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红的高考倒计时牌就挂在教室门后边，每翻一页，老师嘴里的督促就会更加急迫。
好似读书十二载，只为六月初那两天的奋力一搏。
白溪言从新年一过，就很少有空闲时间，甚至为了节省路上的时间，她申请住宿，晚自习结束后，还要多呆半小时才会回宿舍。
韩肃看在眼里，不禁有一丝担忧，她绷得太紧了，离高考还有三个月时间，这样下去，怕是没到高考，白溪言身体就受不了。
他劝过白溪言，白溪言很冷静的看着他。
“我能保持年级前三，不是因为我有多聪明，而是我刻苦勤奋。只剩三个月，我不希望以后我会后悔这三个月没再多努力一次。”
韩肃无奈之下，也申请住宿，每晚陪着白溪言在教室苦学。
在埋头奋斗中，阳城一中迎来第二次七校模拟联考。
最后一节晚自习结束，韩肃收齐练习册，转头看向白溪言，“今天早回去吧，下午刚考完试，休息一下。”
白溪言犹豫一下，摇摇头，“你先回吧，我把这套卷子错题整理完。”
韩肃轻叹一口气，不由分说拿过白溪言手中的笔，“今天歇一天，明天我陪你早点来教室。”
白溪言已经有些困倦，但看一眼桌子上贴的今日计划，还想再克服一下，但韩肃已经强硬帮她整理好桌面，严肃地看着她。
“行吧。”白溪言打一个哈欠，就放松一天，明天继续。
韩肃帮她拿起书包，站起身，“走吧。”
白溪言揉揉眼睛，安静地跟在韩肃身后，走出教学楼。
月亮弯如金钩，明亮的路灯立在路旁，斑斑驳驳的树影在地上摇晃。
这个时候校园里空寂不少，整个教学楼也就一两间教室还亮着灯。
白溪言跟在韩肃身后，看着韩肃修长的影子，一脚踩在影子脑袋上。
韩肃转过头，看见这一幕，眼里闪过一丝无奈和温柔，“你别踩我脑袋。”
“我踩得是你影子，谁踩你脑袋了。”白溪言摇摇头，快速跑到前面。
韩肃拎着两个书包，懒洋洋走在后面，看着白溪言的马尾辫一甩一甩，垂眸一笑。
月光抚摸着他的脸颊，眉眼深邃，俊美清冷，让人忍不住沉溺其中。
“溪言，高考结束后我们去旅游吧。”
低沉的声音犹如凉夜里最后一丝暖意。
白溪言停住脚步，回望，杏眼如黑珍珠般明亮。她嘴唇微微扬起，“好啊。”
上周艺考结束，许欣妍回到学校继续准备高考。
她笑着跟韩肃打招呼，但白溪言心里已没了失落感。
韩肃站在她身边，笑着跟许欣妍点点头，然后背着她的书包，牵着她的手，渐渐走远。
她像一只在空中飘荡的风筝，现在终于隐约感觉到线的那一头，有一双温暖的手持握线端。
风虽起，心却安。
*
韩肃拎着巧克力卷回到教室时，第二次联考成绩已经发下来了。
“肃哥，你又是第一！”王胜坐在座位上，大声喊道。
韩肃瞥了一眼墙上贴的成绩排名，突然视线凝顿，他后面不是白溪言的名字，甚至他在前五都没有看到白溪言的名字。
他视线下移，在第十名的位置，看见了白溪言的名字，而她年纪排名，滑落到二十多位。
韩肃停住脚步，仔细看白溪言成绩分项，语文一百一十多，理综二百六十多，相比白溪言前一次成绩，各少了将近二十分。
他眉头微皱，匆匆将巧克力卷放到桌子上，转头问悲戚戚的权宏昀，“白溪言呢？”
权宏昀看着数学卷子，一脸痛苦，闻言抬起头，“学委看到成绩就出去了。”
想到白溪言的成绩，权宏昀有点同情，“好像心情不大好。”
这成绩可算是滑铁卢了，估计老何明天得找她谈谈心。
韩肃点点头，快速走出教室，那家伙估计又跑到哪偷偷哭去了。
楼上楼下找了一圈，韩肃最终在图书室前的楼梯上找到了白溪言。
她坐在楼梯上，双臂紧紧抱住膝盖，头埋在胳膊里，肩膀一抽一抽的，仔细听还能听到呜咽声。
韩肃站在下方台阶上，俯下身，揉揉白溪言的脑袋，“别难受了。”
白溪言猛地抬起头，双眼哭得通红，鼻子一抽一抽，脸颊上还有未干的泪痕，“我怎么可能不难受！”
韩肃从兜里掏出一包纸巾，拿出一张轻柔的擦干白溪言不断掉落的眼泪，“那我和你一起分析下成绩考砸的原因。”
“韩肃，你保持安静！”白溪言更生气难过，谁现在想知道自己为什么考砸？！她只想好好的哭一场。
她努力了那么久，她以为她这次的成绩会比上次更好，谁想到会这么惨淡，连原来的水平都维持不住。
而且马上要高考了，如果她高考也考成这样该怎么办……
白溪言越想越慌，大滴大滴的眼泪从眼睛里涌出，甚至抽泣的声音都有些控制不住。
韩肃坐到她旁边，把她搂进怀里，一边轻拍着她的肩背，一边哄她，“别怕，你基础打的好，高考肯定不会这样。”
“可万一呢？”白溪言也顾不得讲究，声音哽咽，“我就这么一次机会，考不上华清该怎么办呢？”
她这几天睡觉都梦见自己高考失利，她无法想象，一向学习拔尖的自己在高考发挥失常，会被别人怎么议论。她迫切地想寻求一个保障，可绝望的发现，只有真到高考成绩下来时，才会尘埃落定。
韩肃拿着纸巾擦擦她鼻子，眼里尽是柔色，“那我陪你，你去哪我去哪，你想复读，我陪你复读。”
白溪言一顿，连委屈之意都淡了些许，“你是不是傻？”
为了年少时的爱情，放弃自己的前程，没个十年智商欠费都干不出来。
“大学不是华清，就研究生去，更何况高考是起点，不是终点，”韩肃手紧紧搂住白溪言，望着漆黑的窗外，语气淡然，“杰出之人也并非只从华清走出来。”
白溪言愣愣盯着韩肃凌厉的眉眼，淡漠自傲，好像从来没有彷徨茫然过。
他小时候就是这样，跟在他身后，就好像能走到任何想去的地方。
她低下头，轻轻蹭了蹭韩肃胸膛，温热的感觉让她有些安心。
韩肃低下垂眸，手指轻轻拂过她的眼角，“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所以别怕。”
白溪言沉默许久，哦了一声。
她也曾有过独自一人舔舐伤口的时候，但那时的孤寂悲凉，好像渐渐消散在回忆中，只余下耳旁温润沉冷的声音。
www.jiubiji.com 旧笔记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