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陷入片刻的凝固状态。
苏隽鸣对上冬灼发红的双眸, 一时间他竟不知道要说什么,有点想生气,但又只能闭上眼冷静的接受这个事实。
三个月了, 竟然三个月了?
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蜜月那时候……有的吗?可是他们明明都做好了措施,为什么会突然有了, 总不能是因为破了?
现在想这些似乎已经没有任何作用。
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三个月, 还是双胞胎,就算自己再怎么没有心理预设会有二胎的事情,可现在既然突如其来的,他除了接受还能怎么做,难不成不要这两个孩子?
他于心不忍,也做不到这么残忍。只能把气撒到冬灼身上, 暂时不想跟他说话。
被子下的手缓缓覆盖在腰腹上, 或许之前没什么感觉, 可现在他隔着单薄的衣物好像抚摸到了肚子隆起的轮廓,尽管不大明显。
也有些懊恼自己是不是也太粗心了, 竟然完全没有感觉。
冬灼见苏隽鸣闭上眼, 感觉到他不高兴, 又担心他不舒服,手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乖乖,现在还会难受吗?”
刚碰上他的手就看见这手被抽走, 显然就是不高兴了。
他也有些焦头烂额,更多的是懊恼内疚, 怀孕三个月啊, 还是双胞胎, 都没有察觉到苏隽鸣的异样, 明明这段时间听到最多他腰疼的话,而他也只是以为是太累了就只是帮着揉一揉。
所以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他们每一次不都做了措施,难道……
套被他弄破了吗?
陆应淮察觉到这两人的气氛微妙,便转移话题:“隽鸣,小雪瑞的手术很成功。”
苏隽鸣睁开眼,像是想到什么他连忙坐起身:“……对,小雪瑞他现在怎么样了?”兴许是气得太急,肚子有些疼,眉头皱了起来。
冬灼眼疾手快扶住他,坐在床边抱着他:“起来做什么,刚打完针先休息会。”
刚说完就被苏隽鸣看了眼。
这一眼包含了太多情绪。
他只能低声哄道:“我错了,都是我的错,别生气了好不好,生气你自己也会不舒服。”
“你也知道我会不舒服。”苏隽鸣不温不热说了这么句,便看向陆应淮:“小雪瑞他现在已经在病房了吗?”
“嗯,他在隔壁病房,还没醒,你醒了我现在就过去看着他。”陆应淮见苏隽鸣额头上包扎着纱布,脸色也还不太好看,见他们两人之间还有些别扭,他也说不了什么,只能说些适宜的话:“你现在放宽心,注意休息,车祸的事情我们来处理,小雪瑞你也别太担心,多关心一下自己。”
说完看向冬灼咳了咳,沉声道:“别总是仗着年轻欺负隽鸣,规矩一些。”
冬灼心想他哪里敢欺负苏隽鸣啊,垂眸看着靠在自己胸膛处的男人,见他额头上的纱布,眸底沉了些许:“大爸,我哪里舍得欺负他。”
说着便在苏隽鸣耳畔低声哄着。
不过,他并没有得到这男人的好脸色,还被嫌弃了,不让他抱。不仅如此,连碰都不给碰了。
当晚回家的时候他更是直接被拒之卧室外,枕头也被丢了出去。
“你去隔壁睡吧。”
‘砰’的一声卧室门被关上。
冬灼抱着枕头站在卧室外:“……”脸上挂着苦笑,真是凶啊,这是怕他会怎么样吗?他哪里还敢。
但毕竟是刚打完保胎针,车祸动了胎气,他也不放心苏隽鸣晚上一个人睡觉,只能先把枕头放下,占个位置。然后去书房处理今天车祸的事情,处理过后便恢复狼形回到卧室门口,窝在门口睡,能够随时捕捉到动静。
深夜,病床上的男人睡得并不踏实。
兴许是做了噩梦,呼吸略有些急促,又因为睡得很沉,只是眉头紧促并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也全然不知卧室门被推开了一道门缝。
落地窗外,隔着纱帘略走几分清冷的月辉落在地面,矫健的狼形影子倒映在地面,只见影子到了床边,轻松一跃而上床,熟练的钻入被子里。
毛绒的狼耳朵蹭了蹭男人攥着被角的手,试图让他感受到最喜欢的耳朵,能够不再做噩梦。
原本皱眉的男人在深度睡眠无意识的状态下握住蹭着手边的毛绒狼耳朵,不一会眉头便舒展开来,呼吸也慢慢变得平稳,随即双臂抱上钻入怀中的大型狼犬,脸贴在雪白的毛发上。
像是枕着一个大毛绒枕头。
翌日——
洗手间里传来呕吐声。
“我给你拍拍,这样舒服点。”
“别拍我,你太大力了。”
“要不我给你煮点甜的吃好不好?”
“不想吃。”
“那吃点辣的?”
“大早上吃辣的?你是故意惹我生气吗?”
“那你打我吧,如果能让你心情舒服点。”
“打你我手疼。”
冬灼把吐得站都站不稳的苏隽鸣抱到洗手台上坐着,见他吐完过后还是很不舒服的样子,眼神幽怨的盯着自己,知道他对怀孕这件事很不高兴,而他也只能哄着顺着这男人所有脾气。
他拧干温热的毛巾给苏隽鸣擦脸,额头的纱布已经拆下,上边的伤也已经痊愈,但还是擦拭得小心翼翼,仿佛昨天那样的伤已经深深刻在心头,知道如果不是因为狼王血的作用根本不可能恢复得那么快。
如果没有狼王血不知道得有多疼,这男人怎么受得了。
温热毛巾擦拭过眉眼,近在咫尺看着睫毛的轻颤。
“昨天那个涉事司机已经被刑事拘留。”
苏隽鸣被温热毛巾热气捂脸,毛孔舒展下很是舒服,也稍微缓解了孕吐的不适,听到冬灼这么说他皱了皱眉:“昨天现场的情况怎么样?”
昨天发生得太过于突然,现场他更是没有多看就送小雪瑞去医院,但是仅仅是那一瞬猛烈的撞击强度,他不敢想象现场会多么的混乱。
“10人死亡,11人受伤。”
苏隽鸣脸色倏然阴沉,他拉下冬灼给自己擦脸的手,眉头紧锁:“这人疯了吗?”
“这人是跟自己的恋人分手开车撞人恶性报复社会,已经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逮捕,应该是死刑或者无期徒刑。”冬灼看着苏隽鸣的表情,担心他情绪太激动会不舒服,自己多少也有些后怕:“我已经让人换车,这辆车还是不太行。”
房车被前后两辆车前后追尾撞击,损坏程度不算很严重,但造成的撞击力度从痕迹上看并不小,损坏低只是因为车的材质比较好,但安全系数还是不够高。
苏隽鸣听着这个解释只觉得胸口发闷,他的手撑在洗手台两侧:“这得毁了多少个家庭,一个死刑就能够抵消这些伤害吗?”
这个社会总是有这样的疯子。
车祸肇事者亦是。
许澜卿,林瑞生亦是。
总是有这些无孔不入的畜生。
“如果昨天小雪瑞发生了什么……”他甚至不敢想万一,只能庆幸这个不幸中的万一。
“我知道你心疼小雪瑞,但你是不是也要关心一下自己,关心一下我,你不知道我吓死了吗?”冬灼把苏隽鸣从洗手台上抱起来,抱着他走出洗手间:“这段时间我会退掉所有工作寸步不离的跟着你,你的讲座也往后推,什么讲座还需要你亲自去了,那么多人就非得你不可吗?又不是给你很多钱。”
“我知道这是你喜欢做的事情,但我也想你能够多考虑考虑自己。累了就该休息,耗损的精力不是用热爱事业就能够弥补回来的,凡事都要量力而行。”
“也知道是我的错让你不小心又有了,我也知道你不会舍得不要这两个孩子,现在怨我也好,打我也好,怎么样都好,你现在都得要想着自己,照顾好自己,不要再让自己累到了。”
“总之现在你能坐着我们就不站着,能躺着我们就不坐着,能让我抱着的就不落地。”
苏隽鸣:“……”那他倒没有这么废物。
只是高龄孕夫而已。
冬灼把苏隽鸣抱回卧室,放他在床边,而后站起身去给他拿袜子,免得着凉了:“一会要不要去看小雪瑞?”
“要。”
“小雪瑞还没醒,我大爸还在医院陪他,那一会我们吃完早餐再过去。”冬灼手里拿着袜子,单膝跪在地毯上,握着冷白脚踝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给他穿上袜子:“不过我得问问你还没有不舒服,如果不舒服就明天再去。”
苏隽鸣垂眸看着跪在自己跟前给自己穿袜子的高大青年,想到今早醒来时自己是抱着冬灼狼形的,想也知道是什么原因,估计就是不放心自己一个人睡。
“没有不舒服。”
他盯着冬灼的脑袋顶看。
觉得手痒痒。
气归气,但似乎有些东西也可以兼得,也有些恼这家伙怎么不知道用耳朵哄自己。
就在这时,他看见那对黑色的狼耳朵冒了出来,透着英气的耳朵尖抖了抖,是一种视觉招惹。
“是不是想摸?”冬灼捕捉到苏隽鸣的视线,他露出自己的耳朵,抬眸迎上这男人落在自己头顶的目光,果不其然看见了他眸底的情绪变化。
不过并没有跟他想象的那样直接摸了上来,而是故作不在乎那样。
“不想。”苏隽鸣将视线从这对自己最爱的黑色狼耳朵移开,双手撑在腿侧,垂下眸:“别想着用这个哄我,你以为我那么好哄的吗?”
冬灼勾唇笑了笑,他顺着这男人的意给足台阶,低下头,狼耳朵抖着:“是我想让你摸摸我。”
沙发跟前,高大青年单膝跪着,身型的结实强壮在家居服下一览无遗,垂着首,姿态臣服,头顶的狼耳朵对着跟前的男人。
自身是最强势的存在,但向心爱的人示弱并不是丢脸的事。
“乖乖,摸摸我吧。”冬灼抬头,迎上苏隽鸣的目光又说。
苏隽鸣放在腿侧的双手指尖轻颤,手痒了,他眸底荡开涟漪,喉结滚动,难耐的伸出手,最后抹上这两只狼耳朵,柔软的触感让他的心瞬间软了。
就是神情还是保持着淡定,心情早就心花怒放。
“那好吧。”他故作从容的摸着。
冬灼感觉到苏隽鸣的手摸得不知道多欢,唇角微陷,反正这对他来说都没关系,只要苏隽鸣能开心就好,他示弱一些妥协一点都没有任何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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