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蓦然回首

    两个疑似女人的男人从她身边走过, 褚如初又想起了辛大大的那首词。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美人的头上都戴着亮丽的饰物,晶莹多彩的装扮在人群中晃动。她们面容微笑, 带着淡淡的香气从人面前经过。

    可是这个世界的女人们, 逛个花灯都要装扮成男人, 还是因为有面具的缘故。要不然那颗额头的朱砂痣就挡住了女扮男装的可能。

    什么时候这个世界的女人才能衣着靓丽,独自走在这美丽的花灯街下呢。

    褚如初略微伤感,但也就那么一瞬, 她现在自身难保,想这些做什么。

    过一日算一日吧。

    人比较多,怕走丢,所以越鸿煊拉着她的手。

    修长的手指,在冬日里居然微微汗湿。

    越鸿煊心中雀跃着,眸中星光点点,不知道是倒映着这万千灯火,还是什么。

    “哥,你是不是很热呀。”怎么手里还有汗, 之前在温泉边也是的。

    换了宁子谦那个心机深沉的,她都要以为他在想入非非什么的。

    但是越鸿煊的样貌实在是太具有欺骗性,仙人之姿, 谦谦君子。她想深一点都感觉自己是在亵渎他。

    仗着有几分姿色, 就以为全天下的男人都喜欢自己不成。

    她还没有不要脸成这样。

    “有一点。”越鸿煊轻笑。

    如何能不热,这样新奇的体验, 他从未拥有过。在这花灯下, 牵着一个还是弟弟的男人看花灯。

    若是几个月之前, 有人告诉他, 他会喜欢上一个男人, 他一定会嗤之以鼻。

    如今他却甘之如饴甚至处心积虑,他就像一个陷入泥潭的人,放任自己越陷越深。

    褚如初注意到越鸿煊的耳垂红到滴血。

    男人火气大不怕冷?还是这宫中分发的披风特别暖?

    这一身青色的披风是宫里的。下午降温后,宫人们一人发一个,很普通的款式,深怕这些大臣们在外面冻坏了。她就穿着个单薄的祭祀裙在上面跳舞,多气呀。

    褚如初狐疑着要去摸一下他的披风。

    “做什么?”面具下越鸿煊笑着拉住她的手,因为有面具的遮掩,他放任自己宠溺灼热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我看看是不是比我的狐裘暖和。”

    越鸿煊:“是很暖。”他说着,拉着她的手,放进他的披风中。

    触手是一片温热,还有厚实的胸肌。没想到这个便宜哥哥,居然还挺有料,不知道有没有腹肌。

    褚如初露在外面的手,被温暖到了。

    越鸿煊索性拉着她的两只手,都放进披风里。

    “你身子太弱了。”他说。

    街上的人很多,他们站着不动,被推搡着,越鸿煊直接把她搂在怀里。

    “哥。”怎么?

    “哥,我不冷。”被人搂在怀中的褚如初说,她只是好奇而已。不是要抱呀,宠弟弟宠成这样,弟控不成。

    周业翔在后面看着咬牙,这越鸿煊莫不是在占自己弟弟的便宜不成。

    这个禽兽。

    他的视线太灼热了,若是平日里早就被越鸿煊发现,可今晚人挤人的,叫卖声,喧哗声,就是最好的掩护。

    宁子谦也看着他们,他心中想着,莫非越鸿煊也喜欢上了如初。

    还是他在月倚泉发现了什么,宁子谦舌尖抵了低下颚,若真是这样,那就不妙了。

    这近水楼台的,如初又对他完全没有防备。哪天被吃了他都不知道。

    这时,前面传来一阵喧哗声。

    “女人,这居然是一群女人。”

    “快去看女人去。

    “哈哈,还是女君们。”

    暴露出来的是王姝她们,本来王姝是不想去的,她的婚事基本上算定了,只是还没有公布。明年初她就会搬出储女苑回家待嫁,可两个妹妹都想去,然后三公主殿下带头,她不放心就跟来了。

    一群人带着护卫,扮成男子,带着面具,兴高采烈的。

    前面都很好,可走着走着,她们就和三公主的护卫走散了。她身边除了宝珠、婉珊、李依秋,还有沈夭。

    是李依秋提议到这边来猜灯谜的。看得好好的,她不知道被谁推了一下,面具就掉了。

    面具下面的脸没有做任何伪装,她一暴露,就被人发现。本来就有人怀疑她们是女人,现在暴露了一个,又看其他三个,明显个子小小的,还不都兴奋的围了上来。

    王姝她们被这么多男人围着,表情惊恐。

    在王姝的面具掉了后,王宝珠也被人打掉了面具。

    “你们都对给我滚开,看什么看,没见过女人呀。”她牙尖嘴利的叫骂。

    王姝吓得掉眼泪,“不要摸我。”有人趁乱摸了她一把。

    推搡间早就不见了李依秋,现在就她们四个人。

    小萝莉的尖叫吸引了更多的人。

    沈夭会点功夫,勉强护住她们。

    越婉珊年纪最小,有人见她还带着面具,就想去拉她的面具。

    “哥,哥哥。”她吓到颤抖,躲在沈夭的后面。

    其实,这些男人也不敢把她们怎么样,这可是女君,又不是不要命啦。

    这街上也不是没有着女装出现的女人,可是都是有护卫守护的。

    现在突然出现四个没有护卫守护的女人,还是女君。平日里他们这里平民看一眼都不行的女君呀。

    如何不让人兴奋。

    伸手摸一下都赚了大便宜。

    刚开始还只是围观,接着。

    “哈哈,老子今日居然见到落单的女君,不亲一个,怎么对得起今日的运势。”有人暗中大喊着,推搡着。

    这下可就乱了,男人们开始抢起人来。

    不远处的茶楼上,南荣静带着李依秋看着下面的动乱,笑了。

    “真可惜,王钥居然不在。”南荣静道。

    “殿下,这王家可是太子舅家呀,您怎么?”

    李依秋不懂,三公主不是德妃娘娘生的吗,德妃娘娘可是一直为皇后马首是瞻,让往东决不往西,怎么今日这三公主有胆子动太子的人。

    南荣静冷哼一声,并没有和她解释,她就幽幽的说了一句,“你就不想做太子妃?”

    李依秋大眼闪动,“当然想,我都听三公主的。”

    “嗯,那就少问多做。”她微笑着,笑嫣如花。

    她们母女三人在皇后跟前苟延残喘这么多年,今时可不同往日,这不是出了一个四殿下吗。

    她母亲不敢动太子的人,她已经迫不及待了。

    就是可惜了这越婉珊。

    不过,谁让她平日里如此不识抬举,如今殃及池鱼也是活该。

    这失了贞洁的女君们可就不值钱了。

    她想着,却不想有人来搅她的局。

    褚如初他们到的时候,正是越婉珊被抢走的时候,小姑娘惊恐,脸上还挂着泪痕。

    越鸿煊见了怒不可遏,一脚就踹开抓着越婉珊的那个男人。

    “啊啊啊,放开我,放开我。”越婉珊尖叫,以为落入了其他人的手中。

    “珊珊,我是哥哥。”

    越婉珊回头,虽然带着面具,但确实是哥哥的声音和身型。

    她哇得一声哭出来,“哥哥,救她们。”

    这时王姝已经被一个中年男人抢走了,他脱下一件披风把王姝包起来,就要遁入人群中。

    褚如初赶紧追上去。

    周业翔和宁子谦此时也跟上来,他们本来是要帮忙的。可敢抢人的就那么几个,其他的都是起哄的,沈夭还可以自己护住自己,越鸿煊三两下就救下了三个女君。

    见护着女君的人出现了,人一哄而散去。

    还是那句话,这些女君们都是权贵之家的女孩,又不是不要命,敢起哄也只是她们没有来人罢了。

    宁子谦和周业翔看了一下,不约而同的选择跟着褚如初那边跑去。

    那个劫掠王姝的人明显是一个练家子,他们怕如初出事。

    南荣静遗憾地看了楼下一眼,不过该对付的还是对付了,此行不虚。

    “回去吧。”

    褚如初追着掳走王姝的人过来,她注意到这边的人渐渐地少了。这里是河边,一艘漂亮的船停靠在岸边。

    丝竹声声入耳,灯红酒绿,船上的花灯比花灯街上的还要漂亮,还有身着清凉的小官人在船上跳舞。

    褚如初看着那人窜入船上。

    这是花船?

    介于之前两次的不好经历,褚如初看见这些地方就牙疼,可是王姝也不能不救呀。

    她犹豫着就要跟去,就被一个带着猪面具身着青色披风的人抓住。

    “哥?”

    “怎么这么快就跟来了。”她说。

    周业翔面具下的脸笑了,认错人了呀。

    他也不否认,想起自己从来都被如初忌惮,挨都不让挨一下。周业翔勾唇笑,笑容颇为邪恶。

    “哥,你别拉着我,王姝被带进去了。”

    周业翔咳嗽两声压低声线道:“这种地方没有请柬可是进不去的。”

    褚如初着急,也没有注意到他的声音有些差别。

    “那怎么办,莫非回去报官?”这一来一去黄花菜都凉了。

    这时周业翔从怀中抽出一封请柬来,他也没说错,这里可不是普通的花船,这一船上有一半的女人,从来都只是接待王孙公子的。

    而且提前半旬就下了请柬,今日后这船顺水而下,就会去别的国家了。

    “你居然有请柬?”褚如初不可思议,她开始用新的眼光看待越鸿煊。

    不过,有请柬总是好的,现在还来了帮手,他们当然是得快点上。”我能上,你不能。”他说。

    “你去?”她到船下等也是一样的。

    “我不认识他们呀,刚才没看到人。”

    “那怎么办?”

    周业翔一把抱住她,“你扮作我的人,就可以一起进去了。”

    褚如初这时也意识到不对劲了,被人搂在怀中,她抬脚就剁在他的脚上。

    “嗷。”周业翔嚎叫,又是踩脚。

    “哼,让你扮我哥。”

    “请柬给我,你去报官。”

    “不行呀,写了名的。”

    周业翔笑嘻嘻的摘了面具:“爷只能带内人一起进的,你选一个。是报官,还是一起进。”

    他笑容恶劣,他才不管这王家的大小姐会怎样,反正是王家的他都不待见,被怎样也活该。

    褚如初咬牙,正要答应。这时又走来一个带着猪面具的人,身材颀长,气质儒雅,同样一身青色披风。

    这气质一看就是她哥。

    “哥。”褚如初跑过去告状,三两下就交代清楚了情况。

    宁子谦沉默着拿出一封请柬,长臂伸出,轻搂上她的腰。

    第62章 预言

    修长的手指轻搂上她的腰, 虽然穿的比较多,但她还是在对方的映衬下显得娇小。

    褚如初懂他的意思,他带她进去。

    相比扮作周业翔的小官人一起进去, 当然是和越鸿煊好点。

    救人如救火, 外面已经耽搁很久了, 他们尽快上船。

    船头不远处就是几个彪形大汉守着,没有请柬的一律不让进,也不能带小厮奴仆。

    “这位是?”守门的男人指着褚如初问。

    宁子谦抱过怀中的人, 轻笑:“怎么,还不让我带自己的宝贝儿进去。”他语气宠溺,宝贝儿三个字暧昧的很。

    宽大的手掌搂着褚如初的腰很紧。

    他一开口,褚如初就发现了,“你……”她羞怒,这厮不是越鸿煊,是宁子谦。

    宁子谦在她耳边小声道:“别动。”

    他的动作太自然亲呢了,褚如初的脖子边,被他喷出的气流, 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周业翔在后面同样听到了宁子谦的声音,还有这暧昧至极的动作,一看就是那只骚狐狸。

    他怒了, 这就是礼部尚书宁家养出的好公子, 还东陵双璧。我呸!外表看起来风光霁月,其实骨子里一肚子坏水。

    宁子谦撇了他一眼, 还想不想进去了?

    褚如初发现被骗, 气成一只圆滚滚的河豚, 可以擦鞋的那种。

    上船后, 她马上就推开了宁子谦。

    宁子谦无奈的笑, 怀中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温香。

    “如初,别生气。”

    “放开我,找人要紧。”她不想搭理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褚如初上去后才发现这里大的很,这要找人该从何处找起。

    她四下打量了一圈。

    船上的很多公子哥都穿着青色的披风,一看就是刚从宫内溜出来的,不过各自都带着面具。

    他们三人一上来就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实在是褚如初的红色狐裘比较好认。

    这么名贵的狐裘,满京城都难找第二件。而褚如初今天在太和殿前穿的就是这一身。

    若这一位就是越家二公子,那他旁边的两位是不是有越鸿煊?

    有人猜测着,稍微收敛了视线。

    这越鸿煊和他们不是一挂的,不说他们,就是他们老爹看见越鸿煊都得对他客气三分。

    往年都是在宫宴上待到结束的人物,今日难道是陪着他弟弟来的。

    有公子玩味的想,这越二公子找女人,是他占人家的便宜,还是人家占他便宜。

    有人叹息,若不是担忧越鸿煊也在,这越二公子,他们真想趁这个机会一亲芳泽。

    褚如初不管他们怎么想的,她进来就看见一屋子的公子哥,和台上的一众女人。

    这可是真正的女人,眉间的朱砂痣是最好的证明。

    有老鸨迎来,褚如初准备单独拉着老鸨去问问。

    周业翔:“刚才有人掳了一位女君上来了,本公子劝你交出来。”他态度很嚣张,声音大到所有人都听得到。

    褚如初:“你……”

    这家伙是猪吗?闹到大家都知道,王姝就算没有怎么,都将名节不保。这里可是花船。

    周业翔可不是猪,他只是不耐烦细致的找人罢了,王家的女人干他什么事。早点找到,他好早点送如初回家。

    老鸨微愣。

    “这位公子,我们船上的所有女人都是正规渠道来的,不存在偷摸拐卖。”

    “我们追着人上来的,还有错?你们掳走的可是女君。”事已至此,褚如初冷声道。

    掳走女君?此言一出。

    这一船仓的都是朝中贵公子,闻言也沉了脸。

    若真是掳了本朝的女君,这就不是什么小事了。毕竟这艘花船过了今晚,明日就会离开东陵朝。

    “秦妈妈,可有此事?”有人质问。

    “若真是掳了我朝的女君,你们明日可就走不了了。”有人玩味的说道。把这一船的女人们留下不好吗。

    被叫做秦妈妈的是一个女人,她闻言脸色难看的很,她想起之前是下去几个采买的船夫。

    “你让人下去搜一下。”她对着底下的人说。

    “若是没有搜出你们说的女君,几位公子搅了我花月坊的局,打算怎么收场?”秦妈妈说着,眉眼微厉。

    她做的就是这些贵公子的生意,怎么可能被区区几人就吓住,可这女君的事,她也兜不住,不得不主动出面找人。

    “若没有搜出人,今日这单我们买了,算是给妈妈赔罪。”宁子谦沉声道。

    “我等亲眼看到人溜上了这船,妈妈还是先让人把船板卸了,这样才好找人。”

    “先不谈你们是不是和掳走女君的是一伙的。若女君是在你们这船上出了事……”他后面的话没说。

    东陵朝的律法,藏匿女君,可不是死这么简单。

    如今闹也闹大了,“分头找。”褚如初说。

    船上的公子哥们来了兴致,在这花船上找人可比看这几个女人有意思多了。谁知道会不会找出个绝色佳人来。

    有人起哄,更多的人跟着找人。

    船很大,上下共三层。

    宁子谦和周业翔带人找上面两层,褚如初考虑到看到的那人穿得不像很好的样子,她往船仓去找。

    抢了王姝的人本是这京城有名的地痞流氓,最近他新得了个差事,给这艘花月坊送货物补给什么,因此驮着人他也能顺利的进了,守卫的以为他送的补给。

    掳人也是受人指使,上面交代他今晚抢了人,找个地方玷污了。

    银子给得非常足,他这几天在船上见多了女人,都只能看不能碰,早就憋坏了,心一横就干了。

    可是,当看见那花容月貌的女君时,如何舍得。按照他的想法,那艘花船明日就可以开走。

    他把人弄上去藏起来,到时候离开东陵了中途找地方下,可不就能白得一个女人。

    如果不是被人追到船上的话,他这计谋或许就成功了。

    现在眼见人都追到船上来了,要开始搜船,他才着急。

    褚如初刚下船仓就看见一个男人往后钻去。

    这身型,就是那人!

    男人见被发现了,见褚如初就一人,他转头抽出腰间的匕首就向褚如初刺去。

    “小子,就是你坏了爷的好事。爷今日废了你。”

    猪面具下的褚如初冷着脸,正要上,却被后面一个人拉住了。

    猪面具,青色披风。不是周业翔就是宁子谦。

    她懒得分辨是谁。

    “去,给我弄死他!”她使唤起人使唤的理所当然。

    这两人刚都骗了她的,正好赎罪。

    来人微愣,面具下的脸,嘴角微翘,他也很顺从的上了。

    褚如初不管他们,她顺着那男人来的方向,看到船仓里有好几个大木桶。

    挨个的敲一敲。

    敲到其中一个木桶时,里面传出了动静。

    王姝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她手脚都被绑紧,木桶很大很重,她嘴巴也被捂住,只能传出轻微的吱唔声。

    等到上面的桶盖被掀开时,一缕光透进来。

    她抬眼就看见一个戴着猪面具的人。

    褚如初看见王姝惊恐的眼神,意识到不对劲,忙取下自己脸上面具。

    她笑着,显出一对梨涡,“王小萝莉别怕,是我。”

    哦,把人家的别称叫出来了。

    王姝惊艳了一脸,那个比女人还俊秀的男人,就像一束光一样。

    她泪眼婆娑的看着她,就像看见救世主。

    等褚如初揪掉她嘴巴里的东西,给她解开了绳子。她如乳燕投林般扑进了她的怀中。

    南荣瀹解决掉贼人后,就见褚如初抱着那个女君轻声呵护,细语簌簌的安慰。

    暗淡的船仓中,那人一身红色狐裘,面色如玉,巴掌大的小脸上是一双清透深邃的眼眸,他转头回眸看他一眼,他的心神都微微颤动。

    就算是姿色上层的那个王家女君在他面前都暗淡失色到不可比拟。

    “好了,别哭啦。不是没有发生什么事么。”她最见不得女人哭了,还在她怀中哭得这样厉害。

    王姝哭了一阵子才缓回神,看见面前的人,她脸颊微红。突然,她轻凑过去,亲了一下她的脸颊。

    褚如初愣住了,小萝莉亲她。

    哈哈,太让人高兴了,褚如初笑着揉了揉她的头。

    在南荣瀹的眼中,就是越家二公子颇为享受女人的亲吻,还很高兴的和女人调/情。

    他眼神微深地看了王姝一眼,心中微微失落。看来越家二公子还是喜欢女人的。他拖着地上那人就出去了。

    这边,褚如初脱了自己的披风,把王姝兜头盖住,免得被外面的人见到脸。等她扶着人回到大厅中。

    这时周业翔又揪出了一个小个子的男人。

    “如初,是这个吗?鬼鬼祟祟的。”

    他把人丢到大家的面前。

    褚如初正要说人不是,已经找到了。哪想那人抬头,正是一脸伪装的华玲珑。

    “……嗯,是她,带回去吧。”她淡淡的说道。

    正好,她也想知道华恒到底知晓了她多少事情。

    华玲珑莫名,不可能呀,怎么事情这么快就败露。

    ……

    钦天监李元

    宫宴回去后,李元就觉得今日朝阳台上的那个越二公子面色有异,这个面相怎么可能是男人。

    他冥思苦想,难道是看错了。有些人天生的龙生凤相,他的额头没有朱砂痣呀,不会有女人没有朱砂痣。

    这时仆从送进来一个盒子。

    “大人,不知道是谁送来的。”

    李元打开一看,震惊万分,这是师父寂灭大师的遗笔,随着师傅当初的死消失了的,怎么。

    他颤抖着手,打开那封消失了二十几年的信柬。

    “额头无记之女子沐月而来,方始世界之始本初。”上面只写着这一行大字。

    李元心神震动,“来人,备马入宫!”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试探

    一夜无梦。翌日, 睡到日上三竿的褚如初才起来。

    今日沐休,越大人昨夜不知道是何时回来的,反正他们半夜回来时, 越大人都还没回。

    还记得昨日夜里她越鸿煊找到时的情景, 他焦急着找她的模样甚至比丢了妹妹还动怒。

    夜色渐深, 最后花灯都收了。

    冬日的夜里寂静寒冷,他们送回了王姝小萝莉,在回越府的路上, 遇见了那黑夜中还等着的越鸿煊。

    他满身寒意,墨发如泻,面色苍白,星子般的眼眸中焦急忧虑,此刻的他不是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神仙中人,而是一个丢了心上人的人间浊世佳公子。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他看见她的刹那,潋滟般的眸中迸发出的热烈感情,就是瞎子也看得见。

    褚如初拉起被子蒙住头, 在床上装死。

    “如初,起床了。”门口又传来了越鸿煊敲门的声音。

    不开,不开, 我不开。

    等门外传来了离去的脚步声, 褚如初才收拾好自己起床。

    她发誓,她真的没有任何要吃窝边草的意思, 她在越鸿煊的眼里是个男人呀。这个世界怎么回事, 那么多女人不喜欢, 一个两个都去喜欢她这个假男人。

    嗷嗷嗷嗷, 不行。在这个世界谈感情太危险了, 搞得不好会被拉入育婴堂生孩子生到死。

    褚如初心中的激荡瞬间冷了下来。

    不过……能被如此优秀的男人喜欢,她心中还是略微得意的,有种隐秘的窃喜。

    但是也就仅此而已了。

    从越君霁,到周业翔,到宁子谦,她深切的知道。这个世界的男人骨子里的狼性,不管外表再如何的斯文儒雅、风神俊朗,见了她都跟狼崽子见着一块肉一样,扒拉在自己怀中,没事舔两口,圈占着,某算着什么时候一口吞了她。

    她要是对任何一个人稍微放松一下,或许被吃到骨头渣子都不剩。

    再俊美优秀又如何,只要这个社会结构不改变,她任何人都不会要。

    收拾好心情,褚如初就开始考虑昨日带回来的那个华玲珑了。

    这个人昨日她让周业翔先带走了,她现在要去搞清楚一件事。

    ……

    洗簌穿衣时,褚如初放下了手中让面色暗黄的药水。

    已经在众人面前掉了自己的第一层马甲,那么面貌普通的斯文读书人这个形象不能再用了。

    再用就危险了,虽然那副样貌出行更加方便。

    在大家都知道她脸上的这一层是伪装后,若是哪天被人堵着要求洗去脸上的妆容,完全洗出来时,可就不是男妆,而是面貌柔美的小女人了。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索性直接露出来,看谁敢在越家的头上动土。

    当然,她也减少了单独出行,能不单独出门,就不单独出门。

    今日是和周业翔说好了,让他过来接她。

    不过向来在越府随出随进的周业翔第一次碰了钉子。

    “周公子,我们家二公子不见客。”大管家笑眯眯地说。

    “爷不找二公子,我找你们大公子。”

    “大公子不在府中。”

    周业翔怀疑地看着他,大管家油盐不进,最后只好在越府门人的盯视下策马离开。

    他也不是真的离开,出了越府就转头,转去了越府旁边的小巷子里。

    这越府就跟他家一样,哪个院子的围墙在哪他都一清二楚,他打算翻墙进去。

    “鸿煊不会真的看上自己的亲弟弟了吧。”

    周业翔想到昨日夜里,鸿煊跟发疯了一样,抱住如初,他想想就心有忌惮,这完全就不像是他。

    换了另外一个人,他和鸿煊争,他都不是他的对手。可是,再有实力又如何。

    他是如初的亲哥,不需要他怎样,越老大人自会收拾他。

    周业翔想到这里轻哼,好兄弟归好兄弟,美人他也是要的。

    趁着宁子谦那个骚狐狸惹恼了如初,他不加把劲,还等什么时候。

    所以,今日这越府他是说什么都要进的。

    ……

    “走了吗?”并未出府,而是在府中演武场练了一上午的越鸿煊问道。

    他一身劲装,有别于昨日翩翩贵公子的形象,清淡雅致的眉眼在长时间的运动下覆盖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墨发微微凌乱,如玉的面庞因为升腾的热意泛红。

    “周公子走了。”

    “好,以后也不要让他进来。”越鸿煊的嗓音温润低沉,说出的话却让大管家不解。

    越鸿煊又问:“二公子起床了?”

    大管家摇头,“仆人交代,没有看到二公子出门。”

    越鸿煊叹气,丢下手中的长剑,“我再去叫他起床,不日就要进工部了,这样疲懒可不行。”

    这时。

    “公子,老爷请您去一趟宫中。”来人是越大人身边的老仆人,一般叫人很少是他来的。

    越鸿煊看了他一眼,“嗯,我换个衣服就来。”

    “老爷交代,公子直接去,马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

    此时的褚如初已经跑远了,她并没有走正门,而是翻了围墙。

    她翻在墙头的时候,周业翔刚好走到那。俊美的公子哥鲜衣怒马在墙角仰头看着墙头的她勾唇浅笑。

    褚如初挑眉,没想到这么巧。

    她一身湛青色衣袍,头发用白玉冠束起。阳光下,她眼眸微圆,肌肤如玉,站在墙头的样子,就像一只翻在自家院墙的小猫咪。

    周业翔被萌出一脸血,如初这副模样太可爱了。

    他伸手要接住她。

    “闪开。”褚如初叫道,她才不要人接。

    摔死都不会让人接的,何况并不高。

    两人接好头,就朝着藏人的地方而去。还是那间民居,就是上次周业翔藏王霖川的那间屋子。

    这里似乎是他做一些见不得人事情的老巢。

    周业翔要跟着进去,“你等在外面。”她甩手就关上门。

    这是一间柴房,冬日里没有人用的柴房阴冷潮湿,地上还有零星几点血迹。

    华玲珑被五花大绑,丢在墙角。她似乎冻到发抖,嘴唇青紫,还在昏睡中。

    褚如初进去后,拉过旁边的一个蒲团,盘腿坐着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她观摩着她的五官,肤色,还有她的头骨骨骼。

    半晌,才自嘲一般轻笑出声。

    褚如初呀,褚如初,你这是有多蠢,这么一个女人出现你身边好几次,居然都没有发现。

    她在心中反省着自己,回想起华恒对待她的态度转变,想起那莫名的药引子之说。

    那么,华恒八成已经知道了她是女人,或许在丹阳时就已经知道了。

    华玲珑睁开眼睛时,就看见坐在她前面的人。她几乎是吓了一大跳。

    “醒了。”褚如初笑了,笑容颇为恶劣。

    “我的血好用么?”她凑近了一点小声说,“嗯?华姑娘。”

    华玲珑在逃跑的前夕被抓,现在又被指出她偷了她的血,和被叫出身份。她以为自家主人已经和褚如初交代了。

    心神瞬间破防。

    “你想做什么?叫我姑娘,那你自己是什么?”

    褚如初轻笑,“是么,那我们谁先暴露呢?”她说着伸手捏起她的脸。

    手一寸一寸摸上去,她想知道这额头上的朱砂痣是怎么伪装的。

    在鬓角的地方她摸到一层薄薄的皮,嘶啦开来,额头一粒鲜红的朱砂痣。

    “你放开我。”华玲珑尖叫。

    褚如初看着手上的这东西,就像是一层橡胶一样的,不透,和肤色很接近。

    “好东西呀。”她说着揣进了自己的怀中。

    “看着我做什么,反正你也用不到了。”她意味深长的说。

    华玲珑慌了,“你要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褚如初的视线看向她的手背,“没有铭章的女奴被送到哪里去,你不清楚吗。”

    “你这个魔鬼,放开我。就你还救世之女,我呸。”华玲珑想到要被送到那对于女人来说堪比地狱一样的育婴堂,她就崩溃了。

    她愤恨着哭喊道:“你也别得意,不到明日,寂灭大师的临终预言就会各国都传遍。”

    “现在说不定宫中已经知道消息了。”

    “你以为自己藏的很严实,哈哈哈,笑死了。李元那厮可不是吃素的。”

    褚如初看着她疯狂的叫喊,她心中翻滚,却面无表情。

    “公子也是,优柔寡断,护着你。你有什么值得他护着的,不就是这张脸吗?”她说着脸色扭曲,她奉若神明的公子居然对这个女人……甚至疼到快死都不肯他们动她一丝一毫。

    明明华神医就说了,用血效果会更好。

    “我的脸不美吗?”褚如初闻言勾唇笑,笑容妩媚,眼眸却极冷,“华恒喜欢我很正常。”

    “不喜欢我,难道喜欢你这样的丑女?”她笑后面无表情的说。

    哪个女人能够受得住被人说丑,还是被那个自己奉若神明的男人喜欢的女人说丑。

    她气疯了。

    华玲珑狞笑:“额头无记之女子沐月而来,方始世界之本初。”

    “等寂灭大师的预言传到天下皆知,你又被李元揭穿后,全天下的男人都会想得到你这个救世之女的。”

    “到时候我看你怎么拿这张脸魅惑天下人。”

    褚如初疑惑了:“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揭穿我你就不怕你的主人就这么死了。”

    华恒也说了,他需要她的头发做药引。

    “哈,和天下人争抢你的人不容易,拿你一点血还不容易,等你被人追成死狗一样的时候,我们取你的一点血易如反掌。”华玲珑傲慢的说,一脸你死定了的表情。

    我们?看来他们还是有组织的。

    信息量很大,褚如初心神震动,她有一种危机来了的感觉。

    ……

    东陵皇宫。

    “如初不可能是女人。”越鸿煊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清润中带着一丝暗哑,“也不会是什么救世之女。”

    李元脸红脖子粗,表示自己不可能看错。

    此时殿中就四人,皇上,钦天监李元,越松,还有越鸿煊。

    鉴于人现在是在越府,所以皇上得到消息后马上召见了越松。越松表示并不知情,人是越鸿煊接回来的。

    皇上又召见了越鸿煊。

    “要不试试,这其他的身份不好辨认,是男是女难道还不好认?”皇上说。

    “微臣亲自来。”越鸿煊说。

    “嗯,朕准了,不管是不是,此事不可张扬。”

    “是。”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天下知

    出了那小院后, 褚如初神色凝重。

    “现在还早,爷带你去耍一下?”周业翔问。

    “不,去华书斋。”褚如初说, 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视着他。

    “怎么了?”

    “没事。现在就去华书斋。”

    “那个姓华的欺负你了, 在宫里他就说要你的须发做药引子。”

    “没有, 他没欺负我。”

    “肯定有,看你这么严肃。”

    “真没有,他喜欢我。”褚如初想到华玲珑的竭斯底里, 幽幽地说。

    不过,褚如初并不觉得华恒喜欢她。那他这究竟是做了什么事情,才让他身边的人嫉妒自己嫉妒成这样。

    褚如初非常好奇。

    周业翔恨不得捏死她算了。“知道他喜欢你,你还往他那里跑,不许去。”

    “你也喜欢我不是吗?”褚如初抬头瞅他。他是表现的最明显的,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周业翔哑然,俊美的脸微涩。

    他低头看他,何止是喜欢,他恨不得把心都掏给他。以前还想着娶个女君留个子嗣, 现在他女君也不想要了,就怕他受委屈。

    “别喜欢我了,没有结果的。”褚如初说。

    周业翔正心血上涌, 被她的话凉在胸口, 他一口气险些上不来。

    “你心里有别人了?”他恶声恶气的问。

    “没有。”

    “没有就行。”周业翔又活了,宽大的手掌揉在她的头上。

    “我不断袖, 也不分桃。”褚如初拿开他的手说, 好像之前也说过一次。

    “爷我也不断袖分桃, 只是喜欢你。”他说, 视线下是她白皙的脸, 唇瓣浅淡,形状优美。

    “呼……”说不通。褚如初转身就走。

    “去哪?”

    “华书斋。”

    “说了不许去。”

    “你管不着。”

    ……

    周业翔亲自驾马车送她到门口,“等会来接你,接不到人,爷就掀了这里。”他说着,赶着马车离开。

    褚如初站在华书斋的门口,她抬头望着这块牌匾,深吸一口气。身边是无数惊艳的视线。

    “越二公子?”叶掌柜过来小声问道。这也是他第一次见褚如初的这副样子,虽然今日一大早满街市就在传闻,越家的二公子比女人还要长的美,一顾倾城,以一男子之身,把岑夫人都挤下了第一美人的位子。

    但是,闻名不如见面。

    这副玲珑剔透的身躯,简直就是月为神,冰为肌,玉为骨。如斯美人,不似人间。

    这满场的人都看着她,视线轻扫过呼吸可闻。

    “嗯,我找华恒。”

    “好,好,快进来。”

    等人走后,华书斋各区的读书人,才回过神来。太美了,若是额头没有朱砂痣,他们一定会认为是女人。

    张渊在一旁抬起头,慵懒俊秀的脸上绯红,他昨日至今心情就无法平复,今日一大早就来到这华书斋,没想到在这里还碰到了表弟。

    他踟蹰着,还没想好打招呼的姿势,人就走了。

    这人不仅画艺非凡,还长相不似凡人,他心情很复杂,满腹心思无人述说。他并非断袖,这是生生逼他断袖呀。

    张渊叹息。

    还是那间佛堂,褚如初这次踏进去的心情截然不同。

    华恒在她坐了没一会,就出现了。一袭宝蓝色的锦缎长袍,手中敛着一挂念珠,浅淡色的眸看着她时,笑意温和,“如初。”

    “做个交易吧。”褚如初开门见山的说。

    华恒微愣。

    “华玲珑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帮我这一次,血我给你。”她淡淡地说道。

    华恒却白了脸,“你这样想我?”

    “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安全闯过这一关。”褚如初说,她语气平淡到不像在说自己的事情。

    这一呆就是一下午,等到人出来时,褚如初面色惨白如纸,整个人风吹就倒。

    周业翔看着她的这个样子暴怒,“那个姓华的把你怎么样了?”

    “没有,先回去。”褚如初靠在他的胸口,轻轻地说,眼中的光芒内敛,唇角轻勾。

    人还没送回去,她就彻底晕了。

    “如初!”

    ……

    越家两父子回家,越鸿煊没有想到如初居然不是他的亲弟弟,他心中隐约着雀跃。

    “煊儿,打算怎么做的?”越松问他。

    “父亲,你也相信救世之说?”越鸿煊不答,反问越松。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怎可取信。

    越松轻哼:“你对你二弟有想法。”

    “他不是我弟弟。”越鸿煊浅笑。

    “她有可能是救世之女。”越松提醒他。

    “父亲,处利让利,处名让名。”越鸿煊看着越松,“可是,她。我想争一争,不论男女。”

    他潋滟的眸中悠远深邃,无所顾忌。

    越松眉头深皱地看着他,最后丢下一句。

    “随便你。”他甩袖子回府。

    还没进门。

    “老爷,不好了,二公子不好了!”胖乎乎的大管家圆滚滚地滚来。

    越鸿煊没想到回家后,等待他的是如初晕倒的消息。

    他快步的走进房,就见那人面上血色全无,人事不省的躺在床上。

    “怎么回事?”神仙公子满脸寒霜。

    周业翔焦躁,“如初去了一趟华书斋回来后,就成这样了。”

    “你让他去华书斋做什么?”

    明知道华恒对如初有企图,还带他去,越鸿煊眸色极冷。

    “大夫请了没有?”

    “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周业翔说。

    这时越松也进来了,“煊儿,着人去宫中请御医!”他想到皇上交代的事情,眼下不正是好机会。

    越鸿煊懂他的意思。

    “对对,请御医。我去。”周业翔说着。

    御医来后。

    细白的手腕上是一只苍老的手,周业翔请来的是每日给皇上请平安脉的秦太医。

    皇上还以为这是越鸿煊安排的,他赞叹年轻人的动作就是快,于是直接宣了太医院的秦御太医。

    秦太医把脉之后。

    “如何?”

    “气息极弱,邪气胜者,精气衰也。”秦太医摇头,“疑似绝脉。”

    “这是病了很久?”秦御医疑惑了。

    周业翔懵,绝脉是什么意思?

    越鸿煊皱眉,“他昨天还好好的。”

    秦太医不解,“那这就奇怪了,怎么会病得如此之快。”

    “就说能不能治吧?”周业翔急了。

    秦太医看着周业翔,叹气。

    他年逾古稀,半截身子进土的人,还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人。可惜,按照此脉相,若是没有转机的话……

    “按照脉相来说,也就这几日的功夫了。”

    此言一出,就是越松都皱起了眉头。好好的一个人,出去一趟,怎么就快死了。

    “你这个老东西说什么?”周业翔拽起他的衣服,恨不得揍他。

    越鸿煊怔愣当场,唇色煞白。

    越松看着周业翔:“放肆!”

    越鸿煊:“真的没救了?”

    “脉相太过怪异,老夫从未见过。若真是今日发病的话,此事或有蹊跷,贵府可以延请一下民间其他大夫。”

    秦太医从来都不会看不起民间的大夫。他们太医院接触的病例还是太少,这种疑难怪异之病,延请民间名医也是一条出路。

    越松亲自送秦太医出去。

    “秦太医,是真的没救了?”越松问。

    “老夫怀疑中毒。”秦太医撸着胡须说。

    中毒?越松疑虑。

    “那,是男还是女?”

    “虽然男生女相,但是男子无疑。”秦太医对于皇上要他来看是男是女也不解。不过,这宫中少看少问,才能活得长久。

    “麻烦秦大夫了,您回宫复命的时候还请一道回禀了。”越松说。

    “应该的,分内之事。越大人不必再送。”

    ……

    消息很快就传回了宫中,皇上还真以为救世之女现世了,没想到空欢喜一场。

    李元:“回禀皇上,虽然这脉相来说确实是男子,不过这病的蹊跷,会不会有异?”

    李元始终不相信自己看错了。

    皇上眼眸微眯,想起朝阳台上那位一舞倾城的越二公子,此子本身来历就成迷,是他那个四儿子推上来的。

    如今这个当口居然病了,确实太过巧合。

    “你再去越府走一趟。务必查清此事。”皇上说。

    ……

    秦大夫刚走,褚如初就醒了,她气若游丝,鸦黑的羽睫轻眨。

    她感觉自己的手被捏得很紧,睁开眼睛就见到越鸿煊兔子一样红了眼。

    “哥。”她轻叫。

    “如初,你醒了?”周业翔惊喜回头。他正准备再去外面找大夫的,没想到她醒了。

    褚如初撑着要起来。

    越鸿煊赶忙扶起她,她半躺在他身上,发丝交缠。

    “怎么回事?”越鸿煊问。

    “我也不知道,出来就晕了。”褚如初一脸懵的表情,嗯。考验演技的时候到了。

    “华恒对你做什么了?”周业翔凑过来问。

    “华恒能对我做什么,我去华书斋也就见了他一面。”

    确实就见了一面,之后的就是华神医的事情了。

    “那你怎么出来就成这样了?!!”周业翔不信。

    “秦太夫说你命不久矣。”越鸿煊也恼了。他清雅的眉眼中一片肃杀,若换了另外一人他真想掐死他算了,免得让他牵肠挂肚。

    “哦,不会的。我只是旧病复发了。”褚如初笑笑。

    能够骗过御医就行,华神医果真神医。

    她从知晓可能暴露马甲后,就决定主动出击了。

    看来效果还不错。

    要不趁着药效没过,再张榜请一下民间的大夫?务必让这全上京的大夫,都知道她是一个男的!!

    她这样想着,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大公子,钦天监李大人求见。”

    褚如初:“……”

    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七窍玲珑心

    周业翔还奇怪, 这钦天监李元来做什么。

    越鸿煊给褚如初掖了一下被角:“你好好休息,我去去就来。”

    “嗯。”褚如初乖巧点头。

    越鸿煊出去,还把周业翔给带上了。

    “你给我出去。”

    “不, 如初醒了, 我陪一下他。”

    潋滟的眸看他, “出不出去?”

    “……”

    “出去。”

    门嘎吱一声关上。

    褚如初躺在床上沉思,看来这一关还没有过。从华玲珑的口中所言得知,不到明日, 寂灭大师的临终预言,就会传遍全东陵。

    她凭什么如此笃定。

    原先她是因为额头没有朱砂痣才会没有人怀疑,若是像预言中的那样,她这副样貌。

    到那时,不说李元,就是其他人,第一个都会怀疑到她。

    这个寂灭大师应该就是李元一类的人物了,她从不小看这些人。

    “额头无记之女子沐月而来,方始世界之本初。”这句话的意思让她不寒而栗。

    她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 这个世界生出的女孩都有朱砂痣,而且女人越来越少,或许就是基因问题。

    而她是正常的。

    她初来时, 伴随着极光, 掉落在到克塔尔沙漠。那一夜,漫天星辰。

    若说是沐月而来也没错。

    方始世界之本初, 是指她会回归这个世界女人本来的面貌吗。

    若说是未来的高科技社会, 她贡献点基因什么, 也行。可这里是古代呀, 她怎样才能开启世界本初?

    人类天然的基因遗传不就是生孩子, 不管是和谁生,生多少个,这句话几乎可以至她于死地。

    太毒了。

    她没有牺牲自己解救这个世界的伟大情操,她救不了这个世界。

    若真等到那一天,那就一起毁灭吧。

    褚如初咬唇想。

    外面,越鸿煊和李元对立而站。

    “李大人,秦太医不是已经查探到了,为何?”

    “越公子,你不觉得她今日病的有些蹊跷吗。”

    “老夫认为这脉相一说是可以伪造的。”

    越鸿煊看着他,他又如何不知这病的蹊跷,他眼眸微深,“今日不便,还请李大人给点时间,这件事我会亲自确认。”

    “不用了,老夫只相信自己的眼睛。”李元看着他说。

    这越鸿煊明显的就是被那救世之女迷了心窍,他如何会再相信他。

    越鸿煊冷冷地看他,分毫不退,他怎么可能让这人看如初的身子。他说的只相信自己的眼睛,不就是这个意思。

    眼见谈不妥,越松过来了。

    “李大人,给老夫一个面子,最起码得人能够从床上起来吧,这趁人之危,不太妥。”

    李元看了越松一眼,知道自己再闹也讨不了好,“行,老夫就再等几天。”

    “就在这越府等。”

    越松笑了,“李大人光临寒舍求之不得,来人,准备上房。”

    越鸿煊回到褚如初的房间。

    他低头凝视着床上这人,眸色似玉,明亮深邃。

    半晌后俯下身,修长的手指轻触在她的衣襟领口。

    月倚泉时,他纤细的后背。山洞小溪边他细弱的脚腕和小巧玲珑的脚,还有他柔软的腰肢。

    他脑中回想着这些。

    本是七窍玲珑心,昔日被蒙蔽也只是因为他是亲弟弟,还有知晓女人都有朱砂痣。

    若去掉这些,她如何藏得住。

    褚如初被子中的手拽紧,那人却只是轻碰了一下她的衣襟领口,就收回了手。

    等了半天,她还以为人走了。哪想,一个浅淡的吻轻落在她的额头,极轻。几乎感觉不到。

    “别怕,其他的事情哥哥给你解决。”他在她的耳边轻语。

    越鸿煊离开后,褚如初睁开了眼睛。他这是什么意思?

    ……

    越府来来回回的走了秦太医,又来了一个钦天监李元,还有周业翔急吼吼的满大街找大夫,都找到他宁府来了。

    宁子谦感觉到了不妙,肯定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而且与如初的身份有关。

    就在这时,越家张榜,千金寻大夫的消息就在这两个时辰传遍了整个上京。

    连夜的,只要是京城数的上号的名医,都被请过去了。

    宁子谦暗叫不妙,这鸿煊在做什么。

    哪想他去时,大夫都看了好几波了,人人都摇头出来。

    “这是怎么了?”宁子谦拉着其中一个问道。

    “越二公子得了急症,正广邀名医呢。哎,本人医术不精,今日这千金拿不到喽。”

    来人掂量着手中的这一小锭银子,笑着离开。他医术不精,只是来凑凑热闹骗点银子花而已。

    榜上写着,就算治不好,也有一两银子的诊金。

    如此好事,去哪里寻,可不是众人纷涌。

    就这一会功夫,就已经看了好几十个大夫,皆铩羽而归。

    宁子谦看着他们,每个人出来都只是讨论这越二公子如何的俊秀,美人之名不虚。讨论他奇怪的病情,却没有人质疑并不是男人的脉相。

    这是?他要去看看,被越府的人拦在外面。

    “宁公子,不好意思,今日不见客,只接待大夫,您还明日再来吧。”门人对于宁子谦非常熟悉,忙上来说。

    “府上的二公子怎么样了。”

    “这小的不知道,不过这些大夫都说不太好。”

    宁子谦深深地看了里面一眼,“嗯,我明日再来拜访。”

    褚如初没有想到越鸿煊会给她找这么多大夫来。

    基本上就是五人一轮,她这都看了十几轮了,虽然很累,不过此举正和她心意,就算他不这么做,她也会要求的。

    华神医也是第一次施这样的针,短暂的扭转了她的脉相,所以才会脉相奇怪,呈现绝脉。

    按照约定,他明日就过来给她解了。

    可是,她现在好痛。身体里就像是被挤压扭曲着,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着剧痛。

    脉相是假的,这惨白的面相却是真的。

    相比被人发现,这么一点痛算的了什么,她痛久了都痛麻木了。

    就是那个李元可能不好打发,她听到之前外面说着,李元已经住在这里了。

    这要如何解决,褚如初暂时还没有对策。脉相可以作假,但是身体怎么做假。要想打消这种人的怀疑,必须得拿铁证来才行。

    她想着,又因为疼痛陷入昏睡中。

    等再次醒来时,已是天明。

    挣扎着坐起来,就听到院中的仆人在讨论,昨日夜里,西山炸裂,漫天火花,几乎烧了大半个山头。

    不说上京,就是离得更加远的地方,都看见了。

    火光散去后,西山裂缝中出现了一块山石,上书着寂灭大师的遗言拓板。

    “额头无记之女子沐月而来,方始世界之本初。”

    东陵皇意欲掩盖的事情,被昭至天下,他现在正在宫中大发雷霆。

    而救世之女一说,不知何时很快传遍大街小巷。

    褚如初听了几句,心中戾气渐起,“装神弄鬼。”

    她心中有种激愤,她居然如此便宜的就把华玲珑还给华恒了。

    随着这救世传言,坊间兴起寻找额头没有朱砂痣的女子,甚至貌美的男子都是被怀疑的对象。

    而才出风头的越家二公子可不就是众人第一个怀疑的对象。

    “这越二公子,比女人还美?或许他就是。”

    “放屁,这越二公子昨日老夫去把了脉的,确确实实的男子,这脉相还能做假不成。”马上有人反驳。

    实在是这满京城的大夫,几乎都在昨晚被请了过去。

    那人也就说说,见马上被人反驳,也就偃旗息鼓了。

    褚如初不知道这些,她本来就是打着这个时间差。若是没有因为追过去救王姝,她也就不会发现华玲珑,现在估计已经被人堵在门口要求验身了。

    一切冥冥中自有天意,天不绝她。

    她怎能在现在倒下。

    外面的解决了,现在家里这个该怎么办。

    ……

    天微明,华神医如约而至,和他一起来的还有昨日被吃了闭门羹的宁子谦。

    “问题不大,应该是旧疾所致。”华神医简简单单地说。

    褚如初看他一眼,这华大夫果然不像是看病的,说起谎来眼睛都不眨,还煞有其事。

    越鸿煊眼眸微深的看了他一眼。他记得这位老大夫,那晚如初行散,请的就是他。

    看来此人当晚出现并不是巧合。

    宁子谦也觉得自己是又被人做了筏头,这华大夫就是冲着如初来的。

    都不是蠢人,何况华佗并未刻意隐瞒,他走的一直都是阳谋。

    “先药浴吧。”华佗说。

    “嗯,有劳大夫了。”越鸿煊闻言和宁子谦一起出去。

    等华佗准备好了药浴的东西也出来。

    越鸿煊和宁子谦对视一眼,越鸿煊说道:“华大夫,可否借一步说话。”

    “嗯,一起来吧。”

    “华大夫是出自华书斋?”宁子谦首先笑着说道。

    “哈哈,宁公子生得一副七窍玲珑心。”

    “这李元,鸿煊你打算怎么办的?”他又问。

    此言一出,越鸿煊冷冷地看着他。两人对视,一个清冷,一个儒雅。

    ……

    褚如初全身浸泡在浴桶中,水中的药缓解着她的疼痛,白玉般的肩头裸露在浴桶外面。

    窗外有一人轻捻开那一层窗户纸,看着里面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爷是男人

    周业翔听到救世之女的传闻时, 第一反应就是如初是女子。刺桐镇那个妖媚的女子,一直是他心中的一个旖梦。

    时间久了,他甚至怀疑这个世间有没有存在那个人。可手中的锦囊里面藏着的发丝, 又提醒着他, 一切都是真实的。

    他之后又派人去过刺桐镇, 那个女子就像是昙花一现一样消失不见。

    来到越府,前门走不进,周业翔身手利落的墙了院墙进来。

    不管如何, 他今日一定要知道她究竟是不是刺桐镇的那个女人。

    当周业翔翻墙来到褚如初的房门口,却发现有人在她门前鬼鬼祟祟,甚至偷挖了一个孔看里面。

    “你在做什么?”他幽幽地问。

    “嘘,别挡着老子看这上京第一美人沐浴。”

    “是么?”

    周业翔青筋暴起,他都不敢做的事情,居然有人做了。

    他捂住那人的嘴,提捏起他的脖子,就拖到一旁的竹林里,打算给点颜色他看看。

    真是好样的呀, 这越府的奴仆如此胆大包天。

    周业翔低沉一笑,一脚就把人踹了个半死不活。

    怕他的嚎叫声太大,吵着如初休息, 提前就把他的嘴堵上了。

    奴仆凄厉的惨叫被堵在了嘴巴里, 点滴鲜血喷洒到草地上。

    他下了狠手。

    周业翔长相俊美,鼻梁高挺, 脸部轮廓坚毅, 平时看起来就吊儿郎当, 贵气不好惹, 此时发怒了更像活阎王一样, 凶狠暴戾。

    “你都看见什么了,嗯?”

    “周公子饶命,小的真不是要偷看二公子的。”奴仆吐着血求饶。

    “小的是奉大公子的命令,来的呀……”他都要哭了。

    被打一顿无所谓,要是坏了大公子的事,那可怎么办?

    其实这人正是越鸿煊身边的心腹,他是其中的一环,为的是让李元相信里面的人是二公子。

    在那间房内沐浴的也不是褚如初,越鸿煊安排人准备李代桃僵,让他看看而已。

    房中的人是越鸿煊找的一个与褚如初身型相似的人,头顶着帕子,遮住脸,在浴桶中露出半个胸膛。送水的仆从去加水时,叫出二公子的身份。然后有门外偷奸耍滑的奴仆偷看做诱导,在先入为主的观念下很容易就让人认为里面的人就是二公子。

    等看了那么一眼,越鸿煊再出面施压,逼迫李元就此罢手。

    此乃连环计,若差了其中一环,效果就是天差地别了。

    糟糕的是,褚如初的卧室就在隔壁,没有外面的人做引导,搞得不好李大人会直接找到褚如初真正的房间。

    毕竟药浴本就是真的。

    褚如初也确实是在那边沐浴,周业翔抓住的那人还有盯着李元不要让他走到褚如初那边的作用。

    越鸿煊特地找的一个机灵的,可能是太机灵了,他表现的鬼鬼祟祟活灵活现就等着李大人来抓他。

    李大人没来,周业翔倒是先来了。

    越鸿煊赌的就是李元会按耐不住,自己寻上来做这门外偷窥的小人。

    不来也不要紧,他还有后招。

    周业翔哪里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他才不相信这刁奴说的,是鸿煊让他来的。

    一顿揍后,人就半死不活。他提着人就要去找越鸿煊当面对峙。

    ……

    李元在越府住了一夜之后,第二天就被这满街的传闻惊到了,看来背后有人在一手操纵这件事情。

    深感不妙的他,怕夜长梦多,他必须尽快确认这救世之女的身份。

    “二公子怎么要那么多热水?”有仆从经过他的门前小声说。

    “要药浴吧。”

    “是哪个大夫开的方子,好奇怪。”

    “管那么多做什么,动作快点,耽搁了时辰你我担待不起。”

    药浴?李元眼眸微眯。

    他踟蹰着,最后还是去了。

    李元本不想做这偷窥之事,或许是那日朝阳台的人惊艳到了他,或许他本身就是一个小人。

    李元身为寂灭大师的关门弟子,早年被师父批言:六根不净,七情不舍,不适合方外苦修。

    早早出了师门,自己沉浮数十年,才爬到了如今这钦天监的位置。

    嘴里嚷着大丈夫成事不拘小节,只为了快点找到救世之女,拯救苍生。其实越二公子若真是女子,那这副样貌,他如何不眼热。

    ……

    周业翔提着人没走几步,就碰到了往这边来准备收网的越鸿煊和宁子谦。

    看他拖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

    “人哪来的?”宁子谦皱眉问。

    “如初门口抓到的。”周业翔说。

    “我说鸿煊你这府中规矩太差了吧……”他还没说完。

    越鸿煊和宁子谦瞬间沉了脸。

    三人赶到褚如初门口时,李元正摸在褚如初的窗前偷看。

    他脸上的惊艳之色,深深刺痛了越鸿煊和宁子谦的眼。

    他怎么敢!

    “艹,你个老东西在看什么?”周业翔丢下手中的人大叫。

    他今日还不信了,这越府是怎么回事,做这种龌蹉事情的一个接一个。

    房中的人惬意的沐浴在木桶中。

    肌肤莹白,黑眸氤氲,唇色绯红,一头墨发披散,脸上因为药桶中蒸腾的热意,面色泛红。

    纤细的手臂匍匐在浴桶上,后背的蝴蝶骨清晰可见。

    秋水为神,玉为骨,人间极色。

    她听见门外的声音,唇角轻勾起,不慌不忙地拿过旁边的锦袍披在身上。

    李元眼看到了重要关头,马上就能看到是男是女了,如何会在现在离开。

    眼见三人来势汹汹,他伸手推开了旁边的大门。

    “不要!”宁子谦慌乱大喊。

    越鸿煊如玉的脸极冷,若视线能够凌迟,他会活剐了他。

    透过大开的房门,浴桶中的人起身了,她身着一件宽松的中裤,胸膛大开赤/裸着,锦袍披散,在众人门前不慌不忙的拉拢衣襟。

    周业翔看见这一幕的褚如初要喷鼻血,虽然遗憾如初不是女人。

    不过,他居然有一天会因为一个男人的裸体喷鼻血。

    隔得远,木桶中蒸腾的热气下是他莹白如玉的肌肤和线条优美的胸膛。

    甚至褐色的药水滑过他胸前的殷红一点,听得到水滴落在地上的声音,还有修长的脖颈,小巧精致的喉结,以及那张惊艳至极的脸。

    周业翔捂住鼻子中滑落的热意,扭头时看见另外三人,轻喝道:“如初,穿好你的衣服。”

    被他看就算了,还被这另外三人看,其中一个还是猥琐老男人,他如何能忍。

    李元不敢置信,这世间真的存在龙生凤相的男子,他也有看走眼的一天。他还以为找到了救世之女,却没想到一场空。

    还被人看到自己做这偷窥沐浴的龌蹉之事。

    虽然只是一瞥,虽然这人的样貌几乎人间至极之美,却不能否认,这就是一个男人。

    他脸色青黑的拂袖而去。

    “本官这就回宫复命,今日冒昧之举,来日再来请罪。”

    没有人理他。

    “告辞!”

    褚如初笑看着他走了,扭头对着另外三人说:“你们这是怎么了?”

    她自然的拿过旁边的披风,把自己包起来。

    褚如初脸上带笑,转头时眼中却没有任何笑意,看越鸿煊和宁子谦样子,她应该是掉了马甲的。

    不过,今日……

    哼哼。

    爷就是一个男人!

    华恒让华神医送来的这副胸具还真好用,虽然经不起细看,但是那么一眼足以。

    足够以假乱真。

    和华玲珑额间的东西同一种材质,不过她胸前这一副,不知道用了多少材料,听华神医的说法,是他连夜做的。

    让她找机会用。

    本来她今日只是试试,没想到效果这样好。

    越鸿煊震惊过后,摇头。

    没有想到他也有算错的一天,虽然长相精致到诱人,如初确实是一个男子。

    “没事,很好。”他说。笑意清浅,风华绝代。

    他很好,宁子谦就不好了。他简直就是要疯了,好好的女子怎么就变成了男子。

    俊雅的公子简直跟见了鬼一样。

    他的视线扫过她浴桶旁边的宽布条上。

    “如初。这个,你是做什么的?”修长的手指,拿起旁边裹胸带,漆黑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他面无血色,唇色惨白,执着着看着她。

    褚如初挑眉,原来是这个东西暴露了她。

    那应该就是青梧院的那次吧。

    这厮果真心机深沉。

    从知晓她是女子后,就三天两头的撩她,勾引她,还占她便宜。

    周业翔骂他骚狐狸没有说错。

    “是呀,如初,这个是做什么的?”裹胸布很长,周业翔拿过另外一头,轻嗅。

    迷人的幽香,让他眼眸都亮了。

    褚如初看着他,额角一跳,她一把拽过来,“我腰不好,裹腰的。”

    她粗鲁的裹了裹,丢在一旁。

    宁子谦闻言一副快要哭的表情,褚如初看着还挺怜悯他的,不过。

    哈哈哈哈,太好笑了!

    不行,她忍不住了。

    越鸿煊见褚如初突然蹲下去发抖。

    “旧病又发了吗?”若华神医不是特别安排来转换女子脉相的,那么他应该是真的有旧疾。

    这样一个认知,让越鸿煊清雅的眉头皱起。

    “嗯,肚子痛。”她颤抖着说。

    忍笑忍到痛!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新的开始

    夜深人静, 冷月如勾。

    佛堂下的地道里幽深狭长,因为常年不见天日,甬道里充斥着刺鼻的霉味。

    身着华丽斗篷的修长身影, 轻踏着脚步, 嗒嗒嗒。最后来到最里面的那间牢房。

    一张破旧的床榻上, 堆放着看不出颜色的被褥和稻草,墙角有些饭菜残渣,几只老鼠在舔食。

    床榻上蜷缩着的瘦小身影, 身上是斑驳的血迹。

    听见脚步声,她动弹了一下,撑起身子抬头,是满脸憔悴与脏污的华玲珑。

    她看见来人,眼里爆发出惊喜的光,“主人,您是来救我的吗?”

    “主人,玲珑知道错了,您快救我出去吧, 这是什么鬼地方?”她哭嚎着,却因为伤势太重,气若游丝, 声音沙哑。

    华玲珑爬着过来, 要抓住华恒的衣摆。

    斗篷下是华恒白皙如玉的脸,五官平淡, 一双浅茶色的眼眸平静无波。他眼睁睁的看着华玲珑抓着他的衣摆爬起来。

    华丽的皮裘变得脏污。

    “主人, 他们打我, 虐待我。”华玲珑泪眼婆娑的告状, 她醒了后就到了这鬼地方, 被人折磨揉打。

    她要扑到华恒的怀中,却被一只手牢牢的捏住下巴。

    “玲珑,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华恒轻笑,语意温柔。他笑起来时若千树万树的梨花盛开般惊艳。

    常年苍白的脸色,最近有了血色,人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是哪里?”华玲珑见华恒笑了,傻傻地问。

    “这里就是你从前每天晚上睡觉的下面呀,傻姑娘。”他说着松开手,掏出帕子擦了又擦。

    “主人?”华玲珑脸上一片震惊。难道不是越如初绑了她吗?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在被越如初的人虐打。

    褚如初表示不背这个锅,她把人弄晕后,就还给华恒了。

    “这里是华书斋。”

    “为什么?”华玲珑看着这个少年,这是她温柔病弱,救她出水火,被她视若神明的主人呀。

    “玲珑,你知道我何为要在桃花坞那么多女仆中挑中你吗?”华恒勾唇。

    “因为你有野心,但又够蠢。”

    “我喜欢有野心的人,本来只是为了留在身边逗个乐子。”

    “毕竟我也没有多少时日了。”

    “可是你怎么不听话呢?“他说着遗憾地看着她。

    华恒的眼神很浅淡,华玲珑却像是一只被蛇盯上的青蛙一样,轻轻地后退了一步。

    “不,不是这样的。”

    华玲珑一直以为是因为她够美,才能够在众多女仆中被选中留在主人身边。

    桃花坞的日子太苦了,虽然不需要伺候男人生孩子,却有做不完的活。无数精美的丝织品和书册从桃花坞的暗岛产出。

    她受不了那种暗无天日做工的日子,能够在众多女奴中被主人选中,一直是她最骄傲的事情。

    她跟着主人出了桃花坞,她一直被主人宠着,甚至被赐予华姓。

    直到出现了越如初,主人护着她,看着她温柔地笑。

    主人虽然温柔,但是从未对她笑过。

    主人疼到要命,都不舍得用她的血,甚至不告诉她任何事情的真相。

    华玲珑以为自己是不同的,如何受的了其他人这样被主人区别对待。若不是越如初能够救主人,她一定要让她消失。

    不过,她也不会让她好过就是。她背着主人暴露了她的身份,她怕呀,怕有一天越如初被主人拥有,她如何接受的了自己的主人抱着其他女人。

    若是越如初暴露了,那正好,她就再也没有可能被主人拥有了。

    至于血液,以他们暗岛的势力来说,要取得并不难。

    “主人,玲珑知道错了,您再给我一个机会。求求您。”华玲珑开始跪地求饶。她感觉到了冷意。

    比这刺骨的地牢都还要森寒的冷。

    因为华玲珑开始求饶,华恒的眼神微变,他收敛了笑容。

    “太丑了。”

    他摇头,手掌轻拍两下,很快出来两个黑衣人。

    “带回去吧,毒哑了物尽其用。”他浅淡轻巧地说。

    来人捂住华玲珑的嘴,最后是她惊恐的视线。

    黑暗中沉浊的地牢里,人被拉走,随着打开的地牢门倾入了一丝月光,照在他的身上。

    “太蠢了。“他轻声呢喃。“不过,做的好。”

    ……

    褚如初又惊险的过了一关,此次釜底抽薪,可以见得,短时间内她都将高枕无忧。

    尽管外面闹得沸沸扬扬,褚如初的心情很平静。

    救世之说很快传遍各国,百姓期盼着能有这么一个人救救他们。现在这个世间女人越来越少,若再没有转变,家不成家,国不成国,大家只会一起走向灭亡。

    不管如何。

    东陵的上京,这个冬天过得还是不错的。有画册追,还有八卦谈论。

    王家的大小姐王姝本是内定的太子妃,却没想到,被兵部尚书李大人家的李依秋临门摘了桃子。

    为此李大人家的李央,还被王霖川狠揍了一顿,两家闹上了金銮殿。皇上各打五十大板,了结此事。

    本来守望相助的两家因此结了仇,王霖川在兵部的日子就难熬了,在朝堂上两方势力三天两头打擂台。

    后宫中,随着四殿下的出现,皇后和德妃之间也出现了裂缝,后宫三个女人唱的大戏也非常精彩。

    皇上不堪其扰,准备半月后去凤栖谷避寒。

    越鸿煊因为忙着皇帝出行的事情,已经好多天没有归家了。

    而宁子谦不知道是不是吓坏了,还是什么,也好多天没有出现了。唯有周业翔隔几天就翻墙进来骚扰她。

    这些都是小事,只要不被扒马甲,褚如初都能让自己过得舒服的很。

    她的《李二狗的戏梦人生》快要接近最高潮的位置。

    褚如初抱着暖炉,赏着窗外的雪景,捏着画笔想,“嗯,该让狗男主断根了。”

    真正意义上的断根!!

    几日后。

    华书斋,又长高了的华恒捏着被送来的新画稿,脸色青白,腿间发凉。

    如初的画册卖得非常好,一连加载印刷量,都供不应求。

    东陵二十六个州,发行覆盖了十二个州。可以说基本上大半个东陵,只要是有钱的公子哥,人手一册,每册必追。

    华恒不敢想象手中这一册印刷出去会引起的轩然大波。

    他看着,却嘴角勾起,弧度越来越深,直到哈哈大笑起来。

    “有意思。”

    叶掌柜:“不驳回去?”这怎能发,他简直就要怀疑越二公子受刺激,或吃错药了。

    华恒:“不,照常发。”

    “可是?”不怕人掀了他们书肆吗。

    “嗯?”华恒斜睨他。

    “是。”

    叶掌柜发现自从主人的身体开始好转后,他就越发气盛,现在他们这些老人都不敢再仗着身份对主人说什么。

    虽然之前也没有人反对主人的任何事情,可是,这个感觉不对。若不是他算看着主人长大的,或许会认为换了一个人。

    褚如初三两笔画完结局,这个故事就告一段落了。她拿起旁边的一堆回帖,懒洋洋地翻看着。

    这些都是东陵的读书人专门写给贾先生的,华书斋汇总到一起给她送了过来。

    给一个画春宫图册的先生写回帖,也亏得这个世间的读书人做的出来。不仅是些回帖,东方先生还给男主每收的女人挨个写诗。

    酸不拉唧,看得褚如初蛋疼。

    当然,她没有蛋。

    东方先生还特别在他连载的《千楚郡县图志》写赋斥责贾先生把男主的名字取得太寒酸,李二狗算什么正经名字,简直就是有辱斯文。

    他每册必骂,每册必追,褚如初表示懒得理他,不耽误她赚银子就行。

    这次的回帖有一封有点意思,写着他们因为贾先生画中的火炕,这个冬天好过很多,少死了很多人。

    好像是北戎战场沈家军的一个兵士写的,他们那里特别的冷,每年冬天守夜的兵士有不少冻死的。有了火坑后,日子好过很多。他不是太会写字,还特地让百夫长教了一些。

    他说非常感谢他。

    褚如初看着有点暖,本是无心插柳,没想到居然帮到了其他人。

    或许她应该从新看待一下自己现在的这份工作,不止是单纯的当作春宫图来画,也不止是单纯的发泄一下自己心中的郁气,恶搞这个世界的男人们。

    华国上下五千年,本身在科技的发展上就要比千楚大陆发达不知道多少倍,利民利世的东西很多,她应该有意识的放一点上去。

    褚如初知道现在东陵边外的情形,基本上就是三天两头的打,维持着僵持的状态。

    战线上的信件居然也能收到,要知道这可是古代。

    从小见微,东陵国尽管破败,但好像主体还没有烂。

    女人太少,矛盾都集中在这女人和子嗣的身上,全国上下都很努力,不管是朝堂上的,还是朝堂下的,像是一根绷紧的弦。

    褚如初在解决掉自身的危机后,第一次觉得自己似乎不能混吃等死了,还是跟着越鸿煊去工部上班吧,她还领了一个画舆图的工作来着。

    猫冬养伤,躲躲藏藏的日子,正式结束。

    第68章 哄人

    翌日清晨, 天蒙蒙亮,褚如初就踏上了古代的上班之路。

    在工部述职,职位是郎中。褚如初也搞不懂这个郎中是什么。

    芝麻大的小官, 一袭青绿官袍, 绿油油的像颗葱, 不过她比较白,愣是衬得青葱白嫩,唇红齿白。

    越鸿煊看见她的第一眼, 怔然着,久久才回神。

    “哥,不妥?”

    “没有,很好。”

    褚如初出门时照了镜子的,她也觉得这一身确实太嫩了,下点佐料都可以吧唧吧唧的吃了。

    不过这官袍也不能改呀,所以她一路上都绷着一张脸,能严肃一点就严肃一点。

    东陵的六部都有自己的专属衙门,一字排开沿着东陵皇宫铺散开来。

    因为是皇上钦点, 顶头上司就是越鸿煊,到了后,部门的一众官员来捧了一下场, 过后就都消失了, 没有人敢多看她一眼。

    再美也是个男人,美人虽美, 奈何来头不小, 有贼心的都没有贼胆。

    她的工作是主持舆图的绘制, 皇上看重的就是她的绘画技能。

    在这里说明一下, 千楚大陆是没有专门的绘图机构的, 历代都只注重文字的保存,而不太注重图表的绘制。

    近些年战乱四起后,才逐步的意识到舆图的重要性,改由地方绘制,中央统筹。

    但因各地汇总上来的舆图尺寸比例不一,一团乱麻。

    兵部推户部,户部推工部。

    褚如初着实是接了一个烫手山芋,好的是她一去就是部门老大,底下三两个手下,听从差遣。还得以有了自己专门的办公室。

    褚如初看了一下,表示很满意工作环境。

    一整个上午大致的看了一下东陵二十六个州,送上来的地方舆图,基本上都是以山川、水路、道路为基准。

    比如说一副水路为基准的丹州地图,当地的郡守坐在游船上,把沿线经过的山川、城池一一划出,等到到达目的地后,在画卷末端画出丹州的边城丹阳城,一张地图便绘制完成了。

    这种地图,甚至可以说是游记,凭着画画者的喜好,富裕的地方多画一点,贫穷无聊的地方少画一点,完全不讲究方向和比例尺,艺术性远高于实际性。

    甚至还有地方州县直接拿东方先生的《千楚郡县图志》节选了其中的一段交上来。

    褚如初看着咂舌,就这。

    难怪皇上瞅着她画人物画的像,就赶鸭子上架了。

    搞了半天,完全就是抽象派地图嘛。

    褚如初对在外领兵作战,还不会迷路甚至打胜仗的将军们表示由衷的钦佩。

    东陵的版图很大,褚如初若是一人丈量的话,那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所以她把主要的工作重心放在了指定绘图标准上。

    不说绘出现代的那种地图,参考一下华国古代的“计里画方”还是很有必要的。

    嗯,先让地方学一下,比例尺、方位、道路里程、地势高低、角度、弯曲度这些吧。

    褚如初勾了勾唇角,拟出了工作的重心。

    午时,越鸿煊来找她一起去用膳。

    这里得说一下,因为彼此的衙门都离的很近,六部官员都在一个地方吃饭,吃的还是大锅饭。

    越鸿煊带着唇红齿白的青葱小官,出现在武英殿时,全场静谧了一瞬。

    一袭绯红的越鸿煊,龙章凤姿,清雅出尘。后面跟着个小葱拌豆腐的白嫩小官,瓷白诱人,眼眸清澈,脸上还有浅浅的梨涡。

    她就像一颗圆润的汤圆,凡是看见她的都想一口吞了。

    如此仙姿,居然是一个男人。

    有不好南风的官员,暗自可惜。

    这越二公子的男子身份无疑,不说满京城的大夫都去把过脉相。就是京城流传钦天监李元大人暗做小人去亲自确认过裸/体,事后还送了赔罪的礼品。

    满京城传的沸沸扬扬,也不见李元大人出来辟谣,看来确有其事。

    当然,对于更多的男人来说,是女人还是男人有什么关系,总归是他们得不到的人,趁着用膳的时候多看两眼,都是赚了。

    要不是越鸿煊陪着一起,估计她都会被围满。

    褚如初对于这里的大锅饭,没什么胃口,简单吃了两口。

    越鸿煊皱眉看她,暗自决定,以后不来这边了。他平日里被围观没什么,现在这些垂涎的视线让他微怒。

    越鸿煊冷着一张脸,就是平日里与他交好的官员,都不好过来。

    褚如初抬头环视一圈,视线所过之处,听得到咽口水的声音。

    “怎么没有看到宁子谦?”说起来她都有个把月没看到他了。还有周业翔也好多天不见了。

    越鸿煊动作一顿。

    “你想他?”

    他放下手中的食物,定定地看着她。

    “也不是,就是比较好奇。”

    越鸿煊轻笑,给她又加了一份汤,“好像最近病了。”

    “病了?”

    “嗯,不是什么大问题。”

    怎么好好的病了,女变男对他的打击就那么大?!

    用完膳,越鸿煊被皇上宣走,褚如初准备在自己的案房小憩一下,却没想到宫里来了人。

    “越郎中,皇后娘娘有请。”一个宫人来说道。

    “娘娘说带上您的画具。”

    褚如初还不太习惯别人叫她越郎中,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叫自己,带上画具,不会是找她画画吧。

    “现在吗?”

    “是的,奴在这等您。”

    皇权社会呀,还能怎样,小憩泡汤了,跟着去吧。

    褚如初叹气。

    穿过外朝宫墙,到达内廷,这边就都是皇帝的后宫了,东陵的皇帝比较惨,不说后宫三千,就连三十也没有。

    仅仅三个。

    后宫中除了三个娘娘,宫女都少见,全是老嬷嬷。

    不过就算贵为一品大臣也就一个妻子而已。三品以下的还只能连襟娶妻。

    凄惨呀。

    褚如初也就想想,男人凄惨,女人难道不是更加凄惨。

    男多女少不错,但还是男权社会,女子并没有因为减少而变得尊贵起来。

    想着,皇后娘娘的宫殿就到了,朱门碧瓦,雕梁画栋。

    冬日里的植物基本枯萎,虽然没有花红柳绿,但精巧雅致的建筑物本身就别有韵味,也不显得空旷。

    “您等一下。奴去通报一声。”

    等了一会皇后的寝殿里,走出一个青年男子,不是王霖川是谁。

    皇后娘娘是王霖川的亲姑母,最近因为太子妃那件事,王李两家闹了个沸沸扬扬,皇后娘娘把他叫来敲打一二。

    王霖川挨了训斥出来,本想出宫后去南风馆消遣一二,发发这心中的火气。

    哪想。

    那人伫立在一角,暗淡的天空下,青葱水嫩,惑人心魂。

    他一下子就看直了眼。

    褚如初感觉自己被一道恶心的视线奸/视,她恼怒地看过去,没想到还是老仇人。

    真想挖了这厮的眼珠子。

    “越二公子?”王霖川轻挑地走过来。

    他至从祈女节那日后就对这个比女人还美的越二公子上了心。只是最近事情多腾不出空来而已,没想到今日这小狐狸精自己送上门来了。

    那日抓住他时,还以为不过中人之姿,没想到呀。

    王霖川扫过她莹白如玉的肌肤,绯色的唇瓣。眉如远山,眼如秋水,就算瞪视他的时候,都氤氲诱人,让人心痒难耐、不可自拔。

    极品!还找什么南风馆的小官人。

    那些歪瓜裂枣给这越二公子提鞋都不配!王霖川心中火热,还算有几分理智,知道不能在这里乱来。

    褚如初气笑了,她凑过去,“原来是王公子呀。”

    王霖川被褚如初的笑容迷晕了头。

    “……”

    褚如初:“再看,挖了你的狗眼。”她小声的咬牙道。

    说完,跟着宫人进去了。

    只剩面色扭曲的王霖川站在外面。

    半晌,男人冷哼一声,“还是个烈性子,本公子倒是要看看你在本公子的塌上时还能不能烈的起来。”

    褚如初这副样子,对于本来就好男风的他来说,就是一记猛药,他被迷晕了头,瞬间把什么都抛之脑后了。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就算他睡了越如初,打了越家的脸又如何。他是王家唯一的嫡子,老头子难道还能看着他死不成。

    王霖川想的好好,觉得问题不大,只要太子表弟一日不倒,他们王家就倒不了。

    他想着大步离去。

    “公子,不是出宫吗?”

    “不,去太子寝宫。”

    他准备给太子殿下送一份大礼,顺便自己喝一口汤!

    褚如初还不知道有人又惦记着她,皇后娘娘果然是看上了王姝的那副油画像。

    不过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的油画纸已经告罄了。

    “今日不能画呀。”皇后略微失望的说。

    “也不是不能画,只是不能画那一种了。娘娘身份高贵,气质不凡,臣给娘娘画一种其他的如何?”

    皇后被如此美少年夸赞气质不凡,笑眯了眼。

    她年近40,却看不出年龄,锦衣华缎,养尊处优数十年,一身贵气。

    不过,近日因为皇上莫名多出了一个四皇子,比较忧愁,眉宇间多了一丝不郁。

    身边的宫人见了,说起今日是那越二公子述职的日子,她才想起来东陵多了一个会画画的俊秀公子。

    让人召过来,解个闷。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反响。

    “不用了,你陪着本宫说说话,解解闷就行。”皇后说。

    “是。”

    ……

    等褚如初走时,皇后娘娘想,若她再年轻二十岁,还待字闺中,可不会被这俊美诱人的小公子迷晕了头。

    这小嘴太甜了。

    才刚出皇后的寝殿,以为解放了的褚如初就又被一个陌生的宫人拦住。

    “越二公子,太子殿下有请。”

    褚如初眼眸微眯,脑海中浮现了那仅有一面之缘的太子殿下。

    他找她做什么,才哄了他老娘开心,莫非还得哄儿子?

    第69章 小骗子

    “越二公子?”

    “嗯。我肚子痛。”褚如初蹲下来佯装肚子痛。

    “哎呀, 好痛。”

    “不行了,我得先上一个茅房,你等等我。”说着褚如初就猫过宫人跑了。

    “公子, 那边不是去茅房的方向。”其中一个宫仆喊道。

    “他不会想跑吧。”有人说道。

    “越二公子!”

    褚如初越跑越快, 听不到, 听不到。

    你说让我去就去吗,她又不是傻子。不去不去就不去。

    真有什么正事去越府找我呀,到时候我让越鸿煊陪着一起。

    她跑着, 后面的宫人追着,在快出内廷的时候,遇到了一个男子。两人擦肩而过。

    对方一袭青色长袍,长相俊秀斯文,略微腼腆,看着有点眼熟。

    能在内廷中走动的,不会又是哪家的王孙公子吧。

    南荣瀹看着褚如初匆忙地跑过去,后面不远处有两个宫人气喘吁吁的在追赶。

    他眯着眼看了一下,好像是太子殿下宫中的。

    褚如初看这是个岔道口, 正疑惑该往哪边跑时,一个身影拉上她的手腕。

    “跟我来。”

    “你?!”

    “嘘。”

    南荣渝拉着褚如初跑进前面一座假山旁,把她推了进去, 自己站在了外面。

    褚如初看见人快来了, 忙躲了起来。

    两个宫人追来,见到南荣瀹站在那里。

    “世子殿下安。”

    “嗯。”

    “世子殿下, 您有看见什么人从这跑过吗?”

    “好像往那边跑了。”

    宫人忙往另外一边追过去。

    等人走了, 南荣瀹才拉着褚如初出来。

    褚如初看人走过了才松了一口气。

    “你是?”

    “在下南荣瀹。”

    “世子殿下?”刚才好像听见人喊世子殿下, 那应该是淮南王世子吧。

    “嗯。”

    褚如初勾唇。

    南荣瀹一脸惊艳的看着她, 经过刚才的运动, 褚如初脸色微红,眼眸晶亮,唇边的梨涡浅浅。

    “多谢世子殿下。”褚如初说着上下打量他。

    “我有什么问题吗?”南荣瀹唇边一抹笑意。

    “世子殿下介意带我出去一趟吗?”褚如初拱手,可怜兮兮的。

    她逃得可是太子殿下的命令,不一定能出得了内廷的门,正要再哀求几句。

    “好。”他一口答应。

    这么好?

    等褚如初低头跟着南荣瀹出了宣武门,回到外朝后,才松了一口气。

    “好人呀。”褚如初道:“以后请你吃饭。”

    南荣瀹轻笑:“好,我等着。”

    ……

    王霖川在太子宫内左等右等没有等到人,气得摔了茶盏。

    南荣淳眉头轻皱,丹凤眼中掠过一丝厌恶,等他放下手中的笔抬头时,又是一派和气的模样。

    “既然越二公子不愿意来,你还是先回去吧。”

    “哼,那小子真是好样的,连太子殿下的命令都敢不从。”王霖川冷哼。

    “来日方长,何必着急。”南荣淳意味深长的说道。他也是很意外,这越二公子居然这么大胆子,不过也好。

    他本不欲现在动他,只是敷衍一下这急色的表哥罢了,毕竟现在他还需要用到王家。

    王霖川见没了指望,“表弟,那我先出宫了,以后再来看你。”

    等他走后。

    “以后再来,拦着吧,孤最近不想见到他。”南荣淳淡淡地说。

    “是。”

    过来没一会,又有宫人敲门。

    “太子殿下,皇上叫您去过。”

    南荣淳疑惑,这个点叫他做什么,明明早上才挨过训斥。

    他也是惨,一国太子都要被皇上骂出阴影来了。最近他没事就蹲在自己的寝殿中,不敢出去惹事生非。

    偏偏这王霖川还串掇着他招来这越家二公子,说的是招来画画,谁不知道他的心思。

    舅舅家这一代出来这样的蠢货也好,他本不欲王家势大。若不是出了一个四弟,早弃之不用,哪还用的着这样虚与委蛇。

    说起这个四弟,南荣淳眼眸微深,北戎屡屡传来捷报,让他心惊。

    不知道这一次是不是和北戎战事有关。

    等南荣淳到了后,发现几个内阁首辅大臣,朝廷重臣都在。

    原来是西川国来犯。

    本来西川与东陵西部几个州隔着天险,两国一直相安无事,不成想在东陵准备大举进攻北戎的时候。

    西川国从东陵的蘅州突袭,两日内已经连失三城,蘅州育婴堂的女子被夺。

    皇上收到的线报是,西川的王上突然收到了一副绝色美人图,而救世之女的传言是在东陵传出的,怀疑东陵窝藏了救世之女。

    不过大臣们猜测,此言只是托词。北戎战场东陵连连取胜,才是导火索。西川恐东陵做大,才联合北戎两面夹击偷袭。

    现在的问题是,因为西川国的加入,东陵两面受敌。边境岌岌可危,需要增派援军。

    南荣淳出现之前,大臣们已经讨论了很久了。

    皇上对于这个儿子心思很复杂,毕竟是费尽心思培养的接班人。

    他有意太子亲征,对于这个结果当然镇国大将军王严丰极力反对,可是皇上铁了心了,要锻炼一下这个儿子。

    最后西川由太子为将,王严丰为副将,越鸿煊为军师,出征衡州。

    而北戎那边,由忠勇侯周珧为将前去支援。

    褚如初还不知道这些。她出宫后,就去了一趟忠勇侯府,本意是找周大人打听一下越君霁的消息。

    可是从下午等到天黑,周大人都没回家。

    才刚走。

    一脸黑灰的周业翔和周大人回来了。

    周业翔近来过的非常惨,周大人见儿子整天围着一个男人转,把他丢到羽林军去操练去了。

    今日好不容易溜回来,却被告知要出征北戎打仗。要是平时还好说,如今他满心满眼里都是那个人,怎么可能丢得下。

    听门人说,越二公子才走,在周大人的黑脸下,他追了出去。

    天色微暗,褚如初没有乘坐马车,一个人踱步慢走。

    “如初。”

    褚如初听到后面有人大喊,她回头。

    一袭青绿官袍的她,在那灰石街道上,仿若在发光。

    周业翔看着她,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着。”你来看我?”他笑着走近,俊美的脸上露出一口白牙。

    “没有,我来找周大人的。”

    周业翔宽大的手掌拍了拍她的头:“小没良心的。”

    “你最近做什么去了?”褚如初问。

    “去军营了。”

    周业翔说着情绪低落了下来,他揽过她的腰,一把抱进怀中。

    褚如初:老毛病又犯了吧,动手动脚的。

    她眼神一厉。

    “别踩我。”周业翔靠在她肩头轻轻地说。

    “过几日我就要出征了,别踩我,如初。”

    “让我抱抱。”

    褚如初推他没推开,“打仗了?”

    “嗯,北戎战场要增援了。”

    “怎么派你去?”

    “不止我去,鸿煊也会去西川那边。”

    “我哥也去?”

    “太子殿下亲征,王将军为副将,鸿煊为军师。不日出征西川战场。”周业翔放开她说。

    “我走了,你要想我知道吗?”

    “去多久?”

    周业翔笑了,“打仗哪有固定时间的,万一死在战场上了,就永远也回不来了。”

    “别这样说。”褚如初横他一眼。

    “爷不在京城的日子,你就不要乱跑了知道吗?你这幅小模样可不安全。”周业翔说着揽着她的肩往前走。

    “嗯。”褚如初见推不开,也懒得推了。

    “也不准去找宁子谦。”周业翔说着,把宁子谦和如初单独留在京城太危险。

    别等他回来,如初都被骗走了。

    “什么时候走?”褚如初问。

    “也就这几天的样子,算了,爷还是带你一起去吧。”周业翔说着捧着她的脸,无奈地说道。

    他的如初这么好看,他怎么放心的下。

    褚如初见他越说越不像话,拍开他的手。

    “别送了,我自己回去。你出征的时候我再去送你。”

    两个大男人在街上搂着肩膀走像什么话,路上人虽少,也不是没有。她不想明日听到自己的八卦传闻。

    周业翔看着他的背影,也不去追。

    转头就去了宁府,他去找了宁大人,准备给宁子谦挖个坑。

    他是不可能把这骚狐狸单独留在京城的。

    ……

    回到越府,便宜爹和越鸿煊都没有回来。褚如初用过晚膳后,画了几笔,就准备就寝了。

    半夜时突然惊醒,却见自己窗前有一道身影。

    她还以为来了小贼,偷摸着起身,准备找家伙时。

    “如初,是哥哥。”越鸿煊在门外说。

    褚如初虽然疑惑为什么越鸿煊半夜来找她,还是打开了房门。

    月色下,站久了的越鸿煊满身寒意,被这冰冷的胸膛拥进怀中时,褚如初打了一个寒战。

    “哥?”

    “别动。”越鸿煊轻声说,他才知道如初不是亲弟弟,才理清自己心中的感情,现在却要离开,越鸿煊心中有万般无奈和不舍。

    “是要去出征吗?”褚如初说。

    “你怎么知道的?”

    “今日碰到周业翔了。”

    “我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说真的越鸿煊放心不下他。

    “周业翔也这么说。”褚如初笑了。

    她可以照顾好自己的,怎么一个个。

    越鸿煊潋滟的眸征征地看着她,突然他宽大的手抬起,遮住她的眼睛。

    纤长的睫毛轻眨,软软地扫在他的掌心。

    越鸿煊心神微颤。

    月色下,广袖长袍的如玉公子低头,他的侧颜优美精致,菱唇吻向她绯红的唇瓣。

    不是额头,是她的唇。

    褚如初侧过头,最后这个吻落在了脸颊上。

    “哥……”褚如初推开他,震惊地看着他。

    她知道越鸿煊对她有意思,可是以他的性子,怎么会?!

    “如初,我心悦你。”越鸿煊看着她,声线低沉,波光潋滟的眸微闪,清雅的脸上似乎略微不好意思。

    他不是不争,只是不想惹她讨厌而已,如今出征在即,他不想连心意都不表明。

    “你是哥哥。”褚如初提醒他。

    “我不想做你哥哥,你也不是我弟弟。”越鸿煊看着她如临大敌的样子,笑了。

    “别想太多,你知道我的心意就行。”

    “夜深了,去休息吧。”

    褚如初云里雾里的关门,呼,都走吧,走了好。

    ……

    翌日一早,褚如初就接到了宁府的帖子,宁子谦找她。

    褚如初想了一下,去一趟吧,去看看他死心了没有。正好把身边的男人都清理干净。

    不过,她太低估自己在宁子谦心中的地位了,他怎么可能死心,泥足深陷的人不可能也不会死心的。

    他这么久没有出现,是派人在刺桐镇查一件事,一切都是从那里开始的。

    必定存在蛛丝马迹。

    若是刺桐镇那个惊鸿一现的女妖就是如初,那么那次见到的男体未必是真实。

    他向来自负,不相信自己会算错,哪怕亲眼目睹。

    本来是没有什么结果的,皇天不负有心人,他找到了当初把褚如初卖进春风苑的朱六,顺藤摸瓜找到了闻府的闻浩舟,不过他至今昏睡不醒,勉强吊着一条命。

    倒是闻浩舟身旁的闻山在重金下透露了线索。

    越君霁曾经金屋藏娇过一个小官人,叫秀秀,是越君霁从大漠带回来的。千金买美人一笑的事情至今在刺桐市井流传。

    而闻山又说,越君霁还在别院也藏着一个美人,是一个奴仆。

    越君霁就是阿霁,越家真正的二公子。

    宁子谦在这里就怀疑了,他知道如初有多美,也在船上见识过越君霁对如初的占有欲,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还有什么小官人。

    如初自称出身刺桐镇琼花巷,他在刺桐镇琼花巷找不到这个人,倒是那个朱六是琼花巷的。

    他是不是可以怀疑,如初就是越君霁从大漠带回来的,因为刺桐镇的闻浩舟窥觊如初,越君霁才找了一个幌子骗他。

    周业翔当初拍了人后,被一伙人劫走,是不是也是越君霁做的。

    闻浩舟被人救出大漠后至今未清醒,他也怀疑和越君霁有关。

    这些已经足够宁子谦做推理了,那日明明他感觉到她胸前的柔软,说什么裹腰布,小骗子。

    他不甘心。

    今日他就要亲自确认一下,她究竟是不是女人。

    作者有话说:

    第70章 你大可试试

    褚如初去的不是宁府, 而是青梧别院。

    门人说公子在养病,她讶异,还真是病了。

    这已经是第二次来了, 褚如初对于来这里略微羞耻, 那日晚上因为行散失去理智, 发癫得抱着越鸿煊啃。

    宁子谦的房间在里面那间,褚如初随着门人来到精巧的楼宇,抬阶而上, 上了二楼,房中摆设雅致,锦织地毯,香炉里袅袅香烟。

    没有设置屏风,她进门便看见宁子谦半躺在床上,容颜消瘦,脸色苍白。

    褚如初皱眉,快步来到床前:“怎么病了那么久。”

    宁子谦:“病了这么久,你还不是一次都没有来看过我。”

    他看着她, 往日里总是束起的发髻全都打散了垂下来,仰头看着她的时候,看起来有些病态柔弱。

    他固执着, 今日你要是不给个说法, 我就哭给你看的表情。

    褚如初哑然,这哪还是那个温润俊雅的宁子谦。他看着她的样子, 褚如初还以为自己对他做了什么始乱终弃之事。

    宁子谦见她不语, 自嘲般轻笑, 低哑浅淡道:“原来如初从来都没有把我放在心上过。”

    这话就严重了, 她保自己的马甲都来不及, 谁让他总给她一种被看穿了马甲的感觉。

    撩她,占她便宜,她避之不及也很正常。

    “你走吧。”宁子谦说完背对着褚如初躺下,病怏怏地侧躺在床上。

    褚如初瞧着他。

    “……那我走了。”你说让我走,我肯定走呀,她转身就准备走。

    这种病娇其实她也不想伺候,不想她来,还给她发贴子做什么。她还是第一次见发帖子让人去看病的。

    还没走两步,一只修长的手果然拉住她的手腕,掌心微凉,扣住她的手腕很用力。

    “不许走。”宁子谦直视着她,墨玉般的眸中委屈,嗓音低沉羞恼,眼底泛红,握着她的手都在发颤。

    褚如初叹气,她一向吃软不吃硬。

    看他这个样子……终究是心软了。

    他长相斯文俊逸,气度不凡,虽然心思深沉,表里不一。

    但是不可否认,对她还不错。

    哄哄吧,怎么办,谁让人家是病人。

    “别气了,我给你赔罪。”褚如初白皙的脸上一抹浅浅地笑容。

    她今日一袭月白衣袍,衣襟边一圈白毛,现在化男妆也得心应手了。没有用药水涂在脸上,本来的肌肤光洁如玉,唇红齿白。

    勾唇浅笑时让人惊艳。

    宁子谦近距离接触这样的他,眼眸微暗,微凉的手掌,抓着她不放。

    “陪我坐一下。”

    “嗯。”

    褚如初在床边不远处的小案前坐下,环视四周一圈,最后视线落在了宁子谦床头的那副美人图上。

    这?不是她在刺桐镇画的那副吗。怎么在这里。

    “很美吧。”宁子谦笑意温柔,“我觉得很美。”

    虽然男子的如初很诱人,但是宁子谦还是喜欢她着女装,他做梦都想见到她一袭女裙,婀娜多姿的样子。

    或许是床头这幅美人图的原因,现在已成执念。

    “这幅画是如初画的吧。”

    褚如初挑眉。

    “跟贾先生的画很像,你就是贾先生。”

    “你怎么知道我是贾先生。”褚如初就好奇了。

    “不难猜的,鸿煊只是不看这些,所以才发现不了。”宁子谦说,“而且如初你画画,喜欢留下一个小印记。”

    宁子谦坐起来,取下那副画,他的手指点在那个隐蔽的英文缩写上。

    “这似乎是一种文字。”他说。

    褚如初不得不承认这厮的敏锐和聪慧,基本上她的马甲都被他扒了一个遍。

    “不许透露出去我是贾先生。”褚如初看着他说。

    “为何?”宁子谦不理解。“如初虽然画的是春宫图册,但画风很唯美,笔触甚至自成一派,有极高的价值。”

    褚如初一言难尽,李二狗断根的那一册应该快要出来了,她被人知道是贾先生,会被打死的。

    “我说不许,就不许。”褚如初提醒他,“还有,最新的那一册你就不要看了。”

    到时候看出毛病可不要怪她。

    宁子谦不懂为什么最新的那一册不能看,但还是笑着答应了。“好,不说。”

    这时墨四端来午膳,“公子,用膳了。”

    “那我先回去了。”褚如初起身准备走。

    “一起用膳吧。”宁子谦拉着她不放。“如初说了要赔罪的,和我一起,可好?”

    宁子谦勾唇,看着她。

    都这样说了,还能怎么办,褚如初点头。

    ……

    在病中,他吃的比较清淡,清粥小菜配肉干,唯一突兀的是小案上的一壶清酒。

    红泥小炉温着,满屋子的酒香。

    “尝尝。”宁子谦披了一件外袍坐过来。

    “很清淡的酒,你可以试一下。”

    褚如初摇头,敬谢不敏。至从上次喝醉后,她就不太在外面喝酒了。

    “那好吧。”宁子谦不勉强。

    红泥小炉里的酒继续温着,也没人喝,满屋子的酒香,褚如初甚至感觉自己呼吸中都是酒味。

    不过味道不难闻,她也就没要求宁子谦让人端下去,冬天吃饭温个炉子还挺暖和。

    这时墨四又端来一盘饼,“越二公子,尝尝这个。”

    褚如初看了看,拿起一块尝了一下,很甜,很香醇,还有一点酒味。褚如初也没在意,毕竟现在满屋子都是酒味。

    她吃了一口,眼眸都圆了。

    “好吃吧,我们家公子特别让人给越二公子做的。”墨四说道。

    这饼名酒酿饼,虽然吃多了会醉,可是滋味非常不错。工序复杂,用料名贵,府中做的很少。

    这次是宁子谦吩咐了,底下人才做的。

    “嗯,很好吃,谢谢。”褚如初来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尝到这样的饼,忍不住多吃了几块。

    宁子谦笑意微深的看着她。

    吃多了褚如初就又不想走了,感觉头有点晕,不知不觉坐在那里打盹儿。

    冬日的午后,少见的阳光透过窗子,脸颊微熏的褚如初靠在小案边头一点一点。

    宁子谦走过来,伸手接住她的头。

    他身姿修长,青丝披散,侧面的轮廓隽逸雅致,他半蹲在那里,手捧着她如玉的脸颊。

    有人撑着,褚如初睡得更香,她都不知道自己其实已经醉了。

    “真好骗呀。”宁子谦轻笑着勾唇。

    温暖的日光下,温雅俊美的男子一把打横抱起那个如玉的小公子。

    画面唯美到可以入画。

    他把褚如初放在他的床上,坐在床边看了她好久。

    看着她浅淡的菱唇,小巧的鼻子,纤长的睫毛微卷。宁子谦伸出手指轻勾她的睫毛。

    眼眸中的宠溺柔情都快溢出来,最后他伸手摸向她的脖子,她纤细的脖子温润细滑,让他流连。

    修长的手指摩挲着,他眼眸渐深,嘴角的弧度却越来越大。

    “真是个小骗子。”他咬牙切齿。

    明明就是女人,衣领下摸不到喉结,还骗他说男人,甚至在他们面前露胸。

    想到胸,宁子谦伸手摸向她的衣襟,才解了一半。

    俊雅的脸越来越热,最后红着脸还是准备给褚如初扣起来。

    算了,知道她是女子就行,其他的来日方长。

    这时,墨四领着越鸿煊进来了,“公子,越大公子来了。”

    两人进来就看见褚如初半躺在床上,身姿颀长的宁子谦半拥着她,手放在她解了一半的衣襟上。

    墨四看傻了眼,这青天白日的。我的公子爷,您就是想做什么也得先和小的支会一声呀,现在这样被越大公子抓个现行。

    他扭头去看越鸿煊,对方脸色极冷,让他觉得可怕。

    越鸿煊当场就沉了脸,他潋滟的眸中,情绪强烈到令人心惊。

    他快步上前推开宁子谦,紧张的看着床上的褚如初,见到她也就是外衫被解开了一半,微松了一口气。

    “如初,如初。醒醒。”越鸿煊推着她。

    褚如初皱眉,她瓷白的肌肤因为酒意微红,被摇着,抬眸,眼中泛着水意。

    见是越鸿煊,拍开他的手,“哥,别吵我。”她嘟囔着,又闭上眼睛。

    “你对他做了什么?”

    此时墨四小声的说:“可能是吃多了酒酿饼吧,吃多了会醉。”他也搞不懂,公子要把越二公子弄醉做什么,总不会是白日里真的要做些什么吧?

    越鸿煊看向宁子谦,“你故意的?”

    “鸿煊,我爱她。”宁子谦突然说道。

    越鸿煊一袭浅蓝色衣袍,墨发如泻,眉目如画,神色冷凝。

    闻言只是冷冷地看了宁子谦一眼,轻柔地替褚如初扣上衣襟,打横抱起她准备走。

    他抱着褚如初的手温柔有力,临出门时,越鸿煊停住了。

    “你们是不可能的。”他说。

    宁子谦轻笑,眼神冷下来,黑眸沉寂,他冷声讽刺道:“越鸿煊你不也是一样的心思,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仗着你是她哥哥吗?是与不是你心中清楚。”

    他一语道破他的心思,表现的这样明显,他不是瞎子。

    越鸿煊回头,他清冷到极致,像是画中刻意勾出的一笔,浓重而虚幻,他道:“你大可试试。”嗓音淡淡的,没有温度。

    两人对视,分毫不让。往日里默契无间的挚友,今日近乎决裂。

    作者有话说:

    哎,今天就这样吧。最近一天比一天懈怠,不妥不妥。三千字写出来有罪恶感!

    第71章 一年

    清晨, 寒风凛冽,褚如初就在今早送走了那三人。

    是的,除了越鸿煊和周业翔, 还有宁子谦。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也去了, 不过去的好。

    这厮, 居然敢喂她吃酒酿饼,还好越鸿煊及时出现。

    要不然,他想做什么?

    这种心思深沉的, 她干不过,惹不起,离远一点正好。

    在送完人,回去的路上,她又碰到了王霖川。

    “越二公子好巧。”王霖川鬣狗一样的凑上来。现在越鸿煊他们都走了,今日看这美人哪里逃。

    他邪肆的上下打量褚如初。

    “是呀,真巧。”褚如初笑着走近。

    众目睽睽下她一脚就是一个踹心窝送给他。她现在可不是无名之辈,这家伙是凭什么认为她会任他宰割的。

    王霖川一下就被踹远了,哄得一声响, 其他的人瞬间远离。

    还没走远的越大人回头看了一眼,走了。

    众官员见越大人都不发声,默契的当什么都没有看到。这王大人和太子殿下都走了, 他们当然不会去管这等闲事。

    越家护短是出了名的。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王公子垂涎越二公子的美色, 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越二公子居然这么刚, 上来就直接开打。

    兵部尚书家的李央, 还有元大学士家的独子元沣笑看着这一幕。

    李央甚至拍手叫好。

    “再敢这样看着我, 挖了你的眼睛。”褚如初冷冷地看着他说。

    “咳咳, 你竟敢。”王霖川不可置信。

    “我为什么不敢。”褚如初笑。她现在又不是什么无名之辈, 看她一副弱不经风的样子,难道真的是弱不禁风。

    今日就从这王霖川开始吧,她要让这满京城的公子哥,掂量一下敢打她主意的下场。

    王霖川被一脚踹懵,正要爬起来反击,褚如初又是一脚,趁着他的仆从不在,她不抓紧机会干死他,还等何时。

    这家伙嚣张跋扈,不就是靠着自家势大别人不敢惹,她就不信了,王大人和太子殿下都走了,皇后娘娘莫非还会为了王霖川得罪越松不成。

    不就是仗势欺人,她今日也来试试。

    便宜爹都说了,露脸又如何,难道还有谁敢动越家的人不成。

    也就王霖川这样的蠢货敢惹她。

    王霖川其实功夫不差,奈何被那一脚踹懵了,落了下风,最后被打到鼻青脸肿,要不是他的人来的快,几乎去掉半条命。

    褚如初下了死手。

    不一会王霖川的人就来了,李央这时站在了褚如初的身后,还有王沣。

    褚如初瞟了他二人一眼。

    至从他们打起来,街面上就没有了什么人,这贵公子们的事情普通百姓可不敢招惹。

    这时京城戍卫统领张大人也带着一队人过来。

    “如初,没事吧。”

    “没有,舅舅怎么来了?”来人是越鸿煊的舅舅,张渊的父亲。她厚着脸皮跟着喊舅舅。

    “这不是你爹让我来的吗。”张辉小声说道。

    褚如初勾唇,越大人真是老奸巨猾,居然还会找人给她撑腰。

    王霖川见他们人多势众,咬牙咽下这口气。

    “你给我等着。”

    褚如初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你来呀。”

    ……

    越二公子当街殴打王家公子的事情,委时传了好些日子,这人就是这样,欺软怕硬。

    褚如初一战成名。

    去工部述职的时候垂涎她美色的人都收敛了一些。

    没有那等苍蝇一样围着她的人,日子过的舒服极了。

    趁着冬季的尾巴还在,褚如初为了自己的口腹之欲,让人打了个锅仔。在越府吃了第一顿火锅。

    还叫上了越大人和越夫人。

    越大人虽然呵斥其为劳民伤财,但是吃的时候比谁都吃的欢。

    时下铁制品难得,专门打造一个这样的锅仔可不是劳民伤财是什么。

    “爹,好吃吗?”

    “怎么了?”越大人瞥她一眼。

    “爹,以后府里吃炒菜吧,不要再炖煮了。”她谄媚地说。

    不过,这人长的好,这幅表情,分外可爱。

    越夫人忍不住笑起来。

    她还是第一次发现这个二儿子如此的有意思。

    千楚大陆是没有炒菜的,不是煮就是炙烤。最近开始流行起了炒菜,还是因为贾先生的图册中,画了这样的事物。

    她专门花了几个版幅描绘炒菜的美味,还有介绍各种调味料。在炒菜和煮菜之间过渡了火锅。

    冬季里围着炉子吃一顿热腾腾的火锅是多么舒服的事情。

    这里得说一下《李二狗的戏梦人生》正式结尾,李二狗的惨烈结局,让贾先生骂声震天,要不是华书斋在读书人心目中的地位超然,或许店子都要被人连夜砸了。

    不过,越骂越看,在新的图册出来时,照常的疯狂抢购,一册难求。虽然褚如初在新的一册图册中减少了香艳的内容,增加了故事情节,但是市场反馈不错。

    从来能够打动人的就不是那些肉/欲横流的东西,叶掌柜反应,这一期的图册卖的最好。

    “爹爹,前线的战事怎么样了,哥没事吧?”吃着火锅褚如初问。

    “叫爹。”越大人说。

    “好的爹爹。”

    越大人无奈,越鸿煊和越婉珊都是叫父亲的。

    “是吧,娘亲。”褚如初笑得跟着狐狸。

    “娘亲你最近脸色好看多了,改天儿子再给你准备一些护肤品。”

    张婉荷闻言笑眯了眼,她也发现自己最近的皮肤好多了。

    越松道:“你哥没事,有空多干点正事,别整天琢磨这些不正经的东西。”

    “爹爹这就冤枉我了。我最近做了个好东西。”褚如初让人从她房中,拿来了那个望远镜。

    “这是什么?”

    “爹爹你举起来看看。”褚如初神秘地说。

    “不不,爹你还是去外面看吧,房内看不出效果。”褚如初拉着越松出来。

    张婉荷也好奇的跟出来。

    “爹你站高点。”

    越松举起来放在眼前一看,远处的风景近在咫尺,他心中震惊。

    “这怎么?”

    “好玩吧,我特地做出来玩的,它叫望远镜,能看到很远处的风景。”

    “你做这东西来玩?”

    “不拿来玩还能做什么。”褚如初无辜反问。

    越松正视着她:“这个东西好做吗?”他问。

    此乃军事利器,居然拿来玩,他不知道该夸奖他能做出这种东西,还是该气他不识货。

    “很贵的,工匠用水晶打磨的。”褚如初心疼。

    千楚大陆没有玻璃,只能用水晶。你要问她怎么不自己造玻璃。

    开玩笑吧,她能搞出望远镜这玩意已经是很厉害了,还造玻璃,是个什么配方都不知道。

    火/药的配方她倒是知道,还有钢是怎么炼成的她也知道。除了这些,还有一些科学小实验,农作物方面知道植物可以杂交,嫁接,至于怎么弄搞不明白。

    再就是一些经济上的东西了,都是生活中息息相关的。

    其他的她就爱莫能助了,她在绘画上成就很高,其它的是个小废材。不过高中知识知道一些,那些表格,阿拉伯数字什么的,她也可以在画册中普及一下。

    再就是桌椅板凳什么的。

    这些会一一的透露出去。

    当然,都是以贾先生的身份。

    不过,火药配方和钢,这两样利器,就只能在装疯卖傻中交给越大人了。

    先拿个望远镜试探一下,其他两样慢慢来。

    褚如初想了这么多,其实就是一瞬。

    她对越松伸手:“爹爹,你要是喜欢,我可以让人多做几个,就是这银子?”

    她捻了捻手指。

    “这个没收,银子自己去管家那支去。”越松拿起望远镜就走。

    “爹,这个是我的,您再等几天吧。”

    褚如初在后面哀嚎。

    说管家,越府的大管家就来了,“二公子,又有女君上门了。”这次来了三个。

    他老人家在越府这么多年,还没有见过这么多的女君。

    “好的,马上来。”褚如初说道。

    近来,她就是整个上京公子哥们最羡慕的人物。公子们心情很复杂,美人都去找美人玩了。

    本来他们就吃越二公子的颜,要不是对方位高权重,早就掳到自己家里去了,哪里还能让他过安稳日子。

    所以他们对此现象心情非常复杂,嫉妒不是,不嫉妒也不是。

    褚如初可不管他们怎么想,至从她琢磨出了油画纸,华书斋也给她找到了油画笔的替代品,她的日子过得逍遥的很。

    华恒她都不带搭理的,除了每月贡献一点血。

    哦,不要误会,可不是那种血,是手指血。

    有空给小萝莉们画画,跟她们聊天,她甚喜。

    “还有,这边是公子们的贴子。”大管家又拿出一叠名帖。

    有淮南王世子的,兵部尚书李家李央的,还有元大学士家的,还有一些其他的公子们。都是最近喜欢找她玩的公子。

    她对于此类邀约去得很少,可能是去的少,他们更加趋之若鹜,以能邀到她为荣。这是什么怪现象。

    褚如初表示她很忙,要忙着画图册,忙着绞尽脑汁的想各种现代的东西,装疯卖傻交给越大人。还忙着画舆图。偶尔还得接待一下上门找她的小萝莉们。

    哦,她好像还有几个爱慕者。

    王姝小萝莉就是其中之一,她至从被退婚后,和小姐妹们来的次数是最多的,王姝已经十六了,现在急着确定夫君。

    可是这个忙她帮不了呀。

    “王家大小姐不在吧?”褚如初边走边问。

    “没有。”大管家笑眯眯地说。

    “那就好,那就好。”她最近还是躲着一点吧,最起码得躲到她嫁人。

    这样一躲,就是一年,岁末年初,两国战事平定,他们都要回来了。

    这一年,那个遥远的刺桐镇,沉睡了好久的闻浩舟苏醒,随着闻大人的升迁,他将来到京城。

    这一年,褚如初忘乎所以,乐不可支……

    作者有话说:

    过渡章,开始搞事了哈~

    第72章 守护

    短短一年的时间贾先生之名如雷贯耳, 就连越松的房内都有最新的图册。此人的很多见解让人耳目一新。

    就是为人太过神秘。

    越松怀疑自己府中的二公子就是贾先生。

    不过,是与不是也不是那么重要,既然他不想承认, 他也不会追根揭底。

    让越松吃惊的还是他捣鼓出的火/药和钢, 这两样东西对东陵来说, 至关重要。

    如此战争利器,要不是有这两样东西,东陵对西川和北戎的战役还不能那么早结束。

    一国对两国, 而取胜。西川割地赔款,敬献五十女君。北戎直接纳入附属国。东陵基本上在众国中再无敌手。

    东陵皇在北戎的降书摆在桌案时,龙颜大悦,直接昭告天下北戎战场中四殿下的功绩,册封其为瑞王,赐府邸和封地。

    瑞王南荣煦,虽然人还没回来,天下皆知。

    京中的官员此刻心中都略微妙,这突然出现的四皇子, 会不会动摇太子殿下的地位。

    似乎可以见得之后朝堂的风起云涌。

    现在朝中,北戎战场的沈家军应该是站在瑞王身后,还有忠勇侯周大人, 就是不知文官中还有谁了, 大臣们掂量着,心中琢磨着。

    太子殿下虽然在西川战场上, 没有出什么大错, 可是本人功绩平平, 两厢对比, 差距就出来了。

    皇上对于这个儿子知之甚深, 优柔寡断,心慈手软,平庸之辈。

    慈不掌兵,仁不当政,皇上从始至终都审视着王家,太子妃从王家之女到李家女,不得不说,其中就有老皇帝的手笔。

    西川战场是皇上给太子的唯一机会,看着北戎的降书,皇帝心中已有决断。

    至于褚如初的马甲越二公子因为两大利器已经在皇上和众位大臣心中挂上了号,一年内东陵皇已经暗自给她找理由官跳两大级。

    她的升官速度,甚至比越鸿煊还要快,现如今官拜四品,和越鸿煊平级。

    不过战胜归来的越鸿煊可能又要升官了。

    如今的越家,满门荣耀。在越鸿煊离开的这段时间,京城只知越二公子,而不知越大公子。

    再久一点,甚至女君们都要忘记越鸿煊。

    就连皇上都对褚如初赞誉有佳,暗地里称她为福将,有下嫁南荣静给她的念头。

    这件事暂时只有南荣静知晓。

    本来只对越鸿煊青睐上心的南荣静,并未反对。

    南荣静看着那个画画的身影,夺目耀眼,俊美温柔。他对于女君们永远都是那样的温柔和善解人意,从不有任何逾越之举,和他在一起非常的舒服和舒心。

    褚如初要是知晓她的想法,一定会捂额大叹。

    画完手中这一笔,哄着送走了脸红的小萝莉们。

    褚如初就收到了瑞王归京,军队凯旋回来的消息。

    瑞王?皇子。是阿霁吗?

    她心中波澜渐起,怔愣当场。

    有女君回头见越二公子怔怔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越二公子莫非对我?”她脸色绯红,会错了意。

    旁边的南荣静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上了马车无外人时,就是一巴掌,她近来越发气盛。

    “公主殿下?”被打懵了的女君垂泪捂脸。

    “不该你惦记的不要惦记。”

    “可是,您不是只喜欢……”女君在南荣静的冷脸中收了声。

    ……

    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

    入夜后,换了一身春衫的褚如初半躺在软榻上浅眠,她至从知道那些人要回来后,心中微乱,夜不成眠。

    说实在的,没有他们在的日子,她过得很舒心,吃的好睡的好。甚至还胖了几斤。

    脸部圆润了一些,更显幼态。

    因为胖了,身姿更加丰满,每日裹胸带的时候,绷得她喘不过气来。

    越府的治安不错,在越鸿煊他们去战场后,她的小院还从来没有外人来过。所以她现在夜晚独处的时候会把束胸解开放松一下,绑久了,她憋得慌。

    今晚吃了一些甜点,腻在心里了,更加睡不着。

    打发了仆从,关上院门,解开束缚,换了宽松的衣衫,就着烛火半躺在软榻上看书。

    看着看着,迷迷瞪瞪睡着了。

    她是突然惊醒的。

    烛火的暗光下,她感觉有一道灼热的视线盯着她,这一年间还从来没有谁敢这样放肆的打量她。

    她心中微惊,不慌不忙竖起书本挡在胸前。

    “谁?”她沉声喝道。

    因为洗干净了脸,现在完全就是一副女人的样子。

    今日不管是谁,她都不会让他活着离开。

    褚如初心中生出一丝戾气,缓缓抬起清丽的小脸,水润的眼眸与黑暗中走出来的那个人对视。

    堪堪一瞬间,她只觉心头一颤。

    男人很高,一头墨发随意散着,他蒙着面,眉骨高耸,长眉似剑,眼眸深邃。映着烛火,视线放肆到让她恼怒,可一身气势让她不敢乱动。

    她感觉此人危险至极。

    “女人?”他语意轻佻,嗓音低沉,眼眸深处的惊艳和怀恋一闪而过。

    褚如初蹙眉:“你是谁?”

    男人轻笑了,嗓音低沉悦耳。

    褚如初突然觉得对方的声音有点熟悉。

    就是这么一瞬间。

    他突然靠近她,他的动作很快,褚如初没有反应过来时,粗糙的手指就已经捏上了她小巧的下巴。

    他甚至用拇指揉搓着她柔嫩的脸颊。

    褚如初惊慌,抬脚就朝着男人的胸膛踹去。

    他仿若事先洞察到她的动作,捏住了她的小腿。

    他的手心灼热,透过单薄的衣衫,他仿若触碰到她如玉的肌肤。

    越君霁的动作微顿。

    机不可失,褚如初朝他摔了书本,他仰头躲避间,褚如初反手从软榻的下面抽出了一把暗藏的匕首,利刃直刺他的胸膛。

    动作利落到一气呵成。

    越君霁轻笑,眼里有着赞赏。

    在利刃刺过来的瞬间,看清那清丽的眼眸中出现的杀意,心中暗叹不好。

    似乎玩过了。

    他动作一僵,最后让她的匕首扫过他的胸膛。

    匕首很锋利,瞬间见了血。

    褚如初正要乘胜追击。

    “小初。”男人眷恋非常的开口,嗓音低沉悦耳。

    近距离下,褚如初觉得仿佛有人在拿羽毛撩她的耳廓,痒意直触心底。

    他拉下面罩。

    他的脸部轮廓清晰,眼眸狭长深邃,五官精致非常,肌肤颜色略暗,呈现小麦色。

    若说一年多前的越君霁是漂亮孤傲的美少年,那么现在的他五官似乎张开了,在烛火下略显妖异和危险。

    他笑看着褚如初时,眼里就只剩下眷恋和柔情,仿佛全天下他都不放在眼里,只有那么一个人被他珍视着放在心间最深的位子,实在忍不住时才拿出来舔一口。

    “阿霁?”褚如初愣住了。

    这是越君霁,他的变化太大了,所以她没能认出蒙着面的他。

    “小初。”越君霁走过来低头看着她。

    看着她清丽的眉眼,柔白的肌肤,殷红的唇,还有脸颊边浅浅的梨涡。

    他凝视着她的红唇,却抬手触碰了她的梨涡。

    软绵绵地,让越君霁忍不住嘴角越勾越深的笑意,连胸膛上渐渐濡湿的鲜血都恍若未觉。

    “流血了!”褚如初惊叫。

    “嗯。”他笑道,笑容灿烂到刺眼。

    “你过来,我帮你处理一下。”褚如初看不过去了,拉着越君霁坐到旁边的软榻上。

    她找来伤药和干净的绷带。

    其实她这里没有绷带,这是她垫大姨妈的,不过,一样一样哈。

    眼下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这个干净,她还没用过,还烹煮消毒过。

    只要她不说,谁又知道呢。

    褚如初找齐了东西,转头,冷不防的看见越君霁的后背。

    他的肩膀很宽,背部肌理分明,线条匀称,麦色肌肤上有不少陈旧的伤痕,最为明显的一道在后心处,再深一点近乎刺穿他的心脏,看起来让人触目惊心。

    褚如初咬唇,“你去哪了?去战场了?”

    越君霁衣衫半解,走近她,他气息灼热,身型微弓凑到她的耳边,“嗯,疼。”他撒娇般轻哼。

    褚如初脸颊微热,恼怒的瞪了他一眼,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块头了,还学以前撒娇。

    她心跳着,微红的脸颊衬得明艳动人。

    褚如初晚上穿的衣衫比较薄,越君霁低头,他甚至能清晰感觉到她柔软的弧度。

    就比如现在她轻手轻脚给他处理伤口一样,轻软温柔。

    温柔香是英雄冢,如果是她,他可能会躺进去,自己把自己埋起来。

    两人离得太近了,越君霁这一年又长高不少,宽阔的肩膀,从背后看完全挡住褚如初。

    甚至只要他伸手,就能完全把她嵌在怀中。

    “阿霁长大了。”褚如初看着他满身的伤,心中微酸。

    她想起了那个在刺桐镇缠着她的少年,鲜衣怒马,我行我素。

    甚至对着她时都是一副恨不得马上吞了她的样子,他从不掩饰对她的欲望和欢喜。

    如今,他好像真的长大了,不止身体上的,还有心理上的。若换了之前,哪会这样安分守己的让她上完药。

    “嗯。”越君霁在她处理完胸膛的伤口后,轻轻地揽住她。

    “傻姑娘,我回来了。”

    “以后,我守护你。”他的嗓音低沉暗哑,眼眸深处是心惊的压抑和占有欲。

    作者有话说:

    第73章 居然是个女人

    三日后, 褚如初随着越松和百官去城门口迎接凯旋归来的太子殿下和刚刚册封为瑞王的四皇上南荣煦,也就是越君霁。

    之前他是偷偷摸摸回来的,如今算是按照正常的流程走。

    城门口围满了欢喜鼓舞的百姓们。

    褚如初出来时, 一样引得众人围观, 她现在升官了, 一身绿幽幽地朝服变成了绯红。

    绯红色艳,若那枝头最艳的一朵桃花。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让人见之不能忘怀。

    一行中的王霖川就阴测测地看了她好几眼。

    他现在不太敢明目张胆的看褚如初,不过贼心不死吧,若被找到机会,一样会上来撕咬一口。

    日思夜想之下,俨然成魔。

    今日是太子殿下和王大人归来的日子,他兴奋的眼底发红,心里谋算着,在褚如初看过来时,他舔了舔嘴角。

    褚如初垂眸, 莹润地眼中是一阵杀意。

    没有锤死的苍蝇更让人恶心。

    今日,街头出现了很多女人,有女君们, 还有储女苑的女姬, 女使们。不过都是在另外一边官兵的守护下站着,皆蒙着面纱, 额间一粒鲜红的朱砂痣。

    与摇旗呐喊的男人们不同, 女人们沉默安静, 甚至在男人的视线中有些瑟缩害怕。

    与一品女君的鲜活不同, 这些女孩子就如那还没长出就呈现衰败的花骨朵, 褚如初看着,心中涩然。

    她走过时,温柔地笑了笑。

    不少女孩子们眼中微亮。从小被灌输要为男人们生儿育女,要服从男人们的要求,不能反抗,不能逃跑的女孩子。其实潜意识里并不太喜欢那些人高马大的男人。褚如初这样温柔,比女还美,弱质纤纤的公子更加受女孩子们欢迎。

    “是越二公子。”

    “二公子。”

    “要是能嫁给二公子就好了。”

    有不少女姬和女使红了脸,她们不比女君们行动自由,有些还是第一次见到褚如初。

    女君这边,王玥见到南荣静变了脸色,她眼色微深的低头。

    王玥对于姐姐王姝失去了太子妃的位子,颇为不忿,自从知晓其中有南荣静的手笔后就更加恨之入骨。

    她本身就喜欢和南荣静较劲,从第一美人的称号,到喜欢的人,到衣服首饰。

    现如今这位越二公子既然公主殿下喜欢,刚好,她也想要呢。

    王玥心中想着,她马上就到出阁的年纪了,不如今晚定下来。

    想到今晚的庆功宴会,她激动到心底发颤。

    等了没多久,一骑绝尘,是一匹棕色的马。

    马上的越鸿煊,风姿绰约,气势恢弘。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前面不远处的那个如玉的身影,潋滟的眸中是深沉的思恋和欣喜。

    褚如初低着头,她正思考着之后该怎么一下子把王霖川锤死,免得他再打她的主意。

    直到周围一阵惊呼声,站在角落的她被捞上了一匹马。

    褚如初吓了一跳,险些惊呼出声。

    “如初。”越鸿煊清雅笑道。

    褚如初抬头,眼眸微圆,是越鸿煊!

    “哥。”褚如初笑了,“哥你怎么那么快。”

    越鸿煊掐了掐她的脸颊,“如初长胖了。”他轻笑着,手指微热,少见的在外人面前笑开了花。

    清雅翩然,惊艳至极。两人坐在一匹马上的样子非常唯美。

    这时,由远及近的是震耳欲聋的马蹄声,道路的尽头出现一队兵马,鲜艳的旗帜在苍穹下迎风飘扬,明亮的铠甲闪烁着夺目的光芒。

    “恭迎太子殿下凯旋。”百官跪拜,百姓俯首。

    褚如初坐在越鸿煊的马上,看着那群人,有太子殿下,周业翔,宁子谦,还有越君霁。

    他们是一起来的。

    不过几位站位颇为微妙,周业翔的马在越君霁的后面,宁子谦的在太子殿下的后面。

    宁子谦去的是西川战场,和越鸿煊一起。周业翔不会坑了他还把他坑到一个队里去,他也怕这狐狸暗地里搞他。

    所以宁子谦去的是西川战场。

    此刻一行人看着越鸿煊马上的褚如初,她勾着头伏在越鸿煊肩头看他们。特意描画的剑眉狭长,眼眸圆睁,睫毛卷翘,眸中是清润的光。

    肌肤柔白若那梨树上透明的梨花瓣,唇色浅淡,脸颊上有着浅浅的酒窝,稍微胖了一点的褚如初显得越发纯诱,让人心痒难耐。

    几人眼中有着欣喜,惊艳,还有一些暗地里的什么。

    一别一年多,不知道在那苦寒的战场,思恋着她的人,有多少个夜晚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如今人就在眼前,如何还掩饰得住激烈的情绪,就连平日里稳重沉静的越鸿煊都会在众目睽睽中把褚如初提上马背,何况是其他人。

    太子殿下看着她眼中是深深地惊艳,苦寒的战场,不说是稍有姿色的女人,就是半个女人他都不敢找。

    如今看见这样的褚如初,还不惊为天人。

    南荣淳眼眸深沉,就算是男人,这个越二公子,他也想尝一尝。

    “如初!”周业翔策马过来,笑容满面的就捞过越鸿煊马背上的褚如初抱了个满怀。

    宁子谦的马在后面没动,他安静的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知道思量着些什么。

    越君霁只是笑非笑的看着,目光深不见底。

    周业翔抱了没一瞬,就被越鸿煊拉开。褚如初也不耐烦被这么多人看着,她挣脱下来,站在越大人的旁边。

    越松老神自在的看着这一幕,年轻人嘛,他不管。也就是男人,再怎么抢又能怎样,等知晓女人的好自会淡下来。

    而且他观自己这个便宜二儿子,也不是什么没有主见,任人宰割之辈。

    众人一阵寒暄,接人仪式就算完了。接下来就是打马游街,然后回宫面见皇上。

    “四弟,一起?”南荣淳看着越君霁道,也就是现在他的四弟南荣煦,两军早在前两日就到达京郊,现在过来的都是亲军。

    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传说中的四弟。

    南荣煦给他的危机感很重,他深深地忌惮这个喜怒不形于色,面容俊美到邪肆和魅惑的四弟。

    “太子殿下先行,臣弟随后。”越君霁淡淡道。

    南荣淳笑了,他先行,没有任何推迟和疑虑。瑞王要真是和他同行,那才是不识抬举。

    王严丰笑看着这一幕:“沈将军,那老朽先行?”

    戍守北境对战北戎多年的镇北将军沈义面无表情,“您请。”他一向不喜欢与这种投间抵隙,蝇营狗苟之辈为伍。

    这次也只是回京述职,就着看看女儿罢了,同时也算是为他看好的瑞王撑个腰。

    越君霁等两人走后才走,他从越鸿煊的身边走过,两人对视一眼。

    越鸿煊已经从越松那里知道,这位才是他儿时的二弟,也是把如初送到他身边的人。

    他现在回想起当初那个在船上的拥吻,眼神微暗。

    两人擦肩而过,没有打招呼。

    倒是越松看见越君霁时点了点头。

    百官们一眼就看见这陌生的面孔,猜测到这一位是新出炉的瑞王殿下,不过没有人凑上前去。太子殿下还在,现在都是持观望态度。

    不过,观这一身气质,不比从小金尊玉贵长大的太子殿下逊色,甚至要更胜一筹。

    越君霁的初次亮相在百官这里遭到了冷遇。

    相反的是京中的百姓就要热情的多。

    如何能不热情,北戎投降为附属国,那就代表可分配的女人更多了,无数光棍欢欣鼓舞,为新出炉的瑞王殿下呐喊。

    至于西川上贡的五十女君,是轮不到普通百姓的,所以相比太子殿下,瑞王殿下的声誉如今在百姓中更高。

    虽然这个瑞王殿下冒出来的莫名其妙,不过,百姓们可不管这些。

    褚如初也不管这些,阿霁好像有点生气了,证据就是他骑马从她身边走过都没看她一眼。

    气就气吧,她都没追究这家伙半夜摸到她房中吓了她一跳,要不是她把他刺伤了,可不会那样善了。

    摆着个脸给谁看,她不惯着他。

    宁子谦路过时,轻笑着看褚如初。

    褚如初瞅着他,好像轻减不少,看来军旅生活不太如意。

    好在囫囵回来了,褚如初少见的对他笑笑。

    “如初。”宁子谦默念着她的名字,翻身下马轻抱了她一下,就很君子的放开。其他人看了也只会觉得这是一个正常的拥抱。

    “好想你。”他俯身时轻叹,声音只有她听的到。

    褚如初感觉自己的耳边酥麻麻地,她总有一种他又撩了她的感觉,可是她拿不出证据。

    周业翔又要凑上来,被越鸿煊拉走了。

    ……

    在那人群中,有一个人震惊的看着这一幕,那就是初到京城的闻浩舟。他是原刺桐镇县令闻大人的公子,那个偏远小镇土皇帝般的存在。

    在克塔尔沙漠被越君霁打伤丢在沙漠中,运气好的捡回一条小命。昏迷了一年半载后,如今的他消瘦内敛。

    没有靠山,为人又跋扈,在京城吃了几次亏,现在越发的紧小慎微、低调做人。

    闻浩舟第一次体验到了上京的居大不易。今日在陪着闻父又一次拜访京中权贵碰了钉子后,本来不郁的他准备回府,却不想碰到了两军凯旋。

    他还想着能不能搭一下宁府的关系,毕竟之前见过几次。

    越首辅府他不会去了,他知道越君霁就是越府二公子,原来就是按照闻父的要求在刺桐镇和对方打好关系。

    可是为了那个绝世美人,结了仇。

    如今对方身居高位,他躲还来不及,就算之前在沙漠险些丧命,他也不敢找上门去。

    可是如今……

    “你说那位是越家二公子?”闻浩舟惊艳的看着褚如初时,以为终于又见到刺桐镇的那个绝色美人了,虽然对方脸上做了一点伪装,衣服也是一身男装。

    不过,他不会认错,如此佳人怎么可能认错。

    他算是除了越君霁和忠叔,唯一见过褚如初真容的人。

    现在听到旁人说起她的身份,闻浩舟揪起对方的衣领就一脸不可置信的问。

    被揪的人也不是好惹的,见闻浩舟口音陌生,一看就是外地人。虽然衣着华贵,但他并不怵。

    这京中的公子哥能惹的,不能惹的,百姓们心中都有数。

    他一脚踹开闻浩舟,还啐了一口。“呸,敢揪你爷爷我的衣襟,赔老子一百两。”

    见他不给,上去就是拳打脚踢。

    闻浩舟久病才愈,体力不支,很快就无还手之力。

    周围的人围了一圈看热闹,没有任何人上去帮忙。

    褚如初听见喧哗声,看了一眼走过,男人堆里打架正常,哪天要是男人们不打架那才是天都塌了。

    闻浩舟倒地时,透过人群的脚步,看着那个身影走过。

    他死死地盯着她。

    “这是那个美人!哈哈哈。”

    他疯狂的大笑起来,嘴角流出的鲜血都没有管。

    打他的人,被他神经病的笑容吓了一跳,在他身上摸了一下才摸出一点碎银子。

    之后一脸晦气的丢开他。

    闻浩舟笑容疯狂阴鸷。

    越二公子居然是个女人,还是救世之女,这个消息就有意思了。

    作者有话说:

    第74章 让着她?

    庆功夜宴安排在御花园, 正直春日,园内花团锦簇,鸟语花香, 人走过留有暗香。

    越君霁是和皇上一起过来的。

    一袭四爪蟒袍的他, 头顶金冠, 金尊玉贵。不笑时,与刺桐镇那个冷漠孤傲的美少年判若两人。

    东陵皇的笑容满面,兴致高昂。两人一前一后的走来, 引起了在场百官的注目。

    夜宴现场布置奢华,少有的女君们也在,离得不远,以轻纱帷幕相隔。宫灯下佳人们的身影若隐若现,笑语妍妍引人心扉。

    官员们皆一人一方小案,褚如初坐的位置不远不近,周围都是一些老大人,年轻人中少有她品级这样高的。

    若是按此情形发展,背靠越府的她, 有朝一日会封侯拜相迎娶女君也说不定。

    宫宴中,离得较远的一位青衣官员,暗地里看了褚如初好几眼。

    “闻大人, 是不是也被我们越侍郎迷住了?”有大人调笑着问初来乍到的闻耀。

    这闻耀听说是丹州一个偏远小镇, 叫什么刺桐镇的地方上来的,不知道走得谁的路子, 居然能调到上京来。

    “这位是男人?”闻耀不可置信, 虽然离得远, 但是对方的姿容也就当初刺桐镇那如昙花一现的女子可媲美了。

    “不是男人是什么, 那位可是越首辅家的二公子。你看一眼就够了, 可别盯着他看,小心惹祸在身。”有交好的小声对闻耀说。

    他没说的是,如今这权贵公子们都回来了。就他知道,就有好几个对越二公子有心思,若被这些人看到,随便给点小鞋穿都够他们受的。

    再美又如何,不要到时候美人没沾到,还丢了性命。

    而且美人本身才华横溢,颇得圣心,这才一年多的时间,就青云直上,升到如今的位置。

    无数官员暗自可惜,这越侍郎,要是普通人家的就好了。

    偏偏这位是越家的。

    越家公侯及世,权势三代累积,而且也没有势衰的样子。如今满朝文官中有几乎一半唯越大人马首是瞻。

    就算现在,女人少了,每家的子嗣也越来越少。可是越家三个子辈个个人中龙凤,越大公子一个顶别人家十个,越二公子最近风头十足。

    越家还有一位女君,这一位是能够角逐太子妃之位的,不知道为什么越大人并没有此意。

    那位大人看了一眼随着皇上一起出来的瑞王,觉得自己隐约抓到了真相。

    此时皇上当着百官介绍了一下越君霁,对外声称是贤妃娘娘名下的四子南荣煦。

    钦天监李元在皇上的示意下用四殿下从小体弱多病,有早夭之像。必须对外宣称夭折才能瞒天过海,如今死劫已过,可以恢复原有的身份,这一说词来为瑞王正名。

    虽然之前也是这样对外昭告天下,如今看着皇上的态度,增加了其可信度。

    闻耀看见越君霁更为震惊,这是瑞王?不是越家二公子吗?

    他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儿子闻浩舟在白日里发现的事情。

    褚如初抬头看了一眼越君霁,看来皇上对于阿霁非常满意。

    皇上给瑞王殿下正名后,就先退下去了。皇上走了,百官才热络起来。

    太子殿下看着皇上的样子,内心颇为嫉愤,一时不察就多喝了几杯。

    王严丰看着摇头,不过他现在也顾及不到他。

    王家此战虽然不及瑞王和沈将军,但也是有功之臣,来敬酒的络绎不绝。

    而越君霁这边,在越松带头敬酒后,百官才动起来。

    褚如初本来不想去的,偏偏身边的一个老大人,也就是工部的顶头上司,拉着她过去。

    “瑞王殿下,老臣敬你一杯。”

    越君霁抬头,他刚刚回绝了沈将军联姻的提议,抬头就看见跟在老大人身后的褚如初,他嘴角边牵出一丝笑意,“大人客气了。”

    “您身后这位是?”

    褚如初:装不认识?

    她今晚一身绯色朝服,脸颊微圆润,眼眸清透。本来略微妩媚的眼尾在妆容下变的狭长,但是可能考虑到要做到无感妆容,效果不佳。一双明媚大眼显得清纯无辜,呆萌可爱。偏偏唇色绯红,肌肤粉嫩,在一群老谋深算的官员中,就像一颗圆润的汤圆。

    汤圆一身宽大的朝服,绷着一张脸,可爱到爆。

    越君霁的手不自觉的捻动两下,才收住了捏上她脸颊的冲动。

    老大人连忙拉过褚如初,“这位是我们工部的越侍郎,越侍郎还不给瑞王殿下敬个酒。”

    老大人想着越大人都带头敬酒了,他拉着越二公子来敬一杯也没什么。

    越君霁的黑眸中溢满笑意,他看着她不语。

    褚如初在后面瞪他一眼,接过老大人递来的酒杯,“瑞王殿下,下官敬您一杯。”

    她端着酒杯就要一饮而尽,今日她有备而来,备了解酒药丸。还是华神医配的,至于华恒已经半年没见到他,听说回桃花坞了。

    要喝时,谁知越君霁捏住了她的手腕。

    褚如初看着他凑近,险些撒了杯中的酒。

    他俊美的脸靠近她,这一年他又长高了。褚如初穿着垫了鞋垫的鞋子,才到他的肩头。

    越君霁伏接过她手中的酒杯,“这位越侍郎看起来不胜酒力的样子,本王喝了吧。”

    他说着一饮而尽。

    他的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任何的暧昧。若是换了另外一位大人可能会传为佳话,但是在褚如初这里就不会了。

    两人站在一起实在登对,虽然都是男人,可是在这男多女少的世界,南风盛行,男人和男人本来就不少见。

    一个是比女人还好看无数倍的越侍郎,另外一个是俊美邪肆看起来不好惹的瑞王殿下。

    两人站在一起就是桃色新闻。

    何况瑞王殿下对越侍郎的态度明显不一般,这么多人给瑞王敬酒,他为何偏偏担心越侍郎不甚酒力。

    如此怜香惜玉,啧啧。

    旁边的太子殿下已经喝多了,他看着褚如初眼神迷蒙。

    这时王霖川端着酒杯走来,他也意思到可能这新来的瑞王殿下看上越如初了,他一屁股坐到太子殿下的旁边。

    “表弟,一年不见,轻减了不少呀。”

    南荣淳看他一眼。

    “这越二公子,都给这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瑞王敬酒了,表弟不想让他也来给你敬个酒?”王霖川说道,他的本意是想太子殿下叫人把褚如初叫过来,他顺便奚落她一番。

    可是南荣淳喝太多,听了他的话,直接就端着酒杯自己过去。

    本来褚如初敬了个酒就准备回自己的位置上的,哪想被太子殿下在半路拦住。

    “越二公子不给孤,也敬一杯酒?”南荣淳满身酒气,本来他脑中的理智就所剩无几,现在近距离的直面褚如初的颜。

    只有三分的理智,瞬时变为一分。要不是朝服够宽大,几乎当众出丑。

    他看着褚如初的眼神灼热非常。

    宁子谦摆脱了其他的官员,见势不妙的过来。

    “太子殿下,下官敬您一杯。”宁子谦举着酒杯笑意盈盈的过来,半挡住褚如初。

    奈何南荣淳现在眼中只有那个软乎乎的糯米团子。

    “你给我走开。”南荣淳一手推开宁子谦。

    褚如初怒了,不过众目睽睽之下,对方贵为太子,她也不好拿他怎么办,她拿过宁子谦手中的酒杯,准备喝一杯了打发这个醉鬼。

    哪想南荣淳拉过她的手腕,“四弟都不忍心你喝,孤怎能忍心。”他看着她笑道,语气暧昧,神情轻佻。

    这样可以说是刺裸裸的调戏了。

    不少太子的亲信官员暗自摇头,太子殿下真是喝昏头了。若是之前还好说,现在多了个四殿下,就不怕惹怒了越大人投靠四殿下那边。

    越鸿煊看着这边沉了脸,正准备过去时。

    一只修长的手拉开南荣淳捏住褚如初的手,越君霁黑眸深沉,“太子殿下,臣弟来敬你一杯。”

    他挡在褚如初面前,黑涔涔的眼神冷冰冰,像是一条随时都可能咬对方一口已经露出锋芒的毒蛇。

    南荣淳被他盯视着,后背都沁出一层冷汗。酒意淡了,才发觉自己做了蠢事。

    他回头看了王霖川一眼,要不是他是他亲表哥,他都要怀疑王霖川是瑞王身边的人。

    趁着他醉酒激他去惹越二公子,然后彻底的把中立派越松送给瑞王殿下?

    南荣淳脸色苍白,先前瑞王没有出现时他还高兴王家出来这么个蠢货,对于他以后执掌大权是好事。可是现在才觉得和这头跋扈的猪做队友,会随时坑死他。

    还好他的太子妃现在不是王家人。

    南荣淳庆幸事情没有闹大后,接着就是愤怒,这个瑞王凭什么敢这样看着他。

    这含着杀意的眼神,太过不逊,似乎自己随时会被他取而代之。

    他看着越君霁一饮而尽手中的酒,正准备仗着兄长的身份教训几句。

    却听到他说。

    “太子殿下,臣弟久闻太子殿下剑术高超,今日可否讨教一二?”越君霁看着南荣淳道。

    他嘴角轻勾,眼眸深沉。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这是宣战?

    越松眉头轻皱,他可能需要重新衡量一下如初在瑞王殿下心中的位置。

    就已经在乎到容不得别人半点轻辱的地步了?

    这江山美人孰轻孰重,难道他不知道。

    对珊珊来说,此子不是良配,越松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一个念头就打消了之前的安排。

    越松原先认为包括越鸿煊在内的几人喜欢如初,只是小打小闹,年少爱慕。毕竟如初长得确实好。

    他不好南风,难以理解为何不喜欢女人喜欢男人,纵使这个男人是天仙又如何。

    现如今看来情况不妙,越松心头担忧。

    南荣淳天之骄子,还从未有人敢这样对他说话,他冷笑一声答应了。

    王严丰暗叫不妙,太子殿下答应的太快了。

    这瑞王是死人堆里杀出的功勋,太子殿下这样华而不实的剑术如何比得了。

    “瑞王殿下,太子殿下今日喝多了,不如先让小儿陪瑞王练一练?”

    王严丰赶紧把自家的傻儿子拉出来顶缸,如今只要太子殿下不出丑,他自己都行,何况是自家那个不成器的儿子。

    越君霁扭头,看着王霖川。他上下打量他一眼,“行。”扭头对身后的宫侍说了一句什么。

    不一会宫侍拿来一条长鞭。

    他横扫几下,破空声响起。

    据线报,王霖川几次三番惹小初,虽然她没有吃什么亏。

    不过这口气,他还是得帮他的心肝宝贝出了。

    王霖川被自家老爹敢鸭子上架,苦着一张脸对着冷眼看着他的越君霁。

    他还没站稳,一鞭子就抽来,如蛇飞舞,每一鞭子虽然没有见血,却让他痛至肺腑。他完全不是越君霁的对手。

    周业翔在下面叫好,被周大人拍了一巴掌。

    一年的时间,周业翔早已经是瑞王殿下的死忠粉,在他心中的地位几乎与越鸿煊平齐。

    越鸿煊因为这几鞭子,生生把越君霁看顺眼了。

    在王严丰赶忙叫停后,太子殿下假借酒意退去。

    简直就像闹剧一般,不过也让百官看清了瑞王的脾性,这般锋芒毕露,不知道是无知者无畏,还是勇者不惧。

    若是后者,这瑞王殿下或许真能动摇太子殿下的根基也。

    他们现在总算是有点相信北戎的战绩不是白领得沈将军的功劳。

    越鸿煊走了过来,风姿翩清雅高贵,他对着越君霁道:“好久不见,喝一杯?”

    他说的好久不见,并不是指在船上的那一次,而是十年前。

    越君霁收了鞭子,看着他,颔首。

    周业翔也跑了过来,“喝酒呀,一起。”他说完还拉来了褚如初。

    宁子谦也过来了,虽然宁子谦和越鸿煊之前因为褚如初闹到近乎决裂,可是战场上一次次的生死考验,这点矛盾早已经烟消云散。

    最后的结果就是五人单独坐在御花园的一处亭台中饮酒。

    五人对饮,心思各异。

    这一处亭台有别于主宴的喧嚣,树林假山隔绝出一方静谧的小天地,空气中还有留暗香。

    暗香浮动和酒意下,心中隐秘的情绪被放大。褚如初浅酌,等抬头时,见四人都看着她。

    好像刚才谁说了什么?

    “行酒令?”她问。

    “嗯,可好?”宁子谦笑问。

    褚如初看着他们,欺负她不通诗词?她这一年可是有长进的。

    可是行酒令下来,结果却出乎她的意料,她一人杀了满场。看着除了周业翔外,几乎场场输,喝了不少,几乎喝醉的其他三人,她疑惑。

    这是让着她?

    作者有话说:

    第75章 众星捧月

    春日夜宴, 不少大人一醉方休,夜宿宫闱。相比前朝,现在的东陵对于后宫管制不太严格, 很多大臣晚归都会在宫中留宿。

    你要说会秽乱宫闱, 那也得有女人呀。后宫佳丽三千只剩下三位妃嫔, 宫女什么都是年纪大的老嬷嬷。

    就连太监这一职位,都有大臣上书取缔宫刑。

    内廷的宫殿一减再减,只占皇宫很少的比例。如今的御花园被纳入外朝, 周边的寝殿,一些大臣们住的比较多。

    都是男人就不讲究那么多了,东陵皇是个劳模,经常留宿大臣夜谈国事,夜宿宫闱不是什么大事。

    东陵男女大妨管制最严格的是储女苑。

    不过,今日是庆功宴,储女苑的一品女君们难得不用守门禁,不想回去的,皇后娘娘还会派人在宫中安置下来。

    王家是皇后娘娘的娘家, 理所当然王家的王玥和王宝珠今日留宿宫中。王家三姐妹中的王姝在年初就嫁人了,是东陵一封疆大吏家的当家主母,虽然比不上太子妃, 但是也差不了多少。

    何况如今的太子, 能不能荣登大宝两说。

    王玥一个晚上都没有找到机会单独接触褚如初,还以为今日会无功而返, 哪想在皇后的寝居册子上越侍郎赫然在列。

    和她一起的还有一起喝酒的几人, 三人中谁是真醉, 谁是假醉, 谁又知道呢。

    宁子谦至从上次醉酒在褚如初那里谋得福利后, 这次打算故技重施。招数不在老,好用就行。

    而越鸿煊是真醉。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欲说还休,难为情呀。

    神仙公子对于如何追求他人,完全就不懂。他最多也就是在出征日守候在褚如初的门前。大半夜,夜深露重,寒意侵人都不愿离开。

    被发现后,他浅淡的表白,佯装镇定的轻吻她。

    伫立在心上人门前的公子,清雅隽逸,君子端方。脸红到不能自抑,心跳久久不能平息。

    如今出征回来了,他不知该如何拉动两人的感情。能想到的是唯有把自己灌醉,然后和她一起回家。

    越君霁冷眼看着两人把自己灌醉后,连输几盘也让自己微醺倒在桌案上。

    对于这种敢撬他墙角的行为,他会一个一个捏死。

    醉了几人后,在皇后娘娘来让宫人统计需要留宿的官员时,她麻利的把几人打包给宫人。

    正准备自己一个人回府,工部的张大人却拉着她谈论起公事,这一来二去就错过了出宫的时辰,等下了宫匙不得不留宿宫中。

    张大人满意的离去,心里想着宁公子大才,这等棘手之事都可以如此轻易解决,要不是礼部不放人,他一定要把人要过来。

    而周业翔早就被周珧扒拉了回去,周珧老大人如何能不知道瑞王殿下对于褚如初的心思,如今一年多后,殿下的心思不仅没有淡去,还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浓郁。

    他见多了越君霁精心的策划,隐忍的等待。如今他克制冷静的对待,他看在眼里,像极了在战场上的他。

    沉稳耐心的等待一击得手。

    周珧心惊的同时,也只能拉开自家的儿子,避免他在这混乱的关系中越陷越深。

    宫人送这几人回到各自的房间,按照官员品级分配,几人并不住一起。

    褚如初在打发了张大人后,回到房间准备休息。

    哪想门前站立着一个俊雅的身影,是宁子谦。

    他相比一年前更加的沉稳,长身玉立,气质儒雅。脸颊消瘦不少,垂眸看她的时候,星子般的眸中满是温柔。

    他从不吝啬自己的温柔,看着褚如初时,仿若世界只有她一个人在他眼中。

    “如初。”他听见声音笑着回头喊道。

    “子谦,你不是……”不是醉了么。

    褚如初没有说完就哑然,她确实又入了宁子谦的套子。

    对于这类七窍玲珑心,一环接着一环堪比狐狸精的男子,她委实招架不来。她说怎么张大人那么急着找她,有什么不能明天再说,害得她留宿宫中。

    “良辰美景赏月时。”宁子谦眼含笑意,“如初,可否赏脸?”

    他踱步而来时,衣带翩飞,一身酒香。

    褚如初抬头望天,十五的月亮,十六的圆,今夜的月确实美。

    在这宫墙深处,夜空满天星辰,拱卫着中间那轮明月。在现代很少能见到这么美丽的月色。

    “不去可否?”其实她想休息了。

    宁子谦摇头,眼眸微闪,唇角一丝笑痕。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他轻轻道。

    “……?”

    “一方素帕寄心知,横也思来竖也思。”他又道。

    “……??”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他娓娓念道,声音暗哑,满腹柔情。

    褚如初:“停停停!”她恨不得去捂住他那张嘴,文人惹不起。

    “如初,一起赏月可否?”

    “好。”褚如初无奈。

    宁子谦忍不住笑出声来,朗眉星目,风度翩翩。

    褚如初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她可以冷着脸的拒绝其他的公子,对于这和她一起从刺桐镇来的,终归有些不同。

    而且这人的难缠指数高达五颗星。

    “去哪?”

    “前面有一方观星台,就去那吧。”宁子谦说道。

    他显然是早有预谋,现在越鸿煊防他防的紧,去越府是见不到人的。他当然只能另辟蹊径。

    此时,偷摸着从内廷过来的王玥躲在前面不远处,亲眼看着人被截胡,气得她跺脚,这男人怎么回事。

    她正准备回去,哪想不远处又走来一个人。

    王玥站在小路的暗处,看着那人走近,明显就是新回宫的瑞王殿下。

    瑞王殿下来做什么?这边往里就一间,只住了一个越侍郎。

    越君霁在褚如初的房门前敲了敲,半晌没有人开门。收回敲门的手,转身准备离去时,抬头正好看见前面不远处,刚上观星台的两个黑色身影。

    观星台很高,看不清面貌和衣饰,但是对于某人,就算化成灰他都能认识,是褚如初。

    他们在赏月?

    越君霁黑眸深沉,俊美的脸上菱唇紧抿,眼眸深处波涛汹涌。

    王玥见瑞王殿下就那么站在越侍郎的门前,他面无表情的斜靠在那,抬头盯着不远处。

    王玥站着的地方是一条断头小路,她早早的就守在了越二公子的门前,就等人回来。

    哪想宁公子来了,她躲在里面。

    等人走了,她见今日无望准备回去时,瑞王殿下又来了。

    王玥深感今日不宜行事,瑞王殿下在看什么?

    她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观星台上的两个人。

    褚如初和宁子谦一前一后走着,春日里的夜风虽然没有冬日的泠冽,可是站在高处还是有点冷。

    宁子谦脱下自己的衣袍披在她肩头。

    一身暖意袭来,褚如初没有拒绝,她确实冷。暖意缓和了一下她紧绷的脸。

    “子谦,这一年多过的怎么样?”坐在观星台上的石阶上褚如初问,或许是今夜太美,她的声音很柔和。

    赏月是被迫,但重逢总是好的。

    “……不好。”宁子谦坐在她旁边看着她说。

    “吃不好,睡不好,还几次险些死去。”

    他的视线中,是她绯色的唇瓣,挺俏的鼻梁,无辜清透的眼。他的如初这一年越来越美了,美到让他心颤。

    宁子谦看着她,其实他有一百种方法可以逼迫褚如初就范,可是他不忍,也不愿。

    褚如初听到宁子谦这样说,她回头。

    “我以为,你会说我过的很好。”褚如初笑了。

    “怎么办,我想如初心疼我。”宁子谦浅笑,晚风吹过他的墨发,月光下他显得更加的俊雅。

    褚如初心想着,我才不会,她扭过头去仰望星空。

    这时一只拉开衣袖的手臂,伸到她的面前。

    褚如初准备推开他。

    定睛一看,她看见他的手臂上有一条长长的伤口,蜈蚣一样狰狞可怖。伤口再深一些,或许整条手臂就要断了。”怎么?”褚如初伸手拉住他要收回的胳膊。

    她柔软温热的手,抓住他的胳膊,让他心扉颤动。

    宁子谦因为这简单的肢体接触,眸色幽深。

    他轻笑道:“我就知道如初最是心软。”

    “其实也就看着吓人,伤得也不是右手,不影响写字。”他安慰道。

    宁子谦没有说的是,这一道伤口,因为感染,险些让他再也回不来。若不是越鸿煊用如初做威胁,他或许就真的死在了那个晚上。

    越君霁的视线里,就是褚如初主动凑过去拉宁子谦的手,两人离得很近。

    王玥也觉得这两个男人的距离太近了。

    她蹲久了腿麻,挪动时发出轻微的声音,在静谧的夜晚,这么一点声音被放大。

    王玥吓了一跳,以为自己会被发现。

    却看见瑞王殿下朝着观星台大步走去,气势汹汹。

    这架势,看着像捉/奸。

    她意识到这一点,熄了马上走的心思,想留下来看戏。

    其实王玥并没有多喜欢越鸿煊或者褚如初,她更多的是与如今的第一美人南荣静较劲,只要是南荣静喜欢的,她就喜欢,甚至要更甚一筹。

    如今王家被南荣静摆了一道,她恨之入骨,更加要抢南荣静喜欢的东西。

    要是褚如初知道王玥的心思,一定会暗骂一句变态虚荣小萝莉。

    越君霁确实是去抓/奸的。

    他才来到观星台脚下,就见那个宁子谦低头,把褚如初虚揽在怀中,他离得远,看着就像两人在拥吻。

    越君霁眼中飞雪冰寒一般,冷冷地注视着宁子谦,他大步地踏上去。

    等上了观星台。

    “小初。”越君霁收敛了眼中的冷意,轻喊道。

    此时的他妖气横生,俊美的脸上带着浅淡的笑意,眸中极冷。

    其实褚如初只是好奇伤口有多长,才凑头过去看了一眼。

    听见声音,两人一怔,回头。

    “阿霁。你怎么来了。”褚如初问,莫非又是一个装醉骗她的人,或许是她话语里的质问让越君霁会错了意。

    他眼中划过一丝受伤,“我不能来?”

    他扫过宁子谦揽在她肩头的手。

    “啊。”宁子谦是笑非笑,“原来是瑞王殿下。”

    “下官参见瑞王殿下。”他缓缓地拿下手。

    “不知瑞王殿下深夜来此,也是来赏月?”宁子谦笑道。

    “赏月是吗?”越君霁忍不住了,缓缓地走近,“小初,赏月怎么不叫我。”他声音低沉,手伸过去把褚如初脸颊的碎发撩在耳后。

    他的动作自然无比,褚如初看了他一眼,没动。

    越君霁此时已经有些失态了,或许是压抑久了,或许是他误会了两人抱在一起赏月拥吻。

    褚如初肩头的衣衫也让他怒火中烧,险些丧失理智。

    他衣袖中的指骨紧紧拽紧,黑眸深深地凝视宁子谦,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

    越君霁一把拉下褚如初肩头的衣衫,他不能忍受她的身上沾染其他男人的味道。

    “这是宁公子的吧,还不还给人家。”他冷硬的说。

    宁子谦也不恼,他顺从的接过,伸手拍了拍褚如初的头,“好好回去休息吧,受了风寒,我可是会心疼的。”

    他说道,语气柔和,一副善解人意且暧昧的样子。

    褚如初叹气,在越君霁要爆炸之前,一把拉走他,“走了,走了。回去。”

    阿霁能够忍住不直接给宁子谦一鞭子,已经是非常长进了。

    “回见哈。“”好,下次见。”宁子谦道。他看了一眼褚如初抓着越君霁的手腕。

    她把瑞王殿下明显当自己人。

    两人离去后不久,有一人踏阶而上,正是越鸿煊。

    两人并立而站,一人清雅翩然,一人俊美儒雅。

    站在高高的观星台上,看着那灿烂的星空。众星捧月,其中一颗星辰分外闪亮,与月光交相呼应。

    越鸿煊酒醒后就来找褚如初了,哪想看了这么一出好戏。

    “鸿煊,看见了吗?她对他始终是不同的。”宁子谦看向越鸿煊说道。他声音浅淡带着些微苦涩。

    “嗯。”越鸿煊重新见到越君霁的第一眼,就知道。

    此人在如初的心中,地位很深。他说过,他依赖他。

    “合作吗?”宁子谦问。

    “不。”

    “为何?”

    “没有理由,他喜欢谁,是他的自由。”越鸿煊淡淡道。

    “呵,说不定哪天理由就出现了。”宁子谦笑了,他转身下了观星台。

    第76章 大礼

    褚如初拉着越君霁就走, 她不知道这家伙发起疯来会做什么。

    宁子谦可经不住他的鞭子。

    越君霁看着褚如初握着他的手,两人手心相接,微热, 一直暖到他的心里。

    他的情绪渐渐缓和下来。

    “你喜欢他?”越君霁的声音很平静, 听不出什么情绪来。

    “小初你可别忘了我们的约法三章!”

    “别叫我小初, 我比你大!”小初喊得她头皮发麻。

    “小初。”他不仅不改口,还亲呢的又喊道。

    褚如初回头瞪他。

    对方勾唇浅笑。

    褚如初不想和他争辩称呼不称呼的,就是这个约法三章她得掰扯一下。

    “你也没有守着我, 我为什么还要守这约法三章。”褚如初对于他的不告而别还是有点意见。

    越君霁叹气。

    月华下,他长眉斜飞,眸若星辰,轮廓静致,容颜俊美。

    “小初不想认也没关系。”

    手臂忽然被拉住,重重的向后一扯,她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勉强稳住身形, 才现自己已被越君霁半搂在怀里。

    属于他的味道窜入鼻尖,让她有些晕眩,不由得轻颤道:“放开。”

    身材颀长的他圈着她, 额头抵着她的额头, “凡是敢打你主意的我会挨个清理干净,结果一样就行。”

    褚如初别过脸去, 额头远离他。

    她气笑了, 冷哼一声:“那可就多了。”

    “那个宁子谦?是不是还有越鸿煊?”越君霁是没有想到他那个好大哥也会对如初动了心思。

    他说到越鸿煊时扶在她腰侧的手掌倏然加重了力度。

    “你不许喜欢他!”他低低的重复。

    神仙公子的威胁太大了, 让越君霁感觉到了威胁。

    “我若喜欢他呢?”褚如初挑衅道, 她不喜欢他这一副她是他所有物的样子。

    褚如初抬头静静地与他对视。

    越君霁墨玉般的眸子浓黑深邃, “你骗我。”他低哑的说,蜻蜓点水般地吻下去。

    褚如初睁圆了眼睛。

    宽大的手掌捧着她的小脸,他吻的虔诚,“别骗我,我会发疯的。”

    他在她水润柔软的唇瓣上辗转,极尽温柔,直到褚如初回过神来推开他。

    “阿霁,别这样。”

    “我不会属于任何人。”褚如初冷淡道。

    越君霁听见她这样说,却轻笑出声。

    他撩起她颊边的一缕碎在指尖缠绕,嘴角微勾,“甚好!”

    褚如初一把拽回自己的头发,“夜深了,别打扰我休息。”她丢下他,推开自己的房门。

    碰的一声,把他关在门外。

    黑暗的小路另外一头,有人震惊的看着这一幕。

    没想到新回宫的瑞王殿下和越二公子居然是这种关系。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两个男人接吻,气氛旖旎到让她脸红心跳。

    等越君霁走后,王玥捂住自己的胸口,背过去深呼吸。

    慢慢地她有一种被毒蛇盯住的毛骨悚然感。

    王玥转头,赫然就是刚刚离去瑞王殿下。

    越君霁凤目微眯,透过月光,扫过她手背上的铭章:“一品女君?你躲在这里做什么?”

    “路过,路过。”王玥瑟缩道。

    越君霁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淡淡道:“以后离他远点。”

    看来不仅防男人,还得防女人。

    越君霁黑眸斜睨着她,仿若地上吓瘫软的不是人人捧着的一品女君,而是低贱的贱奴。

    他的气势太盛了,王玥吓到发抖,“……好,好的。”

    直到锦衣华服的瑞王殿下彻底离开,她才缓过气。

    王玥看着越二公子紧闭的房门,经过刚才的惊吓,她也彻底丧失了诱引越二公子的勇气。

    她躲了躲脚,快步离去。

    等回到女君们居住的寝殿,宫灯已经熄灭,王玥偷偷摸摸地穿横廊,准备打开门进去时。

    “你去哪了?”黑暗中一个女声说道。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王玥一跳,她本来先前就惊魂未定,现在被吓这么一下,脸色煞白。

    等回过头发现是南荣静后,她才松了一口气。

    “公主殿下,您这么晚了怎么在这里?”她娇嗔道。今日她衣着华丽,娇俏可人。压着嗓音说话时别有一番风情。

    不过南荣静可不吃她这一套。

    “你去承明殿了?”南荣静沉着一张小脸,看着王玥。

    承明殿就是那些官员们夜宿的地方。

    从发现王玥不在,她就着人守在这里,一直到夜半时分。刚才有宫人来禀,王玥是从承明殿的方向过来的。

    王玥想起刚才在承明殿看到的,眼神微闪。

    “你去找了越侍郎?”南荣静冷眼看着她说。

    要说最了解你的往往就是你的对手,南荣静和王玥明里暗里斗了那么久,可以说是最了解她的人。

    早年的南荣静可没有现在风光,她母妃虽然贵为德妃,却只是一个小官员家的女儿,因本人特别出众才居于一品女君,被皇上看重,封为德妃。

    母族地位太低,宫中的日子不太好过。德妃纵然生了两个女儿,在别人家生女儿或许是好事,可是在皇家还得生儿子。

    直接导致在储女苑中的南荣静从小过得谨小慎微。

    而王玥作为王家的掌上明珠,因为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王家如日中天。早年间的王玥明里暗里让南荣静不知道吃了多少亏。

    等之后二公主南荣慧嫁人,德妃也与皇后娘娘交好,南荣静的处境才好起来,在她年纪渐长,天生的美貌显现后,颇得皇帝的欢心。她的公主之位才算实至名归。

    王玥被一语叫破行踪,她也懒得再掩饰,“是又如何?越侍郎温柔俊美,我也喜欢。”

    “不知廉耻!”

    “比不上公主殿下手段高明。”她暗指南荣静找人毁王姝名节的事。这件事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但王玥就知道是她做的。

    南荣静气白了脸。

    王玥可不管她,她们现在几乎就是彻底撕破了脸。王玥从南荣静的身边走过,肩膀撞到南荣静的胸口。

    南荣静被撞得险些摔倒,她阴沉着一张小脸,看着王玥回房。

    回到宫殿后,南荣静就叫来宫仆,防人之心不可无,她准备找人看着越侍郎,以免被其他人捷足先登。

    ……

    一夜不得安眠,褚如初一整夜都在梦中,梦里她被人争夺抢占,每个人都不放手。

    最后几人开了个会,说道:一人分一点吧。

    她就被分成了几块。

    生生把她吓出了一身冷汗,被惊醒了。

    天不亮她就麻利的滚出了皇宫,回到了越府。

    连工部她都没去,实在是昨晚的梦太诡异了一些。

    一连在府中修养了好几日,褚如初才缓过来。

    几日的功夫,满京城都是瑞王殿下的传闻,夜宴上直接挑衅太子殿下,还鞭打了镇国大将军家的独子王霖川。

    两位皇子之间连虚与委蛇都没有,就进入了火药味十足的争锋中。

    而东陵皇似乎并没有任何反应。

    他要的是继承人,不是温和良善的儿子,在这种社会环境下,谁的手段高明,谁就能上位。

    越君霁虽然回京晚,却背靠越松和沈义,不比南荣淳差到哪里。

    当然,除了皇上,知道越松选择的人不多。

    毕竟越松是出了名的中立保皇派。

    对于坊间流传的,两位皇子是为越侍郎才打起来的。这一类桃色新闻,东陵皇不可置否。他知道如今的这位越侍郎可是南荣煦一手推上来的,本身关系就非比寻常。

    儿子喜欢男人,还是那么漂亮的男人,他不反对。若将来真是瑞王荣登大位,多纳几名妃子,留个子嗣就好。

    男妃终究不能放在台面上。而且那位越侍郎也是一个人才,仅仅只是榻上那点事未免折辱了他。

    东陵皇想着,今后有机会把越如初外调,或者直接尚公主,让瑞王知难而退。

    他一直是有意让南荣静嫁给越如初。

    东陵皇想着,等过一阵子北戎和西川来朝纳拜后,就解决此事。

    ……

    闻浩舟听闻王霖川在夜宴上吃瘪后,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他写了一封名贴,送上镇国大将军府。

    说是有越二公子的秘密分享给王公子。

    可是王霖川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见的,在镇国大将军府门口吃了几次闭门羹后,闻浩舟直接在南风馆里找到了他。

    “公子,有一位闻公子求见,说有大礼送上。”

    王霖川喝得脸色醺红,“哪个闻公子?”

    “小的也不清楚,似乎是丹州一个偏远小镇来的。”

    “呵,如今这犄角旮旯的土鳖都能来求见本公子了。”王霖川怒摔酒杯,“本公子现在就这么掉价?”

    王霖川被瑞王殿下当中鞭打,虽然伤势不重,可丢失的是颜面。而且是在越二公子的面前被鞭打,他视为耻辱。

    仆从吓了一跳,吱唔着说,闻公子准备了大礼。

    “滚,给老子滚下去。”

    一旁提前收了闻浩舟银子的小官人轻笑着解围:”王公子英姿勃发,气宇轩昂,或许那人是仰慕公子已久呢。”

    “既然有大礼,王公子不如见一见,解解闷?”

    “是呀,奴也想知道这大礼是什么样的。”

    “呵呵,还是小美人你会说话。”王霖川搂过那个夸他的小官人,就香了一口。

    “王公子,讨厌。”

    仆人问:“那见吗?”

    “哈哈,美人说见,那就见吧。让他进来。”王霖川吩咐道。

    等闻浩舟进来后,他一眼都懒得看那些莺莺燕燕,庸姿俗粉。在见识过这个世间的极致美色后,现在看什么美人都不得劲。

    闻浩舟来上京后才知道自己夜郎自大,井底之蛙,对于褚如初这样的极品美人,他就算揭露了她的身份,自己也讨不了半点好。

    就是因为认识到这一点,所以今日闻浩舟只求这条消息能让他们闻家搭上王家的大船。

    王霖川看闻浩舟两手空空的进来,就沉了脸。

    “你的大礼呢?莫非是逗本公子玩?”王霖川阴森道。

    “小的哪敢。”闻浩舟笑道,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

    他双手捧着准备递过去,“王公子不先屏退左右?”

    “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王霖川语意轻挑,满不在乎的说。

    他接过闻浩舟递来的信封。

    “这就是你送的大礼?”王霖川玩味的问?熟悉他的人应该都知道他此时已经盛怒。

    “如假包换,希望王公子能喜欢。”

    王霖川看了他一眼,拆开手中的信封,他一目十行,在闻浩舟的意料中脸色微变。

    作者有话说:

    第77章 威胁

    王霖川气笑, “你说越如初是女人?”

    他声音大到房间中的所有人都听得到。

    闻浩舟急了,他特地用字条写着,就是想保密。这王公子怎能大大咧咧的说出来。

    几位小官人愣了一下, 都捂嘴笑。

    这越如初也就是现在名满京城的越家二公子, 虽然是长得比女人还好看, 但是人家是如假包换的男人。

    不止钦天监李大人亲眼所见,还有满城的名医亲自去把脉了的。

    如何能是个女人。

    闻公子初到京城,莫不是见了越侍郎一面, 就认为他是女人吧。收了闻浩舟银子的小官人眼里暗藏鄙夷和恼怒。

    他还真以为这偏远乡下来的闻公子能有什么大礼献给王公子,哪想是这等无稽之谈。

    这人拿此事来消遣王公子,他发起火来,他都要遭殃。

    “却是女人,小人亲眼所见。”闻浩舟此时看屋内的情形,也意识到这些人不相信。

    “你看见他脱衣服了?”王霖川捏起手中的字条,团成一团。

    “虽然没有看见她脱衣服,不过她的身型样貌,却是女人。”闻浩舟亲眼见过褚如初的女装。

    王霖川懒得理他, 他挥挥手,手下的奴仆马上把人拖下去。

    “给我狠狠的打。”王霖川面色狰狞地说。

    闻浩舟被拖下去时,还解释着喊道:“王公子, 您得相信我, 她确实是女人!”

    有小官人看不下去了,“你还不知道钦天监李大人, 亲眼所见越侍郎是男人。”

    闻浩舟怔住, 怎么可能是男人。

    不可能, 越君霁不可能喜欢一个男人。而他也不会看错。他被拖下去想, 之后就是一阵被打的哀嚎。

    若不是刚好有官员经过, 他可能会被打死。

    ……

    褚如初回府后,在越府修养了几天,越鸿煊虽然回来了,可是宫中夜宴后,就忙到脚不沾地,一连多日她都没有见到他。

    今日沐休,难得都在。

    一起用过午膳后,有奴仆来禀报,“瑞王殿下又送礼来了。”

    越鸿煊潋滟的眸微抬,清淡道:“送回去。”

    张婉荷喝茶的动作一顿,抬头看了越鸿煊一眼。

    褚如初叹气,这阿霁最近大张旗鼓的给她送礼,丝毫不在乎外人怎样揣测他们二人的关系。

    他现在被东陵皇亲自带在身边处理一些国事,与太子殿下在殿前已经几番争论。

    外界疯传,太子殿下地位不保。

    褚如初不知道东陵皇是怎么想的,这一讯号,明显就是有废太子的意思,她就算只是偶尔去武英殿用膳,每日关在工部画舆图,也能感觉到部分官员的躁动和宫中的风起云涌。

    越大人还是照常的上朝,不一样的是,来往他书房的官员多了起来。

    就她都看见过好几次。

    而越松丝毫没有回避她的意思。

    越松停下准备去书房的脚步,“收下。”他说。

    奴仆听了越大人的话,又看看越大公子,“是,老爷。”

    “父亲,此礼不能收。”越鸿煊道。

    他不许如初收瑞王殿下的礼,并不单单是吃醋。现在朝堂的水浑了,他们越家一直都是中立派,此时收了瑞王殿下的礼,这就不止是收礼这么简单了。

    “鸿煊,你跟我来。”越松直接叫走了越鸿煊。

    褚如初见没有她什么事,就回房去了。

    阿霁送的东西也就是一些吃喝玩乐的,精美的衣料,稀奇古怪的玩物什么的。

    其实贵重的东西,褚如初一般不会收,不过有些明显花了心思,又不太重贵的她就不好退回去了。

    就算退回去了,他也会想办法让她收。

    她才回到房中没多久,礼物就被拉过来,是一匹千里马。

    “褚萌萌?”褚如初惊喜。这匹马还是在刺桐镇的时,越君霁送给她的,不是来京城的时候,留在刺桐镇了吗。

    怎么?

    褚萌萌看见她,嘶鸣一声,小跑过来。

    “还真是,你还认得我?”褚如初笑了。她伸手顺了顺马匹的鬃毛。换来褚萌萌的一个大舌头舔砥。

    “好了,好了,别舔了。”褚如初笑着躲避它的舌头。

    “二公子,您认得这匹马?”

    “嗯,之间养过几天。”

    “那这马,奴是拉回府中的马厩,还是?”奴仆看一人一马颇为亲热,拿不定主意。

    “就放在我院中吧。”褚如初说。

    “萌萌,我带你出去跑一趟?”

    回应她的是褚萌萌的高声嘶鸣。

    褚如初骑着马出去跑了好几圈,正准备回府时,天有不测风云,居然下起了雨。

    这下就回不了府了,索性离工部很近,她直接打马去了工部。那里有她小憩的案房。等雨小一些后,再回府不迟。

    一等就是一下午,天色微暗也未见雨停。

    廊前噼里啪啦的雨滴声,眼看越下越大。

    有留守的官员上来问道:“大人,要不坐下官的马车一起走?”

    “不了,你先走吧。”褚如初摇头,马车太小,这位官员的家和越府也不是一个方向,实在是不好麻烦人家。

    “我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处理完。”

    “那下官就先走了。”他语气略微遗憾。

    “嗯,你先走吧。”

    很快,这边就静谧下来。本来今日沐休,人就不多,值守的大人都走了,如今整个工部署司就剩她一人。

    褚如初又等了一个时辰,天完全暗下来,雨渐渐小了。她准备走时,却发现工署门口有人鬼鬼祟祟的。

    “你是谁?”褚如初喝问。

    闻浩舟其实今日是过来踩点,他以为沐休日,又下雨,应该没有人。

    被王霖川打了后,他才发现,不管他怎么说,其他的人都不相信越二公子是个女人。

    甚至有人认为他是想女人想疯了,得了失心疯。

    他想着,既然你们都不相信,他就去找正主,他握着她那么大的把柄,就不怕她不就范。

    越府不容易进,他就把目标转移到了工部署司。

    他翻了外墙进来,正准备摸去里面,就被人发现。

    闻浩舟回头,准备找个理由糊弄过去,抬头就看见那张白皙俊美到诱人的脸。

    妥妥的隽美小公子。

    他笑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居然让他直接碰到了正主。

    褚如初看见他,心中微愣,这张脸她记得。这是那个闻浩舟,他不是死在沙漠里了吗?

    褚如初心中升起一丝不妙,这家伙可是知道她真实身份的。

    “好久不久,大美人。”闻浩舟走了过来,眼里是暗藏的癫狂。

    “确实好久不见,没想到你居然还没死。”褚如初伫立在那,冷冷地看着他。

    “一别三日,刮目相看呀。”闻浩舟上下打量她一眼道。

    “彼此彼此。”褚如初见他现在的样子,明显没有在刺桐镇的张扬跋扈,脸上的淤青都没散去,看来是过得不太如意。

    闻浩舟被褚如初的视线激怒了。

    “我是该叫你越二公子,还是救世之女呢?”闻浩舟嘲笑道。

    越君霁好本事,居然把一个女人顶上了这越家二公子的位置,自己现在居然还成了瑞王殿下。

    他知道现在的他完全不能和越君霁斗,不过,他不甘心放下这个机会。

    今日碰到她落单,莫非是老天都帮他。

    “你想做什么?”褚如初冷静地问。“或者,我该问你想要什么?”

    不去皇上面前揭穿她,却到这里来找她,不是有所求,又是什么。

    “呵,大美人那么着急做什么,就不先和老熟人叙叙旧?”闻浩舟就如一条盘起身子吐蛇信的毒蛇,垂涎的看着褚如初。

    他仿若看见了自己的高官厚禄和荣华富贵,还有美丽的女人。

    “没想到你还是救世之女。”他阴邪地看着她道:“先救救本公子可好?”

    这是要威胁她?

    褚如初心中杀意渐起。

    这时,工署司的门被人推开,来人清雅俊美,不染纤尘般翩然。

    随着他推开门,门外的小雨飘洒进来,他背着雨,眸色清浅,冷若冰霜。

    “不好。”他说。

    越鸿煊看向闻浩舟的视线仿若看一个死人。

    第78章 艳蘼

    推门声让屋内的两人都心惊, 褚如初抬头,雨丝随着斜风,吹在她身上。褚如初小退一步。

    她纤长的睫毛上挂着点滴水珠, 煞白着小脸, 嘴唇紧抿, 直视着走进来的越鸿煊。

    他听到了。

    闻浩舟见到越鸿煊时就准备跑了,本来他就只敢威胁一下褚如初,若是被其他人发现, 焉有他活命的机会。

    这也是为什么他之前找王霖川而不是直接找上门来的缘故。

    这越鸿煊他认识。名满天下的贵公子,他如何能不知晓。

    年少而才华横溢,誉满天下,文韬武略无一不精。容貌倾世,才情过人。不论是战场,还是朝堂,都能游刃有余。

    如此能人,如何是好相与的!

    若是来的是其他人,他都还会佯装一番。今日碰到越鸿煊, 他简直就是心惊肉跳,不亚于威胁褚如初而碰到了越君霁。

    危矣!

    若今日能有命,他一定会直接入太子府, 去太子府寻求庇佑。

    而工部署司的暗角, 一个黑色身影,在越鸿煊出现后, 也悄然遁去。

    此人是南荣静的暗卫, 东陵皇共赐予南荣静五名暗卫, 他是其中的一个。平日里守卫在南荣静的身边, 这一年来后宫三位女主人斗得厉害, 他才开始帮南荣静做一些见不得人的阴私之事。

    在王玥后,南荣静防止有人再挖她墙脚,特地让暗卫跟着褚如初。

    褚如初只会一点拳脚功夫,暗卫跟着她好几天,她都没有发现。

    庆幸的是,暗卫并不能进入越府,不能在她入睡后进入她的房间,否者早就发现了她的秘密。

    他只是每日跟着褚如初记录她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

    暗卫此刻心中惊涛骇浪,本来以为只是一件轻松差事,不想听到了这样的隐密。

    如今越大公子来了,他再不走,就走不了。

    暗卫离开时声音很轻微,越鸿煊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闻浩舟身上,并没有注意到他。

    换了平日,他哪能如此轻易的离开。

    越鸿煊看似镇定,其实内心并不平静,他看着面色惨白的她,心中惊痛。

    原来不是弟弟。

    如初并没有反驳此人的话,她就是那个救世之女,是唯一额头没有印记的女人。

    其实相比如初是女人,他更加希望她是男人。

    救世之女,就算是他,也未能护住她。

    更加不能独自拥有她,在越鸿煊接受了自己可能要受世人的唾弃和自己名义上的弟弟在一起时,她却是一个女人。

    他抛弃了君子风骨,去喜欢一个名义上是他弟弟的男人,甚至处心积虑的要拥有他。

    他无数个夜晚辗转挣扎,他在父亲面前许下必争的话语,他一步步沉沦在这不伦的单恋中,饱受相思之苦。

    越鸿煊苦笑,他所有的心理建设,都是妄然。

    回想起宁子谦的话,原来这就是他说要合作的缘故,他早就知道如初是女人。

    到那时,不伦如初喜欢谁,都由不得她,也由不得他们。

    如初的身份被暴露,越鸿煊可以想象的到,虽然不至于被拉入育婴堂当女奴。

    但,全天下的男人。不止东陵,都会要来分一杯羹。都会想沾染眼前这如玉的人。他只要想想就心中狂怒,惊煌不已。

    若那时,他会不会和人合作,只为护住她,给她一片澄净的天地?

    越鸿煊越想心中就越乱。

    雨水淋湿了他的衣衫,他冷着一张脸,在看见褚如初莹白小脸上的惊慌时,才垂眸,收回视线。

    眼下,还是先处理了这人吧……

    越鸿煊从来就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

    今日,他不可能,也不会让这人,活着走出这里。

    腰间的佩剑缓缓抽出,出剑却气势如虹。一年多的军旅生活,回来才不到几天,满身的杀意都没收敛干净,剑气森寒,出剑必然见血。

    他此刻并不是什么清雅如玉的贵公子,满身杀气的他,横刺而去的利剑挡住了闻浩舟的生路。

    银白的锋刃险些割破闻浩舟的脖颈。

    闻浩舟直接被吓到瘫软在地,他完全就不是久经沙场,武艺精湛的越鸿煊的对手。

    他心中明了,今日或许真的走不出这里。

    一步错步步错,若不是闻浩舟骨子里看不起柔弱的女人,也不会就这样在以为只有褚如初一人在时就暴露出自己。

    他妄想着一亲芳泽,先占点便宜。在看见落单时的她,纤细柔弱,风姿绰约,就像一株摇摆着的曼陀罗,诱使他丧失了理智。

    其实只要耐心蹲守,步步为营,他们闻家未必没有出头之日,偏偏他选择了一条最愚蠢的路。

    临死闻浩舟才醒悟。

    他在越鸿煊的剑下,抬头看了褚如初一眼,她若是能够乖乖留在刺桐镇该多好,若这个世间没有越君霁,是他捡到了她该多好。

    他看着越鸿煊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讥讽道:“原来我们名满天下的越大公子,居然也是裙下之臣,不知道你们背地里做了多少次。”

    “哥哥弟弟的戏码是不是更加刺激?!”

    回应他的是越鸿煊反手直入的利刃,越鸿煊皱着眉头,一剑了结了他,毫不犹豫。

    鲜血喷洒溅脏了褚如初的衣摆,她月白的长袍上,鲜血刺目。

    褚如初被刺红了眼。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因为她的身份而死。虽然,越鸿煊不动手的话,她也会动手。

    可是,她心中就是难受,说她矫情也罢,虚伪也罢,焦虑惶恐不安一步步侵袭着她。

    雨夜中,越鸿煊提着手中染血的剑,一步步走近那个人。

    褚如初冷清的看着他,随着他的前进,默默后退,“哥,你……”

    她想问,他会不会对外戳穿她的身份,会不会把她上交给东陵皇。

    越鸿煊俊美的容颜在雨夜中显得朦胧而淡雅,他低头看着手中的剑。在褚如初的视线中,长剑入鞘。

    修长的手伸出,在她的轻颤中,揽住她的肩,把她带入怀中。

    “如初,别怕我。”越鸿煊叹息般的安抚。

    褚如初僵直着身体,她浑身冷到可怕,他的胸膛温暖不了她。

    只要一想到马甲暴露,想到越鸿煊把她交出去,她将要结束这样逍遥自在的日子,褚如初就惊惧。

    她满脑子都是逃走吧,逃到没有一个人的地方,就算隐姓埋名一辈子,就算吃糠咽菜被毁容,她也不要被人发现女人的身份,被人争抢玩弄。

    感觉到怀中的人在发抖。

    越鸿煊拉开她,“如初,看着我。”他强迫地抬起她的头。

    修长的指间掐着她的下巴,他满眼都是心疼与爱意。

    “别怕哥哥,哥哥不会把你交出去,也不会让你暴露身份。”他轻柔地说道。

    怀中的人在安抚中渐渐镇定下来。

    是的,不用怕,他是越鸿煊。

    越鸿煊君子风姿,一言九鼎,他不会骗她的,褚如初咬唇,她一遍一遍的说服自己。

    ……

    可是,她知道自己不相信他,越鸿煊太君子了。

    越鸿煊不是宁可我负天下人,不让天下人负我的阿霁。不是那个放归她自由,和她约法三章,一手把她扶持到这个位子,圈着她同时给予她安全感的越君霁。

    越鸿煊遵纪守礼,恪守君子之道,且忠君爱国,他是真正的世家君子。

    这样的越鸿煊,此刻让见不得光的褚如初天然地害怕。

    她不仅是一个女人,还是寂灭先生预言中的救世之女。

    就算越鸿煊现在没有暴露她的心思,时间久了,会不会为了天下苍生,为了终结这个世间男多女少诅咒般的出生比例,把她推出去。

    要知道她额头没有朱砂痣,她和这里的所有女人都不同。就算是猜测,她都能猜到,她的孩子必定是基因正常的,不论男女。

    若真有那么一天,国之不国,女人更加少。天下大乱时,他会不会把她交出去?

    褚如初不能赌,她也不敢赌。

    她知道越鸿煊喜欢她。

    “如初,如初你看着我。”耳边是越鸿煊焦急地呼唤。他的声音饱含情意,连他自己都没发现,清冷若仙如他,千军万马前面不改色如他,朝堂争锋中不让分毫如他,如今只是因为怀中的人颤抖着低头不语,着急成这样。

    他就是那坠入情网,掉落凡尘的谪仙。

    不过,这样还不够。褚如初眼眸轻转,心中阴暗的情绪滋生。

    等他爱她若狂时,他会不会丢掉那份爱重黎明苍生的心,只为了她,死都会为她保守她是女人的秘密。

    为她保驾护航,为她不管世人的死活,为她不理会这可笑的救世之说。

    褚如初抬起头,莹白如玉的小脸,直面越鸿煊。

    她眼眸氤氲,眼角含泪,紧咬的嘴唇有一道深深地齿痕,浅淡的唇瓣上因为这道齿痕,染上艳色。就如那绯红的桃花般被掐出了折痕一般。

    艳蘼旖旎到诱人撕咬。

    “哥哥,别放开我。”她轻声道,此时她的声音不再是压抑的男声,而是清亮软糯的女声,因为长久的压着嗓子讲话,带着微微沙哑。

    越鸿煊心神颤动,眼眸深邃,他看着她的视线染上了欲。

    褚如初轻仰着头,纤细的手腕主动揽住他的脖子,一副弱柳扶风之姿,小脸近到他低头就能擒住那娇嫩的红唇。

    越鸿煊此时彻底的迷失在她的柔情中,完全忘记了他其实恐女。

    他哑着嗓音道:“哥哥永远都不会放开你。”

    “永远。”

    越鸿煊低头欲吻,褚如初却完全扑入他的怀中,小脸贴着他的胸膛,聆听他怦怦乱跳的心跳声。

    褚如初眼角含泪,在心中唾弃自己的无耻,对不起,哥。

    她不该这样的。

    她不知道的是,她叫做哥哥的人早已爱她入魔。早在月倚泉时,就被她无意识的纯情诱惑俘获,他已不是那个满脑子黎明苍生,朝廷正事的越鸿煊。

    雨夜中,俊朗颀长的男子仿若揉碎般,把她纳入自己的怀抱。

    作者有话说:

    第79章 回家了(二合一)

    上京储女苑, 褚如初虽然说想画一部分有关储女苑或者育婴堂的画册,可是因为没有实地考察过,一直未付诸行动。

    她潜意识里就在回避这些地方。

    越是了解这个时代有关女性的不公与黑暗, 她就越害怕暴露身份。其实相比育婴堂, 储女苑要好过很多。

    东陵本国的女婴出生最低就是女使身份, 战败国的女人才会沦为女奴,罪奴的子女为奴,没有身份铭章的女子为奴, 女奴都会在育婴堂。

    育婴堂的制度苛刻黑暗,在女人极度缺乏的世界,为了人类不被灭亡,这些女人被牺牲。

    不止东陵,几乎千楚大陆所有强大的国家都是国破家亡全民为奴的政策。因此国内闹归闹,叛国贼少有人做,国际形势紧张,国内咬紧牙关,从上到下都崩成一条弦, 强国吞并弱国,弱国吞并小国。

    男人们都在为生存,为在人世间留下血脉做斗争。

    爱情是什么, 在这种时候是不存在的。

    女人们更多受到的是被分配, 被抢占。男人们看见女人的第一眼不是她长的多好看,多有才情, 是能不能给他留下子嗣, 身材如何, 能不能满足自己的私欲。

    这是多么扭曲的两/性/关系。

    因此冷若冰霜对于任何女性都不屑于顾的越鸿煊才会受到青睐, 越鸿煊去战场后, 对女性温柔似水,彬彬有礼的褚如初才会取越鸿煊而替之。

    才情过人,隽美清秀,对待女性君子风度。若再贴心一点,还不引得从未体验过君子柔情的女人们趋之若鹜。

    爱之深,恨之切。

    当发现褚如初是女人后的南荣静该是有多么的恼怒和怨恨。她虽然贵为天子娇女,却不是生来就受到众星捧月的待遇。

    当知道东陵皇有意让越二公子做驸马时,她心中是雀跃和默认的。她以为自己今后会被一个温柔尊重她的夫君呵护,在他的后院中做好当家主母,安稳过一辈子的时候,却发现一切都是她妄想。

    由爱生怨。

    她出身高贵都过的这样艰难,凭什么同为女人的她就能作为男人,正常的行走在这蓝天下,鲜衣怒马,为所欲为。

    南荣静想起母亲从小叹息般的埋怨她为什么不是一个男孩,她眼里闪过一丝怨恨。

    既然她得不到,那她就毁了她。

    “公主殿下?”暗卫抬头小声的问。

    在他说了越二公子是女人后,公主殿下就呆愣在场好久。

    暗卫回想起越二公子那副面貌,眼里有惊艳和震惊,原来世间居然真的存在这样美的女人,她还是救世之女。

    若能……

    虽然身为暗卫,受过严苛的训练,但心中不免生出一丝妄想。

    南荣静看着底下的暗卫,冷笑。

    “嗯,很好,过来领赏吧。”南荣静温柔道,拉回了暗卫的思绪。

    她眉宇间的阴毒和狠意若昙花一现,在暗卫抬头的瞬间不见。

    “谢公主殿下赏。”

    南荣静轻轻地走近他,距离越来越近,近到暗卫心慌脸红,这时纤软的小手环抱过去。

    暗卫震惊地看着她。

    “公主?”

    “嘘,别动。”她轻声呢喃。南荣静既然被评为东陵第一美人,虽然比不上褚如初,但她也是很有魅力的。

    被美人投怀送抱,是个男人都会心动。

    暗卫猴急地吻上去,唇齿厮磨间。

    南荣静手心中暗藏的一支锋利的发簪,就这么直插入了他的后心。

    一击毙命。

    这下真的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南荣静冷笑着推开他,这种有异心的手下,她早就想处理了。这次亲自动手,真是脏了她的手。

    手染鲜血的女人一夜未眠。

    翌日,晨起储女苑早课时,遇见了越婉珊。

    越婉珊手挽着王宝珠,一袭粉黄衣衫,文雅温润,秀致可人。两方人相遇,各不相让。

    “公主殿下安。”越婉珊嘴唇轻抿,浅笑着打招呼。

    王宝珠在越婉珊的拉扯下,不情不愿地行了个礼。

    南荣静不理会王宝珠,她深深地看了越婉珊一眼。她一直不太了解,明明王家和越家泛泛之交甚至在朝堂有龃龉,越如初和王霖川还有仇。

    这越婉珊偏偏就和王家的几个小姐打的火热,不知道是她天真不知事,还是心机深沉。

    “起来吧。”她淡淡道。不过看着越婉珊的视线并未收回。

    越婉珊若是知道南荣静的想法,一定会淡笑而过。

    哥哥那么优秀,妹妹怎么能差多少。

    越婉珊从小蕙质兰心,冰雪聪明。越松曾言若是男儿,成就不在越鸿煊之下。

    这储女苑中看似平静,其实内里的关系错中复杂。她只是想过的轻松一点而已。

    镇国大将军王严丰虽然老奸巨猾,谲诈多端,对几个儿女确实难得的纵容和保护。

    就是不太会教孩子。

    好好的儿子被养成一副二世祖的蠢货,几个女儿个个单纯,心思浅淡到让人一眼就看穿。

    王家势大,再单蠢,别人也不敢惹。越婉珊享受这种平淡安静的生活。

    打了招呼两人准备走。

    毕竟不是一路人,甚至有花灯会的旧怨在。

    “慢着。’’擦肩而过的瞬间,南荣静忍不住叫住了越婉珊,她声音尖利,有别于平常。

    现在一股火盘踞在南荣静心中,找不到正主,找那人的妹妹是一样。

    她回想起自己爱慕过的越家两位郎君,就觉得羞耻。

    “公主殿下?”越婉珊疑惑的回头。

    王宝珠气炸了,“别管她。”

    她们都是权贵之女,真在一些事情上得罪了公主殿下也是不怕。她还有皇后姑母呢。

    南荣静喊出来才惊觉自己冲动了,她眼中的阴翳一掠而过,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愤怒。

    她慢慢走到越婉珊的面前。

    “珊妹妹,有多久没有回家了?不回家看看你的好二哥?”

    她轻蔑笑道:“你家二哥真是能人呀,能够隐藏这么久。”

    王宝珠:“你胡说八道什么?”阴阳怪气的。

    越婉珊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她,眼神微闪:“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难怪鸿煊哥哥一直不定女君,原来是有原因的。”南荣静凑过越婉珊的面前小声说道。

    说完,她就走了。留下若有所思的越婉珊。

    南荣静转身时沉下了脸,她只是想试探一下越婉珊知不知道实情。

    现在看来她是不知情的。

    但是越鸿煊与越家的那只老狐狸,未尝不知。

    南荣静想到东陵皇,越松知道,那父皇呢?父皇有意把她许给越如初,只是烟雾弹?

    她只要一想到此处,就恨急,她知道父皇从来都不看重公主。

    若父皇真的知道?

    南荣静一下子就上升到阴谋论上面。越如初一年内莫名的连升两大级,什么功绩会如此。

    父皇或许……

    那这样就有意思了,太子殿下一定是不知道的。

    南荣静眼眸怨恨,若是父皇真的知情,那应该就是钦天监李元那次。

    特地的隐藏救世之女,为何?

    不管怎么样,沉下心来的南荣静找到了一把扳倒太子殿下的办法。

    太子殿下倒下了,她看皇后娘娘还怎么抖的起来,她要为这些年的憋屈出一口恶气。

    ……

    其实南荣静这么怨恨皇后娘娘也是有理由的,当初德妃在皇上还是王爷的时候就在,且为当家主母。

    皇上登基后,有资格再娶女人了,迎娶了权贵之家王家的女君,也就是现在的皇后。

    那谁做皇后呢,一个当家主母,一个权贵之女。皇上不愿左右为难,有言,谁先生出皇子,就可以坐上皇后的位子。

    德妃之前有一女南荣慧,皇上的旨意一下,她居然先怀孕了,还是双胎。

    那时所有人都以为皇后之位一定是德妃的。

    两月后,王家女君才传来喜讯。

    临近生产当日,德妃事先准备的稳婆被被人劫走,德妃艰难下产下龙凤胎中的南荣静,小皇子却因为临时请的稳婆经验不足夭折。

    皇后却早产,先于难产的德妃,产下太子殿下。

    这仇就算结了。

    王严丰又在朝堂获得了皇上的赏识,王家如日中天。后宫中人见人下菜碟,德妃母女日子过的艰难。

    一直到南荣慧为了讨好皇后答应远走联姻,皇后和德妃才好起来。

    南荣静回想起小时候受到的差别待遇,心中扭曲。

    如今,在南荣静算计了王姝之后,两方彻底撕破脸。她不把太子殿下干下去,如何能过的安心。

    ……

    褚如初以为闻浩舟事件暂时算稳了,这日如往常一样去工部上班。

    却被张大人支去宫内送舆图。

    最近新画的舆图,非常重要,唯恐泄露,工部尚书张大人让褚如初亲自去送。

    其实在这一年间,她去皇宫也去过很多次了。不过,如今她不太愿意去。

    不管是在宫内碰到阿霁还是太子殿下她都不愿意,男人就代表麻烦。

    还都是位高权重的男人。

    之前她就在宫内逃跑过一次,还是南荣瀹帮忙解的围。

    想什么来什么,送完舆图,她正准备离去时。

    太和殿前,伫立着一道身影,不知等了多久。

    一身华衣锦缎,金丝发箍束发。风姿俊朗,雍容贵气,是越君霁。

    “小初。”越君霁淡笑,薄唇轻勾。小初两个字念得眷恋无比。

    褚如初心间一跳,这可是太和殿,周围还站着人,他胆子真大。

    褚如初注意到越君霁身后还有一个人,有点眼熟。

    “小的参见越侍郎。”后面的人上来行礼。

    “小和?”褚如初看着他这张圆脸,记起是祈女节那日帮了她小忙的一个小太监。

    “嗯,正是小的,原来您还记得。”小和笑道。

    “你现在跟着瑞王殿下呀。”褚如初也笑了。

    “托殿下的福。”

    越君霁见褚如初对着一个太监都笑嫣如花,沉了脸。

    他拉起褚如初的手就走,丝毫不在意外人的眼光。

    两人刚走,有太子殿下身边的宫人看在眼底。去太子殿下那耳语一句,南荣淳这下抓到把柄了。

    他马上去皇上那里告状。

    瑞王殿下在太和殿前拉着越侍郎举止暧昧,这还了得。

    南荣淳一脸希望的看着皇上,希望皇上能够大发雷霆。

    东陵皇只是淡淡地看了下面的南荣淳一眼,点了一下头,表示知道了。

    “父皇?”就这,不叫那厮过来说叫一番?

    “还有事?”东陵皇皱眉。

    一个大男人跟长舌妇人一样在背后搬弄是非,这就是他培养的太子殿下?

    东陵皇表示很是失望,现在已经是压抑着怒气了。

    毕竟,他不想再打压这个儿子的志气。

    南荣淳一看皇上老爹这架势,忙补救道:“儿子无事,只是想问问父皇的身体。”

    找的借口实在不怎么好,近来身体越发不行,还得瞒着大臣们的东陵皇,跟被捅炸了炸药桶一样。

    “怎么,希望老子快点死?!”东陵皇咆哮着一把折子仍过去。

    ……

    南荣淳一脸扭曲的出了南书房。

    偏心,偏心!他想起手下谋臣担忧的,瑞王殿下有可能取而代之,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焦妒。

    凭什么?凭什么父皇这么偏袒他。还有,凭什么在那日庆功宴中,他就是想越侍郎喝口酒,南荣煦就一副为佳人出头的样子。

    父皇不仅不呵斥他,还在朝堂颇有赞扬。

    他想那个如玉的人已经想很久了,既然父皇不管,何不先尝一口?南荣淳心一横,有所谋算。

    得到那人,不仅满足心中的欲望,也让南荣煦看看。

    南荣淳不知道的是,皇上早就知道褚如初与越君霁非比寻常的关系,早在越君霁把褚如初扶上越二公子的位子时,他默许了,褚如初才能安稳的当那个越家二公子。

    如今两人一年多后,关系依旧。

    如此佳人,就算是男人,瑞王殿下真心喜欢也很正常。

    若是他再年轻二十岁,也会这样喜欢上这样的人。

    但是,东陵皇默许的是两情相悦的扶持,而非亵渎轻视。他对于有才之士,从来都颇为宽容赞誉。褚如初不管是敬献的火药和钢铁,还是整理画列的舆图都让他无比重视。

    这样的能臣,有朝一日,一定是东陵的中流砥柱。

    南荣淳在宫宴中调戏褚如初被瑞王殿下教训,皇上能理会才有鬼,他不亲自教训他一顿,已经是看在现在太子殿下还位居储君之位,必须给他一点脸面的份上。

    不过现在,南荣淳又要作死了。

    他就算智商在线也猜不到其中还有这样的曲折,在他看来,就是皇上默许了,他们可以动越侍郎。

    这样的美人,他垂涎不是一天两天了,瑞王殿下新回宫的都可以,为什么他身为太子殿下不可以?!

    ……

    褚如初这头,被越君霁拉着走。

    “放开我。”她挣脱开他的手。两个男人拉拉扯扯是什么样子。

    “去哪里呀,我还有事去一趟礼部的。”褚如初说。

    “你去找那个宁子谦?”越君霁回头,一脸妒意的看着她,他现在长开了,长相颇为妖孽。

    一脸妒意时简直就是妖气横生。

    “有正事呀。”褚如初无奈,她是真的有正事。舆图皇上看了,还有拓印工作需要礼部帮忙完成,这样机密的事情,她也不能交给其他人做。

    还有她去礼部也不一定是去找宁子谦吧。

    那个狐狸一样的男人,她避之不及。

    “不是去见你心心念念的谁就行。”

    “不过,你就算去也见不到他。”越君霁挑眉,眼波流转,轻描淡写道。

    褚如初崩紧了脸,“你做了什么?”

    越君霁淡笑,薄唇上扬,“小初,权势可是好东西,我只是把他暂时的调离京城而已。”

    “阿霁,我不喜欢你这样。”褚如初垂眸,轻声道。

    越君霁见她生气了,讨好的离近了一些。

    看着近在咫尺她,小脸精致,肌肤胜雪,一身绯色官袍,在他眼底不亚于最催情的装扮,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她时,让他险些出丑。

    他眸中幽火点点。

    不过该哄的还是得哄。

    “小初。”某人捉着她的手委屈巴巴。撒娇耍赖,手到擒来。

    阔别一年多,他现在长高长大了,完全没有美少年的影子,还舔着脸做舔狗。

    路过的宫人,见到这样的瑞王殿下,简直就跟遇见鬼一样。

    这是行事果决到颇有雷霆手段,不威自怒,一脸不好惹的瑞王殿下?

    被鬼附身了吧。

    小和早在越君霁暗地里瞪他时,就已经消失不见,若是见了这样的瑞王殿下,他睡觉都会吓醒。

    就如褚如初阔别后,第一次见到越君霁时那样。危险至极,深不可测才是他给人的第一印象。

    此时的他就像一条毒蛇,却把蛇牙隐藏起来,讨好卖萌,扮舔狗,如何不让人吃惊。

    不过这个样子的阿霁,倒是让褚如初颇为怀恋。她当初以为的是冷淡的清俊少年,却不想哪一天开始就在她前面成病娇小可爱了。

    明明之前强取豪夺到她厌恶。

    就是他现在的样子实在不适合这样的表情,褚如初忍俊不禁的笑了。

    “不生气了?”他语调慵懒浅淡,黑眸中却满含笑意。

    “下不为例。”褚如初看着他道,黑白分明的大眼斜睨着他,与对待旁人的冷淡不同,她对着越君霁少有的放松。

    她眼中的光鲜活雀跃。

    其实阿霁把宁子谦调离一段时间,也没什么不好。对方实在是太能搞事了,眼前的这个眼里又是容不得半点沙子,她夹在中间心累。

    现在越鸿煊还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一团乱麻。

    她只能祈祷越鸿煊和越君霁不要一起和她碰见。修罗场、兄弟阋墙的戏码不好看。

    再怎么说曾经也是两兄弟,越大人待她不薄,阿霁现在也需要越家的支持,她不愿意破坏这二人的关系。

    这一刻褚如初越发的后悔,那晚为了不暴露身份,对越鸿煊做的事情。

    怎么就脑子进水了,作出诱惑越鸿煊的事呢。现在去和他说当晚她只是吓坏了不知道来不来的及。

    褚如初想着,若有所思。

    “小初,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事?”越君霁神色不在慵懒随意,眼眸幽深。

    褚如初回过神,讪笑:“哪有?”

    “最好没有。”

    “你拉着我到底要做什么,现在越走越偏了。”褚如初转移话题。

    “吃了你。”他道,凤眸中有火焰在飘。

    “想死吧你。”褚如初可不怕他,一脚就踹上去。

    “嗷。”越君霁夸张的捂住胸口,“伤口又裂了。”

    “别骗我了,就上次那点伤口早好了。”褚如初一拳揍上去。

    越君霁眉头深皱,一声闷哼,这下是真的伤到了。

    褚如初打了他一拳扭头就走,她真的是有正事,不和他瞎玩。

    修长的手抓住她的手腕,“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是真的有事。”

    越君霁把心头的一口血咽回去,哑声道:“来这边,给你一样东西。”

    说着牵着她的手腕,转了一个弯,到了一片地。

    是皇宫的马场。

    马场很宽,基本上就是一个小型草原的模式,一望无际。这里的草皮都是别处移栽过来的,花费颇高。

    春风吹拂下,一阵青草香。

    “皇宫居然还有这样的地方。”褚如初不可思议,眼眸都亮了。

    越君霁笑看着她。

    马场旁边是一排排马厩,越君霁把她拉到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旁边。

    褚如初:“黑云?”

    不是死在克塔尔沙漠了吗?

    黑云就是当初越君霁的那匹坐骑,与褚萌萌是一对,褚萌萌都被越君霁给送来了。

    越君霁上前摸了摸马背,黑马嘶鸣一声,颇为不爽的样子。

    他熟练的从衣袖中掏出一块糖送到它嘴边,有吃的,黑马才安静下来。

    “这不是黑云,不过好像。”褚如初这时也看出来了。

    “嗯,它叫墨北。”越君霁眼神很温柔,喂完糖,笑着对褚如初伸手。

    “跑一圈?”

    “一起?不好吧。”褚如初犹豫。

    他墨发束起,春光下光华流转,身材峻挺,眼中眸光温柔,唇边蕴含一抹薄薄笑意,“别怕,这边都是我的人。”

    褚如初似乎被着春光下的俊美男子诱惑,糊里糊涂的就把手递上去了。

    等被拉上马,懊恼的几乎锤头,她这是中美男计了。

    不过,“瑞王殿下,回宫的第一件事,就是掌管了皇宫的马场?”她过嘴瘾的调侃。

    身后的人上马,一阵热意从背后传来,她被拥在了他的怀中。

    闻言,身后的胸膛传来阵响,耳边是他磁性的轻笑声,气息喷洒在她的耳边,让她的脖子都不禁红了一片。

    褚如初不自在的缩了缩脖子。

    “小初难道忘了,我回京的第一件事,可是夜探了某人的闺房。”

    越君霁想到那晚看到的春光,黑眸灼热,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她被裹好的前胸一眼。

    提起这个褚如初就生气,那天真是吓死她了,要不是看在他被她刺伤的份上,哪能那么简单消气。

    她还来不及说什么,马匹跑动了起来。

    “驾!”俊美无俦的男人拥着如玉般少年装扮的褚如初,春风里驾马狂奔,风吹过她的秀发,和他的墨发交缠,气氛旖旎暧昧。

    褚如初难得在草场跑这一圈,有种来到草原的错觉。她多日的郁闷与惶恐都仿若全部丢开。

    跑了一阵后,几乎都看不见其他人的地方,“跑快点,再快点!”她笑道。

    “好。”身后的人宠溺道。

    当初,在那片沙漠里,她被少年样的他横抱着抱上马,晨曦中,坐在马背上被拥着走出那片沙漠。

    她第一次接触这个世界,就是他带领着。

    如今,两人同骑一骑,褚如初心中软成一片,这还是她的阿霁。

    这么久了,他始终不曾变过,哪怕如今的他一身威势,气质完全不同。

    褚如初的心渐渐开怀。

    跑着跑着,墨北停了,越君霁抱着她下马,这边已经在草场很偏的地方了。

    他抱着她下来,却不放开,紧紧地抱着她。

    “小初,我的。”越君霁呢喃道。

    他捧着她的脸,意欲亲吻,他发狂的想拥抱她,拥有她,最近这些日子她对他很是冷淡。

    若不是偶尔还能给一个笑脸,越君霁几乎撑不下去。

    现在四下无人,他又来作死的试探了。

    或许是气氛太好了,也许是褚如初还没反应过来,他又一次的吻上了她的唇,有别于之前的温柔,他今日的吻灼热激烈。

    他双眸微眯,吻得虔诚,欲/望/高涨。待他的手摸上其他地方,惊醒般的褚如初猛得推开他。

    “不行。”褚如初的唇色因为撕咬般的亲吻红肿诱人,她喘息着拒绝。

    不可以,她不能在这个时代接受任何一个人。哪怕是阿霁也不行。只要打破这个界限,她可以预想今后的混乱生活。

    这一下真的是推吐血了,越君霁胸前本来就有伤,这瑞王殿下的位子哪那么容易坐稳,他回来没多久,就不知道遭遇了多少次暗杀。

    血丝从嘴角溢出,越君霁偏过头去,不经意间抹去嘴边的血痕。

    他咬牙:“小初,力气太大了。”

    褚如初还以把他怎么了,见他没事人一样,才恼怒的哼了一声,“再对我动手动脚,揍你。”

    越君霁却轻笑出声,慵懒地看着她。

    褚如初脸热,正提议快点回去,不远处传来马蹄声。

    策马而来的是越鸿煊,清雅俊美,仙人之姿,他潋滟的眸淡淡扫过褚如初过分绯红的唇,和坐在草地上一脸慵懒的越君霁。

    “如初,回家了。”男人轻笑起来,语意如沐春风,看着越君霁的眼神却冰冷森寒。

    作者有话说:

    第80章 以爱为名

    “哥, 你怎么来了?”褚如初看见越鸿煊居然找到这来了,委实有些惊讶。

    越鸿煊翻身下马,“不太放心。”他说道。

    他看着越君霁也并没打招呼, 径直走过, 拉着褚如初的手腕就要离开。

    越君霁冷笑, 起身后一把拽过褚如初,直接把她拉入自己怀中。

    “不许走。”他的力道有点重,直接拉扯着褚如初一个踉跄。

    她跌入对方的怀中。

    抱着怀中的人, 越君霁冷然地看着越鸿煊,若说之前宫宴中越鸿煊看着如初的视线还有所收敛,现在那就是明目张胆,视为所有。

    这可不像是看弟弟的眼神。

    越鸿煊拉着褚如初的另外一只手。

    “放手。”他淡淡道。

    越君霁轻嘲:“你就是这样做哥哥的?对自己的弟弟有不伦感情?”

    “她不是我弟弟。”越鸿煊拉住褚如初的手腕,不退半步。

    “如初可是你亲自送到我身边的。”他冷淡道,“这一点,为兄还得谢谢你。”

    这些话就有意思了。

    越君霁黑眸显得有些凌厉,“你知道她的身份?”

    他死死地盯着他。

    越鸿煊懂他的意思,潋滟的眸对视着他, 没有人说话。

    气氛有点僵硬,时间似乎静止。

    褚如初埋头装死,她没有想到阿霁敏感至此。

    “嗯。”似乎过了很久, 又似乎并没有, 清雅的男子轻微颔首,承认了。

    “无耻。”越君霁怒了, 他是怎么发现小初是女人的?是不是看到了不该看的。

    这一瞬间, 腰间的软鞭就要抽出。

    “不行!”褚如初按住他的手。

    褚如初恼怒的抬头, 她眼眸幽亮, 直视着怒火中烧的越君霁, “阿霁你想干什么?”

    “你护着他?”越君霁咬牙。

    褚如初气笑了,她护住的是谁,他不知道?她的便宜爹爹可不是好惹的,他要坐稳瑞王的位子,难道不需要越家的支持?

    “哥,你先放手。”褚如初对着越鸿煊道。

    平日里善解人意的公子,此时看着她,摇头,“如初,不行。”他道。

    两人一人拉着一只手,都不肯放手。

    越君霁没有等到褚如初的解释,他心中微微失望,不过也在意料之中。

    “你说过的,不会爱上任何人?”越君霁哑声道,硬的不行,他开始来软的。直视着褚如初眼眸微红,就像在看一个负心汉。

    “没有,没有。”褚如初赶紧哄,打算先稳住这个爱吃醋的家伙。

    “她会爱上我的。”越鸿煊薄唇轻勾,拱火一般的说。微笑着的他风华绝代,清雅隽美。

    他身体力行的向越君霁展示他有这个资本。

    “哥!”褚如初尖叫。她第一次发现越鸿煊也这么狗,她不可置信的转头,像是第一天认识越鸿煊。

    回应越鸿煊的是越君霁凌厉的眼神,两人同时放开褚如初,就这么近距离来了几招,拳脚生风,下手狠厉。

    一副要搞死对方的样子。

    越君霁此时是真的想杀了越鸿煊,他知道褚如初贪慕美色,若真留着这一个祸害,搞得不好,或许有一天,她真的会爱上越鸿煊。

    他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越君霁眼神阴森。

    褚如初站在旁边头疼的看着这一幕。

    “别打了。”她大叫。

    没有人理她。

    “再打我生气了!”

    两人回头看她一眼,离得远了一些,深怕伤到了她。

    这都是什么事!

    褚如初愤怒,几乎烧毁她理智的愤怒。同时还有失望,她心中非常失望,她以为自己能够平衡他们之间的关系。

    可笑的是,人家压根不理她,她就像一个无主没有思想的物件在被抢夺。

    此时的她,没有丝毫被两个俊美优秀的男人争抢爱慕的优越感,她只是觉得无比麻烦和羞辱。

    她怀恋这群人在战场的时候,她的安静生活。

    渐渐地,褚如初眼中一丝戾气,绝对不能夹在这两人中间被争抢,这样一枪,暴露的更快。

    既然你们这样狗,就不要怪我了,她谁都不爱,就爱自己!

    清媚的大眼微闪,褚如初决定换一个与他们的相处方式。直女般的拒绝已经不够用了。

    钮钴禄·绿茶·如初,横空出世。

    她不是绿茶,可是在现代有个绿茶海王小姐妹,她现在就借鉴一下她万草从中过,不惹半点腥的处事方式。

    马上,纤弱的人不再拦着两人打斗,低垂着头,轻轻地啜泣。

    哭的很轻,却让随时都关注着这边的两人停了下来。

    “小初。”

    “如初?”

    褚如初抬头,一丝泪痕滴落,她很美,此刻更美。

    肌肤白皙,眸□□人,红唇轻咬,美人垂泪。

    不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风情的女人的他们,就是现代社会中也少有能哭得这样美的。

    超级富二代出身的她,就算不靠家世,不靠绘画,她也完全可以在娱乐圈靠脸吃饭。

    来到千楚大陆的她,战战兢兢的掩饰着自己的女人身份,和尚一样清心寡欲的生活。

    恪己守礼,从不敢逾越,甚至笑一笑都少。现在一切都是做白工,真抢起来了,倒霉的还是她。

    她不允许这样。

    褚如初咬牙,她一定要占据主动权,不管用什么方式。

    “阿霁,哥哥。你们要逼死我吗?”她茶言茶语地说。

    音色柔美,姿态清纯。一脸你们再打,我就心碎而死的样子。

    说完还后退几步,转身就要离去。

    她最后被离得近的越鸿煊拉住了,“如初?不是的,你别哭了。”

    他还从未见过褚如初哭过,就算那晚,她吓到发抖,也只是眼角含泪。不会这样伤心的哭。

    她哭得他心碎。

    越鸿煊皱着眉头,“哥哥道歉,以后不再这样了。”

    越君霁疑惑地看着她,黑眸微闪,他走过来,修长的手指轻拭她的眼泪,“别哭了。”

    褚如初控诉地看着他。

    越君霁叹息,最后,在她的眼泪中还是败下阵来。

    “不打了。”

    “真的?”眼波流转间轻问。

    “嗯。”

    美人破涕为笑,“你们要好好相处。”

    她说着还拉着两人的手,一人拉一只,轻摇。撒娇般地,像是一个纯情无辜的少女。

    天呀,简直恶心死她了。

    不过似乎是她从来不撒娇,效果太好了。两人怔愣当场。

    满眼都是她迷人的笑容,娇俏的脸,诱人地唇色,纤软的手。

    褚如初拉着二人的手握在一起,二人虽然不太愿意,但是没有挣脱开。

    褚如初很满意,果然绿茶一点才能混得更好。

    就这样吧,只要不翻船。

    虽然暂时的稳住了,可是绿茶的同时也是在撩。

    午夜梦回间,男人们做梦的素材又有了,哪日忍耐不住,一口吞了她也正常。

    看似稳住了,两人却都不是心思简单之辈,就算暂时在她面前和好,背地里也只会斗得更加厉害。

    越君霁和越鸿煊对视一眼,皆笑了笑。

    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褚如初难道不知道吗,她知道。不过管不了。不管他们,只要面子上好看就行,只要不在她面前闹就行。

    斗吧,斗到最后,谁赢了她跟谁!她现在破罐子破摔,只为护好自己。

    回程还算顺利,三人两匹马,都不愿意她和对方同骑,最后两人换着牵着马背上的她,步行走出马场。

    越君霁看着越鸿煊带着褚如初离开皇宫,直至看不到两人的背影。

    “长进了呀,居然还会使心眼。”他轻叹着转身离开。

    ……

    越鸿煊一路护送她去礼部处理完事情,然后回越府。直到送至她的院前。

    “哥,我进去了。”

    “哥哥抱一下。”越鸿煊现在完全不掩饰他的意图,他没有等褚如初回答。

    轻搂过她的腰肢,一把揽入自己的怀中。

    褚如初顺从的窝在他的怀中,她做个坏女人吧,管他们今后怎么去死,她现在怎么舒服怎么来。

    她是后悔过不能诱惑越鸿煊,不能破坏越君霁和越鸿煊的关系,可是从今日看来,这是她能阻止的吗?

    她没有选择,应该说她没有筹码。

    在这样的关系中,她拒绝与否,结果都不会改变,甚至她的拒绝会伤到她自己。

    她是弱势群体中的弱势群体,没有任何资格去为其他人考虑。

    还想着维护二人的关系,褚如初心中冷笑一声,她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都爱她吗?或许。只有一个人时,他们甚至会为了她死去,但是有人抢就不一样了,这种以爱为名的强取豪夺今后只会更多。

    “如初,不要喜欢他,不要依赖他。”越鸿煊抚摸着她的秀发,柔声道。

    “哥,我害怕,你不要再和阿霁在外面闹好吗?若是被人发现,我……”褚如初马上说道。

    抢女人打架真是出息了,就不能做点好事。

    一个个瞬间变成三岁小儿,把她当个肉丸子一样争。

    “哥哥不会了,但是如初你不能属于他,你是我的。”他伸手触摸她的唇瓣,似乎要擦拭干净上面的其他痕迹,直到唇瓣鲜红,菱唇才覆盖上去。

    碾转厮磨,轻压叹息。

    褚如初被迫着迎合他的吻,嘶吻间轻吟出声,纤细轻软的女声,让他更加狂乱。

    墙头转角处的越婉珊捂住嘴惊讶的看着这一幕,直到她明媚的女声轻吟出声,才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二哥莫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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