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许数不清自己经历过多少次被告白,男男女女,年上年下,甚至还有姑姑家的小表妹。
在她的认知里,别人喜欢她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第一天见面,周露就这么照顾她,几乎是无微不至,还承包了一些她父母和密友帮忙做的事。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别人好,顾许认为周露一直默默关注她,暗恋她是最合理的解释,她生日喜欢吃老奶油蛋糕这事从没在社交平台透露过,周露却知道。
她向来有什么说什么,心里这么想,便直接开口问了。
“你一定暗恋我对不对?”
意料之中,周露选择沉默。
顾许抱臂,向周露走近一步,继续问:“你喜欢我多久了?”
周露还是沉默,只有她们两个人的空间整整静寂两分钟,空调的风声显得格外明显。
顾许搓搓自己的胳膊,她起鸡皮疙瘩了,有点冷。
“洗漱睡觉吧。”
周露终于开口,转身走进浴室。
磨砂玻璃门关上,顾许抬手托着下巴,疑惑地看着紧闭的玻璃门。
不会吧?她又弄错了?
不对,一定是周露害羞了,不好意思承认。
顾许坚信自己的魅力足以让周露倾倒。
周露在浴室待了足足有十多分钟,她出来后,顾许立刻进去,洗漱,护肤,这次出来的急没带自用的洗漱和护肤品,只能将就着用酒店提供的。
她出来时,周露站在两张床中间,问她要睡哪一张。
顾许眨眨眼,沾湿的睫毛黑而浓,她垂眸专注思考,视线在两张床之间来回切换。
没看出结果,她抬起一只手在两张床之间来回点,心里默念生日快乐歌的前两句。
“我要里面这张。”她看向周露。
周露点头,在靠近门的那张床躺下,盖好被子,扭头看向她。
她被感染,也利落躺上床,拉上被子。
“啪啪——”
周露拍手,室内陷入黑暗。
顾许侧身,面向周露。
“你睡着了吗?”
“还没。”周露语气温和问:“有什么事吗?”
“你还没有跟我说晚安。”
“晚安。”
“晚安。”
顾许翻身回去,仰躺看着黑暗中的天花板,没什么睡意,她又侧身面向周露。
“你睡着了吗?”
“啪啪——”
周露拍手,灯光亮起。
灯亮的瞬间,顾许抬手挡了一下,放下手时,看见周露已经坐了起来,一副要跟她彻夜长谈的模样。
顾许也坐起身,下意识捋了捋头发。
心里莫名有些激动。
周露这是要向她坦白了吗?
也许是女友出轨闺蜜这事对她打击过大,她迫切想要找回自信,想要确定她还是被人喜欢着的。
她用一种鼓励的眼神看着周露,期待周露口中能说出一些她想听的话。
确实是周露先开口,只不过说的不是她想听的。
“你是不是还有睡眠障碍?”周露关切询问。
“啊……?”顾许有点没反应过来。
“多久了?严不严重,之前有没有看过医生?”
顾许被问得有点蒙,有种在医院复诊的错觉。
她代入到患者视角,声音都弱下去,“现在才凌晨,年轻人这个点睡不着很正常吧。”
“正常不等于健康。”周露语气依旧温和,但不自觉便多了几分严肃。
“平时几点睡?”
“嗯……不确定,困了就睡。”顾许说完,又弱弱补一句,“我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有没有问题,去做一次全身体检就知道了。”
“你怎么突然变凶了?”顾许抱着被子,委屈巴巴看着周露。
周露愣了一下,说:“抱歉,职业病。”
“你真的是医生啊?”
“嗯。”
顾许对医生天然有一种矛盾感,尊敬又畏惧。
不过周露给她的感觉跟一般医生又不同,更温和,更有耐心。
“周医生,”顾许心血来潮给周露换一个称呼,“我现在睡不着,你有什么好办法助眠吗?”
睡眠问题一般分为两种,病理性的,需要吃药辅助,还有一种是神经紧张焦虑,又或者精力过于充沛,还有想做的事没完成。
周露推断顾许是属于后者中的后者。
“你还有什么想做的事没有完成吗?”周露问。
顾许眼睛一亮,“我想下去喝酒,你可以陪我去吗?”
她记得上楼时看见电梯里有指示,酒店里还有专门的酒吧。
作为医生的周露开始跟顾许科普深夜饮酒的危害,从酒精中毒延伸到人身安全。
顾许跪坐在床,两手按在床边,身体倾向周露,“不是还有周医生在吗?”
她说得理所当然,坦然把自己交给周露。
周露不动如山,甚至躺了回去,盯着天花板问:“你就不怕我是坏人?”
“我问过啊,你不是说了你不是吗?”
周露:“……”
“周医生,你就陪我去吧,我刚刚看见酒店里就有一个内部酒吧,很安全的!”
周露还是不动。
顾许跳下床,眼巴巴蹲在周露床边。
“今天我生日,周医生。”
周露动了一下,“已经是第二天了。”
顾许站起来,“你不去我自己一个人去。”
她说着就走进浴室换衣服。
浴室里只有那条湿湿的黑裙子,她嫌弃地皱眉,拉开浴室门,惊讶地看见周露下床了。
“周医生,你……”顾许欲言又止,转身决定回去换衣服,湿裙子就湿裙子。
“顾许,”周露叫住她,“你在房间里等着,我把酒带过来。”
“……好呀!”
顾许高兴了,她刚刚怎么没想到这个办法。
还得是周露,都这样了,还不承认喜欢她。
顾许美滋滋坐在床上等着周露带酒回来,嘴角一直没下来过。
周露回来得很快,带回来的酒不多,只一瓶红酒,附加一个酒杯。
“你不喝吗?”
“不喝。”
顾许下床,周露已经在桌前给她倒红酒了。
顾许拿过酒杯,周露给她倒了小半杯,顾许慢慢喝,一边喝一边打量周露。
“为什么给我带红酒?”
“助眠。”周露言简意赅。
顾许不说话了,默默喝酒,喝完杯中的,说:“我还要。”
周露又给她倒了刚才的二分之一。
她一直闹嚷着还要还要,后面索性直接把酒瓶从周露手里抢了过来,周露让着她,坐在床边看着她。
顾许右手抱着没剩多少酒的红酒瓶,打了个酒嗝,左手抬起,纤纤食指指着她,娇娇道:“你为什么不承认喜欢我?”
说完,人就趴在桌上睡了过去,红酒瓶砸在地上,红色液体从瓶口滴落,散发幽幽酒香。
周露走到顾许身边,俯身将小醉鬼抱起,放回粉色床上,熄灯睡觉。
*
第二天早晨,顾安一大早就往周露给她的酒店地址赶。
周露生物钟固定,早上六点半就醒了,照例起床,去阳台做了一套晨练操,微微出汗。
8点,她接到老师顾安的电话,顾许还没醒,她去开门,看老师提着大包小包,顾许的衣服,鞋子,包包,还有护肤品,赶紧让老师进来。
小声跟老师简单寒暄后,周露没有多待,说村里还有人等着她看病,就先走了。
10点,顾许迷迷糊糊醒来,看见桌边坐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
“爸爸?”顾许一下子惊醒。
坐起身,转头找周露,旁边床上已经没了人,被子床单整整齐齐,像是没人睡过。
“小周有事先离开了。”顾安笑着对女儿道。
“小周……”顾许反应了一会儿,瞪大双眼问:“爸爸,你是说周露吗?”
“是啊,她是爸爸最欣赏的学生,人还不错吧?”
周露人是不错,但是……
完了完了。
顾许感觉天都塌了,羞愧地拉起被子将自己整个蒙住。
原来周露是爸爸的学生。大概是爸爸昨天太忙,不放心她,才让周露过来帮忙照看的。
她见过好几个爸爸的学生,不过时间很短,只是交接某样东西,便没往那边想。
周露几次想开口却被她抢先,没解释应该也是她好几次追问人家是不是喜欢她,周露怕说了她会尴尬。
“许许,怎么了?”顾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心慌问:“小周不会欺负你了吧?”
“不是。”顾许头蒙在被子里自闭地说。
比欺负她还严重。
“不是就好。”顾安松口气,周露他了解,确实不像会做出什么不好事情的人。
“许许,告诉爸爸到底怎么了,爸爸帮你想办法。”
顾许捂脸,欲哭无泪,“爸爸,我想换个星球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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