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楚自己会站起来走路,但这和被老人提溜着一条腿被迫走路是两码事,齐楚还没整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被老人丢近了狗窝里,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霍北离自己越来越远。
霍北因为伤口发炎而有些昏昏沉沉,它下意识伸出爪子想要去勾住齐楚,但也只是徒劳。
“以前你是很乖的,跟狼在一起混久了,学了一身恶习。”老人坐在地上,抬手抓着齐楚的耳朵,耳朵是很敏感的,齐楚下意识就要挪开自己的狗头,奈何老人的手太有力了,为了不让自己受疼,齐楚只得忍了,一副乖巧低头的模样,听着来自老人的教训。
“在外面玩的不回家?你看看……你还有半点雪橇犬的样子吗?你的工作呢,你的责任呢,你可是雪橇犬,你和那些野狼不一样,你是有家的。”老人坐下来好好和齐楚唠嗑,他抬手指着其他雪橇犬道:“你看看,它,它,还有它……大家都是雪橇犬,怎么就你怎么爱玩呢?”
齐楚抖了抖毛茸茸的耳朵,他转头看了眼一圈的雪橇犬,又看了眼一本正经教训自己的老人,忽然觉得自己应该给一点反应。
于是他抬起了爪子,搭在了老人的手臂上,轻轻拍了拍道:“放宽心,物种总有多样性,哈士奇也一样。”
老人只看到自己家养的哈士奇抬起爪子勾在了自己的身上,并且一直嗷呜呜的乱叫着,以他养哈士奇多年经验来看,这狗一定是在骂脏话,而且很难听。
因为旁边几头哈士奇都扭过头,一齐歪着脑袋看向他们。
最后齐楚被套上了绳子,和一众哈士奇待在了一起,算是短暂性回到了族群。
不知道为什么,齐楚总有种回家探亲的感觉。
一群哈士奇对着他好奇地看着,齐楚想了想,虽然他不认识这群哈士奇,但里面不乏有原主的兄弟姐妹,于是非常友好地打了个招呼。
这群哈士奇们整齐划一地摇晃着尾巴,而后交头接耳,好奇地歪着脑袋凑过来,围绕着齐楚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
由于齐楚经常和狼群待在一起,他的身上其实沾染了不少属于狼群的气味,一般犬类对此都很敏感。
但这群哈士奇除外,毕竟它们是拥有两头雪橇狼的哈士奇。
霍北背后的伤口发炎,需要用刀将伤口处划开,将有些腐烂的肉给挖出来,然后消毒,重新缝针,实际上当伤口到了这个地步的时候,几乎不知道疼了。
老人将这头狼脊背的伤口弄开的时候,霍北的浑身只是微微动弹了一下,没有什么其他反应。
等到将腐肉去处,用消毒水进行消毒的时候,这才是钻心的疼,老人这边是没有麻醉药的,所以只能用绳子将霍北的爪子锁住,然后才敢去给它的伤口进行消毒缝合。
霍北浑身剧烈抽搐了一下,它的尾巴垂在了身后,硬生生被疼的清醒过来,下意识就去找齐楚的身影,当没有发下齐楚的身影之后,立刻挣扎着要走,但四肢被捆在一起,任凭谁也跑不掉。
“啧。”老人用力压着这头野性难驯的西伯利亚狼:“这头狼……还真是厉害啊。”
霍北的实力在阿诺尔和加诺之上,老人在这西伯利亚住了一辈子,见过的狼也不少了,霍北绝对是里面难得一见的佼佼者。
最后霍北是被老人强行喂了一些酒,这才灌晕了,把这头西伯利亚狼给弄晕了之后,上药的工作就显得简单多了。
“一头狼,两头……现在又来一头。”老人叼着烟,他半坐在了台阶上,看着远处的山林:“这狼群之间,是有什么特殊的消息传递方式吗?”
就在老人思考的时候,靠近左手边的仓库发出了狼的嗷呜声,这声音带着一丝低沉,仿佛是在威胁着对方,而这个仓库
平时都是阿诺尔和加诺一起住的,老人警惕地拉开了仓库的门。
狼吃东西的时候,都很警惕,并不喜欢被盯着,所以一般没什么事儿,老人都是将仓库虚掩着的。
地上都是狼毛,大一片一大片的,有的狼毛上甚至是沾染了血迹。
老人随意看了眼,就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他立刻上前打开了仓库的灯,待在仓库里本来相安无事的两头狼不止为何打起来了,一地都是狼毛,显然这两头狼都被对方咬秃了不少。
“嗷呜——”
“嗷呜呜——”
老人听不懂它们说些什么,警惕地贴在了墙壁旁边,狼在打架的时候,就算是经验再丰富的猎人也不敢赤手空拳地上前劝架,毕竟这容易被咬上两口。
“松开爪子。”加诺咬着牙道。
“你想撒开嘴。”阿诺尔可没打算先松开爪子,它死死盯着加诺,显然并不相信加诺的狼品。
最后它们还是被老人提着脖子给扔开了,两头狼冲着对方露出了獠牙,但倒也没有继续上前对咬了,加诺甩了甩脖子上的绒毛,而后抬起爪子随意舔舐了两下。
老人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这才转身离开。
“这么生气干什么?”阿诺尔蹲坐在地上,它的耳朵竖起,稍稍动了一下,而后道:“难道我说错了吗?会相信一头公狼怀孕的,除了你弟弟,还有别的狼吗?”
加诺并不吭声。
“虽然离谱的事情很多,但是公狼怀孕这件事情也太过离谱了。”阿诺尔有些心疼地看着自己背部被啃了一块的毛,那儿上次被霍北咬秃了的地方,好不容易用狼毛稍稍盖住了一点,结果现在被加诺这么一咬,秃的地方再次被掀了起来。
上次阿诺尔就吃过这个诡计多端的哈士奇的亏了,它都想不明白,一只狗是怎么做到这么诡计多端的。
那头号称自己怀孕的哈士奇对它进行了碰瓷,阿诺尔清楚地记得自己什么都没做,这只狗就在地上不断打滚,凄惨地叫出声,吓了阿诺尔一跳,然后阿诺尔就在它短暂的狼生中第一次知道了“公狼怀孕了,但是公狼又流产”了这件事,并且为此挨了一顿不轻的打。
从此,阿诺尔就明白霍北是什么德行了。
一个被美色迷惑住双眼的西伯利亚狼,是没有出息的!
而此刻,被阿诺尔在心中埋怨了无数次的霍北正躺在地上,它身下垫着一些较软的东西,醒来的时候,霍北还愣怔了一下,似乎没反应过来自己在那里。
而后等它反应过来了,立刻警惕起来,它利爪勾地,试图挣脱锁链,但是这种锁链,越是挣脱,越是捆得很紧,霍北的爪子都被勒出了血痕,但是这头狼仿佛根本不觉得疼痛,竭力挣扎,试图将自己给解救出去。
它三番五次地挣扎,而后很快就停歇了下来,微微蜷缩起尾巴趴在了地上,半阖着狼眸,一副精疲力尽的模样,片刻后又耳朵微微动弹了两下。
老人开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霍北这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
“这是怎么了?这么这些东西都不吃呢?”老人看了眼旁边摆放着的食物,这些可都是那群哈士奇喜欢吃的东西,但是似乎这些东西并不能吸引住霍北,这头西伯利亚狼甚至在老人向它走来的时候,都是低着头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老人走近准备试探一下这头狼能不能让他摸头的时候,霍北不耐烦地露出了獠牙,展现了自己的攻击意图。
“别动,别动。”老人慢慢靠近霍北的时候,霍北撩起眼皮看了眼老人,但没有任何动作。
就在它们距离很近的时候,霍北忽然发难,这么短的距离,别说是老人,就算是年轻人也没几个能反应过来的。
老人直接被霍北压在了爪下,西伯利亚狼的利爪贴
近了老人的脖颈,似乎只要霍北轻轻一划,老人便立刻血溅当场,但是很快霍北就发现了一件事。
老人给它的爪子套上了布,将四只爪子全部都包裹了起来,而霍北脖子上的锁链更是限制了它的行动。
这对于野狼而言,失去自由的每一刻都是非常难熬的。
“我就知道你肯定要装受伤。”老人冷笑了一声:“你啊,带坏了我的雪橇犬,我那头雪橇犬以前是很老实的,现在也学坏了。”
“你这一招,它昨天就用过了。”老人活动了一下胳膊,他年纪大了,比不得年轻时候被狼扑咬几下根本不是问题,现在被扑咬两下,感觉浑身的老骨头都快要散架了。
最后老人将一盆子的食物丢在了霍北的面前,他转身离开的时候,还不忘记多看了两眼霍北。
老人走后,齐楚竭力挣扎着,旁边的哈士奇有些不解地问道:“你这样挣扎会把皮给蹭破的。”
齐楚也不想这样,但是他毫无办法,就在这个屋子旁边还有一头西伯利亚狼在等着他。
“你这么拼命挣扎干什么?”坐在头犬位置的哈士奇看着齐楚:“你告诉我,说不定我能帮你,小九。”
显然它们是认识原主的,齐楚回过头看了眼它们,片刻后才道:“唉,这话说来话长……但是我得好好跟我的兄弟姐妹们好好说说。”
“我和这头西伯利亚狼的关系非常复杂,严格来说,我们是伴侣。”说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有狼倒抽了一口冷气。
“你说……你和狼是伴侣?”有哈士奇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再次询问了一遍。
齐楚一本正经地点头应道:“是的,没错,我们不仅是伴侣,我们还共同经历生死,感情非同一般,它现在还在老头的屋子里,它受了伤,需要好好休息。”
“你是狗,它是狼,你们怎么会成为伴侣的?”哈士奇不太能理解。
齐楚叹了口气,他道:“你不明白啊,我们之间的感情是多么深厚……当初在老头家被偷走了,然后我连夜逃走,逃进了森林里,那时候大雪纷纷,冻得我的毛上都是雪花,我不知道如何去狩猎,毕竟那个时候狗生地不熟的,也找不到地方,就很害怕,一直在大声呼救,然后……”
“那头狼就出现了?”哈士奇问道。
“是的。”齐楚点了点头:“我认识它的那天,正好遇到了猞猁,我差点就被猞猁吃了,幸好被它救下来了,后来跟它一起生活,是它先追求的我,它每天都给我打猎,叼着猎物给我吃,还帮我把肉撕碎,并且一直对我很好,在危机四伏的林子里保护着我。”
“这么好……”有哈士奇感叹道。
“当然,它竭尽全力对我好,为我舔毛,为我和其他野兽打架,为我做了很多。”齐楚说着说着,自己都快信了,他道:“它竭尽全力地追求我,对我这么好,我怎么能让它一个狼受苦呢?”
“你这话说的对。”有哈士奇点了点头,显然被这个理由给说服了。
于是,几头哈士奇都聚集在一起开始刨坑,硬生生将齐楚的锁链给弄下来了,齐楚拖着仅剩下的锁链跑出了狗窝,立刻冲向了霍北所在的屋子。
大概是因为霍北受伤不轻,老人将霍北安置在了离自己不远的屋子里,以防止霍北和阿诺尔它们打起来,毕竟狼是有排外性的,假如打起来,霍北肯定会吃亏的。
老人尚且不知道当初阿诺尔那一身的伤口,大多是出自于霍北的爪中。
齐楚从门的缝隙溜进去,门发出了吱呀一声,趴在地上的霍北耳朵微微动弹了一下。
“霍北?”齐楚低声喊道。
这声音极其熟悉,一下子便吸引住了霍北的目光,它几乎是立刻扭过头,速度极快地站起身看向了声音传出的地方,
目光落在了从门边悄悄溜进来的齐楚,齐楚逆光而站,浑身的毛在门缝透进来的光下显得异常蓬松柔软,这毛是霍北精心照顾,竭尽全力惯着齐楚换来的。
“齐楚?”霍北似乎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齐楚,一时间愣住了。
齐楚听到声音后,立刻迈着欢快的步伐溜达着进来了,他第一眼就看到了霍北脖子上的锁链和爪子上包裹着的东西,疑惑道:“怎么回事?”
给狼上锁链,齐楚能理解,但是给狼裹爪子是怎么回事?
“跟你一样。”霍北应道,目光落在了齐楚的脖颈上。
齐楚的脖颈山还挂着锁链,但是锁链的另外一端已经被哈士奇们弄得不成样子了,只是拖行在地上,看着还是有些怪异。
断裂的锁链在地上拖行发出了哗啦啦的声响,在较为空旷的屋子里更加明显。
齐楚凑到了霍北的身边,他先去查看了一下霍北背部的伤口,伤口是经过老头消毒缝合的,比起之前要好了不少,霍北的精神也好多了,至少已经不发烧了。
它甚至伸出舌头去舔舐了一下齐楚的脸,之前霍北发烧的时候,它的舌头都带着炙热的温度,舔在脸上的时候带着热气,现在就好多了。
然而,就在霍北正准备说话的时候,目光却瞥见了齐楚的眼神,那可真算是泫然若泣,一副楚楚可怜,欲言又止的模样盯着霍北看,这眼神看得霍北微微一愣,它顿了顿,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总算是醒了。”齐楚走过去,他亲昵的去蹭了蹭霍北的脸,伸出舌头去回应霍北,鼻尖稍微有些用力,顶得霍北有些微疼,但是这点对于霍北而言,属实是惊喜大于疼痛了,在这样亲密的回应面前,鼻尖那点小疼痛完全不用放在心上的。
但是齐楚这样反常的举动让霍北觉得有些异样,就在霍北满腹疑虑时,齐楚自己说道:“你之前答应过我的,无论是发生了什么,都不能对我不好,这一点还算话吗?”
霍北看着齐楚,狼的第六感告诉它,即将要发生刷新它狼生观的事情了,它认真地看着齐楚,歪了歪脑袋之后才道:“我的每次答案都一样。”
反正齐楚欺骗它的无非就是那么几件事情而已,霍北仔细思考了一圈,确定这些事情没有它所不能接受的。
事实上,就目前为止,齐楚无论做什么,霍北都会自带滤镜。
听到了霍北的话,齐楚无奈叹了口气,心事重重的他并没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只是深深看了眼霍北,然后才道:“那你一定要忍住,一定要记得自己说过什么,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会当真的,毕竟我爱你,霍北,你要相信……无论我做什么,我都是爱你的。”
深情告白这件事情,齐楚已经做过无数次了,简直就是信手拈来。
霍北的脸上有着狼毛遮掩,因此有些看不清楚他的神色,但是不难猜到他现在应该是有些难为情的。
毕竟相对比起齐楚的性格,霍北就脸皮薄了许多。
每一次面对齐楚的深情告白,霍北都是满脸平静,实际上尾巴都不知道应该往哪里搁。
“惊喜……就在我的身后。”齐楚移开了身子,门缝隙处的光亮照了进来,稍稍有点刺眼,霍北下意识地微微半阖起狼眸,它有一瞬间没有看清楚外面是什么,依稀能看到一点点影子,但是很快他就看清楚了,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诧异。
外面的缝隙处正露出了几个毛茸茸的脑袋,它们整齐划一地挤进来了,这充满了智慧的眼神,和齐楚如出一辙。
“原来……”霍北愣了一下。
齐楚听到它说话,下意识浑身微微一紧,仔细看着霍北,等待着他后面的话,结果就听到霍北说道:“原来,这是你的族群……”
这话是没
错,但是……齐楚觉得霍北应该是漏掉了什么重点。
前面的狗窝和中间的仓库后面有一个小木屋,小木屋的房门是紧闭着的,时不时传来了闷哼声,里面的人是受了重伤的。
小木屋的门再次打开之后,老人从里面走出来,手里还端着一盆水,里面都是血和绷带,木屋里传来了女人的叫喊和辱骂声。
“喂,对,是我报警的。”老人打电话联系着外面,从他那天捡到了受伤的阿瑟罗开始,他就已经联系了警方,准备把这个盗猎者交给警方处理,但是谁知道最近天气有些恶劣,路上出了点事情,通往这边的路被封死了,车开不进来,于是老人只能暂时性地将阿瑟罗安置在了后面废弃的小木屋里。
这小木屋里面以前是作为仓库使用的,地上都是灰尘,阿瑟罗就躺在了一个破旧的,几乎快要倒掉的床上,她的一只手掌已经不见了,肌肉坏死部分散发着阵阵带着血腥气的恶臭。
老人之前给她包扎过伤口了,但是是阿瑟罗自己将包扎伤口的绷带给扯了,从昏迷中醒来的她无法接受自己失去了一只手掌的事实,她挣扎着想要起来去之前吉普车翻车的地方寻找手掌,她要找到那个断掌,然后去医院重新接上。
“不行了,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那个手掌应该被哪个野兽吃掉了,我去带你回来的时候,旁边还有一头雪豹。”老人试图让她安静一下,但是显然无法做到,阿瑟罗仿佛是疯了一般,她死死盯着自己的断掌,竭力尖叫着,这声音听的人都头皮发麻。
前面狗窝里的哈士奇也蜷缩起来,甚至有几天开始罢工,不拉雪橇了,显然是被这个声音给吓住了。
“这是什么声音?”阿诺尔有些好奇地顺着声音看去,它嗅了嗅空气里残留的血腥气,这血腥味极其浓重,不难闻出是从哪里飘出来的。
“怎么了?”加诺显然也闻到了这个气味,它嗅了嗅,而后道:“这个味道有些熟悉。”
“血味,当然熟悉,我的意思是这个老头捡回来的偷狗的身上有这么弄的血腥味,会死的吧?”阿诺尔歪了歪脑袋,它看了眼加诺道:“这偷狗的之前身边还有一条狗,不过很长时间没看到了,可能就在周围……别的不说,那狗身上秃了,没毛,你一眼就能看出来。”
听到了阿诺尔的话,加诺收回了目光,只是看着声音传出的地方。
阿瑟罗艰难地从床上爬了起来,而后摔在了地上,起初老人还拦一下,毕竟这还算是一条人命,这件事情怎么解决,至少得等警方过来才行,但是阿瑟罗根本不领情,三番两次之下,老人就也懒得管了,生死自有天定。
阿瑟罗成功地让自己不仅失去了一只手掌,而且断口处还发炎坏死,老人看了眼就知道这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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