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放纵

    越婉珊惊慌地离开越府。

    花容失色的她在刚出门就意外撞到了一个北戎装扮的人。鸿胪寺卿柳大人带领着北戎王子一行人, 准备前去拜访越松。

    越婉珊面纱都没来得及带好,这么一撞,彻底掉落。

    惊慌的她仿若一只小鸟, 就这么撞入了北戎王子赫连禹的怀中。

    赫连禹身材高大, 褐发微卷, 少见的蓬起,并未束发。脸庞粗旷,剑眉星目。

    丑倒是不丑, 就是这浓重的男人气息吓了越婉珊一跳。她惊呼一声,要推开他,却没推动。

    她胆怯的看着这个人,“放开我。”

    柳大人认出这是越大人家的千金:“王子,这是越大人家的女君,快放开她。”

    赫连禹见惯了北戎粗壮的女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柔情温软的女子,扶着对方肩膀的手收紧,浅褐色眼眸直视着怀中的女人。

    两人对视, 一人慌乱,一人惊艳。

    赫连禹最后在随从的提醒下,和柳大人的呵斥中才不情不愿的松手。

    等人慌忙的走远, 才收回视线。手中的柔软, 提醒着他,这东陵国的女君和北戎是不同的。

    “柳大人, 这一位可以娶回北戎吗?”赫连禹操着一口别扭的东陵话期待着问。赫连禹此次来东陵不仅仅是作为附属国接受封邑, 还有一件重要的事, 是娶一位女君回去, 结两国之好。

    鸿胪寺卿柳大人闻言, 眼神轻蔑:“王子,这位可不仅仅是我朝一品女君。这是越大人家的千金。”

    他的意思很明显,作为战败国,还想娶一品大臣家的女君,这是不可能的。

    赫连禹险些被柳大人的眼神激怒,不过想到此行的目的还是忍了。

    “那可真是遗憾。”

    若不是这回东陵出现了一种叫火药的东西,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他此行不仅仅只是为了投降来着。

    火药,神兵,都是目标。若是能够挑拨一下太子殿下和瑞王的关系,让东陵大乱当然是最好。

    赫连禹野心勃勃。

    柳大人淡扫他一眼,一行人一起进入了越府。

    越鸿煊初次在褚如初这里尝到甜头,越大人着人催促他去见客还留连不舍。

    “如初,近期就不要出去了,工部那边的事让人直接送到越府来。”越鸿煊说。

    “北戎使臣来了?”褚如初问。

    “嗯。”越鸿煊叹息,他真想把她藏起来。

    这也是他这么急着找她回来的原因。

    北戎的使臣已经入京,比预料中的要早。

    过后几天,其他各国的使臣应该也会到,届时京中鱼龙混杂,群蛇乱舞。

    越鸿煊担心他到时太忙护不到褚如初这边。

    本来只有北戎和西川作为战败国来使,可是最近南苻摄政王突然去世,三皇子殿下杀尽摄政王九族,收回在外的割据封邑,直接结束了南苻本国的动乱,登基为帝。

    这一信号实在是太让人震惊了。

    夹在东陵和南苻之间的一些小国纷纷站队。

    新任南苻王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铁血手腕直接震慑了不少国君。

    有些小国吓破胆,眼瞅着东陵起来了,趁着西川北戎朝拜,直接来书要求归顺东陵国。

    南苻作为千楚大陆上的百年大国,本身就国力雄厚,若不是皇子代代早死,外臣专政,国内动乱不休。哪里轮得上这偏远东陵蹦跶起来。

    周边的一些小国要归入东陵的版图,东陵皇虽然很高兴。

    却诧异南苻怎么就解决了皇室血脉问题,一统全国了。

    说起南苻国,这男多女少的问题还是从他们国家传来的。不仅如此,千楚大陆上花开遍地的华书斋就是起源南苻国。

    东陵皇一度怀疑华恒是南苻皇室中人。

    世人皆知华书斋的血脉问题,诅咒一般。却不知南苻皇室也是如此,这神秘的南苻皇室,诡异到连他都不太想招惹。

    之前是两国距离太远,井水不犯河水,中间还隔着北戎和西川的大部分国土,还有一些小国横着。

    如今北戎西川归附,南苻王又解决了内乱问题。不得不说,从今早新送上的舆图就可以看出,今后可能是一劲敌。

    原来的多国并立,东陵对西川北戎战役后,原以为东陵再无敌手。却不想一朝风云变色南苻统一了,直接到如今的两国鼎立局面。

    早朝时,就要不要邀请南苻王,朝中讨论了一早上,最后东陵皇还是给南苻王下了邀请函。

    至于有没有人来,就不知道了。

    不管怎样,几天后京中就如越鸿煊说的,会比较乱。舆图是她所绘,国际形势如何,她清楚的很。

    不用他说,她都不会出去。

    “嗯,哥你快去吧。”褚如初笑着推开越鸿煊。

    越鸿煊勾过她的纤腰,狠狠地抱了一下,才放开。

    转身大步离开。

    褚如初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眸清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在越府安静了几日,陆陆续续上京来了不少生面孔,闹事者有,都被打压了下去。

    六国会盟,京城热热闹闹,褚如初以为她也就空闲这几日,迟早是要出来见见人的。

    哪想几国纳封的纳封,请赏的请赏,一连半月她都没能从这里走出去。

    “二公子,大公子吩咐,您还是先在家修养几日。”门外的守卫面无表情的说。

    “本公子就是出去转一转。”

    “二公子别为难小的。”

    褚如初看了他一眼,也不纠缠,转身离开。

    那就等着吧,等使臣们都走了,她再出来,她也烦被人当猴看。

    越二公子现在名声在外,国外使臣这几日要求见她的帖子多如过江之鲫,她烦的很。

    两日后,周业翔来找过褚如初一次,倚靠在越府的院墙外,兴高采烈的炫耀自己的新差事。

    她说怎么最近都没看见周业翔了,原来回京后升官了,现在领了个禁卫军统领的活。

    褚如初不知道这其中有没有阿霁的手笔。

    不过,她还是很高兴的,禁军统领的职位可大可小,现在能换成自己人,她放心。

    若真有一日被幽禁皇宫,也有人能逃跑不是。

    褚如初天马行空的想。

    叙旧了几句,周业翔跟褚如初抱怨,说越鸿煊最近越发的霸道,是彻底不让他见她的面了。

    褚如初趴在墙头,看着墙下的他,唇角轻勾,眼里却没什么笑意。

    “你这不是见到了吗?”她道。

    “那是,谁能拦得住爷。”周业翔见她笑了,裂开一口大白牙。

    “如初,给。”周业翔点着马背抛上来一个东西。

    褚如初险险接过,“这是?”

    “梅子酒。”

    “丹阳的,我托人专门带来的。爷对你可好?”

    “谢谢。”

    “哎,真想抱抱如初,可是我不敢翻墙进来。”周业翔无奈的叹气。上次翻墙进来后,这越府的暗卫就盯上他了。

    现在他和如初一个墙下,一个墙头,看似周围没有什么人,其实他们都在人家的眼皮子底下。

    他现在越发搞不懂越鸿煊的心思,跟瑞王殿下一样让人摸不着头脑。

    说起瑞王殿下,他这几天也是喜怒无常,今日大发慈悲,居然让他偷得了空闲。

    留给他摸鱼的时间也不多,周业翔依依不舍:“如初,得走了,最近很忙。”

    “也是,使臣们都在,你忙正常。”褚如初顺着说。

    “使臣们三日前就都去凤栖谷了。”周业翔却说。

    “……去凤栖谷了?”

    “是呀,这边的事了,总得请人在京中转转。”周业翔顺嘴提这是越大人建议的,“公事完了,吃吃喝喝就选个离京城不远环境很好的山谷,免得他们留在京城搞事。”

    “这样呀。”褚如初笑容淡了不少。

    褚如初在他离开后,爬上墙头,她明显可以看出越府几个角落隐现的身影。她站得高,眺望着不远处此起彼伏的廊檐屋角。

    她站了很久,等看见一个清雅的身影快速走近时,才从墙头一跃而下。

    匆忙而来的越鸿煊接住了她。

    “如初!”他吓坏了。

    “哈哈。”褚如初笑开了花,她圈着他的脖子,笑意盈盈。

    “哥哥,怎么突然回来了?”褚如初问道,窝在他怀中的她下巴微收,脸颊越发显小。含笑轻问时眸如星子,脸颊酒窝浅浅。

    越鸿煊不回答她的话,修长的手指轻点她的鼻头,“跟个小花猫一样,还爬墙。”

    “也不怕摔下来。”

    “不是有哥哥在吗?”褚如初撒娇般的回答,惹得他眼眸深邃,托着她腿弯的手,手心灼热。

    “哥哥,最近工部没什么事吗?怎么送来的公文越来越少了。”在越鸿煊要抱着她回房时,褚如初不经意的问。

    越鸿煊的脚步明显慢了一些。

    “不要紧的哥哥给你处理了,多留点空闲画画不好?”他略微紧张的看着褚如初。

    越鸿煊看着她嘴角轻勾,一抹绝美宠溺的笑容溢出。神仙公子要诱惑某人时,是轻而易举的。

    越鸿煊从来都是冷凝着一张脸,视自己的容颜为累赘,现在却毫不吝啬在褚如初面前展示他的男色。

    只有从褚如初的眼中看到惊艳,才能稍微安稳一下他那颗不安的心。

    “哦,那也好,哥哥看看我今天新的画作。”

    ……

    是夜。

    褚如初饮着梅子酒,从一扎请帖中翻出一封精美的请柬,是南荣静的。邀约她南山踏青。

    时间正好是明日。

    南山依靠上京,山脚下就是凤栖谷。南荣静把地点放在那里,主要是想去完南山踏青后,就着参加凤栖谷的宫宴。

    而少有人知道其实南山的左山方位,有一条隐蔽的小河,直通衡州的凌江,凌江连接泗水河,一路往西南而去就是西川南苻接壤的位置。穿过宛楚就可以达到南苻。

    这条关键性的小河,还是褚如初在总汇南山舆图,实地考察时,无意中发现的。没有任何人知道这条无名的小河通向哪里,她经过换算总汇东陵各大州郡的舆图,才得知。

    原本是准备让皇上填了的,不过还没来得及上报。

    梅子酒香让她脸颊微红,她微醺着,让又来到她小院的越鸿煊夺过她的酒壶。

    潋滟的眸清扫她放在案上的舆图。

    “晚上就不要看图了,伤眼睛。”他温雅的呵斥。

    “我的眼睛好着呢。”微醉的褚如初眨巴着大眼睛瞅他。

    颀长的男子本来只是想来看看她,却被着这身酒香,眼眸如水的女子诱惑。轻压着她舔吻着她唇中的酒香,旖旎暧昧,温柔如水。

    酒不醉人,人自醉,越鸿煊潋滟的眸迷离,压抑隐忍着心中的渴望。

    喘息着抱紧她。

    “哥哥,我想明日去踏青。”褚如初轻笑着推开他,抽出一张请柬。

    越鸿煊仔细的看过,是南荣静的请柬,去踏青的都是一些女君们。

    他思考了片刻,在褚如初期待的眼神中勉强答应。

    “谢谢哥哥。”她一袭墨发披散,此时完全是女子的妆容形态,娇憨妩媚,天真纯情。

    纤软的手推拒着还要上前的越鸿煊。把他推出门外。

    暗夜中的一双黑眸看着人被推出来,几个微闪,跳跃着离开。

    越鸿煊站在褚如初的门外看着她关门熄灯。

    “公子,属下无能。”暗卫跪在清雅的男子身前请罪。

    “无妨,抓不到他也正常。不要让他接近二公子就行。”

    越鸿煊淡淡地说。

    这几晚夜探越府的都是瑞王殿下,每晚都等越鸿煊离开褚如初的房中后才离开。

    走远了的越君霁脸色很难看。

    “殿下,您就这样放任越大公子?”和越君霁一起夜探越府的心腹小心的问。他的意思是,现在越大公子圈禁着殿下的心上人,殿下居然只是每晚来转一圈就回去。

    不考虑直接救他出来?这兄长对弟弟有不伦之恋真让他可耻。

    “呵呵,不必。”越君霁笑得阴沉。

    “我还得谢谢这个好哥哥。”他咬牙切齿。

    他也不想褚如初见那些使臣,不过这种事情不能他来做。现在有人帮他做了,他求之不得。

    小初可不是什么能够被圈养的菟丝花。

    圈禁只会把她越推越远,他等着看越鸿煊作死。

    心腹不懂,只看着自家殿下手指骨捏得嘎吱作响。过了一会,才听到殿下神经质的说。

    “再等等,等不了几天了。”

    晚风中越君霁墨发飞舞,眸色阴森。

    临回府时,“让周业翔明天来府中陪我晨练。”

    心腹倒吸一口气,默默为北戎战场的好搭档默哀,陪殿下晨练可不是什么好差事,一般就是挨揍。

    殿下真的是,明明今日是殿下故意让周将军找空子去见越二公子的,现在居然吃醋还事后清算,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作者有话说:

    第82章 阴谋

    翌日, 春风明媚。

    褚如初怀揣着一份假的名章,还有大额的银票,环视一圈这住了一年多的房间, 关上房门走了出去。

    是的, 她有意离开这里, 直觉告诉她现在不安全。

    褚如初相信自己的直觉,她以为自己可以在越二公子的位子上浪一辈子,现在越府已经呆不下去了。

    她没有坐越府的马车, 而是牵出了褚萌萌。

    身后跟着一起去南山的随从,越鸿煊很忙,一大早就去了宫中。她正好趁着这个时候走。

    她什么也没有带,只带了一些画具,当然化妆的东西都在里面。

    骑在马背上,褚如初再次的看了一眼越府的大门。

    接着转头离开。

    南山不远,她会先去南山别院,然后从那中途离开。

    踏青赏花的时节,南山一片花海, 很美。南荣静除了邀请一些女君,还有一些贵公子,李公子, 元公子都在列, 甚至还有南荣瀹。

    赏花宴中,褚如初兴致缺缺, 除了应付一下认识的, 其他的懒得搭理。

    越婉珊也来了, 不过她今日有点躲着她的样子, 褚如初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南荣瀹他们过来了。

    “如初,约了你多少次,都不出来,公主殿下约你才出来。是不是有点重色轻友。”兵部尚书李家的李央过来笑着说。

    眼神颇为幽怨委屈。

    确实,他和元沣不知道约了眼前这人多少次,十次有十次不会赴宴,现在这公主殿下一约就出来了。

    “那我以茶代酒赔个罪?”褚如初挑眉。

    元沣过来了,“不行,不能这样便宜你。”

    “下次我们约着喝酒。”元沣说。

    “对,对。喝茶有什么意思。”李央叫嚷开来,“喝酒才行。”

    南荣瀹轻笑出声,眼神热烈的看着褚如初。

    “好久不见。”褚如初打个招呼。

    “好久不见,你也还欠我一顿酒?”他说。

    褚如初哑然,她想起她似乎真的还欠他一顿酒,说了一起喝酒的,一直未曾实现。

    “喝酒就不必了,如初可否帮我一个忙?”

    “嗯?”褚如初疑惑自己有什么能够帮得到他的。

    “是这样的,我父王准备了一件珍品进献给皇上,可是跟着我来的贴身侍从染病回老家了,你也知道我身边无人,敬献时实在寒酸。到时能否一起?”南荣瀹虽然说的可怜兮兮地,但眼含笑意,温文尔雅。

    哪有半分担心一个人敬献礼物的窘迫。他只是想找个理由和她多多相处罢了。

    李央和元沣暗地里唾弃这淮南王世子居然在如初面前卖惨,他们怎么没有想到。

    褚如初失笑,她还以为什么,只是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帮他端一下礼物罢了。其实这件事随便找一位宫中的宫仆都行。

    本是小事一桩,可惜,敬献贺礼给东陵皇,应该就是在凤栖谷宴请六国使臣的时候吧。

    那时候顺利的话,她应该已经离开了。

    “如初?若是……”南荣瀹以为她不愿意,正要改口。

    “好,在的话和你一起。”褚如初答应下来。

    她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的离开,若那时还在,这么一件小事不能不帮。

    “好。”南荣瀹满意了。

    实在是能够和这人在万众瞩目中走在一起都让他心满意足。

    元沣挤了过来,拉着褚如初要去旁边赏花,三个男人明里暗里的挤兑对方。

    南荣静面色难看的看着这边,旁边的女君以为她是在不满越二公子不搭理她。其实南荣静心中的嫉恨愈演愈烈。

    凭什么同为女人……不公平。

    这时一个嬷嬷走了过来,她在南荣静身边耳语几句。

    “公主,太子殿下驾到。”

    “按计划来吧。”

    南荣静面无表情的回道。

    她并没有给太子殿下下请帖,不过让人下了个饵,这位太子殿下就自己不请自来了。

    看来对越如初势在必得呀。

    蠢货一个,就算没有她,他迟早也会被瑞王殿下干下去。

    不过,南荣静还是享受自己报仇的快感,也算给瑞王殿下的一个投名状。虽然她知道瑞王殿下有可能对越如初有意思,但是在男子心中,女人始终是比不上权位的。何况越如初现在还是一个男人的身份。

    越婉珊一整日都关注着南荣静这边。她想起那日南荣静话里有话,在发现二哥有可能是女人后,心中惊异。

    或许这位三公主殿下也知道了。

    而她了解她,这女人疯起来,不止二哥,就是他们也会因为窝藏救世之女的罪名大祸临头。

    等她看着褚如初被南荣静身边的人请走,打发了王宝珠之后,也跟了过去。

    太子殿下是微服悄悄过来,只让人通知了南荣静,他命令她把越如初请过来。不过他不打算今日就动名满天下的越侍郎。

    只是多日不见,想得紧。

    自从一位宫人敬献了越侍郎的画像,他见着日思夜想,今日得知佳人来了南山别院,实在忍不住过来见一面罢了。

    在喝了一杯下人送上来的茶水后,南荣淳心中火热,他喝的不是什么烈性药,暂时还没有察觉到不妥,只以为是自己久未发泄的缘故。

    而褚如初这边,在跟着嬷嬷越走越偏后,停下脚步。

    褚如初脸色很难看,转身就要走。

    老嬷嬷见被识破,伸手就要从袖口掏迷药。

    褚如初屏息着转身,一脚踹上她的胸口。她曾发誓,谁再敢对她撒迷药,她一定捶爆对方的头。

    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她厌恶至极。

    一顿揍后,“谁让你这么做的?”

    嬷嬷不说话,梗着脸不吭声。

    褚如初眼神冰冷地看着她,这种老嬷嬷只有宫中有,她见过她几次,是南荣静的贴身嬷嬷。

    现如今居然对她使这种手段,是南荣静发现她的身份了?还是有其他什么目的?

    她猜不出来,也不想猜。

    对方来者不善,她不想和这些人周旋,总不过今日就要离开这里了。

    褚如初原本打算的是晚上再走,但是她现在等不了晚上了,决定现在就离开。

    在一拳打晕老嬷嬷后,褚如初藏起她,整理了一下衣襟,大踏步的朝南山别院外走去。

    太子殿下这边,随着心中的火越演越烈,也意识到自己可能被人下了药,他咬牙叫骂,南荣静那个死丫头居然敢陷害他。

    推开门就准备离开。

    其实按照正常流程,此时的褚如初应该已经被送入到他的房中了。可是老嬷嬷那里出了变故。

    越婉珊跟随老嬷嬷而来,亲眼目睹褚如初打晕了老嬷嬷扬长而去,等褚如初走了,她才出来,还来不及松口气,就被吃了催/情/药的南荣淳看见。这实在是阴差阳错。

    南荣淳认出这是越家的女君,不过他难受的紧,今日就算她运气不好吧。

    他大不了娶了她。

    越松对他不咸不淡的,若是他睡了他的女儿,他们做了亲家,他不支持他支持谁。

    南荣淳现在脑子很混乱,仓促间就抓了越婉珊准备泻火。

    褚如初出去的时候,尽量避着人,还是被王宝珠看见。

    王宝珠找越婉珊已经找很久了。

    褚如初三言两语打发她。

    王宝珠在身后嘀咕:“明明之前跟着二公子过去的,怎么就没有见到人了呢?”

    褚如初听了一耳朵,没有多想,她急着逃命呢,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出门时在外意外发现了太子殿下的车架。

    褚如初停下了脚步,回想起王宝珠的话,越婉珊是跟着她去的。

    不是出事了吧,褚如初凝眉。

    考虑到越松和越鸿宣待她不薄,褚如初叹气,马上她又转身朝着刚才的方向而去。

    这时,南山别院前厅。越鸿煊气势冷冽的来到这里。

    越鸿煊是南荣静让人叫来的,她的目的是让越鸿煊来抓奸,亲眼目睹太子殿下侮辱越如初。

    最好越鸿煊当场废了他,她对于越家没什么好感,两家斗起来,一石二鸟。还可以揭露越如初的女人身份。

    这里面可以做的文章就多了,她相信瑞王殿下一定会把握这个机会让皇上废了太子。

    其实按照南荣静的计划,越鸿煊应该还有一会才能到。可是陷入情网的男人如何能猜,他是在准备接褚如初的半路得到的消息,而非在上京的哪个角落。

    越鸿煊收到的消息是太子殿下突然驾临南山别院准备对越二公子不轨。

    他心中焦怒,一路快马加鞭就到了南山别院。

    前厅闹成怎样褚如初不知道,她只知道若是她再晚来一步,越婉珊就要被南荣淳吃了。

    从她推开门后,南荣淳的暗卫就出现了。

    “二哥,救我。”越婉珊看着门外的人泪眼婆娑,衣衫稍微凌乱。

    “姗姗别怕。”褚如初心中愤怒,果然在这里。

    南荣淳被人打扰了好事,一看是自己求而不得的人出现了,他笑了,放开身下的越婉珊,沙哑着嗓音道:“居然送上门来了,给我抓住他。”

    南荣淳此时已经顾不了什么了,他被下了药,看着面前如玉般的褚如初,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吞了她。

    他眼神炙热的扫视着她裸露在外的肌肤,眼神舔砥她莹白如玉的脸颊,智商此时为零。

    “姗姗,快跑。”褚如初不是暗卫的对手,只能牵制一下。

    越婉珊爬起来就跑,她回头见在两个暗卫的手下走不过两招的褚如初,心中冷静异常。

    叫人来,不管是谁,她不能让二哥暴露。

    越婉珊飞奔着朝前厅方向跑去。

    前厅此时已经乱做了一团,她踏入前厅就看见瑞王殿下掐着公主殿下的脖子,他盛怒阴狠的模样吓了越婉珊一跳。

    而她清雅高贵的哥哥,此时横着一把剑在公主殿下身前,“她在哪里?”

    南荣静被越君霁打了个措手不及,本来她现在应该是被撇开在外的,她在越鸿煊的面前装腔作势了一番,还没收敛干净自己脸上无辜的表情,就被随后而来的瑞王殿下掐住了脖子。

    越君霁没有给她丝毫的面子,在越鸿煊的面前一言戳穿了南荣静的阴谋。

    说起来南荣静也是冤,计谋了一番,她派人找越鸿煊的同时,发去密函对越君霁表忠心,准备让瑞王殿下接手之后的事。

    可是瑞王殿下不领情不说,还众目睽睽戳穿她的计谋。

    南荣静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她想开口直接揭露褚如初是女人,越君霁掐着她的脖子,让她开不了口。

    “好好说话。”他威胁道,眸色阴森,仿若鬼魅。

    “哥,救她!”越婉珊看见越鸿煊泣不成声,嘶喊出声。

    第83章 圆梦

    变故来的太快, 褚如初被救,太子殿下被盛怒的皇上禁足深宫。

    当然,远远还不到废太子的地步, 毕竟他只是被下药, 什么都没能做成。

    东陵皇只能是怒其不争, 恼怒他居然被区区女流之辈玩弄于鼓掌之中。

    凤栖谷之行的日子近在咫尺,太子殿下禁足后,考虑到太子的颜面, 东陵皇也没有带瑞王殿下一起去。

    却暗地里下旨瑞王殿下监国。

    越松闻到了不一样的气息,命越鸿煊也留下了。

    而褚如初因为上次没能走成,打算再找机会离开,主动要求跟随去凤栖谷。

    至于南荣静,那日后她再也没有见到。

    从阿霁之后所言,南荣静果然知道她的身份,并且准备揭露她。

    若不是她不知道越君霁与她的关系,估计早就得逞了。

    褚如初不敢想现在还有多少人知道她的身份,她只想早点走。

    南荣淳在瑞王监国的旨意下达后, 摔碎了一屋子的摆件。

    气归气,谁让他被南荣静坑了,在他准备安心修养, 挽回皇上的心意时, 宫中的一则隐秘让他动了其他心思。

    密探来报,皇上虽然看着无恙, 其实时日无多, 现在只是用药硬撑罢了。

    南荣淳踩着皇上老爹去凤栖谷的日子, 亲自试探了皇上的身体状况。

    回来后把自己关在房中一夜未眠, 眼眸红肿才拉开门, 他的眼里是勃勃野心。

    ……

    凤栖谷,有凤来栖。

    这里是个蝴蝶翩舞,温泉遍地的山谷。谷中鸟语花香,花团锦簇,温泉的暖雾下仿若人间仙境。

    在这里六国使臣们第一次领略到了东陵第一美男的风采,果真比女人还要美。

    西川的国君,年逾不惑。当他见到褚如初时,以为见到了美人图中的佳人。

    西川国君的此幅美人图是刺桐镇褚如初所绘自画像的临摹品。她画的被宁子谦买走了,而小贩卖出前,还有一位书生,因为买不起,观摩后临摹作出。

    因为褚如初画画手法特别,他不能完全的临摹出来,偏偏他又参与过那场拍卖会,见过褚如初妆后若妖的面容。在绘画中加入了自己的理解,最后画像与褚如初本人起码五分相似。

    气质方面更是像了八成。

    因此西川国君分外震惊,见到男装的褚如初简直就是惊为天人!

    “这是男人?”西川国君结巴着问东陵皇。

    东陵皇笑了,“确实如此。”

    “不可思议。”西川国君惊叹。

    赫连禹也是第一次见到比女人还美的男人,不过他不好铱誮男色,想到这是个男人,再美他也难起兴趣。

    让他更加感兴趣的是,东陵的两位皇子今日一位也没有到场。

    他收到的消息是太子殿下被禁足了,似乎也是因为眼前这比女人还要美的男人的缘故。

    东陵的女人让他向往,这人间仙境般的山谷也让他向往不已。

    “越大人,为什么这里叫做凤栖谷,不应该叫蝴蝶谷吗?”赫连禹问。

    这满山的蝴蝶,实在不该称为凤栖谷。

    越松笑了,他就坐在赫连禹的旁边,“王子有所不知,这凤栖谷还有一个很神奇的地方,若是一位女子身着华服跳舞,这满山谷的蝴蝶就都会围绕在她身边翩舞。”

    “男人就不会?”赫连禹不相信。

    这太过神异了。

    “男人确实不会,所以取名凤栖谷,有凤来栖的意思。”

    “为何?解释不通。”

    坐在赫连禹另外一边的是元大学士,他拔起旁边一株随处可见的小花。

    “赫连王子,你看这株花。”

    “除了凤栖谷,这种花在别处见不到。老臣猜想可能是这花的缘故。”

    “凤栖谷的蝴蝶沾了这花粉,对女子体内的气息更为敏锐喜欢,所以一女子舞动起来时,才会围着女子转。”

    元大学士是个务实派,对于坊间流传的凤栖谷的神异之处做此猜测。

    越松打趣道:“那为何女子不着艳丽的裙衫翩舞,就没有蝴蝶来呢?”

    元大学士皱眉,“那就是蝴蝶们是冲着艳丽的衣衫去的,总而言之鬼神之说,老夫不信。”

    褚如初不知道他们的谈话,她被南荣瀹拉到一个宽大的物体前,“这是?”

    “这是敬献给皇上的。”

    “这么大?”褚如初上下打量着这东西,“这是什么?”

    “等会你就知道了。”南荣瀹卖了个关子。

    很快就到了敬献贺礼的环节。

    各种珍惜奇品献上,敬献贺礼的都是其他小国,还有东陵藩王。

    南荣瀹的贺礼被褚如初亲手推了上去,她隐隐听到了鸟鸣的声音。

    等拉开帷幕,原来是一只白色的孔雀,孔雀华美异常,体型巨大,仿若一只凤凰。

    东陵皇来了点兴致,“这是?”

    “回皇上,这是在淮南捕获的一只神鸟,据说它见到最美的人就会开屏起舞。”

    南荣瀹笑着说。

    他说最美的人时意有所指,像是回应他的话一般,本来匍匐在地的孔雀居然在看见褚如初时张开了尾巴,跳动起来,像是在跳舞求偶。

    褚如初囧。

    东陵皇少见的笑了,“眼神不错,居然知道咱们越侍郎最美。”

    “赏!”

    “谢皇上。”

    东陵皇看着褚如初,轻咳一声,“越侍郎也赏。”

    褚如初囧囧:“谢皇上赏赐。”

    她这算是沾了一只鸟的光?这种赏赐她不想要,南荣家果然没有一个好相与的。

    褚如初领赏了下去。

    这时,西川国君在敬献了贺礼后,说道:“皇上,本王有个不情之请。”

    “西川愿意用一城换取。”他看着褚如初说道。

    东陵皇沉了脸,“一城就想要我们的越侍郎?”

    “不,皇上。”

    “本王只需要他换一次女装,圆本王一个旖梦。”西川国王说。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褚如初直接沉了脸。

    作者有话说:

    写不完了,今天就这样吧。

    第84章 有凤来栖

    一次女装就可换取一座城池, 似乎听起来很划算,可是堂堂朝廷命官,在众目之下着女装, 就为了取悦他国的国君?

    实在是有伤国体。

    不少老臣怒目小声呵斥, 都不太赞成。

    越松面无表情, 唇边的笑意都收敛了。有熟悉的已经知道他怒极。

    不过这个事还是得看东陵皇的意思。

    东陵皇也不太愿意,他看向下手方小案前坐着的那个秀雅如玉的公子。

    东陵国不乏美男,但是越侍郎的美不可用语言描绘, 冰为肌玉如骨,秋水为神,让人见之难忘。

    就算身为男子也被东陵国众贵公子所觊觎。要不是越家势大,早被人掳走藏入深院。

    而且东陵皇知道,眼前这人还满腹才华,是大才之人。

    若仅为一城池就辱没了臣子,未免寒了心。

    褚如初垂眸,手中捏着酒杯浅酌,看似漫不经心, 不被外界的窃窃私语纷扰,其实心中焦乱至极。

    她没有想到这西川的国君会提这样的要求。

    而偏偏这次能帮她的人基本不在,除了越松。

    西川国王看东陵皇有拒绝的意思, “皇上, 若是以邑云城换呢?”

    邑云城?这次连越松都心动了。

    这邑云城是西川的一大城,也是一港城。紧靠东陵自带天险, 繁荣富贵不说, 还接壤宛楚和南苻。

    而宛楚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归入东陵版图。

    一朝南苻和东陵开战, 这邑云城就成了兵家必争之地。

    褚如初猛地抬头, 她目眦欲裂, 眼眸泛红。

    果然,之前不赞同的声音慢慢变小了。

    东陵皇若有所思。

    西川国王浅笑,笑容儒雅。

    他年近四旬,贵为四川国君,见识过的美女不甚枚举,可是自从得到那副美人图后,就夜不能寐,心神不宁,已成心病。

    本来他以为一切都是幻想,世间不可能存在这样的佳人,如今见到褚如初,如何不疯狂。

    邑云城虽然对于东陵重要,对于西川却是一块烫手山芋,他日一旦南苻和东陵开战,这一城他不让也得让。

    与其今后在两国之间两厢为难,不如今日就献出去。

    他们西川遭此一役,元气大伤,短时间也不太想招惹强邻,正好趁着南苻东陵对峙休生养息。

    褚如初坐不住了,她正要站起来反对,旁边的南荣瀹却按住了她的手。

    他叹息,今日如初只能顺从了。现在出去反对不仅起不到效果,还会惹怒皇上。

    连越松都看了这边一眼,微微摇头。

    “皇上,不仅如此,若是越侍郎能圆本王这一梦,西川愿与东陵签订百年休战盟约。”西川国君又道。

    东陵皇闻言微愣了一瞬,随即高声笑道:“好!”

    不少老臣马上转了话风,不说邑云城,就是这百年休战盟约也让人没有拒绝的理由。

    若说南苻没有起来时,这休战盟约对东陵诱惑不大,可是现在此一时彼一时。

    他日南苻东陵开战,这休战盟约最起码的可以让西川不至于马上倒戈南苻,一同对付他们东陵。

    这次的两国战役,他们靠着火药勉强占据上风,西川却并没有元气大伤。他们东陵也需要修养的时间。

    “越侍郎,你听到了。”东陵皇笑看着褚如初,眼里是不容拒绝。

    褚如初慢慢地站起来,她神情僵硬,唇色惨白。

    她看向越松,“爹。”她的眼里有着哀求。

    越松看了她一眼,“皇上,虽然此等利国之事,老臣不该反对。”

    他话音一转,环视一圈,眼神微厉,所到之处看向褚如初跃跃欲试的惊艳压抑目光纷纷避开,深怕越大人秋后算账。

    “可是犬子身为男子却要扮女装,他本身容颜清绝,若今后有人以这件事对他轻慢侮辱?”越松后面的话没说完,东陵皇理解他的意思。

    现在一副男子的模样就引得无数公子神往,甚至暗地里不乏非分之想之辈,现在直接女装出现,今后还不得更加癫狂。

    东陵皇脸色一沉:“朕今日就把话说在这里,越侍郎女装之事,出了这凤栖谷,朕不希望听见外面的丝毫风言风语。若今后有以此事作伐轻辱越侍郎之辈,别怪朕不客气。”

    他虎目一瞪,底下的大臣跪了一地。

    “皇上万福,臣等不敢。”

    “好了。越侍郎,现在答应了?”东陵皇看向褚如初。“此事后,朕重赏。”

    他神情温和,看着下面的褚如初。

    褚如初抬头,她手脚冰凉,半晌后如鲠在喉的挤出三个字,“臣领旨。”

    一言既出,元沣李央之辈忍不住轻叫出声,甚至南荣瀹都期待起来。

    离得较远的王霖川直接露出了较为露骨的眼色,不过他也不敢细看,垂头饮酒中。

    太子殿下禁足宫中,他爹也因为兵部的一些事情没有来,就算他再怎么纨绔,这段日子也夹起尾巴来做人。

    东陵皇笑了,西川国王也期待无比。

    不过褚如初没有马上下去,她冷静下来后,道:“皇上,臣还有一求。”

    “何事?”东陵皇眼神微眯。

    “臣不需要什么赏赐,只恳请皇上允许臣今日过后就离开京城。”她停顿一瞬,“臣愿踏遍东陵山河,亲自考绘全国舆图。”

    这话说的,她就是要跑路了,还是奉旨跑路。

    今日过后,不管他们看不看得出什么,她都要跑路!

    原本打算偷偷跑的,现在这般逼迫她,她不提一点要求怎么行。

    东陵皇想到之前太子殿下闹的那一出,明面上是越家女君卷入了进去,其实南荣淳真正想要的是谁他心里清楚。

    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为了一个男人闹成这样,他怒气不争的同时,也动过要把这香窝窝暂时调离的念头。

    “准。”东陵皇没有多想,马上同意。

    “谢皇上。”

    褚如初跟随着宫人下去换衣服。

    她怀中揣着大额的银票,如今还得了皇帝的旨意,出来见一下就走吧。

    从此山高水远,任她逍遥。

    想到这里,褚如初心间不安的同时又带了轻微的雀跃。

    ……

    京城皇宫。

    本该在宫中禁足的太子殿下出现在了京郊外驻扎的西川大军中。

    西川战役的军备,因为六国会盟的缘故,并未归去,还驻守在京郊。大部队走了,余两万兵马。

    京中的守备现在基本在周家和张家的手中。而这两家一个是瑞王殿下的人,一个是越家的人。

    他都插不上手。

    南荣淳不知道越家有没有投入南荣煦的阵营,他现在只能祈祷,越家是中立的。

    沈家军因为是边戍军,基本都走了,就余沈将军的五千亲兵,六国会盟后才会守着赫连禹一行一起离开。

    就算宫中还有一万禁军,瑞王也就一万五的兵马,南荣淳有一战之力。

    其实南荣淳也不想铤而走险,但是看皇上的意思,有换太子的打算。若真等六国会盟彻底结束,使臣们都走了,西川军没有理由留在京师,那他就是彻底没有指望了。

    到时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他想拼一下,若越家真的已经靠近了南荣煦,他奇袭之下,也不是没有胜算。

    而且……南荣淳捏着手中的一封密信,是赫连禹的,若他真能如信中所言牵制住沈家军,那就更好。

    王严丰拿过南荣淳手中的密信,“太子殿下不会是信了赫连禹的话吧?”

    他拿过,直接点燃一株火折子,亲手焚毁。

    “舅舅,若是真的呢?”

    “哼,竖子雕虫小技。太子殿下怎可抱有期待。”王严丰神情严肃。“此等谋逆信柬。太子殿下切不可留在身边。”

    南荣淳苦笑:“孤现在不是谋逆之举?”

    “当然不是,太子殿下归为正统,现在只是在清理京中逆贼罢了。”

    “此箭既出,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只要在皇上回宫之前,处理掉南荣煦,皇上就算不想选你,也得选你。”

    “舅舅,真的是这样吗?”南荣淳略微不安。

    王严丰缓了语气,“淳儿,成王败寇,皇上要的是一个优秀的储君,他不会在意失败的儿子。”

    王严丰老谋深算,如何看不出新回宫的瑞王殿下比太子殿下更加适合做储君,可是既然他们王家在太子殿下的船上,就不得不拼死一搏。

    若太子殿下真的被废,王家一族的前程就彻底完了。

    ……

    南书房

    一身四爪蟒袍的越君霁正批阅着奏章,下手方坐立着越鸿煊,周业翔,京中禁军统领张辉,还有本该戍守京郊的沈将军。

    空气中只听得到越君霁翻阅奏章的声音,再就是周业翔嗑着茶杯的声音。

    等了很久,一个圆脸清秀的小太监才轻移步进来。

    “殿下,太子殿下离宫了。”小和小声的在越君霁耳边说道。

    批阅的动作微顿,“知道了,再探。”

    “是。”

    “殿下,这是怎么了,把我们都叫来。”周业翔不满,他事情做完了,就要去凤栖谷见如初的,现在一大早天还没亮,瑞王殿下就让人偷偷把他叫来这南书房,还专门走的密道。

    他都不知道这东陵皇宫中还有密道。

    越鸿煊听见小和说的,潋滟的眼眸深邃,“太子殿下有异?”

    “嗯,大家自己看。”越君霁放下手中的笔,递过去一封密信。

    几人沉着脸看完,太子殿下这是要反呀。

    六国会盟期间,太子殿下居然,也不怕国祚不稳。

    越鸿煊心中微怒。

    ……

    兵变非常快,宣武门金戈铁马,血流成河之时。

    凤栖谷中

    凤栖谷多温泉,褚如初斜靠在池边,她墨发披散,紧贴她白皙完美的背部。双目微阖,长睫如蝶翼般轻颤,小巧白净的脸上浮现浅浅红晕。

    “越侍郎,您好了吗?”门外有宫人小声问。

    “嗯,等等。”褚如初压着嗓音懒懒道。

    作者有话说:

    别骂我,明天双更~

    第85章 一眼千年

    就在众人翘首以盼时。

    赫连禹突然道:“皇上, 本王也有一所求,不知今日可否如愿。”

    东陵皇刚刚得来一城池,心情舒畅:“北戎王子不如先说一说, 或许朕能如你所愿呢。”

    “多谢皇上, 不过, 这个可能还得先问一下越大人。”赫连禹说。

    东陵皇正疑惑。

    赫连禹笑道:“为求一佳人,可不得先经得老丈人同意。”

    赫连禹站了起来走向越松,他身材高大, 气势十足。二人一坐一站,但是越松巍然不动,眼眸深沉,“王子所求小女?”他淡淡开口。

    自己儿子被逼着换女装,他心情就不怎好了,虽然只是名义上的儿子,可处久了也有感情的。

    现在这异族王子居然还敢直接上门求娶他们家婉珊,痴心妄想!

    “越大人,禹对令嫒一见倾心, 真心求娶。若能如愿,必然视若珍宝,真心待之。”赫连禹直接了当道。

    他们北戎的女人也少, 就算是王子也就能娶一个, 所以这一个怎么也得称心如意。

    希望是渺茫,但怎么也得试试不是。

    越松还没什么表示, 赫连禹又道:“西川国君一城仅换越侍郎一次女儿妆扮, 今后可传佳话。禹虽然不能献上一城池换娶贵府千金, 但也可做主增加明年岁贡的三成, 以表诚意。”

    他话说的冠冕堂皇, 一幅为了女人,舍弃万金的架势。

    岁贡增加三成可不少,他也不怕回国后北戎国君抽他。

    赫连禹虽然野心勃勃,但他爱美人呀,从未见过如此柔情之女子。抽就抽吧,赫连禹表示他北戎王子的位子现在坐的很稳。

    那个所谓的东陵第一美人南荣静,他之前也见识过,美归美,却不是那个味,他就看上这如草原上小花般清雅柔弱的越府女君。

    清新纯洁,柔弱美丽。

    不过若是方才的越侍郎是女人的话……赫连禹心中轻叹,不可能。这世间不存在这样的女子。

    赫连禹此言一出,东陵皇又笑了,这越松就是会养孩子。若不是赫连王子指名越婉珊,他都想把名下的南荣静嫁过去了。

    本来最小的公主是打算养在身边的,哪想愚蠢恶毒,在东陵搞风搞雨,远嫁北戎也好。东陵皇想到南荣静,眼里闪过一丝厌恶。

    但是,成与不成,还得看越松的,刚强迫了人家的儿子,现在不好强迫他卖女儿。

    东陵皇对赫连禹道:“朕是很动心,也想成就一番良缘,不过此事还得看越卿。”

    女君一边,越婉珊闻言,紧张的看了一眼父亲。

    今日她们一品女君也在场,不过坐在另外一方,皆面纱遮面,看不出面容。

    方才二哥被逼着女装,已经让她坐立难安了,想找个机会跟父亲商议一下,可越松忙的很,根本就近不了他的身。

    现在赫连禹突然求婚,她意识到机会来了。

    在越松还没有拒绝之时,越婉珊突然从女君那边走出来,“父亲,姗姗需要与您商议一下。”她小声道。

    惹来一片哄笑,大家以为她也有意赫连禹。

    赫连禹看着轻移步走来的柔弱女子,眼眉微挑,佳人也有意?

    越松见越婉珊过来,面色非常难看,不好当众呵斥她。

    他倒要看看她想商议什么,莫不是真看上这蛮夷。

    父女二人朝着一处无人僻静的地方走去。

    王霖川见了,稍后鬼祟地跟去,他也想听听这越家女君是如何恬不知耻要嫁给赫连禹的。

    明明刚才有眼睛的人都看出,越松是有意拒绝这门婚事。

    越婉珊拉着越松来到无人处,“父亲。”她话到唇边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越松直接黑着一张脸,想要教训一下这天真不知事的女儿,北戎苦寒之地有去无回,她怎能因为赫连禹的一张脸就乱了分寸。

    其实二人想的根本不是一件事。

    “父亲,二哥其实是女人。”越婉珊想了又想还是开口直接说道。她原先以为父亲是知道的,可是从今日的情况,父亲和皇上明显就不知情。

    越松正要教训越婉珊,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越如初是女人,是寂灭大师所言的救世之女。”越婉珊说道,想起自家大哥抱着那人拥吻的画面,面红耳赤。

    那唇齿厮磨间的旖旎热烈,让她心跳如雷鼓。她没有想到清冷若越鸿煊,居然也会有这样坠入情网的一天。

    她的大哥呀,她希望他能如愿。

    可如今,若是暴露。她家哥哥岂不是要多很多个竞争者,一个不好,他们家还会有牢狱之灾。

    窝藏女君的罪名,就是他们越家也承担不起。

    越婉珊本想与父亲说的,也就拖了这么几日,就出了这事。

    以二哥的容貌,女装必定倾国倾城。

    那时,若有人看出……后果,不堪设想。

    越婉珊越想越焦急。

    父女之间静谧片刻。

    越松深吸一口气,“所言非虚?”他脸黑如墨。

    “嗯,大哥应该也知道的。”越婉珊小声道。

    越松眉头能夹死苍蝇,整个人如遭惊雷。

    胡闹!

    这也是能瞒的,如今六国会盟,搞得不好今日这凤栖谷血流成河!

    “那现在怎么办?”越婉珊问。

    越松法子还没想出来,躲在旁边的王霖川因太过震惊暴露了身影,他没想到能听到这样的秘密,震惊地一脚滑倒。

    人爬起来就连滚带爬的跑了。

    “父亲,是王霖川!”越婉珊惊呼,就要追上去。

    “别追了,事已至此,走一步算一步。”越松沉声道。

    难道还能在这凤栖谷杀人不成,就算他现在想杀了他,也没有机会了。

    越松想到越鸿煊和越君霁,头疼。

    是男人还好说,他不会干预,毕竟你情我愿的事。几个男人能闹成哪样,就算他的便宜二子跟所有人都有一腿,他都不会管。

    年少爱慕,风流韵事多一点也正常。

    但,是女子就不一样了。

    不说涉及到子嗣的事情,就是男人的占有欲。这样的美人谁愿意与人分享。

    越鸿煊不会,越君霁也不会。

    搞的不好,反目成仇也说不定。

    越松想到了二十年前的岑夫人,岑夫人那样的样貌都如此,何况如初……

    而且现在京中已经起锋芒了。

    越松喃喃自语。

    确实,东陵皇此时也收到了京中兵变的消息,他面无表情的听着,仿若在听一件小事。

    其实,这件事也算他和越松一手促成。

    成王败寇,他大限将至,这个大位谁能坐,就看谁的本事了。

    他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来中庸平衡,慢慢替换继承人。这样的乱世,平庸的帝王是守不住东陵疆土的。

    王霖川满头大汗跑回宴中,他以为自己会在半路被人灭口,回到人多一点的地方才渐渐平静下来。

    他低着头,神色狰狞和狂喜交加,心脏狂跳不已。

    越如初居然是女人,还是救世之女。他想起之前那个偏远小镇来的叫什么闻公子说的。

    他若那时相信了该有多好,他们王家就不会如此被动。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他只能祈祷太子殿下和他爹那边的事情能够顺利,要不然,这个秘密也只能作为他一个人的保命符。

    ……

    没有人知道,不远处的南山腰,如云蜂拥的黑骑军,悄然占据山头。

    他们能够悄无声息的来到南山,走的正是褚如初想要逃跑的那条小道。

    这走了她的路,让她无路可走。

    为首的一骑,身材颀长,黑骑甲中泛着紫金暗光。一双狭长的淡茶色眼眸轻扫这风光秀丽的山景,最后落入那被水雾笼罩着的凤栖谷中。

    “皇上,两万黑骑军已整合完毕。”

    马背上的人轻笑,“很好,现在去接我们的皇后吧。”他语意眷恋,略带柔情。

    那人抬手示意,身前的人渐渐散开前行,露出他的面容。

    平淡无奇的五官,一双淡茶色眼眸浅淡平静,眼中略带猩红,勾唇浅笑时若那千树万树的梨花开让人惊艳。

    不过,周围的人低垂着头没有人敢看他。

    ……

    洗尽铅华,挽罗衣。朱唇轻点,画黛眉。

    褚如初面无表情的穿戴描眉,仿若要上刑场一样冷着脸。

    周围的宫人呆愣当场的看着她,间或咽口水声此起彼伏。

    宫人基本都是男人,没有男人能对这样的美色无动于衷。

    这真的是男人?无数宫人在心中质问自己。

    眼神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仿若看一眼少一眼。

    她美得不似人间女子,若下凡的仙子,若话本中修炼千年的狐狸精般。要不然怎么解释,这人从头到脚都像发光一样。

    褚如初一袭罗裙,裹胸布还是缠着,她特地选的一条白色素净罗裙,有点偏中性的样子。

    论华丽还比不上祭祀舞时的祭祀裙。

    她是要扮女装,而不是恢复女装,那么艳做什么。

    脸上铅华洗尽,拒绝了宫人要给她盘复杂华丽的发型,墨发披散,只是轻轻束起。

    一切从简。

    不过,要想俏,一身孝。

    这一身装扮还是清丽非常,翩然纯美。

    养了一年多的脸颊粉嘟嘟的,略微圆润,就算她板着一张脸,也纯美诱人,若枝头那朵最娇嫩的花,引人采撷。

    褚如初看着铜镜中的自己。

    她也搞不懂为什么越长越美,越长越显小了。

    最后只能归于这边空气水土比较干净的缘故,也许是吃的比较简单和健康。

    平日里不是蒸的,就是煮的,一点调料都吃不到。

    就算她不用护肤品保养,皮肤也细滑白嫩,全身的肌肤都是如此,比在现代不知好多少倍。

    这个样子的她,若是回了现代直接说是16岁也没有人反驳。

    褚如初苦恼,这算怎么回事,跟单独开了美颜和打了高光的一样。

    这个世界又偏偏没有美女,她真的这样走出去,今日还能顺利离开东陵?

    褚如初摇头。

    她拿起一盒粉黛,就要朝脸颊上画去。

    “越侍郎,您在做什么?”有宫人小声问。

    她眉眼轻眨,就惹来一阵压抑的轻呼声。

    “化个妆。”褚如初说。

    “不,不用画,就这样。”宫人们抢过她手中的粉黛,一脸如临大敌的样子。

    “给我。”褚如初板着个脸。

    她要强行抢过来时,紧闭的大门被推开。原来是时间太久了,外面的人已经等不及,让人来催。

    换衣服的厢房离宫宴也就几步之遥。

    现在刚过正午,阳光热烈,凤栖谷花团锦簇,鸟语花香,温泉谷温度较高,大家都穿的比较少。

    褚如初的罗裙轻纱曼舞,随着她走来,随风舞动,仿若飞仙。

    从一片花丛中走出的她,明明一身白衣墨发,身无半点粉黛,却仿若春光中的姹紫嫣红在人眼前乍现。

    明艳的是她的红唇,是她白皙脸颊中的红晕,是她波光潋滟眼波中的神采。旖旎艳丽,绯然馨软,让人全身血液沸腾,心魂颤动。

    这是越侍郎?

    所到之处,酒杯坠落声此起彼伏,叮咚声响,若人心间最激烈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

    血气方刚的公子们流出了鼻血都不知。

    一眼千年,见之不能相忘。

    谁都没想到女装的越侍郎,会是这样的惊艳绝伦,仿若妖孽。

    此刻的她让所有人蠢蠢欲动,就差那么一条引火线。

    作者有话说:

    第86章 婚书

    这样的褚如初让人想起了当初那个祈女节上的使祭, 不过那时的她脸上带了妆容,离得又较远。

    虽然让人惊艳,远比不上如今的诱惑力大。

    她自从长胖后, 整个人更加的纯/欲和幼齿, 不着粉黛的她, 能够引起人心底最隐蔽阴暗的渴望。

    恨不得揣入怀中,揉进骨子里合为一体。

    本来褚如初是想直接换个女装的,可惜, 因为是扮女装,由不得她,皇上专门找的老宫人给她洗脸上妆。

    脸是洗干净了,妆却没有上。

    没有人认为她需要化女妆,她洗干净的脸,纯美柔软,巴掌大的小脸,玲珑精致,清丽无双, 不会有人还认为她是男人。

    甚至,不少看着她换妆的宫人,其实心中已经定论。

    他们是最直观接触褚如初的人, 不比现在见到的官员公子还有使臣, 他们以为褚如初是妆后的效果。

    这样的美人,如何是妆容能够造就的。

    眉不描而黛, 唇不点而朱, 水眸氤氲, 眼神所过之处, 让人心生旖旎和幻想。仿若自己在那眼眸主人的心中是最特别的存在, 凭生心悸和情丝。

    想咬上那诱人的唇,想抚上那墨色的青丝,想把那人搂入怀中轻怜蜜意的呵护,想舔吻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平日里再淡然的男子,也无法泰然处之,所过之处当众出丑者比比皆是。

    众见惯美色的官员使臣,王孙公子,就若那从来没有见过女人的山野村夫般看着她。

    这样的人是真实的吗?

    难道不是这凤栖谷中的温泉里走出的最醉人的春/梦化身?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她从他们身前走过,本来只有一瞬,却仿若经年。她走过后,徒留馨香和空乏,不复成寐,往事如烟。

    元沣看着她走远,心中空落落的。

    他身边的李央同样如此。

    虽然他们之前就对越侍郎有旖念,但是也不会像今天丢了魂一样。

    画遍美人的杜柳先生,禁军统领张辉之子张渊,今日没有留在京中,他也一起来到了凤栖谷。

    他坐的较远,不过当他看见她走过来时,眼中就再也看不到任何人,只留她一人。

    她从花丛中走出,衣带翩舞,眼神扫过他时,他呼吸都开始不稳,身上燥热渐起,南风馆中最纯的逍遥散都没有这样的效果。

    这还是他那个俊美诱人的表弟吗?他在心间问自己。

    画遍美人的他,不会再认为她是一个男人。

    张渊呀,张渊,真是妄为画师。

    她的画,她的人,都对他而言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他不愿梦醒,眼神看着她,跟随着她,久久不曾移动分毫。

    而南荣瀹脸颊绯红的垂头,他心中想着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一旁的女君们惊呼,原来真人有长这样,她美得让她们暗淡无光。此刻没有任何人把视线移到她们的身上。

    南荣静后以为自己就是第一美女的王玥看着这样的褚如初,她完全提不起攀比的心思。

    她没有任何可比性。

    褚如初绷着个脸走过女君们时,才稍微缓了一下神色。

    那些人放在她身上的眼神,让她如芒刺背,浑身不自在。

    走到女君这时,她才轻勾唇角,脸颊边的梨涡浅浅,轻软的笑容带着一丝柔和。有些女君居然红了脸。

    其实从始至终,爱看美人的不止男人,还有女人呀。本身美到一定境界,就不分男女。

    不止他们,高台上等着褚如初走近的大臣们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

    西川的国君,神色痴迷的看着她走近,“女妖,她就是女妖。”

    “就是她!”他惊呼出声。

    他伸出手去,要抓住已经走近的褚如初,被越松挡在了身后。

    “国君请自重。”越松慢慢道。他神情严肃,话语间气势威严。

    越松的出现,像是打破了这一幻境,众人醒悟过来,赫连禹神情恍惚的垂头,原来世间真有这样的女人。

    可惜,他们北戎这次没有资格争这样的女人。

    赫连禹心中无比的遗憾。

    东陵皇也缓过神来,他环视一圈,神情严肃。同时他的心中也升起疑问,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一个男人。

    他的四皇子真的喜欢一个男人?

    褚如初对于越松能够挡在她面前很是欢喜,便宜爹还是靠得住的,不枉她叫了那么久的爹。

    这些人看着她是个什么态度她清楚的很,众目之下都像是要吃了她的视线比比皆是,让她厌恶。

    这样算是结束了吧,褚如初想。

    正要返回去换衣服的褚如初,被越婉珊挡住了。

    “珊妹妹?”

    越婉珊却径直走到了赫连禹的面前,她拉开她的面纱,露出巴掌大的小脸,“王子,你现在还想要娶我吗?”她轻声问。

    她的声音很轻,却让所有人都看向这个小巧的女君。

    连褚如初都惊讶地看着越婉珊。珊妹妹这是想做什么?

    赫连禹看着面前的越婉珊,又看了一下不远处仿若美梦的褚如初。

    一个是草原中最旖丽的幻梦,一个是清雅浅淡不常见但可以摸得着的美景。

    赫连禹思考了一瞬,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反悔拒绝时,却开口说道:“为何不娶,能娶越小姐,对于禹来说,是三生有幸。”

    越婉珊本来紧张万分的脸上松了一口气一般,唇边都溢出了一丝浅笑。

    没有人知道此时越婉珊是个什么意思,难道仅仅只是吃飞醋。

    就连越松都不知道她为何这样问。

    越婉珊也没有让大家久等。

    她走到东陵皇的面前,盈盈下拜,动作优美娴静,尽显大家闺秀风范。

    “皇上,臣女愿意远嫁北戎,但是有一个要求,恳请皇上答应。”她说。

    越松怒极,要过去拉她的手,“你在干什么?”

    东陵皇摆手,“越卿,让她说说看。”

    “臣女想为越鸿煊请旨一门婚事。”

    越松闻言眼神复杂的看着自己的小女儿。

    “哦?你们家看中哪位女君了?”东陵皇好奇了。这东陵还有越鸿煊够不上的女人,还需亲妹妹以自己的婚姻请旨?

    “臣女想为哥哥请一张空白婚书。”越婉珊一字一句的说道。

    “何意?”东陵皇又问,今日真是奇了。

    “回皇上,就是哥哥不管喜欢东陵的哪个女人,只要他填上了她的名字,那他就是她的夫君。”

    越婉珊眼神清亮,看着东陵皇道。

    此时,后面的王霖川秒懂了她的意思,别人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可清楚的很。

    他正要上前搅合她的谋算,早就注意着王霖川的越松,与旁人使了一个眼神,王霖川就被人捂住嘴巴,拖了下去。

    大家的视线不是在褚如初身上,就是在越婉珊那边,也并没有多少人注意那里。

    东陵皇看看越婉珊,又看看越松,“越卿不反对她嫁入北戎?”

    越松沉默片刻,想到那个清雅出尘的儿子,那日在他面前表露心事。

    “父亲,不论男女,他,我想争一争。”

    他迎着越婉珊期待的眼神,默认了。

    罢了,儿女都大了,他管不了,也不能拖后腿。

    “好。朕准了。”东陵皇见越松没有意见,同意了这一无名婚书。

    本来这东陵就没有越鸿煊配不上的女子,若真是爱上了哪位大人家的夫人,他找人掩饰一二也行。越婉珊愿意嫁入北戎,这明年的岁供,东陵皇很满意。

    此时的东陵皇还没有往救世之女上面想。

    “谢皇上。”越婉珊欣喜万分。

    褚如初看着越婉珊,总感觉有点不对劲,特别是她笑颜如花看着她的样子。

    哥哥什么时候需要请婚书了?他不是对她……

    莫非?!褚如初瞬间想明白了。

    这封婚书是为她要的!!

    她正要反对。

    “孤不同意。”破空乍然般的反对声。

    来人像是突然出现,黑骑群瞬时围满了整个凤栖谷。

    本来这凤栖谷也就五千精兵的样子,早就在黑骑的掌控之中。

    来者身材颀长,一身贵气。

    一步步走过来的他眼中只剩下她,他轻叹般看着褚如初,眼里是深深的惊艳。

    “好久不见。”他说道,面色浅淡,嘴角含笑。

    “华恒?”怎么长高了好多,褚如初都不敢认了。

    是她的血太补了?

    一月一次送到华书斋,说起来他们已经大半年没有见过了。

    怎么如今他?气势如宏,仿若大反派出场一样。

    “南苻黑云骑!”西川国君一口叫出围住他们的黑骑。

    “什么?南苻黑云骑。他们是南苻人。”

    现场顿时乱成一团。

    南刖恒皱眉,眼中的猩红轻淌:“太吵了,让他们都闭嘴。”他清淡道。

    呲啦一阵响,弯刀出鞘的声音。

    第87章 倾国倾城

    最外围一圈的东陵士兵最先倒下。

    “护驾!”东陵皇身边的侍卫迅速反应过来。

    东陵皇惊怒, 这凤栖谷位处东陵腹地,这些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东陵皇看向为首之人,“华恒!”他恍然般惊叫出声, 果然, 他是南苻皇室中人。

    乌黑的骑军围满了整个凤栖谷, 谁都可以看出,南刖恒来者不善。

    眼见兵戈起,越松拉着越婉珊和褚如初后退几步, 退入侍卫的守护圈中。

    南刖恒似乎被褚如初后退的动作刺激到了,他眼眸阴冷的看向拉住褚如初的越松,仿若仇敌。

    若之前还算一个正常人,现在的南刖恒就像是刹那走火入魔一样。

    褚如初站在越松的身边都被吓了一跳。

    华恒这是怎么了?

    莫非是嗑药嗑多了,她就说这基因问题不能瞎搞,用她的血做药引子,不出事才有鬼。

    把自己搞的跟个神经病一样。

    她明显可以看出他的情绪不太稳定。

    “南刖族?”越松直视着南刖恒眼底的猩红喃喃自语。

    南刖族人神秘非凡,一般不会出在南苻的皇城之外。越松也没有见过真正的南刖族人,只是在东陵的藏书中看过。

    真正的南刖族人, 眼底猩红是最明显的标志。

    传闻早在两百多年前,东陵,西川, 北戎甚至千楚大陆的一些小国都是南刖族的分支, 东陵皇室南荣一脉更是关系最近。

    当然,现在并没有人认可这一说法。

    只是越松知道, 传闻并非空穴来风。百年前各国都还会每五年去南刖圣城朝拜一次。

    某一年开始这一传统就结束了。

    从那以后全大陆的女子仿若受了诅咒一般, 额间出生就带着朱砂痣, 出生的婴孩中一百个不见得会有一个女婴。不知道是不是那时出的问题, 总而言之, 这南刖族非常神秘。

    而南刖族就是南苻的正统皇族。

    让越松疑惑的是,南刖族不是已经断绝了吗?怎么。

    各国皇室都知道南苻皇族世代早逝,子嗣艰难。

    不过,难的只是嫡系,而非分支。

    之前的南苻皇就是唯一的正统,南苻皇逝后,由分支一脉摄政王把持政权,各藩王佣兵自立,各自为政。

    华恒会在这么短时间内就收拢南苻各派系,铁血手腕是一方面,更多的是他的血统吧。

    难怪南苻会这么快统一。

    越松怔怔地看着原来的华书斋华恒,现如今的南刖恒。

    “放开她。”南刖恒看着越松说道,明明声音很轻,字里行间却像是有血腥味一样。

    越松拉着褚如初不肯放手,他作为一个父亲,这种时候保护她是本能。

    东陵皇的侍卫护卫圈外,黑云骑已经开始围剿各大臣和使臣了。

    刀光剑影,血色横飞。

    褚如初看向不远处,再这么下去,这里的人都会被杀光。

    “华恒,住手。”她在看见几个认识的同僚受伤后,再也忍不住的叫出声来。

    越松:“他不是华恒,他叫南刖恒,是南苻的国君。”

    南刖恒?褚如初愕然,这就是那个铁血手腕快速一统南苻的南刖恒。

    南刖恒听见她的声音后,笑了。

    阴森血色之感因为这个笑容淡了一些。

    他抬手:“停下,没听见你们皇后说的话吗?”他说话时嗓音沙哑中带着一丝低沉,轻笑时甚至略微性感。

    黑云骑的围剿停下后,剩下的人劫后余生般的快速朝着这边跑来。

    短短的这么一点时间,东陵的守备军就死伤过半,果然不愧是南苻黑云骑。

    赫连禹暗自赞叹。

    褚如初没想到华恒会因为她的一言就停下来。这是什么诡异走向。她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抬头看他。

    这是华恒?

    不,不是。

    华恒只是一个病弱的贵公子?曾今的他可怜气弱到让她提不起一丝的防备。

    从他开始要她的血后,才疏远。

    现在居然……

    古人有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也就不到一年的时间,简直就是变了一个人。

    或许,她从来就没有真正的认识他。

    这些暂且不提,他变不变跟她关系不大。就是,皇后是什么?他对着她说这样的话。

    “皇后?”褚如初的脸有一瞬间迷茫,她都怀疑她听错了。

    “对,我的皇后,我来接你回宫。”南刖恒盯着她的脸眷恋道,眼中的猩红慢慢稳定下来。

    像一个入魔的人,嗑了特效药后,一瞬间又正常了。

    “我不是什么皇后。”褚如初这次听清楚了,她羞恼。

    “不是就不是吧,如初,过来。”他朝她伸手。

    褚如初一动不动。

    “听话,过来。”他轻哄道。

    眼看褚如初还是没有动作。

    “如初,你也不想这边的人因为你死光吧。”

    南刖恒浅茶色的眸光深邃,似乎压抑着那猩红的血色般,嗓音沉沉地说道。

    褚如初咬着唇,在心里暗骂,拿这里的人威胁她。

    她为什么要管其他人死不死呢。

    褚如初看着他不语,不动。

    南刖恒浅笑,也不收回手。

    ……最后。

    也许应该要管一下吧。

    身后是便宜爹,前面是柔弱的妹妹,还有一起共过事的同僚,一起喝过酒的公子们,还有被她画过画的女君们。

    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她似乎就对这里产生了眷恋和感情。褚如初已经有妥协的意思,正要走向他。

    “不行,女妖怎么能和你一起走。”这时西川的国君不满了。

    他才找到梦中情人,如今却被这南苻的黄口小儿劫走,他怎么能甘心。

    西川国君一开口,看着这里的其他男人皆被激起了血气。

    那个美如女妖般的人儿,静立在那都如一幅美画。怎么能够被这南苻国君弄走。

    就算是拼死一搏,他们都不能让她走。

    “对,就是死他也不会和你走。”李央叫道。

    其他的公子纷纷响应。

    南刖恒哼笑,环视一圈,阴沉如毒蛇的视线,让那些人纷纷闭嘴。

    他的手又要抬起,褚如初忙挣脱开越松,飞奔过去拉着他的手。

    “别。”褚如初清丽的眼眸看着他。

    “我跟你走。”她在公子们和西川国君开口时,似乎就意识到了,此时跟南刖恒走或许还是一条出路。

    东陵这些人见过女装的她,压根就不会再把她当成男人。

    她的马甲已经岌岌可危。

    南刖恒低头看着她柔软纤白的手,手背上的温热让他心口微悸,“好。”

    他反手握紧她的手,一把打横抱起她。

    褚如初在南刖恒的怀中之时,才意识到这不到一年的时间,他长高了好多,现在不比阿霁和哥哥他们矮了。

    她的血就这么补?

    褚如初似乎没心没肺的想,不这样还能如何,她现在也就是走一步算一步。

    南刖恒抱得美人归,马上让黑云骑收兵,想快速离开。

    他带着两万黑云骑孤身深入敌国腹地,其实非常危险。现在目的达到,不走难道还等东陵的援军过来。

    其他人当然不甘心就这么看着黑云骑带着人离开。

    东陵皇生生被气吐了一口血:“给我留下他们。”他大喊,也不是不知死活,是气急了。

    “放开她!”无数道声音喊出来,这些人是要美色不要命的人。

    “二哥,呜呜呜。”这是越婉珊的哭声。

    兵戈之声又起,甚至更为激烈。

    褚如初在南刖恒的怀中焦急地看向后面,“不要伤害他们。”

    “别动。”南刖恒捂住她的眼睛。

    “放心,我不拿他们怎么样。”他轻笑。

    他抱着褚如初翻身上马,双手掐着她的纤腰,搂入自己的怀中。

    正要策马离开。

    不远处传来一阵雷云般的马蹄声,翻卷的云旗正是东陵禁军的旗帜。

    褚如初还未转头,破空的利箭从耳边划过,这一箭被南刖恒躲开,他抱着她一个翻滚就回到了黑云骑的保护圈中。

    褚如初看向地面微颤的箭头,是阿霁!

    她抬头,策马扬鞭而来的不止越君霁,还有越鸿煊,周业翔。

    “走!”南刖恒阴鸷的看了来人一眼。

    可是如何走的掉,他们不可能,也不会让人带着褚如初离开。

    一马当先的越君霁身上的血迹都未擦干净。

    他的脸色很不好看,透着森冷的寒意,看向南刖恒抱在褚如初腰间的手,恨不得活剐了他。

    “想走?”他咬牙,黑眸中风起云涌。

    随后而至的越鸿煊和周业翔先是无比惊艳的看了一眼女装的褚如初。

    不过,抱着她的人碍眼至极,清雅的眉头皱起。越鸿煊也就只看了褚如初一眼,随后投入到战线中。

    两兵相交,凤栖谷的水雾都染上了血色。

    “鸿煊,护驾。”越松高喊。

    越松看见援军来了后,先是轻松了一口气,马上又提起心来。

    东陵皇现在情况不太好,他脸色都紫了。

    周瑶带着周业翔杀进来后,周业翔提着宁尚书快步来到东陵皇的身边。

    宁尚书也就是宁子谦的老爹,书香门第,世代从文,对医学也有一手,他看了一下自家皇上,从怀中掏出一颗保命药丸。

    药丸咽下后,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没事。”

    此时,所有人都对来军欢欣鼓舞,除了一人。

    王霖川看见出现的是瑞王殿下,本就被黑云骑吓破胆的他,彻底瘫软在地。

    完了。

    他们王家败了。

    那他怎么办?他不想死。

    这时,黑云骑保护着南刖恒退入了凤栖谷的边缘。

    短兵相接后,两方对峙。

    越君霁手持利剑,独站在南刖恒和褚如初的身前。

    “放了她,否则死。”越君霁冷眼看着南刖恒。

    南刖恒眼底的猩红渐起,他圈着褚如初腰间的手慢慢收紧。

    褚如初被迫伏在南刖恒的肩头。

    她鬓角汗湿,脸颊微红,气喘吁吁。

    被人抢来抢去,阿霁也不怕一剑刺错了,刺在她身上,她没被他刺死,还算命硬。

    褚如初咬牙切齿,被抢来抢去的,什么时候是个头。

    她不知道此时的她,因为出了一身汗,艳色非凡。巴掌大的小脸微侧时,清丽明媚的眼氤氲水漾,她趴在南刖恒的黑云甲上,柔软与坚硬相互,黑与白纠缠。

    轻轻的一撇,美目盈盈,诱人深陷。

    似乎所有人都被这一眼诱惑,空气中出现短暂的静谧。

    凤栖谷中被交戈声吓走的蝴蝶,在这静谧中翩然的飞来,一只,两只……飞舞的蝴蝶翩翩起舞,最后都落在了褚如初的身前。

    凤栖谷中,蝴蝶翩舞。

    赫连禹呆呆地看着这一幕。耳边响起他不久前才问的疑问。

    ……

    “越大人,为什么这里叫做凤栖谷,不应该叫蝴蝶谷吗?”

    “王子有所不知,这凤栖谷还有一个很神奇的地方,若是一位女子身着华服跳舞,这满山谷的蝴蝶就都会围绕在她身边翩舞。”

    “男人就不会?”

    “男人确实不会,所以取名凤栖谷,有凤来仪的意思。”

    ……

    有凤来仪!

    凤栖谷的传闻在东陵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们都惊艳地看着她。

    心中是恍然,又觉得理所当然。

    王霖川深感自己保命的筹码飞走了,他大叫出声:“皇上,臣有奏。越侍郎本是女儿身,却隐藏自己的身份,臣现在揭穿她,希望将功折罪。”

    他的大叫没有人理会。

    本该如此不是,她不仅是倾国倾城的女人,还是救世之女。

    东陵皇眼光乍现,“不惜一切代价,留住她。”他苍老的手指向褚如初。

    作者有话说:

    第88章 未婚夫婿

    就在所有人都震惊的片刻, 越君霁长剑直入顺着褚如初的纤腰擦破她的衣裙,直接刺伤了南刖恒的手腕。

    他一个回旋,一脚踹开抱着褚如初的南刖恒, 抱着她飞跃而起, 踩着黑云骑的马头, 就与黑云骑拉开了距离。

    南刖恒捂住受伤的手腕,疯了一样的要去抢回褚如初。

    “给我!”他眼底红了一片,神色狰狞。哪里还有半分昔日淡然病弱贵公子的形态。

    越鸿煊一剑破局后, 矫若游龙般持剑而至。格挡住南刖恒身前黑云骑的杀机。

    “皇上,撤吧。”

    黑云骑的头领拉住要去追人的南刖恒。

    东陵的援军已来,若再不撤,就走不了了。

    南刖恒见到没了机会,深深地看了一眼被越君霁抱住的褚如初,不甘心的在黑云骑的守护下,往南山撤去。

    东陵皇看救世之女留下了,松了一口气,人也彻底晕了过去。

    “皇上!”越松忙喊人救治皇上。

    周业翔这边带人追了上去。

    而被越君霁抱着的褚如初, 此刻只觉得完了。

    “阿霁,放我走。”她圈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小声啜泣。

    回应她的是炙热的胸膛和托着腿弯更加紧的手掌。

    “小初, 别怕。”他横抱着她, 下巴在她的头顶轻轻地摩挲。

    黑云骑退去后,生命危机得到解决, 现在瑞王殿下怀中那个纤巧的身影, 不就成了所有人妄想得到的香窝窝。

    越侍郎时, 没有人敢这样明目张胆的看着她。现在越侍郎居然是个女人。还是寂灭大师传闻中的救世之女。

    若是能够娶她……无数公子甚至官员, 只要想一想, 心中的这把火就扑灭不了。

    大家都看着越君霁怀中的她没有动。

    眼神炙热到即使褚如初背对着他们都能感觉得到,虽然之前想着走一步算一步,但是现在走到绝路,她还是害怕至极,深感无力孤单。

    “放我走!”她在他怀中哭泣的声音越来越大。

    越君霁急了,“别怕,我在。”

    “你在有什么用,放我走,我要离开这里。”褚如初现在满脑子都是她被人撸了马甲,她完了。

    之前就想过的,若是被人发现女人的身份,被人关在储女苑生孩子,她还不如去死。

    越想越悲愤,褚如初满身戾气,几乎绝望到嘶喊出声,“你滚,放我走!”

    没有人说话,满山谷都是她哭泣嘶喊的声音。

    此刻的她就好像凤栖谷因为厮杀,随处可见掉落在地的蝴蝶,垂死挣扎再也飞不起来。

    一个锦衣公子忍不住上前:“瑞王殿下,你这样抱着她不太好吧。”

    “滚。”

    越君霁脸色阴沉,风雨欲来,若不是抱着褚如初施展不开,眼前这个胆敢拦住他的男人,当场就要血溅三尺。

    褚如初被越君霁横抱着下不来,她开始对他拳打脚踢,撕咬抓打。

    越君霁的脸都被她抓破了,他冷着一张脸,抱着她的手始终未曾松懈。

    一夜麓战,京中的事情才平息,就接到了凤栖谷被围,褚如初要换女装的消息。

    他胆战心惊的奔赴而来,看见她险些被人掳走。

    心中焦虑胆寒。

    此时把她抱入怀中才感觉自己空落落的心被填满。

    现在她在他怀中崩溃哭泣,越君霁生平第一次尝到了心痛的滋味。

    “乖,有我在,没有人能够伤害你。”他沉声说道。

    冷凝着一张染血的脸,环视虎视眈眈的其他人,有东陵的公子们,有位居高位的官员,还有他国的使臣。

    漆黑的眼眸一一扫过,视线阴寒森冷。

    有人在他的视线中生生打了个寒战,垂下了头。

    越君霁修长的指间却柔情似水的轻抚着褚如初的墨发,一下一下拍抚着她崩溃的情绪。

    或许是他的安抚,她渐渐平静下来。

    不过,埋在他的怀中,不敢抬头。她鸵鸟一样,缩在他怀里。

    越鸿煊在拦住还要追击的周业翔后,两人马上回来了。

    他们带的人并不多,黑云骑也不是吃素的,贸然追击,真的有可能有去无回。反正人短期内应该走不出东陵。

    等集齐兵马,各郡县设置关卡,还有可能把人留住。

    清雅若仙的公子,翻身下马后,直接朝着越君霁走来。他紧抿着唇,面无颜色,墨发上还沾染着点滴血迹。

    发丝上滴落的鲜血从铠甲上划过,留过一道血痕。

    越鸿煊看着在把脸埋在越君霁怀中轻轻发抖的褚如初,潋滟的眸微闪。最后脱下身后的披风直接盖在了她身上。

    越君霁没有拒绝他的披风。

    褚如初感觉身上一暖,她的余光看到了身前的人,修长的手指分外熟悉,是越鸿煊。

    等身子暖了一些后,她哽咽着抬起头,清丽的眼中还留着惊惶和泪痕。

    “哥哥。”她软糯出声。

    此时的褚如初本能的想要抓住能够帮助她的任何人。

    或许是她叫哥哥的声音太过柔软,越君霁抱在她腿弯的手收紧,心中吃起了飞醋。

    他哄了这么久,她都不肯抬头,这人一回来,她就好了?

    还哥哥。

    越君霁薄唇紧抿,心里不是滋味。

    “嗯,别怕。”越鸿煊安抚道,目光清澈幽深,神情温和。

    抬起头的褚如初,雨打梨花般,白皙的肌肤上晕染着红晕,眼底微红,眸光轻闪。

    哭泣后的她更让人惊艳。

    时刻注视着这边的西川国君倒抽一口气,“美,真美。”

    赫连禹也就浅浅地看了一眼,就转过头去,他怕多看几眼,就再也走不出这里了。

    越鸿煊眸色冷淡,他走过去挡在褚如初的身前:“会盟结束,还请各位使臣先去厢房稍作休息,等会送各位离开这里。”

    听到要送他们离开,一些小国的使臣不愿意了。

    “这可是救世之女,你们东陵难道要独占?”

    “对呀,寂灭大师预言中的救世之女怎么可以被你们东陵独自拥有,这不公平。”

    “交出救世之女!”

    越君霁和越鸿煊还没有说什么。

    周业翔轻笑着从腰间抽出了的利剑,“呵,要公平是吗?来。”他剑尖上挑,邪笑出声。

    剑上还染着血,俊美的他此时心中一把无名火。

    周业翔今日见到褚如初女装的第一眼,惊艳惊异,心中激动的不能自抑。

    虽然他不在乎男女,但是,是娇软的女人总归好些。他在梦中抱着香喷喷软绵绵的她,想了不知道多少回。

    等追击敌人回来后,见到越君霁抱着褚如初的画面,似曾相识。

    周业翔遥远的记忆中,刺桐镇他抱着那个美艳若妖的女人时,被人追击,险些丧命。

    那个黑衣人抱着人离开的背影,周业翔久久不曾相忘。

    如初是女人,瑞王殿下就是当初从他手中抢走她的人。

    周业翔心中呕到要吐血,瞪着越君霁怀中的她,眼眸都红了。

    明明该是他一个人的,她是他一个人的。

    欺负人,不公平。

    明明是他在拍卖会花四万金拍下的她,也是他守护着她来到的京城,是他任劳任怨的护着她。

    他忙了一回,连她的嘴都没亲过,腰都没搂过,情敌就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

    他呕呀,气呀。委屈至极。

    他都没说不公平呢,眼前这些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阿猫阿狗还敢和他提公不公平?

    拿来的脸!

    西川国君见周业翔要拔刀相见,“你还想在这里杀了我们不成?”他这次虽然是作为战败国的国君来的,但是他们西川也不是吃素的。

    周业翔俊美的脸闻言没什么表情,心中不屑。

    手下败将,还敢在他们东陵蹦跶,打哪来的给我滚哪去。

    他虽然没有说话,也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太过放肆了。

    西川国君被激怒,他身后的侍卫拔剑相向,眼见两方人就要干起来。

    这时越松带着一帮安排好了东陵皇的老臣走了过来。

    周瑶大人看着自家儿子一个不注意就要惹祸,沉着脸险些骂出来。

    “西川国君,您息怒,与这黄口小儿气什么。”周瑶弥勒佛一样笑着打圆场。

    越君霁不耐烦搭理这些人,看越松来了,抱着褚如初就要走。

    “慢着。”西川国君拦住越君霁,他不理会周瑶,对着越松道,“越大人,这救世之女一事,你是不是需要给我们其他国一个交代?”

    “是呀,此事关乎千楚大陆的所有国家,越大人没有什么想说的?”

    有西川带头,其他的小国又闹起来了,纷纷想讨说法。

    越松面无表情道,“国君严重了,她不是什么救世之女,只是老臣私下为小儿眷养的童养媳罢了。”

    越松此言实在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连越君霁怀中的褚如初都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她的便宜老爹。

    什么叫她是从小眷养的童养媳。

    就算做不成儿子,看在她叫了他那么久爹爹的份上,连女儿这个位子都混不到?

    西川国君气笑了,“越大人莫不是在开玩笑,寂灭大师所言,额头无记之女子沐月而来,方始世界之本初。她难道额头有印记?”

    一国重臣居然睁眼说瞎话。

    越松笑了笑,“小女额头哪里是没有印记,只是做了伪装方便扮男人罢了。”

    “本王不信,现在大家都在,不如让她露出额头的朱砂痣给大家看看。”西川国君不依不饶。

    越松闻言脸色很冷,“老夫说了,这是为小儿眷养的童养媳,岂是外人可以随意看的。”

    “私自藏匿女人,越大人也不怕东陵皇降罪?”有使臣道。

    “呵,本国之事,不劳您费心。”越松身后的元大人突然说道。

    元沣也道:“哪里来的救世之女,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是呀,哪看到救世之女了,明明就是我国的越侍郎。”

    李央吊儿郎当道:“怎么,听到有人喊救世之女,他就是救世之女了?我们越侍郎本来就比女人还美。”

    他这就是真的睁眼说瞎话了。

    东陵的公子们反应过来后,纷纷反驳。

    那样的美人他们国内都分不过来,这些外国人还想分一杯羹,想屁吃呢。

    文臣武将吵起架来也和市井街头的匹夫一样。

    东陵的官员围着他国使臣后,越君霁才抱着褚如初顺利的离开。

    褚如初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越松。

    她本来很悲愤的心情,突然安慰了一些,不愧是她的爹爹。

    “阿霁,谢谢你给我找了个爹。”她小声道。

    越君霁冷着脸,“我是给你找了个爹,可没有给你找一个未婚夫婿。”

    还童养媳,老狐狸在为那越鸿煊铺路?

    想都别想!

    作者有话说:

    第89章 隐忍

    名满天下的东陵国第一美人越侍郎居然是一个女人, 而且是救世之女。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各国。

    本来若只有东陵国官员在场,消息还不会传的这样快,偏偏她是暴露在其他国家使臣的眼下。

    凤栖谷后, 东陵皇以国内动乱为由, 提前结束了六国会盟, 要求西川北戎等小国尽快返回。

    离行的画面并不太友好。

    西川国君放话,若是东陵真要独占救世之女,他会联合其他国家讨伐东陵。

    面对这样的威胁, 亲自遣送西川使臣的越君霁冷着一张脸:“国君真想再起战戈,某奉陪到底。”

    “哼,那咱们走着瞧。”西川国君脸色很难看,甩袖子走了。

    不走又怎样,他又不是不要命了。

    本来之前的战役,就已经快伤了国体,现在也就是嘴上说说而已。越君霁脸嫩,他施加压力,或许能分一杯羹呢。

    哪想对方油盐不进, 比越松那个老狐狸还要让人讨厌。

    西川国君怀着心中的无限遗憾和恨忿,离开了。

    或许一两年后,他们修养了生息, 救世之女之言又当真, 重起战乱也未可知。

    不过现在,东陵西川甚至南苻都不会动。

    当然, 这也只是暂时的, 该打还是会打。

    就连赫连禹都被东陵皇遣了回去, 联姻一事也正式拍板定下日子。要等越婉珊满十六后才会正式嫁过去。

    越君霁这时才知道越婉珊给越鸿煊求的那一贴无名婚书。

    若说越松的童养媳之说只是搪塞使臣的戏言, 那这张婚书就让越君霁如鲠在喉, 如芒刺背。

    他在遣送完各国使臣回宫时,恰好遇见刚从皇宫领了旨意出宫的越婉珊。

    “瑞王殿下安。”越婉珊避让一侧屈膝行礼,她一袭绯色罗裙,婷婷玉立,贤淑温雅。

    骑在马背上的越君霁一身墨色四爪莽服,头戴金冠,气质冷然。

    他黑眸沉沉:“真是好妹妹。”

    “瑞王殿下,臣女不敢。”越婉珊细声细语道。

    越君霁在马上一直看着她,好一会才道:“北戎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女君不要后悔。”

    “婉珊不悔。”她嫁哪不是嫁,可是哥哥只能娶她。

    越婉珊眼眸微闪,她神仙般的哥哥恐女呀,难得有一个能碰的。

    “二哥可以不和哥哥抢吗?”越婉珊突然抬头说道。

    “……”

    “本王什么时候是女君的二哥了?”

    越婉珊听见他否认也没有争辩,“他们是真心相爱的,希望瑞王殿下成全。”

    越君霁听了冷笑一声,“天真。”

    说完就策马离开。

    他还以为越家真的出现了什么女杰之类,哪想如此天真。小初的归属是区区一封婚书就能决定的?

    当然,说归这么说。这封东陵皇亲自认可的婚书还是有点用的。

    越君霁没办法否认自己在知道这件事后,心中的嫉忿。

    其他人都好说,越鸿煊让他深深忌惮。

    越君霁策马扬鞭,风很大吹乱他的墨发,却吹灭不息他心中的郁气。

    就差那么一点,哪怕再等半年,等到东陵皇归西,等他彻底掌控整个东陵。那个被他藏在越府的人儿就会完全属于他。

    如今她的身份提前暴露,他就不得不面临和其他人一起争讨她归属的局面。

    甚至,此时他还明面上什么都不能做。

    他只要一想到此处,想到她将会被其他人拥入怀中,眼中的嫉妒和杀意就怎么也掩藏不住。

    越君霁猜测的没错,从东陵皇回了宫中之后,太和殿的宫灯就没有熄灭过。

    南荣淳起兵造反,被越君霁棋高一着镇压后,现在被撸了太子的名头圈禁长秋殿。

    东陵皇并没有杀了他。

    王家参与逼宫,王严丰因为之前的西川战役有功,如今功过相抵。被收回镇国大将军的头衔,还有西北军兵权,职位一撸再撸,只留下了爵位。

    王家三个女君级别不变。

    比较惨的还是王霖川,因为他当众叫破褚如初的身份,被东陵皇打了一百大板,几乎去掉了半条命。

    皮肉之苦倒是一方面,他在京中时张扬跋扈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如今王家败了,今后在京城行走会不会被人当街殴打都是两说。

    后宫中要为王家求情的皇后娘娘被禁足宫中。后宫掌权移交到了贤妃娘娘的手里。

    总而言之,辉煌了近二十年的王家彻底完了。

    但是又没有彻底完,或许哪天天东陵皇的念头变了,他们完全还可以东山再起。

    越君霁因为这根本不敢大动,他隐约察觉,东陵皇还没有完全信任他。

    但是,这只是越君霁心中的猜测,在外人看来,他就是下一任的储君,东陵未来的皇上。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本来显现没落的周家,张家因此一跃成为上京的新贵。

    越家仍然屹立不倒。

    东陵皇对越松器重依旧,此次的京中权势交接,越家一脉毫发无伤。

    让百官摸不着头脑的是,瑞王殿下对越家态度暧昧,说不上近,又说不上厌恶。

    不了解其中的官员只能低叹一句,越松真是老狐狸一只,不站左右只站中间,这站位把握的稳稳地。

    除了这些事情,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救世之女该如何处置了。

    老臣们各有心思,在救世之女的归属上分毫不让。

    毕竟关乎子嗣问题。

    按照寂灭大师的说法,救世之女的子女很有可能会摆脱这男多女少的宿命。

    若自家能有一个这样的孩子,那到时能拥有的能量有多大,不用想都知道。就算撇开这一点,倾国倾城美到不似人间的女子,谁不想拥有。

    “越卿,此事有何看法?”东陵皇面色如常的问。

    若不是他命之将至,真想把那样的美人接入自己寝宫,可惜……

    现在他只想为东陵国多谋福祉,不想其他。

    东陵皇一生鸿运。

    少年时逍遥皇子,因为与前面的哥哥们年龄相差太大,没有被卷入皇位之争。人到中年捡了个大便宜登上了这个位子。

    登基后,手下能臣辈出,虽然世道不太好,他的皇位还是坐得稳稳的。临老继承人不争气,又平白捡了个优秀的儿子。

    这该是有多走运。

    快死了,还在本国出现了救世之女。不仅上供了火药和钢铁,还给东陵理顺堪舆图之法,让东陵在一国对两国的战役中取胜。六国会盟是他的高光时刻,如今继承人的事算解决,他一直看不顺眼的王家也被撸下来了。

    东陵皇很满意,他死而无憾。

    当然也有遗憾,遗憾为什么救世之女不是出现在他年轻的时候。

    但人生之事十之八九不如意,他能够走运到这份上,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东陵皇现在只想好好的安排一下褚如初,让她发挥最大的作用,让东陵国更上一层楼。

    所以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把褚如初接入皇宫,让皇家独占。

    虽然他知道瑞王殿下很喜欢她。

    东陵皇在褚如初的身份揭穿后,也想明白了,估计那小子早就知道她是女人,还是救世之女。

    因为这一点,东陵皇略微不满,所以迟迟不改立他为太子。

    甚至他心有疑虑和隐隐地焦虑。

    东陵皇坐在高位上眯着一双昏黄的老眼,看到一身正装的瑞王走进来。

    他沉默地站立在那,听大臣们讨论的热火朝天,争论救世之女的归属和处置方式,仿若这件事跟他关系不大。

    东陵皇略微满意的点头,就这一点就比南荣淳强上不少。

    他这个在民间长大的儿子,心机深沉不说,处事老练到简直不像这个年纪的少年。

    特别是对人心的揣摩和把控。上位者可以不会做事,但是要会看人,会御下。他仿佛天生就会,且掌握的炉火纯青。

    东陵皇自己都是在这个位子摸爬滚打十几年才练就如今这样的本事。

    他只能说瑞王是天生的上位者,是天生的王者。

    东陵皇曾今也想过把王家撸下去后,让瑞王辅佐太子,但是,观察过一段时间,一个没有容人之量,一个不会屈居人下。

    两虎相斗,必有一伤。他只能这样选择。

    若那□□宫胜利的是南荣淳,他也只会选择南荣淳。

    东陵皇现在满意归满意,他的疑虑也很深。

    若是瑞王在救世之女的处置上不能让他放心,这储君的位子也轮不到他坐。

    一个合格的帝王可以有弱点,但是这个弱点绝对不能是女人!

    温柔乡,英雄冢。

    越松之前就说过,瑞王视她比自己的生命都看重。

    那时,东陵皇以为褚如初不过是一个外貌出色,才情出众的男人。

    君臣之间有这样一段,他不反对。

    可,当那人是女人就不一样了。

    男人对女人天生就不同,他怕有一天,他的儿子,他的国家会因为这个美若妖的女人玩完。

    若瑞王真的爱女人胜过爱江山,那么,他不仅不能把江山给他,还得杀了他。毕竟南荣淳可掌控不了这人。

    东陵皇想着,面色淡然,平静无波。

    越君霁冷眼旁观,一个一个记住了这些对褚如初轻辱觊觎的大臣,有大臣自己都老态龙钟了,还建议所有三品以上的官员都应该去尝试让救世之女留下子嗣,多多为东陵谋福祉。

    他眼底的刺红一闪而过,最后沉寂在深潭般漆黑如墨的眼眸中。

    ……

    宫中军备最严格的月依泉宫殿中,褚如初一身浅绿的罗裙,手腕同色系轻纱,墨发披散,独坐花树下品茗。

    她的身后五步一卫,十步一岗。

    侍卫们皆背对她而立,褚如初轻酌着杯中的香茗,望着这漫天花树,仿若一个花间精灵般纯美无暇。

    几日前失控般的哭泣后,她现在心中一片冷然。

    居然囚于宫中,而非储女苑。

    她是该感谢一下那个未曾蒙面的寂灭先生提高了她的身份待遇,还是该憎恨他让她的逃跑难度加大。

    若只是单纯的女君,她完全可以背靠越家或者阿霁择一看得顺眼的男人,现在应该是不可能了。

    那,是会被几人占有?还是被一群?

    褚如初绯色的红唇轻扯,弧度优美,诱人深吻,眼眸却极冷。

    作者有话说:

    第90章 一女多夫

    年过半百还妄想一亲芳泽的这位大人, 越松都没开口,皇上就把他训了个狗血淋头。

    他贵为天子,都不去分这一杯羹了, 这家伙也就比他小几岁, 这么大年纪了还想一枝梨花压海棠?

    他都想亲自下去抽死他。

    东陵皇越想越气, 命人拉下去打了二十大板,半死不活的拖走。

    有人前车之鉴,后面的人, 就不敢再这样放肆。

    没看越大人还冷冷地站在那吗,窝藏救世之女都没能动他们越家分毫,只是不疼不痒的判了个失察的罪名,罚俸半年。

    救世之女的来历还是成谜,不过都知道了她的真实姓名。

    最后宁尚书建议救世之女采用一品女君的等级。

    按照东陵律法,一品女君可以有三位夫君,不过嫁娶是双向选择的,三品以上官员能独有一位妻子。

    虽然制度上的一品女君可以有三位夫君,但是少有一品女君嫁给三品以下的官员。

    现实中一品女君都是作为当家主母正常嫁娶的。

    东陵的娶妻制度, 不只需要官员品级,还有一个贡献度。若是品级不够,家里人愿意把整个家族的贡献度给你, 也是可以独自娶妻的。

    因此一般世家大族的嫡子, 娶妻的时候,官位都不到三品依然可以娶妻, 就是因为贡献度。

    话说了这么多, 宁尚书建议按照一品女君的等级, 那就是要褚如初一女多夫了。

    不过。

    “三位太少。”有老臣道。

    三人确实少了, 东陵不乏英才, 选三人,就算一品大臣家的公子都不能选上。

    真真正的狼多肉少。

    “要不五人?”

    “臣也觉得最少五人。”

    “五人就不少?”

    大臣们不满意。

    越松这时开口了,他之前一直没有说话,“各位不要忘了,她不仅仅是救世之女,还曾经是我朝官居四品的越侍郎,有多少男儿能在这个年纪取得这样的成就?”

    “两厢之好,从来都是你情我愿,人多了不怕把她逼死。”

    “褚如初并非什么养在深闺的弱女子。”他淡淡道。

    元大学士也说道:“救世之女在东陵了无牵挂,若真太过,鸡飞蛋打也未可知。”

    此言一出,百官伤了脑筋。

    人多了不行,少了也不行,那该如何。

    越君霁身后的一个老臣站了出来,他姓顾,也是内阁大臣之一。

    现在有资格站在这里的除了越君霁,其他都是三品以上的大臣,皆是一把年纪。

    而这位顾姓内阁大臣早已经上了越君霁的船。

    顾大人撸了撸胡须,道:“要不这样,采取轮选制,五人老夫也觉得太少了。全国陵选十二人,每年一轮,一年三人。”

    “时间那么长完全可以徐徐图之。”

    他此言一出,越松看了越君霁一眼。

    “办法倒是好办法,但是轮回时间是不是太长了。”有人又说。

    东陵皇听了半天,“半年一轮。”他说。

    东陵皇都开口了,其他人也没有理由反对,他们巴不得时间越短越好。

    越君霁蜷缩在衣袍中的手指骨捏紧,浑身泛冷的他轻松一口气,半年。

    …够了。

    他还以为东陵皇会直接反驳这一提议的。没想到答应的这样轻易。

    其实若非褚如初先前在东陵皇这里留下名号,若非她现在有越家在后面撑着,不可能有这样的待遇。

    如果是初期就暴露了身份,生孩子生到死,就是褚如初的结局。或许真能如那位想一亲芳泽,一树梨花压海棠大人的愿。

    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她幸运的遇到了越君霁,幸运的被纳入了越家的保护圈,幸运的是越大人护短。

    采用一品女君制,是众人博弈的结果,在这之中有多少是越松的手笔,又有多少是越君霁的手笔,那未可知。

    或许还有其他的人在其中出力。

    现在怎么分这块肉已经确定了。

    那该哪些人分呢?谁先谁后又是一个问题。

    太和殿中的大臣们此时有人已经想到了越家女君找皇上要的无名婚书,那么其中一位现在就确定了。

    越鸿煊占一个名额。

    瑞王殿下肯定是要占一个名额的。

    其他的名额该怎么选,百官之中,老臣们各自你看我,我看我,心中思量。

    最后大家的决定是文成武功全国陵选这最后十人。

    还有谁先谁后的问题。

    谁先谁后甚至比选谁都重要,谁都不知道这个规则能维持多久,谁先谁后的排位大家都不让分毫。

    越松又道:“既然讨论了这么半天,都讨论不出,那不如交给褚如初自己决定谁先谁后?”

    “老夫还是那句话,不要过分的强迫她,这生孩子还是得女人配合的。”

    家里子孙有能力角逐这十人的老臣,思虑半天勉强同意。

    好了,事情解决了,散会,现在大臣们就都回家商议去了。

    在家里等结果等到心焦的一众公子,听到全国陵选另外十人,皆摩拳擦掌。

    凤栖谷时的那美人都看到了的。

    美若天仙的女子,能一亲芳泽,死了都情愿。现在居然有这样的机会。几乎全国的未婚适龄男子都陷入了疯狂中。

    而还在京城外的宁子谦也收到了宁尚书的飞鸽传书。

    “十二人,三人,半年。”一身白衣的宁子谦念到纸上的关键字。

    “那公子机会很大呀。”墨四欣喜,他知道自家公子是有多喜欢越二公子的,哦,现在她不是越二公子,是救世之女。

    是倾国倾城的女子。

    有多少人午夜梦回着想一亲芳泽,就算是西川国君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宁子谦闻言蹙眉,“哪能这样简单,那人是不可能让这制度轮流下去的。”

    瑞王殿下都能使绊子把他调离京城了,怎么可能让这劳什子的轮流制轮下去。不提瑞王殿下,就算是越鸿煊都会在这半年内采取行动。

    就算他愿意与人共享,也要看对方同不同意。

    看似十二个名额,其实只有三个名额,最终还是要如初来自己选择。他有把握选入那另外十人之中,但是没有把握让如初第一轮就选他。

    而且传闻皇上身体欠佳,能不能支持半年未可知。

    届时瑞王殿下上位,他们不抓住这个机会,后面将再无拥有她的可能。

    宁子谦想到那个美貌聪慧的小女子,她也不是坐以待毙之人,会不会安排三人混过这半年?

    或许瑞王再联合另外两人把他们都踢出局。

    宁子谦眉头深皱,此局难解。

    但是诱惑力太大,他甘愿淌入其中,甚至是急切的要快速回到京城。

    他想她了,很想,很想……

    越府。

    越鸿煊收到越松带回的消息后,沉默片刻。

    “煊儿,此规则是瑞王殿下自己提的,他心中定然有所成算,你考虑清楚了?”

    越鸿煊自始至终表情很淡很浅,只静静的,半响后,他才道:“父亲,她会害怕。”

    他语意眷恋,满含情思。

    越松看了他一眼,咽下了嘴边的话。

    他也年轻过,岑夫人那时,不过佳人早逝,他不希望越鸿煊走他的老路。

    “这是你唯一的机会,皇上估计也就能撑这半年。”越松低头轻声道,他语气很低。

    做了一辈子的纯臣,临老了因为子孙,他第一次有了私心。只有在这半年内彻底得到佳人,不论是人还是心。

    占据一个名正言顺的名份,等将来瑞王登基后,在他们家和如初的不妥协下,他们才有一丝机会。

    否者,按照他对越君霁这小子的了解,他不杀光所有敢沾染她的人才怪。

    他的软肋是如初,若是如初爱上了其他人呢,现在这个世道,一女多夫也并非不能,只要她爱他们,越君霁就不会动。

    这不止是为越鸿煊好,还是为了东陵好,独占救世之女,焉能长久。他不希望越君霁未来因为褚如初做一个杀人如麻的暴君。

    那份占有欲从一开始就分离几瓣,对大家都好。

    ……

    褚如初那边很快就知道了游戏规则,半年三人,一共十二人。

    美目盈盈微抬,哼,十二人。想得美。

    既然她有选择权,那就玩玩吧。谁玩谁还未可知。

    她一直都未曾断绝逃跑的心思……

    作者有话说:

    第91章 黑化

    男人对于什么事情最积极, 除了权势金钱,那就剩下女人了。

    救世之女天人之姿,东陵无数公子魂牵梦绕。

    因此, 有关全国陵选的事情, 落实的非常快, 各部门加班加点,不过一夜时间,考核的时间内容都已经确定了。

    若其他政令能有这么快, 东陵早就腾飞而起。

    说的是全国遴选,其实真正有机会角逐的只是上层阶级的贵公子。

    等待考核的时间往往是那么难熬,有机会角逐那十人的公子们,最近南风馆都去的少。

    除了在家勤练武艺和温书,被教导最多的是如何俘获女孩子的心。毕竟之后的顺序问题是褚如初自己决定。

    谁都想做她的第一个男人。

    就算不能第一个,第二个,第三个也行吧。

    总归不能选上后再等半年,那样的日子有多难熬,想都想的到。

    也有公子在家中咬牙切齿, 怎么就同意让褚如初自己决定谁先谁后,女子不都应该听从男子的吗,给她这样的权利, 不怕恃宠而骄?

    其他吃不到肉的男子, 包括一些低阶官员,吵着闹着要求公开遴选, 且救世之女出来观席。

    这还不是为了能见一见救世之女有多美, 毕竟很多人只闻其名, 从来不曾见过真人。

    就算在凤栖谷见过一次的人, 也再想见第二次。

    那日凤栖谷后, 多少男子回去做了一夜春梦。

    见不到真人的男人们嗷嗷待哺,跑去华书斋想买一幅褚如初的画像。

    可是昔日在东陵遍地开花的华书斋,一夜之间,全部关门。

    救世之女看不到不说,连贾先生的精神食粮都没有了。

    这可如何是好。

    当然,上京也不止华书斋一家书肆,其他书肆把住机会,短短几日,褚如初的画像满天飞。

    男人们街头巷尾谈论最多的都是救世之女的各种逸事,打架斗殴之事也比往日多了很多。

    为了社会安定,东陵皇头疼的同意了底下官员的要求,公开遴选,且褚如初现身遴选现场。

    布告出来的那一刻,男人们奔走相告。

    无数文人为褚如初写诗,著说。

    都跟着了魔一样。

    东方先生的一首《夜梦神女》旖旎深情,娓娓道尽不能亲自见一见褚如初真人的遗憾,让无数文人墨客追捧,视为知己。

    还有其他公子写的一些酸诗,一个比一个露骨。

    瑞王殿下府。

    谈完公事后,越君霁手下人送上来东方先生那首看似遗憾不能见到褚如初,其实字里行间皆是表白的情诗时,他险些捏烂手中的密令。

    “殿下?”

    “要不找人教训一下这个东方先生。”

    “不必。”

    这一类的他从不放在心上,天下男人那么多,她又那么招人,若都计较,他应该会被溺死在醋桶子里。

    “越鸿煊那里有什么动静?”越君霁沉声问。

    “回殿下,越大人最近都在追查南苻皇的事情,连越府都很少回。”

    “进度怎样?”

    暗卫摇头:“找不到。”

    暗卫停顿一下,抬头看了越君霁一眼,小心道:“之前针对越大人做的那些部署还需要执行吗?”

    他们家这位爷,在对付废太子之时,还处心积虑要把情敌搞臭。可,如今越家女君的那封无名婚书……暗卫不敢想。

    慵懒地嗓音淡淡道:“先搁置。”

    等了一会。

    “嗯?”

    “还有一事。”

    “何事?”

    “越大人今日进宫了。”

    越君霁转过身来,黑眸有些凌厉:“以后这种事情早点说!”

    暗卫急忙应了,大气也不敢出。

    ……

    南刖恒仿若消失了一样,虽然抓到了一些黑云骑,不过对于他的下落,一直都没有进展。

    真等他跑回南苻,今后就是东陵的一大劲敌。

    越鸿煊近日消瘦许多,每夜难安,不止是因为南刖恒始终抓不到,还有,他不愿与人分享她。

    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又该如何?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又是一个不眠夜。

    翌日,越鸿煊来到宫中查找南刖族的资料。

    对南刖族知之甚少,追踪不到南刖恒也正常,他想来找找线索。

    晨光透过窗子撒进这藏书阁中,小楼里映出那人的身影。钦立于窗前,晨曦中他清雅俊逸的容颜,都被笼上一层隐约的柔光。

    越鸿煊手握着一册古卷没有翻动,看着那一页站了很久,修长的指间最后落定的位置正是南刖圣城四个字。

    “南刖圣城?”

    他眼眸微凝,最后把书收入了怀中,本来这藏书阁中的书是不能拿出宫的。

    “大人,如何?”藏书阁外等候的其他官员问道。

    越鸿煊轻摇头。

    官员很失望,“那还追吗?”这已经过了很多日子了,该跑的应该也跑了。

    “挨个排查吧。”越鸿煊说,找不到南刖恒,趁此机会拔掉南苻在东陵的探子也行。以后这些事情也是要做的。

    “是,大人。”官员应下。

    越鸿煊出了藏书阁后,直奔南书房,并非像属下想的那样去禀报南刖恒的事情。

    他是要去找东陵皇履行那封无名婚书。

    珊珊为他争取的。越鸿煊其实并不愿意她这么做,可木已成舟,君无戏言。

    不过,如果不是这封婚书,或许他真的无缘入选那十二人。

    越鸿煊心里清楚的很,若他是瑞王殿下,他也绝不会给对方半点机会。

    如今有了这封婚书,越鸿煊也当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够与她厮守的机会。

    ……

    住在月依泉的褚如初过得并不太安稳,她这几夜几乎都没有睡,不是睡不着,是晚上太吵了。

    虽然月依泉在皇宫内廷的深处,且重兵把守。

    但是整个千楚大陆能人异士也多,救世之女艳名传遍天下,女妖般美艳的女人如何不招人。

    艺高人胆大者,夜探月依泉,人虽然不多,但是总有几个,苍蝇一样,烦人。

    昨日那个身手是最好的。

    穿过月依泉的重重守卫,摸到她的寝殿,要不是她睡觉比较惊醒,那人就得手了。

    越鸿煊来的时候褚如初正在补眠。

    宫殿中有着大片的花树,在冬季时这里景色就很美,更何况现在正值春天。花团锦簇,鸟语花香,神仙之地不外如是。

    褚如初冬季祈女节时赞叹过此地,没想到她有一天能住在这里。

    不得不说,事世很奇妙。

    她是不是得感谢一下,东陵皇给她挑了一个这么好的地方被囚。

    不过,要是安全问题再得不到解决,她还不如去住天牢。

    省的整夜担惊受怕。

    褚如初坐在桌案前,渐渐昏睡过去,在这重兵把守的白日,她相反还睡的安稳一点。

    高大的白色花树下匍匐着浅眠的她让越鸿煊惊艳。

    一身绯色官服的越鸿煊,立于白色落英之下,皂靴轻踩着花瓣,他慢慢地走近她。

    很久后,褚如初缓缓睁开双眼,入目就是一张略微消瘦的神仙容颜,近来消减的他脸部轮廓更加分明,长眉斜飞入鬓,眼神清雅柔和。

    他眼眸含笑,薄唇却浅吻着她的唇角。

    一触而离,在她还迷糊时就放开了。

    其实越鸿煊并不想这样孟浪,可是一身浅绿色罗裙的她,睡在这落英缤纷之下,即使什么都不做,都像是一株摇曳着花株的妖花,诱使所有出现在她领地的人失去理智。

    短短几日,看守月依泉的守卫们就换了一批又一批,每日里都有因为色迷心窍的守卫被杖责。

    现在守在褚如初最里层的都是一些经过特别训练的死士。

    褚如初清醒后,舔了舔红唇,第一次被越鸿煊亲吻时她还会诧异,多被亲了几次她就无感了。

    最多心头一跳,稍微迷失在他的男色之中。

    “你怎么进来的?”褚如初问,在她被关在这里,还没有任何人来过。

    她最多的是向伺候她的老嬷嬷问一下外面的消息,不过十次有九次不答,也就有关她要拥有十二个夫君的事说了。

    “来看看我的女孩呀。”越鸿煊浅笑。

    他蹲在褚如初身前,突然问道:“哥哥做你的夫君可好?”

    看似云淡风轻,其实紧缩的眼眸显示他内心的紧张。

    褚如初看着他,久久不语。

    十二个夫君,半年三个。

    现在,越鸿煊就是第一个。

    还是那句话,换一个时空,换一种情况,褚如初能和这样的极品在一起,她不排斥。

    可是,现在她笑不出来,这可不是谈恋爱,这是要生孩子的。

    她就像一个精美绝伦的生育工具,一个接一个。

    褚如初只要想起来就觉得恶心想吐。

    虽然他们一遍又一遍的安抚她,别怕。

    怎能不怕,她被人折断翅膀关在这华丽的笼子里,等待多个主人的临幸,她担忧害怕,甚至愤怒憎恨。

    越鸿煊潋滟幽深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嗯。”褚如初红着眼眶轻点头。

    越鸿煊目光闪了一下,他无法忽视她点头时自己剧烈的心跳,那是从未有过的感觉。

    他几乎是颤抖着再次把她拥入自己的怀中,高兴得语无伦次,满怀都是她纯美的气息。

    褚如初靠在他的肩头,纤长的眼睫轻颤,满身的凉意再炙热的拥抱也暖不起来。

    她垂眸,遮住满目凉薄。

    褚如初是一个极度自由浪漫主义者,偶尔小矫情,仗着三脚猫功夫和大把的金票子游戏人间。

    蜜罐子里娇养出来的大家小姐,又偏偏美色过人,老天夜赏饭吃绘画技能拉满,颇有才情。

    仗着美色交往过一个又一个男友,不乏有深入身体接触的。

    但那都是她自愿的,她交往的男友每一个的保质期都很短。

    欣赏美色,又从不为任何美色停留。

    说她是渣女吗?或许吧。

    在其他人的眼里换男友像是换衣服的她不是渣女又是什么。她的那些闺蜜们不是玩的一个比一个开。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但她又不是严格意义上的渣女,她更像一个生存环境太好,而从来没有长大的女孩。

    自私,天真,纯美。就算在现代环游世界时偶有危险,也能用金钱解决。她没有真正接触过社会最黑暗的一面。

    不过,她现在慢慢变了,她没有了依仗,像是一块掉入了狼群里的鲜肉。

    初来时,褚如初担惊受怕,在逃跑一次吃了亏后,享受着越君霁给她划的带有一定活动空间的保护圈,她依赖他。

    越君霁走后,她蜷缩在自己的龟壳里,视男人如猛虎,过得比和尚还清净。

    她甚至无意识的引诱讨好,拉拢了越鸿煊,宁子谦和周业翔,就怕她被人暴露。那个时候的她胆战心惊,夜里睡觉都带着伪装。

    因为害怕,她对那几个围在她身边的男人,也带着若即若离的距离感。

    过得最逍遥的时候还是他们都去打仗的一年。

    在几人的帮助下,她渐渐站稳脚跟。男人们又都走了,她在越家二公子的壳子里渐露天性,偶尔调皮,她还教训了时常窥觊她的王霖川。

    那段时间的恣意和快活,画册中都可以看出。晚上她还会洗干净脸,解开束胸短暂的放松一下。

    她以为自己会这样过一辈子,连阿霁回来后她都不太搭理了。

    可能日子过的太舒坦了,刺桐镇知晓她身份的闻浩舟来了,他竟敢威胁她,褚如初生平第一次动了杀心。

    哪怕越鸿煊马上给她解决了麻烦,她也惶恐不安,就像一个被人找到巢穴的小动物,安全感又没有了。

    那个雨夜里,她脑子不清楚诱惑了越鸿煊。

    真的是脑子不清楚吗?不,天性如此!

    在发现自己拦不住越君霁和越鸿煊的争锋时,褚如初还不是破罐子破摔的用想用自己的美色掌控越鸿煊,让她的马甲能够保持久一点。

    骨子里就是个坏女孩,极度自私。

    褚如初是没有心的,在现代时甩男友甩的那么利索,说什么不为任何美色停留,她只是没有心罢了。

    现在深陷囹圄,就更加不会考虑其他人。

    虽然她还是恐惧育婴堂,恐惧储女苑的一切,就算现在只是被关在皇宫里,她也不安到极点。

    但是褚如初也明白,她有一个最大的依仗,她很美。

    这是个缺少美人的时空,如今这幅比现代时还要纯美的脸,还要柔软细腻的肌肤,还要玲珑娇美的身躯,足以诱惑任何人。

    美色就是她的武器。

    当最害怕的事情已经被揭露,褚如初的心都黑了。

    她被越鸿煊抱在怀中时,并没有太过安慰,再清俊又怎样,还不是一个想碰她的男人。

    她毫无道理偏执的想。

    现在越松这个老爹在她心中都要比这些男人地位来的要高。

    褚如初心中冒着毒汁,与其她自己去死,还不如拼上一把。撩动人心,搅乱一池春水,只有乱,她才有机会逃之夭夭。

    ……

    越鸿煊不知道自己怀中的女孩想着这些,她唇瓣的柔软甜美让他着迷,可是他没有再次去吻她,现在这样都让他按耐不住了,如何能再吻。

    两人在花间中相拥。他半蹲着抱着她,褚如初依靠在他的肩头。等斜睨着的清魅大眼看到黑色蟒袍的一角时,勾唇笑了。

    来的正好。

    褚如初轻推开越鸿煊,然后揽住他的脖颈,如弱柳扶风般投入他的怀中。

    绯色的唇瓣轻勾上他的菱唇,探出舌尖,从唇角到唇珠,细细的勾勒,又重重的以唇相贴。

    她眼睑颤动,细长如扇子般的睫毛轻颤着。

    回应她的是越鸿煊更加激烈的吻。

    “哥哥,不要。”在那阴鸷的黑眸中,她轻吟出声,旖旎暧昧。

    所以两虎相斗去吧,斗得越狠,她越安全。

    要身体还是要心,你们自己选!

    作者有话说:

    第92章 哭

    褚如初还以为阿霁会直接现身的, 哪想他只是一晃而过,然后消失在花树后面。

    越鸿煊的唇越来越炙热,辗转流连, 不放过她唇瓣的每一寸, 反复品尝着她的美好。

    “哥, 放开我。”唇齿厮磨间她喘息道。

    “如初。”他的眸色变深,双手转而捧起她精致的小脸,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低唤。

    她美好的如同一个梦境, 本来他只想珍惜,只想守护,可她的身边出现一个又一个的男子,他们的心思从不加掩饰。

    他从在意到嫉妒,到彻底沉迷其中。

    褚如初看着他眼眸中的火热。

    “哥哥,你都不太像你自己了。”那个清雅若仙的越鸿煊哪里去了。

    他的视线清绝缠绵,唇角轻勾时晨风晓月般令人心悸:“如初,不要这样引诱男人,没有人能受得住。”

    她主动吻过来时, 鲜红柔软的舌尖描绘着他的唇瓣,气息馨软到让他全身火热,他受不了她这样挑逗, 从未有过的欲仿若猛兽一样苏醒, 随时都会冲出牢笼。

    她不知道她有多美,恢复女装的她, 肌肤莹白如玉, 唇色不点而朱, 没有缠胸的身躯玲珑起伏。

    他第一次感受到女人的柔软。

    纵然再冷静淡然不近女色又如何, 对上这样的她, 他没有任何抵抗力。变得就像一个好色之徒一样渴望她,渴望到全身疼。

    越鸿煊平息着自己的情绪,紧紧的抱着她啄吻。

    “哥哥,你爱我吗?”这时褚如初幽幽地问。

    “我爱你。”他贴着她的唇瓣,低柔道。他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爱一个女人爱到骨子里。

    “他们说我会有十二个夫君。”她轻笑着说,唇边略微嘲讽。

    似乎感觉到了她的不屑和讽刺,越鸿煊浅吻着轻咬了一口她的唇瓣。

    “不相信哥哥?”他低沉温柔的说。

    褚如初推开他,“对,不相信你。”

    她抹了一把嘴唇,马上翻脸不认人,冷着脸就要送客。“你走吧,我要休息了,要生孩子等下了圣旨再来。”

    越鸿煊看着她,最后只是从背后轻拥着她,下巴摩挲着她的头顶。

    “对不起,是哥哥的错。”他让她竟然落到这样的境地,是他没有守护好她。

    褚如初低头,眼泪说掉就掉的一颗颗落下来。

    “我不要生孩子,我不要那么多男人。”她转头,侧着的小脸哭得梨花带雨。

    “别哭,哭得我心痛。”他捂住她的眼睛,泪水浸湿了他的手掌。

    “哥,该怎么办?”

    “不要怕,没有人会碰你。”越鸿煊说道,眸色渐深。

    “真的?”她拨开他的手掌,歪着头问,明魅的大眼水洗一样清澈见底。

    “嗯。”他幽深的眼底尽是温柔的宠溺。

    ……

    得到了保证,褚如初稍微的轻松了一点,等人走了,她秒收眼泪,回厢房补眠。

    哭是个体力活,有点累。

    今日也算是破尺度了,在众多侍卫的眼皮子底下亲密接吻。虽然他们都是背对着她,也不允许偷看她。

    但是唇齿厮磨间的声音如何掩饰。

    褚如初路过时,眼尖的看见离她最近的一个守卫耳朵都整个红了。

    不过,管他呢,她现在也不在乎。这个破尺度的世界,春宫图册都可以当众讨论的,接个吻算什么。

    绕过之前越君霁站着的花树旁,褚如初回头,树干上有几道明显的指痕,显示着手指主人的怒意。

    褚如初眼眸微闪,然后利落转身。

    按照越鸿煊说的,他应该是打算联合其他两人直接占据三人的位子,然后避过这半年。

    若是没有阿霁,或许这个办法能够行的通。

    但是,怎么可能,要真这样选,她敢保证当天晚上,她就会被越君霁吃了。

    一人得手,其他的人又怎么可能忍得住。

    所以,不行。

    在这没有避孕手段也不会采取避孕措施的时空,她要是怀孕了……想想褚如初都觉得可怕。

    她不能让任何人碰她!

    现在最好的是,她同时选择越君霁和越鸿煊,然后最后一个人她得斟酌一下,必须无害,能够掌控。

    东陵的一众公子中,有谁是她能够掌控,又可以入选那十人的。

    褚如初躺在床上绞尽脑汁,并没有得到结果。

    还有该怎样在半年内从这里逃出去,月依泉重兵把守之下,晚上还有人能闯进来,不代表她能够逃出去。

    就算她出得了月依泉,也难出京城。

    除非她有必须出京城的理由,才好逃走。否则,要离开这里很难。

    褚如初哀嚎一声,在床上滚了两圈,睡过去。

    一觉睡到傍晚,等用过晚膳后,该睡觉的时候,她又睡不着了。

    为了避免被身边的老嬷嬷盯着就寝,她准时熄灯,盖着被子,睁眼看着窗外,咬着手指头等天明。

    躺着躺着,褚如初迷迷糊糊之际想,今晚还会不会有梁上君子来夜探她的闺房。

    黑暗中,有人薄唇轻扯,静静地看着她,视线强烈到她惊醒的地步。

    褚如初看着那黑暗中的影子,心中一跳,正要喊出声。

    “醒了。”低沉熟悉的声音,是越君霁。

    又夜探她的房间,这已经是第二次了,褚如初坐起来,睁着眼睛瞪他。

    堂堂一个王爷,居然三番两次,半夜偷袭。

    “你来做什么?”她语气不太好。

    越君霁冷淡道:“怎么,不想见到我。”

    褚如初拥着被子,瑟缩成小小的一团,不说话。

    越君霁因为她的态度,黑暗中她看不到的地方,薄唇紧抿,眼中漆黑一团。

    一步一步的他从黑暗中走出来,等走近了,伴随着月光,可以看到他一身黑衣装扮。

    明显就是偷偷来的。

    越君霁的目光落在她的红唇上,浅淡绯红,虽然看不出白日里被亲吻后的痕迹,但是一头墨发披散的她,略微慵懒和妩媚,眉宇间带着一丝餍足。

    就是这丝餍足刺激了越君霁。其实这是她白日里睡多了,带来的。

    越君霁气笑了,俊美的容颜中带着妖异,“小初真是越来越美了,本王是不是要提前行使一下夫君的权利,免得被有些人捷足先登。”

    褚如初一听,顿时气血上涌,“你算哪门子夫君,我不承认。”她直接呛回去。

    真是长进了呀,还会拿话刺她了。看来白日里的刺激足够了。

    隔着老远就闻得到酸味。

    果然,听到褚如初这么说,越君霁直接红了眼,他凤眸都微微眯起,“你爱上他了?想他做你的夫君?”

    暗淡的微光中,她容颜清丽灵动,身躯娇俏玲珑,一身简单的白色中衣,却衬得她肌肤如玉,娇艳诱人。

    越君霁气到心口疼,他忍了一下午才忍到此时,他捏着她的手腕,黑眸中闪烁着危险的眸光。

    “痛。”褚如初轻呼出声,要挣脱开他的掌控。

    听见她喊痛,越君霁一惊,放开她的手腕,改为把她圈在床榻和他的胸膛之间。

    “他本来现在就是我夫君不是吗?我还会有十二个夫君。”褚如初还嫌刺激的不够深,添油加醋的说。

    “他们会挨个吻我,抱我。”她双手推拒着他不断压下来的胸膛。

    听见褚如初这么说,越君霁深深的看着她,他抚上她的脸颊,手指撩动着她的碎发,片刻后,才缓缓道:“你在怨我。”

    “是怨我拦着你从凤栖谷离开,还是怨我没有保护好你?”她的脸颊,触感细腻柔软。

    “我离开你太久了,才会让其他男人出现在你的生命里。”越君霁轻叹。

    褚如初挥开他的手,“我不是一个物件,就算你在我身边,该出现的人也会出现。”

    “也是,我们家小初那么美,防不胜防。”他笑声沉沉。

    “我该怎么对你。”越君霁目光灼灼,低头看着她。

    褚如初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他压着她了,虽然他的手掌垫在她的背部,动作还算轻柔。

    “哥哥就不会这样对我的。”她说。

    越君霁长眉扬起,双掌覆上了她的纤腰,指间微上一点,触碰到了一团柔软,“也不会这样对你?”

    褚如初羞恼:“不要逼我讨厌你。”

    越君霁怒极反笑:“讨厌我,那我何必再忍,反正你的心都给别人了。”他圈着她的腰,直接把她提到了自己的腿上。

    “不要。”褚如初心中一惊。

    “不要怎样?”他把她紧拥在怀里,激烈地撕吻。“不要吻你,还是不要抱着你。”

    他撬开她的唇,纠缠吮吸。

    褚如初哪能让他如愿,只拿一双眼睛死死瞪着他,半点反应都无。

    渐渐地,越君霁放开了她,他黑眸猩红。

    褚如初眼含泪光,满目控述,仿若他对她做了非常过分的事情。

    最后,他抬头捂住她的眼,低声倾述般妥协道:“小初,别讨厌我。”

    她哽咽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越君霁揽住她的肩头,一把拥她入怀。被刺激过深的他,眼眸猩红,握着她的手放在他的胸口上,“小初,不要爱上越鸿煊,我会心痛。”

    他毫不保留的说道。

    褚如初在他的胸口开始默默掉眼泪。

    看着这样的她,越君霁的心都要碎了,浅吻着她的头顶。他开始道歉,虽然他觉得今晚的她太过脆弱了,但是这样的她,让他心间软成一片。

    “对不起,对不起。”

    “以后不要这样对我,我害怕。”她软软地要求。

    “嗯,不会了。”他摸着她的秀发,等她在他怀中慢慢睡着后,直到天色微明,才离开。

    ……

    一夜好眠,褚如初起床时容光焕发,哭了两次而已,她有一个小姐妹曾说过,女人的眼泪是触动男人最有用的武器。

    褚如初原本是不太赞成这句话的,但是没想到效果这么好。

    自古深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

    当一个漂亮的女人既没有深情,又套路十足时,任何事情都会变得简单。褚如初首次尝到了甜头。

    但是,有些东西多了就不值钱。

    哭泣伤身,仅此两次,今后弃之不用。

    褚如初心安理得的去享用早餐,不管外面的风风雨雨。

    等着吧,等另外十人出现,好戏才刚开始上场。

    作者有话说:

    哎,有点难写。卡死了。今日就这样了哈,第三更木有了,明天继续~

    第93章 万众瞩目

    不过十日, 上京就涌入了数万人。

    街头比肩接踵,不说车马,人都走不动。除了来参选的, 还有更多是来一睹美人风采。

    朝廷的说辞是为选拔人才, 济世济民。

    但全东陵的百姓都知道, 是给救世之女选夫婿。这种事情如何能瞒得住。

    此次选拔男子过而立之年者不可,五官不端者不可,已娶妻者连襟者不可, 身无功名者不可。

    要求非常苛刻严格。

    起点太高,全国符合要求的人相对较少,地方筛选进行的非常快。

    短短几日,就到了上京总选拔的那天。

    考虑到人数众多,京兆尹把位置放在了京郊的一片天然草场,足以容纳数万人的场地。

    但是当天出现的人数之多,还是让京兆尹捏了一把冷汗。

    京城守备完全不足,他上奏后东陵皇调动了隔壁两个州郡的守备,务必保证选拔顺利进行。

    按照参选规则。

    文武分开, 参选者可以报文,也可以报武。

    与武选不同,报文选者众。虽然东陵文人皆文武双修, 但大多也就自保强身的水平。

    毕竟朝廷还沿用着科举加举荐的选拔方式, 主要以文为主。

    所以报文选的几乎是报武选的三倍之多。

    但是遴选十人,是要文武五五之数。

    这下子报了文选的压力倍增, 不少公子知道文选参选人数后哀嚎, 怎么就有那么多人。

    本来参选要求有功名, 能入选的大多钟鸣鼎食之家, 诗书簪缨之族。东陵的上层阶级又有多少符合条件的贵公子?

    这次, 来的寒门之士太多了。

    多到东陵皇知道消息后都觉得不可思议。

    根据东陵一品女君的相关律法,寒门之士一辈子都不可能娶到一品女君。

    褚如初虽然是按一品女君的级别来,但救世之女太独特,为了国家稳定,朝廷才会考虑全国遴选。

    大臣们猜到了当天的人会很多,却没有想到会这么多,现在这里几乎几万人之众。

    人还越来越多。

    京兆尹不得不出动军队拦住了之后还往这边赶的人。

    不过,也可以理解。

    仅救世之女的名头就让人趋之若鹜。

    且越侍郎时就才情与容貌并举,享誉整个东陵。男装的她让东陵的不少公子魂牵梦萦,现在得知她是女人,更是见了一面就像丢了魂一样。

    与其他女君不同,对只看脸的男子来说,她貌若神女。

    对追求心灵契合的男子,她短短一年就官居四品,开创了舆图标准制式之先河,远非养在储女苑的女君能比。

    对只求子嗣的男子来说,她是寂灭大师预言中结束这男多女少之世的转机,她的孩子注定不平凡。

    方方面面,所以造成了如今的局面,朝廷拔高了选拔标准又如何,现在出现在这京城的参选者就几乎有五千之众。

    不乏之前闲云野鹤不问世事的隐世子弟。

    主要是恰逢三年一次的科举一试,为这些寒门隐士子弟提供了机会。主考官元大学士就在朝廷上说过,这次的科举突然冒出了众多人才,各地案首皆是黑马。

    东陵国有童生以上免税收的律法,这里就可以看出之前很多有学之士,仅仅是考取了一个童生。

    这次朝廷要求功名者最低秀才,才把这些人都炸了出来。

    宁子谦看着参选名册,第一次沉了脸。

    报文选的足有三千五百多人,只选五人,他都不敢说一定能够选上。

    与上层阶级的举荐制不同,能从底下一路过五关斩六将考上来的寒门之士,本身实力不可小觑。

    而且这次来的人中,还有不少从来都没有听闻过的寒门公子,仅是宁大人从各地收上来的案首文章来看,文章锦绣,字字珠玑,一些见解让人拍案叫绝。

    宁大人看着下面来参选的人皱起了眉头。虽然之前就知道了人数,但知道是一方面,亲眼所见又是一方面。

    “宁大人,令公子有把握吗?”百官中有与宁尚书有隙的大人特地调笑道。

    “宁公子被誉为东陵双壁,应该不会被这些乡野村夫比下去吧。”

    “张大人多虑。”

    “张大人家的公子是报了武选,不知道有没有把握?”

    “呵呵,吾儿应该机会大点。”张大人得意道,他也是事前得了消息,才让选的武选。

    他们家延请名师教导的麟儿难道还比不上普通人?

    宁大人闻言冷哼了一声,不语。

    东陵皇看着这人才济济的画面,也有些不可思议,没想到自己国家居然有这么多的人才。

    此次要不是因为救世之女,估计都会藏着不动。

    他面色微沉:“越爱卿,你怎么看?”

    越松淡淡道:“皇上,几近乱世之像,有学之士避之很正常。”

    “不知这救世之女如何能救天下百姓?”东陵皇其实不太相信救世之说。就算这褚如初的子女不受男多女少的限制,但是仅她一人如何能救天下。

    现在女人的数量那是一年比一年少,他贵为东陵皇都看不到未来。

    等到女人更加减少的时候,各国对于女子的争夺会更加激烈。他只希望在那时东陵能够支撑到最后。

    “皇上,安知清流转,忽与前山通。天无绝人之路,老臣相信转机很快就会到来。”越松沉声道。

    东陵皇闻言转头看了越松一眼。

    “越松呀,越松,看来你对这救世之女颇为维护?”他轻笑道,要不然提到救世之女能否救世这样关键性的话语,为何避而不淡。

    “皇上不也如此。”越松说。

    他能够在首辅的位子屹立几十年而不倒,除了一心为民,对朝中之事殚精竭虑之外,在圣心的揣摩上满朝之中无人比肩。

    皇上本身就对如初颇为仁慈,要不然也不会把她安排在只能皇孙子弟出没的月依泉,还把选拔规格放那么高。

    “朕不信什么救世之说,她也确实是个人才。”东陵皇直言道。

    越松眼神微缓,“褚如初可是叫了老臣那么久的爹。”

    家里两个从来都是叫父亲,只有她才会咋咋呼呼的喊爹,还比儿子女儿更加贴心。

    越松想着,被禁卫军守卫着的褚如初乘着玉辇珊珊来迟。

    数万人的草场顿时爆发出激烈的欢呼声。

    越松说道:“臣真不希望她是什么救世之女。”

    不过这颗老父亲的拳拳爱女之心被淹没在了一浪接一浪的高声嘶喊中,连离得近的东陵皇都没有听见他说的话。

    华丽的宫廷玉辇中,褚如初肤若凝脂,眉黛如墨,乌压压的青丝简单挽起,发髻中只有一只白玉簪。

    浅绿色的罗裙腰间盈盈一握,她的装扮甚至比之前扮男装上朝时还要简单,毕竟之前要化妆,要穿朝服,还要束胸。

    现在面无脂粉,衣着简单,怎么舒服怎么来。

    偏偏就是那么简单的装扮,让人仅仅是透过随风吹起的轿帘,窥见到其中的一点颜色,就脸红耳热到呆怔当场。

    分不清这清魅若妖似仙的少女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

    褚如初美目轻眨,她不由的想起刺桐镇时的那场拍卖会,这与当时的场景是多么的相像,只是那时她站在台上,现在她坐在台下。

    但……并没什么不同。

    作者有话说:

    第94章 旖思

    有美人观战, 还不跟打了鸡血一样。

    观众席在褚如初出现后人潮汹涌,人人都想往前挤,想一睹芳容。

    禁军统领张辉连着杀了几个闹事的, 才稳定住局面。

    东陵皇受不得吵闹, 在褚如初出现后, 他就起驾回宫了。

    皇上一走,大家都松快了许多。越君霁一袭金丝黑色蟒袍,独坐高处, 凌驾于百官之上。

    在太子被圈禁,越君霁就逐渐接近东陵的权利核心,被文武百官视为下一任东陵皇,日渐积威。

    此时他冷着一张脸,看着下方的选拔场景,心思让人难以揣摩。

    只有间或看向褚如初那边的视线,能看出他的在意。

    褚如初的位子是单独留出来的,和其他官员还有越君霁不是一个方位。

    是一个临时搭建起来的帷帐,周围重兵把守。落座后, 她发现透过帷帐的纱幔,可以把下面选台上的状况看得清清楚楚。

    一眼望去,基本上都是五官端正的年轻面孔, 其中不乏几个气质非凡的男子。

    褚如初轻呼一声, 略微松了一口气。她是一个死颜控,就算是名义上的夫君, 太丑也不行。

    比试中的人, 等到美人彻底看不见后, 才稍微的收敛了心神。

    不过, 比试激烈了很多, 特别是武选擂台,一个接一个的出局。

    周业翔纵然身手很好,还是在这一轮的混战中受了伤。最后就剩一百人的时候,混战停止,下一轮是一对一淘汰赛。

    他喘气如牛,汗水顺着鬓角滴落,肩膀处的伤口在淌血。就算伤成这样,周业翔站起来后冲着褚如初帷帐的方位,咧出一口大白牙,笑容灿烂到近乎刺眼。

    褚如初见到这样的他,忍不住嘴角微勾,心情微微疏朗。

    一阵风拂来,纱幔吹起,露出她轻笑着的红唇。

    可能从下面看得不是很清楚,不过,从越君霁的位子,这一抹难得的笑容,被他揽入眼底。

    虽然不太舒服这笑容是因为周业翔,越君霁的脸色还是稍缓。

    总归是笑了,比哭哭啼啼好。

    他不喜欢她哭泣的样子,刺桐镇的那次让他妥协,凤栖谷时她的眼泪让他心痛,至于几日前,她哭着说害怕时的情景……

    越君霁的目光扫过褚如初所在的帷帐。

    “小骗子。”他轻声呵斥,虽然当时他被她蒙混过去,但等到她熟睡后,早也反应过来。

    夜探深闺她跳起来揍他才正常,窝在他怀中哭到梨花带雨,越君霁摇头。

    学坏了呀,居然会使用这种拙劣的心机了。

    回想起她那副眼眸泛红,柔美艳旎的模样,越君霁眼眸微深。

    在他面前露出这幅模样还好,若是在别人的眼下使用这种小心机?

    越君霁想到这里冷凝着的脸仿若带了寒霜,脑子不由自主掠过她被越鸿煊抱着拥吻的画面。

    “越鸿煊怎么没来?”他突然问。

    站在后面看武选看到眼花缭乱的小和:“殿下,你说越大人吗,好像是没有出现。”

    “去哪了?”

    小和苦着一张脸,他哪知道越大人在哪,小心看了自家殿下一眼,回道:“殿下,奴马上去查清楚。”

    黑眸瞥了他一眼,“算了。”

    越君霁说着视线落在桌案上的那盘红果上面。“每桌都有?”

    “……?”

    小和一时没反应过来,顺着他的视线,“回殿下,这是湖州上供的珍品,其他桌是没有的。”

    “……越女君那也没有?”

    小和机灵的很,马上知道自家殿下指的是救世之女。

    “那肯定……”没。

    主仆二人对视,小和生生把那个没字咽了回去,“……有的。”

    “嗯。”

    小和退下后,抹了一把脸上冒出的汗,殿下真是越来越不好伺候了。

    他赶忙下去吩咐人往那边帷帐送了一盘特供红果。

    湖州郡守上供的红果,一个个皮薄馅大,比褚如初当初在刺桐镇,吃的那些近乎跑死千里马送过来的红果,要好的多。

    贡品果然是贡品。

    纤细柔白的手指捻着这熟悉的果子,一口咬下去,红润的果汁润湿了唇瓣,嘴巴里一阵清甜的味道。

    褚如初吃着果子,思绪飘了很远。才短短两年,她却仿佛过一辈子那么长久。

    视线扫过下面的男人们,宁子谦,元沣,李央,甚至南荣瀹,张渊都在。还有一些比较眼熟的面孔。

    皆是年少有为,她是不是该感谢皇上没有让那些老态龙钟的大臣们来比试选拔?

    或许是果子太甜,褚如初心情彻底好了,她换了一个慵懒的坐姿,好整以暇的看着下面男人们的角逐。

    文斗,武斗皆有。

    在现代时哪能有这么多不同风格的男子,为取悦她,在她身边某得一个位子,斗到你死我活。

    她还不知道宁子谦言辞犀利起来,可以把人辩到哭。

    今日算是开眼界了,文人的比试不比旁边的武选温和,言辞激烈话里藏刀,刀光剑影杀人不见血。

    啧啧啧,她吃着果子轻叹。

    还有。

    褚如初的视线落到了南荣瀹的身上,没有想到这个小可爱似的世子殿下居然深藏不露,文采方面完全不比宁子谦差。

    看似云淡风轻,语气和缓,却把自己的对手逼到近乎吐血。

    宁子谦也注意到了南荣瀹的不同寻常,他俊美的容颜愈温润,唇边笑意盎然,心中却升起了一丝忌惮。

    淮南王送来的这个质子不简单,隐藏了这么久,却在今日露出来。

    看来他志在必得。

    果然,一个时辰后,二十选十,南荣瀹赫然在列。

    黑马太多,世家公子只占了十人中的五人,其他五人被不知名的几位寒门子弟占了。

    文选中,宁家宁子谦,元大学士家的元沣,平日里低调到没有存在感的大黑马南荣瀹。

    武选中,就剩下周业翔,还有一位禁卫军中的年轻武将。

    文武百官看到这样的结果,一片哗然。没有想到东陵民间卧虎藏龙。

    文选中与宁公子对峙的那位公子,风姿学识不比享誉大陆的东陵双璧差呀,还有南荣瀹居然藏拙。

    越松摇头,他以为十位,世家子弟起码得占七位,哪想五五之分。

    民间隐士倍出,这不是什么好事。只有那些人看出乱世降至,才会藏拙至此。

    好的是,今日为了褚如初,居然都暴露了。

    人都选好了,众人的目标也得被拉出来溜一溜了。

    当帷幕被拉开,褚如初彻底的暴露在众人面前。

    何彼浓矣,华若桃李。

    数万人的草场,静谧了那么一瞬。

    秾丽绚烂是她,清水芙蓉也是她。

    宁子谦还是第一次见到女装的她,纵使胸中丘壑,学富五车,此刻他也形容不出她的美。

    思她,想她,梦中刻画千百回,不及这现实中的回眸一瞥。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他伫立在台上,如同所有人一样,看着那样的她,心跳如雷鼓。

    脑中旖思不断,让他羞愧,让他着迷。

    作者有话说:

    第95章 第三人

    纵使听闻过救世之女美貌非凡, 但是没有人想到会如此之美。

    时下南风盛行,主要是因为千楚大陆的女子普遍皮肤粗糙,身材一马平川, 毫无女性的柔美。女子年龄小时还有一丝楚楚可怜的韵味, 年纪一大, 生了孩子后甚至还比不上一些骨骼小巧精致的男人。

    时隔百年,千楚大陆的男人们已经太久没有体验到女子的柔美精致,男女之间就剩原始冲动, 还有本能对于子嗣的传承。

    要不然男人们如何能够忍受自己的女人被其他人碰触。

    男多女少太久,久到男人们觉得一女多夫非常正常,娶妻或者去育婴堂也只是为下留一个子嗣罢了。

    也没有了什么才子佳人的爱情故事,更多的是回归原始的春宫图册。

    史书中烽火戏诸侯,一笑失天下的美人简直让读书人不敢想也无法理解。

    爱美人不爱江山,怎么可能?!

    就算美貌若二十年前的岑夫人,也只是在男人们间周旋,没有哪位真的想过要独占她,救她于水火。

    但是, 当褚如初出现时,所有见到她第一眼的男人,心中都无法自持, 就像是身体中缺失的某样重要东西突然出现了。

    东陵皇担忧越君霁爱美人胜过爱江山, 也并不是平白忧虑。

    她有这个和江山放在同一个天平下衡量的资本。

    这是缺少美人的千楚大陆,她就像一颗绚丽的明珠, 璀璨夺目, 引起人心底最深沉的占有欲和保护欲。

    褚如初甚至低估了自己的美色对于千楚大陆男人们的影响, 她的一颦一笑都堪比逍遥散让人上/瘾。

    要不然为什么, 清冷若仙如越鸿煊都难逃她无形的引诱。人中龙凤是越君霁甘愿为她只身闯入这权势漩涡。看似温和其实清高自负的宁子谦, 从她是男子时就为她着迷,使尽浑身解数也不过是求她青睐罢了。

    还有骄纵不驯的贵公子周业翔,从始至终在她男子时就表露心迹,一直守护她至今。

    她对于他们来说像一颗罂粟一样让人上瘾。

    是因为她太美吗,不全是,更多的是男女之间天然的吸引力在作祟罢了。

    褚如初不是这个时空的女人,她有着这个时空女人们最缺失的东西。

    上帝过于溺爱亚当,便施催眠之术麻醉了亚当,取其第七肋骨塑成女状,再吹之以仙气,遂成夏娃。

    千楚大陆是没有夏娃的,女人丧失了女性的柔,男人同时也失去了那根软肋。

    女人们额间的朱砂痣就像是一个诅咒,封印着女人,诅咒着男人。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一起走向灭亡。

    而落入这个时空的的褚如初就是那唯一的夏娃。

    褚如初掀开那层帷幔,站了出来。

    一袭浅绿色罗裙的她,没有束胸的身躯玲珑起伏,肌肤柔白如玉,巴掌大的小脸清纯中带着隐约的妩媚,氤氲的眼眸扫过时,让人心中激荡。

    心性差一些的当场喷出鼻血。

    台上已经选出的十人,是离褚如初最近的。其中的五位寒门公子,有见到她面红耳赤的,有呆楞着看着她的,也有当众出丑的。

    还有不少离得近一睹芳容的男人们。”重选!”有人大喊。

    要是知道救世之女会这样的美,美艳若妖不似凡人,他们不会如此轻易的放弃这样一个能够一亲芳泽的机会。

    “对,重选。”

    “不公平,朝廷有黑幕。”

    越君霁冷笑出声,他也是忍了很久了。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现场的禁军全部出动,在绝对的武力威胁下,一些脑子发热的人清醒下来,悄悄地退去。

    但是更多的男人们蠢蠢欲动,想搅乱现场,浑水摸鱼。

    褚如初见有闹起来的趋势,直接上了玉辇准备回月倚泉。本来就只需要来露个面,如今面也露了,她一秒都不想在这边多待。

    不是她自作多情,在刺桐镇时万人疯狂的场面,她不想再见识第二次。

    这边还不止一万人,真乱起来,将血流成河。

    或许是美人避得太快了,现场稍微安静了一瞬。

    “遴选结束,还不速速离去!”京兆尹忙出来主持大局。

    回应他的是一只被扔上台的臭鞋子,更多的人本能的要去拦住褚如初。

    要不是她身前围着一圈禁卫军,估计早就开抢了。

    因为无人理会,京兆尹张大人彻底黑了一张脸。

    “既然不想走,那就都别走了。凡胆敢闹事者,杀!”

    越君霁声音沉沉地说道,一个杀字阴瘆瘆。

    草场之前就处置过一些人,现在地上的血都还没有洗干净。

    文武百官见了这样的瑞王都忍不住打个寒颤,何况是本身对皇族有所畏惧的平民百姓。

    分水岭般人群散开,褚如初在禁卫军的守护下顺利离开。

    宁子谦在褚如初离开后,见同样摆驾回宫的瑞王殿下,他的眼中有一丝隐晦的焦虑。

    如他所想,这位瑞王殿下对于如初的在意和占有,太深。他应该不会允许其他的男人去碰她。

    若不是现在老皇帝还没有死,甚至连这次的选夫都不会有。

    他若不能让如初选他做第一轮三人中的一个,宁子谦的唇紧抿。

    那他,将不会再有任何机会拥有她。

    ……

    美人都走了,其他的人再不甘,也逐渐散去。不过虽然这次没有闹起来,但无形的飓风刮出了这片地。

    每个人都心绪不宁,如梦一场。

    不同于在凤栖谷,这是褚如初第一次以本来的面貌出现在东陵普通百姓的面前。

    今日过后,又有多少人日思夜想难以忘怀。

    不过,褚如初不在乎,总归是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不管背地里又多了多少意/淫她的男人,不被她看见她就当不知道,谁还能限制他人的思想不成。

    或许还会多出一些以她为蓝本的春宫图册也说不定。

    褚如初猜得很对,不过一日,各大书肆就开始贩卖以她为蓝本的春/宫/图,销量非常好。

    画面香艳非常,十九禁的故事尺度。

    若是平常,或许她还会去点评一下画风问题,现在她自顾不暇。

    十二位夫君已经确定了,现在谁先谁后的问题,这个得褚如初自己决定,是便宜爹爹给她争取的选择权。

    三个人选在她心中早有思量,阿霁和哥哥是一定要选的,那谁做这第三人?

    东陵皇下令让她在一日内单独接见这些公子,然后选出三人,尽快圆房!

    褚如初面色淡然的领了旨。

    “准备一下,让人过来吧。”午膳后她对身后的嬷嬷说。

    “女君是要见哪位公子?”

    “让他们一起来吧。”褚如初说。

    “一起?”

    “嗯,摆宴。”

    一个一个的见有什么意思,孤男寡女同处一室?笑话,她不会给这些人提供这样的机会。

    她没有把握这些人单独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不对她行不轨之事,虽然她也可以打爆对方的头。

    但是不行呀,她现在是女人。

    褚如初不太知道皇上会不会容忍身为女子的她去对名义上的未婚夫动粗。

    一起来,正好凑成几桌麻将,男人们争锋相对的时候,她才更能看出谁最适合做那第三人。

    是夜,月倚泉的花树下,宫灯亮起,褚如初的位置在最前方,下方两边分别摆了六张小案。

    约定的是戌时,但刚过酉时人就基本到齐,最后珊珊来迟的是越鸿煊。

    越鸿煊这几日大刀阔斧的清理了盘旋在上京的南苻细作,动作大到民间百姓都有耳闻。

    他是如此急切的清理细作。

    那日,在藏书阁时,越鸿煊虽然没有找到什么关键性的东西,但是他发现了有关南苻圣城的一则野史记载。

    引起他注意的正是以血为药引。

    而华恒也就是南刖恒当初说过,需要以如初的血为药引。

    野史记载称,南苻黎王天纵之才,自小体弱,有医断言活不过十六。求医无效后入圣城求助,南苻圣女以自身血液为药引,黎王不出三月身体日渐康复。

    然,从此以后再也离不开圣女之血,离之迅速衰弱。由此,黎王与圣女日久生情,触怒了早就觊觎圣女的南苻王,最终双双死在了南苻圣城。

    这是一则野史,故事发生在百年前,作者已不可考。

    故事也只是这本专门撰写大陆名人风流韵事中的一则。但是越鸿煊在翻到这一则时,他心中隐约有些想法。

    不管是与不是,这些围绕在如初身边的南苻细作,必须尽早拔除,多留一日,他都不安心。

    不说如初的血,就算是凤栖谷时见到南刖恒对如初疯狂的模样,他一定不会就此罢手。

    ……

    华灯初上,花树下挂起了一盏盏花灯。

    褚如初比较喜欢这几颗花树,因此让人安排在这里了,而非在室内。

    褚如初是在越鸿煊来了之后没多久才出现,她一眼就见到了换下黑色朝服,一身绯色锦衣的越君霁。

    衣着暗纹繁复,腰间束一条镶玉同色锦带,墨发披散,黑眸深沉若碧潭,偏偏绯色的锦衣衬得他俊美到略微妖异。

    这是褚如初第一次见到越君霁穿绯色的衣服,真真正看着秀色可餐。

    就是面无表情。

    她一眼就看出他心情非常糟糕。

    不过,谁管呢,她不管。

    视线一转,依次是容颜清绝的越鸿煊,见到褚如初时,他唇边笑意轻扬,俊美而清贵。

    后面是温润如玉的宁子谦,还有相比以往沉稳很多的周业翔,一起喝过酒逛过街的元沣公子,还欠他一顿酒的南荣瀹,其他的几人她就不认识了。

    她的视线一一扫过。

    嗯,很好,人到齐了。

    褚如初对着他们笑了笑,唇角的梨涡浅浅,狐狸一样。

    作者有话说:

    第96章 暗涌

    月上柳梢头, 人约黄昏后。不过,这一约就是十二人。

    明月清风起,在宫灯下徐徐走来的褚如初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啧啧, 人间美色呀。

    这句话是褚如初的暗叹, 东陵皇对她似乎不错, 选得这些人没有一个歪瓜裂枣的,从外貌气度来看,个个人中龙凤。

    不过, 就是眼神太过放肆。

    这些都是万里挑一的公子,眼神尚且如此让她讨厌,就不谈其他男人了。

    褚如初心中这样想着,面上却笑意盈盈。

    座位是一方六座,褚如初的右手边分别是越君霁,越鸿煊,宁子谦,元沣,还有两位不太认识的公子。

    左手边是南荣瀹, 周业翔,和其他四位公子。其中有一位长相特别出色,都快和越鸿煊比肩的样貌。

    若越鸿煊的是仙, 那这位不知名公子就是纯粹剔透, 还偏偏一笑一口大白牙。

    比起周业翔笑起来的健气满满,他笑起来让人心都化了。

    褚如初忍不住好奇的多看了两眼。

    在眼角的余光注意到越君霁黑沉的眼神时, 收回视线。

    “各位公子, 请坐。”她今晚一袭白色衣裙, 纤腰轻束, 不盈一握, 曲线玲珑有致,让人眼热。

    褚如初特地选了一套比较显身段的罗裙,脸上少见的带了妆。眼尾拉长,打了绯色的眼影,整个人退却软萌纯洁,多了一丝妩媚和妖娆。

    不止初次得见褚如初的其他几人,就算宁子谦他们都从未见过她这样的一面。

    周业翔看着这样的她走来,仿若又见到了那个刺桐镇时的妖女,原来从始至终都是她。

    “如初……”周业翔忍不住要迎上来。

    褚如初横了他一眼,对方才勉强坐住。

    周业翔转头就看见旁边几人看褚如初看直了眼,一动不动,他脸上满是烦躁之色。

    宁子谦的眼眸上下扫过褚如初的衣着,轻咳一声,回避了视线。耳垂微红的他,不敢多看。

    这样的如初让他着迷到几乎丧失理智。

    越君霁在看清褚如初的衣着时,眉头轻皱。

    越鸿煊这时对旁边的宫人耳语几句,等了一会,就有宫人拿来了一件披风。

    褚如初微愣,摇头拒绝。笑话,她故意穿成这样的,遮住就没意思了。

    其实也不太露,即没有露胳膊,又没有露腿,锁骨都没有露出分毫。只是稍微显身材一点,凹凸有致,胸是胸,臀是臀。

    但恰恰是这一点,千楚大陆的男人们,哪里见过这样香艳的身材。

    没有当场喷鼻血,已经是这些人定力足了。

    在其他人还没回过神时,南荣瀹浅笑着和褚如初打了声招呼,然后从善如流的坐下。

    席中几人对视几眼,就那么一瞬间的眉眼官司就可以窥见其中的波涛汹涌。

    等几乎所有人都落座后。

    一位还站着的公子,深色痴迷,满目深情喃喃:“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褚如初抬头看他。

    苏辛娓娓念完,迎上褚如初的眼神,莞尔一笑道:“女君莫怪,只是小生从未见过像女君这样美丽的女子,有感而发。”他笑着风度翩翩,温文尔雅。

    褚如初忍不住扶额,她捂嘴笑,“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这是哪里来的奇葩,是怎么选进来的。演技差成这样,若是他放肆的眼神能够稍微收敛一点,或许还不会这样好笑。

    这简直就像一个开屏的蹩脚孔雀。

    “小生苏辛,有礼了,能遇见女君是小生三生有幸。”苏辛被褚如初点名,本来佯装淡然温文的脸孔,再也按耐不住,眼神隐晦的掠过她的胸臀,眼神火热。

    “苏公子请坐。”褚如初手腕撑着下巴,懒懒地说。

    苏辛以为自己初得头筹,博得了美人一笑,自满得意的坐下。

    这次的宴席,大家都知道是什么意思,十二人中选三人。若是能够在此赢得美人芳心,或许不日就可以拥抱这人间极色。

    苏辛激动的简直要发抖。他们家是隐士家族,家业颇大,在老族长的带领下,避世而居二十载。本来是待世间彻底动乱后,看情形压宝的。

    不想,还没乱起来,东陵就出现了一个救世之女。

    家族里商量后,当机立断,派选了族中的十名青年才俊,提前出世,就为能够在救世之女上分一杯羹。

    若诞下的孩子真能打破这男多女少的局面,且诞下的是女孩,不难想象,未来若干年内,他们家族都有利可图。

    像他们这样想的不少,一时间牛鬼蛇神纷纷出动。他们苏家十人中,就仅有他一个入选,苏辛如何能不自傲。

    本来族中早已安排他和其他几位兄弟定下了一位女使。

    救世之女选夫的事情出来后,他主动的退出。女使可配不上他,他苏辛天纵之子,值得世间最美的女子。

    苏辛的眼里野心勃勃。

    褚如初马上在心里叉了这一位,看似温文,其实不然。这昭昭如日月的心思呀,这一身君子谦谦的皮可遮不住。

    说到谦谦君子,褚如初还没有见过比宁子谦更加有君子风范的公子。

    那简直就是累积宁家几代养出的世家公子。

    虽然宁子谦也是一个白切黑,不过他耍起心机来很难让人讨厌。

    眼前这个故作深情姿态的,让她没眼看,这种男的她现代见多了。

    有了开了一个头,其他几人坐不住了。

    特别是初次见到褚如初的几人。

    “女君,在下季盛。岑州人士。”一武将打扮的公子起身说道。对方浓眉大眼,英武非凡。

    褚如初笑着点头,“季公子幸会。”

    元沣左边的那位公子:“衡州沐司。”这一位五官平平,但是气质非凡。

    说话也惜字如金,眼神都不太敢看她。

    “张京杭,湖州人士。”又一个看似斯斯文文的公子说。

    “张公子是文人?”褚如初好奇的问,她知道除了周业翔,还有四位是武选出来的。

    能在几万人中脱颖而出,四人功夫都应该不差。

    张京杭笑得很温和:“非也,张某是武选出身的。”

    褚如初哦了一声,儒将呀,对他印象尚可。四位武将中,好像有一位是禁卫军中的人,不知道是不是他。

    褚如初沉思着。

    张京杭旁边的一位公子拱手道:“在下楚余,衡州人士。”他面如冠玉,长相比张京杭和季盛都要好,眉眼间有一丝风流的意味。

    看似介绍自己,其实他从褚如初出现后视线一直落在她的隐私部位。

    长相不错,眼神太讨厌,褚如初笑不出来,她淡淡点头。

    楚余作为楚家的嫡系嫡子,他们家就算退隐多年,朝中却还有重臣为枝,此次朝廷要求娶妻连襟者不得入选。

    楚余家中不止娶妻,还有藏匿起来的妾室。朝中有人好办事,他换了一个身份照样能够参选。

    早就享受过女人的好,偏偏家中几人干瘪的身材,让楚余索然无味。饱读诗书的他更加向往百年前书中的女子。

    而眼前的救世之女就算穷极他的想象,也没有想到会如此之美,若不是衣袍宽大,瞬间就要当众出丑。

    可,褚如初明显的差别待遇让他不满,楚余的笑容收敛了一些,再美还不是一个女人,他的眼中掠过暴虐。

    早晚要你在我的身下求饶。

    或许是眼神太过放肆了,对面正好瞧了一个正着。

    越君霁唇边溢出一抹冷笑。

    越鸿煊俊眉微凝,沉了脸。

    甚至宁子谦轻笑着摇头,看死物一样看着这人。

    这时楚余旁边靠后的一位公子起身,就是那个长相最好看的,非常符合褚如初的审美标准,上佳模特!

    “上官隐。”他起身简短道,眼眸清澈,颀长秀雅。

    褚如初清媚的大眼微眨,来了兴致:“上官?好奇特的姓式。”

    “上官公子是哪里人?”

    上官隐在褚如初的注视下,微微红了脸,“嗯,在下丹州人士。”

    居然会脸红。

    “丹州呀,好地方,我喜欢。”褚如初轻笑着说道,语意眷恋,唇角微勾,不知道是在说喜欢丹州,还是在说喜欢眼前这个上官隐。

    可能她的态度比较暧昧,给了上官隐底气。

    上官隐看了褚如初片刻,突然他走出小案后,来到前面。

    身高八尺的男儿,突然单膝跪地,“女君,虽然隐是朝廷遴选出来的,可是吾……”

    这是在撩她?古代男儿膝下有黄金,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半膝跪在她身前的公子。

    上官隐卡顿了一下,红着脸,分外纯情。像是一鼓作气道:“可是吾爱慕女君,不知道能不能做女君的夫君……”

    没人想到众目睽睽之下这个上官隐居然当众表白了。

    周业翔绷着一张脸,拳头拽紧,手背上青筋直冒。

    哪里来的狐狸精,跟子谦一个味。鉴裱直男周业翔暗中吐槽,若是眼神能够杀人,现在上官隐估计已经死了几百次了。

    周业翔简直要心力交瘁,明明是他先遇见如初,现在还要和这些人争。这些人一个比一个心眼多。才选三人,现在如初明显对这上官隐有兴趣,这让他坐立难安。

    他一直以为他的对手只有那个九曲回肠的骚狐狸宁子谦的。

    褚如初看着他期待的眼神,像个小狗狗求抚摸一样,眼眸微亮,说真的,这个上官隐的长相真得很对她的胃口。

    论长相上官隐数一数二,气质比哥哥弱势,没有高岭之花的感觉,少年感十足,让她很放松。

    虽然之前的阿霁也常常对着她撒娇耍赖,可是他就是一条披着狗狗皮的毒蛇呀。

    简直没眼看。

    就是不知道是真纯还是假纯,这种地方应该不会有真纯情男子吧。

    褚如初怀疑。

    她忍不住咳了一声,假意羞涩垂眸。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恰是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在坐的众人一面沉迷在褚如初美色中,一面心底一沉。

    完了,明眼人都看的出,女君对这位上官印象像非常好。

    三人中,莫非此人就要占据一个。

    而越君霁看着上官隐,脑中嗡得一声响。

    “年幼哪里不好,腰好,腿好,会撒娇。”在克塔尔沙漠时,她亲口说的。

    而现在眼前这人,越君霁眼眸微眯。

    果然,他听到褚如初说道:“上官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这是要私下独处?

    “如初!”

    “不行。”二重奏。分别是周业翔,宁子谦。

    周业翔气到拍案而起,“如初,你要选他?”

    要是越鸿煊或者瑞王殿下就算了,明明他们认识这么久,周业翔委屈到红了眼眶。

    宁子谦也一副不赞同的样子,同类才能看得懂同类,宁子谦一眼就瞧明白这个上官隐是个什么货色。

    就这样的还敢往如初的身边凑?

    他温润的眼中,少见恼怒。

    褚如初挑眉,她欠他们的?本来也不打算做什么,实在是技痒,想画个画而已。

    不管怎样,这上官隐的样貌她还是很迷的。

    当然,她也想看看,在她离开后,这些男人的反应。

    毕竟她在这里,他们都端着在。

    越鸿煊浅酌着杯中酒,身姿清雅翩然,看着这一幕,潋滟的眸幽深。在宁子谦要起身时,暗中拉住了他。

    宁子谦顿时反应过来,自己过于激动了。

    等到二人离去,花树下彻底的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才有人开口,是楚余。

    楚余算看明白了,眼下机会不大,席中这些人不是皇孙贵胄,就是名门公子,他一腔妒火没处发。

    转头捏起软柿子,对苏辛道:“苏公子白费心思了,可惜女君是看脸的。”

    他语意中的嘲讽太明显。

    就差没说,你吟诗作对一番,以为博得美人心,其实人家一眼就看中了长了一张好脸的上官隐。

    苏辛也不是好惹的,他当即讥讽道:“最起码女君还冲我笑了,楚公子自认风流,也不看女君买不买账。”

    “我说两位,这半年我们终归是轮不上的,何不消停一些,瑞王殿下还看着呢。”季盛小声说。

    越君霁闻言只是冷淡的看了他们一眼,放下手中的酒杯,转身离开。

    月色中,他越走越快。

    ……

    花树下的旁边不远处是月倚泉,她现在手持画板,让上官隐站在泉水旁边,氤氲的水雾下,隽美清透般的美少年,就像一副画一样。

    上官红着脸一动不动。

    等越君霁来时,就看到了这一幕。

    似曾相识。

    越君霁仿若透过时光,看到了在刺桐镇越府时,在那古朴的大宅中,他站立于潇潇竹林下,她给他画画的样子。

    她的眼神专注地看着他时,他仿若拥有了全世界。

    “小初。”越君霁忍不住叫出声来。

    声音沉重,一腔嫉怒再也藏不住。

    褚如初头也不抬,她知道这人在吃飞醋,可是他们不卷起来,她怎么会有机会不是。

    上官隐看见瑞王殿下来了,轻瞥了瞥嘴,虽然惋惜和女君的独处被打扰,但他还是转过身准备行礼。

    谁让对方是瑞王殿下。

    “别动。”褚如初说。

    做模特的,专业一点。

    “可是,瑞王殿下……”

    “让你别动,就别动。”

    越君霁冷脸站在那。

    “那好吧。”上官隐嘴角隐约含笑,看似怯弱无奈的拱手向越君霁赔礼。

    二人站着,等褚如初画完。

    上官隐还要挨过来看,最后被褚如初打发了。

    等到只剩下两人。

    “小初,他并不像表面的那样。”越君霁压抑着怒气告诫,他最怕的就是褚如初爱上别人。

    而这个上官隐的长相让越君霁感到了威胁。

    “我知道。”褚如初道,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上官隐是是而非的占她便宜来着,看起来小可爱一样,其实是一杯男绿茶。

    这种最会搞事了,甚至比宁子谦藏的还深,宁子谦最起码会顾及她的想法,而此人或许为达目的什么都做的出来。

    一个不好,她就被吃了。

    越君霁看着眼前的她,巴掌大的小脸,抬头仰望他的时候,仿若天真不知事的孩童。视线下移,她纤细的腰肢,他一把就能掐断。

    罢了,他多看着一些吧,胸中的怒气莫名的消失不见。

    “你知道还让他接近你!”越君霁圈过她的纤腰,一手就能掌握的腰肢,让他眼眸微深。

    俊美的绯衣男子,拉近她,咬牙切齿的说。

    “还穿得这样暴露。”他说着,眼神不由自主落在她的胸前。

    褚如初却笑了,“好看吗?”

    男人被笑容俘获一样,但是瞬间就反应过来,“以后不许这样穿。”

    曲线毕露的样子,让人恨不得一口吃了她。

    “阿霁,三人好难选。我该选谁?”褚如初突然道。

    她歪着头,笑意盈盈问。

    “当然是选我。”越君霁搂着她,霸道至极。

    褚如初也不推开他。

    “那还有俩人呢?”她问。

    越君霁感受着怀中的绵软,被蛊惑一样靠近,“张京杭,沐司二人。”他轻声道,唇几乎要碰到她的脖子,眼里是压抑的欲望。

    他不知道对着这样的她,还能够忍多久。

    “哦,这两人是你的人?”褚如初回忆了一下存在感很低的沐司。

    “嗯。”他低吟出声,最后的声线淹没在眼底莹白如玉的肌肤上。

    从今晚见到她第一眼起,越君霁就想这样做了。

    在这纤长的脖颈间留下他的痕迹。

    “阿霁。”她浅笑轻哼。

    越君霁在险些失控前,他推开她,拍了拍她的头,低沉着嗓音道:“乖,照着我说的选。”

    “嗯。”褚如初低垂着头,轻轻地点头。

    越君霁怀疑地看着她,这么听话。

    “真的?”

    “我骗过你?”满嘴谎言的女人反驳,对于真不真避而不谈。

    接着她抬头,白玉般的脸颊微红,眼眸水润,眼神意有所指的看向越君霁身下的某一处。

    “瑞王殿下,您确定不需要离开一会吗?”

    他的某不可言说处……

    越君霁最后黑着脸不情不愿的离开。

    褚如初在他离开后,收敛了笑容。

    张京杭,沐司么?她在心中给这两人画上了叉叉。

    那个苏辛,楚余叉叉,上官隐叉叉。

    周业翔?哈士奇一样的,疯起来她扛不住,叉叉。

    现在就剩下元沣,南荣瀹。

    至于宁子谦?褚如初摇头,心眼太多,她扛不住。

    对了,还有一个季盛。不知道是谁的人,还是一个野生公子?

    第三人,不好选。

    在越君霁走了没多久,身后一个脚步声传来。

    “如初。”站在那的不是宁子谦是谁,风姿绰约,温雅如玉。

    可惜白汤圆里包得是黑芝麻馅。

    褚如初回头。

    “子谦。”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宁子谦脑中只剩下这句酸诗。

    满脑子都是她喊他子谦。

    作者有话说:

    第97章 圆房

    “子谦你怎么来了?”

    宁子谦走过来, 两人距离很近,已经超脱了平常相交的安全距离,他低头看着胸前的小女人。

    心中柔情一片。

    “来看看你。”他说。

    “刚才没有瞧够?”褚如初唇角浅勾。

    “没有, 刚才人太多了。”他满眼都是她, 近乎表白的说道:“好想你, 好想。”

    他仅离开了这短短时日,却仿若像是隔了半辈子那么久。

    特别是在遴选台上看见女装的她后,他每时每刻都在想她。

    挖空心思的想要得到她。

    “如初, 让我抱抱。”宁子谦说着,手臂就轻轻环过来。

    “子谦,你喜欢我?”褚如初轻靠在他的胸前,很浅淡的拥抱。

    宁子谦轻叹,“对,我爱你。”

    “在你是男子的时候,我就爱你。”

    “爱你爱到都不像我自己了。”他很直白道,若说之前还会使点小心机,如今在这样的她身前, 他脑中混乱一片。

    “如初你这么聪明,肯定早就知道了。”他笑了。

    有时候躲他躲到那样明显,他当然能够察觉到。

    现在突然这样靠近他, 肯定也有所谋算, 不过宁子谦甘愿被她算计。

    “子谦你是来引诱我选你的?”怀中的小女人说道。

    “嗯,这是我希望的。”宁子谦毫不掩饰他的目的。

    “还有哪一个是你们的人?”

    宁子谦笑了, 胸口震响, “你知道我们有人?”

    “你, 还有哥哥呀, 另外哪个是你们的人?”褚如初撒娇般的说, 唇红齿白,眼眸含笑。

    宁子谦忍不住拧了她的鼻头,“小机灵鬼,你怎么知道我和鸿煊是一起的。”

    “哼,我又不傻,要不是哥哥现在拦在前面,你也到不了这里来。”

    就她所知,阿霁可是防越鸿煊防的紧。

    而宁子谦和越鸿煊早已经在暗中联手了。

    现在她想知道的是,还有谁是他们的人。

    “如初,选我们的人,我们护着你。”宁子谦凝眉说道。

    “那另外一个是谁?”

    宁子谦浅笑,长身玉立,温文尔雅:“还记得张京杭吗?”

    “是他?”褚如初讶异。

    “对。”

    哦,怎么可能出现双面间谍,这宁子谦与越君霁谁在说谎。

    就这么怕她选张京杭,还是张京杭好拿捏?褚如初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样说。

    不管怎样,这个人她不要。虽然比较有好感。

    宁子谦说着,视线落在了褚如初的脖子上,刚种上的鲜艳草莓。

    他眼神黯沉,手指忍不住捻上去,“是瑞王殿下?”

    “嗯。”褚如初也不否认。

    “你喜欢他吗?“宁子谦记得他们之前就认识,甚至可以说如初就是那位带过来的。

    他们相识的更早,而且,如初对他非常特别。

    “我没有资格喜欢任何人,你们能做到不碰我吗?”褚如初抬头反问。

    宁子谦看着她落寞的样子,“乖女孩,别怕。”

    这个问题,宁子谦回答不上来,他尚且都是在求得一线能够得到她的机会,如何说得出那样违心的话。

    她美得让人时时刻刻都想亵渎她。

    “如初。”

    就在宁子谦还想再和褚如初说几句话时,“走吧,在这里呆太久了。让其他人等太久不好。”

    褚如初打断他的话。

    这七窍玲珑心的公子,她一直看不透他的心思。不止是宁子谦,就算是越君霁还有越鸿煊,她又看得懂谁。

    不管他们怎样在私底下纵横联盟,其实褚如初现在已经有了第三人的人选。

    要能够与越君霁和越鸿煊势均力敌,又不让她讨厌,她能够掌控的,还有一人。

    其实宁子谦能够这么直白的说明,他渴望拥有她,倒是让褚如初讶异。她以为他又要和她耍小心机的。

    等回到宴会,人都早已经走了,越君霁走时,不仅支走了越鸿煊,还直接让人都出宫。

    他甚至不允许,这些人再多看她一眼。

    翌日,褚如初上交了三人的人选。

    越君霁,越鸿煊,再就是南荣瀹。

    对,她选了南荣瀹,在东陵为质的淮南王世子殿下。

    就像宁子谦想的那样,横空而出的南荣瀹是一劲敌。宁子谦以为她与南荣瀹相交不深,她不大可能会选他。

    其实不然,在他们出征的那一年,她干的事多了去了。不说相熟,她多多少少还是了解这位世子殿下的。

    心思纯粹,聪慧过人。

    她看人很准,他少见的表里如一。

    就是不知道他为何会来参选做她的夫君,偏要淌这一趟浑水。

    隐忍多年,为了她就暴露出来,她还没有那么自恋。

    褚如初本来以为她马上就会被东陵皇安排下去,哪想朝中风云变色,坊间传闻当今的瑞王殿下并非皇上的子嗣。

    ……

    越君霁就知道褚如初不会那么听他的话,不过这张京杭本来就是幌子,他是越鸿煊的人。

    他以为如初会选宁子谦的,不想选了那个淮南王质子。

    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算那个宁子谦逃过一劫。

    越君霁眼眸半阖,略微遗憾。

    “殿下,您就不担心现在坊间的传闻。”手下人看着自家殿下忧心忡忡。

    现在不说市井,就算朝堂,都已经闹到沸沸扬扬了。殿下还在关注越女君的事,这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冒认龙子龙孙可是要杀头的。

    “不必理会。”越君霁淡淡道。

    若皇上真相信这坊间的传闻,现在他已经下狱了。不过是在借机敲打他而已。

    “殿下,是长秋殿的那位在搞鬼?”

    手下人猜测,却对上越君霁是笑非笑的视线,“是淮南王。”

    “淮南王?”

    “嗯,让人时刻注意淮南王和太子殿下那边。”

    借着废太子的手先搬倒他,然后处置了长秋宫的废太子。甚至在救世之女上还能参上一脚,这位淮南王最近蹦跶的很厉害呀。

    他不去收拾他,他倒蹦跶到面前来了。

    越君霁甚至怀疑淮南王就是南苻皇的人,只是没有证据罢了。

    而眼下如初选了南荣瀹。

    越君霁斜躺在临窗的软榻上,眼眸阖上,“不听话的女孩,千挑万选选了一个狼子野心的在身边。”

    至于他并非东陵皇的子嗣,越君霁从来不会把这么大的把柄暴露在人前,早在初来上京时,他就已经处理到天衣无缝。

    现如今淮南王找到的把柄,不过是他放出的饵罢了。

    东陵皇聪明一世,还不是给岑夫人摆了一道。

    他确实不是东陵皇的儿子,那又如何,这天下他要了。没有这天下,他如何能保得住他心尖上的那人。

    越君霁只要一想到她,内心就柔软成一片。

    “楚余和苏辛找人教训了?”

    “回殿下,已经处理了。”空无一人的房中突然传来这道声音。

    “很好。”

    这时一黑影跪倒在越君霁的面前。

    “殿下恕罪,属下当时被皇上的人看到了。”

    越君霁凤眸猛得睁开,眼神微利。

    “你说什么?”

    可不是糟了,马上东陵皇圣旨就到了,宣瑞王殿下进宫。

    而褚如初那边也接到了圣旨。

    大致意思就是让救世之女和越鸿煊择日圆房。

    这一点她不意外,褚如初意外的是,皇上居然还专门选了人侍寝。此侍寝非彼侍寝。嬷嬷解释了一下,就是到时会有人隔着纱曼看他们圆房。

    褚如初知道后,不得不骂一声,这是什么鬼!皇上疯了吧。

    第98章 请君入瓮

    暗卫下去领罚后。

    “更衣入宫。”越君霁说道。

    “是。”越君霁身后的心腹看着这样的殿下, 大气不敢出。

    ……

    自宣旨后,越鸿煊就怔愣当场,久久不语。

    和如初……圆、房……

    “大人?”总管太监对着越鸿煊轻声呼唤。

    本来这种宣旨的小事还轮不上他来做, 不过, 救世之女无小事, 未免节外生枝,还是亲自走一趟。

    毕竟……瑞王府那边可还盯着在。

    总管太监神情复杂,看着面前芝兰玉树的大人有羡, 也有叹。

    可惜了…他想到那位诡秘难测的瑞王殿下。那位最近的所做所为可不像是能容人的。

    “臣领旨。”

    越鸿煊拜伏领旨,面上平静无波,心中却万千波澜。

    他感觉一股热意从胸口膨起,却找不到发泄之地,只听得到心跳声,一声比一声强烈。

    “恭喜大人。”

    在不知道是怎么应酬完周围同僚,在一片明里暗里的酸言酸语恭贺声走出官署。越鸿煊一身绯色官袍,随着越走越快的脚步,衣诀翩飞。

    捏着橙黄圣旨的手指, 骨节分明,因太过用力,显现出白痕。

    太和殿前。

    一身正装的越君霁在入殿前就收到了越鸿煊与救世之女要圆房的消息。

    殿前台阶上, 玄色的身影闻言微愣, 脚步凝滞一瞬后,与前来传递消息的宫人擦肩而过。

    宫人跪在地上低垂着头, 原本还疑心是不是瑞王殿下没听见, 半晌后一声嗤笑飘来。

    声线淡然不屑, 血腥味弥漫。

    宫人心头一凉, 裸露在外的手臂鸡皮疙瘩顿起。

    ……

    “跪下!”才刚进殿, 越君霁就收到了东陵皇的呵斥声。

    空旷的大殿中没有宫人,呵斥声在殿内回响,只听声音都能感觉到东陵皇的愤怒。

    殿中光线微暗,往常这个时候太和殿都会重新点上长明灯。可是今日直到夜幕低垂,都没人来点灯。

    奢华精致的摆件在在最后一点光线中,泛着脆弱的微光,随着越君霁的走近,他才可见最上面的身影。

    身隐很健壮,微佝偻,胸膛压抑着起伏,像是隐藏在暗处的愤怒雄狮。

    可惜雄狮末年,能感觉到暮气。

    走近后,鼻间隐约的药味让越君霁微敛了心神。

    俊美的身姿在昏暗的光线下,缓慢跪下。墨发如泄,身姿挺拔,明明什么都没做,光影中却感觉气势凌厉,贵不可言。

    “儿臣拜见父皇。”

    “不装了?”东陵皇看着那个就算跪着都锋芒毕露的瑞王,心中气急。

    他从未小看过这个儿子,城府胸襟,文韬武略无可挑剔。

    他需要这把剑替他守护好东陵,为此甚至换下了从小培养的接班人。

    甚至,东陵皇笃定,东陵可以在瑞王手中再现辉煌。

    当然,他得过了今日这一关。

    东陵皇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就算如此,这把剑,还太利了,需要打磨一下。

    而他已经选好了磨刀石。

    心思浮动间,胸口压抑的咳嗽,不再能克制的住。东陵皇几声暗哑的呛咳后,收了手中捂着的帕子,“怎么不说话?”

    “父皇想儿臣说什么?”越君霁的眼眸黑漆漆。

    “呵,说什么。楚余、苏辛之流是谁下手收拾的?是朕吗!”

    东陵皇冷笑一声,装腔作势的东西,看似对救世之女淡然处之,其实心眼小到别人多看一眼都受不了。

    要是其他的女人也就算了。他虽然不信救世之说,可万民相信,天下相信。

    这就注定救世之女不能被一个人拥有的,哪怕是一国之君。

    现在他还没死呢,要是哪天他死了,是不是要为了一个女人闹到被群起而攻之?

    “若儿臣非要她呢。”越君霁这样说道,跪着的脊背挺直,语意不甘,仿若被侵犯领地的孤狼。

    “东陵也不是非你不可。”东陵皇笑了。说话的语气也很轻,他收敛了怒气,云淡风轻。

    “……”

    越君霁抬头,两人隔空对视。

    气息凝滞,东陵皇居高临视下面跪着的人。

    俊美贵气,一身傲骨,里里外外都让他无比满意,若非万不得已,他并不想亲手毁了他。

    时间嘀嗒,大殿静到呼吸可闻。

    越君霁黑眸一瞬不瞬的看着上面的皇上,凤栖谷后东陵皇就老了很多,甚至已近油尽灯枯,虽然太和殿极力隐藏,但这个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特别在这种新旧交替的时刻,总有一些善于经营,想讨好新主子的宫人。

    可是,越君霁也知道,只要今日他行错一步,殿外四处埋伏着的暗卫就会冲进来把他诛杀当场。

    在东陵皇耐心告罄,杀心渐起的时候。

    越君霁垂眸拜伏:“儿臣之错,请父皇责罚。”

    随着越君霁的请罪,空气都仿佛开始流动。东陵皇准备抬起的手也缓缓下落。

    他眼神微缓。

    过了好一会才说道:“禁足宫中。”

    东陵皇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直到救世之女圆房之后。”

    越君霁的脊背僵直,黑眸中幽深不可测。

    “儿臣领旨。”他平静道。

    事情告一段落,东陵皇似乎很累,话都不想说,挥挥手,让越君霁出去。

    随着太和殿门的开启,宫人们鱼贯而入,点灯的,伺候东陵皇的。一瞬间整个太和殿都仿若活了起来。

    东陵皇看着越君霁的出去的背影,眼中有审视,有怀疑,最后直到他完全走出去,才缓和了脸色。

    今日若是瑞王不承认楚余苏辛之事,或是他不认自己觊觎救世之女之事,甚至他不主动跪下请罪,都逃不了一死。

    前者,敢做不敢当,不说一国之君,妄为君子。东陵皇最厌恶这类汲汲营营的小人。

    不承认自己觊觎救世之女,更当杀,这等乱世红颜,哪个男人敢说自己没点心思。虚伪之人更当不得一国之君。

    这炳他认可的帝王之剑,绝不能是一个虚伪小人。

    最后若是他不跪下请罪,那瑞王也留不得了,毕竟过锐易折。

    他还没死呢。

    强压之下若不能审时度势,能屈能伸。东陵皇可以想象,在自己驾鹤西归后,东陵会成为瑞王与别国之主甚至东陵臣子争夺救世之女的战场。

    所以,看似简单的问罪,处处都是东陵皇对瑞王最后的试探。

    索性结果是好的。

    至于瑞王是不是真的放弃了救世之女?呵,怎么可能。

    不过,圆房之后,是与不是,就由不得他了。

    东陵皇算计着,完全失去了刚才对峙时的精气神,仿若丧失了全部气力一样躺在床上,他直视着华丽的帐顶,“请君入瓮,现在就差那一步了。”

    “真期待再见呀……”最后几个字淹没在喃喃自语中,“……淮南王。”

    ……

    月倚泉。

    神仙般的公子拿着那道圣旨出现在月倚泉的殿前,他踟蹰,徘徊。

    最后氤氲的眼眸微闭,等再次睁开时,他踏步走了进去。

    作者有话说:

    第99章 想都别想

    褚如初还不知道阿霁被幽禁宫中了, 这月倚泉的消息不太灵通,老嬷嬷们会告知她一些无关紧要的事,而重要的事情那是一问三不知。

    本来就有些焦虑了, 特别是在听到殿外的宫侍来报时。

    “谁呀, 不见。”褚如初皱眉。

    她都要准备就寝了, 这个点能来见她的只能是她所谓的夫君们。不管是谁,她现在不想伺候。

    侍卫惊艳地看了救世之女的侧脸一眼,在褚如初转身时, 低下头,脸红吱唔道:“是越大人。”

    “爹爹?!”褚如初站了起来,柔软的外衫似乎挂不住细滑柔白如软玉的肌肤,外衫微微从肩头划落。

    一刹那的春光,就算只是余光的一瞥,直接让来禀报的侍卫丢了魂。

    褚如初见那人还呆在当场,见怪不怪了,叫殿中的嬷嬷去接人,“你去。”

    这月倚泉外守着的侍卫, 每天进来通报的人都不一样,她闲暇时也听嬷嬷们调侃过,如今这月依泉守门的活可是比太和殿的都香, 特别是这每日进来通报的侍卫, 一天一个样,可见竞争激烈。

    褚如初整理了一下衣衫, 皇上已经下令圆房了, 她现在心里七上八下的, 这个时候要是爹爹能来一下, 当然最好。

    等到宫里的嬷嬷出殿, 侍卫才反应过来,“不,不是。”

    “哪不是了?”褚如初现在心情好,也愿意逗一下这脸嫩的小侍卫。

    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救世之女,她还笑嫣如花的同他讲话,声音这样的轻软,肌肤比最上等的玉石还白,小侍卫的脸唰得就红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只剩下她笑了,同我笑了……

    侍卫原先并不是在内宫当差,他花了大价钱才从承天门调来这月倚殿,打败众多对手得到今日通传见到救世之女的机会。

    人高马大的侍卫面对褚如初的笑,同手同脚僵直的站立,把同僚告诫的话全部都抛之脑后。

    他太幸运了,救世之女居然同他说话了。

    她好温柔,好美,好美。

    前辈们都只能小心的看一眼,回去后做几场春梦,他何其有幸,此刻哪怕死了都甘愿。

    等越鸿煊进来时,就见到这一幕。

    娇美的女人面前站立着高大侍卫,侍卫红着脸,看着她眼里满是爱慕。

    而如初的心情似乎非常好,高大俊朗和小鸟依人,画面美到让他觉得刺目。

    “如初!”越鸿煊忍不住喊道。

    等到褚如初回头,才发现原来来的不是越松而是越鸿煊,也是,都是越大人。她脸上的失望之情或许太明显了。

    越鸿煊皱眉,看向旁边的侍卫更加不善。

    其实只有内宫的人,才习惯称从小出入宫廷的越鸿煊为越公子,越松则为越大人。

    在外宫的则都是以职位来称呼,理所当然在外宫干惯了的侍卫,初来乍到就直接称呼越鸿煊为越大人了。

    而且近来越鸿煊官位越来越高,朝中能有资格直接称越大人的只能是越鸿煊,连越松都成了越老大人。

    是褚如初想当然搞错了,她以为来的会是越松。

    一旁的侍卫在越鸿煊的冷脸下,准备退下去。

    “慢着。”清冷如仙的公子说道:“传令下去,以后通传不允许进内殿。”

    侍卫白了脸:“是。”

    褚如初失望之余听见越鸿煊的吩咐,回头看了他一眼。

    今日居然吃醋了,还是吃小侍卫的醋。

    视线移到越鸿煊手中的圣旨上,心中暗嘲一声,也是,现在是可以宣示主权了。

    褚如初脸上的不高兴是如此的明显,越鸿煊看着她,心中焦炉一片,再也没有心思去为难刚才的侍卫。

    宫中的嬷嬷们也在越鸿煊的吩咐中悄悄退去。

    褚如初见人都走了,转身准备回房。

    却被一双手臂从后背拦腰搂入怀中,清冷的香萦绕在她的周身。

    “生气了?”越鸿煊哄道。

    他只有搂着她,才觉得自己空闹闹的心被填满。

    “没有。”褚如初没有动,后背靠着越鸿煊的胸膛,她语气很平静。

    还说没有生气。

    越鸿煊叹息,打横抱起她,“夜色太凉,先回房。”

    等把褚如初放在了寝殿的软榻上,他才松开手。

    褚如初注意力都集中到他放在桌案上的圣旨。

    等了一会,美眸轻眨,“哥哥这么晚来。”

    “是来履行圣旨的?”

    她歪头问,语气轻柔。纤长的睫毛下是一片阴影,清透的眼隐藏在这片阴影里,看不出情绪。

    娇嗔的语气似乎是在撒娇,不过软榻上蜷缩起的脚趾却透露出主人的紧张。

    越鸿煊挨着褚如初坐下,轻抚着她的头,“不是,不要怕哥哥。”

    褚如初乖巧点头,“嗯。”

    心里却在吐槽,既然不是,这么晚来做什么。至从圣旨下了后,她最怕的就是见到越鸿煊了。

    “那坐过来一点。”清雅的公子温柔地要求。

    褚如初看了看他,最后磨蹭着挨近。

    是呀,她怎么会怕他,神仙般的公子,还如此痴情于她,要是换了一个时空地点,褚如初说不定会笑醒。

    还有什么是把仙人般的公子拉入凡尘,看到他清冷的脸为她疯狂,看到他染上世俗的欲,看着他为了她嫉妒其他男人。

    掌管他所有的喜怒哀乐而让她的虚荣心得到满足。

    她不怕他的,她怕的是这个变态的世界。

    褚如初默默地在心底流泪。

    可以想象,只要有人动了她,犹如破窗效应一样,其他的男人都会坐不住。

    之后会如十八禁一样发展下去。

    会很黄很黄……

    褚如初不敢想。

    她哀怨的蜷缩在越鸿煊的怀中,双手甚至不敢去触碰他的腰。

    现在这个时间地点,甚至是桌案上的圣旨都让她不敢动。

    万一擦枪走火……

    在这个没有避孕措施的时代,生孩子是一件非常非常恐怖的事情。

    两人就这样安静的靠着,感受着彼此的体温。看似非常温馨平静,在察觉到越鸿煊逐渐灼热的胸膛后。

    “哥哥。”褚如初小声的呢喃般轻喊,仿佛要喊进越鸿煊的心底。

    哥哥呀,不要妹妹的心了吗?身体交流什么的咱们能不能缓缓。

    “嗯。”越鸿煊回应她。

    他知道怀中女孩在害怕,这是他的珍宝呀。他开始抬手抚摸她的秀发,感受她蜷缩在他怀中的感觉。

    心口胀得很满很满。

    褚如初在心里默数着时间,照常理来说,应该要不了多久阿霁就会来的。她现在要稳住越鸿煊,

    只有男人们争起来她才会最安全,而且是势均力敌的男人。

    等到褚如初觉得自己头发都要快被摸秃时,越君霁还没来。褚如初挎着一张脸,想着自己是不是先把越鸿煊赶走。

    既然他说了今日不动她,那就是不会动吧。

    褚如初有点怀疑。

    这时她突然听到头顶上说。

    “如初,我们逃走吧。”

    “……”

    “什么?”诧异,她钻出越鸿煊的怀抱。

    眨巴着大眼,无法相信这句话是从越鸿煊的嘴巴里说出来的。

    越鸿煊要和她私奔?!

    “哥哥不要东陵百姓,不要越家,不要前程了?”她甚至反问了一句。

    如果这句话是宁子谦,周业翔,甚至是阿霁说的,褚如初都不会诧异。

    虽说不是完全了解越鸿煊,但他是谦谦君子,是越氏一族接班人,是东陵的栋梁之才呀。

    以平定山河为志,以造福百姓为己任,文能安/邦,武能定天下。越鸿煊优秀到连越君霁都不能比。

    真正的世家公子,不管是外貌上,还是性情上的。

    现在这人居然说要和她私奔?

    褚如初还想,若不是她不经意的撩拨,不怀好意的勾引,处心积虑拉他入水,或许越鸿煊永远都不会对他弟弟这个身份的人动心。

    之前自己逃跑,都不敢让越鸿煊知道呀,她甚至觉得越鸿煊会阻止她逃跑。

    毕竟她还有一个救世之女的身份。

    千楚大陆男多女少的问题能够在她身上得到解决也说不定。

    这样一个道德标准很高的的人,会因为她一个人,放弃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

    褚如初自己都不敢相信。

    “不要了。”越鸿煊说道。

    他的额砥着她的额头,潋滟的眼中只剩她一个人。

    在接到那份圣旨开始,越鸿煊百感交集,梦寐以求的近在咫尺,他只要伸手,今晚就可以得到他想要的。

    可是,他并没有把握在这里保护好她。

    也没有办法见她转辗其他男人的怀中。他会嫉妒,会杀了所有想动她的人。

    今天仅仅是对一个小侍卫笑了笑,他都无法忍受。

    越鸿煊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心胸会这样狭窄。

    这句不要了,像是走进了褚如初的心底。

    她清亮的眼中倒映着他妥协般地深情,褚如初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人,此时的越鸿煊似乎是走过了心里的那一关,他变的无比的放松和慵懒。

    越鸿煊见她眼眸圆睁的样子,轻笑出声,“闭眼。”

    “嗯?”她今日真是惊讶到了,此时憨憨的。

    “不要这样看,哥哥是个男人。”越鸿煊说着,声音略微沙哑。

    小动物般灵动无辜的看着他,会让他忍不住。

    说着就要吻上来,皎洁的月光洒在他斜着的坚毅下巴上,温柔清俊,迷得人不可自拔。

    褚如初的心突然跳了几下,心中默念几句,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她扭头,缩了缩脖子,用额头蹭他,拉开距离,避开这个吻。

    越鸿煊也没有勉强,不过起伏的胸膛,显示着他在努力平静自己。

    褚如初感觉到几声性感压抑的呼吸声,气氛太过暧昧,她鸵鸟一样被禁锢在他的怀中,只能低垂着头。

    还是先谈正事好吗,比如淡淡该怎样逃跑?既然越鸿煊愿意带她走,她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当然,褚如初不知道她裸露出来的,曲线优美的细腻脖颈,时刻都在勾引着人撕咬上去。

    她头顶上的人的眼色更加深沉。

    此时距离越鸿煊进入月倚泉已经很久了,久到宫内宫外都得到了消息。

    忠勇侯府

    相比之前稳重很多的周业翔才从军营回来,他最近忙成狗,本身没有选上第三人就让他不爽了,如今听到救世之女要圆房的消息。

    嫉怒之心让他眼神泛红,所有的理智都被烧没了,“圆房?想都别想!”

    “越鸿煊那厮不是恐女吗!”周业翔怒骂后,去府里摸走了周父的禁宫行走令牌,骑着一匹马就冲出忠勇侯府。

    “少爷,你这么晚去哪?”府中的管家哭天喊地的在后面赶。

    从听到救世之女要圆房的消息就跟疯了一样,这可是去皇城的方向呀。而且宫中现在都快落匙了。

    自家少爷这样气冲冲像是要去皇宫干架的样子。

    管家满心绝望,连滚带爬的吩咐人赶紧去找老爷。

    东陵皇宫南门。

    皇门的守卫才查验过宁子谦的令牌,放行后,还诧异这么晚了这些王孙公子们怎么都有急事往宫中赶。

    ……

    月倚泉

    暗卫透过屋内的烛光可以清楚的看见屋子里的影子,相拥交缠影子,缠绵悱恻,很久都没动。

    直到他听到一声娇气的惊呼声,交缠的两人,倒在了软榻上。

    暗卫心凉了半截,几个跳跃后,离开了这里。

    作者有话说:

    第100章 感觉

    月落中天, 等到皇宫内院彻底落匙。

    “老爷,大公子今日没有回府。”老管家禁宵后来道。

    越松闻言眉头轻皱,想到皇上的计划, 煊儿未免太过心急。“落锁吧, 他今日不会回来了。”

    “是。”老管家领着奴仆亲自去落了府中各院落的锁。路过褚如初住过的小院时, 老管家的脚步停了下来。

    “要真是二公子就好了,这救世之女可不好当。”嘴里念叨着,他一个人进去检查了一圈, 大到被服摆件,小到细节卫生,一一检查后,才出来落了锁。

    仿若褚如初住在这时的样子,唯一的区别就是,当初可不会夜间落锁。

    手中的一大串钥匙随着老管家的走动,叮当作响,

    越府这样戒备,还是在越婉珊回府待嫁后。

    一品女君的存在总会引来一些初出茅庐仗着武艺无所顾忌的宵小之辈。

    特别是府中还出了个容颜惊艳世人的救世之女。

    世人皆知越家小姐与救世之女并无血缘关系, 但以讹传讹下,即将远嫁北戎的越婉珊还是艳名远播,想要来越府夜探香闺的多了起来。

    就算这是一品大员的府邸又如何。

    守备再森严, 也比不上五步一卫, 十步一岗,被抓后受连坐之刑的储女苑。

    因此, 各处的铜锁落下后, 整个越府入夜后能走动的只能是巡逻的侍卫, 和各处的暗卫。

    平日里越鸿煊没有回府, 老管家也不会特地去回禀老爷。

    今时不同往日, 大公子入选了救世之女夫婿之一,就这么一个位子,不知道遭了多少人的记恨。

    特别是皇上还下旨公子与如初小姐圆房,老管家想到圣旨,忧心忡忡。

    不知道宫中现在是个什么情形。

    ……

    褚如初在越鸿煊咬了她的脖子一口后,就彻底崩不住了。

    “哥!”

    她被越鸿煊压在身下后惊呼。双手抵着他压下来的胸膛,见他潋滟的眼中火一样的灼热,心中无数个卧槽。

    她忍不住要去掀开他。

    “别动。”越鸿煊哑声说道。

    不动被你吃呀,骗子!褚如初满眼控诉。

    “外面有人。”越鸿煊捏紧她的手,小声道。

    月倚泉位处内庭,这个点一般是没有人能进来的,而且皇上下了令,只有入选十二夫婿的男子才能进入救世之女居住的月倚泉,其他人一概不能进入。

    如今这窗外站着,丝毫不掩饰脚步声的不知道是其中的哪几位。

    或者有能力的都来了也说不定,越鸿煊想。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宁子谦,周业翔,元沣,还有南荣瀹。

    相比平民,这几位身为王孙公子,找各种理由赶在落匙之前入了宫。

    在别的朝代夜幕降临后,外朝官员是不管怎样都不能入宫的。但东陵不一样,千楚大陆男多女少到太监都要取消,东陵皇励精图治,外臣夜宿宫中常有,甚至有品级的大臣在宫中都有固定的居所。

    说来轻松,可是能夜宿宫中的都是一些军机要臣。

    皇上真追究的话,除了淮南王世子,其他几位偷拿了家中令牌进宫的,天亮后都会被拉去承天门外打板子。

    不仅如此,功勋值也会一减再减,最后无缘一品女君,只能连襟娶妻都有可能。

    娶妻对于世家子弟来说至关重要,连个正经的当家主母都没有,怎能继承家业。

    几人都清楚,这是断送前途的事情。

    可是,谁又忍得住,看着心尖上的人今夜被人彻底拥有,而无动于衷?

    在让通传的嬷嬷侍卫退下后,几人看着屋内相拥的剪影,表情都很难看。

    宁子谦不知道淮南王世子为什么也会来。他看不懂这人,而如初选了他做那第三人。

    不知道是福是祸。

    宁子谦心思百转千回,对着那暧昧的倒影,苦笑叹息。

    是福又如何,是祸又如何,总归已经快乱了。

    虽然顶着十二夫婿之一的头衔,但是半年,他能等得到吗?

    东陵现在多事之秋,别人不知道,他们宁家……

    宁子谦想到在太医院的大伯,皇上或恐时日无多。

    一旦皇上殡天,瑞王即位。宁子谦清楚的知道以瑞王的性情,他们所有人都不能再见到如初。

    他甘心吗?他不甘心。

    那副美人图上的女子已经从很久之前就烙印在他的心间。

    没有任何人能够替代她。

    他甚至无耻到只要能得到她,哪怕是与其他人共享。

    周业翔听见里面那声轻呼,满目嫉妒和痛楚,他正要闯进去。

    宁子谦拉住了他,刻意地咳嗽了一声。

    褚如初挑眉,听动静人还不少。

    虽然她不是很情愿,甚至避之不及。但,圆房可是皇上下的旨意,难道这些人还能违抗命令不成。

    要知道,这里是标准的皇权社会。

    褚如初其实一直很奇怪的一件事,她知道自己貌美,特别是在这个千楚大陆。华国古代也不乏美貌的女子,再怎样美貌也不会到全民追捧,都跟入了魔一样的地步。

    从来她不会刻意的去思考,今日这些人出格的举动,让褚如初心头微动。

    实在是夜闯内廷,太出格了。

    越鸿煊不满褚如初被外面的人分心,握在她腰间的手,狠狠地掐了她一下。

    惹来一记冷眼,和压抑的轻呼。

    “放开我。”褚如初说。

    “不放,永远都不会放手。”越鸿煊掐着她的腰说道。

    他眼中的占有欲和情思外露,哪里还有半点初次见面神仙公子的样子。

    似乎他们一个个不管如何的冷静自持,在她面前都没有半点抵抗力。

    褚如初意识到这一点,她猩红的小舌伸出刻意的舔了舔唇瓣,明显的就感觉身上这人的呼吸加重。

    “哥,你喜欢我什么?喜欢我的脸吗?”

    “我爱你。”越鸿煊说,他的声音不复平日里的清冷。

    “那他们呢?”褚如初指着窗外的几人问。

    “你想做什么?”

    “回答我。”

    “他们是喜欢我的脸吗?”褚如初问得很挑逗。

    越鸿煊忍不住啄吻了她的唇后,无奈道:“其他人我不知道,子谦和业翔应该不是以貌取人之辈。”

    毕竟在她还是越家二公子时就有迹象了,甚至更早,在丹州的时候。

    “那他们这是?”褚如初就不明白了,她自认为在这里只有这张脸够吸引人。

    圆房而已,从千楚大陆男子的观念来看,一女多夫正常的很。他们这是哪来的占有欲,还大张旗鼓的夜闯宫廷,身家性命都不要了吗。

    褚如初以为只有阿霁才对她有这样的占有欲。

    越鸿煊懂她的意思,虽然很想诋毁情敌,“他们爱你。”越鸿煊苦笑。

    他没说的是,为了得到她,骄傲如宁子谦,甚至愿意同其他人共享。

    越鸿煊清楚的知道这一切,就是因为清楚,他心中的嫉妒从来都不少。他不是谪仙,他只是一个觊觎她的普通男人。

    此时门外的周业翔看着屋内拥吻的影子,眼底猩红。

    那是他的女孩,他第一个发现的。

    南荣瀹轻摇着扇子,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他一直知道救世之女的吸引力,也特意的避开她。

    可此刻心口那微小的隐痛,提醒着他,他并非表面看上去的淡然。要不然他现在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有人再也忍不住了,元沣去推开了那扇门。

    夜色中框当一声响。

    屋内的二人回头。

    虽然举止亲密,却衣衫整齐,并没有他想象的一幕,元沣松了一口气。

    从何时起他就对救世之女情根深种。或许是越二公子的时候,和装作男子的她走街串巷,嬉笑怒骂。

    从那时起他就再也收不回他的那颗心。

    只要看见她,眼里就容不下其他人。

    被越鸿煊拥入怀中的她,脸颊微红,眼眸氤氲,唇色绯红,美得让他心悸。

    “如初!”元沣第一次当众叫出她的名字,而不是越二公子。

    褚如初看着他们,元沣,宁子谦,周业翔,还有南荣瀹。

    她看这几人的表情,好像她对他们始乱终弃了一样。

    天知道她除了对越鸿煊主动勾搭过之外,其他人从来都是避之不及。

    众目之下,褚如初从越鸿煊的怀中挣脱出来,她神色淡然处之。

    男人们就没那么好脸色了,那双搁在她腰间的手臂,让人觉得刺目。

    “越公子就如此急不可耐。”元沣忍不住讽刺越鸿煊。

    下午才下的圣旨,晚间就摸了过来,不是急不可耐是什么。

    “出去。”越鸿煊斜睨了他们一眼,冷声道。

    元沣对着越鸿煊的冷脸,微微回神。

    越鸿煊作为东陵青年才俊中的第一人,本来就与他们这些人不是一挂的。

    明明大不了几岁,他们在他面前愣是不敢造次。

    今日他也是气昏头了。吃了一记冷脸后,元沣找回一点理智。

    周业翔可不怵,他梗着一张俊脸,“鸿煊你……”他是想骂人的,对着越鸿煊本尊又骂不出来。

    在宫外听到消息时,一时怒火中烧就冲进宫来了。

    也没想那么多,他没有理由阻止鸿煊碰她。

    下了圣旨的。

    可是舍不得呀,若能重来一次,他在刺桐镇时就会带着如初远走高飞。

    周业翔气到心肝疼。

    奈何不了越鸿煊,他把目光投向了褚如初。

    “如初,你不要我了吗?”小狗一样满目控诉。

    明明有三人,选了瑞王和鸿煊都好说,为何第三人不是他,而是那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来的淮南世子!

    顿时,夺妻之恨一样的目光投向了南荣瀹。

    黑芝麻馅南荣瀹也不是好惹的,眼看要掐起来。

    “行了,别闹。”褚如初懒懒地说道。

    她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元沣的惊艳爱慕,子谦眼中狐狸样地委屈心痛,还有周业翔的愤恨,南荣瀹的浅笑克制……

    褚如初不知道阿霁为何没来,仅仅是前面站着的四人,还有身后的越鸿煊。

    出身皆显贵,才华横溢,身姿俊朗。如今却迷一个女人迷到神魂颠倒。

    就算这个女人是她自己,褚如初也觉得这件事很不科学。

    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越鸿煊说他们不仅是喜欢她的脸。

    那是什么?

    褚如初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

    在另外一个时空,虽然她也不乏追求者,却从来没有这么多自身条件优越,为了她甚至愿意舍弃身价性命的男子。

    在这里却如此之多,簪缨世家的公子,家族未来的希望,与其他男子相比,这些都是不缺女人的人。

    偏偏都对她情有独钟,仿若入了魔一样。

    为何?

    看脸吗?不见得。

    千楚大陆的女子很稀少,而且女性似乎天然的缺少女性的柔美。

    褚如初有理由推测,或许是女人对男人的致命吸引力?是荷尔蒙和多巴酚的作用?

    因为千楚大陆的女人缺少这种吸引力,物极必反造成的结果?

    虽然很扯,但是褚如初却感觉这才是真相。

    她现在不是初到这里什么都不懂的时候,扮作男子时,作为东陵有品有级的官员,就算褚如初再怎么回避育婴堂和储女苑这些地方。

    从各种制度和文献也了解到,千楚大陆的男人就没有把女人当作同类人,更多的只是繁衍后代的必须品和珍贵的社会资源。

    这不是一种正常男人对女人的表现。

    在她那个世界,再怎么女性地位低的国家,都不会是这样。

    “如初,你在想什么?”宁子谦忍不住问了。

    虽然女装的如初很美,很诱人,他怎样都看不够,可是这样探究着打量他们几人的视线,让他心慌。

    “子谦,你爱我的什么?”

    宁子谦微怔,半晌在其他几道嫉怒的眼光中摇头,“我不知道。”

    若是从前,有一个人告诉他,他会如此在意一个女子,甚至把前途排在这个女子之后,他一定不会相信。

    这不是他,古书中记载的情之一字,他从前虽不会呲之以鼻,但也绝不会相信……

    却不知何时起越陷越深,甚至为了得到她的青睐,使尽心机手段。

    “不是因为我的容颜?”褚如初凑近他微笑。

    昙花般刹那一现的微笑,在场的男子无不惊艳。

    宁子谦同样。

    “嗯?”褚如初问。

    “也不全是,如初对于我来说是独一无二的。”

    “是感觉,心动的感觉。”宁子谦拉起她的手,放在他的胸口,是他心跳的声音。

    众目睽睽之下告白,他在宣示自己的主权。

    “骚狐狸。”旁边的周业翔唾骂。

    越鸿煊看着褚如初若有所思。

    周业翔挤开他,“如初,我也爱你。”他双目灼灼,赤子之心,不甘落于人后。

    被拉开手,她纤细的手腕又落入周业翔的手掌中。

    感觉吗?褚如初满脑子思考着这个词,似乎窥见了一点能够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的转机。

    若能克制这种感觉呢,她比这边的女子多了点什么?褚如初抽丝剥茧。

    或许是褚如初的不拒绝,给了周业翔鼓励,他拉过她的手腕,纤腰扣紧,就要吻下去。

    “放开她!”

    “找死!”

    不约而同的几道呵斥声,当他们都是死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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