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溪言看着韩肃凌厉的眉眼，轻声说道：“我也不知道。”
篮球比赛规则她都忘的差不多了，更别提判断谁水平更高一些。
“韩肃加油！”许欣妍大声喊道，转头跟白溪言说，“你也喊一个！”
白溪言一愣，看着许欣妍战意满满的眼睛，嘴不由自主张开，“韩，韩肃加油？！”
她声音并不大，甚至还带着几分不确定。
但也足够传到场内。
韩肃嘴角微扬，一个假动作，晃过容斐，跳起仰身投篮。
篮球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稳稳穿过篮网。
三分！
容斐脸色阴沉，他冷冷看向白溪言，后者连看都没看他。
白溪言此时正心脏怦怦乱跳，刚才韩肃投篮那一刻，她好像看见了现实中的流川枫一般。
靠！
容斐咬紧牙关。
韩肃轻瞥一眼容斐，唇角上扬，倒是带来了意外之喜。
下课铃声准时响起，练习赛就此结束。三班输惯了，没在意结果。
但容斐犹如吃了枪药，脸色沉沉，下场拿起衣服就往外走，还给白溪言撂下一句话，“你行！”
许欣妍神色发怵，“溪言，我怎么看着转校生要揍你的架势。”
“他不揍女生。”白溪言毫不在意。清宏一中所有学生都知道这点。
之前有个女生一不小心洒了他一身奶茶，他都黑着脸忍下来了，连句骂人的话都没有。
在白溪言看来，这算得上容斐为数不多的优点。
“你认识他？”韩肃走到长椅前，顺手接过许欣妍递来的毛巾，擦掉脖子上的汗珠。
白溪言见状淡淡一笑，“初中同学。”
韩肃轻笑一声，对白溪言说道，“帮我拿瓶水吧。”
许欣妍正准备将手里的矿泉水递给韩肃，闻言一愣。
白溪言也有些惊讶韩肃会让自己给他拿水。
“你喝吧，”韩肃看到许欣妍手里的水，笑了笑，顺便把毛巾扔给白溪言，“让溪言再给我拿一瓶就行。”
白溪言看着手里的毛巾一愣，赶快弯腰拿起一瓶矿泉水，面色不变地扔给韩肃，“我先回去了。”
她心跳的有些快，毕竟拿水和接毛巾带着些私人意味。她把毛巾放在椅子上，趁着脸还没变红，赶紧走出体育馆。
韩肃眉头一挑，自己拿起毛巾，搭在肩上。
“韩肃，”许欣妍拿走他肩上的毛巾，“下次还是我帮你拿水吧，怪麻烦溪言的。”
“以前她也经常给我拿水。”韩肃穿上校服外套，没太在意。
小学的时候，白溪言是球场常客。
她会带两杯水，一杯自己喝，一杯给韩肃。倒是许欣妍，因为放学要上舞蹈课，很少能赶上韩肃打篮球。
许欣妍神色一顿，笑着说道，“我差点忘了。”
白溪言转回阳城后，就没来过一次篮球场，以至于她都忘了，曾经给韩肃递水的不是她。
快进教室，许欣妍叫住韩肃，一脸期待，“校门口开了一家奶茶店，放学一起去吧。”
韩肃停住脚步，“卖巧克力卷么？”
“大概卖吧，你想吃巧克力卷了？”许欣妍有些纳闷，她记得韩肃对甜食兴趣不大。
“不是，想起这事了，”韩肃没多解释，点头应下，“那我放学去找你。”
“好，就这么说定了。”许欣妍笑得很开心。
韩肃走进教室，发现白溪言正发物理卷子。
“你的。”白溪言看到韩肃，将拽在手里的卷子递给他，声音有些低落。
韩肃接过卷子，慢条斯理说道，“这周日我们跟三中有训练赛，你来看吧。”
白溪言垂眸看向手中的一沓试卷，犹豫片刻，“我想在家做题。”
韩肃眉头微挑，没再说话，拿着卷子走回座位。
太阳渐渐落下，余晖落在韩肃黑色短发上，镀了一层金光。
白溪言安静地把剩下的试卷发完，班里一片鬼哭狼嚎。
物理难度比化学还要高些，这次连白溪言都没上九十。
白溪言看着八十八这两个鲜红的数字，眼睛有些生疼。她记得韩肃的分数，九十五，全年级第一。而自己，连九十也没上。
韩肃坐在座位上，看一眼卷子边的褶皱，又抬头看一眼白溪言，笑着摇摇头。
“肃哥，你笑啥呢？”权宏昀探过头，看着韩肃卷子上的分数，啧啧称奇，“你这分数真变态，全年级就俩上九十的，二班那个还刚到九十。”
“笑兔子红了眼。”韩肃低笑一声。
“听不懂肃哥你在说什么。”权宏昀拽过韩肃的卷子，照着改。
“对了，你知道那个转校生么。”韩肃玩转着笔，淡淡问道。
“容斐？”权宏昀抬起头，想了想，“他爹在海市挺有名的，荣盛地产就是他家的，我爹之前跟他家有过合作。”
“不过他跟家里关系不好，成绩也差，没想到会现在转学，”权宏昀一边说一边改卷子，“哦，他家老爷子是阳城的，估计管不了才送过来的吧。”
韩肃点点头，拿起桌子上的试卷，开始做题。
周五没有晚自习，第四节课上完就放了。
冯妍妍把作业塞进书包，看向埋头做题的白溪言，“周五你还留在教室学习？”
白溪言抬起头，“我做完这张卷子。”
“行吧，你可真刻苦。”冯妍妍嘟囔道，拎起书包走了。
白溪言也不在意她的话，转头想跟韩肃说一声自己要晚点，却发现韩肃已经收拾好书包准备走了。
韩肃单肩背着书包，走到白溪言桌边，垂眸看向她没写完的卷子，“你还要多久？”
白溪言犹豫一下，“你再等我十五分钟，我做完最后两道题。”
韩肃点点头，倚坐在傍边的桌子上，“行。”
他侧头看向窗外，高挺的鼻梁，纤长的睫毛，面容如雕刻石像，随着夕阳光影交错。
白溪言收回视线，低下头继续算题，嘴角带了一点点弧度。
好像时光倒流，回到了四年前。那时候韩肃也会这么等着自己回家。
五分钟后。
“韩肃，你好了没有！”许欣妍扒着一班后门喊到。她早早就收拾完东西，然而左等右等也没见着韩肃的影子，只能跑到一班来。
韩肃转过头，朝她招手，让她进来，“溪言还有几道题，做完就走。”
许欣妍跑进来，看向白溪言，“溪言，要不你先做，然后去找我们？他家今天新出一款奶茶，去晚了要排好长的队。”
白溪言停下手中的笔，垂眸应道，“那你们先去吧。”
“十分钟也不算长，等你做完了一块去吧。”韩肃眉头微蹙。
“没事，溪言都说了一会来找咱俩，”许欣妍拽住韩肃的手，拉着他往外走，“走吧，去晚了真的要排队。”
白溪言看着他俩人消失在班门口，笑笑，低头安静地把两道大题写完，收拾好书包，往奶茶店走。
早该习惯了。
奶茶店的确很火爆，不过韩肃他们来的早，前面就剩一两个人。许欣妍趴在韩肃肩膀上，用手指着店铺顶部菜单，侧脸笑着说些什么。
韩肃双手揣兜，身材高挺，仰头看着菜单，神色柔和。
真像一对情侣。白溪言看着他俩的背影，手不禁握紧书包带。
她朝他俩走过去，正巧路过两个同校女生。
“那不是韩肃和许欣妍么？”
她正巧听见其中一个女生低声惊呼道。
“是呀，真不愧是咱们学校的金童玉女，看背影就般配。”另一个女生声音里带着几分羡慕。
“韩肃跟别的女生都保持距离的，哪会让人趴在他肩膀上。”
“要不老有人说他俩是一对嘛。”
这种言论在阳城一中很常见，韩肃和许欣妍容貌出众，还关系极好，自然常常有人把他俩放在一起。
而她转学回来后，只有在考试公布成绩的时候，才会和韩肃一起出现在别人嘴里：一班的韩肃和白溪言，他俩都考了……
无论从哪方面讲，学习成绩好像都成了自己的救命稻草。白溪言苦扯嘴笑了笑。
“你写完了？”韩肃转头一眼看见白溪言，伸手把她拽过来，“除了巧克力卷你还要点什么？”
白溪言只觉得握在她手腕上的那只手烫的人心神一颤。她好像全身抗拒着与韩肃如此亲密接触，又在内心渴望着时间能慢一些。
她勉强冷静下来，摇摇头，“够了，再多我妈该念叨了。”
许欣妍的视线扫过白溪言的手腕，对韩肃笑着说道，“原来巧克力卷是给溪言点的，我还以为是你突然想吃了。初二有一阵子你常吃巧克力卷来着。”
“你就点乌龙雪顶奶茶？”韩肃没回答这个问题，反问道。他松开了握着白溪言手腕的手。
“嗯，我减肥。”许欣妍见状眉眼微弯，点点头。
“减肥还喝奶茶。”韩肃嗤笑一声，把手机付款码递给店员。
“韩肃，这个时候你应该学会安静。”许欣妍眯起眼睛，假装不高兴。
白溪言看着许欣妍和韩肃俩人斗嘴，低头笑笑，手腕上好像还余留着韩肃的体温。
真是尴尬。
买了奶茶和蛋糕，三人往回走。
一路上，许欣妍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从五班的班级趣事，到明天又要去上形体课，她仿佛跟韩肃有无穷无尽的话可以聊。
韩肃单肩背着书包，听着许欣妍的话，闲散而慵懒，碎发被微风吹过，露出他俊朗的眉眼。
白溪言安静地跟在后面，看着街边凌乱的店铺。路长得让人心烦，但每天傍晚，她都要走一遍这长长的回家路。
到了单元门口，许欣妍停住了话头，拽着韩肃的胳膊晃了晃，轻松愉快地说道：“那我先回去了，周日中午我想去看电影，你陪我一起去吧。溪言，要不要也一起？”
她看向白溪言，明媚皓齿。
“我就不去了。”白溪言笑着拒绝。许欣妍是漫威忠实影迷，但她对此并不感兴趣。
“再说吧，”韩肃神色淡淡，“周日训练赛后或许有聚餐，不一定有时间。”
“行吧。”许欣妍神色一垮，满脸哀怨地往家走。
韩肃无奈地摇摇头，用钥匙打开单元大门，转头看向白溪言，“回家吧。”
白溪言点点头，跟在他身后上楼。到了三楼，白溪言拿钥匙准备开门，却被韩肃叫住，“后天来看我打球吧。”
白溪言动作一顿，回头看向韩肃。
韩肃站在楼梯口，神色平静，“就跟以前一样，来看我打球。”
阳光透过他背后的窗户照进来，让他背影如墨色般深沉。他眼睛沉如深海，薄唇高鼻，就跟他的名字一样，让人有难以靠近之感。
白溪言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她不明白在韩肃眼里，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跟许欣妍一样，又或者不一样。
她突然觉得有些烦躁，她想要个确定的答案。但自尊又或是其他什么，让她难以说出口。
“我后天来找你。”韩肃没有给白溪言拒绝的机会，转身上楼。
白溪言看着韩肃的身影消失在楼梯间，抿着嘴进了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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