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时念对自己越来越超出预计的反应是陌生和惊乱的,上一次婚礼的晚上,她过于生疏,受到的冲击又太大,很多关于自身的印象都很模糊。
她只记得沈延非的一举一动,身体印刻下了那时被他赋予的波澜,但具体她自己给出了什么反馈,又做出了多少无意识的响应,她其实都没有概念。
现在的这种感受,像是她深处藏着一个可怕的龙头,连自己都没发现过,正被缓慢地拧开,从之前几次拥吻时可以刻意忽略掉的微渗,到逐渐顺畅和放大,开始阻止不了的滴落。
姜时念被沈延非的一句话点破,知道她瞒不住了,那些痕迹都明明白白放在那,抵赖不了。
她紧张地往起并拢,但因为坐的位置,又受到他的阻碍,反而在挤压中更脱轨。
她眼角水光积蓄,咬着牙,觉得很难堪。
这种反应,是不是很不好,一边像之前那样害怕到颤抖,不敢突破,需要他费心的引导,一边被撩拨之下,就轻易润底,如果她继续这么下去,在沈延非看来,是不是很会装。
看起来矜持到保守,其实骨子里浪.荡。
叶婉从前说过的那些话,太多难听刺耳的词,都在魔障似的回到耳边,扎在她衣衫不整的身上。
姜时念双手扶着沈延非肩膀,往里按紧,她直直看他,眼珠红得剔透,被羞愤的一层泪包裹,死忍着坚持说:“我……弄脏你裤子了,我明天……”
后面的话突然含糊,被他抚着脸颊亲吻下来。
唇被温柔包裹,没有狂风疾雨的索取,沈延非把她整个人搂住,嵌进怀里,把她往下轻轻压着,让她在他腿上坐得更稳。
他热燥手掌顺着她脊背安抚:“念念,不是浴缸里的水,是我弄的,不需要面对不了,只是正常的反应,因为你想,不讨厌,被拨动,你才会这样。”
“这算什么弄脏,不是我老婆对我还算满意的证明么,”他沁着一点笑,“再说这套衣服是婚后买的,夫妻共同财产,你把它折腾成什么样都行。”
姜时念怔了怔,嘴唇被他不厌其烦地磨着。
沈延非掌心高温,裹着她烧,她禁不住心绪翻转,发泄似的咬了他一小口,心里知道,他在把她往光明处带。
那股不确定的丢脸感被他揭了过去,转化成满心无处化解的难为情。
姜时念看沈延非还那么正装禁欲,凛然沉着的样子,实际上却把她搞成这样,又泛滥又情绪起伏的,太不公平。
她一时冲动之下,抬手扯开他衬衫领口,想着反正他裤子已经毁掉了,也不差再多点,不如把他全身都弄乱,不要这么清醒,衬得她好容易就化开。
姜时念手指尖哆哆嗦嗦,解他纽扣,解不开就硬来,他喉结上下动着,不反抗,反而配合地抬了抬下颌纵容,方便她动作。
她拽散他衣襟,看到灯光下他并不平稳的胸膛,把他衬衫下摆攥得都是折痕,手又接着落到方形金属扣上,却停下不敢再动了。
她低着头,吐息烫得要起火。
原来他不是真正那么淡然。
只是之前藏在阴影里,现在清晰发现有多鲜明,她才知道发慌。
间隙里她又昏昏沉沉想到,沈延非暗处都已经到了这个程度,面上居然还能风平浪静,稳定地弄她,他实在心思太深,滴水不漏,让人一脚踏进来,就只能下坠。
姜时念一时的胆气在目睹到真正威胁的一刻就消耗空了,后知后觉的焦灼轰隆涨高。
她怔愣着,喉间干涩难言,半空中浮着的透明蒸汽像在凝成实体,一颗一颗在她耳边爆开。
肺腑起伏颠簸,喉管燎得辛辣,她皮肤漫上酥痒,严重至跳疼,有什么在反复撕扯再相撞,一触即发。
沈延非侧脸的线条隐没在灯光虚影中,表情都成了不能窥探的隐秘。
姜时念吐息被扼着,一声一声迫切勒紧,眼睫挂着雾,连同她收缩着的潺潺。
神经紧张到了一碰就要抓烂。
沈延非忽然倾身,抱着她从沙发边站起来,目标明确地走向卧室,一言不发把她放到床上压进枕头里,虎口抵着她颈项,垂首下去狠重深吻。
好像沙发上那个克制有度的沈延非一息之间消失,她无意中碰掉了他冷静面具,他就不需要再伪装,揭开最本心的蓬勃需求。
衬衫是扯散的,轻易掉下,体温烘熟她酸麻的口唇,白纱太脆,更不堪一击,被握成一团褶皱,堆在枕边。
台灯关着,卧室没有其他光源,小客厅透过来的暖黄不够照明,反倒挑高火焰。
金属扣在摩擦间落地,“砰”的一声响。
姜时念震得一瑟缩,仰着脖颈微微哽咽,血色填满锁骨窝,继续大肆延伸。
单薄肋骨被心脏的巨响敲击。
樱果熟得太过,雪糯米的糍团也不再是本来样子。
水源被不轻不重掠过,溅上掌纹。
姜时念自以为做好的准备,打破的桎梏,豁出去的勇气,到真正兵临城下的这一刻,才觉得依然有怕。
她厌恶自己这样没胆,又止不住在心里想着,她也是前两天刚刚突破的吻,在拼命敞开了,可缓冲毕竟太短,过度的紧张不是那么容易就消掉的。
她现在已经清晰感觉到,她在微微痉挛着,水流拥挤得只剩下一丝窄路,突破大概免不了要受伤。
姜时念反复深呼吸,想让自己尽快松弛下来,等会儿不要流血太多显得恐怖。
她死死揪着枕边,舌头咬破,时间仿佛凝结了几秒,想象中的却没发生,她骤然被撬开口腔,沈延非吻了进来,抚过她新鲜的破口。
他声音低暗,听不出心情,吐字缓而重:“老婆,忘了这里没套。”
姜时念愣了,她也忘了,原本之前住的民宿旅馆里是有的,她当时看见还很不好意思,现在搬到正经民居里,就需要特意提前准备。
今天其实是事发突然。
她思绪混乱,鼻音浓得断续,迷蒙间对上沈延非漆黑慑人的眼睛。
她不想临阵脱逃,不想出尔反尔。
姜时念管不了自己什么状态,会不会弄伤,抬臂抱住他,不连贯地乖乖说:“没事……我,我可以过后吃药,你不用……不用担心。”
她说完,空气里有什么静了下来,凝固得让人窒息。
记不清过去多久,沈延非俯身把她搂进怀里,珍重环抱,侧躺在枕头上,心疼深埋着,但他的炙灼并不遮掩,面对面对她。
沈延非说:“让你面对,跟我提要求,告诉我你想,不是逼着你赶进度,什么都要在一两天内完成。”
姜时念头发汗湿,语不成句:“不是被逼,我自愿的,我想。”
沈延非掌着她后脑,亲她鼻尖:“但我还不想禽兽到让自己老婆去吃避孕药,姜时念,你要让自己舒服,我才会舒服。”
听出他今天要临时叫停,不打算做到底的意思,姜时念涌上自责和失落,觉得自己做得不好,他被搅了兴致。
同时又像老师临时宣布大考取消,人突然放松下来,结果受阻的水流也重新走畅,不能言明的滑。
感官上的纯享都在复苏,那阵最紧迫的重压被沈延非细心掀过去了。
姜时念心里忽然一松,一切好像都不再可怕,她觉得自己又迈过一个槛,等明天晚上再到重要关头,她绝不会生涩到这个地步了。
沈延非没有缓解,还是那么强的存在感。
他却打算掀被起来,大概要去浴室处理。
姜时念埋了埋头,快把床单攥出口子,她巧妙地脱出他的掌控,往被子深处滑。
他早前就为她做过的,她也没什么不能做。
但还没靠近目标,她就被沈延非一把提了回来,箍在臂弯里按紧,他掐着她后颈问:“你长大了是吧,什么都敢做了。”
姜时念靠在他肩窝里,闷声说:“我不想你难受。”
他鼻息烫得吓人,姜时念忍不住挣动,还想推开他的桎梏,再去尝试一次。
然而彼此交错间,她毫无准备地僵住,意识到什么,血液突然狂涌,一动不敢再动。
耳中惊响过后,只剩下无限放大拉长的白噪音。
深山峡谷内藏着唯一能解救人的水源,清流汩汩,大火灼烧过的高大船舰无意中撞来,在水源前紧挨着滑过,船舰没有贸然闯入,为了缓解高温,只是反复地穿行在外沿,借着两侧的瓷白山峦,享一点外溢的水流来勉强降温。
滚油泼下来,把姜时念从头到脚覆盖,她面红耳赤,攀着沈延非的肩膀,目光有些失焦。
他俯在她颈边,按着她腿,并住压紧。
姜时念迷迷糊糊瘫在他肩上,任由失控。
看不见的潮汐在随着他涨过岸。
忽然雨落倾盆。
恍惚过了太久,被按下暂停的世界才渐渐找回声音,她听到他沉沉低喃:“老婆,敏感成这样,等真到最后一步的时候,你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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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时念细数自己也没做什么,就是体力消耗严重,后来睡着就没了意识,等再起来是隔天上午,外面阳光已经旺盛。
沈延非坐在窗边茶桌前,衣衫齐整,扣子都严谨系到最顶端,一身清贵,今天戴了一副细边平光镜,斯文矜雅,从电脑屏幕上移开目光来看她,完全不是昨夜被拖下神坛,最后潮湿狼藉的那个人。
昨晚沈老板抱她起来换床单,又拎她去洗澡,好像还专程收拾了房间里的东西,把床头柜深处的几个小盒子取出来,统一收起放在了别处,没让她看到更多,不知道他折腾到几点。
现在看来,一切失态的痕迹都掩得干干净净,沈家家主仍旧是高山清雪。
姜时念撑了撑身起来,腿根的皮肤还在麻涨,脚腕上的疼倒是又明显好了很多。
沈延非推开电脑起身,过来坐在床沿把她揽住,正好电话响起,他扫了眼号码,划到接听。
姜时念听不清对方是谁,只听到沈延非简短地确认:“都换,床也换。”
因为有“床”这种敏感词,姜时念在他挂断后忍不住问:“谁打的?”
沈延非拨了几下手机屏,看完对方紧接着发过来的十几张图片,才抬眼注视她说:“腾冲那边的温泉酒店,你在山里失温,当时如果再晚点发现,就不是这么轻松能恢复的了,泡澡的程度不行,先就近在腾冲试试,等回北城,我们定期出去,泡到你好了为止。”
姜时念想说不用太麻烦,她也没那么金贵,但对上沈延非眼神,她又说不出口,指尖动了动,跟他按在旁边的手下意识碰了一下,再蜷起收回。
“出来这么多天了,你不急着回去吗?”她换个方式问,“我看你每天都有公事线上处理,还有右耳的伤……是不是应该回北城找可靠的医生看看。”
沈延非含了抹笑:“老婆这是关心我?”
姜时念腿根动了动,膝盖并紧,轻声说:“你是我合法丈夫,我当然关心。”
沈延非眼帘垂了一下,心绪难辨,片刻后回答她:“耳朵你不用考虑,老问题了,就算回北城,也只是杯水车薪地加一点速恢复,无所谓,至于急不急着走——”
他颇为认真地审视她:“你是不是忘了,我到底过来做什么的,老婆,现在还是我们的蜜月期,你为了工作把我晾在一边这么多天,现在还想转身就走?”
姜时念窒息了。
对……
沈家那一大群威胁还在时时刻刻盯着他。
结果她为他做什么了,受伤,营救,陪她枯燥地养病,上床也要半路退而求其次,这哪怕被沈家知道其中一样,都难躲怀疑,也就那晚露台上拥吻,能是算个正面凭证。
沈老板在北城说一不二,结果娶了个老婆回家,该有的目的没达成不说,还没有一处是省心的。
姜时念当即举手表示必须去,但问题是,她以前并不知道沈延非洁癖严重,住酒店到需要换床的地步。
沈延非不紧不迫地弯唇,缓声给她解惑:“在镇里这两天,你需要抓紧补拍节目,别招我,到腾冲以后,我会准备好计生用品,不会再发生类似昨晚的事。”
“所以知道了吗,”他自若问,“为什么要换用具换床。”
姜时念眨眼。
他云淡风轻:“毕竟新婚蜜月,真正意义的第一晚,当然要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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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时念的脚伤大致恢复,不影响基本的行动了,而且组里讨论之后,剩下的补拍内容也没有太耗体力的环节,就集中精力用两天左右的时间拍完。
姜时念一进入工作就全情投入,不想让这么多人的心血和惊吓白白浪费,尽全力带领全组拍完了第一期的全部内容。
何况内里还有个原因在牵扯她,沈老板想要的,她也不愿意太长拖延,虽说前晚没成,是因为必需品的问题,但她自己清楚,还是她临时怯场,下次无论如何不能重演。
直到拍摄完成,关于各个责任方要担的后果,沈老板那边也没给出明确说话,就仍然像当空利刃,时刻悬在跟事故相关的那些人头顶上。
董晗临走前,哀求地看了姜时念几眼,姜时念跟她挥了下手,没有给出任何承诺。
董晗犯错在先,她不必要去做无条件包容的圣母,但在谷底两个人作伴的时候,董晗也曾靠在她身上一起取暖。
当下这件事,她可以不计较,但之前她对沈延非做过的,要看他本人的决定。
从西双版纳到腾冲,需要到昆明转机,飞机上,姜时念望着外面翻涌的云层,余光偷看沈延非,被他好整以暇抓个正着。
她败阵地叹气,转过脸坦诚跟他说:“董晗让我帮她求情,请你不要赶尽杀绝,这次我不想追究了,至于以前的,看你。”
沈延非眉尾微抬:“以前?”
姜时念惊讶:“她……冒犯过你的事。”
沈延非的确不记得这个人,到这时候慢慢想起曾经发生过的画面,疏冷皱眉:“我没有闲到为这样一个人专程去吩咐什么,还封杀一年,未免把自己太高看了,应该是当初的事过后,圈里人惯看眼色,不敢用她。”
“至于这次,”他语气淡,却斩钉截铁,“你可以原谅,我没那么容易揭过。”
飞机抵达腾冲后,机场外有人早就准备好,司机恭恭敬敬,轻车熟路开向整个温泉覆盖范围内最少面世的度假酒店。
说是酒店,其实是整片遗世独立的高奢别墅区,整个酒店覆盖面积广大,三十二幢风格主题各异的独栋别墅互不干扰,各有私密汤池,基本不会对外接待,一年四季只供这些独取山尖雪的豪门权贵来修养度假。
傍晚时,车停在“松山林隐”雕梁画栋的接待大堂门前,行李自然有人负责送进别墅,沈延非扶着姜时念,经过前面清幽长廊,想带她熟悉环境,略微走走。
姜时念的脚已经不疼了,对酒店满心好奇,不自觉走的比沈延非稍快了两步,他也没有刻意去追,在后面疏散跟着,目光追着她动作。
经过长廊后,是一整片超千平的公共区域,各种功能齐全,所有入住客人都可以根据需要自行活动,这个时间是晚餐时段,各个互相错开的竹制包厢里有人聚餐。
穿过这一片包厢,再往前就是竹林,通向要入住的别墅。
姜时念本来没打算停留,但在走过最后一间包厢门口时,她不由自主顿了顿脚步,光看外面装饰,就知道这一间面积大,容客量多,里面声音也很杂,应该是多人聚会。
然而奇异的是,里面刚传出的一句嗓音,让姜时念觉得耳熟。
那人爽朗大笑,年纪很大但中气十足,甚至还有亢奋的打牌声。
姜时念迟疑的这一会儿,沈延非已经到了她身后,环住她腰,几乎同一时间,虚掩的包厢门被人从里拉开,那人边往外走,边回头跟人娇声说话:“哎呀担心什么,我哥他——”
戛然而止。
那人转过了脸,跟姜时念面面相觑,表情逐渐惊悚,再缓缓移向旁边眸色阴沉的沈延非。
姜时念越过面前穿着粉色温泉袍,头戴羊角毛巾卷,一脸甜美笑容的沈惜,继续往里看。
偌大奢侈包厢,各种酒菜刚摆上,曾经在沈家家宴上面色冷厉,不怒自威的老爷子,正穿着条纹的分体浴衣,单脚踩在榻榻米上,跟沈老板他那豺狼之心的二叔,一起对着摔纸牌。
抬起头来时,老爷子还满面春光,直到迎上门外年轻沈家家主幽黑的眼睛,才突然脸色一变。
姜时念震惊望着这一群熟悉的脸孔,虽然人数肯定不全,但此刻在座的,都是那晚家宴上狼子野心的沈氏一家嫡系枭雄。
如今,温泉酒店,欢聚一堂。
姜时念仰起脸,望向身旁气息凛然,风雨欲来的男人,轻声问:“老公,你们沈家的狼,私底下都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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