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中旬,西伯利亚的灌木丛已经郁郁葱葱,一些野鹿时不时就成群结队一起在灌木丛里埋头啃食,它们的警惕性不弱,但再警惕的猎物也无法防备狡猾的猎手。
即便这次逃脱了,下次依旧会成为掠食者们的晚餐。
霍北半压着身子,借助着灌木丛遮掩身形,不远处的加勒它们分别占据着攻击位置,狼群团队合作进行狩猎,而吸引猎物的重任就落在了齐楚的身上。
野鹿听到不远处灌木丛发出了声响,它们的耳朵微微一动,立刻警惕地抬起了头,时候只要一点不对劲,就会逃走。
然而野鹿什么都没有发现,就在它放松警惕,准备继续低头吃草的时候,灌木丛处忽然窜出了一个身影,并且发出了“嗷呜——”的声音。
这惊得野鹿几乎跳了起来,不假思索地直接转身往后跑,这一动静打破了野鹿们进食的祥和气氛,一时间一场狩猎行动再次拉开。
而始作俑者则是前肢趴地,尾巴扬起,看着几头野鹿四散而逃,狗眼里透露出这一丝计谋得逞后的得意。
他的得意直接表现在了尾巴上,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摇动得非常欢快。
齐楚其实根本没想要去追野鹿,他是负责将野鹿赶往包围圈,而不是负责主要攻击的,做完了自己该做的事情之后,后面就看霍北它们的狩猎能力了。
实际上西伯利亚狼的狩猎成功率并不算很高,但霍北它们的确很强大,整体的狩猎成功率远远高于一般水平。
野鹿刚刚朝着这边跑去,进入包围圈之后,霍北就已经爪子勾紧,它的身形跟着野鹿快速在灌木之中穿梭,一边跑一边确定野鹿的位置,而后瞅准时机,猛地扑了过去。
这一击就足以将野鹿带得翻到在地,这样一摔对于常年狩猎的霍北而言根本不算什么,但是对于腿细脆弱的野鹿而言,这就严重了。
野鹿的一条腿大概是被摔得出了问题,它挣扎着爬起来的时候,右前肢显然使不上力气,焦急地呼唤着同伴。
但很快,它就被霍北直接摁倒在地,脖颈都被咬住了,而加勒它们非常熟练地扑过来,被几头狼撕咬的野鹿绝望嚎叫,最后无力地躺在地上,瞳孔蒙上了一层白色。
齐楚摇晃着尾巴过来准备享受这顿美食,他走过去的时候,和以往一般,加勒它们都会让开一条路,而霍北则是非常贴心的将鹿最好吃的腿给撕扯开,就像是它们第一次见面时的那样,只是没想到才几个月,齐楚这身份简直就是飞跃了。
这边的野鹿被杀了,实际上也就意味着其他的野鹿暂时安全,其他的野鹿低着头继续吃草。
“齐齐,是我的错觉吗?你肚子大了。”吃完之后,齐楚正仰着躺在地上,晒着舒服的日光浴,旁边的霍北听到不远处的动静,已经去查探了,于是正在树下的加勒就凑了过来,压低声音道:“这么快吗?”
“……”齐楚看了眼自己因为吃撑了而鼓起来的肚子,又看了眼旁边的加勒。
“你有没有想过,这可能是吃多了撑的。”齐楚有些纳闷道:“你的脑袋瓜子里每天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有才几天就怀孕到肚子长得这么大的吗?它们这才交配几天?
“上次老大走丢,就是你遇到老大的那次,不也是才几天就怀了吗?”加勒的耳朵微微动了一下,有些不解。
“……”齐楚这才想起来这件事情,他沉吟片刻,想着怎么忽悠这头西伯利亚狼,而后才道:“那时候是刚刚怀上,并不能看出来,很正常,但是现在这才几天……就算怀了,肚子也不会长得这么大。”
“唉。”加勒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
现在齐楚就像是条件发射了,一听到加勒叹
气,下意识就会警惕地看一眼加勒,根据齐楚有限但是每次都中的经验来看,一般加勒叹气就意味着后面的话一定有些惊悚了。
果不其然,加勒十分同情地看了眼齐楚,又看了眼霍北离开的方向,它异常深沉道:“老大想得可真开。”
一般谁面对自己绝育了这件事情都无法坦然自若,但它们的老大不仅不在意,而且还承认了。
“那你还问我是不是怀了?”齐楚的耳朵很自然的耸拉下来,趁着霍北还没回来,赶紧打断这个话题。
“我就是很惊讶,不是说绝育就不可以吗?”加勒到现在其实都有些疑惑,它歪了歪脑袋,别的狼的狼眸里透着凶残和狡猾,它的狼眸里透着大大的疑惑。
“哎,这种事情……”齐楚思索了一下道:“等以后再跟你解释。”
加勒还准备问什么时候,霍北就已经回来了,它的嘴里叼着猎物,一如既往地放在了齐楚的面前,然后查看一下齐楚身上的伤有没有好一点了,齐楚的尾巴垂着,遮住了伤口,他道:“我都能狩猎了,你过度紧张了。”
霍北闻言,只得凑过去轻轻蹭了蹭齐楚,这头西伯利亚狼一向有些黏,现在更是黏了。
“对了。”加勒一直在苦苦思考着,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现在看到霍北忽然想起来了,它连忙道:“老大,你去山下的时候没有顺便把自己的绝——”
加勒还没说完,就被窜过去的齐楚直接扑倒在地,齐楚的一只爪子摁着加勒的嘴巴,他连忙扭头道:“加勒问我,我们去山下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绝美的风景。”
加勒还在呜咽着,实际上它如果想要挣扎,区区一个齐楚是根本拦不住它的,但是它一抬头就对上了霍北平静的目光,顿时就不敢动弹了。
作为一头聪明的狼,最好不要在狼王面前掀翻它的狼后,否则一顿打是跑不了了。
“都不错。”对于霍北这样一直生活在野外的狼而言,从小到大,看到的都是西伯利亚的景色,无论是冬天的皑皑大雪还是夏季的郁郁葱葱,在霍北眼里都是差不多的。
齐楚这头哈士奇自然也没什么鉴赏能力,他这样僵硬的转移话题,任凭谁都听得出来,霍北配合着回答。
大概是心虚了,霍北过来叼着他的后脖颈时,齐楚甚至十分配合地凑了过去,霍北垂眸看了眼齐楚,眼中藏不住的笑意,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对方,而后叼着齐楚的脖颈回窝了。
“老板。”一名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走了过来,他站在了男人身边,压低了声音道:“这边有野生动物保护组织,如果要绕开这边的话,需要通过小路,但是会耗费不少时间。”
“那就不绕开。”男人带着墨镜,他靠在了车的后座,微微仰起头,听到声音之后才略微歪了一下脑袋,问道:“我可爱的伊曼呢,你们把它放在哪里了?”
“在后面的车厢里。”保镖低声道:“它的训犬师在跟着它,最近可能是坐车坐船太多了的缘故,它的脾气有些不太好,所以它的训犬师正在和它聊聊天,试图让它安静一下。”
听到这话,男人随意应了一声,他随手开了一瓶酒,低声叹气道:“狼这种动物啊,就是太倔强了,不给点厉害瞧瞧,就不知道服软。”
“就是因为狼的这种性格,您才喜欢狼。”保镖低声道。
“对,就是这样的性格,驯服起来,才有意思。”他轻轻啧了一声,补充道:“非常有成就感。”
而此刻车辆商务车后面跟着的车厢里正放着一个相对于狼的狼型而言,并不算很大的笼子,笼子内侧的钢丝都有倒刺,伊曼蜷缩在笼子里,只要稍稍一动,这些倒刺就会扎进了它的身体。
一个身形佝偻,面瘦肌黄的小个子男人坐在角落处,手
里拿着一个黑色棍棒一样的东西。
“嘿。”这人起身的时候,露出了胸口的刺青,是一对天使的翅膀,但是这刺青十分拙劣,看上去不像是天使的翅膀,倒像是半拉风筝。
“真是倔强的狼啊。”小个子男人深吸了一口气,小小的车厢里弥漫着无法忽视的血腥味,他凑过去,本来闭着眼睛的西伯利亚狼骤然睁开了双眼,狭长的狼眸极为阴森地盯着小个子男人,小个子男人惊得往后一推,他后知后觉自己的反应之后,立刻恼羞成怒起来,上前一步将手里黑色的棍子重重捅进了笼子里。
笼子像是捆在伊曼身上的绳索,将这样大一头狼塞在了这个小小的笼子,它浑身都是伤口,被捅一下都无法让开,只能交出了声。
“哦,我的天,闭嘴。”小个子男人捂住了脸,十分扭曲道:“你可真是一个失败的作品,哦,天啊,我为什么会驯服出你这样的蠢货?你这样的愚蠢……”
伊曼闭上了眼睛,它尝试过挣脱这个笼子,但是每一次的尝试除了让他伤上加伤之外,没有半点用处。
它是不愿意进入这个笼子的,却被打了一针麻醉,昏睡过去之后,就被人塞进了这个狭窄特制的笼子里,可以说这个笼子是专门为惩罚它而存在的,伊曼对这个笼子抱有十分的恶意。
它从小,就是在这个笼子里长大,但是它的提醒长大了,笼子却没有长大,每一次的受罚就在这里,简直是锥心的痛苦。
“愚蠢的东西,看着我。”小个子男人尝试伸出手,但是在即将靠近伊曼的时候,却又缩了回来,他的右手只有一半的手掌,看上去异常畸形。
他狠狠踹了一脚笼子,在握着那根黑色的钢棍用力捅了捅,而后道:“让你咬掉我的半边手掌,我可爱的小伊曼,我会慢慢折磨死你的。”
他话刚刚说完,汽车一个急刹,小个子男人没站稳,狠狠栽倒在地上,脑袋正在摔在了铁笼子旁边,伊曼几乎是立刻张开嘴狠狠咬了过去,只差一点就能咬碎这个男人的脑袋了。
但是并没有。
因为有这个笼子的存在限制住了它的动作,它的獠牙是擦着小个子男人的头皮过去的,这人发出了一声哀嚎,像是一只瘦猴一般窜了起来,捂住了头,恶狠狠地咒骂着。
忽然门被打开了,小个子男人立刻朝着门看了过去,两个穿着便装的魁梧男人将车厢的门打开了,其中一个大汉调笑着道:“哟,天使,老板让你过去。”
本来面色凶恶的小个子男人看到男人,立刻弓着腰,一副极为献媚的模样上前问道:“要不要带伊曼过去?”
大汉歪了歪脑袋,看了眼正在笼子里的西伯利亚狼,他耸耸肩道:“老板没说,你可以去问问。”
“你又打了伊曼?”另一个大汉微微皱眉,他看了眼小个子男人之后道:“老板上次说了,伊曼的伤口需要愈合,这段时间让你不要碰它,你把老板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我……”小个子男人的脸色顿时变了,刚要解释的时候,却被大汉狠狠一巴掌直接扇在了脸上,他整个身子直接飞出去,都不用自己下车的,就从车子上滚了下去,忙不迭地爬起来,捂着脸哀嚎着,没惨叫几声就听到大汉说道:“伊曼是老板的宠物,可不是你的,你只不过是训练伊曼的人,下次再敢自作主张。”
大汉随手从腰间拿着qiang,指着小个子男人的脑袋,他道:“不听话是要付出代价的。”
小个子男人闻言,立刻跪在地上,他本想上前讨好,但看着指着自己黑洞洞的qiang口,就双腿发软站不起来了,只能一个劲地往后缩。
“哦,上帝。”第一个大汉耸了耸肩头道:“他这副求饶的样子可真是丑陋啊,你看看他的样子。”
小个子男人的头发是微黄的
卷发,衣服破破烂烂还沾着伊曼的血,趴在地上浑身战栗,听着面前两人的话,他几乎连头都不敢抬,只有等着这两个人转身了,这才敢从嘴里吐出了一颗碎牙。
“你在干什么,蠢货,还不过来。”其中一名大汉转过身催促道。
小个子男人慌张得都不敢将手伸出来,将这颗碎牙直接重新塞进了嘴里吞咽下去。
而正趴在笼子里的西伯利亚狼轻轻嗅了嗅味道,它缓缓睁开狼眸,眼中疲倦意味甚是浓烈,但更多的是无法形容的恨意。
这一切都发生在西伯利亚的一个小小的角落里,谁也不知道随着这几辆车的进入,将会带来些什么。
此刻什么都不知道的霍北正在和齐楚玩爬台阶的有戏,这也是齐楚在无意中发现的,他发现霍北不怎么会下台阶,每次都要缓缓下来。
“难道是我挖的台阶不够宽,不够大?”齐楚看着霍北下台阶这样艰难,决定将这个台阶扩大一下,于是说干就干,直接开始动工,他那双灵活的爪子刨地的时候,旁边泥土翻飞。
正从后面直接跳下台阶,准备悄悄靠近齐楚的霍北猝不及防被掀了一脑袋的泥土,它愣怔了一下,而后甩了甩脖子上的泥土,凑过去直接去舔了舔齐楚。
齐楚的皮毛上也沾着泥土,霍北这一下的口感和以往不一样了,等于吃到了一口带着毛的泥土。
“一起来刨坑吗?”齐楚顿了顿,立刻纠正道:“刨台阶。”
“这个吗?”霍北问道:“怎么突然想要又刨它?”
“这个台阶太窄了,你下来很困难,我把刨的大一点,然后下来就简单多了。”齐楚说道。
话虽如此,但是这个台阶是齐楚为了下一次做准备的,要说起来,无法跳上坑的是齐楚,霍北一直都是可以轻轻松松就跳上去的。
“好。”霍北顿了顿,并未将这些话说出口,只是上前和齐楚一起刨坑,如果说霍北是捕猎小能手,那齐楚绝对是就是刨坑小能手了,它飞快地刨着坑,那边霍北还在努力将自己的爪子从较为湿润的泥土里□□,再继续刨下去,这边齐楚就像是上下翻飞一样,爪子极为灵活地刨出了一个坑。
这个时候,一向全能的狼王就从贺恒了一个累赘了。
“要不你去旁边吧。”齐楚思考了一下道:“咱们的狼窝就这么大,你站着刨坑,我也站着刨坑,你不方便,我也不方便,最重要的是,你没能抛出多大的坑,但是我刨出来的泥土……”
他看着底下快要把霍北的爪子给埋了的土,迟疑了一下道:“再这样下去,这土能把你埋半截了。”
霍北闻言,深深叹了口气,它将后爪子从泥土里拔了出来,然后趴在了旁边,齐楚这边刨坑,霍北就去狩猎,准备让齐楚休息的时候能够饱餐一顿。
霍北这边刚刚离开,狩猎回来的加勒和赫罗环视了一周都没发现霍北的痕迹,只看到坑里一堆堆泥土在飞,赫罗迟疑道:“这是……刨坑?老大的坑足够深了吧,这继续刨坑的话,老大就真的埋坑下面了。”
加勒和赫罗往前看了一眼,就看到一如既往正在努力刨的齐楚,齐楚灰头土脸的,昨天霍北才带着他去河边,齐楚是不乐意下水的,但是霍北许诺只要齐楚下水,就让齐楚吃鱼。
齐楚于是欢快地跳进了满是淤泥的水里,然后被霍北叼着去了深一些的地方洗一洗,原先他还有点呛水,但是很快就可以狗刨了。
看着齐楚在水里欢快狗刨,霍北便顺便捕了一条鱼,叼起来给齐楚带到岸上,带回去吃。
“齐齐,你在干什么?你这白泡水了。”加勒趴在了坑边,它身后就是赫罗,它一低头,这一捧土就直接砸到了赫罗的脸上,赫罗下意识伸出舌头舔舐了一下,而后甩了甩脖子,将身上的泥土给抖落下来。
赫罗的耳朵微微动了动,他道:“齐齐,老大呢?”
“去捕猎了,我在挖台阶,要一起吗?”齐楚问道。
赫罗看了眼这个怪异的东西,又看了眼齐楚灰头土脸,这哪里好看了,一时间无法接受地摇了摇脑袋,道:“不了不了,你自己弄吧。”
加勒尚未说话,便被赫罗走开的时候,后肢猛地一踹,直接将它给踹到了土坑里。
“来吧,我左边,你右边。”加勒的狼型比霍北要小一些,在坑里还稍微好一点,但加勒就算是把爪子磨废了,抡爪子抡到飞起也无法比得过旁边的挖坑拆家小能手。
这一下,加勒有些后悔答应帮齐楚挖坑了,连忙找了个理由溜走了。
霍北回来的时候,齐楚的台阶已经挖好了,本来就大的坑,这下更大了。
霍北甚至觉得,如果给齐楚无限的时间,它可能会把西伯利亚挖成大凹地。
齐楚干活干了一下午,嗅着霍北带回来的猎物就从台阶爬上了坑,这一下简单多了,齐楚嗅了嗅这头野鹿,獠牙试图撕扯野鹿的皮毛,他还没弄好,霍北就已经将撕开皮毛的那一侧让开给齐楚了。
齐楚凑过去伸出舌头舔了舔霍北,尾巴四处摇晃着。
“老板。”小个子男人一瘸一拐地走到了商务车旁边,他是有些畏惧这个男人的,缩瑟着脖子不敢抬头,只听到头顶的声音道:“伊曼最近的精神怎么样了?”
“还好还好,就是……还有一些倔强。”小个子男人说道。
“哦,是吗?”男人的语气几乎没有丝毫变化,听不出到底是不是相信小个子男人的意思,他只是道:“伊曼可是一头非常能赚钱的狼,你给我小心着点,教训教训可以,但是别过火了,它不是小时候了,成年狼了,也要点尊严的,小心被伊曼记仇,哪天你睡觉的时候,一口就把你给吃没了。”
小个子男人微微打了个寒颤。
“天使。”这位老板倒是不记得小个子男人的名字,只是根据他胸口的那个滑稽的天使翅膀,随意取了个外号,他道:“好好在人世间活着,别逼我让你成为真的小天使。”
小个子男人唯唯诺诺地点着头,满脸都是惧色。
“等会从这边走,可能会遇到野生动物救助组织的人。”男人摸了摸下巴道:“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知道,这个我们熟练。”坐在男人旁边的青年腿上放着电脑,他道:“正在寻找进入森林的最近路程,如果计算无误,我们从这边过去,三天内就能到阿瑟罗驾驶的吉普车信息消失的地方了。”
“三天?”男人抹了把脸道:“我没有那么多的耐心,最多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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