“红薯应该要熟了。”

    冬灼把苏隽鸣放开,眸底倒映着他去翻红薯的背影,突然间很羡慕他的爸比能陪着苏隽鸣长大,小时候的苏隽鸣会是怎么样的,一定很开心吧。

    见他戴着手套要去火堆里拿红薯,眼疾手快上前抓住他的手腕,怕他烫到。

    “我来拿,你坐好。”

    苏隽鸣只能坐回自己的小板凳上,看着冬灼戴上手套拿着旁边的铁夹去把番薯夹出来,香味立刻从锡纸里传了出来,顿时肚子就饿了。

    冬灼把两个大红薯放在小桌子上,余光瞥见苏隽鸣咽口水的模样,唇角微陷,拿夹子把锡纸拨开,就看见已经烤熟红得流油的红薯,香甜的气味随着烤熟的焦香热气飘了出来。

    “香不香。”苏隽鸣已经馋的不行,他弯腰往前坐了坐,拿起旁边的勺子拨开番薯皮,里边的番薯香味更浓了,他挖了一勺吗,吹了吹。

    “香。”冬灼正把手套摘下来,就看见苏隽鸣把勺子递到他嘴边。

    “你先尝尝,我吹过的了,不烫。”苏隽鸣说道。

    冬灼看着认真投喂自己的苏隽鸣,模样温柔得不得了,就跟之前自己还不会拿筷子拿勺子喂自己吃饭一样,脑海里不由自主开始幻想,如果宝宝出生了,苏隽鸣是不是就只会给宝宝喂吃的了?

    他凑近把这口红薯吃了,果然是很甜。

    “甜不甜?”苏隽鸣问着,又挖了一勺给自己吃。

    “番薯很甜。老婆,以后宝宝出生你可以不要喂他吃东西吗?”冬灼深思熟虑过后,把小板凳拉到苏隽鸣跟前小声询问他。

    苏隽鸣:“?”这是什么话题展开,而且这话说的是什么话,他拿起勺子把柄头敲了敲冬灼的脑袋:“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我只想你喂我吃东西。”冬灼越想越觉得自己吃亏,他都还没有跟苏隽鸣谈很久的恋爱就有小孩了,有些郁闷的抱上他的肩膀:“为什么我们那么快就能有宝宝。”

    “那还不是怪你。”苏隽鸣想到那天晚上自己因为套不进去就不套的事情,当然这个也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他根本不知道能怀孕,这才是最关键的。

    毕竟谁能想到自己有了子宫就能怀孕,而且一次就能怀孕。

    现在肚子还没有什么起伏他其实也还没有很大的感觉自己怀着孕,但事实上他确实是已经怀孕。

    “我也觉得是我的错。”冬灼郁闷的叹了口气,他握住苏隽鸣的手又勺了口番薯递到他嘴边:“每天都能看到你,每天都能亲你,但就是不能抱你太难过了,你难过吗?”

    “不是很难过。”苏隽鸣吃口红薯,回想到那尺寸,这要是一年后肯定又陌生,他们这样也是没谁了,一年后做这事又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冬灼心想这个话题终止了,高需求的一直都是他。

    于是换了个话题。

    “明天我大爸跟爸比要过来,他们应该会在这里住两天,然后去医院找顾医生。”

    苏隽鸣拧着眉头:“是准备做手术了吗?”

    “还在想要不要做这个手术。”冬灼把番薯皮给他拨开一些,让他方便吃:“你也知道,小雪瑞现在已经两岁,虽然还很小但现在能认人了,我大爸很纠结,觉得这样对一个孩子来说很残忍,尽管这个孩子是克隆我爸的基因诞生的,如果换了心脏是不是相当于剥夺了他生存的权利。”

    “以及谁都无法保证心脏移植过后雪瑞还是不是雪瑞。”

    苏隽鸣拿着勺子没有动,他也想过这个问题,这无疑是一场道德伦理的考验,小雪瑞还那么小,虽说是克隆出生的,还患有先天性心脏病,能否健康长大也是未知,但如果在现阶段不需要移植心脏的情况下就去进行心脏移植,无疑是在剥夺他的生命权。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是,只有雪瑞的心脏才能够让大家知道,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有他身上藏着这个巨大秘密,是关乎这场巨大黑色交易链的关键。

    他看着冬灼:“你大爸很纠结吧?”

    “嗯,他很纠结。”冬灼回想起下午那通电话:“毕竟小雪瑞是他带大的,不可能没有感情,现在最好的情况就是小雪瑞能够进行心脏移植手术,问题就是他的心脏好像还不需要到这个地步,移植反而有风险,而且还是那么小的孩子,如果出现了排斥反应他能不能撑得住。”

    “那现在是想要怎么处理?”

    “现在主要就是过来这边处理林瑞生这件事,带小雪瑞过来放在我们这里。”

    苏隽鸣眼神亮了亮,想到了上次看到的小雪瑞,是个非常漂亮可爱的男孩子啊:“把小雪瑞给我们照顾吗?”

    冬灼挑眉:“你好像很期待?”

    苏隽鸣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在过去是雪瑞看着他长大,现在竟然有机会让他照顾小雪瑞,而他更庆幸的是还能有这个念想。

    不论雪瑞最后能不能回来。

    “我很期待,也很想见见他抱抱他。”他看向冬灼:“雪瑞对我来说不仅仅是朋友,他就像是我的家人,就跟我父亲一样,父亲教我认识世界,而雪瑞教我感知这个世界。”

    说完又补了一句:“你别吃醋。”

    冬灼听到这句补充解释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我有那么小气吗,连自己爸爸的醋都吃?”

    “不好说,毕竟你连还没出生的宝宝都能吃醋。”

    “我爸这事我肯定不会吃醋,有什么可吃醋的,我都知道你们是朋友。”

    “真的?”

    “真的。”。

    翌日下午。

    当苏隽鸣看见那个穿着奶蓝色套装短袖短裤,戴着小帽子奶乎乎小雪瑞时,瞬间被萌化了,抱起来就是一通吸。

    小雪瑞一点都不怕生,被苏隽鸣亲亲时笑得可爱,奶乎乎的笑声回荡在客厅里。

    两人玩得开心得不行。

    相比较这里看起来的其乐融融,站在一旁的冬灼跟陆应淮脸色微妙,仿佛被圈出了一个幽怨的世界。

    “你儿子怎么回事?”冬灼看了眼他大爸。

    陆应淮也没想到小雪瑞那么快就能苏隽鸣玩到一块,在保护区的时候明明谁都不爱就黏他,结果苏隽鸣一抱就跟人走了,他看了眼冬灼:“你老婆怎么回事?”

    两只狼王对视了一眼,心里滋味一言难尽。

    作者有话说:

    【高甜小剧场】

    小宴礼还小的时候,冬灼以为儿子有点傻。

    买的玩具一个不玩。

    喜欢玩气泡纸,汽水盖,纸皮箱,坐在花园里玩泥巴就能玩一天,还喜欢坐在车后面闻车尾气。

    冬灼:完了,完了,傻儿子。

    苏教授:跟你很像。

    冬灼:……

    第117章 奶狼117

    这是苏隽鸣第一次抱小孩子。

    跟他在视频看到的感觉不一样, 真正抱在怀里就跟当初他抱冬灼小小的一只那种感觉,软软的,而且还是奶香奶香的。他把小帽子摘下, 脑袋还扎着一个小啾啾。

    这一下简直是奶萌暴击。

    “哥哥!”奶团子小雪瑞用小手拍着苏隽鸣的大腿, 仰着小脑袋,晶蓝色的大眼睛眨巴着, 笑得眼睛都完成月牙, 然后朝着苏隽鸣张开手:“抱抱!”

    苏隽鸣完全被萌化了,那种埋藏在心底的父爱完全被激发,这一刻他才感觉到了自己怀着孕,到时候也能生一个像小雪瑞这样的萌娃的真切感。

    这哪里能不抱。

    他弯下腰把小雪瑞抱起来举高高:“宝贝你真的是太可爱了。”

    小雪瑞笑得不行。

    陆应淮看到这一幕倒是没什么,就是很意外小雪瑞能跟苏隽鸣一见面就玩得那么好。

    冬灼看到苏隽鸣还敢这么玩,又是弯腰又是举高高的, 脸色沉了沉:“苏隽鸣。”

    苏隽鸣抱着小雪瑞停下, 他有些喘, 侧过身看向冬灼,见他有点凶也意识到自己好像确实不能这么玩, 毕竟已经开始感觉到喘了, 就在他正想说不玩了, 结果怀里的小雪瑞生气了。

    小雪瑞用奶南风知我意乎乎的短手指着冬灼,脸皱巴着:“凶!批评!”

    冬灼:“……”他有吗,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面对这个小家伙他的立场也很微妙,基因是他爸的基因, 但没有他爸的记忆, 所以喊什么都挺不好。

    小雪瑞抬起脑袋看着苏隽鸣, 手还给他拍拍胸口:“哥哥不怕, 叔叔凶,雪瑞骂!”

    苏隽鸣被逗笑了,伸手捏了捏这小家伙的鼻子。

    突然变叔叔的冬灼:“???”他狐疑的看向大爸:“您没教他我是谁吗?”

    陆应淮:“……”这辈分好像乱套了,听儿子这么问他如实回答:“他还那么小,我总不能说你是他儿子,这明显是忽悠人小孩,但我总不能让他喊你哥,那我亏了。”

    冬灼:“……那为什么喊苏隽鸣就是哥哥,喊我就是叔叔。”

    苏隽鸣也有些好奇。

    陆应淮看着小雪瑞窝在苏隽鸣怀里很舒坦的样子,小脚丫一晃一晃的,明显心情愉悦,他笑道:“毕竟两岁了,小朋友还是会看脸来喊人的,可能是你长得比苏教授着急吧。”

    冬灼:“……”不带这样攻击人的,想着就发现小雪瑞一直盯着他看,眉头皱巴着,表情很是严肃:“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小雪瑞又伸出手指,指着冬灼,奶凶奶凶说:“你凶。”

    冬灼心想他哪里凶了,委屈的看着苏隽鸣:“乖乖,我哪里凶了。”

    小雪瑞看到他这样,大眼睛转悠着像是在想什么,然后扬起小脑袋往后看向苏隽鸣,奶乎乎道:“变成大狗狗,给宝宝骑骑,就不凶。”

    听到这话,苏隽鸣好像听出什么,他意外看向冬灼身后的陆应淮。

    难不成这只狼王平时哄小雪瑞会变成雪狼让他骑哄他吗?

    陆应淮咳了声:“没办法,平时他闹的话我只能变回原型哄他。”

    冬灼当作没看到这个眼神,他还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不就是要他变回雪狼去哄小雪瑞吗,怎么可以,区区一个小不点能让他变回狼形哄?

    “哼!”小雪瑞生气的拧过头,趴在苏隽鸣怀里,或许是觉着有些委屈,小嘴一瘪,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了:“呜呜呜呜他好凶……宝宝怕怕。”

    奶乎乎的小家伙一哭,苏隽鸣看着这张漂亮的小脸蛋给委屈的,他有些心软,抱着哄了哄,看向冬灼:“你就陪他玩一下,你看他都哭了。”

    冬灼心想那他也委屈,这小家伙无缘无故还说他凶呢,也不哄哄他,就光哄这个小不点了。

    小雪瑞哭着还偷瞄了眼冬灼,发现这个大家伙不会变成大狗狗,更不高兴了,哭闹着张开手臂就要陆应淮抱:“……爸爸抱抱。”

    陆应淮只能走过去把这个小不点抱过来,见他哭得有模有样的,讹狼倒是很有一套,但无奈是小祖宗只能抱着哄一哄:“他在保护区里大家都惯着他,他一哭就变回狼形陪他玩,他就会下意识的认为冬灼也会这么陪他玩。”

    “脾气还不小。”冬灼委屈的环上苏隽鸣的肩膀:“我们的宝宝不会那么凶吧?”

    苏隽鸣心想你小小个的时候脾气就那么多,原来是遗传的:“不好说。”

    “你怀孕了?”陆应淮抱着小雪瑞的动作一顿,讶异看着苏隽鸣。

    苏隽鸣这会才想起这件事没跟陆应淮说过,顿时觉得有些尴尬,不管怎么说冬灼是陆应淮的儿子,那陆应淮怎么说也是他的老丈人。

    “嗯。”他应道。

    陆应淮脸色铁青的看着冬灼,语气严厉:“你怎么回事,苏教授刚做完手术你不知道吗,这个时候你能碰人家吗?”

    或许是来自父亲的血脉威压,冬灼也知道这件事是自己没有分寸,主动认错,也是向父亲表态自己爱苏隽鸣的事情。

    “大爸,我知道我这么做不对,我——”

    “陆先生,我爱他。”

    冬灼怔住,他诧异的看着身前的苏隽鸣。

    苏隽鸣径直对上陆应淮的目光,他神情认真平和:“我是认真的,我爱上了一只狼。”

    陆应淮知道自己的儿子跟苏隽鸣产生了感情,但他是怎么都没有想到苏隽鸣能够这么淡定的接受自己能怀孕的事情,虽然之前也跟他做过心理预设。

    “你接受了吗?”

    苏隽鸣‘嗯’了声:“我深思熟虑过,也给自己做过很多思想建设,最后都归根于我爱冬灼,所以我愿意接受这个结果。”

    陆应淮知道这事是他儿子还小的时候不懂事就给人落下标记,但毕竟对方是人类,他们自己狼圈的事再胡闹那也是狼圈的事,但是让一个人类加入他们雪狼一族,这还是前所未有的事。

    更何况苏隽鸣还是有家人在的。

    “你家人那边……”

    苏隽鸣想到自己做的决定:“我家里人不同意我跟冬灼在一起,所以我放弃了家里的一切,离开了。不过就算是没有冬灼我可能也会离开,不完全是因为爱上冬灼这件事才让我做的这个决定。”

    陆应淮完全没想到苏隽鸣会为了冬灼牺牲那么大,心想这也太委屈:“你家里人有为难你吗?”

    “为难倒也不算是为难。”

    冬灼的目光没有从苏隽鸣脸上离开,观察着他说这话事的所有表情,心里清楚他还是很想要争取家里人的同意,尤其是他爷爷,是为了他才走出的这一步。

    “这样吧,我们不能让你受委屈,过段时间等事情忙完了带你去阿布扎比,我给你一块油田。”

    苏隽鸣:“……”给你一块油田为什么听起来跟给你一块糖的感觉是一样。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冬灼对钱的概念是怎么养的,有其父必有其子。

    “冬灼,苏教授为你走出的这一步你要好好珍惜,如果你辜负人家,我会带着狼圈把你咬死。”陆应淮垂眸看着怀里睡着的小雪瑞,深沉眸色荡开涟漪:“听到没有?”

    “我不会辜负他的。”冬灼环抱着苏隽鸣的肩膀,目光坚定回应着。

    苏隽鸣感受着冬灼手臂圈着的力度,也像是给予他的允诺,同样能够感受到他的坚定。其实不用说他都知道,从带回这只小奶狼回保护区开始,眼里就只有他。

    又怎么会舍得离开他。

    他也不舍得的。

    ……

    客厅里,他们正准备坐下来聊一下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没想到小雪瑞就醒了,好在醒了后也就是乖乖的抱着奶瓶坐在陆应淮怀里喝奶。

    就是喝着奶的时候大眼睛也是一直盯着对面的苏隽鸣。

    晶蓝色的双眸,眨巴眨巴。

    苏隽鸣也被这小家伙萌化了,总是这么盯着他是很喜欢他吗?

    “现在最棘手的就是林瑞生把这个雪狼繁殖计划推到苏重军教授身上,认为这个计划是他当年提出的,并且是批准执行的计划,现在调查搜证非常的困难。由于指证他是主犯的这部分的证明不充分,苏重军教授很有可能会陷入舆论风波。”陆应淮看向苏隽鸣。

    苏隽鸣听到这段话便将目光从小雪瑞身上移开,他蹙着眉头:“不出所料,从他拿出我父亲手记开始,我就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的语气是很语重心长,听着像是害怕我父亲行差踏错,就是跟雪瑞一起给冬灼注射暂缓生长计划在他看来是不对的。但更奇怪的,这份手记是从哪里来的。”

    “你父亲的遗物你有仔细检查过吗?”

    苏隽鸣点头:“当年他走的时候在保护区里的所有东西我都带走了。”

    “其他地方确定没有你父亲留下的任何东西了?”

    苏隽鸣陷入沉思,像是在回忆着什么,想一想有没有自己疏漏的地方,恍然间,仿佛记起什么,这其实是最不可能的事情,他下意识的抓住冬灼的手。

    “我父亲很爱种花,他每天都必须要去保护区后面花圃看一看自己种的花,如果说是有东西没有带走,这些花我没有带走。”

    冬灼感觉到握着自己的这只手在抖:“你的意思是,花圃下面可能有东西?”

    苏隽鸣应声看向冬灼,眼神里充满着怀疑:“我只是大胆猜测的,不一定,而且现在我也不确定那个位置有没有被人动过,甚至也不确定林瑞生会不会想到这个位置,所以拿走了手记。”

    这个林瑞生竟然真的会这么做,那么多年了,利益当真令人盲目。

    他又想了想:“我怀疑他是无意间找到的这几张手记,是想让我看看问我知不知道其他手记的下落。”把这几张手记交给他的目的怎么想也只可能是这个。

    “没关系,这很有可能会成为线索,我派狼找,狼圈的狼找东西很快,有消息会告诉你。”

    苏隽鸣扶了扶眼镜,垂下眸,沉思须臾:“我能也去吗?”

    刚说完就感觉自己的手被捏了捏,像是警告,他看向捏自己的冬灼,对上他严肃的神情。

    “你现在能到处跑吗,刚做完手术还没一个月。”冬灼语气略有些不悦,也是出于心疼,而且现在到处跑也有危险:“你先不动,如果真的有什么我帮你。”

    陆应淮思索着,也应了声:“你现在确实是不适合到处跑,就算不是因为身体跟怀孕的事,警方那边估计也不会让你随意走,因为你也是案件很重要的人证。”

    说着余光见小雪瑞自己爬下沙发,肉乎乎的短腿蹬啊蹬的落地,再扶着沙发摇摇晃晃要站起身,下意识伸手护住桌角生怕他撞到,以为是要自己抱,结果是走到苏隽鸣跟前去。

    “……”

    “哥哥抱~”小雪瑞蹦跶着走到苏隽鸣跟前,摸上他的腿,扬起脑袋,脑袋上的小啾啾动了动,可爱得不行:“抱抱宝宝~”

    这个小家伙太会撒娇了。

    虽然是还在谈事,苏隽鸣还是没忍住抱起小雪瑞放到自己腿上,捏了捏他的小脸蛋,低头笑道:“宝宝怎么那么会撒娇呢?”

    如果冬灼小的时候也能够变成小孩,估计也就是这个模样吧,也是爱自称宝宝,也那么爱撒娇。

    小雪瑞再次扬起脑袋看着他,奶乎乎问:“哥哥喜欢,宝宝吗?”

    苏隽鸣被这小家伙的可爱萌化,摸着他的小啾啾,温柔笑着:“当然喜欢宝宝。”

    “亲亲呢?”小雪瑞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脸颊,示意要个亲亲。

    苏隽鸣笑着亲了小脸颊一口。

    “这边呢?”小雪瑞又点了点自己另一边脸颊,要雨露均沾。

    苏隽鸣自然是抵抗不住萌娃的卖萌跟撒娇,想让他亲哪里就亲哪里。

    旁边的两只狼:“……”

    不是在谈事吗,为什么突然就开始要起了亲亲。

    冬灼靠坐在椅背上,看着这两人的相处,双手交握放在身前,忽然有些感慨:“大爸,你说,要是我爸那时候遇到的是现在的苏隽鸣,是不是没我什么事了?”

    明明以前他才是宝宝,现在说叫其他宝宝就叫其他宝宝,而对象还是自己爸爸的基因克隆出来的宝宝,说实话心里挺不是滋味的,这么个小孩都能喜欢,那以后要是自己的孩子出生呢?

    眼里还有他的地位吗?

    陆应淮看着一向只粘着自己的小雪瑞,现在就粘着苏隽鸣,表情有些苦涩:“可能也没我什么事了吧。”

    父子俩不约而同对视了一眼。

    心情再次微妙的苦涩。

    作者有话说:

    【高甜小剧场】

    果不其然,小宴礼从会走路开始就对爸爸撒娇卖萌,靠这项技能完全拿捏爸爸,让爸爸就抱自己,连睡觉都要粘着抱着不撒手,在爸爸面前就是什么都做不了。

    但只要爸爸不在,家里只有大爸的时候什么都能自己干,就不要大爸照顾。

    睡觉都能自己睡。

    冬灼:陆宴礼,你故意的吧?

    小宴礼:爸爸就疼我~

    冬灼:(丢出去

    第118章 奶狼118

    花园里, 那只白嫩的小短手开始薅朱丽叶玫瑰,花瓣跌落一地。

    花的主人却并不心疼那般,见这只小短手薅下来也就是把他抱过来, 蹲在他身旁跟他耐心的说着这是什么花, 不能够随便摘花。

    这个画面呈现的岁月静好让二楼书房的两只狼看得很向往。

    “香!”

    小雪瑞双手捧着花,低头闻着, 可能是喜欢, 笑得眼睛眯眯,脑袋上的小啾啾随着摇头晃脑的动着,然后张嘴就是要把花给吃了。

    苏隽鸣眼疾手快的抓住这只小手:“这不能吃。”说完就看见小雪瑞眼巴巴的样子,可怜得不行,他无奈把小手里攥着的花瓣拂落地面:“真的不能吃,太脏了。”

    “宝宝想吃。”小雪瑞瘪着嘴, 奶声奶气的委屈, 眼眶立刻就湿了, 扑到苏隽鸣怀里:“想吃嘛。”

    苏隽鸣本来就蹲着,被这小家伙一扑整个人没注意往后坐倒在地, 他也顾不上自己把小雪瑞牢牢的抱在怀里, 生怕摔到的是他。

    但在摔坐在地面时下腹感觉到一疼, 微乎其微的蹙了蹙眉。

    就在他准备站起身时身后一只手把他捞了起来。

    “摔到哪里没?”

    苏隽鸣有些意外看着下来的冬灼,被他扶了起来后站好:“你们不是在楼上开会吗?”

    冬灼见他好像有点不舒服,还抱着小雪瑞, 伸手就把这小家伙给拎走,目光落在苏隽鸣的腰腹上:“刚才有没有摔到肚子?”

    被单手拎住的小雪瑞短手短腿在空中扒拉着, 有些闹脾气:“啊!讨厌!”

    冬灼把小雪瑞拎高到自己面前, 神情认真看着他:“你能不能乖一点, 他怀着宝宝的你知道吗?要是把他撞疼了宝宝也会很疼。”

    小雪瑞哪里听得懂他在说什么, 蹬着脚要下来,见下不来气得指着冬灼:“凶!”

    “我没事,你别把他拎太高,一会他又哭了。”苏隽鸣见冬灼把小雪瑞拎得那么高,出于担心抓住他的手。

    冬灼皱着眉,听苏隽鸣这纵容的语气,不让他抱了:“你跟他玩可以,但是不能这么由着他,你刚才摔的那一下平时还没什么,但你现在还怀着宝宝,确定不难受吗?”

    苏隽鸣下意识摸了摸肚子,其实是隐约有些疼,不过还是能忍受:“有一点点,不是很疼。”

    说完就对上冬灼阴沉的眼神,知道这只狼生气了,也意识到自己确实是有些粗心,伸手抓住他的衣角,小声道:“我下回肯定小心。”

    “啊!凶!”小雪瑞在冬灼怀里开始生气,扭转着就要从他身上下来,伸手就是要苏隽鸣抱,声音染上哭腔:“哥哥抱!”

    冬灼被这小家伙吵得脑壳疼,干脆把他扛在肩上:“叫什么哥哥,他才不是你哥,也不抱你,你把人家撞到了不道歉吗,小不点。”

    批评完后还是下意识的看了眼二楼,发现书房位置,他大爸正站在那里,神色莫辨。

    “……”

    他只能把扛在肩上的小雪瑞抱在怀里,没敢随便骂,不然等下要被骂的就是他了。

    然后伸出一只手拉过苏隽鸣:“进来,不在外面玩了,都看不到你们,进屋我给你揉揉肚子。”

    苏隽鸣由着冬灼牵着。

    这只手很宽大温暖,一只手牵着他,另一只手单臂抱着小雪瑞,他凝视着冬灼高大的身影,有那么一秒像是看到了未来,未来等他们的孩子出生了就是一只手牵着手,一只手抱着宝宝。

    如果可以,还能够回到西尔克。

    他也不要求生活有多好,简简单单就好。

    进屋后,某只狼开始了碎碎念,把小雪瑞放在地毯上顺便揪了揪他脑袋上的小辫子,连带着他一起唠叨,听得小雪瑞气趴在地毯上直蹬脚哼哼叫,跟个小煤气罐似的撅着屁股趴在那。

    “不喜欢你!”

    “凶!”

    “小气!”

    才两岁,词汇量就能一个一个的往外蹦,还能清楚的表达自己的情绪。

    苏隽鸣看到小雪瑞趴在地毯上就想着把他抱起来,还没弯下腰就被冬灼拦住,在看到他的眼神时自己也默默收回了手,把手放到背后,一脸无辜。

    “我没有要抱。”

    “就要抱嘛~”小雪瑞用双手撑着地面站起身,就要往苏隽鸣那里走,结果又被冬灼拎起来了,小短腿开始在空中蹬着自行车闹情绪:“啊!爸爸!”

    陆应淮正好走了下来,他走到客厅里,接过冬灼手中的小雪瑞,揉了揉小脑袋:“是不是肚子饿了,爸爸给你冲奶好不好?”

    “不要!”小雪瑞趴在陆应淮的手臂上,朝着苏隽鸣伸出手,小短手招啊招,握拳又舒展:“哥哥抱~”

    “抱什么抱,哥哥是我的。”冬灼见苏隽鸣满眼都是小雪瑞,心里头多少有些吃味,手臂环上他的肩膀,顺势给他揉着肚子:“刚才确定没有摔疼?要不要叫顾医生过来家里一趟?”

    苏隽鸣知道冬灼又开始《风吹草动》模式,他无奈笑了笑:“真没事,不用麻烦顾医生了,最近他也是很忙。”

    “哥哥抱!”小雪瑞开始想挣脱陆应淮的怀抱,冲着苏隽鸣嗷嗷叫,看见冬灼抱着他嘴巴一瘪:“抱抱嘛……”

    “好了,我给你去冲奶喝。”陆应淮察觉到这小家伙真的是满眼只剩下苏隽鸣,干脆把他抱走往厨房走去:“喝完奶我们睡一下好不好?”

    苏隽鸣看着陆应淮抱着小雪瑞往厨房里走,莞尔道:“他好粘我。”

    “我好吃醋。”冬灼把下巴架在苏隽鸣的肩膀上,给他揉着肚子,语气幽怨:“从他来了后你眼里就只有他了,都不看我。”

    “你跟你大爸不是还在忙吗,那我就只有我看小雪瑞了,不看着他难道我还看着你?”

    “我现在都开始怀疑等宝宝出生后你眼里是不是也就只剩下宝宝了。”

    “怎么会呢。”

    “宝宝只能有一个,我跟孩子你选一个。”

    苏隽鸣被这大家伙的幼稚弄得哭笑不得,他侧眸看向架在自己肩膀上的冬灼,用手揉上他的脑袋:“就不能是大宝宝跟小宝宝?”

    “那不行,我才是你的宝宝。”冬灼在他耳朵上落下一吻:“你别叫小雪瑞宝宝。”

    “你连小朋友的醋都能吃?”

    “我连顾医生都能吃你说呢?”

    “……”苏隽鸣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勾唇笑出声:“知道了,就喊你宝宝。”

    “那你现在喊我一下?”

    “……你都长大了。”

    “宝宝才没长大。”

    苏隽鸣对上冬灼眸底的玩味,见他唇角一挑,明显是故意逗他的,但他还真的上套了,转过身,凑前亲了他一口,再凝视着他:“宝宝。”

    也将双臂环上冬灼的腰身。

    腰腹相贴,隔着单薄的衣物能够感受到彼此的体温,相比较于体温,还是目光的温度更高。

    冬灼听着一声温柔且不假思索的‘宝宝’,原本是想着逗逗他的,却没想到折服在这一声叫唤当中,他现在一想到不久后苏隽鸣的肚子就会慢慢隆起,到时候就能感受这人更温柔的为人父感。

    再想到只会喊自己‘宝宝’,越是这么想就越想让他们的生活快些平息下来,让他能好好的陪苏隽鸣。

    他心头一动,揽着苏隽鸣的腰身再往前贴了贴:“再喊一声。”

    “宝宝。”

    “再喊一声。”冬灼的唇角快要抑制不住了。

    “宝宝。”

    冬灼再也没有忍住自己唇角的弧度,脸上笑得毫不值钱,心痒难耐的抵着他的额头宠溺笑道:“那就答应我了,只能喊我宝宝。”

    “那孩子出生你要喊他什么?”

    冬灼想到刚才小雪瑞趴在地毯上那一坨,闹脾气时就跟毛毛虫似的,撅着屁股往前挪,随意那么一想:“叫坨坨吧,一坨坨。”

    苏隽鸣抿唇轻笑,他松开冬灼往花园里走去,想着去收拾一下刚才小雪瑞玩的残局:“这个名字是不是太草率了。”

    “小名不怕,大名留给你起。”

    花园里满地的朱丽叶,可怜巴巴的碾碎丢在地面,可想而知刚才被那只小短手薅得多厉害。

    冬灼知道苏隽鸣想要收拾,没让他动手,自己主动拿过一旁的扫把:“我之前碰你种花的泥巴都说我,小雪瑞这么玩你都不说他,是不是有点偏心苏教授。”

    苏隽鸣其实看着这些话也有些心疼:“我也想批评,但他太可爱了,有点不舍得说。”

    冬灼拿着扫把的动作停滞,将手肘撑在扫把头上,侧过身看向苏隽鸣,挑眉:“难道我就不可爱?他会卖萌会撒娇我也会。”

    “那不一样,他小嘛。”

    “也是,毕竟我大。”

    苏隽鸣:“……”听他的火车又开了起来,无奈别开脸去收拾一下跌落在叶子上的花瓣,这些花收起来也是有大作用的:“你想吃玫瑰花果冻吗?”

    “我想吃你。”冬灼拿着扫把贴到他身旁:“想抱你。”

    “昨晚借我的腿玩了那么久还不够吗?”苏隽鸣把已经凋落的花瓣都放在手心上,低头闻了一下,这一批朱丽叶确实是很香,比之前他种的都要香,也怪不得小雪瑞想吃。

    冬灼凝视着这男人低头闻花的模样,白皙的手修长,掌心里的花瓣刚掉落还是娇艳欲滴的,这个画面让他有些舍不得转移开视线。

    “不够。”

    是真的不够。

    苏隽鸣笑了,笑得很轻很宠溺,他转身去拿稍远一些凋落的花瓣:“那你去问顾医生我们时候可以,如果可以,我给你。”

    家居服很宽松,就怎么一个侧身的小动作,宽松衣物下就能勾勒出纤细的腰身,再往下,是惹眼的弧度,令人无限遐想,甚至是开始幻想孕期这男人的模样。

    虽然瘦,却瘦得恰到好处,每一寸都能够捏得出肉。

    冬灼走上前,伸手覆盖握住苏隽鸣那只拿着花瓣的手,掌心隔着花瓣,跟他十指交扣,再将这手放在胸口前碰了碰,低头轻吻他的指节。

    “我想,但我还是有点不舍得。”

    苏隽鸣朝他勾了勾手,示意他低下头。

    冬灼低头凑近他的唇边,然后就听到这句温柔亲昵的气声。

    “我查过资料了,四个月我们就可以了,你轻轻的就可以。”

    第119章 奶狼119

    “轻轻的就可以。”

    这句话说完, 苏隽鸣感觉到冬灼的眼神落在他身上跟要灼烧了他似的,也在这一瞬间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

    四个月,孕期的时候….

    就在他想解释时冬灼就低下头, 他竭力克制着话声中的情绪, 压低声,用着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

    “乖乖, 我爸还在的, 小声点。”

    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后腰,像是提醒。

    苏隽鸣原本还没什么,他扭头看了眼距离花园有一段距离的厨房,但是厨房的窗,能看见背对着窗户的陆应淮抱着小雪瑞正在冲奶。

    明明是有一段距离根本不可能听得见,加上也关着窗, 但被冬灼这么一说他又觉得有些羞耻。

    于是也压低声跟冬灼说:“那我小声点说。”

    冬灼晃了一秒, 对上这男人认真的模样, 声音轻轻,不知道的人以为是在说什么正经事, 知道人已经又要开始高需求了。

    他微抬头, 没忍住笑出声, 随后把苏隽鸣抱入怀里,低首附耳哑声轻笑:“你别总是这样招惹我行不行?”

    苏隽鸣:“……我又怎么了?”他不解的抬起头,见冬灼抱自己下意识看了眼厨房窗户, 抬手要推开冬灼:“你大爸还在里面还是他转过身会被看见的,不抱了。”

    “现在知道害羞了?”冬灼亲了他一口。

    “我哪里不知道害羞了?”

    “你自己说的四个月能让我轻一点的, 不就是成天在想着这事了?”冬灼眸底浮现饶有趣味, 调侃的语气故意逗苏隽鸣。

    苏隽鸣看了他一眼, 推正眼镜框转身不再理他, 竟然敢笑话他,小声冷淡一句:“不给你了。”

    说着把掉落的几片朱丽叶花瓣拿起来走进房子里。

    “不要这样嘛,我错了老婆。”冬灼连忙跟上他,长腿一步就迈上去把人抱住:“我不闹你了好不好?”

    两人又开始了连体婴走路。

    “不好。”苏隽鸣果断道,用手肘推了推身后这个大型忠犬,真的是太沉了。

    “我错了以后都不笑话你了。”

    “迟来的道歉比草都轻贱。”

    “为什么?”

    苏隽鸣:“…”他幽幽的看了冬灼一眼:“自己查。”

    两人的声音渐行渐远,厨房里的陆应淮抱着小雪瑞这才转过身。

    小雪瑞奶瓶里的奶都快喝完了。

    陆应淮见这两人已经走远,心想,总算走了。

    他唇角微陷,眸底尽是欣慰,低头看着乖乖喝奶的小雪瑞,心头略有些酸涩与矛盾。

    “孩子们都很好,那我们该怎么办……”

    小雪瑞见陆应淮在看他,以为是想喝他奶瓶里的奶,小手捧着奶瓶抵到唇边,结果用力过猛奶嘴怼到了他的鼻子,不过还是一脸无辜的眨巴着眼:“爸爸喝。”

    陆应淮无奈的抹掉蹭到鼻子的牛奶,把奶瓶塞回小雪瑞嘴里:“爸爸不喝,宝宝喝。”

    他真的不敢保证,心脏拿回来雪瑞能不能回来,如果移植出现了问题,他会不会连这孩子都没有了……

    逃避了两年,终究还是要面对……

    窗间过马,一弹即逝,一周时间里,所有事情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苏隽鸣知道是自己身体的原因,冬灼不让他去西尔克,也为了让他安心亲自跑一趟西尔克去找寻找旧保护区他父亲曾经种植过的花圃。

    冬灼也会每天都给他汇报进度,还会跟他视频现场的情况,主要也是为了配合警方搜证,因为他最熟悉这个旧的保护区。

    很可惜,花圃还在,但已经没有打理两年,花都已经是枯枝败叶,只剩下野蛮生长的野花与杂草。

    将花圃翻起来,也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但也不是什么都没有,而是找到了几件看起来像大童穿的衣服。

    被埋得很深很深,用层层保鲜膜包起来的,拨开覆盖在上面的些许泥土,翻出来时冬灼就闻到了熟悉的味道,他低头闻了闻,又是这一瞬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与声音。

    但很多都来不及捕捉就转瞬即逝了。

    冬灼在保鲜膜衣服的领子处依稀看到应该是手工缝制上的名字,都缝着“苏隽鸣”三个字,也就是这些衣服都是苏隽鸣的。难道苏隽鸣父亲手记上记载着的,为了给他缓解注射暂缓生长药剂痛苦自己抱着的衣服,就是这些衣服吗?

    ……就是这些衣服陪伴他在不见天日的底下度过了十五年吗?

    八月的西尔克很热,视频里苏隽鸣见冬灼穿着的黑色T恤全都湿透了,脸上的汗也没来得及擦由着滑落。

    可能是滑落眼皮有点不太舒服,扯起领间的衣服,偏过头将脸上擦在上头,也一并将下颚处滑落的汗也擦拭掉,隐约可见绷紧肌肉的手臂,动作野性随意。

    那只扯着衣服的手,估计是担心破坏现场,戴着手套徒手挖的花圃,手套并不是很厚的橡胶手套,这么徒手挖手指也会受伤。

    沾着泥土的那只戴着白色手套的手隐约都能看见指尖跟骨节泛红,不过都全然像是不在乎这些微不足道的细节那般。

    而在冬灼的身后还有不少变成人的雪狼们跟着警方正在进行着地毯式的搜索,顶着烈日,在不破坏旧保护区环境的情况下,就为了找出能够证明当年他父亲不是人狼杂交实验的主责,不辞辛苦的寻找着。

    时间拉扯了将近三十年,线索片段模糊,关键证据缺失。

    甚至调取了三十年前他父亲向上级申请的雪狼繁殖计划,当年的审批负责人都表示,当时批准的就是繁殖计划,绝非人狼杂交实验计划。

    这个回答依旧是模棱两可,无法摆脱他父亲是否有嫌疑。

    他这边也找到当年跟他父亲一起在保护区工作的研究员了解,大家口中他父亲为人爽朗,做事认真严谨,随身会带着一本牛皮笔记本,喜欢手记。

    他也记得父亲最喜欢的就是携带笔记本,当时他还笑话父亲为什么不用电子产品记载。

    从他十八岁高中毕业开始,甚至是加入工作后他是父亲记载的手记他都看过,还是父亲拿给他看的,都只是单纯的是关于雪狼的一些记载,并无关于计划类的东西。

    三十年前许多记载的东西并不完全依靠于电子产品,加上条件也并不算是很好,更多的是手记,而且还是在偏远贫穷的西尔克,手记记载能够随身携带也方便记录。

    所以这一次要找的就是他父亲在三十年前,或者是二十年前关于当年在西尔克的手记记载,时间久远搜查难度再次加大。

    这个案件是他已故的父亲的无妄之灾,其实他也应该参与搜查,毕竟保护区的位置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无奈身体不允许,冬灼也严厉不让他去,他也只能做一些联系工作,能做一些事情就做一些。

    这件事如今发酵得如此大,没有一个人可以独善其身。

    尤其是他。

    苏隽鸣见冬灼满身是汗有些心疼,也满心的感动,就在他说话时,就看见冬灼举起手上的衣服。

    “乖乖,这些衣服都是你的?”冬灼让人帮忙拿着手机,叫来法医一起检查,换上新的手套,生怕破坏了保鲜膜里的衣服留下的指纹痕迹。

    苏隽鸣凑近看,隐约能在保鲜膜下看见衣服上绣着自己的名字,在看见这熟悉的名字轮廓时,他眼眶热了热:“嗯,是我的。”

    从他跟父亲一起生活后,他父亲都会在他的衣服领子绣上他的名字,就晒衣服时在保护区里跟其他工作人员的小朋友弄混。

    法医接过这包衣服,先是拍照留证,给花圃前铺上一次性的保护膜,再把保鲜膜包裹的衣服揭开,一层一层的,包裹得严严实实,如果只是想丢掉这些衣服实在没有必要埋得那么深那么隐秘。

    肯定是有什么秘密。

    冬灼蹲在旁边看着,也对视频那头很紧张的苏隽鸣说道:“这里面或许会有留下什么东西,幸好你想起来了。”

    苏隽鸣其实有些懊恼,他为什么没有早些想起来。

    冬灼察觉到苏隽鸣的微表情变化,见他蹙眉,知道他在想什么,温柔哄道:

    “你早想起来也不一定有用,毕竟事情发酵成这样,查到这一层也是我们没有预料到,如果你早点找到说不定被你丢了,现在能够找到就是最大的收获了,对吧法医先生。”

    法医先生知道这位猛汉先生只对自己的爱人会露出这一面,平时对他们几乎是不笑的,一副生人难以靠近的无形压力,他拆着保鲜膜,判断着这个案件的进度,口罩下笑出声:“是的。”

    在案件搜查到这一步,能够及时找到一个疑似关键证据,就是最大的幸运。

    至少能够证明证据暂时没有被破坏。

    客厅里,苏隽鸣捧着手机注视着视频那头的冬灼,这只狼现在几乎不用他说就能猜出自己要说什么,还能恰到及时的哄到他。

    见冬灼擦汗时额头沾上的泥土灰痕,手就想要帮他抹掉,但是意识到自己又不在那边。

    只能指了指自己的额头提醒他:“这里脏了。”

    冬灼眸色温柔,他笑问:“心疼我了?”

    苏隽鸣:“……查案呢,认真一些。”

    一旁的法医正好拆开保鲜膜包着的衣服,听到这句夫夫间的话语,咳了声:“来吧陆少,我拆开了。”

    冬灼自然不敢上手,毕竟这些都是证据,就将手机镜头往下一些,也让苏隽鸣看看,再次确认:“乖乖,是你的衣服对吧?”

    法医把衣服一件件铺在保护膜上,数了一下大概有五件,并且仔细检查衣领上绣着的名字,抬头询问视频那头的苏隽鸣:“苏教授,这些都绣有你的名字,是出自于您父亲的对吗?”

    苏隽鸣这下看清楚了,这些衣服大概是在他上初中时穿的,他爸品味一般,都初中了还给他买一些卫衣上有奥特曼的,衣服给他绣名字,衣服里也能给他绣多一个口袋,怕他上学时丢钱了,都让他塞在衣服里头的兜里。

    一时之间有点不大想承认,只能不自然的咳了声。

    “嗯,是我的。”

    冬灼看着这些衣服上的图案,觉得有些眼熟,越看是越眼熟。

    法医也看见了图案,不过他倒是不太关心这个,于是询问道:“这些大概是你什么时候穿的衣服?”

    “初中的时候。”

    “十四五岁的时候?”

    “嗯。”

    时间线对上了。

    后面的刑警也走了上来蹲下,问了句:“苏重军教授手记上有记录过把衣服拿给陆少,给他缓解疼痛,也就是这些衣服很有可能是那时候的,在衣服上有找到其他什么东西妈?”

    法医正在检查,就在他小心翼翼翻着衣服内部时,好几戳雪白的小毛毛飘了出来。

    刑警看见立刻拿过白色的密封袋递给法医。

    法医用镊子小心翼翼的夹起这些雪白的小毛毛,还不只是一小戳,每一件衣服都有,看得出是被一只掉毛很严重的东西抱过衣服。

    苏隽鸣隔着视频看着这些毛,雪狼是掉毛很严重的狼种,如果冬灼那些时候真的抱着他的衣服,那肯定会留下一些毛发,唾液等生物学证据。

    刑警用戴着手套的那只手翻了翻衣角,见有件衣服还沾着黄色的污渍,他摘下口罩低头问了问,表情略有些微妙嫌弃:“这件衣服好像有被尿过的痕迹,而且这些衣服闻起来味很大,估计没洗过。”

    冬灼:“……”

    苏隽鸣抿唇没敢笑出声,见冬灼脸上心虚又略有些窘迫的样子,唇角上扬的弧度很明显。

    冬灼本来也没想着有什么可心虚,但在看见视频那头的苏隽鸣笑了,他就继续装作心虚让人笑一笑,毕竟最近这男人怀孕了饿,又一周没陪着他身边,还是想让他多开心一下,不要太焦虑。

    “衣服里好像没有什么东西,找不到手记之类的,不过也不算是没有收获,至少能够证明那个手记上的内容是真实的,时间线也对上了,这些生物学证据到时候拿回去做一个dna对比,陆少的dna跟苏教授你的dna。”

    “就是苏重军教授已经离世八年,要采取他的dna可能有些难度,除非是有他留下的牙刷穿过的贴身私密衣服或者是头发丝。”

    苏隽鸣听着像是想到什么:“可以做指纹鉴定吗,这些衣服上面应该会有我爸的指纹,他近十年的手记我都有保存。”

    法医点头:“可以。”

    苏隽鸣靠坐在沙发椅背上,觉得坐着几个小时腰有些疲惫,虽然累,眉梢却舒展了些许:“辛苦你们了。”

    这一次没有找到他父亲再早一些的手记,但也不算是没有收获。

    就在这时,他看见冬灼拿起衣服凑到鼻下闻了闻,随即见他把衣服翻转过来,从那件奥特曼的卫衣里翻出里面的口袋,口袋里有暗扣扣着,打开暗扣。

    拿出了一把小钥匙。

    苏隽鸣怔住。

    冬灼举起拿给苏隽鸣看:“见过这个钥匙吗?”

    苏隽鸣也顾不得休息,坐起身凑近屏幕看这把钥匙,眼里有些陌生,他摇了摇头:“没见过。”

    法医打开密封袋,让冬灼把钥匙放进去:“都拿回去鉴定,看看钥匙上的指纹,这个钥匙看起来像是保险柜的钥匙,说不定这个钥匙是突破口。”。

    苏家庄园,夜幕深邃,傍山而建的山庄能看见漫天的星点,像是被铺上一层银河幕布。

    晚上九点,主宅三楼的卧室还亮着灯,苏老爷子还没睡。

    通常这个时间老爷子早就睡了。

    此时卧室里,苏老爷子站在墙前,注视着那副大儿子写给他的书法字,凛冽潇洒,透着写字的人的性格,也是他最喜欢的诗人辛弃疾的诗句:

    ——怨无大小,生于所爱;物无美恶,过则为灾

    什么意思,就是一个人太过刚硬则容易遭受挫折,太聪慧则容易受到损伤。人间怨恨不论大小,往往由贪爱所生;物无美恶,超过限度就走向对立面。

    老人家布满皱纹的手颤颤的抚着这幅字,发白鬓斑好似又多了几分,与上个月相比,精气神好像被抽空,沧桑遍布的眼眶有些红。

    “……重军啊,我这么做真的做错了吗?隽鸣也不要我了……”

    他将字画掀起,只见墙面上有一处指纹解锁的位置,手指轻颤的伸了进去,原本平整的墙面竟然打开了一面小门,门并不大,打开后是仅容纳下保险柜的位置。

    苏老爷子看着大儿子临终前托付给他的这个保险柜,保险柜密码不知道,钥匙也没有,就是交给他保管着,让他不要给小孙苏隽鸣。

    但是保险柜里的内容他都已经看过了。

    是他大儿子当年在保护区里留下的手记,藏着巨大的秘密,一旦泄露,或许将会有成千上万的人被从黑暗揭露于世,商界政界或许会被大洗牌。

    所以怎么能让小孙子被牵扯到这样的危险中。

    只是事情并没有他们想象得那么简单,苏隽鸣比他们想象得还要倔强,还要爱雪狼,他们想让他退一步,这孩子直接是将自己陷入了风口浪尖中。

    他只能以海关那批货为引爆点,想着能让那些人不要将太多目光落在小孙身上,但他怎么都没有想到……

    弄巧成拙了。

    还让小孙倍受委屈。

    苏老爷子颤抖的手抚上保险柜,忽然的觉得胸口发闷,苍老的身躯晃了晃,书法字画盖下的瞬间,画后的墙面缓缓合上,他脸色有些不太好看,感觉到什么不对,立刻扶着身后的书桌,给大孙打电话。

    苏珂意在接到爷爷房间电话时立刻就冲了上楼,推进卧室时就看见爷爷整个人差点没站稳倒下。

    “爷爷!”

    苏老爷子被苏珂意扶住,他颤颤伸出手抓住,神情不太对,口齿不清道:“……隽鸣……叫隽鸣回家。”

    第120章 奶狼120

    “怎么心不在焉, 是不合胃口吗?”

    餐厅里,苏隽鸣握着筷子迟迟没有动手,然后就听到对面的陆应淮说话, 他闻声抬眸, 浅浅的笑了笑:“没有,挺好吃的。”

    陆应淮看着他手里那碗动都没有动的米饭。

    “哥哥没吃饭~”小雪瑞乖乖坐在宝宝椅上, 反手握着勺子, 把自己碗里的萝卜放到苏隽鸣的碗里:“哥哥吃卜卜。”

    陆应淮见这个小不点又开始投机取巧,把自己不爱吃的蔬菜给人家吃,这一招真的是人小鬼大,宠溺又无奈的揉着这家伙的脑袋:“你自己认真吃,跟哥哥比赛看谁吃得快好不好?”

    “好!”小雪瑞举起勺子,兴奋的看向苏隽鸣:“哥哥比赛赛!”

    苏隽鸣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有种自己都那么大年纪了还要被人哄着吃饭的感觉, 暂时掩下心里的纠结, 端起饭碗:“好,我们比赛。”

    吃着吃着又开始走神。

    刚才他堂哥苏珂意打过来的那一通电话很突然, 说他爷爷突发心梗住院, 应该也是担心他怀疑这又是向上次那样骗他回家, 还附带上视频,他爷爷确实是躺在病床,上了呼吸机。

    情况有些危险, 需要住院观察。

    还说是爷爷倒下前叫了他的名字,让他回一趟家。

    这种血亲危在旦夕的矛盾与挣扎, 跟他前一段时间决定离开家的选择产生了冲突, 既想要坚持自己的决定, 可那是自己的爷爷。

    现在他该怎么办, 要回去看一下吗?

    “哥哥,吃饭饭~”小雪瑞用勺子敲了敲苏隽鸣的碗,还给他夹了颗碗里的虾,顺便展示一下自己快要吃完的碗:“宝宝要吃干净啦!”

    苏隽鸣被小奶音召回现实,才意识到自己又走神了,他看向提醒自己的小雪瑞,笑了笑:“宝宝这么棒的吗,那哥哥要输了。”

    “吃完就好啦~”小雪瑞把最后一勺米饭塞进嘴里,吃得嘴巴鼓鼓的,跟只小豚鼠似的,享受得眯眼,摇头晃脑的,握着勺子扭动着身体:“好好次。”

    苏隽鸣稍稍被小雪瑞治愈了纠结的心情,他莞尔一笑,低头吃饭。

    可就在他把虾吃进嘴里时脸色忽然一边,那种说不出的腥味让他胃里上涌强烈的反胃不适,立刻放下碗说了句‘抱歉’,往厕所里跑去。

    手刚扶着马桶盖就吐得昏天暗地,胃里剧烈翻涌,把今早吃过的所有东西都给吐了。

    吐到最后胃部还伴随着持续不断的胃绞痛,疼得他额角直流冷汗,差点没站稳。

    最后还是被人扶了一把才勉强站稳了。

    “哥哥……”

    苏隽鸣觉得胃真的绞着很疼,尤其是站起身的瞬间,疼得他又弯下腰,只能撑着马桶缓解着不适,低头时就看见小雪瑞抱着他的大腿,小脸担忧的抬头望着他。

    他摁下冲水键,手揉了揉小雪瑞的脑袋:“没事。”

    “你确定没事吗?要不打电话给顾医生?”陆应淮哪里有照顾孕夫的经验,只有带娃的经验,看到他吐也有一些手忙脚乱的,果然不应该让冬灼出门的。

    特别是见苏隽鸣的脸色不太好看,有些担心会出事。

    “应该是吃到那个虾,我觉得有些腥。”苏隽鸣忍着胃部的不适,走到洗手台前漱个口,见身后的陆应淮抱着小雪瑞都一脸担忧的望着他,也不想让他们担心便笑了笑:“真没事,不用麻烦顾医生,就是正常的孕吐。”

    “要不让冬灼回来?”

    苏隽鸣漱完口洗了把脸,脸还没擦干便抬起头,由着水珠从脸颊上滑落,他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没事,不要吓到他。”

    如果跟那家伙说的话肯定就跑回来了。

    这一次也是他好说歹说让冬灼亲自出去处理这件事的,这要是突然回来不就是耽误进度了。

    “要不我让阿姨给你熬一些清淡的粥送过来。”

    “哥哥喝粥粥~”

    苏隽鸣扯过两张纸巾将脸擦干,拒nan风dui佳绝好像就显得生分,主要也是不想让陆应淮跟冬灼说,而他现在也确实不太想吃饭,便点了点头:“好。”

    “那要碗喝汤先吗,你什么都没有吃。”

    “不用了,好像喝不下,我上去先躺会,麻烦你了。”

    陆应淮听着苏隽鸣还跟他说什么客气的话,无奈笑着:“都是一家人了还跟我那么客气做什么,改天不得跟冬灼一样改口喊我大爸。”

    苏隽鸣耳根热了热:“好。”

    主要是这雪狼的基因放在这里,陆应淮虽然已经五十多了,但是这张脸实在是让人难喊出一声爸,模样看起来就跟他仿佛是同龄人一样。

    回到卧室,他躺在床上。

    胃部稍微没有那么难受了,只是隐隐约约的作痛,将被子抱入怀里像是在寻求着什么慰藉,把脸埋入其中,仿佛还能闻到冬灼的气味。

    十天了,他跟冬灼分开十天了。

    他其实很想念,但是在正事面前情爱还是显得有些不太够顾全大局,所有每天晚上的通话他都不太敢说什么,都是围绕着案件的话题,会在挂断前看多几眼对方,表达自己的想念。

    仅此而已。

    现在一难受,他就很想冬灼。

    更多的是他想一个能够帮他解决这个矛盾的人陪在他身边,回不回去看爷爷都让他很纠结,因为是他说了离开家,其实从那日的语气都能听得出他的态度很决绝,这是他为了冬灼的态度。

    但爷爷真的生病了,他又真的能完全的冷漠无视置之不理吗?

    他把脸埋在被子里许久,拿起手机,拿了又放,想打给冬灼又怕让他烦恼,也怕他耽误那边的事情,满脑的反复纠结,想着想着自己睡着了都不知道。

    冬灼赶回来时已经是深夜。

    进门时他就看见大爸还坐在客厅没有睡,见他回来了才回过头,有些意外:“我以为你明天才回来,怎么这么晚还回来。”

    “他呢?”冬灼神情慌乱,一边问着一边往楼上走。

    三个小时前刚接到大爸的电话,说苏隽鸣孕吐,也没胃口吃东西,他处理完事情立刻就飞回来。如果平时是小疼小难受这男人都会说的,现在说都不肯定跟他说估计是真的难受。

    “吃晚餐的时候估计是吃到虾,他说很腥就吐了。刚才本来想让他下来喝点粥,但是上去发现他睡了,你把粥带上去喊他起来吃一些吧。”

    “好。”冬灼立刻走去厨房拿粥。

    他上楼小心翼翼的推开卧室门,屋内漆黑一片,床头灯都没有开,想就知道是难受得厉害了,毕竟苏隽鸣晚上睡觉都习惯开灯,主要是怕起夜撞到摔到。

    先把手里的粥放在床头柜,伸手去打开床头灯。

    橙黄的床头灯亮起,冬灼才看清苏隽鸣蜷缩侧躺着,发丝凌乱,大半张脸埋在被子里,应该是不舒服,眉头拧着,都睡得不安稳。

    俯下身抚上他的额头,拨开发丝用掌心探着额头,没有烧,体温正常,又将手探入被子里,给他轻轻揉着肚子,估计是没吃什么东西,肚子软软的。

    “……嗯?”

    苏隽鸣感觉有只手摸着自己的肚子,抖了一激灵,睡意惺忪的睁开眼,在看见突然出现面前的冬灼时,愣了愣,以为自己在做梦。

    冬灼见苏隽鸣被自己的出现吓了一跳,侧躺下隔着被子把他抱入怀里,让他枕在臂弯里手轻轻抚摸着脑袋,温声哄道:“是不是吓到你了?”

    “……你回来了?”苏隽鸣从冬灼怀里愣然抬起头,显然还反应过来,怎么一睁开眼这只狼就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冬灼给他揉着腰腹,动作温柔:“刚才是不是吐了。”

    苏隽鸣凝视着此刻拥抱着自己的冬灼,床头灯照清了这只狼风尘仆仆还有些疲倦的面容,久久没有转移开视线,他是有些诧异,也很意外,在他无比需要帮助的时候回来了。

    那一种说不出的惊喜是让他踏实下来的安全感。

    抱紧冬灼把脸埋入他的胸膛,闷闷的笑出声:“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冬灼听着苏隽鸣在怀里含笑的话,心里松了一口气,低下头亲了亲他的眼皮:“有没有想我?”

    “有。”苏隽鸣抬起头:“很想你,不过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处理好了吗?”

    “这不是担心你吗,更何况我也走了十天,也有些不放心你,大爸刚才打电话给我说你吐了也吃不下饭,本来我就打算明天回来的,现在也只是提前了一点,不碍事,事情处理得差不多,正好回来陪你睡觉。”

    苏隽鸣没想到陆应淮还是打电话给冬灼:“其实我就是觉得那个虾有点腥味,不好吃才吐的。”

    “现在呢,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肚子有没有不舒服?”

    “有一点。”苏隽鸣把脸贴在冬灼的胸膛上,抱紧他:“不过你揉一揉就不难受了。”

    有了可以依赖的对象后他好像就能把刚才的坚强顷刻间卸下,可以委屈,可以袒露,不需要逞能,更何况还是一个很可靠的对象。

    “难受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怕我分心吗?”

    “嗯。”

    “以后不要这样了,不管我在不在你身边难受了或者是其他什么都好都要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我随时都能赶过来。”冬灼听着苏隽鸣示弱依赖的回答,心里也是软得一塌糊涂,亲了亲他的头顶:“但我保证处理完事情就尽量陪在你身边,不让你需要我的时候找不到我。”

    苏隽鸣唇角微陷:“嗯。”

    谁说年下不好的,他的年下就特别会疼人。

    “那现在起来吃点东西。”冬灼放开他坐起身,把床头柜温热着的粥拿过来,拿起勺子就要喂他。

    苏隽鸣自己接过碗:“我自己吃。”

    冬灼由着他,就坐在床边盯着他吃完。

    苏隽鸣吃到一半想到什么,咬着勺子,抬眸迟疑的看向冬灼,欲言又止。

    “怎么了?”冬灼以为他不想吃了,心想这碗粥都吃不完,胃口是不是越来越差了,他严肃道:“必须要吃完,还得吃多两碗,这粥这么少怎么可能吃得饱。”

    “不是,我吃得完,就是我有一件事想跟你说。”苏隽鸣放下勺子,把碗放在腿上:“我爷爷生病住院了。”

    冬灼听到这个眉头皱起,下意识就觉得这老头又开始骗人了,想到上回苏隽鸣被骗家受的委屈,脸色彻底沉了下来:“怎么,又要以这个名头骗你回家吗?狼来了这个故事你没听过吗?”

    说这就去捏苏隽鸣的鼻子,像是小惩罚,自然也不舍得用力,捏了捏就松开,见鼻头都红了又给揉揉。

    苏隽鸣觉得有些痒偏开头,随即低下头,皱着眉头很是纠结:“我也知道,毕竟我已经跟家里人坦白解除关系,但是我哥发来视频我爷爷已经上呼吸机了,说是情况很不好。”

    说着就去拿手机想给冬灼看。

    却被冬灼握住手腕。

    他抬眸看向冬灼。

    “你的意思是只是出于血缘关系这个层面,想回去看看是吗?不是想回苏家跟他们关系破冰。”

    苏隽鸣有些意外这家伙连‘破冰’这个词都会了,不过确实是说到他心坎最纠结的地方,他点了点头:“嗯,就是想回去看看,没别的意思。”

    “你啊。”冬灼无奈叹气,把他手上的碗接过来一大勺喂过去:“能不能别总是这么心软,你说你长这么大吃了多少亏,受过的伤忘了吗?”

    苏隽鸣也没拒绝低头把粥给喝了,吞下后举起一根手指,看着冬灼认真回答:“最后一次,老人没事的话看看我就走。”

    “如果真的有事呢?如果他真的以身体原因绑着你呢,你会不心软吗,你还会坚决的走吗,能下得了这个狠心吗?”

    苏隽鸣听着冬灼又是一连串的问题,又说到他最纠结的点,他伸出手握住冬灼:“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处理好?”

    “带我去。”

    “嗯?”

    冬灼把碗里最后一勺粥喂给他,看着他喝了才说道:“我说,我陪你去,本来我是想着等你爷爷肯承认我们了我再亲自登门拜访,但现在如果有必要的话我陪你去,做最后的摊牌。”

    “摊什么牌?”

    “上次他不是说要给我钱让我走吗,那我就不装了,把苏氏集团买下来。”

    苏隽鸣:“……”苏氏集团是他爷爷的心血来的,他摇了摇头:“不要玩这种,又不是拍什么电视剧,叫你少看一点的了。”

    冬灼抽过一旁的纸巾给他擦嘴,勾唇挑眉:“那这就是我的底牌。”

    苏隽鸣笑出声:“好土。”

    冬灼没听懂‘好土’是什么意思,但也不妨碍什么,把碗放下,顺便拿过床头柜放着的眼镜给他戴上:“那现在起来洗把脸,下楼喝多两碗粥我陪你医院。”

    苏隽鸣唇角扬起:“好。”

    “这就高兴了?”冬灼见他笑,心想这男人不会是因为不知道怎么跟他说这件事郁闷得在这里睡觉吧。

    “嗯。”苏隽鸣如实点头。

    “是因为去看爷爷高兴还是我陪你高兴?”

    “你陪我去高兴。”苏隽鸣往前坐了坐,干脆直接坐到冬灼的腿上,双腿岔开微曲放在旁边,跟他面对面,捧着他的脸垂眸看着他,落下一道转瞬即逝的吻:“你能理解我很高兴。”

    冬灼双臂环上他的腰身省得他摔了,听到这轻笑出声:“这算什么事,你不会是因为这件事纠结得钻被窝睡觉吧?”

    “嗯。”苏隽鸣应道。

    冬灼听他又是这样认真的‘嗯’无奈又宠溺的笑出声:“行吧,下楼。”。

    夜晚的住院部比白日时的还要安静,走廊上的脚步声,推动病床时的金属碰撞声,都能成为医院夜间最牵动心弦的声响。

    “苏老爷子他本身就有冠心病,早些年还算养得好,基础病情况良好。但现在毕竟年纪大了,快九十岁,所以家里人要避免他情绪波动,突发心梗也多亏是送医及时,要不然很危险。”

    “现在还需要观察48小时,等老爷子醒了再看看精神状态。”

    顾医生从病房走出来,见苏隽鸣跟冬灼也来了,也就顺带一起说了这件事。

    苏隽鸣听着心里也说不上什么滋味,很是复杂,老人家毕竟年事已高,思想他是无法改变了,所以他选择自己放手,可当他听到了生命越走越少时,还是有着不忍。

    这不在于爷爷是否疼自己,而是血缘羁绊的影响。

    “哥,爷爷他是怎么回事?”他看向站在身旁的苏珂意跟嫂子林依依。

    苏珂意摇头,表示也很突然:“爷爷跟往常一样九点钟很就回房间休息,不过他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已经是十点,进去的时候我就看他站在大伯写的字画前面捂着胸口,不知道是不是想起过去的事了,晕之前就是喊着你的名字要你回来。”

    苏隽鸣听到爷爷在到之前还喊自己的名字,心头的滋味更是莫辨,他也不是没有感受过爷爷的疼爱,其实在物质上是应有尽有,只是爱有很多种,他爷爷给人的疼爱就是典型的专制型家长。

    他沉默须臾,看向顾医生:“我现在能进去看看爷爷吗?”

    顾医生点头,侧过身:“可以。”

    病房里加湿器喷着薄薄的雾气,还有生命体征监测仪发出的机器声响,病床上的老人脸色有些苍白,带着呼吸机,随着呼吸吐出白雾。

    苏隽鸣坐在病床边,看着爷爷躺在上边,他什么话也没有说。

    “爷爷是很后悔打了你的事,但他老人家就是拉不下这个脸跟你道歉。”

    “这些日子里我也有跟爷爷说过你的事,希望他可以放宽心。但你也知道的,爷爷很执拗,他其实就是不希望你离开家,担心你在外边受了委屈,在哪里都不比在家好。在长辈的眼里,你就算是五十岁了都还是孩子。”

    “我也没有要当说客的意思,只是希望你离开家可以,但不要断了这层关系,没有这个必要。”苏珂意拍了拍苏隽鸣的肩膀,语重心长道:“爷爷毕竟年事已高,你还能看他多少面是不是,如果爷爷长命活到百岁,那我们就跟爷爷周旋多十年,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呢,但是老人家见少一面是一面。”

    “不过选择在你。”

    苏珂意说完看了眼站在苏隽鸣身旁的冬灼。

    冬灼点了点头,示意这么说还算中肯。

    苏珂意松了口气,毕竟项目还在进行中,资金也到位了,其他什么需要他做的事情也得到位。

    “……重军……”

    就在这时,原本还在昏睡的苏老爷子忽然发出一声很轻的呢喃叫唤,苏隽鸣听见了,他立刻站起身,弯腰附耳,便听到了爷爷很轻很轻的声音。

    苏老爷子睁开眼,他看着面前的人,以为是看见了自己的大儿子,颤颤的抬起手想要抓他:“……重军啊……”

    苏隽鸣听爷爷叫自己父亲的名字,只能顺势握上老人布满沧桑的手。然后便听到爷爷很轻很轻的声音,隔着呼吸面罩都听得很费劲,但他还是听到了。

    “是爸对不起你……没能帮你……保护好隽鸣,他还喜欢上了个男人……我很生气,反对。”

    苏隽鸣皱着眉。

    断断续续又说了一些,很多都凑不成一句话。

    他听了会,正想坐起身,手就被爷爷握得很紧很紧,就又看见呼吸面罩呼出略有些急促的白雾,像是要说什么,便又附耳过去。

    “……保险柜,在卧室。”

    苏隽鸣顿时怔住。

    保险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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