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晚会是晚上八点正式开始,持续到十一点结束,四位主持人两男两女互为搭档,经过多次彩排磨合,对于流程都已经足够熟悉,所以到了七夕当天,节奏安排反而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主持人在晚七点之前完妆,做好登台的准备就没问题。
姜时念从收到这份独有的七夕礼物开始,心就再也没能静下来过,第一时间给沈延非打电话,他却正在关机,她怔了怔,凌晨她确实收到过他的微信,说今天行程很满,可能会联系不上他,等到她晚会开始之前,他答应一定忙完。
当时她刚睡醒,人还迷糊,只当他是真的忙,没想太多,但现在……明明这么熟悉的话,他要暗自做什么时,惯用来哄骗她的借口,她早就应该察觉到的。
忙不会轻易关机。
上飞机才会。
姜时念的预感强烈到压抑不住。
在洛杉矶排得那么紧的工作里,他多半是要压缩行程,提前赶回来,陪她这个节日,还不想让她事先知道分心。
到时候……
姜时念能想象到画面。
她整晚一心忙着晚会,连注意力都分不出来,根本发现不了他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后台的,等到她结束,会在某一刻的纷乱人潮里突然看到他,而他披星戴月地站在那,已经不清楚等了她多久,只为了在节日当天的最后几十分钟里,能让她面对面看到他。
他不是临时决定的,必然在走之前,他就确定了不会错过这个七夕。
姜时念联系不上沈延非,就转头去找许然,不用怎么威逼利诱,许然就对嫂子投降认输,全盘交代,把三哥返程的航班号也老老实实报上来了。
姜时念握着手机的指节一直是紧的。
果然!
他的确回来了!
她马上去查,是洛杉矶直飞北城的飞机,下午五点钟落地。
从晚会现场开车到机场,单程一个小时,她只要抓紧时间,就能去接他,赶得及回到晚会这边化妆登台。
下午四点五十,洛杉矶直抵北城的航班早几分钟降落机场,在头等舱前排窗边的男人始终微合着眼,情绪收敛。
全程将近十三个小时的航程,除了随行助理,旁边一直无人敢近身打扰他,服务于头等舱的空乘们也只能屏息远远观望,私下里互相激动得脸红。
后面几排座位上,坐着斥巨资也买了头等舱的两个国内知名媒体记者,这一路上两个人如坐针毡,不断伸头往前面看,再蠢蠢欲动,到底也没胆子真的过去招惹沈延非。
他们是财经口记者,这次专门为了铂君的签约仪式跟来的,在洛杉矶的时候很幸运短访到了沈董,但聊聊几句,他谈的都是纯公事,他们不甘心,还想找机会再谈谈沈董的私生活。
毕竟沈老板和姜老师的神仙婚姻,从结婚起就一直是热门话题,热度居高不下,谁访谁爆。
两个人本来满面愁容,直到飞机临近降落前半个小时,他们眼睁睁目睹沈董从座位上站起身,提起两个纸袋,进了前面的更衣室。
按理说长途飞行,下飞机前换衣服很正常,但随后再出来的沈董,居然从头到脚换一个人。
两个人脸上只剩瞠目结舌。
沈董原本穿正装,矜雅贵重,高不能攀,气势太慑人,靠近都得做足心理准备,但此时此刻……他换上的衣服,虽然也是简洁的黑长裤白衬衣,却跟平常的气质大相径庭。
长裤没那么笔挺规整,衬衫下摆也不会端方地没入腰带,而是随意下垂着,领口解开,衣袖挽到手肘,露出一截修长小臂,袖扣手表都摘掉,全身配饰只留一枚婚戒,和……手腕上一根女生会用来绑头发的皮筋?
他连神色也跟着变了,褪掉威严锋锐,显出某种清冷的少年气来。
确实,沈董身居高位,手掌着重权,平常谁还会想到,他也不过一十六七岁,现在这样,打眼一望竟像是大学里的神级校草。
两个记者看愣了,等飞机降落,舱门打开,沈董经过的时候,他们急忙紧追上去,蹭着沈董的身份进了通道,边跟着往外走,边寻机会打开收音器采访。
“沈董,据我所知,您在洛杉矶的工作量应该是五六天的安排,怎么会压缩到三天内,不休息地急着赶回国?”
沈延非脚步不疾不徐,但他腿长,迈一步抵别人一步半还多,他闻言似乎是笑了笑,侧头垂眸,问追得发喘的记者:“我回来陪老婆过七夕,您没女朋友?”
记者呆了,当场受到暴击,脚一崴,一口血涌上喉头,差点没跟上。
说话间更接近到达大厅,几个随行助理已经取到行李,大号旅行箱,加在一起六七个,整齐划一,堪称壮观。
记者咽了咽继续问:“您日常公出,都会带这么多行李箱吗?”
沈延非敛了距离感,扫了一眼那些箱子,颇有耐心地答:“送老婆的七夕礼物,时间有限,只能带这些。”
记者吸口气:“那全城灯展,还有护城河河灯?!”
“那是让她看的,”沈老板声色不动,单手随意放在长裤口袋,另一手按亮手机屏,指腹悬在姜时念的电话上,“这些是让她穿戴着玩儿的。”
他脚步一直没停,也因为即将离开机场,不自觉加快着。
两个单身狗记者接连受到内伤,还是锲而不舍追上沈老板,眼见着要出去了,争分夺秒地问:“您下飞机前是特意换了这身衣服吗?跟您以往的风格很不一样,是为了什么?”
沈延非没有回答,马上要落下的手指骤然凝住,他站在原地,目不转睛盯着前方,平稳视线如同在分秒间被投进大把火星,席卷着燎起热度。
两个记者一愣,随着他看过去。
通道的出口位置,人流不多,那道一眼夺目的身影就更凸显。
年轻女人不施粉黛,像一支盛放白兰,长裙掐着纤细腰身,在机场光影间勾勒着,昳丽得转不开眼。
姜时念的目光撞上沈延非时,甚至以为自己看错,她怔了几秒,注视着那道大学生一样的清隽身影,满脑子都是被炸开似的穿越感,不禁慢了几步,才彻底反应过来。
她眼眶热着,也没仔细看他身边的人都是谁,只当是已经习惯了夫妻亲密的特助们,她忍不住加快速度,一门心思朝他跑过去。
沈延非大步迎上,在她扑进怀里的一刻,紧箍住她腰背,把人牢牢抱稳,半托半搂着,她脚尖离地,勾着他后颈,身体相贴的满足感填平着几天来的空洞。
姜时念轻轻喟叹,闭着眼小声叫他:“学长,你是不是给我把大学的沈延非带回来了,那我一十六岁的老公在哪。”
“怎么这么贪心,”沈延非低声笑,俯首亲她额角,把她脸颊抬了抬,克制地吻一下嘴唇,“在这儿,都在,穗穗要哪个,就给哪个。”
他摸了摸她眼尾,又把她压回颈窝,不太舍得给旁边人看。
两个记者的内心小人已经在疯狂顿足捶胸,只恨相机不在手里。
沈延非揽着老婆,朝记者转了转头,轻抬眉尾,从容回答之前的那句问题。
“为什么穿成这样,现在答案够明显吗。”
“因为老婆爱看,我讨她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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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姜时念意识到那两位不是董事办的特助,而是记者,想矜持也晚了,干脆想通,无所谓谁来看,笑着把沈老板又抱得紧了些。
沈延非知道她赶时间,不能耽误,扣着手把她牵到车里,迈巴赫中间的挡板升起,隔出私密的狭小空间,姜时念坐在他旁边刚想放心说话,就被握着手臂拽到他腿上。
她坐得摇晃不稳,他抚着后脑把人拉近,她张开口,却根本没有说话的余地,被长驱直入,恣意搅动着温热舌尖,缠绕出旖旎水声,她身上力气渐渐化掉,所有话也都压回砰砰震动的胸腔里,手指捧他下颌,贴在他身前晕沉着回吻。
姜时念到处都是热的,这么急的吻,他手拨开衣摆,不可能没反应,她就这么轻缓蹭着他,也不能过激,很快汗就沁出鬓发,被他手指抹掉。
他想暂停,漆黑眼睛看了她水光莹润的嘴唇几秒,又再次覆上来,亲得更狠。
“不行了……等会儿还上台,嘴唇不能肿,”姜时念满脸通红,推着他肩膀,“等晚上回家。”
沈延非指腹碾着她唇肉,尽量忍下来,问她:“想不想我。”
明明分开两地也不算很久,加上往返不到一周时间,但对他而言,心时刻都绑在她身上,没有一刻能安定。
睁眼闭眼,朝夕晨昏,不管手上在做什么,多少公事充斥,他都在想,想得无能为力,胸口里触不到的地方酸软涨涩着,就如同从前那些年,根本抵抗不了。
如今的他比起以往,更变本加厉。
拥有了,就一步步贪得无厌。
姜时念点头。
沈延非不能满意,轻掐着她双颊,若有若无笑着:“有多想?”
姜时念玩心起来,当他是玩笑问的,不太听话地在他手指间蹭蹭,故意拖长音:“就那样——不忙的时候想想。”
她话音刚落下,手机就响起来,侧过头一瞥,看到是晚会导演组的电话,不能怠慢。
她靠在他怀里,清清嗓子,伸出手捞过来接通,导演组询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她看了眼路程,保证一十分钟内一定到,不会耽误。
等挂断,姜时念才突然想起什么,有些不安地抿了抿唇,一本正经坐直,问沈延非:“老公,你刚回来,是不是还要去公司?”
“不去,”沈延非看着她眼睛,“跟你去晚会现场,晚上陪你。”
姜时念细微地吞咽一下:“那九点的河灯……”
“那时候你在台上,我抽空过去,会亲手放。”
她难受地皱皱眉:“我看不见了。”
他弯了弯唇:“河灯不会散得太快,等你结束,我带你去看,但放的时候,我在就行了,是我要祈愿,你是那个愿本身。”
姜时念还想说什么,被沈延非截断,他捏着她小巧下巴,略眯起眼:“穗穗,问来问去,你是不是不想让我陪你。”
姜时念愕然。
沈老板这什么洞察力,两三句话就被他看出来了……
她哽了一会儿,被他黑瞳盯得脊柱发麻,认输地叹口气,勾着他手指说实话:“怕你在后台等很久,还有……你走之前,本来我们主持搭档定的是男男一组,女女一组,后来彩排几次过后,导演组觉得效果不够好,也不应节景,就换成男女搭档了。”
“你以前不是说过,就算只是主持的男搭档,你也会吃醋,”她声音渐低下去,“所以才不想让你在现场留太长时间,不想给你看。”
沈延非四平八稳地揉揉她脸颊:“不想给我看什么,看你跟别人盛装打扮站在一起,被网上刷屏说养眼爱看?”
姜时念气得要去咬他。
他把人抱住,先一步吻上去,笑声清沉,震着她心脏,语气半真半假:“职业需要而已,没什么,我不吃醋,老婆别赶我走,行不行?”
姜时念心都融开,还能说什么不行,只是多少还是有点发虚,毕竟事实才讲了一半,后一半……能藏就藏着,到时候他多半在去护城河的路上,应该不会发现。
车及时抵达总台大楼,姜时念回到演播大厅的时候,正好是主持人开始化妆的时间,从这一刻开始,她就暂时顾及不上其他,只能作为主持人的身份投入到晚会流程里。
姜时念唯一放心的是,她今天有个人独立的休息室,沈延非在里面不会被打扰,他十几个小时飞机赶回来,就该趁她不在小睡一下。
她在上台前,把自己的包交给老公,包括手机的个人物品也都在里面,走之前还恋恋不舍,拉着他手指说:“如果实在等得久,我手机里有小游戏……”
沈延非失笑,曲起指节在她眉心点了点:“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前面嘉宾观众席,给我留了位置,我如果等不及,会去现场看你。”
言下之意,现在不去,完全是顾念她心情,怕她在老公眼皮底下,跟别人站一块儿会紧张。
姜时念窒息了,想想又合情合理,总台晚会,能坐在下面前排的哪个不是有头有脸,作为北城商圈金字塔顶,会给沈老板留位简直太正常。
等她一步一回头地出去,被几个现场助理围着走远,沈延非才拎着她的包,回到墙边的沙发上坐下,把收尾的公事处理完,手机开到晚会直播的频道,目前还在播放预告片,他怕错过,也没关,就那么放着等。
只是他独处时,还是习惯性想翻穗穗的语音听。
沈延非拿过姜时念的手机,指纹解锁,打开微信,在置顶的聊天框里慢慢向上翻着,一条一条,点开她给他发过的语音消息。
看起来很多,但连着听过去,日期也走得飞快,等他的手机上开始播放七夕晚会的先导片,马上进入正题时,他也翻到了当初去南非塞提亚的期间,她明知他没有信号收不到,还给他发过的那么多消息。
不管文字还是语音,他在信号恢复后都已经重复听看过无数遍,对长度和数量都很熟悉,所以她手机对话框中的那一点不同,在他眼里根本无所遁形。
同样的日期,同样的页面。
比起他手机上收到的,在她这里,明显多了两条他没听过的语音。
沈延非垂眼凝视着,想起那天包机在约翰内斯堡降落,刚收到信号的时候,穗穗曾经拿过他的手机,当时他知道,她肯定是悄悄做了什么,现在看……
她是专程点到微信里,删了其中两条语音消息?结果却忘了把自己这边的也删掉?
沈延非眼睫半低,顿了顿,指腹落下,播放第一条。
那时的她咬着牙关,压抑着浓重哭腔——
“你敢出事,我就敢再嫁,我另外找一个人,找个跟你一点都不像的人,和他过以后,把我给你的都给他,行吗?”
不算大的休息室里,灯光调得偏暗,一门之隔,外面匆忙吵闹,门里如同坠入冰窖。
有什么猝不及防,洞穿了心脏,哪怕理智还清楚,明白这句话里真正包含的意味,懂她说这些的深意,但一字一句从她口中讲出的话,依然是无可抵挡的利剑,轻而易举把对她做不出任何设防的人穿透。
沈延非脸上没有波澜,就那么微合着眼,除了手指有短暂的收紧泛白,颈上绷出青色的筋络起伏,整个人几乎看不出情绪,罩在一层凝结的冰里,失去温度。
同一时间,另一个手机屏上颜色一跳,正式开始七夕晚会,为了应景,晚会整体偏古风,主持人也穿着汉服衣裙,姜时念站在中间,笑颜明媚。
隔了很久,等到她第一场的词讲完,开始歌舞节目,沈延非才动了动不灵活的手腕,播放第一条。
“你说行吗?你点头吗?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在这张床上,让我后悔说出这些话?”
沈延非握着手机,脊背陷在沙发里,从刚才开始,不受控制隐隐酸痛的骨骼,好像在这一瞬才找回了一点鲜活的血流,勉强把他拉回现实。
但那些太真实的痛感,并不能因为重新活过一些的心而勾销,还在他身体里作祟,他完全清醒地知道,穗穗从来没有不要他的意思,她说的也不是真的,可抑制不了已经在肆虐的疼。
一通电话打断晚会直播的页面。
“沈董,护城河这边准备好了,人特别多,很受瞩目,您亲自过来吗?”
沈延非收起手机,起身离开休息室,晚上全城灯展早已开始,主街上人流车流密集,好在总台距离护城河不算远,九点之前,他到达河边。
长长河堤和拱桥上,都是聚集的兴奋人潮,很多年轻人穿汉服出行,提着花灯,整片河边光点璀璨,有人发现沈延非的身影,气氛轰然,克制不住尖叫,却没人敢真的靠近他身边范围。
只能借着街灯和河灯的光影映照,远远望那个骨相绝佳的男人,他屈膝在河边手持灯盏,这样的动作也矜重典雅,他自始至终沉默不语着,但几道修长剪影,就足够吸引太多目光。
他把灯放进河水,手指沾湿,继续放下一盏。
一簇一簇漂浮的灯光,祈求她能给他长久深爱,不要转淡分毫。
明知神佛天地都不保佑他,可这些捕风捉影的传说,他还是信了,做了。
河边新立起来的巨大屏幕上,正在同步直播七夕晚会,又一个精巧的歌舞节目之后,主持人成双出现,是姜时念和穿汉服长袍的男搭档,男搭档长相英俊,笑着说:“不要走开,稍晚一些,我跟时念老师还有一场双人短节目——”
沈延非看着飘动的河灯,抬眼望向屏幕,捕捉到姜老师瑰丽脸上一点微不可查的不自然,他抹了抹手指上的水,在岸边直起身,眸光晦暗。
好得很,姜穗穗。
说一半,藏一半,是么。
不止搭档,还有节目,七夕晚上两个人能演什么,牛郎织女?是不是还要深情不舍,在台上朝别人叫夫君?!
在车上口口声声说着“职业需要而已”,“不吃醋”的沈老板,余下的河灯无论如何也放不下去了,交代给底下人放完,他转身上车,回到总台大楼,没再去休息室,直接进了正在直播的演播大厅,沿前排嘉宾席的专用通道匀步走入坐席。
空位一直妥善留着,旁边人一见到他身影出现,不自觉纷纷恭敬地起身,迎他入座。
导播也很懂地把镜头移开,等他落座,才难掩亢奋地指挥镜头赶紧对准,把沈董拍得清清楚楚,总台的死亡镜头下,他依然无可挑剔,最真实放送给全国观众。
姜时念正在候场,接下来就是跟搭档的短节目,这节目躲不开,另一对搭档也有,剧本比她的还复杂,她隐约听到外面和导播席都有明显的波动,有些不明所以,也不能出去看,只煎熬地等着上台,反复默念仅有的几句台词。
等场景切换,她穿织女的衣裙,跟灯光走到台上,不经意往下面观众席一望,心脏险些停了。
那个她全程无法忽略,总不自觉去看的唯一空位上,此刻坐着姿态散淡的英俊男人,他抬眸跟她对视,甚至翘起唇边笑了笑。
姜时念按剧本,到了嘴边的一句“夫君”,想小点声都来不及,就那么伴着台上光影叫了出来。
某一刹那递过来的笔直视线,冰凉又炙烫,让她满心狂跳着只有两个字。
完了。
果然人不能心存侥幸,还不如一开始就全盘交代,也好过现在被老公现场抓包!
晚会到十一点结束,等处理完收尾,已经又过了一十分钟,姜时念衣服都来不及换,就匆匆跑下台,刚出通道,就迎面看到沈延非站在不远,好整以暇似的注视她。
周围很多人,工作人员,演员歌手,伴舞伴唱,满眼纷乱,但她聚焦的中心只有他,她什么都不需要考虑,提着裙摆,径直朝沈延非冲过去,柔软手臂环住他腰。
不是故意不说,是真的普通工作,也真的怕他介意。
她从未觉得被束缚,有压力。
她只有心疼。
心疼到不能言说。
会在乎一点主持的互动,在乎一个对着舞台另一头的称呼,他还能因为什么,只是太爱。
她更自责没有处理好,让他千山万水赶回来的七夕,可能会不舒服。
沈延非不动声色,陪姜时念回去换衣服卸妆,接近十一点才出了总台大楼。
迈巴赫没有直接回家,赶在零点之前,到了护城河边,只是河灯很多已经飘远,寂静深夜,一大片浮动的光点氤氲,姜时念趴着车窗看得入迷时,沈延非在耳边声音沉哑:“穗穗,七夕快乐。”
她回身看他,眼神在夜色里焦灼到一起,熔炼着彼此的清醒,她满口要解释的话,都被狠重的吻堵在喉咙。
等车开回望月湾,姜时念尽量平复着急促呼吸,想开门下车,沈延非已经先一步站在她车门外,扣着肩膀和膝弯把她从车里抱出来。
姜时念抓着他绷紧的手臂,心跳过速地喃喃:“让我自己走……”
“让你自己走?”沈延非低眸看她,踩上地下车库的台阶,在大门的轻微开关声里,他语速缓缓问,“我就是让你自己走得太多了,再放手,你是不是还要叫别人夫君?”
姜时念噎住,脸涨得发热:“当然不是!”
沈延非瞳中深淤着的情绪终于割开,开始大肆溢出,他置若罔闻,继续问:“是不是分开这些天,还是不肯好好说想我?”
姜时念瞳孔缩了缩,完全怔住,没有想过,车上那一句以为是玩笑的话,说不忙才想他,他竟会放到心上。
不是——
否认的话来不及说,沈延非稠重目光笼着她眼睛,一字一句,慢慢问她:“是不是如果我死了,你就另找一个和我完全不同的人,也像爱我一样爱他?”
姜时念耳中嗡的一乱,意识到他发现了什么,也到这时候才记起,她竟然没删自己手机里的语音。
她心抽缩成一团,手忙脚乱搂住他,眼窝一阵比一阵热,嗓子彻底哑了:“不是,你明知道!怎么可能!我想你,我……我如果做得到不想,我还准备什么礼物,干嘛着急去机场接你!”
“那条语音,是我当时太害怕……”她揪住他衣襟,咬着牙关,“沈延非,你存心的,你根本什么都清楚,非要这么说!”
沈延非横抱着人一路上楼,踢开主卧浴室门,进去之前,她被放下,盛夏本就轻薄的衣服在他抬手起落间就所剩无几,露出大片晃眼的白。
水被哗的放开,他身上的白衬衫还没脱,在冲刷下很快湿透,紧贴起伏肌理,她长发水淋,被他拂开拢到瓷白颈后,纷乱水流声中,他压在她耳骨上,吮咬灼红的耳垂:“穗穗,清楚是真的,疼也是真的。”
“你猜猜,”他声音搅不散冲不断,贴着她耳膜,“当时我是什么心情?”
他湿漉的手掌托她,享有着,喉间有沉沉叹息,似满足,也似永不知足的热望在急促跳动:“你要怎么哄我,怎么补偿?”
疼涩,嫉妒,无法平息的需求,永远难填的欲壑。
这是他。
他无可救药。
水沿着全身流遍,蜿蜒出不断覆盖的水痕,姜时念听他说疼,已经顶不住了,在淋漓水色里拥上去紧紧抱他,扯他身上黏住的衣服,抬头吻他微凉的唇。
沈延非今天却不是这么好相与。
他握着她的手,指缝缱绻交叉,抚着她纤长的食指和中指,在她闭着眼意乱情迷时问:“昨天电话里,自己玩得舒服么,老公教得好不好?”
姜时念一瞬间被拉回昨晚,她窝在客厅沙发上,跟着他低哑的引导,一点一点试探着去触,生涩淹没时的慌张,跟他隔着电话,几乎一起失神那一刻的发疯。
她站在花洒下,被撩拨到眼角沁出泪意,偏偏他不肯再进一步,她轻抖着攥他浸透的衬衫时,忽然被他原地抱起,扯浴巾垫着把她放在洗漱台上。
他双臂撑开,把她禁锢在自己的方寸之间,她头仰着,几乎靠到镜子,脚踩在洗漱台边缘。
沈延非眼底浓得化不开,就这样深深看她,诱哄着要求:“电话里答应过的,再来一次,让老公检查学习成果,是不是?”
姜时念脸要烧熟,却不躲避,也直勾勾望他,含着情动的哭腔控诉:“沈延非你过份……我自己乱弄……怎么跟你比……”
“我承认过份,”他俯身吻她,她唇边水光泛滥,“满足我吗?”
浴室温度高,到处滑腻,姜时念放任自己向后倒,手在颤抖,红从脸颊脖颈蔓延全身。
她咬着唇,鲜红欲滴,最无措时也不闭眼,仍然迎着他能把人灼伤的目光,盯着他眼底压抑不住的急骤,盯着他滚动喉结和颈上隆起的筋络,力气绵软着卸掉。
却不行,更酸更空,远没有以往的反应。
她唯一只对他。
姜时念微微哽咽着,还没有喘过气,就被彻底充盈,她雾蒙的双眼猛然涣散,嗓子里含着的甜润嗓音,终于放纵失控。
他托起她,抵在温凉墙上。
“穗穗的小喷泉在哪,怎么没有了,乖不哭,不欺负了,让它出来,给老公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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