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暗的病房里,云卿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手机号码,一脸茫然。
如果她和闻宴白只是普通朋友关系,如果他俩唯一的交集就是两位妈妈的闺蜜情,为什么她唯一记得的,是他的电话号码?
“咚咚咚~”的敲门声响了起来,很轻很轻,在寂静的夜晚,一下子就吸引了云卿的注意力。
云卿瞅了一眼隔间,小声应道:“进来。”
门被推开,一身墨色西装的闻宴白推开门,走了进来。
云卿一看到闻宴白,焦急的想从床上坐起来。
还是闻宴白快走两步按住她肩膀,再调高病床,让云卿能舒舒服服的半躺着,跟他对视。
待一切就绪,四目相对,云卿不自觉的咽了一下口水。
她手里还抓着手机,凝着闻宴白的目光,出奇的灼热。
“闻宴白,我记得你的电话号码。”云卿声音轻轻的。
带着她自己都没发觉的颤音。
在闻宴白来之前,云卿设想过很多可能。
比如他俩偷偷谈恋爱,怕被父母知道,毕竟她还在上学,而且闻宴白比她大了十岁。
这个想法刚刚冒出来就被云卿掐灭了。谁会放着自己出车祸的女朋友在医院待好多天都不闻不问?
又比如,她暗恋闻宴白,那自然是将他的手机号码深深刻印在脑海里。
想起她初见对方时怦然心动的感觉,云卿觉得后一个可能性极大。
这般想着,对真相期待不已的云卿,恍然发现她面对的,很有可能是一个她暗恋的男人。
丝丝热气浮上心头,云卿舔舔因为紧张而干涩的嘴唇。
她咽了一下口水,话锋一软:“所以……闻先生,我们俩是什么关系啊?”
此时病房门是打开的,外头走廊的光照进来,微黄的灯光洒在云卿嫩白绯红的脸上,镀上一层柔和的朦胧毛边,凸显了她的软萌可爱。
云卿的眼睛是典型的桃花眼,含着浅浅笑意的时候缱绻迷人;像这样局促中略带期待时,反倒让人心疼,很容易心软。
刚被拒绝联姻又不能提起“联姻”字样的闻宴白:“……”
他凸起的喉结滚了滚,嘴唇轻启。
轻微的脚步声就在这时由远及近而来,在寂静的病房里,还挺明显的。
云卿瞥了一眼门口方向,估计是护士姐姐来给她拔掉最后一个吊瓶的。
同时,一阵手机振动声,在闻宴白身上响起来。
随即,闻宴白按掉震动声,对云卿说声“抱歉”,抬起脚步,走向阳台有窗帘遮挡的地方,接电话。
云卿:“?”
就接个电话而已,为什么有一种他在趁机躲开护士的感觉?
而且说是接电话,闻宴白可是一点儿声音都没发出来。
几秒后,护士姐姐来到门口,先是好奇打量病房四周,才不解的走进来。
抬头看看还剩小半瓶的吊瓶,护士姐姐又疑惑的走出病房。
奇怪,她刚刚急着上厕所的时候,明明看到有个黑色高大身影走进这病房里啊。
想想之前云卿问过,她就想着过来看一眼,怎么没人呢?
护士走后,云卿看着闻宴白从阳台上走出来,跨过阳台台阶的那一刻,他对着电话礼貌说道:“谢谢。”
话音落下,闻宴白回到病床边。
没有像刚才那样坐在椅子上,而是就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云卿:“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疼吗?”
云卿下意识摇摇头:“不疼,挺好的。”
闻宴白:“除了电话号码,还记不记得别的?”
云卿继续摇头:“不记得。”
同时心里纳闷的想,怎么闻宴白打个电话出来,问问题的语气都变得官方了?
闻宴白看看剩下的最后一个吊瓶,道:“有事打我电话。”
接着转身,想要离开病房。
云卿一愣,还没从对方突然公式化的问题中回过神,她赶紧叫住闻宴白:“闻宴白,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奇怪,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闻宴白脚步停下。
他背对着云卿没有转身,沉默须臾,道:“普通朋友,如果云小姐当我是朋友的话。”
这话说完,闻宴白离开病房,再没做一丝停留。
留下一脸懵逼的云卿,思考闻宴白刚才的回答。
普通朋友?前提还是:如果她当他是朋友。
云卿想不通。
窸窸窣窣的声响从隔间方向传来,随即,云卿耳边响起乔映双略带诧异的声音。
“卿卿?你怎么还没睡?”
乔映双是定了闹钟,出来看最后一瓶吊瓶的。
每天晚上她都会如此,只有确认女儿最后一瓶吊水打完了,才能睡得踏实。
之前她每次醒来,女儿都处于熟睡状态。
今天怎么醒了?
云卿看了看空无一人的病房门口,想了想,在乔映双走近她身旁时,迟疑着问道:“妈妈,闻宴白怎么好久都不来看我了啊?我跟闻宴白我们俩……”
一听到这几个字,乔映双脸上的困顿,立即被错愕取代。
不知想到了什么,乔映双连忙否认:“你跟宴白你们俩就是普通朋友而已,你别想太多,安心养身体。”
对上女儿疑惑的目光,乔映双别开视线,转身边走边说:“我去叫护士过来拔吊瓶。”
步调略显急促。
云卿:“?”
是她的错觉吗?怎么感觉乔映双好像有些排斥她提起她和闻宴白?
先前第二个猜想从脑海里冒了出来,云卿不得不怀疑,她肯定是背着家里人喜欢闻宴白呢。
不然怎么明明记得他的手机号,手机通讯录上却没有闻宴白的名字?
乔映双和护士很快就回来了,恰逢吊瓶里的药快到底了,护士拔掉吊瓶,且考虑到云卿手背上的留置针已经两天,还把她留置针也一起拔了。
待护士离开,乔映双却没有立刻回到隔间。
她在出门去叫护士的短短距离内,猛然回过味儿——女儿该不会是想起了什么吧?
抱着这么个想法,乔映双一边紧张女儿记忆是否真的好转,一边又担心会不会因此刺激到她的大脑。
于是乔映双在护士走出病房随手关上房门之后,谨慎小心的开口:“卿卿,你头疼吗?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云卿摇摇头:“……不疼。也没有想起什么。”
见乔映双像是松了口气般,云卿滴溜溜的大眼睛转了转,嘴角扬起浅浅的笑容:“妈妈,沈阿姨不和您是闺蜜吗?我都受伤住院了,她儿子不来看看我?所以啊,我就是突然想到了,担心你和沈阿姨是不是闹矛盾了。”
“原来是这样啊?”
乔映双没由来的松了口气:“宴白最近太忙了吧。估计忙完这阵子就过来了?你,你先好好睡觉。”
云卿:“好的,妈妈。”
重新回到隔间,乔映双忍不住给自家老公云章和打了个电话。
夫妻俩在电话里嘀咕半天,最终决定次日一早就去找院长问问,女儿已经养半个多月了,是不是可以告诉她之前的一些事情,以便促进她记忆恢复。
·
都说瑞雪兆丰年,估计苏城接下来一整年都会格外顺遂。
因为周五的那场大雪持续了整整两天两夜。
直接导致乔问萱在第四天道路彻底通畅了才来到医院。
上午,乔问萱陪着云卿做了各项检查,等回到病房,云洲炀将云卿抱到床上时,她已经有些困了。
云卿昨晚上没睡好,因为她又做了先前那个梦。
这次,她看清楚了梦里的那个男人——闻宴白。
而且这次的梦内容特别丰富。丰富到,云卿简直像是看了半集连续剧。
梦里,云卿喜欢闻宴白,疯狂的喜欢。
奈何闻宴白不喜欢她,觉得她年龄太小,二人之间差着三个半代沟,不可能在一起。
可碍于两家妈妈的闺蜜情,他又不能完完全全躲开云卿。
云卿则趁此围绕在闻宴白身边。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在云卿天天深情告白的攻势下,在她当了他许久的小尾巴之后,云卿总算是得到闻宴白的一分回复——主动答应跟她见一面。
然而她却在去见他的途中出了车祸,失忆了。
这云卿能忍?
于是半夜惊醒的云卿越发睡不着了,恨不得当场就给闻宴白打电话。
可一看时间,凌晨一点,她不好意思也不舍得半夜扰人清梦,想着第二天早晨再打电话。
结果第二天早晨一堆检查,折腾到快中午,云卿撑不住了,简单吃了点饭,躺到床上,想着等睡醒了就立马给闻宴白打电话。
刚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问萱,有点事情想问你。”
云洲炀看病床上的妹妹睡得挺熟,迫不及待的开口跟乔问萱说话。
妹妹没跟家里人提她喜欢的男孩子是谁,难道乔问萱这个铁闺蜜还能不知道?
他到想看看,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乔问萱正给云卿掖被角,听到云洲炀的话,她抬起头去看云洲炀。
见对方指指门口,意思是,他们出去说。
乔问萱就跟着云洲炀走出病房:“洲炀哥,有什么事情,你问。”
云洲炀深呼吸一口气。
他一遇到乔问萱就心情荡漾,这会儿对上女孩子清澈的眸,他不由自主的握紧背在身后方的手。
缓了缓,才想起他还有任务在身。
“问萱,我想问问……你知不知道我妹妹她喜欢的人是谁?”
如果之前是担心那个男孩子来看云卿会刺激她的大脑,致使淤血扩大等不可控情况的发生。
那么现在,经过前几天医生明确表示,可以适当的提起过去,云洲炀恨不得分分钟把那个男的找出来。
反倒是乔问萱,听到云洲炀这个问题,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卿卿没有喜欢的男孩子啊。”
云洲炀不可思议:“没有?你确定?”
乔问萱懵懵的点头:“没有,我确定。”
这云洲炀可就太不爽了。
他也顾不得喜欢的女孩子就在面前了,推开病房门来到病床旁边的沙发旁,一屁股坐下来,怒气冲冲又不得不压抑着嗓音,对正在给云卿织围巾的乔映双说:
“妈,问萱说,卿卿没有喜欢的人。”
果然,乔映双惊讶的看向云洲炀,甚至停下手上正在忙活的针线:“没有?怎么可能?”
云洲炀:“您也觉得不可能是不是?所以我觉得,肯定是卿卿对这个男人保护的太好了,连问萱都不告诉。可她把人家保护的那么好,结果呢?她出车祸这么久,那个男人连面都没露过。”
云洲炀越想越气,嗓门不可控制的大了些。
直到乔映双一巴掌拍他脑门上,嗔啧道:“你小点声,别把你妹妹吵醒了。”
殊不知,本就睡的不太踏实的云卿,早在云洲炀推开门进来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迷迷糊糊的醒了。
她躺在床着闭着眼,内心波涛汹涌。
原来,她竟然真的有一个私底下喜欢的男人,一个连铁闺蜜都没告诉的男人。
昨晚那个梦,是真的?
不,那可能压根不是梦,就是她先前经历过的事。
云卿激动的手心直冒汗,她抓紧被子,紧咬着嘴唇,怕自己一激动就发出声音。
她就说虽然对闻宴白没什么亲切感,但是一醒来看见他就心脏怦怦直跳的,肯定不简单。
果然,原来她真的深爱着闻宴白。
云卿闭着眼睛,脑海里勾勒出闻宴白的样子。
男人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嘴唇性感温润。
真的真的超级好看。
怎么办?现在就想立刻马上见到他。
云洲炀的声音再次传来。
云洲炀:“对了妈,宴白说他今天应该会过来看卿卿。”
乔映双:“……我让他过来的,前几天院长说了,可以适当的让她多接触接触之前认识的人。”
“咚咚咚~”的敲门声,适时响了起来。
云卿起初听到闻宴白会过来的时候,兴奋的脑门上出了一层汗,她顾不得这些,只屏息静气的想再多听听。
这敲门声一响,云卿也不装睡了,在云洲炀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门口打开门时,一个她心心念念的名字传到云卿耳朵里。
云洲炀:“宴白?你来了啊?我妹在睡觉。”
不再装睡的云卿:“……哥,我醒啦。”
不仅醒了,还精神百倍。
精神到,分分钟就能来个表白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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