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抽他

    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越鸿煊就安排马车,两人回越府。

    越大人对于两人在外面过了几天没有什么意见, 就是听说越鸿煊准备腊八节过后, 带着二弟去工部上任时, 多看了褚如初几眼。

    “拒绝他,拒绝他。”褚如初站在那里,在心中默念。

    她这个外来的便宜儿子吃在他们家, 住在他们家就算了,怎么能占他们家族官场的坑位呢。

    “嗯,那煊儿你就好好带着他。”越大人居然同意了。

    褚如初不可置信,老大人,您没吃错药吧。

    越大人瞪她一眼,“站好,成天惹事生非。”

    南风馆里几人大打出手的事情,现在满京城都是流言蜚语。说他们越家仗势欺人,王家公子给越家二公子行散, 还反被打。

    今日朝堂中,王严丰那厮还用这个挤兑他。

    哪有惹事,不就是去了一趟南风馆吗, 被人差点淹死在水盆里不说, 险些暴露身份。

    褚如初委屈呀,咽不下这口气。

    “行了, 都出去吧。”越松没闲功夫搭理他们, 今年冬季来的早, 不知道又要冻死多少黎明百姓。

    北戎的战况, 也因为这场雪又陷入了僵持的状态。

    不打也不行, 外面不打,里面就得打起来了,女人越来越少,这多余的精力该去哪发泄。

    这些小儿之间的小打小闹,不值一提。

    回去后,褚如初又开始画画,今日画到了男主角收了第一个女人后,励精图治开始赚钱,因为冬季田地里没有事情,他开始出门找活干。

    是的,她的主角是个草根。

    男主角祖上会盘炕,刚好县太爷家在招盘炕工,看男主相貌堂堂,又有力气,招来了。

    跟引狼入室一样,盘着盘着就和他们家小姐勾搭上了。两人处得,如那新炕一样火热热,暖洋洋。

    褚如初因为在东北旅游过一段时间,这炕画得还像模像样。

    这一章结束,这一小单元就完了。

    不久后就可以在世面上看到贾先生新出的《李二狗的戏梦人生》第一季。

    就是这么狗血的名字,在她眼里,男主角就是一个狗子。狗子的人生配不上文雅的名字。

    狗男主也不会有好结果,爽后就得付出代价了。

    比如得个花柳病烂小叽叽而死,或者被吃醋的女人们剪断小叽叽而死,或者用多了摔断小叽叽而死。

    现在还是前期阶段,当然是怎么吸引人怎么来,自草根阶级出身的男人才更让广大普通男性具有带入感。

    当他们幻想着自己是故事中的男主角,众美环绕,然后突然有一天正爽的时候,作案工具就不能用了。不知道会不会让一批人就此阳/痿。

    在这个没有爽文又缺少女人的世界,褚如初相信《李二狗的戏梦人生》一定会掀起抢购高/潮。

    不说剧情,就是她的画风,说句不要脸的话,在这个时代还没有能比肩的人。

    嗯,画完李二狗,下次就画《我在育婴堂当管事》。一定让他们欲/仙/欲/死,不看想看,看了怕看,直到对女人彻底丧失兴趣。

    褚如初的嘴角勾起恶意的笑。

    不过,这贾公子的马甲得捂好了,要不然会被人打死的。褚如初想着,这件事得特地去和华恒吱一声。

    今日来收稿的是另外一个小厮。

    “玲珑呢?”褚如初问。

    “回贾先生的话,玲珑另外有事情,以后就是小的来取稿子了。”来的是一个高高瘦瘦的青年,样貌普通,一笑一口大白牙。

    确实要比玲珑看着顺眼一些。

    “那行,以后麻烦你了。”

    “不麻烦,贾先生有事都可以叫小的。”

    忙了一上午,褚如初用过午膳后,准备小憩一下。

    这时院外传来了周业翔的声音,“如初,快出来。”他在院外隔老远就跳着叫道,笑容灿烂。脸上还有些许擦伤。

    可眼神幽亮兴奋。

    “怎么了,这么高兴。”

    周业翔拉过她的手腕,“你跟我来。”

    他拉着拉着就把她拉出府。

    “出府?”褚如初在马车前停住。

    “嗯,哥哥我有礼物送给你。”周业翔兴高采烈的说,看他这么兴奋,褚如初也不好扫兴,而且她下午除了睡午觉也没有其他的事情做。

    他扶着她上马车,自己转身骑了一匹马。

    天气那么冷,骑马也不怕冻着。

    “我们去哪?”褚如初掀开马车帘子问。

    “你到了就知道了。”周业翔骑着马蹭过来,离得近了才发现他眼底青黑。

    褚如初挑眉:“昨日又去哪鬼混了。”

    “哥哥可是去办正事了。”周业翔伸手想揉她的头,被躲过。

    “莫要动我头发,还有别老自称哥哥。”

    一个个的,自己才多大,她本来的年龄说出来吓死他。

    周业翔哈哈大笑,“我本来就是哥哥。”

    “你要是不想当弟弟,那就长高点呀。”他坐在马上比划着两人的身高差,一副你个小矮子的表情。

    这欠扁的表情,褚如初想揍他。

    路上闹了一会,就到了京城外郊的一处民宅。很普通的一处民宅,听见马蹄声,院门被打开,钻出来一个小个子。

    “公子,就猜到是您。”

    周业翔翻身下马,身高腿长,玉树临风。“人还在?”

    “那是,您放心,小的看得好好的。”

    “好。”周业翔眉目上扬。

    “如初,哥哥就带你去见见礼物。”

    周业翔拉着她来到一处柴房。被五花大绑起来的不就是南风馆那日,把她的头往水盆里按的小王八王霖川吗。

    他衣衫狼狈,头上蒙着黑头套,嘴巴里还被堵了东西。

    听见有开门的声音,呜呜地叫。

    褚如初看了一眼,拉着周业翔出去,小声道:“你怎么把他绑来了?”

    “给你出气呀。”周业翔理所当然。

    褚如初皱眉,她是想出这口气来着,可是这样会不会太简单粗暴。

    她听墨四说王家现在可是气势当头,旁人惹都不敢惹。

    王家的家主是镇国大将军王严丰,当今皇后就出自王家,是王严丰的亲妹妹。

    而皇上唯一的子嗣,太子殿下就是皇后所出。

    且王家祖坟冒青烟,生了一儿三女。

    那三个小萝莉褚如初都见过,挺可爱的,长得也不错。可以想象今后靠着这三个女儿联姻,王家将会更上一层楼。

    所以王霖川才能这样嚣张,知道她是越家二公子之后都敢惹。

    现在周业翔居然把人暗自绑来了?不怕王家为了这个独苗苗报复他?

    “他没发现是你吧?”褚如初问。

    “呵,发现又如何,爷不怕他。”

    “以后别这样做了,我的仇我自己报。”褚如初说。

    她不想牵扯周业翔进来。

    周业翔虽然是忠勇侯唯一的儿子,还是皇上亲自册封的世子,但是周家从这一辈开始明显走下坡路,朝堂上只靠周珧大人撑着。

    “你是我接回京城的,我有义务照顾你。”周业翔说。

    褚如初说不过他,现在人绑都绑了,说什么都晚了。

    周业翔拿过来一条鞭子,“来,给你。”

    “干嘛?”

    “抽他呀。”他把鞭子塞到她手里。

    “走,哥哥带你去抽死他,一雪前耻。”他笑着,略微痞。

    周业翔看她没动,“你要是怕了,我来帮你抽。”

    “我自己来。”褚如初脱了披风,挽起袖子。“你在外面等着,我一个人进去。”

    不就是抽人吗,她可不是那种你捅我一刀,我还舍不得还手的。不说今日周业翔把他送上门来,就算之后她也会找机会报复回去。

    门开了,嘎吱一下又关上,接着门内就响起了吱唔的哀嚎声和皮鞭抽打的声音。

    鞭鞭到肉。

    翻滚间王霖川蹭掉了嘴里的布团,他开始破口大骂:“是哪个不要命的敢动老子,别让老子发现你。”

    还挺有力气呀,这样了还骂得出来。

    褚如初气笑了,她活动了这么一下累得很。对方却连衣服都没被抽破,不知道越君霁怎样拿鞭子抽人抽的那么利索。

    正要再抽两下,周业翔进来了,他接过褚如初手里的鞭子,一鞭子下去那就见了血。

    他绷着个脸,满脸寒霜。看惯了笑嘻嘻的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周业翔,褚如初还真有点不习惯。

    两鞭子后人彻底没了声响,周业翔这才丢了鞭子。

    “死了?”。

    “哪那么容易。”

    “没死就好。”褚如初松了一口气。两人出了柴房,她深吸一口气,感觉空气都新鲜了一些。

    “我让人先送你回去。”周业翔说。

    “你不回去?”

    “我得把这里收拾一下。”

    “今日多谢。”褚如初低头道谢。她很少有和人道谢的时候,她以为他对她只有觊觎,没想到居然为了她这样铤而走险。

    之前因为拍卖的事情,她对周业翔印象不太好,现在看来,还挺可爱的。

    “跟哥哥我客气什么,你就说你喜欢这个礼物吗?”

    “喜欢。”褚如初微笑,显出唇角的梨涡,微甜。

    “喜欢就亲我一下。”周业翔把脸蹭过来。

    “滚。”

    等把褚如初送上马车,转身又回去时周业翔就碰上了越鸿煊。

    越鸿煊薄唇紧抿,不威自怒。

    “你把如初带到这里做什么?”他问。

    原以为周业翔是带着如初出来玩,哪想越走越偏,觉得不对劲才跟过来。

    “别,我可没带如初做什么坏事。”眼见说不清,越鸿煊要收拾他,他连忙把他拉到柴房。

    越鸿煊看王霖川半死不活的躺在那里气笑了,没有想到这小子这么大胆。

    今日要不是他发现,不出三日他就会被王严丰这个老狐狸揪出来。

    “那怎么办?人也绑了,打也打了。”因为被训斥,周业翔不逊道。

    越鸿煊凝眉,“你准备等会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丢到大街上去。”他说。

    越鸿煊不语,周业翔以为越鸿煊不同意直接丢到大街上,“难不成爷还要把他亲自送回去?”

    “嗯,脱光了送到他们家门口去。”越鸿煊说。

    “你说什么?”周业翔不可置信。

    ……

    不日,京城就传言,王家公子因为玩上头,在南风馆被人玩了。

    哪怕王霖川不停的解释,他是被人掳走了。恨铁不成钢的王大人都差点气晕。

    这满身暧昧的鞭痕,除了两道比较深的,哪里像是被人掳走的样子。

    褚如初可不管这些,她的《李二狗的戏梦人生》开卖啦。贾先生横空出世,不出两日就风靡整个上京。

    在越大人为了冬日里穷苦百姓难熬而忧愁不已的时候,一名小官悄悄地献上了那册春宫图。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祈女节

    “大人, 您来看看这个。”

    越松眉头深皱,一脸你喝多了表情。

    “你给我看这个做什么?”这一看就是华书斋新出的春宫图册。

    “您看里面。”

    越松将信将疑,拿过来翻开。

    画风优美, 笔触细致, 完全不同以往的人物画法, 仿若真人跃然纸上。这里不得不说一下,古代由于不了解人物的内在结构,画者多凭借对人物的感觉, 和人物的身份来画图。因此呈现出来的人物图比例不协调,看起来怪异。

    越松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媲美真人的画法,他点头,画者是个人才。

    若是兵部和刑部用这样的画师,一定会如虎添翼。

    “如此技艺,不用在正道上,实乃家门不幸。”越松看完后,摇头评价。

    “不是,您看一下这一个章节。”来人指了指图册上, 李二狗和县令家的小姐在火坑上颠鸾倒凤的一幕,还有前面两张盘火坑时的情景。

    褚如初采取的现代漫画分镜的手法,不仅有镜头, 还有语言解说。

    为了凸显狗男主的身材颜值, 简单解说了一下盘火炕的方法。

    这火炕本身就不是个多么难的东西,图文并貌下, 清晰明了。

    如此简单有效又不费银子的东西, 那可不就当场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不止是官场上的人, 其他的平民百姓中, 不乏有识之士。

    不远处的京城西郊就有一个泥瓦匠当天就在家里盘了火坑。一传十, 十传百。已经有流行起来的趋势。

    就算现在没有人告诉越松,等到不久以后他也会知晓。

    越松的眼神越看越亮,这火坑不正好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可着人验证过?”

    “下官已经让家中的人试过,确实可行。”

    “好。”越松拍案叫绝,额头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褚如初出门的时候正看见越松和一个她不认识的官员,急急忙忙的出门。

    生怕被这便宜爹抓住又训斥一顿,她背身避过,等便宜爹走了才转身。

    “二公子,您这?”说话的是越家胖乎乎的大管家。

    他笑眯眯地看着褚如初见越大人,仿若老鼠见了猫似的情景。

    “没事,没事。”褚如初讪笑。不过她也好奇便宜爹怎么这么急冲冲的。

    “便宜……咳咳。我爹他怎么,这是去哪?”

    “好事,老爷发现了一个好东西,正准备进宫面见圣上。”

    “哦哦,好事就行。”

    “二公子,您这是要出门?”

    “我去华书斋,接了点活?”她含糊的说。因为今后去华书斋的次数应该会比较多,然后那边又有人来收稿子,所以这个事情是瞒不过去的。

    大管家眼前一亮,“莫非您是贾……”

    “不不不,不是。我只是小打小闹一下。”褚如初连忙否认。

    最近这两天到处都谈论的是贾先生,而她又刚好是新加入的画师,不免家里人多想。

    “这样呀。”大管家一脸遗憾。《李二狗的戏梦人生》第一季卡到了关键的位置,他现在这心里跟猫抓一样。他之前着人去华书斋问贾先生的真实身份,可是遗憾而归。

    “那我让人给您备马车。”

    “不用了,我走去吧,也不远。”褚如初道。

    出了越府,褚如初一路踱步去华书斋,她慢走在这青石大街上,一袭青色长袍,微卷的长发经过这些日子,已经慢慢变直,满头青丝用发带高束起。哪里还有半分从前的样子。

    明明时隔不久,却仿若经历了两辈子,现在有了新的身份,新的工作,甚至新的性别。

    若那时候遇到的不是那个少年,她现在将会何去何从。

    或许早已经死了。

    褚如初看着这热闹的的街市,与刺桐镇的完全不一样,不知道阿霁现在怎么样了。

    前些日子听人说周珧老大人都回来了,那他到底去了哪里。

    褚如初想着,过些日子还是去周府问问吧,不可否认,不告而别的某人始终盘踞在她心间,不曾忘记。

    “如初?”

    突然有人轻声喊她。

    这声调仿若是越君霁在叫她,褚如初猛得回头。

    可是,出现在眼前的不是那个俊秀颀长的身影,而是好像长高了的华恒。

    她眨了眨眼,“华恒?”

    华恒一身狐裘,雍容华贵,面容还是那个面容,就是这身高?

    褚如初比划了一下他的高度,这是打了鸡血还是吃了激素,明明之前比男装的她矮,怎么现在一样高了。

    褚如初狐疑地看着他的鞋子,莫非靴子里一样垫东西了。她也就瞅了一眼,老盯着人家的鞋子看不好。

    抬头时见华恒的身后是一个熟面孔。

    “叶掌柜,您怎么也来了。”

    叶掌柜就是丹阳华书斋的主事人,之前比赛他还是裁判之一。

    “贾先生。”叶掌柜撸着胡须笑道。

    “嘘。”褚如初左右看了一下,生怕被人听见。她小声道:“别,您还是叫我如初吧。”

    叶掌柜呵呵笑起来,“我叫您越二公子吧。”他来时就知道了她现在的身份。

    “越二公子如今可是名满京城呀。”他指得是这两天画册的事情。因为才刚开始,就算非常看好贾公子的画册,初期也只是在北方试卖,按照往常的期刊份数在各分店发行。

    可这效果,就跟疯魔了一样,不说京城这等富庶之地,就是周边不太富裕的郡县都卖断了货。

    更有无数的人上门来打听贾先生的消息,追问下一期什么时候开始卖。

    要不是华书斋平常超然物外,不媚权势,加之底下的人也不太知道这贾公子是谁,贾公子这层马甲早就被人扒了。

    “华恒,碰到你正好,我还准备去找你的。”褚如初半路看见华恒很高兴。

    “如初,恭喜。”他笑道。

    “同喜同喜。”

    叶掌柜说:“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吧。”

    “嗯,好。”

    “华恒,我那个身份的事,你可给我捂紧了,任何人都不得告诉。”褚如初边走边特别强调说。

    她去找他也就是为了这个事。至于画册在开始卖之前她就得到了样板,不得不说这个世界的印刷业很高超,对比她的原画,也差不离多少了。

    褚如初想着之后的油画棒什么还是托华恒帮忙找找,或许有替代品呢。水彩颜料不就是,只是价格昂贵一些罢了。

    华恒听褚如初特地来要求保密身份,还任何人都不能告诉,不太理解。

    “如初的画册我看过,虽然是风月之画,可是这画技无人能比,现在画稿一画难求,就算身份暴露也是好事。”

    华恒以为她是因为怕暴露女子身份,才不想做名人。

    可是,有的时候来说,盛名之下未尝不是一种保护。

    他不认为暴露贾先生的身份有什么问题。

    “不不不,你千万要给我守住了。”褚如初没有告诉他,之后她要搞事的,这事现在还不能说。

    最起码等贾先生这个身份站稳脚跟时。

    三人来到一家酒楼,叶掌柜叫了一间厢房。

    刚过午时,正好喝喝茶。

    “华恒,是身体大好了吗?”

    褚如初看他今天的气色比较好,而且都没有咳嗽了,不知道是什么灵丹妙药效果这么佳。

    “托如初的福,确实。”说起身体,华恒嘴角轻微上扬。要是没有眼前的这个人,他可能活不过今年冬天。

    他们家祖辈都是虚弱咳喘致死,到了他这一代,更加严重。而从他晓事的那天起就知道,只有异世之女才能救他。

    褚如初微愣了一下,什么叫托她的福,不过,身体好了是好事。

    “如初,过几日就是祈女节了,不知道越府有没有接到要入宫的消息?”华恒说。

    祈女节?不是腊八节吗?

    “不是腊八吗?”她这样想着,也问了出来。

    “越二公子居然不知道?”叶掌柜惊奇。

    从四十年前开始,在腊八节的这一天祈女就已经成传统,所以腊八节也在民间称为祈女节。

    “呵呵,我当然知道,只是突然没想起来。”褚如初看着向来严谨的叶掌柜诧异成这样,意识到是自己问了什么无知的问题。

    华恒在一旁饮茶,淡茶色的眸中满含笑意。

    “说起来去年祈女节还是越大公子担任的使祭。”叶掌柜对着新出炉的越二公子八卦道,满脸兴味。

    褚如初不语,乖乖喝茶,实在是这个话她答不上来。什么是使祭她都不知道。

    华恒看了她一眼说道:“每年的祈女节都会有使祭身着女装在朝阳台上跳祭祀舞,以祈求上天诞下更多的女孩。”

    褚如初一口水险些喷出来,身着女装跳舞?

    她脑中想到越鸿煊清雅仙气的模样,着女装也不会太突兀就是。就是不知道是个什么选拔标准,要是抽中她就不妙了。

    “确实,去年越大公子虽然一身女裙,却公子如玉,气势如虹,一舞惊天下。”叶掌柜赞叹,眉宇之间对越鸿煊颇为推崇。

    “不知道今年的女君们会选择哪位公子?”他好奇道。

    “每年由女君们投票选择吗?”褚如初听出了这个意思。

    华恒说:“对,每年都是由女君们投花选出最优秀的公子。”

    褚如初听到这里就觉得没她什么事了,到时候看热闹就行。

    毕竟她才到京城没多久,又认识不了几个女君们。这幅样貌也貌不惊人,在男人堆里勉强算是一个清秀公子,怎么选也轮不到她。

    今年或许又是越鸿煊,或是宁子谦吧,其他的公子也行,不知道这东陵朝中还有多少俊美的公子们。

    啧啧,真是期待呀……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不一样的心思

    才回到府中, 大管家就迎上来。

    “二公子,夫人让您回来了去她那一趟。”

    夫人?没事叫她做什么。越府很大,府里住的主人又少, 越大人和越鸿煊还好说, 每日都会进出, 有时候见得到。

    可是这个越夫人久居后院,又不出门,至今一面之缘。

    褚如初不知道的是张婉荷被禁足了, 所以才只在回来时见过一面。人家特地跑来看了她一眼,觉得她不过如此,身无三两肉,长得又矮,远远比不上自己的儿子,所以也就没有了找她麻烦的心思。

    越府中没有姬妾什么,当家主母不管,越鸿煊又护着她,这日子可不就是越过越逍遥。

    以至于, 突然听到夫人找她,她才会诧异。

    褚如初随着大管家直接去后院。

    府中也是有老嬷嬷的,一般没有生育能力的女人会被允许到大户人家为奴, 相比于外面, 在大户人家为奴,起码可以保障自己不受到侵犯。

    这种老嬷嬷会给女主人们梳头, 处理一些比较私密的事情。

    褚如初就在这里见到了老嬷嬷, 正在伺候越夫人用膳。

    吃的都差不多, 就是相较于越府的其他房间, 越夫人这里明显精巧一些。

    院中还被种满了鲜花, 褚如初不认识这个品种,但是闻着味道不错。

    屋子的主人没有什么胃口,桌上的食物,几乎没动几口,就让人撤了。

    越夫人闺名张婉荷,是张家唯一的掌上明珠,不过张家家世并不太出众,再加上她本人也不怎么样,除了长相好点,其他平平无奇。

    所以她年轻时在储女苑才将将是四品女君的位子。可是运气好呀,挑中了当时还并不太出彩的越松。

    越大人婚后扶摇直上,她也就跟着水涨船高,之后更是生了一个优秀的儿子。在京城女君圈子里一时风头无两。

    可好景不长,在儿子还未长成的时候,越府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庶子。让她从云端跌落,几乎成为所有女君的笑柄。

    好在,庶子马上就被送走了。

    十年过去,张婉荷几乎忘了那么一个人。

    有一天突然收到老爷要接庶子回京的消息,她就不谈定了。

    被愤怒冲昏头脑的她,又加上一些有心人的挑拨,做了一些蠢事。

    现在被禁足这么久,又加上这庶子并不出众,威胁不到煊儿的地位,张婉荷的敌意淡了。

    而且听说鸿煊很喜欢这个弟弟,两兄弟的感情不错。

    “坐。”张婉荷淡淡看她一眼道。

    “谢夫人。”褚如初坐下去,其实她想站一下的,这跪坐太难受。

    “你应该叫我母亲。”她说。

    褚如初见这仅有一面之缘的越夫人也就四十出头,额间一点青色的朱砂痣,身着淡蓝色的长裙,裙裾上绣着花纹,一头青丝挽起,仅插了一支白玉簪,虽然简洁,却显得优雅。

    就是这皮肤不好呀,这边女人的通病,八分颜色,硬是折了五分。

    张婉荷看她不叫人,皱了眉,“你不想叫我母亲。”

    “不是,母亲大人。”褚如初笑道,叫人又不会少块肉,她这明显就是示好,要是惹毛了,还不知道怎么哄呢。

    张婉荷说:“这次叫你来主要是两日后的腊八节,我们越府上下都要入宫。”

    “这入宫的衣饰,跟平日里不太一样,给你准备了一套,让你来试试。”张婉荷没有告诉她的是,这一套长袍是越鸿煊的改小的。

    之前就应当给他准备的,可是毕竟不是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张婉荷没有放在心里,等到前两日越松突然问起,入宫的事情可有准备好。

    她一时懵了,心里盘算了一下,似乎漏掉了一个二公子。

    也不能说没做呀,当时掩饰了过去。

    这两日急急忙忙找了一件越鸿煊没穿的衣衫出来,忙了两日才改好。一套月白色的长袍,衣衫华贵,衣料上还用银丝绣了暗纹。

    “谢谢母亲。”褚如初笑开了花。

    张婉荷看她这么喜欢,不自在的笑笑。

    “嗯,下去吧。”衣服送了,她赶紧赶人。

    “母亲等等。”

    “怎么?”

    褚如初凑得近了点,小声道:“您想不想入宫那日艳压群芳呀。”

    “我可以帮你。”她神秘地说。

    其实早就想试一下,这个世界的女人们,这脸上的粗糙能否用美妆技巧掩饰过去。

    她见过的女人们为了掩饰脸上的瑕疵,皆面敷粉,用粉很重,妆感不自然。白面而樱桃小嘴,可以从画法看出,审美都没什么问题,完全就是化妆手法不行。

    这女人化妆那就费时间了,等到越松和越鸿煊回家,天色都完全黑透了。听说夫人把二公子叫去后院,两个时辰都没出来,门关着还不让人进。

    “母亲找他做什么?”越鸿煊浅淡道,眼眸中却起了波澜,他转头就朝着后院走去,甚至朝服都没换下。

    他越走越快,越松在后面都跟不上。

    老大人眯起眼睛看着前面的儿子,他那个平时任何事情都入不了眼,崩泰山而不眨眼,清冷到仿若神仙公子的儿子,心似乎乱了。

    仅仅只是因为他的母亲,把家里的庶子叫去了两个时辰。

    就算是被罚了,又能怎样,张婉荷再过也不会要了他的性命。

    ……

    等越鸿煊赶到他母亲的院子,就看见那个瘦弱俊秀的人刚从院子出来,送他的还是母亲身边的老嬷嬷。

    “哥,怎么了?”褚如初见越鸿煊急急忙忙的过来。

    “你没事吧?”他衣着翩飞,发髻上的露气都还未消,满身凉意。大步的来到她身边,扶着她的肩,上下打量。

    “我能有什么事情。”褚如初黑亮的眼眸在夜色下略显清透。

    这个世界的女人们,天生的皮肤粗糙也是能够盖住的,只是需要的步骤比较多,要专业的化妆手法。涉及到对阴影明暗的把控,虽然最后效果她不太满意。

    但是越夫人直接看呆了眼,不能理解她怎么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没事怎么待这么久?”越鸿煊不相信。

    他身为人子,现在大了,最多也就是在母亲的院子里待一盏茶的时间,留饭也不会超过一个时辰。

    越鸿煊想不出如初做了什么需要在母亲的院中待两个时辰之久。

    “被罚跪了?”他清雅的眉微凝。

    “怎么可能。”褚如初笑了。“母亲人还是很好的。”她说。

    寒暄几句,越大人也来了。他看了褚如初一眼,重点在越鸿煊放在她肩头的手上。他眉头狠皱,仿若不太理解。最后点了点一下头,直接推开院门进去了。

    “走吧,我们先回去。”褚如初拉着越鸿煊。她可以想象越老大人,见到自己的妻子仿若变了一个人的模样。

    估计会非常的惊讶和惊艳。

    “我去和母亲说说吧。”越鸿煊要进去,被褚如初抓住了衣袖。

    人家两夫妻相处,他这个做儿子的去做什么电灯泡。

    “哥,真的没有被罚跪,母亲还送了我一套衣服。”她掂了一下手中的衣衫。

    越鸿煊顺手帮她接过,一看就是要入宫的衣衫。

    “没事就好。”他道,松了一口气般,笑意温柔。

    “哥你好像非常关心我。”褚如初仰头看着他说道,因为夜晚的冷风,她唇色绯红。她站在阴影里,脸上刻意被勾画的轮廓在阴影中显得分外柔和。

    就似那梦中的人,索吻一样攀附他的眼神姿态。越鸿煊几乎是逃离般避开她的视线。

    其实他也不太理解,听说如初被母亲叫去了两个时辰为什么会那么慌张,他当时就心中一跳,几乎乱了分寸。

    青梧院时,子谦说的没错,他对这个弟弟过多的关注了。

    所以最近才刻意疏远了一些。

    越鸿煊在前面走着,褚如初跟在后面。小道悠长,夜风吹拂,黑灯瞎火。前面的人腿长,走太快了。她都要追不上。

    “哥,慢点。”褚如初气喘吁吁。

    眼见前面风姿绰约的人越走越快。

    “哥!”疯了吧,跑这么快。

    暗淡的月色下,这条路又没有路灯,跑这么快她会摔倒的。

    这黑暗中的一声哥,仿若那从青梧院就开始的,梦中暗夜里的一声声喘息。语调一样,声线一样。

    越鸿煊怔住了,从青梧院开始,他就时常做梦。

    梦中的人喘息着叫他吻他,他一直没能听清他叫的是什么。

    这时的一声哥,就像在他心神中敲响一样,越鸿煊薄唇紧抿,黑眸幽深似海。

    褚如初直接撞在了他的背上,“跑什么?”要上厕所了?她想着。

    却突然被一个清凉的怀抱抱住。

    越鸿煊身着朝服,衣衫材质很硬,她被抱到脸疼,“哥,怎么了?”

    “别动。”越鸿煊祈求般说道,他抱着她的手臂轻颤,东陵的朝服衣袖宽大,几乎是整个包住了怀中的人。她娇小的嵌入他的怀中。

    要不是越鸿煊在发抖,褚如初一定认为越鸿煊在占她便宜。

    他突然抱住她,只是想试试,自己是不是真的禽兽般,对弟弟起了不一样的心思。

    他是弟弟呀,他怎么可以。

    可是,此刻怀中那和梦中一样的触感,一样的心中溢满喜悦和满足,他潋滟的眸闭上,脸色颤白。

    完了。

    作者有话说:

    哦,晚点还有一章

    第54章 嫉妒

    仅仅抱了一会, 越鸿煊就放开她。

    褚如初看着他,黑暗中看不太清脸色,不过可以看到脸上覆着一层薄薄的汗。

    这么冷的天, 居然还会出汗。

    “生病了吗?”她伸手要去摸他的额头, 被他轻轻地躲开。

    “没有, 我很好。”

    “很晚了,我先送你回去休息。”越鸿煊说。

    直到回房,褚如初都觉得越鸿煊怪怪的。

    一晃两日就过了, 今日是腊八节。

    昨日华恒让人送来了一个香囊还有一封请柬。香囊是之前说要头发去寺庙祈福的那个,做工非常的精致,褚如初笑着收下了。

    至于请柬,是官府发给贾先生入宫参加腊八节的请柬。对于这一点华恒初时也很惊讶,虽然如初的画确实很好,但是怎么也不会到需要入宫的地步。

    在想到如初画里的那个火炕后,华恒了然了。

    无心插柳吧,估计画的人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画中的这么一样东西。

    华恒猜测,这火炕应该是如初另外一个世界的东西。

    但是, 不可否认。这确实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东西。按照东陵皇求贤若渴的态度,招贾先生入宫也未尝不可。

    这张请柬也只是表明一个招揽的态度,华恒让人给她送过来。

    褚如初看了一眼, 就压箱底了, 掉马甲是不行的,不管是什么马甲。

    既然过节, 褚如初也准备了回礼。

    她回的是一个漫画人物送腊八粥的祝福画, 画面俏皮可爱, 漫画人物是Q版男装褚如初。

    这种不要钱又特别的礼物当然是都有份, 越鸿煊, 宁子谦,周业翔他们都有。

    连越大人都有一个。

    三头小豆丁的人身笑嘻嘻的送腊八粥,严肃的老大人当场呵斥,画得什么东西,却还是收起来了。

    在华国古代也有腊八节,原是佛教纪念释迦牟尼佛成道之节日,后逐渐也成为民间节日,在这一天会吃腊八粥。

    千楚大陆的腊八节也是从一碗腊八粥开始,不过这碗粥得进宫喝。

    褚如初不知道其他百姓家里,腊八节是怎么过的,她过得不太好。

    四更就被仆人叫醒,按照现代的时辰表就是不到三点起床,简直生不如死。

    昨日里已经睡得很早了,再早又如何,这大冬天半夜里,从温暖的窝里挖出来,脸色都是青黑的。

    迷糊着脸束胸穿衣,到最后一身月白华服人模狗样,她边给自己的脸做伪装,边叹气。

    这个节过完,她就得跟着越鸿煊去上班了,虽然不会四更起,但是据大管家说,每日大公子都是五更之前就出门,那就是凌晨五点之前就出门了。

    简直就是劳模,每天起那么早,还长得这样高,不科学。

    褚如初整理妥当,最后披上一件火红的狐裘披风,搞定。

    这披风还是昨日越夫人送来的。

    一水的火狐皮,异常华贵。就算是褚如初在现代,家庭条件优越,也没有见过这样华美的狐裘。

    原本她打算里面多穿点,外面就穿那件月白锦衣。要入宫手里的几件披风都不太行,披了披风里面的衣服就看不见了。

    既然越夫人都特意的准备入宫的服装了,褚如初不想特立独行搞特殊化,冷点就冷点吧。

    做好了受冻的心理准备,没想到狐裘就送来了。这男人们还是没有女人细心,最起码越鸿煊他们就没有想过褚如初只穿那件会冷。

    一身狐裘裹上,瞬间从脚底都开始暖了。褚如初的脸色在药水的作用下本来是暗黄色的,现在愣是被这红底白边的狐裘映衬成一个唇红齿白的小公子。

    身体暖洋洋的,褚如初叹息,估计是那日的妆容让越夫人很满意。

    张婉荷确实很满意,不过越大人却不允许她带着这样的妆容入宫。没办法,张婉荷遗憾,只能在家里自我欣赏一下了。

    也是这一次,越大人知道自己这个半路来的儿子还有这样一手,他一路审视着他。

    “你这脸上?是不是化了妆?”越松眯起眼睛问。

    褚如初从整理好自己到全家集合出门也才半个时辰,天还很黑,因为有女眷,是乘坐马车出行。

    他们三父子一车,张婉荷带着老嬷嬷一车。

    路上,越大人突然的问话,让车厢静谧了一瞬。

    越鸿煊今日穿的一身暗青色锦袍,样式和褚如初里面的那件一摸一样,只是颜色不同。

    她若是脱了狐裘,那就是妥妥的兄弟装了。

    神仙公子面容轮廓清晰,清雅隽永,一样的颜值在线。他听见越松的逼问,看着褚如初,“嗯,如初脸上做了点伪装。”

    “你见过?”越松听懂越鸿煊的话意问道。

    “回父亲。我见过。”越鸿煊停顿一下说,“如初的本来面貌太过惊艳,不太合适。”

    “惊艳?”越大人听见相貌出众的大儿子居然用这样的词汇形容越如初。

    他的神情略微诡异,这是有多好看,才会让一个男人对另外一个男人说出惊艳这个词。

    越松打量了褚如初几眼。“是吗?”他问褚如初。

    褚如初轻点头,她不点头该说什么,说我是为了掩盖女人柔美的脸部轮廓所以才会化妆的吗。

    她没想到那日在船上的男装样貌,越鸿煊居然用惊艳来形容。

    看来诱受男装的杀伤力确实挺大的。

    这次入宫因为一整天,又接触的都是权贵,褚如初特地把自己的伪装用具都带上了。以防万一,落水脱妆什么的。

    “伪装只是为了减少麻烦。”褚如初对着越松说。她也没有撒谎,确实是为了减少麻烦。

    越松看着他现在的这幅样子,也不太好奇他的本来面貌。越松为人心思深沉,老谋深算,一般人很难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

    这个话题告一段落,一路无话,只听得到马车的声音。

    本来就起的早,现在还一路摇摇晃晃,褚如初都快睡着时,皇宫到了。

    马车帘被拉开,清晨的冷风灌进来,呼吸都可以看见白气。她在越鸿煊的帮助下跳下马车。

    站在宫门前她眺望着这高大的宫墙。

    这是褚如初离东陵皇权中心最接近的一天,她看什么都好奇。

    入宫后,男女分开走,他们都下了马车,里面要改道步行。

    东陵百年历史,石壁宫墙历经风霜,古朴巍峨。墙内琉璃鸳鸯瓦,朱漆大红牖,赤柱挺起,雕梁画栋。

    整体布局虽然比不上华国的故宫精巧华贵,却别有一番恢弘气势。且从这皇宫的建筑就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大国。

    等到达目的地,是大殿前的一个广场。此时,天才蒙蒙亮。

    托越大人官高位大的福,他们站的比较靠前,褚如初个子不高,虾米一样跟着两个大佬的后面,看见他们干嘛她就干嘛,他们笑她也跟着笑。

    不过好像没有几个是越大人面带微笑接待的,一般皆是面无表情。

    褚如初还在这里看见了王霖川,他跟在一位老大人的身后,那位应该就是王大人了,褚如初猜测。

    王霖川也看见了他,他们都站的比较靠前,眼神一瞥就看见了,想不注意到都难。

    王霖川面色扭曲,看着褚如初几乎要撕碎他一般,他也不蠢,想着自己最近得罪过谁,谁又有胆子暗地里搞他。

    他得罪的人多了去了,可是有胆子搞他的就不多。他也猜测是越鸿煊,可能是越鸿煊的相貌太有欺骗性。

    这种拖走他鞭挞一顿,脱光丢门口的作风怎么也不太像他。

    他现在怀疑是周业翔和这个越如初搞的鬼,他的人也在出事前发现过周业翔出没在他的周围。

    这口气他是怎么也要出回去的,他们走着瞧。

    说到周业翔,就站在褚如初不远的后面,跟在周珧大人的旁边。周业翔今日贵气十足,满身矜贵,剑眉星目,风姿飒飒。

    褚如初回头看了他一眼就收回视线。

    周家祖上是东陵皇的外戚,虽然现在隔了两代,也还是算在亲戚里头。所以周业翔昨日就来了,还在宫里住了一夜。

    可能是皇宫内苑的规矩太大,他今日有点恹恹的。对于他来说,每年的腊八节也就那个意思。

    除了等一会京城的一品女君们会一起出席,他实在找不到任何期待的点了。

    现在看见褚如初出现,才露出了笑容,要不是老大人太多,他都要上前打招呼。

    周珧看着周业翔翘首以盼前面越如初的情景,冷哼了一声。这小子就是欠□□,好好的女人不喜欢,去喜欢一个男人。

    他想起那个远在边境的四皇子,对方也是一个死脑筋,临走都拜托他照顾那个叫越如初的小子。

    宁子谦站得比较靠后,远远看见褚如初的那身火红的身影,想到昨日才收到的Q版漫画,莞尔一笑。

    他身材颀长,面如冠玉,或许是佳人在心间,他看着褚如初的眼神颇为柔情,眼波旖旎,儒雅风流。

    旁边见他一笑的一个小官顿时看傻了眼。

    这东陵双璧,果然不同反响。

    一群人喝了一碗腊八粥,然后就解散了。休息一下,还有下一个节目。宫里为了各位大人小憩,准备了专门的屋子。

    褚如初今天起太早,正准备找地方休息时,就见几个人朝她走来。宁子谦,周业翔,居然华恒也来了。

    越鸿煊站在她旁边,看着这几个人,眼眸幽深。他不染纤尘的心中突生嫉妒之感。

    第55章 祭祀舞

    “如初, 今天真好看。”周业翔上来就是一个熊抱,动作快到触不及防。他头戴金丝冠,华丽贵气, 一身肌肉硬邦邦的。

    褚如初的脸被压在他胸口, 险些一口气没上来。

    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 让另外三个人都变了脸色。

    “放开我。”突然被抱的人挣扎。

    “太久没见了,如初今天真可爱,像颗冰糖葫芦。”

    呸, 这是说她圆吗?她只是穿的多。

    周业翔还没得意完,脚就一阵生疼。

    他低头,火红的斗篷下是褚如初的锦靴,她踩上去不说,还使劲的碾压了一下。

    “嗷……”

    “再敢动手动脚。”褚如初试了试拳头。

    “你软乎乎的,又香,爷才喜欢抱的。”某人跳开脚后还说。

    褚如初笑了,她今日就要让他尝试一下她是不是软乎乎的。

    华恒突然笑出声来:“好了,如初。”他走过来拉住她。

    “别让人看笑话。”他说。

    褚如初顺着他的视线, 一旁的几位官员,扎堆站着看他们。

    “走吧,先去休息一下, 等会还要站很久的。”华恒说着, 很随意地推着她的肩前行。

    两人离得很近,步履间衣衫相接, 自然亲呢。

    褚如初都没有发觉自己和一个不太熟的男人离得这样近。实在是她对于和她一般高, 又病弱的公子, 天然起不了警惕之心。

    “如初, 这位是?”越鸿煊问, 此人面生,他从未见过。

    周业翔也抱胸看着他,又是这种病秧子,晦气。

    他想起了越君霁。

    “在下华恒。”真病秧子对着越鸿煊说。

    “华家那个神秘的当家?”宁子谦踱步过来。

    “久仰大名,幸会。”

    华恒对着他们淡淡点头。

    周业翔挑眉,派头挺大。

    宁子谦笑容微收,看着华恒拉着如初走到休息区。

    他知道如初是丹阳华书会的头名,应该就是那个时候遇见的。

    看他们二人的相处,他有理由怀疑,现在那个名声大噪的贾先生,就是如初。

    他房中的美人图,丹阳赛上他脱衣的那副自画像,参赛的水墨画,华书斋画的周业翔和周屹,青梧院中的女君油画,他见过很多次她的作品。

    每一次的作画手法都不一样,他轻叹她为何能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作画方式。张张惊艳,触动心神。

    华书斋最新发行的那一册春宫图,不谈新颖的故事内容,笔触和他房中的那副美人图很像。

    不过外人就不一定猜得到了,如初不管是给周业翔还是几位女君们画的自画像,与春宫图上的完全不是一个风格。

    越鸿煊深看了华恒一眼。

    这一位年年都在宫廷内务局的邀请名单上,却从来没有来过,这次怎么来了。

    他知道如初和华书斋有合作,没想到与对方的主家人这样熟识。

    褚如初到休息地点后,找了个蒲团就坐上去。

    一时之间,众美环绕,围绕着这一个中心点,身姿优雅的坐了一圈。

    褚如初看着这一圈,姿态各异,广袖长袍,青色如泻的美男子们,暗自啧啧两声。

    不过都是黑芝麻馅的,带毒。

    气氛不太好,宁子谦刚才热脸贴了冷屁股,周业翔看着褚如初和人这样接近,不冷哼一声就是好的了,怎么可能找话题。

    华恒也是个耐得住的,笑着饮茶。

    褚如初轻叹。

    “哥,起太早了,你看看我的黑眼圈。”褚如初指着自己的眼圈给最后来到她旁边的越鸿煊看。

    她开始卖惨,找话题不说,主要是想垂死挣扎一下。那个工部咱们能不去,还是不要去了吧。

    “一日之计在于晨,你之前就是起太晚了。”越鸿煊浅淡道,他知道他的心思,简直不要太明显。

    褚如初眼巴巴看着他。“哥。”

    她想到一句诗词,“朝饮木兰之堕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故丰神如玉兮,倜傥出尘。”

    他确实是出尘了,听到她可怜兮兮的声音都不带搭理的。

    宁子谦笑了,“我来看看。”

    清晨的光从窗台洒进,他站起来,低头凑近看她,墨发如泻,清雅端方。场景唯美到可以入画。

    周业翔见了暗骂一句,“骚狐狸。”他怎么没想到。

    华恒面色如常。

    越鸿煊潋滟的眸微闪,扭头避开。

    褚如初差点就溺毙在对方柔情的笑意中,她感觉宁子谦在勾引她,却没有任何证据。

    人家又没有动手动脚,仅仅是看了一眼就离开了。

    可是刚才那一瞬,距离近到呼吸可闻,晨光下,仿若给他的脸打了柔光,来自温柔公子的美貌暴击。

    她的心都乱跳一步。

    宁子谦规矩的坐回来,唇边笑意柔和:“好像是有一点黑眼圈,这身体还是不太好。”

    “你这还是身体太差了,从明天开始,哥哥我每天到越府去教你练武吧。”周业翔突然说,他越想越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

    “跟着我比划一下,精气神就来了,怎么样?”他勾唇笑,一副看得起你的样子。

    “不。”褚如初毫不犹豫拒绝。

    周业翔垮脸。

    说起身体,褚如初就想到华恒。

    “华恒,你们家是请的哪一位大夫?”褚如初凑近问。在这古代,得个感冒都有可能死掉,多认识一个有能力的大夫,多一分保障。

    虽然她现在不敢看大夫。

    “如初有兴趣,下次给你引荐一下。”华恒说道。

    他淡茶色的眸微闪,看了周围的人一圈后突然说。“其实之前也是这个大夫,只是如今换了一味药引。”

    “什么药引有此奇效?”宁子谦来了兴致。

    他之前就听说华家的现任当家体弱多病,恐命不久矣。他看他现在的模样,不像。

    而且华家每一代当家人都早逝,这病更加像是家族遗传。换句话说,没得治。现在快好了,他怎能不好奇。

    华恒沉吟片刻,“如初,其实这药引与你也有关。家中仆人备药时,把准备送去寺庙祈福的一束头发不慎落入其中。从那以后我就明显好转了。”

    他说着,略微不解的样子。

    “我的?”

    “对。”

    越鸿煊这时抬头看了华恒一眼,人发为药引,他闻所未闻。

    宁子谦和周业翔也看着他。

    褚如初闻言,这是什么奇幻的展开。

    她突然想起那次见面华恒就说是托她的福,还有玲珑……他那日莫非是有意的。

    “真是我的头发?别人的不行?”褚如初眉头微皱问道。

    “只有你的才行。”淡茶色的眼眸正视她。

    褚如初微怔。

    她与这边的人也确实有区别,本身就不是同一个世界长的。她额头没有朱砂痣,她的皮肤柔软白皙,身材曲线玲珑。

    哦,她还打过各种疫苗。

    华恒这个病是娘胎里带来的,而且外界传言他们华家的人一代比一代早死。

    褚如初想到这里,这更像是一种基因缺陷病,而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莫非是补偿了这个缺陷。

    可是基因问题哪有那么简单,怎么可能因为一个意外就凑对了。

    这太巧了,不像是意外。

    褚如初抬头,她的眼神微厉,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百年书肆,神秘的当家人莫名出现在她身边,怎么也不像是无意的。

    他肯定知道些什么。

    褚如初心惊肉跳。

    他轻声说。“如初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怎么会这样算了,她瞪着他。这也是一个千年的狐狸,真要这么算了,他根本不会让她知晓这种事。

    而且为什么是在这么多人面前,是笃定她碍于隐藏女人的身份不敢马上的质问他吗。

    一时间,几个人都看着她,她神情不对。

    褚如初心思千回百转,很快就收拢情绪。

    “不就是头发吗?能够救你就行,小意思。”她朗声笑道。

    “不行。”这是另外三个人异口同声的声音。

    越鸿煊拉起她,宁子谦也是不赞同,周业翔怀疑的看着华恒。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就算只是头发,岂是他随随便便说一下就可以要到的。

    “华公子,如初不懂事,这件事还需另行商议。”越鸿煊对着华恒淡淡道,声音低沉柔和。

    他这样说也只是因为这个是华家的当家人,若是换了另外一个人,他会直接拒绝。

    这华家明面上属于东陵,却与千楚大陆上的各个国家都有牵连,背地里的能量远非表面上看着这么简单。

    事关他们主家人的性命,这个头发不是说不给就能不给的。

    可也不能如此简单的就给,这次只是要的头发,若之后要其他身体上的东西呢?

    那是给还是不给。

    宁子谦也是这个意思,这个华恒太神秘了。

    华家每一任只有一位子嗣,据他所知,这一位不过束发之年,还未弱冠。

    上一任老家主逝去将近六载,华恒是在垂髫小儿之时就接任了华家这么大的家业。

    他父亲曾断言,华家家业不保,哪想这么些年华书斋蒸蒸日上,更甚从前。

    如此多智近妖之人出现在如初身边,不得不让他心惊。

    “应该的,确是华某冒昧了。”华恒道。

    “什么冒昧不冒昧的?说来孤听听。”来人笑道。

    进来的人一身杏黄色锦缎龙袍,三爪金龙,头顶东珠,眼眸狭长,皮肤白皙,是东陵朝的太子殿下,南荣淳。

    这是太子?褚如初从这个人的衣着猜出,她跟着他们行礼。

    “免礼免礼。”

    “恒弟,好久不见。”南荣淳说着去拍华恒的肩膀,“长高了呀。”

    “殿下。您还是这么大力气。”华恒苦笑道,被拍了拍他差点摔倒。

    “哈哈,你太弱不惊风,不过这次看好像比以往好多了。”

    “嗯,是好些了。”

    “那这次就选个女君回去吧。”南荣淳暧昧地凑过去说。

    每年的祈女节,所有一品女君和东陵青年才俊都会到场,也可以说是一场变相的相亲宴。

    “还有你们几个,级别不够,就先下定。”南荣淳对着越鸿煊和宁子谦三人说。

    越鸿煊不语,宁子谦淡笑,周业翔兴趣缺缺。

    “这是?”南荣淳见多了个陌生的面孔。

    “吾二弟。”越鸿煊道。

    “太子殿下。”褚如初打招呼。

    南荣淳上下打量他几眼,似乎有些失望。

    褚如初一脸懵。

    周业翔倒是知道,这岑夫人艳名远播,越大人年轻时也是一表人才,太子是在遗憾,为什么这两人生出的儿子这样貌不惊人。

    他心中暗喜,这样最好。

    几人聊了没两句,宫仆就来叫人,“各位公子,女君们到了,请前往太和殿参选投花。”

    这是每年腊八节的重头戏,女君投花,选出东陵最受欢迎的公子。然后在下午的祈女祭典上在朝阳台跳祭祀舞,以祈求上天诞下更多的女孩。

    你说不会跳舞?

    东陵国人人都会,至从女人越来越少后,只要是生小孩,一些普通的人家都会在产妇面前跳祭祀舞。

    每年选出的都是大家公子,跳得一个比一个好。

    可是某人不会呀,褚如初在殿前暗自庆幸,还好选不到她,要不然就完蛋了。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何方神圣

    太和殿前的广场上, 乌压压站了一群人。旭日东升,冬季里难得的好天气。

    因为皇上要来,这次是按照个人官职站位。身无半职的褚如初当然站在后面, 和她一起在后面的还有张渊。

    至于同样没有官职在身的华恒, 则被太子殿下直接提到前面去了。人家是特邀嘉宾, 和他们不太一样。

    张渊躲躲藏藏的,生怕褚如初看到他的样子。

    “叫爷爷。”褚如初扭过头看他,轻声喊道。

    这家伙说的, 谁的发行量高,喊谁爷爷。现在这结果都出来好些日子了,他就躲藏起来不见了。

    要是别人还可以说是没见到人,他们可是知根底互爆马甲的,还是名义上的表兄弟关系。

    张渊举手遮面,知道他比他行是一回事,叫对方爷爷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他愁得几宿不眠,今日一早就躲着他,没想到现在站一块去了。

    张渊拱手赔礼, 褚如初笑了。

    “一顿饭。”她说。

    “好,好。”张渊忙不停点头。能一顿饭解决当然最好,真要叫了爷爷, 老头子还不得气死。

    这时, 几队仪仗走来,是女君们出场了。

    东陵国女君级别分为四个品级, 有资格站在这里的只能是一品女君, 也就百来人的样子。

    裙裾环佩叮铃作响, 未见来人, 先闻其香。褚如初他们太靠后, 基本上看不到什么,只听得到前面嗡嗡作响的声音。

    有人欣喜,有人痴狂。张渊明显的就来劲了,他个子比较高,不像褚如初在男人堆里不出挑。

    他神色痴迷,“静静,哦,我亲爱的公主殿下。”

    “喂,醒醒。”褚如初好笑的推他。

    “走开,别打扰我,我要静静。”

    “静静是谁呀?”

    “三公主呀,你这都不知道。”张渊鄙夷,就这还是画美人图的。

    褚如初回想起那本压箱底的京城十大美人图,她确实不太清楚这女君们的情况。她就认识四个,婉珊妹妹,还有王家的三个萝莉。

    “她最漂亮?”褚如初好奇,想跳起来看看,差点摔倒。前面的人嫌弃的回头看了她一眼。

    “不好意思。”伸手不打笑脸人,褚如初马上道歉。

    或许是看她态度比较好,前面的那个高个子,拉着她上前一步,他的站位比较好,前面的都不高。

    褚如初勉强能看到了。

    她一眼扫去,站在最前排的几个,王家三个小姐,婉珊妹妹都在。有一个娇小玲珑的特别出众。

    乌黑的秀发一络络的盘成发髻,玉钗松松簪起,再插上一枝金步摇,长长的珠饰颤颤垂下,巴掌大的小脸,我见犹怜,气质出众。

    确实好看,而且她的皮肤明显要比其他女君要好。

    不过,若这就是东陵女孩的最高水准的话,那她真的要失望了。或许是女孩子们的先天劣势,她感觉越君霁的女装更吸引人一些。

    劲瘦的少年,在罗裙的装饰下,身材高挑,纤姿楚楚。眉不描而黛,肌肤莹白,唇绛一抿,红如丹果,眼线微挑,气质若鬼似仙。那才是仙品级别的呀。

    褚如初叹气,怎么又想起他了。

    “叹气做什么?喜欢哪一个?”张渊挤过头来问。

    褚如初扫视一眼,第一排最左边的一个女孩倒是吸引了她的注意。高挑飒爽,皮肤有点美黑的感觉,气质略冷。

    酷!一看就是经常运动的女孩子。

    “那个叫什么?”

    “哪个呀?”

    “最高的那个?”褚如初笑问,在众多婉约的古代女孩子之中,这样的别具一格,她说实话,想她做模特。

    “那个呀,没想到你喜欢这种类型。”

    张渊介绍起女君来,如数家珍,“这位沈将军的女儿,沈夭。”

    “哪个夭?”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张渊说。

    “美。人美,名字也美。”褚如初赞叹。

    若说王钥小姑娘是五官长相不错,且美商足,懂得如何扬长避短规避自己的皮肤缺陷。

    那么这位沈夭沈姑娘,浅巧克力色的肌肤,不施粉黛,天然避开了皮肤粗糙这一短板,加之五官大气,她美得非常具有自己的特色。

    若按照褚如初的审美,这位沈夭最美!

    不过她的眼光,不代表东陵男人的眼光。张渊看着她摇头,这眼光太差了。

    褚如初不知道的是,前面的女君们也在讨论她。

    “哪位是越家二公子呀?”有女君小声问。

    “没看到呢,都是一些熟悉的面孔。”

    “听说越家二公子的娘亲是岑夫人,那他一定非常俊美。”

    “如此才情,就算再丑也丑不到哪去吧。”

    “婉珊妹妹的画太好看了,我也想要一副。你说我投花给他的话,他会不会画我。”

    “王家三姐妹居然都有。”有人嫉妒。

    现在皇上还没来,女君们叽叽喳喳的。

    王钥问旁边的南荣静,“三殿下,你今年会投给哪一位公子,还是越公子?”她暗搓搓地问。

    要说王钥最讨厌的是谁,那就非南荣静莫属。身份比她高不说,长得还比她好,她看着南荣静头上的那个珍珠步摇嫉妒到眼红。

    这串步摇上的珍珠颗颗饱满圆润,大小一致,是战败国上供的一盒珍品。仅仅二十几颗。

    他们家得了那几粒,姐妹几个一人一颗。她的做成发簪,本来早上出门时是簪在头上的。

    看见南荣静的步摇后,取下了。免得平白惹人笑话。

    南荣静轻瞥了王钥一眼,“钥妹妹,投花都是保密的。”她一向看不上王钥,就这样的还想和她争。

    不过就算再看不起人,她说话还是温温柔柔的。

    这个朝堂间,也就越鸿煊能配得上她,她不投他,投谁。投那不知道从哪个乡下回京的越家二公子不成。

    几幅画把那群女人迷了个神魂颠倒,还没见到人,就嚷嚷着要把花投给越二公子。

    都是些蠢货。

    她不认为还有谁能够比越鸿煊更出色,若真有,那也一定是她的!

    南荣静看着不远处的越鸿煊,容颜倾世,才情过人,年少而誉满京城。她惊艳的看了一眼,微红了脸颊。

    王钥在一旁见了指甲都要揉碎自己的帕子。

    王姝握着王钥的手,暗自摇头。

    另外一边,“婉珊,你二哥哥在哪?”说话的是兵部尚书李大人家的女君,名李依秋。明眸大眼,一副天真爽朗的样子。

    越婉珊避开她的手,轻声道:“二哥哥无官职傍身,应该是站在后面吧。”

    “你是要投二哥哥吗?”

    李依秋淡笑,暗地里看了南荣静一眼,她要投谁那得看三公主的意思。”对呀。”她却说。

    “夭夭,你投哪一个?”有人问沈夭。

    “投越二公子吧。”沈夭说,她对这个兴致不大。基本上每年谁被投得多,她就投谁。

    此时大半的女君都是打算投越二公子的。实在是那几幅自画像太惊艳了,超脱本人,却又让人一眼认得出。

    在娱乐活动匮乏的女君圈,让人艳羡。

    都想要一副属于自己的,那么投花当然得投他,卖这个好,之后才好找上门呀。

    在皇上和几位娘娘到了之后,投选就开始了。

    “越爱卿,看来今年又花落你家呀。”皇上道。

    除了越鸿煊不在的那几年,选的是别人,只要他在,选的都是他。皇上有此说法不奇怪。

    至于太子殿下,那也当选过几期,不过实在是两人长相不可比,只要是越鸿煊在,就算有些人投太子殿下,最后的评比结果也会是越鸿煊。

    越松翘起胡子,“皇上见笑了。”

    “等四殿下回来,那就不一定了。”他看人很准,那小子本非池中之物,又长得一副好相貌,回来后一定会受女君欢迎。

    皇上笑眯了眼,北戎战场上一连胜了好几场,他那个未曾蒙面的好儿子屡立奇功,勇武非常。

    就算不是治国之才,也是一将才。他已经通过暗卫见过越君霁的画像,那双眼睛像极了他。

    皇家血统不容小视,暗卫也早把越君霁的来历查得清清楚楚。

    确实是岑儿一手带大的孩子,是他们的孩子。岑儿逝去后,才被越松找机会以自己孩子的名义接到了家里。

    老皇帝接到调查结果时激动不已,当天就在宗室中宣布了消息。

    当然是以贤妃的名义,贤妃原本早夭的四子南荣煦。钦天监找了个由头就瞒了过去。就算有人有疑虑又如何,皇上要接自己在外的遗珠回京,这是挡也挡不住的。

    皇后和德妃闻言隐晦对视一眼。贤妃娘娘冷眼看着她们,唇边笑意若有若无。

    她不知道皇上是哪里给她找的儿子。不过,既然皇上和越大人都认为没有问题,那就没有问题。

    四殿下只能是她的儿子,她的煦儿从来都不曾早夭,从来不!

    投花很快结束。

    宫人计数后,诧异。

    “怎么不报结果?”皇上问。

    宫人呈上后,皇上看了一眼,递给越松。

    皇上笑了,“确实是你们家的。”

    越大人眉头狠皱。

    这个越如初是谁,两人心知肚明,不过是一个用来顶包的小子罢了。没想到不声不响,短时间内竟然能让超半数的女君投选他。

    “这个朕得见见,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宣越如初觐见,宣越如初觐见……”一声传过一声,悠长的传唱声响起,直至所有人都能听得到。

    褚如初闲到扣手指甲,听见越如初也没反应过来是在叫她。

    直到张渊一脸兴奋的推她,“怎么选上你了,走狗屎运了吧。”

    “选我?”褚如初懵然。

    “越如初不是你吗?”

    “是我呀。”

    “是你?”前面的高个子转头,他还惊讶怎么是个陌生的名字。

    “宣你呢,投花结果已经出了。”旁边的人七嘴八舌。实在是第一次出现后排的人被选中。

    前面宁子谦和华恒脸色突然非常难看。

    这使祭可是要沐浴梳洗换祭祀裙的。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月倚泉

    “选……中了, 我?”褚如初结结巴巴的说。

    她才来不久,就认识四个女君,怎么会?褚如初的心无限下沉, 手脚发凉。

    她随着宫仆走上前去, 旁人都不太了解越如初是谁, 此时看见这个走上前的小公子,长相只能说是清秀,一身红裘披风, 墨发披肩,略显贵气。

    “这就是越家二公子吗?长得也不如何,怎么女君们?”

    “选越鸿煊,爷还好想一点,输给这样身无二两肉的小子,真是不甘心。”

    “莫非是越大人做了什么手脚?”

    一路窃窃私语。

    在上太和殿的时候,她隐隐听到有人在叫她,褚如初回头,是越鸿煊几人。

    “公子, 快走吧,皇上还等着呢。”宫仆看她停下了,催促道。

    “嗯。”

    褚如初拢了一下肩头的披风, 跟随着走进这太和殿中。

    考虑到这位是第一次觐见皇上, 一位太和殿的圆脸宫人在她等候的空档,简单教了她一点面见皇上的礼节。

    “多谢公公。”褚如初说, 这东陵朝也是有太监的, 她不由多看了两眼。

    “越二公子客气了, 小的哪能称为公公, 奴唤小和。”

    “嗯, 小和。”褚如初笑道:“多谢。”

    她心中乱的很,和人说了几句话才好些。

    总归还没有到最坏的时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她沉下心来,不能自己乱了自己的阵脚。

    等进入大殿,左右皆站立着官员,有能力站在里面的都是高官,不需要和外面的人一样吹冷风。

    她看见站在最前面的越父。

    越松简单看了她一眼,就转过身去。

    “抬起头来朕看看。”上面一个声音说道。在鸦雀无声的大殿中,微微带着回音。

    褚如初抬头,这就是东陵国的最高统治者,与她在现代国外见识的那些小国皇室完全不同。

    积威盛重,杀伐果断,真正的统治者。只是或许年老,他的脸上略带沧桑疲惫。

    这也有可能是阿霁的父亲,看了一眼,褚如初就低头。

    褚如初的心一下子松快起来,在这严重缺少女人的世界当国君,其实也不太容易吧,她见过的越父就是从早忙到晚,现在见到皇上也是一脸沧桑。

    她知道女人过少的问题再不得到解决,这个国家甚至千楚大陆都会走向灭亡。

    这样一个让东陵国内百姓还算安稳过日子的国君,一定不是什么昏君,她只需要正常的应对就行。

    “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选中吗?”皇上问道。

    “小人不知。”褚如初自己也疑惑,为什么会选中她。

    这时皇上的手中已经拿了一副画,正是王家大小姐,王姝的自画像。艳丽逼真的油画展示在众臣面前时,满朝惊艳。

    “越大人,不得了呀,你们家这个二公子大才。”有人马上对越松说道。

    “难怪女君们会选越二公子。”

    王严丰笑眯眯的,眼中却没有什么笑意,他打量着褚如初,在心中重新衡量越家的位置。

    他放任自己家的儿女去接近越家的儿女,为的就是能够拉拢越家,可是不管老的还是小的,都油盐不进,时间久了可不就杠上了。

    现在王严丰心中也说不出对越家是个什么心思,但基本上朝中的每件事都要争上一争的。现在他们家又出了一个画技如此高超的二公子,他能笑的出来才有鬼。

    “各位大人过誉了。”越松其实心中也诧异,自己这个半路儿子,还有这样的才能,不过当着朝中众人的面,他当然是稳稳的。

    褚如初没想到是,仅仅只是因为这几幅画,她心中哭笑不得。

    这算不算自己把自己坑到了深坑里。

    在褚如初的心中,只是简单的几幅画而已,她画过就忘了。哪里想到这样的人物画会在女君们那里掀起风浪,居然纷纷投选了她。

    就好比现代的女孩子们喜欢自拍,在没有自拍的古代,艺术品一般人物等比例,仿若真人的自画像如何不惹人瞩目。

    此画一出,就连几位娘娘都侧目,纷纷暗自想着等以后招这越家二公子来给自己也画一幅。

    “不错。”东陵皇赞叹不已,女人们看重的是这人物画,这里站着的老狐狸们更加看重的是这非同一般的绘画才能。

    人物画都能画得这样逼真,舆图应该也不在话下吧,重点就在逼真二字上。

    就连此前对褚如初颇有微词的周珧都改变了观点,果然能得四殿下看重的,都不是什么庸才。

    此前出了一个神秘的贾先生,现在又来一个同样擅画的越家二公子,要不是两人的画差别悬殊,完全不是一个风格,他都要以为这是同一个人画的了。

    既然贾先生不出世,那这越家二公子上也是一样。

    “越卿,可不要埋没人才呀。”皇上笑眯眯地说。

    东陵的中央测绘部门,至今还归工部管,主要是因为人才奇缺,完全组织不起来。

    一般善画的文人画起舆图,那就四不像了,本身浪漫主义的水墨画家怎么可能画得好舆图呢。东陵皇愁呀,满朝的大人都愁,随着战乱,殖民国增多,这堪舆的重要性不可言说。

    皇上此言一出,朝中大人们秒懂,毕竟之前就在殿上讨论过让贾先生出任舆图绘制的可能性。

    “恭喜皇上觅得良才,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大人们高喝,声音大到外面都听得到。

    褚如初一脸懵逼,他们都在说什么。

    等大臣们讨论完,该用午膳时,便宜爹才来告诉她,以后要去工部主持舆图的绘制工作。

    本来之前就准备让鸿煊带着他去工部混日子的,现在发现他还有这样的才能,圣上钦点,那更加得去了。

    越松看着他颇为满意,本只是一个牵制四皇子的工具,没想到还是一个有用的工具。

    褚如初了解后,默然。

    虱子多了不痒,债銥嬅多了不愁,她现在主要关注的是下午的祭祀,至于以后去哪上班,上班做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搞的不好暴露了,得去育婴堂上班都说不准。

    越松看她一脸丧,略微嫌弃,“垂头丧气做什么?腰板给我挺直了,没吃饭呀。”

    “爹,确实没饭吃,说是使祭午间要禁食。”褚如初哭。

    她早上三点多就起床,来这里就喝了一碗腊八粥。面见皇上后,其他人都去享用宫廷的午膳了,她还得禁食,等会宫人来了,就得被带去沐浴更衣。

    肚子又饿,又担惊受怕,她没当场晕倒,已经是这段时间身体养得比较好了。

    晕倒?褚如初眼珠子一转。

    越松看了瘦弱的她一眼,轻咳一声,“嗯,暂且忍耐一下,等到祭祀结束就可以用膳了。”

    “爹,我要是中途晕倒了,是不是就不用参加祭祀了?”她仰头问。

    越松气得呦,“你就是快死了,也得给我去,宫里可不差御医。”

    御医!她差点把这个忘了。

    那她真的就是晕也不能晕在宫里了,被御医诊断,掉马掉的更快。

    这时宫仆来了,“使祭大人,请随奴来。”

    哦,催命的来了。

    “快去,快去。”越松瞪她一眼,明明已经养育两个孩子,唯有这个没有血缘关系半路认的,让他尝到了为人父的艰辛。

    真是处处惹毛他,偏偏还不怕他。

    越松暗自自省是不是平日里太和蔼了,以至于这个乡下小子一点也不怕他,对他没有敬畏感。

    “爹,我脸上……”褚如初拉着越松的衣摆疯狂暗示。她脸上可是有伪装的,怎么能够在宫廷沐浴。

    越松也想起了,来的时候鸿煊说过,他脸上是做了伪装的,本来样貌让人惊艳。

    越老大人眯眼,“无妨,你的母亲是岑夫人,就算长得再好,也是理所应当。”他暗示他,现在可是顶着岑夫人之子的身份,不必对本来面貌藏头缩尾。

    “皇上那里老夫去交代一下就行,以后你大可不必顶着这幅妆容。莫非还有人敢明目张胆冒犯我越家子孙不成。”

    越大人说完就要走,完全不觉得这是一个问题。

    宫仆守在那里,碍于越松的身份并不催促。

    褚如初抱住他的腿,小声道:“爹,我还不会祭祀舞呀。”

    越大人额头青筋直跳,他抽了抽腿。

    “这年头还有不会祭祀舞的?你先沐浴更衣,我叫鸿煊去教你。”他咬牙道。

    “爹……”带你亲爱的儿子走吧。

    “放手!”

    旁边围了一圈准备带人去沐浴的宫仆,都笑了。

    “越二公子,快去吧,误了时辰可就不好了。”

    越松抽出腿走了,后面还在大喊,“让哥来的时候带我的包呀,千万不要忘记了。”

    褚如初望穿秋水,教跳舞是一方面,主要是她的包呀,里面有她的伪装工具。

    等人走了,褚如初才收回视线。

    她要去的是月倚泉,之前宫仆已经介绍过,是宫中的一方天然温泉。月倚泉除了皇孙公子,每年对外人开放就只有腊八节祈女祭祀这一天。

    只能使祭过去,不可带任何东西,洗净铅华后换上祭祀裙前往朝阳台。

    她跟越大人耍了这么长时间,为的就是看官居一品的越大人有没有能力让越鸿煊着带她的包到月倚泉来。

    若是东西被扣住,她就完蛋啦!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入魔

    月倚泉是一座围绕着泉水修建的宫殿, 地处东陵皇室宫殿群的后殿中,因此离前殿的太和殿比较远。到目的地后,褚如初被简单的搜查了一下才准进去。

    “使祭大人, 更衣吧。”一群宫仆围着她, 要帮她脱衣服。虽然是太监, 但是,不行。

    褚如初咽口水,“你们都下去吧, 我自己来。”

    “衣服也放在这里,我自己换。”她说道。

    宫仆也不勉强,之前越家大公子每次也是自己沐浴更衣。

    “那您有事就叫奴。”

    “嗯,快出去,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要进来。”褚如初特别交代。

    “是。”

    “使祭大人,祭祀者脸上不能带妆粉,您脸上的妆粉也是要洗掉的。”宫仆说。

    现在很多公子们会敷粉,特别是大家公子,他看着越二公子脸上应该也是带了妆的。

    “我知道的。”

    褚如初望着这一池泉水, 何如碧玉温泉水,绝胜华清礜石池,美是够美了。

    若是换了一个地方, 冬季里能在这样华美的地方泡温泉, 她早就脱光,下去了。

    可……她现在欲哭无泪到只想跳下去淹死算了。

    这一池水洗净的不是尘埃, 是她的马甲。

    越鸿煊这边, 越大人离开后就吩咐宫人给越鸿煊带话了, 不过没有让他带褚如初的小包裹过去。

    宫中要什么没有, 何必带过去, 他能让越鸿煊进月倚泉教他跳祭祀舞,已经是皇上开恩。

    毕竟皇上也知道这个越二公子并不是什么真正的大家公子,虽说不会祭祀舞比较离奇,也不是不能接受,或许是哪个山野间长大的。

    皇上看在他画技很好的份上,也不想为难他。

    宁子谦见一个宫人过来越鸿煊的耳边耳语几句,然后越鸿煊翩然起身,跟随而去。

    “鸿煊,去哪?”他走过来说。

    “是如初那里有什么事吗?”他之前就想去找她的,可是宫中戒备森严,他们这些外臣并不能乱走。

    如今这月倚泉还在后殿,更加去不了。

    “无事,我去去就来。”越鸿煊温和的笑道。家丑不可外扬,他并不想到处宣扬自家弟弟不会祭祀舞的事情。

    “她没有交代要带什么的吗?”宁子谦眼神深沉如海,看着越鸿煊。

    越鸿煊和他对视一眼,对宫人说:“劳烦先去前面等我一下。”

    等人走了。

    “如初的脸上?”他们三人都是在船上见识过她’洗尽铅华’的样子,越鸿煊以为宁子谦说的是这个事情。

    “迟早是要揭穿的,公子立于世,永远躲躲藏藏算什么。”越鸿煊垂眸,墨发如泻,广袖博带,清雅翩然。

    “你真这么想?”宁子谦笑了,“如初应该有带妆粉之类的,你还是先帮她带上吧。”

    “我怕你后悔。”宁子谦意味深长的说。

    越鸿煊抬眉,“后悔什么?”后悔对自己亲弟弟起心思?!他多少午夜梦回间,不能眠,在这一段不容于世的情感中挣扎。

    幽深的眸中波澜四起。

    片刻后,越鸿煊转身,他还是去旁边的小憩间拿出了褚如初的包裹。

    宁子谦守着等他出来,看他两手空空:“拿了?”

    “拿了。”

    月倚泉并不能带任何东西进去,越鸿煊只能简单的捡了几样随身携带。

    宁子谦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松了一口气。他的女孩呀,真是太让人操心了。

    宁子谦浅笑,笑意温柔,满腹柔情。惊艳了旁边一个高挑的女君。

    华恒远远地看着这一幕,转身离去。

    ……

    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

    褚如初泡在水中无厘头的想着,她手臂轻抬,泉水划过她白皙柔软的肌肤,最后落入水中。

    与华清池不同。

    月倚泉修建在露天,池塘外壁经过后天加工,保留原有泉水的基础上,人工雕琢。

    周围花团锦簇,假山流水潺潺,带着热气的泉水不断流入池中。

    泉中水波荡漾,暖雾蒸腾。四周还有很多花株树木,在温泉的热意下,很多这个季节不该开的花,还在默默地吐露芬芳,散发着迷人的香味。

    风拂过,花瓣翩落,落在泉中人的墨发间。

    她墨发全湿,一身冰肌玉骨仿若凝脂一样,骨架纤细修长,身段妙曼多姿。洗去一身束缚的褚如初在这升腾的温泉水中,美得仿若一个纯净诱人的妖物。

    水温太暖了,褚如初叹息。在泉水中缓缓地游动,全身都被细密的暖流包围,水雾轻微的拍打在她每一寸肌肤上,说不出的爽快舒畅。

    泡了没一会,全身泛红,脸上都仿若嫩到能掐出水。

    其实褚如初之前有打算过,她不洗脸不就行了,拖到祭祀的吉时快到了,就这样上吧。

    事后被打板子,也比掉马甲好。

    她是这样打算的,可是下去后,这泉水中升腾的雾气就把脸上的妆溶了。

    眸色纯净,唇不点而朱,脸颊在温泉水中变得粉嫩白皙,唇边勾起,显出浅浅的梨涡,巴掌大的小脸在水中致纯致欲。

    纤细修长的手指撩起水花,缓缓洒在玲珑的锁骨上,水珠晶莹剔透,花树下闪着动人的光,顺着欺霜赛雪的肌肤滑落下去,在水波间晃动。

    “真享受,溺死在这水里算了。”褚如初不想起来。

    此时的越鸿煊已经走到外间了。

    “越公子,时间不多,您请尽快。”宫人说道,因为是得了皇上的允许,他进来的很顺利。

    祭祀舞非常简单,短时间内学会不成问题。

    身材颀长的男子推开那扇大门,再往里间就是月倚泉了。

    四周静谧,等褚如初要起来时,有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升腾的雾气间,越鸿煊离得远,只看见一个纤细的后背,墨发披散在肩头,她惊慌的回眸,浓郁的水雾间,最引人注目的是那抹诱人的红唇。

    他潋滟的眸微深,心中仿若擂鼓一样响起,他仿若惊到了一个精灵一般。

    水波荡漾间,褚如初向后面的花树游去。

    有了遮挡,她才顺着来人的影子,轻叫:“哥?”

    “嗯。”他的声线低沉优雅,比平日里略微低了一些。

    “哥,你吓死我了。”褚如初轻呼一口气。

    “东西都拿来了吗?”

    “拿来了。”

    “放在那里吧,你转头,我要起来了。”褚如初也不怕他看,相处这么些日子,越鸿煊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还算大致了解。

    这种人间极色,不可能也不屑于偷看她。

    要是换了周业翔现在估计已经跳下来了。

    越鸿煊背对着她站着,水雾间,他的身影飘然若仙。谁又能知道,这身皮囊下是一副跳动着不安分的心。

    他修长的手拽紧,潋滟的眸微闭,是费了多大气力才克制住自己不要转身。

    那淅沥的泉水声和衣物摩擦的声音,仿若是魔鬼在他眼前跳的一曲勾魂舞,时刻诱惑他沉沦。

    下一秒,心中的渴望战胜了理智,仿若仙人坠入人间染上烟火气息。他的眼中有了欲。

    褚如初穿好了祭祀裙,头发没有干,她没管。蹲在地上找着越鸿煊带来的她的家当。

    “药水呢?”她的脸色主要就是靠那份药水的,这还是在刺桐镇时阿霁给她准备的方子。

    她抬头的瞬间,某人惊慌失措的转头。

    “哥?”

    “……嗯。”

    “哥,我的药水呢。一个小瓷瓶装着的。”

    “守卫查的严,比较大的,都没有带。”

    若是刚才越鸿煊转头慢一点,或许就会发现她是女人,五官清丽脱俗,脸部线条柔美。

    怎么可能是一个男人。

    褚如初叹气,算了,聊胜于无,总比暴露女人的身份要好。

    这么点东西,只能描绘一下脸部轮廓和眉形眼形。脸色方面用妆粉就太过了,宫人那一关就过不了。

    越大人也说,顶着越家二公子的身份,没有人敢因为样貌冒犯她。她怕什么,大不了仗势欺人,持美行凶!

    褚如初咬牙想着,样貌普通的清秀公子这个马甲不能用了,那就用容颜过盛,骄纵跋扈的衙内公子哥这个身份吧。

    她手上的动作不慢,三两下就给自己打理好。与来京的船上那副男装相差无几。

    可那时是身着男装,她现在是一身祭祀女裙。还好祭祀裙比较大气,要不然,死了算了。

    “好了,哥。”她说。

    越鸿煊转头,他心跳到不能自抑,眸中只剩泉水边,花树下,那个墨发披散,笑容可爱,诱人俊秀的他!

    “我教你跳祭祀舞吧。”他揽着她腰,压抑着的气息笼罩着她,潋滟的眸中,在这一刻是满满的占有,和强取豪夺。

    弟弟就弟弟吧,这一瞬间,他想拉着他一起沉沦,若入魔黑化般。

    褚如初不太了解越鸿煊的心思,只觉得这舞教得似乎颇为暧昧了,他揽在她腰间的手也太过炙热。

    “哥,是有点热吗?”

    “嗯,很热。”

    “呵呵,去那边一点吧,温泉边是太热了。”

    她就说嘛,阿霁都说了,有事找他哥。这不是挺靠谱吗,她差不多都快学会了。

    等到她头发半干,宫人们惊艳着给她束好发冠,准备出发去朝阳台时。

    “如初。”

    “嗯?”祭祀冠很重很华丽,她轻轻地回眸。

    “明日开始,哥哥教你练武。”他说着,勾唇浅笑。

    “好。”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一顾倾城

    午后, 冬日里的暖阳吝啬收回,窸窣地飘起了小雪。很小,地上浅浅地铺了一层就停了。

    褚如初身着那件单薄的祭祀裙, 在冷风中冻到瑟瑟发抖。

    好在祭祀冠够大, 金丝玉缕编成, 四角微勾坠着龙眼大的东珠,巴掌大的小脸藏在祭祀冠下面,飘不到雪花。

    褚如初只能庆幸还好不是下雨。

    ……

    朝阳台这边。

    宁子谦伫立着, 面色如玉,眸色深沉。

    周业翔比较兴奋,他的如初跳舞应该是很好看,入月倚泉洗尽铅华不知道会不会看到本来面目的他。

    他期待,眼神灼热。

    华恒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太子殿下聊天,心不在焉。

    “恒弟,你在看什么,人还没来。”南荣淳已经亲自上去好几次了,并没有什么期待感。

    女君们叽叽喳喳的, “婉珊,不知道你二哥哥好看吗?”她们之前其实并没有见到他。

    “还是越大公子好看吧,整个东陵都找不出比越大公子更美的男子了。”有女君羞涩道。

    王宝珠不乐意了, “宁公子也不差呀。”

    从来不和她们一起发表言论的沈夭居然赞同的点了点头。

    南荣静高傲的立在一旁, 看她们讨论,不语。

    这时擂鼓声响起, 钦天监李大人在朝阳台上宣读祭祀词。祭祀词又臭又长, 周业翔打着哈欠。

    去朝阳台的路上太冷了。

    越鸿煊要把披风给褚如初披上, 却被阻止, 甚至从着一刻起他都不能靠近她。

    “不用了哥, 等会动起来就不冷了。”因为冷意,褚如初的眼眸格外清透无辜。

    本身的杏仁大眼,在碳笔和妆粉的修饰,淡化了女性的柔媚,增加了坚毅和清冷。

    剑眉入鬓,脸部线条尽量往硬了调整。

    总地来说,和她的本来面貌相差不大。条件简陋下,还要求不能有妆感,她还能易容不成。

    最多也就是雌雄莫辨。

    甚至在这一身华丽庄严的广袖祭祀女裙下更加偏于女性化。

    不过先入为主,大家都知道使祭是越家二公子,她额头没有朱砂痣,且是第一美人岑夫人之子。

    虽然惊叹她的颜值,但少有往女人身上想。只要不是被当众扒了衣服,她还是安全的。

    褚如初再一次感叹,越家二公子的这层马甲太好用了。

    褚如初走着,所过之处,宫人们届呆愣当场,心扑通扑通地跳。

    她的美从来就不是越鸿煊那样的。

    再怎么装扮男人,女人的气质都不容易改变,漂亮女人特有的柔、弱、诱,也呈现在她的男妆上面。

    倾世红颜,不外如是。

    今日过后,这天下第一美人或许要换人,虽然外人认为这是一个男人。

    走过悠长的宫墙,穿过那扇宫门,外面就是进入朝阳台的位置,她将会以这种近乎本来的面貌出现在众人面前。

    门前半蹲行礼的两个小太监,有一个她认识。

    “小和。”褚如初道,她唇角微勾,梨涡浅浅。

    小和听到熟悉的声音抬头。

    那人。

    唇色浅红,若冬日里桃花枝头最嫩的那瓣浅粉色桃花,诱人轻嗅采撷。肌肤莹白如玉,在泡过温泉水后,柔白的肌肤就像喝饱了水,粉嫩白皙自带柔光。

    她微笑着看着他,眸色清透,眉眼灵动温和。

    一切都是最诱人的姿态,就算是男妆又如何,就算硬化了脸部线条,装扮成一个纤弱的少年又如何。

    他的灵魂都像被这一眼禁锢,在其他宫人的呵斥下,傻乎乎拉开那扇宫门。

    吱嘎一声响。

    那个阳光下,在地上的雪色映衬下走出的少年,身后仿佛有光。

    墨发及腰,肌肤胜雪。她走动着,所过之处鸦雀无声,人群中若有似无出现吞咽口水的声音。

    头上的四角祭祀冠,仿若一顶公主的礼冠一样,所有人臣服在他的美色中,恨不能屈膝下拜。

    这一瞬间的美是没有性别之分的。

    宁子谦怔愣地看着她,他以为走过来的会是那个平淡秀气的少年,哪想……这样的她甚至比那一晚在船上时更美。

    他无数次幻想着她女装的样子,或许真的会如妖精一样,仅仅只是在刺桐镇,出现了那么一次,就勾去了无数人的心魂。

    周业翔的日思夜想,刺桐镇从此流传的女妖传言。

    如此倾世红颜,本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间。

    他捂着自己的心,眼都舍不得眨的看她走近,生平第一次渴望一个人渴望到心痛。

    他真的能够得到她吗?就算所有人都不知道她是女人都还会被她吸引,若她暴露女人的身份,那他真的就没有任何机会了。

    这一瞬间,宁子谦清晰地认识到这样的事实。

    他看着周业翔眼中的痴迷和狂热,看着太子殿下脸上不加掩饰的浓厚兴趣和惊艳,还有王霖川眼中的占有和欲/望,无数东陵男子见到她时出现的丑态。

    他心中愤怒焦急,鸿煊就不怕?怎能让她这样就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越鸿煊后悔吗?他当然后悔,他后悔为什么要把他带回京城。

    女君们也不可思议,她们恍然看着走过来的他,真不敢相信这是一个男人。这就是那个越家二公子?

    想到这是一个男人,想到他的才情,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有些女君微红了脸。

    “恒弟?这是刚才那个越家二公子?”南荣淳惊艳,拉着旁边华恒的衣袖道。

    华恒浅淡色的眸微深,“嗯,殿下。是的,她是越二公子。”

    “没想到呀,本来面目居然是这样的。”他惊叹着,眼中灼热痴狂。

    “不愧是岑夫人之子,孤要纳他做男妃。”

    华恒淡淡看了他一眼,“殿下可别忘了,这也是越大人的二子。”

    南荣淳惊醒一样,遗憾道:“怎么就是越家的。”他看着她走过,眼都不想眨一下。

    在他的皇帝爹还在世时,他是动不了越家的。若等他坐位呢,南荣淳看着她,心中火热,如此佳人,就算是男人又如何,他要定了。

    周业翔眼睛都快长到褚如初身上去了,被走过去的她狠狠瞪了一眼。

    眼眸若秋水般,就算瞪人也别有风情。

    站在周业翔旁边的一些人当场心神酥软,几欲倒地。

    “这、这、这是越家二公子?”

    无数达官贵人扼腕叹息,哪怕越大人位分低了一些,他都会被人掠到府中去。当然这是因为她现在是男人,女人的话就是越家人也保不住她。

    周业翔见旁边的一些公子眼神放肆,冷了眼。拽紧的拳头跃跃欲试,要不是理智还在,早就教训那些人一顿了。

    不过他在看见王霖川时,就忍不住了,这家伙太放肆了,这视线仿若一口吞了如初。

    宁子谦这时拉住了周业翔。

    越鸿煊也在此时走来,他的视线淡淡扫过那些人,眼眸微垂,眸色清冷。

    等她走到朝阳台下时,越松也面色怔然,煊儿说的惊艳般的样貌没想到长成这样。

    难怪……

    难怪越君霁把他护得跟眼珠子一样,难怪要把他放在他这里。

    他特地的看了一下褚如初的额头,没有朱砂痣。

    老皇帝也讶异的多看了褚如初一眼,若他还年轻十岁,今日后,这个明面上的越二公子或许就得进宫了。

    但是他现在老了,志不在此。

    他知道这是四儿子的心上人,原先还不了解,现在算明白了。

    英雄难过美人关,不管这个美人是男人还是女人。

    几个娘娘们心思各异,见皇上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才松了一口气。还好这是一个男人,若是一个女人。她们不敢想象。

    褚如初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她一步一步登上那高台。

    从她踏上第一步,打破沉寂一般,下面开始嗡嗡作响。

    老大人们:“越大人,你们家这一个比一个长得好呀。”有人羡慕嫉妒恨,偏偏这个不仅长得好,还画技高超,眼看越家这一代又要起来了。

    周珧:不怪他儿子喜欢,长成这样,比女人都好看,怎能不喜欢。不过再喜欢也不能娶回家呀。要是这越二公子是女人就好了。

    他抬头看着那越走越高的身影,想象他是一个女人的样子。不行,若是女人,这个国家估计又得腥风血雨,东陵国都不一定能圈得住她。

    越婉珊没有想到她二哥长得这样好,比大哥都要好看,她形容不出其他的词。

    王姝看着那个人,心脏扑通扑通乱跳。

    南荣静怔怔地抬头看他,又看向台下的越鸿煊,两兄弟都长得这样优秀。

    越鸿煊注视着那道身影。

    高台风大,纤弱的少年,头顶金丝发冠,身着庄重的祭祀女裙。裙摆虽然厚重,在冷风下却翩飞四起,仿若离他越来越远。

    朝阳台上不止褚如初一人,褚如初与那个官员擦肩而过。

    这应该就是钦天监李元大人了。

    李元大人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才收回视线。

    擂鼓声一声比一声激烈,褚如初踏上最后一步走上去。

    她站得高,上面风又大,她不敢看下面。

    这边居然没有栏杆,摔死了怎么办!!

    等到祭祀乐响起,她才开始舞动。

    褚如初旋转着跳动着古老的祭祀舞,动作简单优美,基本没有什么技术含量。

    可就是这么简单的祭祀舞,在那朝阳台上的人舞动起来完全不同于越鸿煊的气势如虹,庄严端重。

    因为离得远,她更像一个女人。

    回眸间,一顾倾城。

    冷风吹动着她的墨发,姿态翩舞,若仙子降临人间。

    一曲舞动,无数人心间若那擂鼓一样,不知道是擂鼓的声音更大,还是心跳的声音更大。

    直到她跳完,下来时,还恍然若梦中。

    ……

    褚如初运动了一下,才缓和过来,实在是太冷了。

    她手脚僵硬的下去,最后几步台阶踩空了,眼看要摔下去。

    几个俊秀的身影冲过去,周业翔离她下来的方向站得比较近,勉强接住。

    还没来得急欣喜抱得美人归。

    “放开她。”

    “放开他!”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花灯

    事情发生的比较快,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这越鸿煊赶上来都好说。其他的人你们凑什么热闹。

    李家的,元家的, 宁家的, 还有张家的。甚至太子殿下和淮南王世子南荣瀹都上去了。

    这都是东陵数得上号的青年才俊。

    如今被一个男人迷了心窍。

    皇上眼里闪过不悦。

    褚如初看着一些陌生的面孔, 在心里叹息。果然颜值就是王道,她在现代时虽然多追求者,可也不会这样吧。

    她让周业翔放下她。

    周业翔绷着个脸, 看着那些人,在她拍了好几下,他才放开。

    一日之间,他就多了这么多情敌,如何不恼。

    褚如初对着这些人笑笑,就乖乖地回到了越鸿煊那。

    俊秀诱人的小公子,勾唇浅笑。近距离的颜值暴击,哪个受的了。当场就有人喷了鼻血。

    兵部尚书李大人抬手捂脸,不敢相信, 那个当众出丑的是自己的儿子。心里下定决心,快点给自家儿子订一个女君去。

    对着一个男人流鼻血,他这老脸今天算是丢尽了。

    “咳, 没事吧?”太子殿下南荣淳咳了两声说道。

    “没事, 多谢太子殿下。”

    “嗯,没事就好, 没事就好。”

    越鸿煊拉着她下去。

    一个龙章凤姿, 清雅卓越, 一个五官精致到诱人, 身姿颀长俊秀。

    两人相携而去的场景, 估计很多人都无法忘怀。

    之后的祭祀流程中褚如初总感觉自己像是要被人盯穿一样。

    越松皱着眉,让越鸿煊提前带褚如初离场,晚间的宫宴就不用参加了。

    天色渐暗,两人悄悄离去。

    当然,这个悄悄也是相对而言,有心人早已经注意到褚如初苍白的脸色,还有越鸿煊带她离开的身影。

    周业翔看了一眼其他人,也悄然的离去。这无聊的宫宴,他才不想待,反正人多看不出来。

    宁公子墨玉般的眼眸微闪,在周业翔离开没多久也消失在宫宴上。

    褚如初惨白着脸,几乎是被越鸿煊背着离开。实在是太饿了,可怜进宫一场,居然连一顿饭都没有捞到。

    “哥,饿了。”

    “嗯,想吃什么?”他的声音低沉宠溺。

    “想吃汤面。”这个冬天她就想吃一口热乎乎的汤面。

    “何为汤面?”

    褚如初思考,“汤饼?”

    她记起刚来这个世界,阿霁给她买的那块胡饼,还有教她读书写字。

    不知道他今天有没有喝到腊八粥。

    寒风凛冽的塞外,白日里才经历过一场战事,战场上的尸体被统一拉去焚烧,漫天飞舞的黑烟和着雪花飘落,空气中满是血腥气和尸体被焚烧的焦臭味。

    越君霁从当初的不适应,到现在的无视。昔日里孤僻冷漠的俊美少年,就像一柄被打磨的利剑,浑身上下都是森冷的杀意和沉寂。

    只有漆黑的眸中想到某人时,才会掠过一抹柔情。

    他一身戎装,相比其他兵士一簇一簇的坐在一起,他独坐在那,却无人敢惹。

    鸦黑的羽睫低垂遮住幽深的眼眸,脸部线条凌厉,几个月以前脸上被褚如初掐过的婴儿肥彻底消失了,越君霁肉眼可见的从一个少年成长为一个男人。

    这个时候的他,再怎么扮女人都不像了。

    “百夫长,喝碗粥吧?”一个小兵笑着端来一碗粥,他的手臂上还缠着绷带,明显受了伤。若不是之前的战役中被这个年轻俊美的百夫长拉了一把,他就不止伤一条胳膊了。

    百夫长冷归冷,却是难得的好长官,他们都服他。

    “嗯。”越君霁放下手中擦拭着的剑,接过粥。

    “今日怎么是粥?”他的嘴唇略微干裂,声音比之前要低沉沙哑。

    “腊八节呀。”小兵坐到他身边,几口就喝完了一碗粥。这么冷的天,喝这一碗粥,心里舒坦。

    “往年腊八节我们村还会一起去城里看花灯,可热闹了,还有可能碰到女人。”

    “不知道现在家里怎么样了。”他说着,语气失落。

    “你为什么要来从军?”越君霁喝了一口顺嘴问道。

    “还不是为了攒军功讨一个婆娘。”小兵说着腼腆的笑了,他们家穷,父亲运气好在育婴堂得到了两个小子。

    可是到了他们这一代,女人更少,不说连襟娶妻了,就是去育婴堂都去不起。

    没有办法,他就出来从军了,在这战场上说不定可以谋得前程,给自己留个子嗣。

    小兵说着也好奇,“百夫长你呢?为什么要来这里。”

    越君霁看着这荒芜的战场,淡淡道:“和你一样。”

    “不像,您骗我。”小兵摇头,一副你驴我的表情。

    百夫长这一身气质和功夫,不像是家中没有银子的,一看就是大家贵族出身。

    在小兵以为百夫长不会回答时,他听到他说。

    “没有骗你,是她太好了。”

    太好了,能有多好?他的印象中最好的女人就是那些女姬了,比女使还要漂亮诱人,能让他娶一位女姬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是一位女姬吗?”

    “女姬确实要很多很多的银子和功勋。”小兵理解。

    越君霁突然笑了,按照身份来说,没有身份的她应该是一名女奴。

    “不是,她是……”话音未落,“敌袭,敌袭。”有人嘶喊。

    一下子军营就乱了起来。

    越君霁眼神微变,放下那碗还没喝完的粥,抓起旁边的剑就奔赴而去。

    ……

    走出皇宫的大门,出了一条街,就是上京最热闹的街市。

    街市上亮起的一盏盏灯笼,惊艳了越鸿煊背上的褚如初。

    “哥,怎么?”

    “是灯会。”越鸿煊也是第一次见到腊八节的灯会,往年这个时候他都还在宫中参加宫宴。

    褚如初没想到今日居然还会有灯会,这人声鼎沸,热热闹闹的。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太美了。

    “不回府了,我们找个地方吃汤饼吧。”褚如初马上决定。

    “好。”越鸿煊没有意见,能和心上人一起看花灯,他心中欢喜。

    这时路过一个卖动物面具的老人家,褚如初不想等会被人围观,让越鸿煊去买两个面具。

    “公子,十二生肖的都有,您要哪一个?”

    褚如初在他的背上,抬头瞅了一眼,指了指那个小猪,丑萌丑萌的。

    “要这个。”她说。

    “好叻。”老丈很高兴,十二生肖的都卖的不错,唯有这猪做的太丑了,一个都没卖出去,现在还剩好几个。

    “哥,你要哪个?”

    越鸿煊最后也拿了一个生肖猪。

    褚如初出宫后就换了自己的衣服,一身红色狐裘斗篷,戴着猪面具。拉着同样戴着猪面具的越鸿煊,一头扎进那热闹的花灯中。

    尾随而来的周业翔看了他们一眼,同样找老丈买了一个猪面具。他一头墨发,青色的披风盖住了一身华服,眉眼轻佻,笑着跟过去。

    老丈欣喜一下子卖出去三个。

    过了一会。

    一只修长的手,递过来一锭银子,“老人家,我要那个猪面具。”他微笑着说,嗓音温和,俊美如玉。

    “好,好。”

    “不过,找不开呀,公子。”

    “无碍,您拿着吧。”宁子谦笑着说。

    老丈擦了擦眼,今日怎么那么多俊美又大方的公子。

    还没有走几步,又被一群人拦住。

    “唉,卖面具的。”又是一锭银子递过来。

    这些都是宫里偷溜出来的公子哥,一个个把他的面具都包圆了。

    老丈拿了银子欢天喜地的回家了,谁说这里卖不出去,他因为舍不得那二文钱没有入花灯市才蹲在这的。

    这不都卖出去了。

    “这猪的谁要?”分面具时,就这生肖猪没人要,太丑了。

    “给我吧。”一个俊秀的公子拿过,正是那淮南王世子南荣瀹。淮南王势大,但这世子说白了是送来的质子,哪日要是淮南王反了,第一个拿世子开刀。

    世子其位,虚有其名罢了。因此他说要,其他人也没有拒绝。

    基本上宫宴上的年轻人都跑得差不多了。众人不稀奇,皇上对于这些年轻人颇为宽容,年轻人不喜欢和他们这些老家伙一起过腊八节可以理解,毕竟女君们也不在。

    主要是怕喝醉了的大人看着这么多女人当众出丑。

    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从那以后女君们一般是不参加腊八节的宫宴的。会自己在储女苑单独过。

    “三殿下,听说今日外面有花灯看,我们要不要也去看一下?”有人建议,她们主要是自己不敢去,想找个带头的。

    南荣静眉头微皱,“民间灯会有什么好看的,鱼龙混杂,你们也不怕被人冒犯了。”

    “可是,有可能碰到越公子或者宁公子呀。”有女君小声道。

    “怎么会?不是在宫里参加宫宴吗?”

    “我听哥哥说,两位越公子早就离席了,现在大殿上的公子们估计都跑光了。”

    “小妮子说起越公子满面春风,你这是喜欢哪位越公子?”有人打趣。

    若说之前,这越公子就单指越鸿煊,今日过后就不止了。

    “怎么说呢,越二公子虽然很俊美,也很有才情,我还是喜欢越大公子多一点。”

    “嘻嘻,我更加喜欢越二公子,越大公子太冷了。”

    “你就没发现这越二公子,比我们更讨那些男人的欢心吗?”有一个声音默默地说。

    此言一出,全场寂静。

    确实,她们不是瞎子,那些公子哥看越二公子的眼神,恨不得把他吞了。

    这年头她们难道不止要和女人争,还要和男人争了吗。

    “那还出去玩吗?”所有人看着南荣静。

    “去。”

    ……

    褚如初吃了一顿热乎乎的,瞬时活了,拉着越鸿煊到处浪。灯会上人太多,比肩接踵,大多带着面具。

    “哥,你说会不会有女人带着面具出来玩呀?”她打量着一个从她身边走过去的男人。

    虽然披着披风,带着面具。但是她从对方的走路姿势,猜测这应该是一个女人。

    “应该会有吧,今晚比较乱,你跟紧我一点。”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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