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陈妍见她咳嗽, 忙抽了两张纸巾,在她嘴角上点着。

    郁开的唇珠饱满, 肌肤细腻, 不经意间触摸到滑嫩的脸颊,似婴儿一般。

    她额间掉了两嘬碎发,竖在眼睛前。

    陈妍又伸手上去, 轻轻捻着她的刘海,往她耳朵后面挂了挂。

    指腹无意间触碰到对方的耳软骨,滚烫软滑, 像是触电了一般。

    她默默收了回来手, 双目盈盈看了过去。

    郁开顾着喝水,一面道谢。丝毫没有感觉到异样。

    两人旖旎的画面, 被远处的柳月明看在眼里。

    尤其是陈妍, 她看郁开的眼神。

    作为同类,柳月明非常清楚那是怎样一种眼神,身体往前凑、还不经意制造肢体接触,气氛暧昧,再配上那一双眼。她百分百确定。

    陈妍喜欢郁开。

    郁开呢?她的小朋友傻乎乎的,正看着剧本呢, 丝毫不知道自己被撩拨了。

    她深吸一口气, 踩着细碎的步伐, 摇曳走向二人。

    手一推, 她的剧本横在二人中间,打破了单相思的氛围。

    “郁开, 我们对一下这边的戏。”柳月明单指按在画红线的重点处。

    一双眼睛杀了过去。

    陈妍抬头一瞥, 正好和柳月明对视上。

    好笑得很, 表面和郁开说话, 怎么眼睛却瞪着她。

    陈妍微微往后一靠,笑意自然地回了过去。

    柳月明眉头一挑,错开她的眼。

    郁开此时心忙脚乱的,只是,陈妍还在给她补课:“月明姐,稍等一下哈。”

    柳月明屏住呼吸,什么?

    让她稍等一下?

    她掐红了手心,站在原地没有走。

    整个人像是墙,堵着郁开。氛围高压。

    郁开微感不妙,只好匆匆转头看向陈妍:“陈前辈,要不今天。”

    陈妍摆手:“没事,你们先对戏。”

    柳月明坐下来,单手拖着腮,对郁开浅浅一望。

    见她把剧本推上来,骨节分明的手在剧本上点着:“月明姐,我们从哪里开始。”

    柳月明:“随便。”

    郁开:“啊?”她有点惊诧,自己也没想好,要对哪一段啊。

    柳月明咳了咳,随手一指:“床上那一段吧。”

    郁开:“。”

    怎的哪里都离不开床。

    这一段戏,是蚕宁被送入洞房的戏份。

    也是揭开,蚕宁被骗的重要桥段。

    郁开演的霍心,此刻需要很强的变化。

    她要演一个男子,但那男人很柔弱,命悬一线,病秧子。和霍无己完全是两种风格。

    这样最考验演技。

    郁开倒是对这部分信手拈来,只还是装作不懂,请教高人。

    柳月明凑在她身旁,没打算教她演戏技巧,也教不了,她只一个劲凑近,肩膀几乎要戳进对方的怀里,脸贴着她的面部,感受到对方呼吸过来的温度。

    桌椅下,柳月明暗度陈仓。

    她把宽大的袖子朝郁开手上一盖,单手慢慢攀上她的手心,在她心口挠痒痒。

    郁开手心一麻,惊诧望着眼前人,只见她面色正经,正和她讨论着戏:“这里,你一直躺着就好了,剩余的事,让蚕宁来。”

    上面清心寡欲,一双手却,恨不得。

    郁开屏着呼吸,沉默了一会儿。

    柳月明依旧肆无忌惮,五指灵活,缠上她的手指,与她食指相扣。

    她到底在干什么,懂不懂这是片场啊。

    “郁开,听懂了没,别发呆啊。”

    一只脚朝她踢了踢,郁开回过神来,正要抽走手,却被柳月明弯了一眼,手又被握紧了一些。

    怎么回事,难道去云南拍了个戏回来,一时半刻都分不了是吗。

    柳月明也不至于这般馋她啊,重活一世,总觉得哪里都怪怪的。

    光天化日,衣袖之下,柳月明对着她的手背轻轻抚摸。

    好在导演及时救场,若不然,她这会就能把柳月明逮到空旷处。

    陈青松吆喝着开始下一场戏,仿周朝的礼节不同,夫妇二人并未饮酒,就要送到洞房里去。

    工作人员各就位。

    郁开和柳月明双双站在婚房门口,化妆师正在为二人补妆。

    两人议论着,先左脚还是右脚。

    面前是两火盆,跨过去,就入得洞房了。

    郁开内心平静,细细思索着如何演戏。

    耳边响起喇叭声:“好的,开始。”

    随着主婚先生一声送入洞房,周围的亲戚朋友们都围了上来。簇拥着两位新人赶紧入洞房。

    一面有人高呼。

    恭喜霍将军,恭喜公主等好话。

    蚕宁屏气凝神,微微低头,和霍无己一起跨过火盆,这一次,是真的赴汤蹈火了。

    进了洞房,房门就被看戏的人关上。

    房间仅剩下霍无己和蚕宁。

    蚕宁打量了一下房间。

    青灰色的墙体,乌檀木地板,桌子凳子,都是上好的红杉木。

    梳妆台在床头处,用上好的金镶乌木打造。

    帘子是金色的床帐,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蚕宁朝着床看了一眼,不料霍无己走到她跟前,挡着她的视线。

    她手里举着两杯酒,正对着她笑:“公主殿下。”

    霍无己思忖了一会儿:“不,夫人,该喝合卺酒了。”

    蚕宁眸光微闪,只见那酒杯朝她递来,酒水里泛起自己的眸光。

    暗淡,无神。

    就要和这个陌生的男子共处一室,还要,还要做那样的事。

    出嫁前,陪房的嬷嬷教过她。

    说男子气血方刚,出去征战沙场的更是,他们不懂得怜香惜玉,势必会让她疼痛不已。女儿家家的头一回,总归是要受不少苦楚。

    但是那话本讲了如何减少苦楚,膏体,以及前面。

    她又羞又怕,偏偏和这个人。

    霍无己见蚕宁捏着酒杯,双眼倥偬,似是发愣,她伸手抚了一下她的肩:“怎么了?”

    “啊。”

    蚕宁吓得吸一口气,往后退了半步,一双眼睛往上抬,正好和她对视上,满是慌乱与惊吓。

    霍无己收回手,自是觉得好笑。

    “夫人。”她走上去,步步紧逼。

    蚕宁背抵着桌子,瞬时坐了下来。

    霍无己朝她凑近,一双眼睛似笑非笑,好看,十分好看,但却是战场上杀人如麻的魔头。

    蚕宁紧抿着唇,努力调整情绪:“夫君。”

    她可怜兮兮望着霍无己,一面举起酒杯:“你吓到我了。”

    霍无己楞了会儿神,顺着她的手腕,轻轻一绕。

    广袖滑落,露出白皙细长的手腕,蜀国美人的肌肤冰肌玉洁,触碰起来,像是上等的美玉。

    霍无己自己同为女儿,皮肤却粗糙,小臂晒得和麦子一个颜色,散发着武将的混热之气。

    她不由得羡慕起来,蜀国公主真是腌在雪里里长大的呀。

    两人交腕饮酒后,霍无己的任务算是完成。

    她把杯子放在桌上,转身看着蚕宁。

    从接她回来,到拜堂成亲,一只没有仔细看过,这会儿红烛点了三盏,蚕宁的脸对着光,小脸被映照得通红,一双眼睛似含着光,又像是泪珠。

    睫毛像一片羽毛,眼睛带着委屈。

    从未吃过苦的蚕宁公主,一下远嫁到秦国,和陌生的人结为连理,换霍无己,她也不会好受。

    总归不能怠慢了人家。

    霍无己深吸一口气,只见蚕宁朝她走了过来,双手主动摸上她的腰,为她宽衣解带:”夫君,我替你。”

    霍无己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这公主竟这般主动。

    她是女儿身,好在公主没有直接朝她胸口摸来,岂不是当场就要被拆穿。

    蚕宁诧异了一下,一双眼睛望着她,手尴尬地收了回去。

    想必是出嫁时,有人教过她。

    霍无己一甩长袖:“夫人不必如此心急。”

    “给你准备了上好的浴液,等你洗好。”

    说罢,霍无己道:“伺候夫人沐浴。”

    门后传来声音:“是。”

    蚕宁凝神,只见婚房之后,出了一道暗门,门是石块状的,正缓缓拉开,香浓的烟雾立即缭绕了过来。

    两个穿着清凉的丫鬟朝她走来,一左一右架着她往浴池走。

    原来这里面还有暗道。

    蚕宁跟着丫鬟走,一面打量着四周。

    浴池的水似温泉,腾腾冒着热气,水面铺满了五彩花瓣,一旁还挂着薄纱睡裙,台阶上放着瓶瓶罐罐,是用以抹身体的药液。

    看来,霍将军表面粗糙,背地里也是个讲究的人。

    既然是初次,定要洗得净净的,抹得香香,留下不那么痛苦的回忆。

    蚕宁走向水面,对着水镜一照,眉眼含珠,似泣非泣。

    “卡。”

    陈青松举着大喇叭:“好,休息一下。”

    这边一说完,柳月明立即收回了眼,从戏中脱离出来。

    郁开一直在旁边看着,不得不得说,柳月明演技真的好,蚕宁公主和她完全是两种个性,蚕宁娇弱较弱的,城府较深,什么都埋在心里。

    柳月明,什么都写在脸上。

    开心不开心,一下就看出来了。

    跟了她这么多年,她也算过得十分滋润,按照她的脸色行事,加上柳月明是个很好哄的人。多说两句好话,她就不气了。

    和这样的人在一起也有一个好处,不用去猜她的心思。

    蚕宁,是深不见底的个性,表面和霍无己做亲密无间的事,背地里恐怕早就想杀了霍无己。

    算起来,倒是和她个性有点不相上下。

    表面和和柳月明亲密无间,背地里,默默攒钱,等小存钱罐攒齐的那天,就是通往自由的那天。

    接这部戏,片酬不到一千万,七七八八扣下来,到手可能就三百来个?

    作为艺人,日常开销多,而且,要毁和柳月明签订的契约,至少要三倍赔偿。

    也就是说,不攒个2000万,再给自己留点,她怕是跑不脱。

    中午休息的时候,郁开坐在室外盘算,整天被柳月明摸来抹去,挠来挠去的日子,其实也不算难熬。

    正年华,各取所需罢了。

    只是,柳月明的异常,超出了前世她认识的范围。

    频繁地交易、上综艺、来拍戏,甚至,好多细节的东西都变了味。她依旧高傲,可总觉得,又没。

    问题出在了哪里。

    蹲在角落歇息时,一场春雨忽然袭击了过来。

    “下雨了下雨了。”

    那个时候,众人都在外面补外景。

    工作人员捂着宝贵的摄像机朝室内奔去。

    春如如丝,挂落在她的脸上。

    她正朝着远处的房车走去。

    正巧路过柳月明的房车。

    “小郁。”

    柳月明拉开车门,冲着她招手:“快进来。”

    她身穿玄色婚服,站在车上招手,一时间,竟有几分蚕宁的娇怯之态。

    郁开顿了一下,见自己的房车还有一百来米,这近在咫尺的房车仅有五米,她也没思索,往柳月明的车上跑去。

    另一边,陈妍站在雨中,手里撑着伞,默默看着那个背影。

    又晚了一步吗?

    进了房车,郁开抖了抖身上的雨滴,把宽大的外袍脱下。

    柳月明拿出吹风机递给她:“吹一下头发吧,都湿了。”

    “好。”

    吹风机是静音的,郁开对着镜头吹头,一面透过车窗,看着外面。

    好奇怪,春天本不会下这么大雨的。

    这雨一落下,又要延误好几个小时,才能拍摄。

    柳月明坐在餐桌上,拿出剧本,正在攻读。

    只是怎么都静不下来心来,自从郁开走了进来,就掀起一股莫名的躁动。

    看剧本的余光,朝她瞥过去。

    小朋友这身装扮,倒真的像是个将军。

    而且,和她对戏,非常顺畅丝滑,对方不像是一个初出茅驴的新人,更像是经验老道的艺术家。

    郁开吹好头发,又把外袍吹了干,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温柔地抚摸着衣料,就像是温柔抚摸着她一般。

    此刻,她脸上挂了些水珠,尚未吹干,水珠像是从肌肤里渗出来的,看上去有通透感。还有,睫毛上也挂了一排水珠,像是水晶一般。

    柳月明并着腿,脸色薄红。

    郁开收拾好衣物,转身朝她走来,坐在餐桌对面。

    柳月明见她盯着剧本,丝毫没有注意脸上的水,便伸出手去,用手背替她擦雨水:“都淋湿了。”

    冰凉的肌肤触碰上去,郁开睫毛微抬,与她对视。

    一双眼睛不知道写的什么,柳月明呼吸一紧。

    “月明姐。”

    “怎。”

    柳月明垂下眼眸,小手继续替她擦汗。

    她的肌肤丝滑,一寸一寸,都是贵如千金的丝绸。

    郁开没有动作,只是眼睛直直勾着她,嘴角微微抿平。

    她站起身,绕过小方桌,凑到她身前,弯下身去,一双手捧着她的脸。

    郁开仰起头,呼吸热切了一分。

    她紧了紧手,只见柳月明侧过身,一屁股坐在她的腿上,双腿像蛇一般缠着她的腰。

    柳月明把头埋进她的胸口,冰凉的肌肤,贴着她的锁骨。

    一只手在她笔锋上划着线:“小郁。”

    郁开心口砰砰跳动,这霍水,又来了。

    只听柳月明说:“霍将军。”

    月明姐,这是要对戏吗?

    她咳了咳:“公主唤我何事。”

    柳月明的手顺着她的鼻梁往下滑,轻轻落在她的人中,指腹像是蝴蝶振翅,颤抖了一下,然后绕过她的嘴唇,从她的下巴开始,顺着颈脖往下,勾开她的中衣。

    游蛇的一般的凉手钻进她的心口。

    “要和霍将军入洞房。”柳月明凑在她的旁,舌头从耳垂开始,卷入她的耳蜗。

    郁开心口一紧,整个头像是要爆炸了一般,耳鼓膜也撞得如山崩地裂,她瞬时一起,搂着她上了床。

    柳月明没想,郁开竟这般体贴入微。

    但又,温温吞吞。

    她很喜欢她吞吐的模样,小心翼翼,捧着她,像是捧着什么宝贝似的。

    柳月明抱着她的头,努力靠近她。

    春雨缠绵,一场过后,泥土湿润,嫩芽正好能拱开泥土,让整个空气,都充满着生命的味道。

    柳月明深吸一口气,睡在床上。

    郁开双手撑着床,一双眼睛红红的,嘴唇湿漉漉的,还咽了一口。

    柳月明抿着唇,伸手捏着她的下巴,仔细端详着,那两瓣如玫瑰花瓣的唇。

    娇艳若才绽放的一般,上面还挂着朝露。

    她噎了口唾沫,头微微往上凑。

    郁开不明白,正巧去吻她的颈脖。

    “不亲脖子。”

    柳月明捏住她的下巴,娇羞似的,嘴巴嘟了嘟。

    郁开吃了一惊,脖子也不能亲了?

    她咽着咸咸的口水,盯着她,问她:“那要怎样。”

    一时间,兴致全无。

    柳月明犹豫了下,立即搂着她的颈脖,热切的唇,朝她贴了上来。

    郁开心一紧:“”

    “!!!!”

    前世。

    洁白的大床上。

    两团被子各自裹着一个人。

    事后,柳月明总会因为体力不支,很快睡过去。

    这次,柳月明没有背对着她,而是面对着她,昏昏睡去。

    她的脸色未褪红,头发湿哒哒躺在脸颊上。一嘬小碎发落在睫毛上,像是要扎到眼睛,柳月明眼睛闭了闭,发出闷哼声。

    郁开小心翼翼凑上去,食指勾开她额间碎发,再拢了拢她的被窝。

    柳月明哼唧了一声:“小郁。”

    郁开连忙收回手,心口浮起愉悦的泉水,是在叫我吗?

    她按捺着跳动的心口,月明姐是在叫她,叫的是她。

    她凑上前,见柳月明安睡的脸颊,红唇微启,只一条缝,露出洁白的牙齿。

    她噎了口唾沫,可是,柳月明怎么不亲她呢。

    也不让她亲。

    就一次。

    她大着胆子,把脸往上凑近。

    她的唇瓣粉粉的,没有条纹,就像是粉色的果冻,又像是粉色的花瓣,吞咽唾沫时,红舌轻轻舔着嘴唇。

    郁开快要疯了。

    她拽紧手心,抿着唇,小心翼翼凑上去:“月明姐。”

    对方没有回答。

    就亲一下,很快就松开,不会被发现的。

    她是那样想的。

    “对不起,月明姐,我太喜欢你了。”

    她心中说了抱歉,挑了个好姿势,轻轻凑了上去。

    呜。

    顿时没了呼吸。

    就像是吻着一瓣樱花,又软又糯,她浑身痉挛,颤抖,呼吸不畅,快要昏厥过去了。

    郁开双手在空中抓了抓,紧紧掐着自己的手心,似乎要把它掐出血。

    舍不得挪开,舍不得,就轻轻舔一口。尝尝唇缝是什么滋味。

    红舌轻卷,浑身犹如触电一般,是海洋的味道。

    郁开猛地一惊,从记忆中拉回,此时此刻,柳月明正吻着她的唇,呛得她呼吸不过来。

    只是,这次是对方主动,竟还,还伸出了舌头,在她唇瓣上舔了一下!

    郁开猛地睁眼,只见柳月明浅尝辄止,退了回去。

    为什么啊,柳月明在干什么。

    她惊诧地看着柳月明,试图要一个答复。

    柳月明似往常一般,只不过脸色红润了些:“盯什么,不能亲?”

    郁开垂下眼眸:“不是。”她沉思了半响:“合同里不是没写。”

    柳月明:“我再加一条。”

    春雨贵如油,来得快,去得快,郁开听窗外无声,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裳:“月明姐,雨停了。”

    从房车出来,郁开一边走,一边触碰着自己的唇。

    脸止不住红了,柳月明到底要怎样,不喜欢别人,还要撩拨别人。

    不过,除了刚刚被亲上,有些感觉以外,没什么滋味。

    不像前世,那种把心挖了都要去亲一口的冲动,再也没有。

    柳月明坐在床上,手指摩挲唇部,软软的,绵绵的,心情像是开莲花。

    还,感觉还,挺好的。

    就是小朋友害羞,都还没尝个味道,就跑了。

    郁开坐台阶上思索很久,从重生那天开始,就不对头。

    尤其是床上。

    从来不让k的她让了,从来不让拥抱的她,主动投怀送抱,从来不贪恋那样的事,反而贪恋了。

    难道,柳月明也重生了?

    第52章

    倘若重生了, 前世种种,柳月明应该都知道才是。

    既然知道,她应该去找云遇, 两人重逢, 你侬我侬在一起。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天天和她纠缠在一起。性情也变了不少。

    干什么和她缠绵悱恻。

    这一点说不过去。

    倘若没重生, 为什么这一世和上一世完全不一样。还是说, 因为她自己性格变了,所以柳月明也变了。

    她追着柳月明, 柳月明不喜欢。

    这会不追了,柳月明在意了?

    亲她的唇,事后搂着她, 还参加综艺、和她演电视剧。

    她摇摇头, 差点就把这些当做柳月明对自己的追逐了。

    或许不是追逐她,是另一个人呢,或许是记忆还没想起来,柳月明重生而不自知呢。

    都有可能。

    先不论这些有的没的。

    郁开已然定了, 不论发生什么,这一世,她的目的, 只要达到就好。

    那些变幻莫测的东西,她不值得再费一点心思。

    她只需要做好本分, 拿该拿的钱, 做该做的事, 至于合同上没有的。

    柳月明这个人傲气, 万事得依着她。

    只是可笑得很, 前世偷偷都想亲的唇, 如今送上门来,竟已索然无味。

    越是如此,她越是要快点结束这段荒诞的关系。

    房车内。

    柳月明躺在粉蓝色被子里,双眸含情,手指抚摸着刚刚亲过别人的唇瓣,还是温热的,触碰起来,手指微微颤抖着。

    她舔了一下嘴唇,上面还留着自己的味道,有些酸咸,竟是这味道。

    不由得脸红起来,这能咽吗?

    小郁她,似乎她难道口渴到如此地步。

    回想起她抬头看自己的神情,双眼失神了一般,她就不住含羞。

    太难堪。

    翻来覆去的,她睡不着,起身又从包里把蓝色的丝巾抽了出来。

    她把它展开,铺在自己的脸上,狠狠吸着它的味道。

    这一口气吸下去,竟忘记了吐气,她整个身体紧绷起来,像缺氧般颤抖了下。

    紧接着,她才缓缓吐气,把丝巾在手上缠了又缠,看了又看。

    直到有人敲门。

    她才猛然从床上坐起,把丝巾藏好。

    陈贞在外说:“老板,下午的戏开始了。”

    柳月明的手指轻轻扣了扣:“知道了。”

    整理好衣裙,她像是没事人一般,从车上出来。

    春雨过后,路面空气干净,充满泥土的芬芳,让她也不禁感觉神清气爽。

    她微微张了张双臂,拥抱一下春天的自然。

    陈贞勾着唇:“老板最近心情很好。”

    柳月明挑了下眉,那是自然,春天和自己的心意一起到来,严寒的冬天挨过,没想到,怎么也压制不住内心的燥热。

    与其压制它,不如让它,肆意蔓延,看看究竟能到哪一个地步。

    高矮交叠的房顶上,一个镜头隐匿在桃花树枝吖下,咔咔咔地响着,从刚刚下雨开始,到下雨结束。

    作为云开月明的cp粉站姐,阿智在这片地方已经蹲了三天了。

    从前几天开始,她就一直致力于拍摄两个人下戏后的交流。

    作为专业的站姐,她有自己的良好道德,那就是绝对不会把拍戏的重点给泄露出去,但是两个人下戏之后,这些她可以拍啊。

    最近网上吵麻了,尤其是柳月明的粉丝和郁开的粉丝。

    一个说,自家柳月明从来都是一番,竟然给一个啥都不是的新人抬轿,欢漾到底怎么回事。据说改编之后,霍无己的戏份光芒很大,难道是要柳月明做配?

    开心果一开始都很谦虚,让着步。

    结果新人越是让步,对方的粉丝就越是起劲。

    开心果们一下怒了,怎么不好好反思一下,自家主子为什么要来演电视剧?是不是电影拿不到奖了,退而求其次。

    小星星怒了,两家粉丝彻底打了起来。

    今天你去我底下拆台,明天我去你底下拆台。

    cp粉们夹在中间瑟瑟发抖。

    有时候还拉架:别吵了别吵了,都是欢漾旗下的。

    最后被一句闭嘴,给怼去了边上。

    谁让他们cp粉人少呢。

    阿智再也看不下去,她扛起陈封已久摄像机,不远万里来到横店,就是为了证明,也给她那三万cp粉证明。

    拍到照片后,她立即在超话分享起来。

    “同志们,老娘搞到真货了。”

    “片场大雨,郁开前往柳月明房车避雨,车门紧闭,两个人在车内友好地研读剧本。直到雨过天晴,郁开才出来。”

    “呜呜呜,正主关系这么好,都是上一辆车的关系,居然被污蔑。”

    “哇塞,这个可以,只是在车上研究剧本吗?有没有可能在研究人体结构和皮肤组织?”

    “哈哈哈哈,姐妹,你笑死我了,也许呢,研究有什么不同。”

    “嘻嘻嘻,笑容逐渐变态,磕到了磕到了。”

    微博一发出,立即有几千条转发,并且还在不断持续上涨。

    横店下雨之后,路干得慢,片场工作人员正忙碌搭景,场外暂时拍不了,就定场内。

    两个演员一到齐,妆造开始上工。

    陈青松简单和柳月明、郁开讲解了几句,就匆匆回到机位。

    看见两演员,他十分满意,两人不管从外形、还是个性,都十分搭。

    演戏自有一股默契存在。

    这会总算能给投资人一个好的交代。

    陈妍坐在身旁,他转过去:“你年轻些,懂得怎么在前期造势,这个,怎么把她们两个人的cp啊,什么的,宣传出去?现在途径不一样了。”

    作为制作人,宣发这一块,陈妍当然是严格把控的。

    只是,现在宣发,未免太早。

    而且,柳月明进组,就已经足够热闹一段时间了。

    陈妍如此解释,陈青松却半知半解:“但是我看沈桃那边,已经在宣发cp,我们不能落后啊。”

    边拍戏,边宣发,是现目前最好的方式。

    而且招商也能更多,后期广告什么的。

    陈青松:“你第一次做制作人,还是要注意这些。”

    “我并没有因为我是你的爸,才跟你说这些。”

    陈妍脸色沉了沉:“别说了,在片场,我不想和你说家里的事。”

    她沉思了一会儿:“还有,就算要炒cp,也不能拿她们本人来,而是要用蚕宁和霍无己这个身份。”

    陈青松不知道哪里惹到她的宝贝女儿,暂且没有说话了。

    另一边,演员们已经准备好。

    郁开躺在床上,调整了一下睡姿。

    然后,由工作人员放下窗帘。

    霍心这个角色,比较复杂,这一幕戏,是大戏,不可小觑。

    柳月明也在积极做准备,她已经换好沐浴后的水衣,是一件浅粉蚕丝缎面的宽袍,系一腰带,头发自然散下,俨然一刚出浴的美人状。

    陈青松的声音吼起来:“好,准备。”

    工作人员退去,四下安静,仅有摄像机,灯光师等,在小幅度移动。

    “开始!”

    偌大的婚房,两盏亮着的红烛显得寂冷。

    侍女都已退去,并且告诉她,霍心将军已经在安歇了,就等她上床伺候。

    虽然说的不是很明白,但是蚕宁非常清楚。

    她一双眼睛幽怨地盯着床帐,薄纱之下,仿若能看见霍心躺在床上。

    脑海闪过一片幻影,是临走时,父皇跟她说的话:“为了哥哥,只好。”

    蚕宁沿着床沿,慢慢走向床头,一面呼吸急促,伸手摸着心口,她颤抖着,伸手拉开床帘,一面喊着:“夫君。”

    挑开床帐,只斜了一眼,只见红帐之内,霍心已经脱了婚服,只着了单一,锁骨处被拉开,露出细嫩的肌肤。

    她惊了一下,对上一双无奈的眼。

    蚕宁松了床帐,胸口跳了起来。

    怎么回事,这个霍心,白天还好好的,这下怎么病恹恹的,皮肤还那么白。

    正思索着,传来几声咳嗽,一个低沉的男子音说了句话:“没吓着你吧。”

    气若游丝,仿若下一秒就要断气似的!

    蚕宁心一沉:“你你是谁。”

    她拽着手指,不由自主想到掉包计,拜堂成亲的是一个人,入洞房的又是一个人。

    霍心(郁开)咳嗽了两声,声音像是从胃里翻到喉咙,有种穿透之感,他挑开床帐,一双眼悠悠看着她:“公主,别害怕。”

    他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就知道,她们咳咳咳,瞒不过你的。”

    蚕宁吓得往后退了半步,但依旧保持着公主之姿,没有大喊大叫,只一双眼睛盯着他看。

    一模一样,和白天里见得人,除了肤色,说话,其余的,都一模一样。

    “你是谁?”蚕宁冷静地问她。

    霍心勾了一下唇:“我是,霍心。”

    “霍心,那另一个人是。”

    蚕宁一头雾水,待霍心沉默了一会儿,笑着说:“她是我的姐姐,霍无己。”

    姐姐,果真。

    她一下回想起来,被她搂上马的时候,身体紧紧相贴,似乎,感受到她的还以为是男子强身健体的。

    原来她是女子。

    蚕宁收起一口气,眸光跳动:“所以,根本没有什么霍心将军,你们是在,骗婚?”

    蜀国天高地远,编排了一个好将军,让蚕宁嫁过去,不曾想竟嫁给了一个残废,到时候去了秦国,等她反应过来,一切都晚了。

    蚕宁冷笑两声,自己原来是被诓骗来的。

    霍心抬眸看她,见她一脸怅然若失,就知道她在怕什么。

    纵然,他只是个残废。

    他眉头拧起:“公主,我只是个残废,不会对你做什么的。”说完,他咳嗽了两声。

    这里的戏,较为重要。

    郁开哑着嗓子,瞳孔缩紧,双手颤抖掐着脖子,想象自己曾经被抛弃的那天,冷汗出了一身,心拔凉,像是要死过去了一般。

    她脸憋得通红,只一声闷哼,头一歪,嘴一咳,吐出两大块血来。

    鲜血涓涓从她唇缝流出,此时,她眉头蹙着,瞳孔发着红,涣散着,脸憋得像是蒸笼里出来气一般。

    柳月明惊恐后退,伸手捂着心口:“快快来人啊,救命啊。”

    一旁摄影师打了个颤:“哇,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陈妍笑了笑,思忖,郁开这里的表情,处理得十分成熟。

    苍白一张脸,如何在短时间憋得通红,表情,什么都那么到位,实属难得。

    杜冰月站在一旁,啧啧摇头:“郁开演的太好了,一开始,还以为郁开接不住她的戏,看来,是我小瞧了。”

    摄像机跟随着柳月明的身影,到了门口。

    蚕宁伸手叩门:“救命啊,出人命了。”

    此时,丫鬟们都退到了前院,唯有青瓷一人见尖着耳朵,随时关注新房的动静。

    透过层层的窗户,一声救命传入她的耳朵,她兀自站起,起身就朝新房里冲:“公主,公主。”

    一定是那个霍心,在强迫公主!

    两边的侍卫拦着她,一面捂着她的嘴:“公主,呜呜呜。”

    “滚,不要命了。今儿是霍将军的大好日子,岂容你在此撒野?”

    两侍卫把青瓷架出大门,扔在地上,看在她是公主陪嫁丫鬟,才没有对她动手。

    新房内,霍心捂着心口,孱弱地望着叫人的蚕宁,他伸出手:“别,别费力气。”

    蚕宁两只眼的泪珠打转,一下转过头来,看着霍心。

    他脸白口红,眼睛已没什么光。

    “霍心。”蚕宁害怕朝床头走去。

    霍心脸色惨白:“我早就该有今日了,你,你是无辜的。”

    “咳咳咳,我与你并未拜堂、行礼,也并未饮合卺酒,更未入洞房,我姐姐是个好人。”说话间,他咳出两口血,双眸红肿,眼睛含着血丝:“她会,替你找个好人。”

    一说完,霍心的手一丢,一口气像是被抽干了似的,眼一闭,腿一蹬。

    “卡!”

    陈青松叹息:“哇,这里太好了。”

    床上的人这会儿起身,跑到摄像机面前。

    郁开站在一旁,柳月明也挤来。

    “我也看看。”

    郁开给她让了个位置,两人胳膊贴着胳膊,一同看刚刚的画面。

    果然,镜头呈现出来的,比肉眼看的还要细致。

    郁开演得真好。

    柳月明朝她瞥了一眼,气息微微紧了紧。

    郁开摇头晃脑,正思索着,自己是不是哪里没对,只觉得有道目光看了过来。一转头,正好与柳月明对视上。

    两人距离近,几乎鼻尖相触,粉嫩的红唇就在眼下,能闻到对方呼出的气息。

    停顿了那么一会儿,郁开连忙侧过头,对方也快速侧了过去。

    白天才亲了,总觉得再看见,哪里怪怪的。

    她身体往一旁挪开了些。

    柳月明抿了抿唇,想起白天的吻,意犹未尽,嘴角浅浅勾了勾。

    都说因戏很容易生情。

    两人暗搓搓的小动作,小眼神,陈妍看在眼里,她深吸一口气,忽然跳出一个想法,两个人长久这么演下去,会不会爱上对方。

    只是,看着模样,似乎她应该是想多了。

    “好了,准备下一场吧。”

    陈妍横在中间,把两人撞开,和陈青松开始推进度。

    作为制作人,她的主要人物,就是保证剧本如何高质量,不拖沓地进行。

    这边霍心杀青,郁开又要开始妆发,化成霍无己的模样,去给可怜的弟弟收尸。

    改妆发需要一两个小时,其他演员的部分先拍。

    郁开和柳月明一进休息室,杜冰月就围了上来。

    “哎呀,月明姐,你演的真是太好了。”

    作为资深老gay,杜冰月最欣赏像柳月明这样的影后级别人物,漂亮、有实力,个性还傲娇,深受他们的喜欢与爱戴。

    只是柳月明个性冷淡,从不主动结交朋友,对别人的夸奖也都是礼貌带过,就自顾自不说话了。

    杜冰月的彩虹屁吹了半天,没什么反响,就转过头看郁开:“郁开啊,你的戏太好了,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接上月明老师的戏。”

    杜冰月眉飞色舞的,一边夸了她,一边依旧在舔柳月明,这叫双管齐下。

    青青在一旁听得嗤笑起来。

    这个时刻呢,郁开只好谦虚:“没有没有,都是柳老师入戏很深,她情绪带动着我。不然我也演不了这么好。”

    柳月明眉毛一挑,看两个溜须拍马的人,觉得有点意思。

    杜冰月:“谦虚了。”

    正在补妆的郁开,睁着半只眼睛:“真没有。”

    以往,柳月明的剧组生活,总是单调而又普通,面对众人吹捧,她早已习惯,听得耳朵都起茧了。

    只是,刚刚被小朋友那么一夸,心情竟十分好。

    被在意的人认可,就是这种感觉吧。

    仔细想想,进组不久,她的心就跟石头落地一般,充实,平和。

    不像在云南的时候,心头牵挂着。

    这下真的到了剧组,成天见面,看来看去,也不觉得腻,反而多了关于对方的认知。

    郁开这个人很糙。

    不是生活得不精细,而是她耐造,没有房车的时候,就着剧组的桌子也能睡着,吃饭的时候,端个大碗蹲马路上也能吃,衣服脏了,就那么扔成一团,渴了,不管是谁的水,接过来就喝。

    她也不臭美,成天拿个宝镜在那里补妆,相反,被涂成小麦色肌肤的她,有种洒脱的姿态,随时往脸上抹泥的习惯。

    难道是因为演了糙将军,连个性也糙了。

    她不行,她必须打太阳伞,喷防晒雾,吃饭也要回房车,没有床铺绝对不睡觉,更不会喝别人递过来的水。

    郁开和她,是两种不一样的女生。

    叽叽喳喳的杜冰月说了什么,她都没听清,一心只在那张脸上,柳月明拖着腮,上下打量着她。

    嘴角以自己都不知道的状态,微微勾着。

    看着郁开那片性感的玫瑰红唇,脑海里忽然闪现一个画面来。

    一道光在眼睛上闪了一下,她像是躺在某个地方,眼睛闭着,听郁开喊她。

    “月明姐,睡了吗?”

    “对不起,我真的太喜欢你了呀。”

    紧接着,嘴唇微微一软,一股温热的鼻息扑来。

    唇瓣温软,紧紧贴着,贴了很久很久,能感觉到对方的颤抖,还有不知是惊喜还是愉悦的轻哼。

    过了很久,对方才满意退去。

    柳月明眼睛眨了眨,甩开头,大白天的,做什么梦。

    不一会儿,妆造师完成任务,和郁开简单地交流了两句,就出去了。

    休息室就剩下她二人,房间一下安静起来。

    郁开总觉得有道灼热的目光在盯着她,不然怎么脸烫烫的。

    她盯着镜子,从镜子里看,柳月明正站起身,拖着椅子朝她走来。

    “和我对戏。”

    柳月明纤白的手放在化妆桌上,指头在上面点了点。

    郁开点头:“嗯,后面这段,霍无己痛失亲弟弟,蚕宁一旁安慰是吗?”

    柳月明摇头:“不是。”她指着另一段。

    郁开定睛一看,只见是那段,蚕宁为见哥哥,献媚霍无己。

    蚕宁听侍女们说霍无己喜欢女色,原本失去目标的蚕宁,一下又有了希望。

    可这不是后面的戏份。

    “。”为什么要现在排啊?

    正要提出疑惑,柳月明已站了起身,张开双腿,朝着她坐了下来,一双手向上高举,丝绸一般的衣袖滑落,露出两截嫩藕一般的小臂。

    小臂冰凉,像水蛇一般绕着她的颈脖,猝不及防地,打了个寒颤。

    “月明姐?”

    “霍将军。”柳月明双眸盈着水:“听闻哥哥在狱中难熬,霍将军可否,行个方便。”一面说,一边将柔柔的小脸儿贴了上来,呼吸在她的颈脖间萦绕。手指也十分笨拙,在她脸上游走。

    柳月明的腰往她身前压过来一寸,头微微低着,像是蚕宁公主又羞又臊的神情:“嗯?”

    郁开心口一紧,这突如其来,谁受的住。

    更何况,动作和平时这样那样的时候没什么两样,有什么分别,她怀疑柳月明在故意撩她。

    后面是什么来着?

    她正要去拿剧本,柳月明按着她的手:“这个情节,你该亲我一下。”

    正犹豫间,只见镜子中忽然出现了第三个人。!!!

    陈妍什么时候来的!

    第53章

    郁开屏住呼吸, 瞳孔放大,在镜中看到一双惊诧的眼。

    陈妍嘴半张着,伫立在门口, 满脸惊讶与惶恐。

    不用想也知道,任凭谁看了这个画面, 都会误会。

    郁开脸羞得通红, 试图伸手推开柳月明。

    柳月明见陈妍来了, 侧过头去看她, 倒没几分惊讶,更没要起来的意思, 她依旧压着郁开的腿, 佯装无事一般。

    陈妍的表情很好品, 从那震惊、失落的眼里,柳月明看出了她的心思。

    陈妍喜欢她的小朋友。

    她思忖了会儿, 紧紧压着郁开, 双手不免又搂紧些。

    陈妍头一次撞见别人的艳事, 只是没想到, 视觉冲击这么重, 像有一口气猛冲向心口,一时呼吸不过来。

    郁开和柳月明?她们真有事?

    看柳月明那个享受的模样,还有独断专行的眼神, 占有欲爆棚的姿势,她猜了个七七八八。

    “打扰了。”

    高跟鞋往后退了半步,陈妍一时踩了个空, 整个身体歪倒在门上。

    “陈前辈。”

    郁开猛地起身, 把柳月明从身上挤下去, 快步走上前, 扶起陈妍。

    她满脸通红,一双手抓稳陈妍的胳膊,尴尬地问她:“没事吧。”

    白皙的手指握上去时,陈妍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继而摇头:“我没事。”

    “还说没事,脚扭伤了”,郁开转过身去,为她脱下高跟鞋。

    一抹雪白纤细的脚露出来,脚掌小的很,远远看去,郁开的大手正捏着她的脚踝,揉着扭伤发红出。

    郁开:“扭伤了,是这里疼吗?”

    陈妍眉眼似水,盯着郁开的脸,轻轻点了点头,嗯。

    有这么严重?

    柳月明凑上前,觑了一眼。

    都是演员出身,平时打戏的时候,谁还没个小打小伤。

    腰扭了、脚崴了、手指被划伤,在所难免。

    看那凸起的部分,应该问题不大。

    可看陈妍的神情,怎么比蚕宁还娇弱。

    郁开轻轻捏着她的脚,像是捏着什么宝贝似的。

    陈妍嘶了一声,身体颤抖:“疼。”

    郁开:“需要红花油和活络贴。”

    她松开手,只见陈妍拉着她手腕:“不用,你别麻烦。”

    柳月明嗤笑一声,抱着双臂,从门里走出来:“要什么,我去买。”

    怎么就疼死了呢?

    柳月明走到片场,不见陈贞,也不好叫其他工作人员去买,所幸自己去了。

    她抱着双臂,边走边思索,这个陈妍,到底是怎么看上她的小朋友的。按道理说,她们认识得晚。

    郁开好像是陈妍的粉丝。她沉默了一会儿,加快了脚步,不能耽误了病情啊。

    休息室门口,陈妍痛苦吟了两声,只见郁开尤其体贴地替她捏着脚,还一边问她,疼不疼。

    “不那么疼了。”陈妍回到。

    陈妍盯着她看,将军的妆容,身穿铠甲,背后披一红色披风,头发高高竖起,额头前还挂了两嘬龙须刘海。

    生的真好看,她看得出了会儿神:“郁开。”

    对方忽然抬头,一双眼睛和她对上:“嗯”。

    “不好意思啊,刚刚,打扰了你和月明。”陈妍试探地看她。

    只见郁开楞了一会儿,继而勾开唇:“你误会了,我们在对戏。”

    那一场戏,是蚕宁为见哥哥,喝了三杯酒壮胆,去勾引霍无己。

    “原来如此。”

    听陈妍这么说,郁开也松口气,好险好险,还好两人在剧组,又穿着戏服,不然怎么都说不清了。

    她可不能像上一世那般,被人抓了包,被动公开“恋情。”前世,还以为柳月明多多少少喜欢她,才会公开恋情。

    没想到只是对方利用的棋子罢了。

    陈妍沉默了一会儿,掏出手机递给她。

    “对了,我来找你是给你看这个。”

    郁开瞥了一眼,忽地心一惊,汗毛耸立,身体犹如被浇了盆凉水。

    怎么担心什么来什么。

    微博上,云开月明的超话爬到了第一。

    主理人发布了一条动态。

    还挺有诗意。

    春雨绵绵,我们云开月明共赴房车避雨。

    难道被拍到了。

    郁开神经紧绷,努力克制情绪:“这是。”

    陈妍收回手:“现在的粉丝挺疯狂的,就算你们是单纯的对剧本,她们也会无限遐想,就是过来提醒一下你。”

    不要和柳月明走得太亲近。

    郁开知道她什么意思。

    并且,这条超话下,柳月明的粉丝非常激动,她们极其反感郁开,说她为上位,还给自己整了个超话。

    但是,这些都是真的,而且,粉丝也不算过分,她们两个在车里,毕竟什么都干过了。

    这下让她澄清,有什么好澄清的,说谎话是会脸红的。

    “怕是不好管吧。”郁开试探性地回答。

    陈妍点头:“没事,这个热度持续不了多久,也没人会当真。”

    她沉思一会儿:“以后,你若是需要什么帮助,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嗯嗯,陈前辈,谢谢你。”

    陈妍确定两人没那种关系,自然舒口气,她笑着:“以后可以换个称呼,前辈前辈叫着,似乎有点上年纪的感觉。”

    郁开尴尬地笑笑:“抱歉,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沉思了一会儿,想了一个好称呼:“那我叫你陈妍姐吧。”

    两个谈笑的声音传得远,柳月明买了药回来,老远就听见了。

    这么久了,两个人还就着刚刚的姿势,一个坐在门槛上,一个在低头捏脚。

    她嘴唇抿直,双眸微挑,正要往前走时。

    陈妍似乎朝她看了一眼,只一眼,迅速转过头去。

    疼痛般叫了一声,立即伸手勾着郁开的脖子。

    “好疼,抱我进去。”

    郁开一头雾水:“哈?”

    她迟疑了会,伸手揽过陈妍的肩,一手勾着她的膝盖弯,抱着她进休息室。

    门外,塑料口袋被捏得发出破碎的声音,柳月明加快脚步,往休息室走去。

    郁开抱着陈妍,能感受到对方身体温热,她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香水味,柔和而平静。

    这会不自觉想到柳月明,她是冰冷的,轻盈的,即使抱得再紧,也感受不到温热。

    除了柳月明,除了拍戏,她似乎还没有抱过别的女人。

    原来,拥抱的时候,对方的头会自在靠着她的心口。听她心口的跳动?

    所以,柳月明是故意不依偎着她?

    走了会儿神,她把陈妍放椅子上,往后退了半步,与她拉开距离。

    柳月明正巧走进来,提着药店的袋子,脸色铁青。

    一面把口袋丢她身上。

    “拿去。”

    柳月明转身坐在凳子上。

    郁开接过口袋,犹犹豫豫看了柳月明半天,就不该劳驾影后去买药。

    “谢谢月明姐。”

    “客气。”柳月明的手点了点桌子:“赶紧给陈制作人上药吧,别耽误了,走不了可怎么行。”

    陈妍听得话外弦音,她笑着说:“不碍事,谢谢你啊,月明。”

    柳月明差点翻个白眼,碍于形象,她冷冷地瞥了一眼陈妍:“客气。”

    然后转过头去,不再说话。

    既在同一剧组,打个照面,相互照应,自是应该的。

    柳月明还主动去给陈妍买药,两个人似乎相处得友好,郁开的心也放了下来。

    她便可自由做一切事了。

    红花油,专治跌打损伤,郁开摊开左手,倒了硬币大小的红花油,然后用右手盖着左手,用手心的温度把红花油温热。

    这样温热的红花油,在涂抹伤口的时候,不会凉,也不会刺激到皮肤奏里。

    温热后,郁开用手心搓了搓,继而轻轻捂在红肿处。

    “嘶呵。”陈妍咬着牙,从牙缝里吐出两个字,表情十分动人。

    柳月明眉头皱着,嘴角微微抿直,有这么舒服?

    陈妍说着:“郁开,你的力度还挺好的。”没想到陈妍还开玩笑,郁开尴尬地笑了笑。

    柳月明:“。”

    也不看看是谁调教的。

    此刻,柳月明听不得那些哼唧啊嘿的声音,她买了一包妙脆角,在一旁吃了起来,清脆的声音盖过了那个低俗的声音,咔咔的。

    *

    下午,戏台子搭好,演员们各自进入状态。

    小说里,蚕宁嫁到将军府的第一晚,霍心就死了。

    也就是说,郁开一人分饰两角的任务结束,霍心正式杀青。

    郁开调整姿态,把刚刚从霍心的状态中调整回霍无己,用时简短。

    工作人员都已就位,一切准备就绪。

    陈青松:“好的,开始。”

    夜幕中,红砖青瓦上,霍无己身穿一身黑色婚服,坐在房顶上,手持一横笛,吹着一曲《念君》。

    声音缥缈到整个霍府,这是她在军营中,无聊打发时间的东西,她不喝酒,不爱赌,没事就拿出横笛,聊以慰藉思乡之情。

    如今回了家,竟又有万般不得已,反而想起了战场杀敌的时候,夺敌人首级的快感。

    人心总是得陇望蜀,不满意的。

    没一会,只听一个丫鬟着急忙慌跑了过来,她举着手绢,哭成了一个泪人儿。

    “大将军,不好了。”

    “侯爷他他。”

    霍无己眉头一拧,和这卫缨快步朝新房走去。

    还未走近,只见新房外跪了一排人,还有太医院拨来看病的太医,此刻是衣服都没穿整齐,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还有一个纤细的身影,她无辜地伫立在门槛上,像是受了惊吓一般,脸色惨白,身上仅穿着蚕丝缎面的衣服,露出胳膊和小白腿,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她的面前,青瓷已经被几个嬷嬷按着,不许她说话。

    见霍无己来,蚕宁抱着双臂站起,一双眼紧盯着她看。

    老嬷嬷走到霍无己捶胸顿足:“将军啊,就是,就是这个妖女,让侯爷走了。”

    “啊啊。”

    她哭得撕心裂肺。

    青瓷叫着起身:“我家公主才不是妖女,你别血口喷人!你们一行人,把我家公主骗过来,成婚的时候还好好的,洞房的时候就成了病秧子,如今人死了,还怪我的公主不成。”

    左右闹着,说是蚕宁公主只图自己爽快,在行房的时候,活活让霍心抽搐,给激动死了过去。

    不然,她裙子那摊血怎么回事。

    老嬷嬷面红耳赤,指着蚕宁说:“还说是蜀国公主,要脸不。”

    蚕宁此时是有口说不清,这霍家远远不是她能想象的,先是假结婚,然后是亲眼见着丈夫死去,死去又是一摊子事。

    舟车劳顿,赶了七天的路,一路上没休息好,蚕宁整个神经都崩溃了。

    此时,蚕宁咬着下嘴唇,并没做任何争辩,双眼看着月亮,一片倥偬,真希望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多好。

    这边主事的霍无己,和她拜堂、行礼、喝合卺酒的那位,终于来了。

    听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来吧,一枪取了她的性命吧。

    蚕宁闭上眼,只觉得有人走了过来,带着灼热的燥气。

    庭院里,老婆子还在叽叽歪歪说她的坏话,面前的青瓷已经哭成了泪人。

    一切都结束吧。

    蚕宁心想着。

    只是不曾想,冰凉的皮肤上忽然盖过一段雪绸,带着沙土的清香。

    那个时候正是深秋,蚕宁已经在风中吹了半个时辰,身体已经凉得没有了知觉。

    那带着温热气息的外袍盖来,立即包裹着冰凉的她。

    和她眼睛同时睁开的,还有她已死的心。

    以及诸多女仆的哭闹声。

    霍无己神色凌然:“谁再胡闹,拖出去杖毙。”

    而后,霍无己转过身,绕到婚房里去。

    “咔。”

    众人纷纷歇一口气,当演员就是如此。

    投入情绪的时候,神经是绷着的。

    这一场戏,柳月明崩得最紧,放松的时候,是真的放松,她起身松了松颈脖,抓着衣袍闻了闻,真好闻,是郁开身上雪松的香气。

    她好像很喜欢这一款香水。

    没想到,小朋友还是个专情的人。

    休息了五分钟,紧接着下一场戏。

    此时,气氛黑压压的,众人跪在

    都在等霍无己确定后出来发话。

    时间过去了好几个时辰(剧中),霍无己走出来,脸色惨白,像是被吸干精血一般,她挺着神色:“侯爷殁了,三日后,准时发丧。”

    一时间,院子里哭成一片,你捂着我,我捂着你。

    霍无己厉声一喝:“方才是谁说的,侯爷是因为房事急促而死?”

    老嬷嬷指着其中一个侍从。

    男的,后厨跑腿的。

    他举手:“霍将军,我知道,我有一个哥哥,他就是这么”

    霍无己面色铁青:“拖出去,杖棍五十。”

    气氛一下冷下来,霍无己往前站了一步:“至于其他人,都给我不许睡觉,今日守灵,就在这个院子里呆着,谁都别离开。”

    “卫统领。”

    “嗨!”

    霍无己:“派几个人守着门,侯爷生前喜欢热闹,让这些人都守在这,陪他热闹热闹。”

    院子里的人立即安静了下来。

    霍无己朝蚕宁走去,低头瞥着她的神色。

    柳月明本是高高在上的个性,如今却要演心机颇深的公主,娇怯软弱,这一看,蚕宁公主身上竟没有一丝柳月明本身的影子。

    无论是眼神,动作,都那么得,让人心疼。

    蚕宁见霍无己走了过来,一双似泣非泣双头轻抬,用小鹿受惊一般的眼盯着她。

    嘴唇发抖,下一秒,似乎就要倒下去。

    还真是个弱不禁风的公主。

    她蹲下,对着受惊的公主:“公主殿下,不,弟妹。”霍无己直视着她:“请随我来。”

    喜事办成丧事,在大秦,也算不得头一遭。

    “弟妹,我弟弟已经去了,我不想你再出什么事。”

    镜头面前,两人第一次长时间对视。

    工作人员十分安静,似乎都已经看进去了。

    杜冰月在一旁捂着心口:“哎,太配了,月明真的好美,比花还娇艳。”

    一个文弱,一个武,一个退守,一个攻,想必这时间所有的事物,都是由1和0

    组成。

    计算机也是,阴阳也是,道也是。

    1和0能生出万物,爱意来。

    今天的任务结束,柳月明松下口气,这才有时间想起白天的闹心事。

    郁开虽好,戏里戏外都对她好,可这份好怎么也对着陈妍。

    难道好不能是独一份的。

    一行人回酒店,郁开走在她的前面,此刻除了头发,已经换上了舒适的卫衣和休闲裤。

    柳月明看她的背影,紧紧跟着她。

    从房车下来后,郁开先进了酒店,柳月明被一堆粉丝围着。

    “月明姐,辛苦了。”

    “月明姐,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月明姐,注意休息,好好吃饭 。”

    “月明姐姐,我喜欢你八年了,请给我签个名吧。”

    眼看着,郁开已经走远,柳月明又是接又是签名的,手忙脚乱。

    陈贞和保镖虽然拦着,也抵挡不住粉丝的热情。

    柳月明叹口气,正巧有粉丝跳了出来。

    “月明姐,你没有和郁开在谈恋爱吧。”

    柳月明:“哈?”

    她一脸震惊,粉丝怎么会问这个。

    想起下午的热搜,立即明白过来。

    不过就是共处一个房车吗?而且cp粉都是磕的剧中人,她没有去管。

    不过,她不屑于解释,签好字就往里走了。

    粉丝堵到门边,终于被拦了下来。

    柳月明走在前面,心情甚好,她打开了微博超话,刚刚只是瞥了一眼,这一次,她要认真看。

    陈贞拿着鲜花和礼物,一面问她:“要不要把热搜降下来。”

    柳月明最不喜欢和别人闹出绯闻,更不屑于炒cp,更何况,这次的热搜,对于郁开的加成多,对柳月明反而没有,甚至更少。

    作为她的经纪人,陈贞自然第一时间想到自家老板利益的问题。

    只是一问出来,她就后悔了。

    柳月明现在宠爱郁开宠得不行,像是宝贝一般,她本是个清冷自持的人,怎么短短半年时间,就被一个小姑娘吃得透透的。

    果然,柳月明摆摆手:“不用管它。”

    瞧,柳月明这般放任,传言下去,假也成了真,何况两人真有一腿啊。

    陈贞提醒着她:“若是哪天,真的被发现。”

    发现两个人关系不清不楚。

    柳月明笑笑:“还能把我怎么样。”

    公布恋情,也不是不可以。

    第54章

    横店酒店少, 柳月明和郁开住同一家。

    准确的说,整个《和亲公主》剧组的人员,几乎都住在同家名为酯的酒店里。

    她和虽郁开住同层, 但碍于人多眼杂,从住进来开始,还没相互串过门。

    自从在房车亲吻后, 她的心一直荡漾着灵泉,上次看见郁开和陈妍走得亲近, 心又如掉入冰窖。

    有些情愫, 压不住的。

    柳月明躺在床上,百无聊赖、打开一直在追的小说。

    《重生后属于我的一切都要拿回来》, 已经追到中期了。

    女主被人渣了, 那个人渣正在追女主,穷追不舍。

    她看得津津有味,并且想着, 现实世界会有这样的事吗。

    1章很快看完, 柳月明又无聊了。她给作者发了十个深水鱼雷, 求对方加更, 然后就放下手机。

    有点儿想小朋友。

    心里还有股气。

    白天的事, 总让她堵堵的。

    点开对方的头像,柳月明在对话框里输入:在干嘛?

    输入半天,又删除,重新输入:晚上想吃什么?

    删除又来:过来对剧本?

    她想了十个对话, 都不符合她的高冷骄傲的个性。

    坐起身,伸手撩了一下头发, 最终输入了一串命令式的口吻。

    郁开吃这一口, 她很听话的。

    发送消息后, 柳月明扔下手机,伸了伸懒腰,故作不在意地去上了个厕所。

    小郁应该回复了吧。

    上完了厕所,她慢悠悠走到床边,心里无比期待打开手机。

    嗯还没有回复。

    难道是在忙?没看见?

    或是信号不好?

    她放下手机等,整个人摊在床上 ,双手双腿做开合运动。

    整套下来,五分钟过去。

    一看手机,还没有回应。

    该不是出了什么事?

    她抓起手机出门,朝斜对面角落那个房间走去。

    “小郁。”

    柳月明敲了敲门,见无人应答。

    她手一拧,竟开了门。

    阿,没锁门。

    柳月明推开门,又喊了一声,只见房间没人,浴室传来水哗啦啦的声响。

    在洗澡啊。

    她就知道,对方没看见,不然一定会回复她的。

    拍戏累得很,郁开洗完澡,裹着浴巾,头上包个头巾,从腾腾热气中走出来,一出浴室,就看见床上卧着个人。

    柳月明盘着腿坐在床上,一手捏着脚。一双眼睛横了过来:“洗澡都不知道关门?”

    郁开楞了下:“月明姐,你什么时候来的。”

    柳月明一来,她就非常心累,代表着又要。

    扯下头巾,慢条斯理搓着,一面解释:“我锁了浴室的门,留了大门,有的时候,花花和青青会过来玩,再说了,房间没什么贵重物品。”

    柳月明楞了下,青青也要来串门的吗?

    她想起郁开说的话,为了避免别人拍到,尽量不要在酒店那个。

    这是郁开给她提的建议,很卑微的语气。

    但是她同意了。

    那为什么青青和花花可以来串门,她不能。

    她掐着手心,思索了一会儿:“那也不能不锁门。”

    郁开坐下来,带着沐浴露的清香,湿发搭在肩上,一股股水往下掉,滑落在皮肤上,还有身前的沟壑间。

    她慢条斯理揉搓着头发,转头盯了会儿柳月明:“月明姐,我最近快来大姨妈了。”

    求求她放过她,她很不舒服。

    柳月明不知道她什么意思:“嗯?来姨妈怎么了,哦,你会痛经对吧。”

    郁开点头:“嗯嗯。”

    小朋友这是,在给她撒娇哭诉吗?

    她吸口气:“我知道了。”

    柳月明把郁开手机拿起,递给她:“帮我解锁。”

    郁开楞了会儿:“怎么了?”

    要查岗?

    柳月明:“看你这表情,手机里是存了什么不能看的?”

    郁开抿了会唇:“没,没有的。”

    她用指纹解锁后,柳月明立即拿了过去,把刚刚发给她的微信删除了。

    “脚疼,过来帮我捏腿。”

    快速删了,她退出微信,又点开了指纹解锁。

    这会儿才往郁开身上靠,手机举到郁开面前:“添加新的指纹。”

    郁开诧异了一下,用余光瞥了一眼她。

    柳月明表情冷淡,手肘戳了戳她:“快。”

    郁开咳了一声:“好。”

    然后点开添加新的指纹,递给柳月明。

    柳月明的指头尖尖的,就是大拇指,长得也十分秀气,像是冒出来的新笋,粉粉白白的,十分可爱。

    她反复按着指纹处,把自己的指纹也添加了上去。

    柳月明这是,在做什么。

    难道以后,真要查她的岗不成。

    前世,她主动把手机递上去,害羞的目光看着她:“月明姐,我的手机,你随时可以看的,我添加一个你的指纹吧。”

    那个时候后,柳月明躺在床上摇头:“没啥好看的,睡觉。”

    “哦。”郁开悻悻收回手机:“我的密码是。”

    她看着柳月明,满心满眼地认为,自己的一切都是她的,对方可以任由在她的世界穿梭,就是看柳月明愿意不愿意。

    而这一世,她不为她开放心灵,对方却。

    柳月明,到底和以前不一样了。

    前世,柳月明孤傲、冷淡、很少找她这样那样,冰冷得如一块铁,好不容易和她同床,哪一次不是小心翼翼呵护着,生怕弄疼了弄不舒服了。

    前世,柳月明从来不主动贴着她,床以外的地方,两个人恨不得中间隔一块木板,到了第三年,才微微缓和了一些,要的次数也多了,只是依旧有距离感。

    柳月明更不会主动吻她,主动查看她的手机。柳月明从来都是,不在意她的。

    而如今的种种,还有那个吻,此刻的指纹,靠在肩上的脸颊,她一时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她缩了一下肩,身体往一旁侧了侧:“月明姐,我要去吹头发,换衣服了。”

    柳月明靠了个空,很自然地站起身:“嗯,你去吧。”

    *

    《和亲公主》中,郁开饰演的霍无己,是个战无不胜的将军。

    平时戏排得满满的,她在休息的空隙跟武打老师学打戏。

    郁开运气非常不好,学打戏吊威亚期间,姨妈也来了。

    不过约好了老师,怎么能不去呢。

    她只好扛着。

    武打教室,她换上贴身的黑色套装,腰间系好威亚,整个人站在道具做的城墙上,身材修长,腿长手长的,一看就十分打眼。

    武术老师站在正前面,他举起口哨,猛地一吹。

    郁开右手执长枪,甩了个花枪,干净利落地往下飞来。

    枪有很多种耍法,上场杀敌,重要在于力量、招式,比如下腰,手运着枪在后背一转,再来个声东击西,往前一送。

    郁开深记着招式,跟着威亚落地后,她先是滚了两圈,继而把枪从背后往前一指,这个时候,眼神要无比坚定。

    只是,她感觉身体似乎在下血。

    武打老师走过来,调整了一下她的手臂,还有腰:“腰部要用力,还有,滚下来的时候,头先低着,用你的后背去就地。”

    “知道了吗?”

    郁开尚且可以支撑一下:“明白。”

    “再来。”

    郁开转过身,重新上城墙。

    小腹以一种莫名的方式抗议起来。

    但是这个时间不练,更耐何时呢。

    郁开整理好状态,眼看前方,耳听口哨,随着一声哨响,她猛地一跃。

    抱头,被摔在软垫上,利索打了一个滚,阵痛从脊骨传来,郁开拧紧眉头,咬牙不吭。

    “不错,再来一次。”

    “好。”

    站起身,她中途趔趄了一下,继续上城墙。

    反复几个回合下来,这个动作,算是完成了。

    郁开刚松一口气,接下来,就要换更高难度的动作。

    舞术老师走上前,双腿跪地,对着水泥地板磨做跪转的姿势。

    “接下来是这个,郁老师,带好护膝。”

    “好。”

    郁开深吸一口气,拿着剧组发的护膝,坐到一旁。

    卢丽丽抱着热水壶上前:“郁开,你刚刚的动作也太帅了。”

    “哇,就是那么一刺、砰、嗙。”她手舞足蹈形容着:“啧,你简直就是霍无己。”

    “哪有那么夸张。”

    “不夸张不夸张,而且,你和月明姐真的好般配,她像是书里走出来的蚕宁一般。”

    郁开沉默了半响,岔开话题:“那都是演技,蚕宁不是她,她也不是蚕宁。”

    她一面说着,一面喝了好几口热水。

    “蚕宁性子软,懂得观局势,从而改变自己的态度,月明姐不是。”

    柳月明永远高高在上,刀架在脖子上也是高高在上。

    一面说着,声音不自觉颤抖起来。

    卢丽丽觑着她,见她额头上冒了很多汗,上气不接下气的,十分担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郁开摇摇头:“没事,就是有点累。”

    “要不休息一下。”

    “不用。”

    今日的事,今日不做,拖到明天,那明天的事更多。

    能坚持,就要坚持。

    “再来。”郁开休息好,再次吊上威亚。

    窗外,柳月明伫立了一会儿。

    眼神落在那个坚毅的女孩身上,一面想起她说的话。

    蚕宁性子软,而她不是,她永远僵硬自傲,似乎不懂得如何低头服软。

    听郁开这么一说,她难道喜欢蚕宁那种个性?

    柳月明深吸一口气,匆匆从舞蹈练习室走过。

    晚上、片场。

    郁开就着白天刚练的武打动作,要拍摄长达三十秒的动作。

    练习一整天,呈现出的,却是极为简短的几秒。

    换上黑色战甲,戴头盔,肩系红披风,手拿长枪,枪樱在寒风中扬起,整个人身影拉长,站在城墙上,英风烈烈。

    “开始。”

    说时迟那时快,郁开一个抬眸,纵身一跃,身体像是飞了出去,整个人在软垫上利索打了个滚,双膝跪地,手指长枪,来了一个360度跪转,周围的敌人都被一一割了喉,一圈人惨叫连连,应声倒下。

    鲜血横飞,镜头切到一双杀气腾腾的眼,睫毛似针,似乎要飞过来。

    “卡。”

    陈青松鸡皮疙瘩起来了,他抱着双臂:“好了,过。”

    卢丽丽张着o字嘴:“一条过了。”

    她连忙抱着温水壶,朝郁开走过去。

    “辛苦了辛苦了,来喝点水。”

    拍完戏,郁开整个身体一松,仿若没了支撑,一时扶着卢丽丽的肩:“谢谢。”

    陈青松拍着手喊收工,一面转头看向演员们:“都辛苦了。”

    郁开喝了口水,像是活了过来,她对着卢丽丽说:“我去换衣服。”

    两人进了更衣间。

    柳月明抱着双臂,目光跟随着她进去,眼前又浮现卢丽丽和郁开两个人相处时的场景。

    卢丽丽会很自然地对她好。

    而她。

    郁开换好衣服后,从试衣间出来。

    柳月明提着口袋,正要上前,只见陈妍又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郁开。”

    陈妍提着医药口袋,朝郁开走过去。

    她眼神往下看,见郁开手上和腿上,都因武打动作,有不同程度的淤青。

    陈妍嘴角抽了抽:“你也太拼了。”

    剧组的护膝质量不好,用了白用。

    一面说着,一面把郁开拉到小板凳上,把买来的红花油和活络贴取出来。

    郁开摆摆手:“陈妍姐,我没事。”

    “郁开,你要爱惜自己,你一个女孩子,弄得浑身是伤。”

    陈妍小声小语,言语和动作一并温柔,她抬起眼,和郁开对视上,又匆匆瞥过头,嘴角微微一勾:“上次,你帮我捏脚,我好得很快。”

    一面说着,白皙的手捉着她的裤腿,轻轻往上一撩。

    郁开有些尴尬:“陈妍姐,我真没事。”

    “还说没事。”陈妍忽然抬头,目光和她相接,闪烁着怜爱:“你看看都淤青成什么样了。”

    低头打量,藕白的小腿上,有四五处淤青,集中在膝盖,与小腿线条流畅的骨骼间。

    她温好红花油,照着郁开给她揉的姿势,轻轻把手心贴上去。

    郁开的肌肤细腻,才十八岁的身体,皮肤果然娇嫩。

    手放上去后,轻轻颤了颤,她有些不好意思:“疼不疼?”

    郁开摇头:“不疼,谢谢你。”

    陈妍手心温热,动作柔缓,倒和医院贴心的医生护士小姐姐手法差不多。

    贴心温和的大姐姐,前世貌似还有情债,就是不知道谁欠她的。

    只是自己的事都未张罗过来,眼看陈妍也不是那种会推心置腹的,她也所幸没讲。

    柳月明站在窗外,细细地盯着看屋内场景,一双眉毛早已皱成一团。

    陈妍的手还在她性感的小腿上摸来摸去。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往回走。

    陈贞见她在路上疾驰,连忙跟了上来:“老板,郁小姐没用药吗?”

    柳月明重重拉开车门,上了房车:“她不需要了。”

    回到床上,柳月明翻来覆去地想。

    那个陈妍,在撩她的小郁,属于她的东西,别人怎么能。

    罢了,若是能被撩走,那就不是她的。

    她闭上眼睛睡,但睡不着。

    眼睛一闭,脑海里就出现陈妍给郁开贴狗皮膏药的画面,陈妍一双眼睛含情脉脉,郁开也含情脉脉,和她深情对视。

    画面一转,郁开拖个行李箱,背对着她:“月明姐,我决定不做你的q人了,陈小姐个性温和,给的又多,再见。”

    继而一拨秀丽的长发,侧过眸来浅笑:“谢谢你这些年的照顾。”

    潇洒离去。

    不!

    柳月明猛地睁眼,一个鲤鱼打挺,伸手摸心口,喘着粗气。

    打了个寒蝉,起身穿上拖鞋,摸摸索索走到郁开的房门口。

    郁开她,应该回来了吧。

    叩了三声门,柳月明清了一下嗓音:“小郁。”

    酒店的隔音效果很好,厕所里,郁开坐在马桶上,脸色惨白,根本听不见外面有人在叫她。

    就算有人叫,她也没有丝毫力气去开门。

    见无人应答,柳月明继续敲了两下:“我进来了。”

    说罢,她把门推开,房间照常无人。

    浴室的灯却亮着的。

    “小郁。”

    柳月明走到浴室门口,隔着半透明的玻璃,依稀看见一个人影。

    郁开的声音传来,声音极小极小,气若游丝:“月明姐。”

    光是听声音,柳月明被吓了一跳。

    她敲着浴室的门:“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郁开的声音嗡嗡的,说没事。

    黑色的人影慢慢站起,随后,浴室门一被拉开,露出一张惨白的脸,郁开的身体,像是软泥似的,朝她靠来。

    郁开的脸颊贴着她的颈窝,肌肤冰凉,渗着湿汗。

    “郁开。”柳月明一惊,伸手搂着她的腰,把她往床上拖。

    郁开生的高,腿又长,她费了好些力才把她拖上床。

    见她捂着肚子,面色惨白,连唇珠都是白色,柳月明立即会意过来。

    郁开来姨妈了。

    那她今天还,做了那么多武打动作。

    她替郁开掖好被子,见惨白的小脸露在外面,嘴里念叨着:“月明姐,别凶我。”

    柳月明呼吸一屏,心口像是被什么撞击了一般。

    “我不凶你。”为何要凶。

    在她的心里,她很凶吗?

    她撩开郁开脸颊上的湿发,指腹在她的发间轻轻压了压:“小郁,你先休息。”

    郁开眉头蹙着,像是不喜欢摸她头,一把抓住她的手,往脸上贴了贴:“月明姐,我会听话的。”

    她的肌肤像是小婴儿一般,又软又糯,个性乖巧得不得了,从指被上传来的触感,像是一股电流,直穿她身体的五脏六腑。

    此时的郁开,竟和梦里面有一些相似。

    柳月明登时看呆了,不过,眼下不是发愣的时候。

    她松开手,轻脚轻手退了出去。

    郁开做了一个梦,梦境里,竟全是前世发生过的事。

    那日,她来着姨妈,忍着痛拍完了打篮球的戏份。

    一回来,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感觉命不久矣。

    柳月明推门而入,脸色阴冷:“你觉得你很厉害吗?郁开。”

    她一面凶着,一面把被子往她身上一扔:“作为欢漾的艺人,不知道保护自己的身体,想来也干不长。”

    郁开气若游丝,又是害怕,又是惊:“月明姐,别凶我。”

    她瞪着小鹿般的眼,双眼恳求。

    柳月明表情凌厉,又随手扔了两个暖手宝给她:“拿去,垫在腰后面,再喊一句疼,就开除你。”

    “好。”

    郁开拿着暖手宝,反手的时候,却是怎么都弄不好。

    柳月明啧了一身,起身靠上前,伸手抓过她的暖手宝:“躺下去。”

    郁开照做。

    而后,柳月明的手摸向她的腰间,把她轻轻往上一捞,在她的腰后垫了暖手宝。

    那个时候,她能感受到柳月明的温度,抱着她,心口贴得很紧,她能听见柳月明的心跳,能闻到她的呼吸,能感受到她的温度。那是仅有了,稀少的,被她照顾的温柔。

    柳月明起身,替她掖好被子。

    郁开盯着她:“月明姐。”

    “怎?”

    “我以后会听话的。”

    乖乖的。

    对方并未回答她,梦境就此断了。

    她沉沉睡去。

    十分钟后,陈贞敲开了门。

    柳月明起身,担心郁开被吵醒,和陈贞走到角落。

    买了暖手宝、红糖姜茶、还有布诺芬。

    陈贞抬头:“老板,你要的电热毯,没有找到。”

    柳月明摆手:“没事,足够了。”

    陈贞朝房间看了看:“郁小姐她,真的太拼了。”

    想来,郁开似乎跟她提过要来大姨妈的事,好巧不巧,竟在这一天。

    她思忖了一会儿:“你去说说,郁开明天的戏,换成我的,先拍我的那部分。”

    也好给孩子放一天假,刚刚那个样子,看上去像是要抽过去了。

    陈贞点头:“好,那么,不打扰你了。”

    柳月明:“嗯。”

    见柳月明回了房间,陈贞才微微松口气。

    她嘴角勾了勾,转身返回片场。

    作为经纪人,她的事情有很多,柳月明不止这一部戏,还有其他的高奢广告,以及活动在等着她,包括即将参加的金像奖颁奖典礼。

    她必须协调好这些工作。

    刚一出门,就接到了电话。

    陈贞压着声音:“嗯,好的廖总,两个星期后。我协调好时间。麻烦您了。”

    挂了电话,陈贞坐电梯下楼。

    拐弯处,见一个女生身影,卢丽丽穿着灰色连帽卫衣,黑白色格子休闲裤,正站在电梯门口,手里抱着一大堆东西。

    是去找郁开吗?陈贞思索了会儿,可这个时候。

    电梯叮一声响了。

    卢丽丽抬头看了一眼,待里面的人群散开,才慢悠悠挤进电梯。

    她抱着堆零食,转身按下三楼。

    正发愣间,只见一个纤细窈窕的身影,身着小西装,包臀裙,黑色半透明丝袜,踩着高跟鞋,头发一丝不苟扎起来,气质出众的陈贞站在门口,正冲她微笑。

    “哈。”卢丽丽嘴巴张成o字。

    耳朵像是被刺了一般,她听到了什么?

    “花花,你有时间吗?”

    有有有,非常有。

    在那电梯就要关闭上,她连忙伸出一条腿,横在中间。

    电梯自动开了。卢丽丽狼狈从电梯出来,一面给里面的人道歉。

    再转过头来,对着陈贞笑,两个眼睛都是闪着的:“陈贞姐,你找我?”

    陈贞是个大忙人,竟然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请她喝咖啡。

    说是聊关于经纪人的事。

    两个人坐在咖啡馆的旧木桌椅上,说起彼此的经历。

    陈贞今年二十八,从八年前就跟着柳月明。

    那个时候她还未毕业,没有任何的工作经验,也不太会说话,不太会交际。公司都不喜欢她这样的个性,觉得她不擅长处理人际关系。

    是柳月明亲自要的她,要她做经纪人。

    卢丽丽吸着咖啡,头点着:“所以,月明姐不但人美,还心善。”

    陈贞点头:“老板对我也很好。”

    卢丽丽怅然,定睛看着陈贞:“其实,陈贞姐和月明姐一样,都是那种,外冷内热的人,对吧。”

    陈贞抿了会儿唇,微笑点头。

    *

    轻脚轻手回房间,柳月明坐在床的一侧,把暖手宝拿出来,撕开预备好。

    她正对着郁开的脸,回想她刚刚说的话。

    她很凶吗?

    那是不是,要学学某人,温柔一点儿?

    咳咳。

    柳月明噎了口水,等暖手宝自动发热,才学着轻声喊她:“小郁,小郁。”

    “我给你贴暖宝宝。”

    这样够温柔吧。

    她俯身下去,轻轻撩开被子,伸手穿过郁开的腰。把她轻轻捞起。

    郁开眉头皱了一下,嘴里哼唧一声。

    把两个暖手宝贴她腰后的,勾着她的身,慢慢地,慢慢地往下压。

    这个时候的小郁,可软可乖巧。

    她正躺在她的胸前,小脸贴得紧紧的,一双长睫毛自然卷翘,根根分明。

    就是脸色白了些。

    柳月明忍不住上手,在她睫毛上拨了拨。

    这一拨,郁开的眼睛睁开,和她对视上。

    对方像受了什么惊吓似的,楞了一下,一把从她怀里逃开。

    胸口处的温度下降,心跟着一凉。

    柳月明不明白她在怕什么。

    郁开喘着热气,抬头看她:“月明姐,你什么时候来的。”

    柳月明上前,把她往下推到,替她盖好被子,一双眼睛横过去:“在你倒在浴室里的时候。”

    遇开躺下,感受到腰后有一股暖暖的温度。

    用手探了探,原来是暖手宝。

    郁开松口气。

    原来,刚刚是梦啊,竟梦见了前世,柳月明的压迫感十足。

    和前世不一样,柳月明未对她发怒,反而很温和。

    四月的天气,柳月明穿着件红色毛衣,

    开水在房间里咕噜咕噜冒出声响,柳月明洗好杯子,将一整条红糖倒入杯子里,一面冲泡着。

    其实,前世,柳月明也这般对过她的。

    在她难受的时候,冲好红糖,还用嘴探了探温度,才递给她。

    只是,态度不一样。

    前世,柳月明把水杯往床头柜一放,转身就走了。

    这一世,柳月明坐在床前,用勺子搅动着红糖水,还一边吹,一边试水温。

    诧异的她哑口无言。

    让她一度认为这红糖有毒。

    “小郁,红糖水。”

    柳月明舀了一勺,轻轻吹了一下。

    郁开犹豫咳了咳:“月明姐,我自己来吧。”

    柳月明眼神严厉:“你躺着。”

    她只好作罢,背靠着床,让对方一口一口喂自己。

    “还疼不。”

    柳月明一边喂,一边问她。

    郁开摇摇头:“不疼了。”

    “那就不要吃药了,有副作用。”

    “嗯。”

    安静了会儿,空气中,只有她喝药,还要柳月明舀药的声音。

    柳月明又说:“怎么不请假。”

    终于,还是绕到这个问题上。

    郁开思忖:“机会难得。”

    柳月明嘴角微微一沉,正要放下杯子,对郁开大骂一顿,但刚一放下,顿时又拿了起来。

    她瞥了一眼郁开的唇,有些血色了,不然非得教训她。

    “干什么这么拼,今天不拍,明天还可以,明天不行,后天也可以。”

    还是没忍住说她,不过语气缓了许多。

    这种不要命的努力法,她还是头一次遇到。

    郁开摇头:“说今天的事堆到明天,那明天的事呢,是不是要堆到后天。”

    真是倔脾气。

    这小朋友,真是说不听。

    她放下杯子,伸手扯了张纸,往郁开嘴角胡乱一抹:“不管怎样,我已经给你请了假,你好好休息。”

    郁开再要说什么,就被柳月明按了回去。

    她一双眼充斥着警告:“郁开,你的命只有一条,除了你自己,你觉得还有谁在意你。”

    疼在自己身上,即使看到郁开有多疼,柳月明再感同身受,也不及对方身体的十分之一。

    郁开也不在说话,点了点头,把被子拉到脖子窝,徐徐睡去。

    柳月明温柔不过五分钟,她就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温柔的料。

    怎么学都学不来陈某人。

    还是凶一点,比较有用。

    春夜静谧,窗外的风吹进来,徐徐温柔。

    柳月明托着腮,静静看着床上睡美人,似乎,郁开只在睡着时,像极了梦里样子。

    唇角微弯,呼吸均匀,睫毛浓密卷翘,一双眉不画而浓,郁开生得浓眉大眼,睡觉时,眼睛闭上,弯弯的,像是两道浅浅月牙,乖巧安静。

    一股风灌进来,吹开她额间稀碎的刘海,郁开眉头蹙了蹙,虚弱吐出两字:“好冷。”

    柳月明眼睛一挑,上前拉拢了一下被子:“冷吗?”

    手指感受到微风浮动,柳月明起身,像是小猫似的,慢慢走到窗前,一面看床上的人,见她没惊醒,才大胆子关窗。

    重新回到床边,郁开的眉头依旧蹙着,额头开始冒细汗,嘴里喃喃着什么。

    “月明姐、抱抱、好冷。”

    柳月明瞳孔放大,仿若听见了什么难以描述的话语,小朋友在睡梦中,喊她的名字?还让她抱她?

    她嘴角微微抿起,手指抚摸心口,那快速跳动的心脏,扯着胸骨,以及胸骨上那一层皮肉,像是敲锣打鼓一般,击得她手指发麻。

    她脸红害臊,小朋友难道也。

    她噎了口唾沫,微微调整了一下呼吸,心道,可是你喊我抱的,我就抱抱你吧。

    慢悠悠爬上床,她轻轻掀开被子,小偷似的,钻进了被窝。

    刚一躺下,郁开就打了个哆嗦。

    还是冷?

    柳月明咬着唇,瞥了一眼自己穿的红毛衣,想必是隔着衣物,对方感知不到自己的体温。

    她慢悠悠地,雪白的手指伸向衣摆,从下往上脱去,就剩下白色的蕾丝内衣和内裤,瞥了一眼自己,心下有些不好意思,还是微微靠了上去。

    “小郁,抱抱就不冷了。”

    说完,把病中失去神智的人,搂在了怀里。

    第55章

    精神脆弱时, 郁开总会梦见前世。

    她知道,那些不是美丽的梦, 而是一次又一次精神的虐待, 像是回到了那个时候,醒来后一身冷汗,非常无助, 而后独自调整状态。

    夜里,她又做梦开, 断断续续的,像是前世的三年后,那个时候,柳月明召唤她的次数多了些,对方似乎尝到了甜头,她也如是,两人没有羞耻做那样的事,越来越和谐。

    柳月明浑身的温柔喷在她掌心, 整个人都是软软地,靠在她的怀里。

    那个时候的她, 是温热的,也从那个时候,她觉得柳月明喜欢她。

    柳月明开始有一些变化,比如,她之前从不让她抱着她,时间越久, 她主动去抱柳月明, 对方也不会再推开她。

    只是她表情依旧冷淡, 像是冰山。

    月明姐姐一定也喜欢我!

    只是她不擅长表达而已, 她个性就是如此,对所有人都傲气,对所有人都有距离,唯独对我,还让我她和她一定也喜欢我。

    哪怕只有那么一点点。

    她抱着柳月明,第一次在事后拥抱的感觉,像是抱着珍贵的礼物,手不敢动,大气不敢出,生怕一个不顺手,对方就溜了。

    一夜醒来,连手都是酸的。

    只是,心中是甜蜜的。

    嘿嘿,全球温度升高,南极冰川都能融化,月明姐姐的心也一定能被捂热。

    梦境拉快,郁开身穿黑色礼服,手拿着礼物盒子,站在宴会的一角,看着喜欢的月明姐对着一个女人笑,还手挽手。

    她心一寒,猛地颤了一下,从睡梦中惊醒。

    郁开呼吸重重地,像是做噩梦一般,原来那后三年,不过是柳月明把她当做替身罢了,是自己自作多情,妄想对方喜欢自己。

    呼呼。

    终于重新来过了。

    郁开被吓醒,把呼吸顺了顺,才缓缓睁开眼。

    只是,视线似乎被一道沟壑拦住,和视觉一同醒来的,是嗅觉,鼻子灌入的气息,是淡雅的茉莉清香,它有种治愈人心的功效,一下驱散了她的噩梦。

    郁开睫毛眨了眨,长睫毛扫着柔软的肉肉,她抬头一望,鼻尖拱开漂亮的沟壑,竟看见一白皙的下颌线。

    那个女人抱着她睡了一夜。

    看那下颌线上的红痣,一眼就认出来,是柳月明。

    嘶。

    怎么回事。

    昨天她大姨妈来了,不舒服,差点宕机在卫生间,柳月明好像来了。

    她摸了摸身后的暖宝宝,还有余温,查验了一眼桌上的杯子,还有一旁的红糖水,十分确定。

    柳月明来了,温柔体己地帮她贴暖宝宝,煮红糖水,喂她,还上床替她暖身?

    暖身就暖身,干嘛脱衣服。

    恐怖如斯。

    郁开觉得她越发放肆了,怎么拿人当替身,还当上瘾了。

    *

    柳月明醒来的时候,双手抱了抱,竟抱了个空。

    她猛地睁眼,床上、房间、仅剩下了自己。

    片场,郁开照常开工。

    她像无事人一般,和陈青松讨论剧本。

    陈妍关切问她:“郁开,你不是请假了吗?”

    郁开抖了抖肩:“啊,我好多了,不用请假。”

    说完,郁开还主动捞起裤腿,对着陈妍展示:“这点淤青,很快就好了,多亏你的红花油。”

    陈妍瞥着她的腿,来回看了一眼:“不行,你今天还是别吊威亚了,换场景,等腿伤好一点再说。”

    郁开笑着:“好,我也是这么打算的。”

    陈妍确认好,便走去和陈青松沟通新的场景戏。

    要换成文戏,不要武打那么多的。

    柳月明抱着双臂,站在不远处目视一切。微微叹口气。

    陈贞站在她身旁,感受到了来自老板的妒意,她微微解释了一下:“郁小姐说,不想耽误进程,所以还是来了。”

    柳月明嗯了一声,算作回答,小兔崽子越发不听话了。

    她快步走到陈青松面前,和陈妍三人挤在一起。

    陈青松正在为换成文戏的事情发愁。

    “可是,选哪一段呢?好多场景没搭好。”

    陈妍翻看剧本,一一挑选,看了一眼文戏,竟都是霍无己和蚕宁的亲密戏。好不容易挑了一段:“这里,霍无己进宫,接受皇帝封赏。”

    柳月明摇头:“不行,这里要一直跪着。”

    她突然穿插进去,转头看向陈青松:“陈导,换成和我的那场戏吧。”

    蚕宁为见哥哥,试图用身体买通霍无己。

    她手指点了点,余光瞥了一眼陈妍。

    肉眼可见的,陈妍嘴角往下耷拉了。

    陈青松两个眼睛放光似的:“哎,就这一场戏。可以。”

    柳月明笑笑:“我去换衣服了。”

    *

    霍家小院,深秋,夜。

    月亮高挂,整个院落散发着阴冷的气质,秋黄的银杏落满青色房檐,风一吹,银杏簌簌往下坠落,落在长廊上,落在院落里吹笛的霍无己身上。

    距离霍心死去已经三月,披麻戴孝的时间一过,全府上下,纷纷换回日常的衣物。

    霍无己身着玄色外袍,下身着裙,头上梳着流云发髻,头发垂下在腰间,一身女儿装束。

    一片银杏垂落,插在她的发间,倒像是为她增添了几番风采。

    蚕宁扶着墙,静静听着笛声,声音悠远流长,颇有思乡之情。

    在这院子里,因为有霍无己庇护,没人敢找她麻烦。

    她知道霍无己手掌兵权,权利颇大,是皇帝最为器重,但也很忌惮的将帅。

    她知道霍无己没有了父母兄弟,只身一人,活得孤独悲恸。

    还知道,霍无己拒绝皇帝赐婚,对方是当朝宰相的嫡长子,霍无己却不心动。

    只因,霍无己喜欢女子。

    想要见哥哥,仅有买通霍无己这一条。

    蚕宁手上没有什么王牌,只能感觉到,每次霍无己看她时,眼神在她身上的停留的片刻,暂且认为,那是对她的欣赏。

    也不知道,能不能。

    再往前一步,蚕宁踩碎了干在地上的银杏,她顿了一步。

    霍无己心细如发,敌军远在几里之外的马蹄声都能听见,还不知道有个人在偷偷跟着她?

    笛声忽停,霍无己用余光朝她瞥来,嘴角微微勾了勾。

    蚕宁抓着衣襟不住颤抖。

    银白的月色洒在玄色长袍的女子身上,墨色与周围的夜融在一起,只能看见她养得藕白的脸。

    鼻峰挺立,像是刻刀,眉眼如炬,朝她盯来。

    玉笛在她指间绕了几圈,霍无己笑道:“出来吧。”

    雕凤鸾的红圆木柱下,蚕宁探着半颗脑袋,犹犹豫豫地探身出来。

    月色入洗,蚕宁一身白袍正巧泛着光,漂亮干净得像是月亮。

    蚕宁掬了掬礼:“霍姐姐。”

    她抬眸远望,眉眼似水:“只觉得姐姐吹笛好听,无心打扰,抱歉。”

    霍无己指腹捏着笛孔,慢悠悠地轻弹,嘴上说着:“无妨,只是夜深了,不知弟妹为何还未安寝。”

    说起称呼,蚕宁已经和她争论了很多次。

    都是小心翼翼维护自己的想法。

    这次,她趁着月色,往前走了两步:“霍将军为何还唤我弟妹,迎亲的是你,与我拜堂的是你,那么。”

    她咬着唇,单薄的身体走到霍无己身旁,与她比起来,霍无己身形高挑,常年征兵打仗,虽是女儿身,身子骨却比她厚实得多。

    她身子一飘,像是纸片飘落在霍无己怀里,撞进宽大的怀抱,听对方心惊肉跳。

    她立即坐上霍无己的腿。

    “霍将军,哥哥尚且还在狱中,不知霍将军能不能让奴家,让奴家看一看哥哥。”

    她身子轻软,双臂像是缠绵的游蛇,绕着霍无己颈脖。

    只觉霍无己呼吸滚烫,心跳加速,一双红肿的眼盯她:“带你看,你给我什么?”

    蚕宁含着嘴唇,低头瞥单薄的水衣,下半身是蜀丝裙襦,并未着亵衣亵裤,她的腿轻抬,一条白腿敞开在外,若玉香艳。

    柳月明抿了口口水,头抵郁开颈脖,眼神娇滴滴:“霍将军,把我给你可好。”

    手指抚摸着郁开的心窝,分明感受到心的跳动,郁开抓着她的手,一面往下,手掌落在柳月明膝盖上,再循循往上,摸嫩藕丝的丝滑。

    柳月明浑身紧绷,打了个寒颤:“呵。”

    这么多人看着呢,可如何是好,小朋友也太撩人了。

    “卡!”

    众人停下手里的活,嘻嘻嘿嘿对着她两人笑。

    郁开一把松开柳月明,神色立即变回正常。

    柳月明也收回神色,轻轻咳了咳,一面看向陈妍。

    嗯,对方脸色似乎不太好看。

    她嘴角勾了勾。

    陈青松:“哇,柳老师,小郁老师,这一段很好。”

    柳月明回到摄像机前,匆匆瞥了一眼,摇头:“不行,这里,我的表情还不够好。”

    陈青松抓耳挠腮:“挺好的呀。”

    柳月明掐着下巴,脸色严肃:“不不不,还有这里。”她指了指郁开:“小郁过来看看。”

    郁开默默叹口气,往她身旁凑去。

    “我理解呢,这里是蚕宁的想象,所以,霍无己要大胆一些,手再用力些,往上些。”

    郁开:“。”

    陈妍:“。”

    陈青松一看,真是那么回事:“都说柳老师出名的严厉,一丝不苟,看来传言不虚。”

    柳月明笑着:“不过是想把每一场戏都拍好,就是有点耽误进度。”

    这个时候,陈妍不知道从后方斜了过来,挤在郁开与柳月明二人中间,她看着画面:“既然怕耽误进度不用重新拍啊。”

    陈妍笑眯眯对郁开笑:“演得很好了。”

    此刻,两股视线朝着郁开射过来,她噎了口唾沫,眼下这个样子她装模作样眨眼:“还是重新拍一遍吧。”

    柳月明说挺对,她下手轻了点,毕竟是想象中的霍无己,不妨大胆些。

    说罢,两人又回到座位上。

    就从坐上去那一刻开始。

    郁开调整好姿势,背靠着雕花圆木柱,柳月明双腿张开,朝她坐来。

    带着清淡的茉莉香,较为低的温度,和她紧密相贴。

    咳咳咳。

    尽快进入状态,郁开低头看怀中人,伸出手勾起她下巴。

    柳月明一双无辜眼对着她,眼眶红润,神情娇怯,像一把能揉碎的茉莉花。

    纯白,娇小。

    “你能给本将军什么?”

    食指抬起她下巴,眼神凌厉瞪她。

    柳月明呆若小鸡,又带着些媚情:“把我给将军给好?”

    郁开深吸一口气,手口并进,摸索着那截光滑细嫩的白腿,一边用鼻尖抵着她的颈脖,亲吻她颈窝的软肉。

    柳月明身体一紧,在她怀里颤抖了一下。

    那感觉,就和平时两个人那样的时刻,一模一样。

    趁此机会,郁开在她腰间掐了一把。

    “唔。”

    柳月明哼了声,往她腰侧坐近些。

    杜冰月连连点头,内心赞叹。

    不愧是艺术家,为伟大的艺术,柳月明竟做这么大牺牲。

    咳咳咳,两个人也太欲了。

    陈妍盯着郁开,见她演绎出来欲念一面,不由得抓耳挠腮,郁开还有这一面?

    她的心微微浮起燥意,见两人依旧在你侬我侬,顿时起身。

    “我去透透气。”

    小声和陈青松打招呼,就出去了。

    陈妍自问,二十七年来,头一次有这种抓心挠肺的感觉。

    从不信任,到认识,再到了解,渐渐地,自己也不知觉陷了进去。

    像是命中注定。

    站在走廊上,看横店的夜,天空有点点繁星,似乎找准了,属于自己的那颗。

    顾小多从远处走来,手拿两杯咖啡,一杯递给陈妍,一杯端在手里。

    陈妍对郁开那个新人有点意思,作为她的助理,顾小多自然为她门门把关。

    知道郁开这人并非表面简单,顾小多多次提醒,还是被陈妍警示了,倒不如顺水推舟。

    只要老板开心,工资也好拿些。

    她看了郁开和柳月明的戏,十分赞叹:“boss,郁开这个演员,戏非常好,尤其是和柳影后那一段,啧啧,竟能接住柳月明的戏,搞得真的像有一腿似的,哈哈哈,哈哈哈。”

    见陈妍怒盯过来,就知道马屁拍在了马蹄子上。

    顾小多闭了嘴。

    陈妍握着咖啡杯,轻轻摇晃,胸口的气微微起来:“你说,恋爱的程序应该如何,是相处之后表白,还是直接。”

    恋爱?看来陈妍喜欢郁开。

    顾小多掐着下巴:“boss,要我看,现在的小年轻最是虚荣,多给她点诱惑。”

    她伸出个手,做了个捏钱的姿势。

    陈妍瞪了她一眼:“她不是这样的人。”

    顾小多:“怎么就不是,我听说,她上大学之前,家里还欠不少钱,就不知道,是谁帮她还清的,说不定。”

    陈妍吸口气:“你就是喜欢这样恶意揣测别人?”

    “郁开不是那样的人。”陈妍否认道:“她罢了,不同你说。”

    恋爱的流程,在她看来,应该是循序渐进的,确定心以后表白,一起游山玩水,再到最后牵手、亲吻。

    明白了陈妍的话,顾小多赞叹:“像boss这样能走恋爱流程的不多了,现在的人,浮躁得很,一来就那个,过几天分了,伤人伤己,啧啧啧。”

    她何尝不想,只是怕吓到她罢了。

    还是走传统的路线比较靠谱。

    顾小多思忖半天,眼睛滴溜一转,似乎想到什么:“过几天,是郁开生日。”

    “学员资料上有身份证号,那串编号就是六月十六?”

    六月十六,陈妍重复着,眼睛忽地一闪:“有她的戏吗?”

    顾小多拿出行程表,顺着指了一圈:“那天主要拍皇宫的戏,她需要和柳月明对戏,柳月明刚好有别的行程,所以休息。”

    “真的?”心头一口气松下,确定了两个事,第一个事,郁开16号过生日。

    第二个事,柳月明不会和她一起过生日。

    陈妍笃定,两人没什么。

    *

    另一边。

    柳月明被撩得起了火,这个郁开,让她往上摸,还真的就往上摸。

    也不知道收敛些。

    竟让她当着那么多的人面红耳赤。

    在众人嬉笑声中,柳月明借故上洗手间。

    她用了好几圈纸,才把自己弄干净些。

    小朋友偏偏来着姨妈。

    不然,她非要好好调教一下她。

    从厕所出来时,郁开正巧站在一旁洗手。

    柳月明瞥了她一眼,见水龙头的水温指着蓝色,她拨向红的那一头,一面冷静看着她:“肚子还痛吗?”

    郁开有些诧异,用热水冲手,的确要舒服些。

    她摇摇头:“好多了,月明姐。”

    替她告了假,不领情,摆明了是和她拉开距离。

    尤其是最近。

    她又想起了一件不开心的事。

    马上要过生了,柳月明她。

    郁开洗好手,扯了两张纸巾,慢条斯理擦手。

    柳月明抱着臂,埋头盯她的腿:“腿上的伤呢?好了吗?”

    腿上?

    郁开才想起来,不过,月明姐,怎么还关心这个。

    她轻轻撩起裤腿,见淤青都消去大半。

    柳月明眉毛一挑:“哦,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郁开嘻嘻笑着:“多亏了陈妍姐的红花油,嘿嘿。”

    陈妍?姐?

    柳月明攒紧手指姆儿,脸色稍白。

    怎么称呼和她一样,这般亲密了。

    正怒火攻心,但只见她脸色惨淡,身体似乎不太好。

    算了,自不与她计较。

    柳月明往前走:“还有一场戏,早点拍完,也早点休息。”

    郁开按一下肚子:“嗯,好。”

    不知哪里惹到柳月明,其实对方每次生气,她都知道的,要么就是语气加重,要么就是走在她面前,不理她,要么就是横着眼。

    前世,她会贴心地哄着她,希望她心情好些。

    柳月明心情好的时候,也是一副平静脸,只是。

    郁开没心情安慰她,只想到前世的事。

    她跟在身后,边走边问:“月明姐,你下一周,是不是有事要忙啊。”

    柳月明忽然顿足,转过头来,头发丝轻轻扬了起来,眼眸冷淡:“嗯,要去参加颁奖礼,还有几个广告要拍,拍完了签下。”

    等等,她是在汇报行程吗?

    下意识闭嘴,柳月明抱着双臂:“不过,我会在18号当天赶回来的。”

    18号?

    郁开瞳孔怔了一会儿,柳月明她。

    正思忖着,柳月明忽然弯下腰来:“18号,小郁的生日啊,我肯定要回来跟你一起过的。”

    她怎么知道,郁开心口一紧,这一世,她没有跟柳月明说过,身份证上的生日是假的。

    身份证16号,和她真实生日差两天。

    柳月明真的,重生了。

    郁开深吸一口气,既然重生了,为什么还要对她死咬不放。

    不可置信地看着柳月明,企图找她要一个说法出来。

    柳月明对镜子补妆,转头一看,差点被郁开吓到,干什么瞪着眼睛看她。

    “小郁?”

    郁开恍若失魂,她眨了眨眼,试探性地说道:“提前恭喜月明姐获得第二金。”

    四周安静,柳月明的眼睛若星辰,清澈中带一些疑惑:“什么第二金?”

    上回说她是三金影后,这一次,恭喜她得第二金。

    柳月明笑笑:“看来,小郁很希望我拿奖,那么,借你吉言。”

    嘴凑近郁开耳朵:“生日等我回来。”

    热气往耳蜗里灌,“呵~”郁开紧口气。

    还未来得及多想,柳月明抓着她的衣领,嘴角微微勾起:“楞了吗?拍戏去。”

    最后一场戏,是蚕宁收回梦境,放弃勾引霍无己。

    只因眼见着一侍女勾引霍无己,被发卖了出去。

    她出了一身冷汗。

    月色下,霍无己右手执玉笛,慢条斯理地敲打左手手心,目不转睛,眼神锐利地盯着下跪求饶的侍女。

    “谁让你来的?”

    “奴婢,没人叫奴婢来,是奴婢妄想,一心爱慕将军。”

    此后,侍女被打发了出去。

    霍无己转身,正巧碰见蚕宁,眼神稍稍错愕。

    蚕宁对着她掬了掬礼,拢了下单薄的衣衫,从她身侧离去。

    霍无己望着蚕宁。

    亦如郁开望着柳月明。

    郁开:柳月明她,似乎还不知道,自己重生了。

    第56章

    怀疑柳月明许久, 这次真的确定,柳月明的确重生了。

    这一世,她从未给柳月明说过自己的真实生日, 更没有邀请她来庆祝自己的生日。

    那么, 就只有一个原因,柳月明记叉了。

    但是, 她自己又不知道。

    所以。

    郁开百度了一下重生的相关设定, 有的人重生,如她一般, 能全部记起所有的过去,完美避开未来的坑,重新过上美好的生活。

    但有的人,就不一样了,她重生之后,并不知道自己重生。

    所以,一切的解释,都变得合理起来。

    柳月明之所以没有去找她的白月光,之所以如此对她, 是因为她自己不知道自己重生。

    至于重活一世,柳月明对她态度的变化, 她理解为, 因为自己变了, 所以, 柳月明也相应发生了转变, 只是, 没想到的, 柳月明竟变得如此缠人。

    不过, 猜想的这一切,仅限想象罢。

    管柳月明重生好,还是没重生好,都不是她关心的。

    对方重生了,那么,她更没理由拖延。

    要尽管结束这段关系,在她记起所有的事情之前。

    或者说,在她幡然醒悟,自己还有有一个白月光,抽身离去之前。

    要离开,这次,也是她先离开。

    *

    云开月明cp的超话,这几天是越发热闹。

    尤其昨天那一幕戏,《和亲公主》剧组主动放出了花絮图。

    立即冲上了热一。

    词条

    #蚕宁夜会霍无己#

    图片:灯火阑珊处,两人相拥而坐,月色打在二人身上,霍无己一手触摸着蚕宁的腿,嘴唇抵着蚕宁颈窝。

    远远的一面,没有太细节,就足够让cp粉丝疯狂。

    云开月明超话照搬图片,还把文案润色了一下。

    【惊,郁开和柳月明带资谈恋爱,小情侣的心思谁懂!】

    【啊啊,我死了,好瑟瑟啊,这是真的亲了吗?】

    【亲没亲不知道,肯定摸了,嘿嘿搓手手】

    【同志们,根据我多年磕cp的经验,我们这回搞到真的了。】

    当然,也有不一样的声音,尤其是柳月明唯粉,都快要在郁开微博下炸了。

    小星星:“手往哪里放呢?嗯?年纪轻轻就知道吃豆腐了。”

    小星星2:“拔刀吧,月亮姐姐是我的。”

    郁粉在逐渐壮大的群体下,也越发肆意。

    开心果:“您没事吧,没事不要乱窜门,是你家主子主动坐上去的喂。”

    开心果2:“亲了又如何,这是演戏,又不是真喜欢,我们郁开才不会喜欢两眼长在头顶的影后,要喜欢也是喜欢隔壁的,温柔的陈姐姐好吧。”

    云开月明:“别吵别吵,大家都是一个剧组的,都是要合作的,咳咳,挺好的不是吗?”

    小星星:闭嘴。

    开心果:闭嘴。

    云开月明:。

    喳。

    郁开关了微博,沉默一会儿。

    前世,她和柳月明的粉丝没有起冲突,第一次曝光,还是她毫无准备的情况下。

    那天,柳月明让她打扮漂亮些,她有重要事宣布。

    按照惯例,她穿了一身黑色挂脖礼服,上身露背,下身露腿,一条大长腿,在聚光灯下,款款走着,十分耀眼。

    柳月明身穿白色一字肩长裙,裙摆上有上千朵手工纺织的茉莉花,整个气质干净得纯粹。

    她朝郁开走来,冰凉的胳膊轻轻挽过去。

    郁开楞了下,只见媒体人举着摄像机蜂拥上来。

    闪光灯不停闪着,记者围成一团抢话。

    “据传闻说,柳影后私会了大学生,请问是真的吗?”

    “月明姐,你身边这个女生就是你私会的大学生吗?”

    “请问你们是那样的关系吗。”

    话筒抵在郁开脸上,一时不知所措。

    柳月明挑了一下眉,把郁开搂得更紧了些。

    “月明姐,怎么说。”

    郁开十分无助,她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

    柳月明的脸凑近,静视着她,丝毫没有被媒体人的围攻吓退。

    她眉眼清澈,说出了那句,她以为两人有可能得话。

    “小朋友,你当我女朋友好不好。”

    悄悄的,像是说给爱人听的。

    只是,下一句:“帮个忙。”

    让她明白了真实的世界。

    月明姐只是拿她当挡箭牌。

    不过,月明姐为何不拿别人做挡箭牌,偏偏拿她,月明姐心里是有她的。

    她固执地这样认为。

    在诸多媒体的见证下,柳月明公布了她们的恋人关系。

    全世界都知道了,一个母单二十七年的女人,竟被一个籍籍无名的大学生吸引,还为她公布恋情。

    她好爱她。

    全世界都觉得柳月明爱她爱得要死,谁知道公布恋情只是柳月明为了逃避相亲的手段。

    只有她自己知道,柳月明还是一如既往冷淡。

    记忆重回现实。

    现如今柳月明重生,又看到云开月明组合cp,不知道会不会拿她开刀。

    为避免重起祸端,她打算从源头遏制。

    这是她到横店以来,第一次主动去柳月明的房间。

    酒店走廊没有摄像头,郁开放心地穿梭过去。

    轻轻敲了几下门,门就开了。

    开门的是陈贞,她一脸惊讶。

    “郁小姐。”

    “贞姐,你也在啊。”

    “嗯,你来找老板玩吧,快进来。”

    说罢,陈贞热情引她进去,一面收拾好工作资料,退出了房间。

    此刻,柳月明正在抹脚指甲油,见她进来,冲她招招手:“小郁,过来帮我选一选指甲油的颜色。”

    柳月明涂了两个指头,一个蓝色,一个粉色,她叹气:“颁奖要严肃一点,但是,我又想粉粉的。”

    对她来说,得不得将无所谓,那天的流量肯定是爆的,距离上次得奖,走红毯,已经有八年了,这一次的作品得了提名奖,定要好好准备露脸。

    郁开没心思选颜色,只随手一指。

    柳月明嘴角抿了抿:“你喜欢蓝色哦。”

    她楞了会儿,囫囵答应。

    柳月明会心一笑,蓝色,是她的应援色,送她的围巾也是蓝色,小朋友是不是也。

    咳咳,她旋开指甲油盖子,按照顺序涂抹指甲。

    郁开沉色,试探性问道:“月明姐,你看热搜了吗?”

    柳月明:“看了,你说哪一条?”

    郁开摸着床沿,坐她身旁,把手机掏出来,点开微博,指着第一条:“这条。”

    郁开偏头:“粉丝说得太夸张了,我怕这样有损你的名誉,还是让李总想想办法,看看怎么处理一下超话。”

    怕有损她的名誉?小朋友还挺为她着想的。

    柳月明嘟嘴,吹着自己的脚指甲,一面漫不经心:“不会影响到我。”

    郁开又说:“那粉丝会觉得,我在蹭你流量,这对新人发展,是不是不好啊。”

    她礼貌地咳两声,手不断了抚摸着膝盖,做出尴尬的样子。

    柳月明听出她的意思,点点头:“你说的对,我一会儿让陈贞去处理一下。”

    “谢谢月明姐。”

    郁开说完,伸手接过她的指甲油:“月明姐,你这只手不方便,令一只脚,我帮你吧。”

    她这一生,得了便宜,还能卖乖,不过为图自己尽快走而已。

    脚娇小,瘦削,指头圆润粉嫩,指甲盖泛着粉红光泽。

    再涂上蓝色指甲油,衬得小脚越发粉嫩。

    为她涂抹时,总能想起柳月明在她怀里颤抖,脚板心崩直的画面。

    柳月明这个人,外表是纯白茉莉,内心是欲望小魅猫。

    涂好指甲油,郁开学她样子,对着她脚趾吹了吹气。

    小粉脚趾微微抓紧床单,红色的肉被压得有些白。

    柳月明只觉脚底传来一股痒意,比挠脚心还痒,小朋友怎么能在这个时候。

    她尴尬地缩回了脚,自己拿了把小扇子扇着。

    “对了。”柳月明半倚在床,朝她瞥一眼。

    “已经过五天,大姨妈结束了没有。”她都要远离剧组了,两周,整整两周啊。没有小朋友的日子。

    郁开的睫毛微抬,一双诚实的眼望着她。

    柳月明用扇挡面颊,遮住勾起来的嘴角,眼神在对视之后错开,腮边泛起红色。

    “咳咳,我要离开那么久。”她抓着床单,手指紧紧陷进去。

    郁看知道她在问什么,原本她的姨妈只在前三天居多,后两天就慢慢减少,第五天没有了。

    所以,她今天已结束。

    站起身来,她转身坐在床上,单手捂着肚子,十分痛心道:“还没。”

    柳月明手一松,身体也软下来:“来这么久?”

    郁开诚恳:“嗯。”

    她小声嘀咕了一句:“好的吧。”

    小朋友不拍戏的时候,喜欢穿舒适的衬衫,各式各样的衬衫,今天穿一件深蓝竖条纹的衬衫,里面是圆领白t,休闲黑宽松运动裤,一双小白鞋,头发高高挽起,留一漂亮马尾。

    头发长了,一开始刚刚到肩,现已经落咯吱窝处。

    唯一不变细细白白皮肤,横店太阳大,她天天当头晒,肌肤却能吹弹可破,整个样子,看上去奶乖奶乖的。

    柳月明咳了咳,葱根手在屁股旁侧敲了敲:“坐过来。”

    郁开很听话,她慢吞吞挪过去,贴在柳月明身旁。

    一靠近,柳月明的心怦然直跳。

    手微微捏紧,瞥了一眼郁开面颊,距离近能看见她脸上绒毛,白白的,短短的,在轻轻地跟着风动着。

    柳月明把手搭在腿上,手臂贴着她的手臂:“你抱着我。”

    郁开的瞳孔放大些,有些不可置信。

    眼珠子在她身上滴溜转了一圈:“啊?”

    柳月明侧过头:“你抱着我。”

    又说一声,声音比方才大。

    心中有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她轻轻应了一声,双手穿过柳月明小臂,侧身搂着腰。

    柳月明配合着,身体微微靠在她身前,头侧过来,依偎在她肩头。

    微弱的鼻息扑进她的颈窝。

    这是什么新需求?

    还是说,柳月明重生后,所做这一切,和前世不一样,只因蝴蝶振翅,毕竟她也不一样了。

    下一秒,柳月明的额头在她胸口蹭了蹭,尽管穿了t恤,可那层薄弱的棉布似乎被对方撩得起火,心口一阵汹涌划过。

    柳月明她。

    “小郁。”

    柳月明双手攀上她的衣领,双眸仰视她。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柳月明似乎正对着她撒娇,眼尾微红。

    怪了,柳月明怎会撒娇。

    “月明姐。”

    郁开含糊其辞喊着她,身体毛骨悚然的。

    柳月明红唇微启,忽地一下,猝不及防地,朝她的脸颊亲了一口。

    她一下慌了,对方还在她下颌线上咬了一口。

    有点疼。

    似乎得了满足,柳月明低下头,继续埋首在她颈窝。

    呼吸比方才急促的些,像是小风一般,吹得她汗毛耸立。

    柳月明娇滴滴地看着她,想着,小郁的软肉真好咬,好软。

    郁开有些怕她,强忍着内心恐惧,轻笑:“怎么了。”

    怎么了?

    这时候,柳月明靠着她,能看见她脸红,心也跳的很快,小朋友是不是不好意思了。那就继续不好意思吧。

    她抵着她的颈窝:“你亲我一下。”

    她的话犹如一道惊雷,耳鼓膜似炸裂一般,在一瞬间轰鸣起来。

    柳月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迟疑了片刻,柳月明眼神敛了敛,见她没动,一直等着:“怎么,你不听我话?”

    郁开连忙侧头,下巴抵着她的额头,感觉到一阵冰凉:“我听话的,月明姐。”

    说完话后,她低下头,在她的额头轻轻印上一个吻。

    温热唇瓣,像是烙印一般,印在柳月明肌肤上。

    只是,让她亲嘴巴,怎么亲额头。

    柳月明趁她唇未松开,轻轻抬起头,用她的鼻梁,鼻尖,还有唇,蹭上郁开的唇。

    最终吻在一起。

    好软啊。

    带着松香气息。

    柳月明半眯眼,睫毛的罅隙间,似乎看到对方震惊眼神。

    她也未管,红舌轻轻舔出去。

    刚要进一步时,门被叩响了。

    她停下来,睫毛轻扫郁开的脸颊,往后退了出去。

    “谁啊?”

    陈贞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老板,李总来了。”

    柳月明悻悻从郁开身上挪走,单手勾了勾她的下巴,低头在她耳边说:“回来再说。”

    留下一脸茫然的郁开。

    柳月明走后,她自嘲笑笑,现在这是在干什么,前世,怎么都想亲一亲的红唇,这一世,一次又一次主动亲了上来,还想。

    指腹微微触摸红唇,传来阵阵麻意,郁开心道,也没什滋味。

    *

    柳月明离开剧组那天,郁开没有送行。

    亏得她还在路口停车,等了好久,人都不来。

    良久得来一消息:“月明姐,突然有点事,就不送你了,注意安全啊。”

    哼,还知道发短信。

    柳月明已读,并未回她,只关上手机,闭目养神。

    “贞姐,不等了,走吧。”

    陈贞盯了她一眼,又看向远处空旷街道,确定无人送别,便点了点头:“师傅,开车吧。”

    在她的眼中,老板最近这段时间,和大学生交集越来越密切。

    只是那个大学生,有些冷冷淡淡的。

    在圈子这么多年,她见过很多种人,唯独没有见过这种。柳月明竟要主动凑上去的,咳咳,看来这个大学生实在迷人。

    总之,自家老板好,就是她好。

    并且,自老板和郁开好了后,就很少见她发病,做噩梦,如此算来,大学生算是她的宽慰。

    不过,哪天郁开忽然和老板断了,不知道老板会不会哎。

    老板是万万离不开她。

    如今郁开同学没有来送她,她就不开心。

    若是日后。

    陈贞劝说:“老板,花花跟我说,郁开这两天一直在武术馆忙所以。”

    柳月明眼睛撑开,淡淡嗯了声:“我知道,要离开我两周,小朋友一定也会依依不舍。”

    陈贞诧异了一下:“啊,是吗?”

    车子逐渐远去,卷起一地灰尘。

    郁开从墙后站出来,深深吸一口气。

    终于送走人,接下来的两周,简直不要太自由,她十分确信,自己生日那天,柳月明回不来。

    因为,前世,她就没有赶上她生日。

    *

    柳月明闭目养神,只觉得身体惯性往前,意识开始变模糊。

    脑海里,有一个画面,像是一堵灰色的墙,朝她倾轧过来。

    下一秒,眼睛被晃得睁不开了,面前,无数闪光灯亮起,记者们纷纷喊她。

    “月明,看中间。”

    “月明,看左边。”

    “月明今天好漂亮。”

    红毯上,柳月明一袭长裙,拍好了照片,接着进入会场。

    不一会儿,又切进来一个画面。

    金像奖颁奖台,主持人声影洪亮:“获得我们金像奖的,最佳女主角是,柳月明!”

    曾经斩获过金鸡影后的演员柳月明,在电影《欲火》里,她的精彩演绎,把一个农村出生的女大学生,逃出生天的那种,坚毅、努力、扮演得活灵活现,就如同小说里走出来的一般。

    而这一次,在《孽海》中,演员柳月明更是把一个职场法医展现得活灵活现,在艺术的领域中,柳月明”

    耳朵一下轰鸣了,柳月明低头去看台下,所有人都给她鼓掌,恭喜她。

    给她颁奖的是圈内著名的前辈,她拿过奖杯,说起流水线获奖感言。

    感谢导演、感谢剧组、感谢***制片,感恩所有人,没有你们,就没有今天的我,距离上次获奖,已经有八年了,我也一直在等待,属于我的第二次肯定。最后,还要感谢观众,感谢评审。

    车子到了机场,司机踩刹车急些。

    柳月明惯性往前一冲,从睡梦中惊醒。

    她惊叫一声,脸色惨白。

    陈贞上前关怀她:“老板,怎么了。”

    这一吓,出了身冷汗,柳月明抽出纸,擦了擦颈脖,松口气:“好神奇,梦见我竟。”

    陈贞:“怎么了?”

    思忖了一会儿,这做梦,梦见吉利的,最好不要说。

    她对着陈贞笑笑:“先不给你说,说了就不灵验了。”

    陈贞打趣:“难道是梦见得奖了?”

    柳月明眉眼打量过去,只微微一笑,并不说话。

    做梦就是做梦,得奖,是不可能得奖的。

    这次和她共同提名的,都是圈内老戏骨。

    一个演《振兴农业》,描述农村妇女如何年入百万。

    一个演《遥远的爱情》讲述乡村朴素爱情故事。

    还有一个《尘封的记忆》讲述几十年的友谊。

    她的《孽海》偏职场,惊险,距离拿奖,遥遥无望。

    她悻悻摇头。

    飞机起飞,中途还需转机,虽走的是通道,但长途的飞行让人劳累不已。

    到了酒店,柳月明洗漱后,还没来得及休息,妆造和摄影师五人便把她围了起来。

    作为顶尖艺人,每次出席活动,别说赚的,就是花出去的,都是大几十万,飞机酒店通道,妆造师摄影师还有他们的吃住,要不是赞助商提供,养人都是一大笔奢侈开销。

    图片拍好,想要上热门,还要有组织有方法和营销号合作,买通微博年度服务包。

    陈贞计算着这些用度,一个顶级艺人,花销太高了,但柳月明私底下早投资了其他产业,所以,演戏,不过是她能每天能出来晒太阳,放松心情罢了。

    柳月明闭着眼,享受妆造师对她摆弄。

    她说着:“到了明年,我就不忙了,到时抽个时间,和小朋友一起去海边玩。贞姐,你觉得怎么样。”

    陈贞笑着:“郁同学一定会非常开心的。”

    柳月明点头:“是吧,这次她过生,不能出去玩,明年吧。”

    妆造师也都是熟悉的人,这个行业有规矩,不能泄露艺人一丝一毫,哪怕泄露一点点,那人就别想在圈子混了。

    造型师、化妆师、摄像师,一个个都守口如瓶,谁都不想丢掉这么大块肥肉,好赚钱啊。

    再一个,柳月明无所顾忌,她已经对那些流言蜚语没有反应。

    服装、妆发弄好。

    化妆师涂抹好最后一点唇膏,再觑了眼柳月明。

    女明星保养得如同少女一般,肌肤没有一个毛孔,没有一丝细纹,唇珠像是被天使亲吻过,饱满多汁。

    化妆师夸赞:“月明姐,你最近气色好好啊,像是恋爱中的女人。”

    女人恋爱起来,那气血一下就通畅了。

    柳月明睁开眼,手背贴着脸颊,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明晃晃的,眉眼不笑,整个表情却充满的喜意。

    是的,她也感觉恋爱了。

    柳月明拨了一下刘海,对着镜子打量,不得不说,化妆师的存在,就是能让她的脸优势尽显,眉眼清澈中带着欲,欲中流露着清澈。

    又不是小白花那般,也不是蓝色妖姬。

    中间这个度拿捏得好,纯系天花板就是天花板。

    妆发完成,造型师开始给她戴首饰。

    白色网纱手套,一对圆形红宝石耳钉,颈脖上和手腕上戴着同系列珍宝。

    造型师说:“姐姐人美,衬得珠宝闪闪发光。”

    肤若凝脂,带上那朱砂的一点红。

    柳月明嘴角微微勾着,对这些吹捧早已习以为常。

    她定睛一看,靛蓝色礼服,一字领,公主荷叶边边袖,下半身从大腿开始露,裙尾有漂亮蓝色花朵缀尾,整个质感闪闪发光,像是深海中小美人鱼。

    她瞳孔放大了一圈:“怎么是这件礼服?”

    和梦境里一模一样。

    造型师受到惊吓:“怎么了,这件礼服有问题?”

    他看了一眼,细高跟,大长腿,不仅把柳月明衬得白嫩,还把那一双玉腿拉得老长,今天直播,这么多观众看着,谁不是冲着柳月明这一双漂亮的玉腿来的。

    脸蛋纯,臀腿欲,不知道这样的好身材要便宜哪个人呢。

    柳月明迟疑地盯了一会儿,陈贞走过来,一脸关切。

    才知道自己反应太激烈。

    “没事,只觉得熟悉。”

    造型师大呼一口气:“哎哟,吓死我了,还以为月明姐不喜欢,这多好看啊。”

    谁看了不想睡一睡呢。

    此时,直播已经开始。

    话筒的声音一转,刺得柳月明耳朵发疼。

    她紧皱着眉,心里莫名地跳起来。

    似曾相识。

    听主持人叫到她的名字,她才反应过来,这才提起裙摆,往红毯走去。

    红毯另一边架满摄像机,手机,此时正丝毫不客气地对着她拍。

    熟悉,太熟悉了。

    眼前这一幕,就像是发生过一般。

    那个带着红帽子的摄影师、还有黄衣服的粉丝、黑着脸的同行演员。

    柳月明迟疑地笑了,拍完红毯,落座大厅的嘉宾座椅。

    坐下来后,心情稍稍平缓些。

    应该是错觉,难不成金像奖也是她拿不成?

    前后左右都是同行演员,柳月明圈内好友很少,又是个孤高的人,几乎没有人与她交好。

    且那些演员个个妒忌她,长得漂亮,天赋演技,年纪轻轻就拿了金鸡奖,凭什么。

    几人嘀嘀咕咕:“还不是靠替身裸露的镜头,不然怎么能拿到金鸡奖。”

    “就是,只是运气而已,要不然怎么不拿个大满贯呢,哈哈哈哈,都八年了,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

    “能得个提名已很不错,该不会真以为自己能拿奖。”

    那些声音不大不小,媒体人拍不到,但是却能传入柳月明的耳朵。

    手指微微掐着手心,连呼吸也暂停了一会儿。

    颁奖台上,主持人正好念到柳月明的名字。

    “荣获本届金像奖,最佳女演员的是,饰演《孽海》的,柳、月、明!”

    打脸来太快,那几人瞬间哑口,一脸羡慕嫉妒转头看向柳月明。

    “怎么会是柳月明?”

    几人脸色立即红了,刚刚说过的话,就像是冰冷的巴掌,啪啪拍回脸上。

    柳月明手指微微一松,喃喃着:“疯了。”

    第57章

    横店。

    《和亲公主》剧组人员收工, 大家正好看看金像奖颁奖典礼高清直播。

    工作人员都夸赞柳月明今天的装扮。

    但是对于获奖一事,大家都没有往她身上想。

    等最佳女主角名字一公布,现场顿时热闹起来。

    “得奖的是柳月明!”

    “哇, 我们《和亲公主》又赚了。”

    两金影后在这个剧组,还用的着宣传吗?

    一时间, 陈青松说道:“今晚吃火锅, 我请客!”

    卢丽丽兴奋地抱着郁开胳膊摇:“是月明姐,月明姐获奖了!”

    郁开一脸平和,笑着说:“知道了。”

    卢丽丽:“你怎么一点都不激动。”

    郁开漫不经心:“不是她,还是谁呢。”

    这句话, 卢丽丽听了还好,只是工作人员一听,立即起哄起来。

    “哟, 霍将军开始护小妻子了, 哈哈哈。”

    众人起哄笑着, 郁开也没当回事,只打哈哈过去。

    电视里, 柳月明身穿和前世一模一样的衣服,依旧美得不可方物,说着和前世一样的感谢词,依旧是套的模板。

    只是,到结尾,柳月明的眼睛直视着镜头。

    像是在看着她一般。

    柳月明举起奖杯:“事实上, 我来的路上,还做了一个梦。”

    “梦见今天获奖的人, 就是我。”柳月明抚摸着心口, 露出罕见的微笑。

    主持人:“啊, 真的吗,那恭喜月明,美梦成真。”

    做梦?

    郁开眉头一挑,是做梦呀,怪不得,她不知道自己重生了。

    她伫立在电视机前,久久凝望着。

    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没一会儿,一只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

    回过头,陈妍正冲她笑:“这么好看吗?吃火锅去。”

    都看傻了,陈妍凝视着她。

    郁开张了张嘴,扯着嘴笑一下,摇头:“没有,我只是很羡慕月明姐,这么年轻,就得了两金了。”

    “去吃火锅吧。”郁开转过头,和陈妍肩并肩往外走。

    两人的身影走远,电视里的画面却还没有停止。

    柳月明冲着镜头,抿了一下唇:“还有,我想感谢一个人。”

    她对着镜头微微一笑:“此时此刻,你也看着直播吧,谢谢你,陪伴我。”

    把她从噩梦中拉出来,自从“在一起后”就不再有过痛苦的记忆了。

    颁奖台下,立即起了一阵哄。

    柳月明难道是谈恋爱了吗?哇哦。

    下了颁奖台,柳月明把奖杯递给陈贞,就坐上了回酒店的保姆车。

    心情非常愉悦,就是追出来追问恋情的记者,柳月明都友好回答:“没有恋爱。”

    倒是挺想的,不过还是要看对方。

    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十一点了,也不知道郁开睡了没。

    柳月明拨通电话,耐心地等着。

    只是一直没有人接。

    可能睡了吧。

    本来还想谢谢她,郁开说她能拿第二金,没想到,一语成真了。

    *

    火锅店,好不容易落座,郁开、卢丽丽、青青、陈妍、顾小多,几个熟悉的人围成一桌。

    青青和卢丽丽坐一起,郁开身旁座位本是空的,陈妍自然而然坐在她身旁。

    郁开调整了一下坐姿,距离拉开些,以免碰到对方。

    陈妍见状,拿起菜单,微微侧过头,朝她的方向倾斜着:“郁开,你想吃什么?”

    正值六月,横店热得快,收工后,郁开穿着白色短t,陈妍靠过来时,长发垂下,刚好轻扫着她的胳膊,带起微微凉意。

    火锅店热,郁开的额头开始冒汗,一双眼睛认认真真看着菜单。

    睫毛纤长,汗珠打湿了刘海,一滴滴往下掉。

    陈妍眼眸一转,抽出面巾纸,替她擦汗。

    “瞧你累的,都汗湿了。”

    陈妍温柔地抹着,像是在轻抚她的脸颊。

    郁开肌肤感受到一丝丝痒意,受宠若惊,转头从她手里拿过纸巾:“谢谢陈妍姐,我来就好。”

    顾小多看在眼里,笑着说:“小郁老师,我们boss可从未给我擦过汗哦。”

    正说着,一桌子人笑了起来。

    把郁开弄得都不好意思了。

    她盯着卢丽丽求救,只见她也是个没良心的,也跟着笑,还凑过来跟她说悄悄话。

    “郁开,你的桃花有点好哦。”

    郁开眼睛一瞪:“别闹。”

    这段时间,听别人说起过,说陈妍喜好是女。

    结合上一世,陈妍说过有一个喜欢的人,她就知道,应该和陈妍保持距离,不能再弄得陈妍喜欢的人吃醋。

    陈妍并没有打断大家的调侃,倒是什么都接受了一般。换做是柳月明,无人敢开她的玩笑,若是有人开了,她一眼瞪回去,整个气氛都会变得十分严肃。

    陈妍总是温柔和善的。

    她指着郁开手里的菜单:“点好了?”

    郁开:“嗯嗯。”

    吃晚饭的途中,摄影师前来记录她们的快乐生活。

    他一桌一桌地拍照,到了郁开这一桌,摄影师笑着说:“大家都凑近些,陈导说给柳影后拍了发过去,让她羡慕羡慕,赶紧回来。”

    几人围成一团,郁开和陈妍被挤在中间,陈妍靠着她的肩,轻轻吸了一口气,头微微朝郁开偏了偏,伸手比了个耶。

    郁开感受到了陈妍的靠近,有些意外地转头地朝她看了一眼。

    “来,一二三。”

    画面定格。

    卢丽丽:“老师,麻烦把我们p得美一点。”

    摄像老师:“各位老师都是人中龙凤,不需要p图。”

    剧组的生活其实很简单,没有想象中复杂,像是宫斗剧那样勾心斗角。

    有自己的戏,就好好上,把戏演好。

    没有自己的戏,就在房间等着。

    只是,红与不红,工作人员对人的态度不一样。

    但是别人的眼光能顶什么用呢,对你好,说两句好话,也不会多长一个耳朵,对你不好,说你差话,你就不演了吗?

    曾经的六年,郁开什么都经历过了。

    反而觉得其实人没有那么多心思,大家都忙自己的工作,哪有闲心顾别人。

    这样一来,剧组的生活就显得好玩的多。

    吃了两筷子毛肚,郁开掏出手机,打算看看今天有什么新鲜事。

    一打开,就看见柳月明的未接来电。

    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半,柳月明这时打来是有什么事吗?

    拨通电话后,郁开站起身:“月明姐。”

    她走到偏僻处,捂着电话说什么。

    陈妍目送着她离开,心思沉闷。

    为何柳月明几番跟郁开联系真的只是工作原因吗?

    都这么晚了。

    迟疑了一下,只见卢丽丽朝着她敬酒:“陈妍姐,我敬你一杯。”

    陈妍这才收回目光。

    郁开走到僻静处,才听清柳月明声音。

    “小郁。”

    “月明姐,那不好意思,我才看到电话。”

    手机开的静音,又一心吃火锅,自然看不到。

    作为她的小鸟鸟,郁开是巴心巴肝的,做好随时接听电话的准备,所以没有接到,也要及时回复。

    电话那端的声音没有怒意,倒有几分喜悦。

    “小郁,你看直播了吗?”

    远在香港,柳月明对着外面的灿烂灯火,很想很想,冲回去。拥抱她的人。

    “看了,你今天好漂亮。”郁开夸赞到。

    柳月明沉思一会儿,嘴角抿到了后颈窝,她请着嗓子:“小郁,我好慌,你为什么知道我能得两金,你是不是,有什么预知能力。”

    郁开耳朵一颤,扯慌道:“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

    柳月明:“真的?”

    郁开:“没有。”

    柳月明不会知道了什么吧?

    电话那端传来一声叹气:“好吧。”

    柳月明没挂电话,就那么悬着,也不知道说什么,就觉得电话接通,听着对方在那端的呼吸,就像是在身边一样,拥有令人心安的感觉。

    她拽着衣角,等了许久,希望对方能主动找一些话题。

    梦境里,郁开的话很多的,她会笑着跟她说。

    “月明姐,你真的好厉害,我也希望能有你这么厉害。”

    “电影是不是很难啊,我好像没有天赋,也没有月明姐漂亮。”

    “今天吃的水饺,看到了路边一只流浪猫,很可爱,喂了它吃的。”

    诸如此类,就像是小鸟儿叽叽喳喳,扯着她的耳朵讲话。

    怎么现实里,她这般安静呢。

    “郁。”刚要开口,郁开先说了话。

    “月明姐,她们在叫我了。”

    柳月明本想让她说句话,瞬时被浇灭了热情。

    “嗯,你去忙吧。”

    “嗯,你也早点休息。”

    说完,嗙一声电话被挂断。

    小朋友还挺急躁。

    她一定是饿了。

    柳月明深呼吸,舒舒服服躺在大床上,一面点开陈青松给她发来的图片。

    剧组因为她得了金像影后,正在聚餐呢。

    咳咳咳,都不等她回去。

    陈青松:“月明啊,恭喜你获奖。下次回来再聚一次,这家火锅挺好的.”

    配图,十来张。

    嗯。

    柳月明为了保持身材,特地没有吃饭。

    大半夜的,给看饿了。

    毛肚、肥牛、嫩牛肉,小朋友最喜欢这三种菜了。

    翻了很久,恰巧翻到郁开的照片。

    她扎着高马尾,一看就是还没有来得及拆妆发,穿的t恤,正在开开心心地涮毛肚。

    只是。

    她把图片放大,看清她身旁的女人,陈妍。

    怎么和她坐一条板凳。

    再往下翻。

    集体合照。

    郁开和陈妍被挤在中间,陈妍靠她很近,郁开正在看她。

    柳瞳孔怔了怔,眉头锁成一结绳。

    *

    火锅吃到结束,郁开没有再回来。

    自从郁开离开后,陈妍就放下了筷子,是没什么心情再吃饭了。

    顾小多见状,从另一个位置坐过来。

    跟了陈妍这么多年,她还是懂得老板的心思。

    她知道她在想什么。

    顾小多一边敬酒,一边拉着她说:“老板。”

    她眉飞色舞地,朝着某人离开的方向:“她是不是走了。”

    正在此时,卢丽丽接到了电话。

    “啊,郁开啊,你不舒服?不吃拉?哦哦哦,好。”

    她挂了电话,对着陈妍和陈青松替郁开告了假。

    顾小多眼珠子滴溜转:“老板。”

    她确定没有人能听见,才在陈妍耳边说悄悄话:“要我说,郁开刚刚,看直播的那眼神,估计对柳月明有点意思。”

    陈妍知道她说什么,无非就是,郁开看柳月明直播的时候。

    和郁开相处起来,她也明白,郁开的眼神并没有落在她的身上。

    或许是,偶尔落在她身上,也是那种尊敬的感觉。

    她不需要这样的感觉。

    她想知道,变成女朋友,是什么感觉?

    顾小多提醒的好。

    郁开和柳月明因为工作原因走得近,而且,又是一个公司的,若是真有了什么。

    她岂不是。

    顾小多:“择日不如撞日,她反正就要过生了,我看了柳小姐行程,16号回不来,柳月明不和她过生日,估计两人还没什么事。”

    听了顾小多的分析,陈妍也觉得有道理。

    只是期盼对方能将目光移到自己身上。

    *

    郁开躺在床上,翻来复去睡不着。

    总觉得心里莫名奇妙地自在。

    柳月明重生,记起来一些事,但没完全记起。

    若是全部记起来了,她和柳月明的关系能尽早断。

    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上天有好生之德,看在她前世过得那般委屈痛苦,这一世,看来,离别会来早些。

    这几日,柳月明忙着领奖、广告、谈合作。

    郁开则忙着拍戏,读剧本。

    没有柳月明的日子,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

    觉得精神轻松不少,也不会时时刻刻待命,要去陪伴她。

    只是会偶尔想起来,柳月明其实对她也挺好的,她没什么怨念。

    和柳月明对戏的时间少,和陈妍在一起探讨剧本的时间就多起来。

    好几个夜里。

    陈妍提着宵夜,拉她一起探讨剧本。

    有时候提着红花油,主动帮她揉腿什么的。

    她还是和上一世那般温柔,甚至,比上一世更亲和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亲密好友。

    就像是和花花一起的感觉,很安心。

    前世,郁开欠了她人情,这一世,郁开在用自己的方式偿还。

    那就是,只要是陈妍说的事,有求必应。

    有时候工作忙,陈妍忘记吃饭,她会主动买好宵夜,等着和陈妍一起吃饭。

    一来二去,这种工作中建立起来的革命友谊,很快坚固起来。

    只是,偶尔也会感觉到异样。

    比如,两人一起探讨剧本时,陈妍会替她撩掉落下去的头发,偶尔,还能看到对方凝视自己的眼神。

    这样频率,也很高。

    甚至比她和卢丽丽厮混的频率还高。

    比她和柳月明那样的频次还很高。

    短时间的熟络,可能是这样吧。

    郁开安慰自己。

    而且,应该也有前世的原因,导致两人相处起来,十分融洽。

    就像是久别的朋友。

    遐想了一些别的,郁开的心平定下来。

    一心一意演戏,没有心思管其他的。

    武术馆。

    郁开在高高的站台上,身穿黑色长袍,腰间系着威亚,右手执长枪。

    武术老师一喊开始。

    身体腾空,在空中转了两圈半,动作干净利落,身轻如燕,落在软垫上。

    她甩起手中的长枪,前、中、后,把长枪甩成一个个圈,看不见枪身,只能看见漂亮的残影。

    加快速度,整个右手更像是拖着身体,快要飞起。

    武术老师震惊,这小丫头,学东西还挺快呐。

    要知道,普通人一耍长枪,不给自己头腿打伤,都是好的,郁开不但没有受伤,动作竟能赶上专业老师了。

    “不错不错。”

    武术老师:“进展迅猛。”

    被这么一夸,郁开立即松下枪来,谦虚说,是老师教的好。

    前几天,她身体不适,只是装作不熟悉而已。

    六年了,她什么兵器没有拿过,玩过,扇子、剑、笛、枪、刀、棍,耍起来完全不在话下。

    站在一旁的陈妍,也被这个小姑娘的技能,演技,还有拼搏的精神,给深深震慑住。

    她看人的眼光,总是不错的。

    郁开休息,她连忙拿起矿泉水走近。

    已经很熟悉了,郁开自然接过。

    “过来休息会吧。”

    陈妍笑着,一面拍着她的肩,拉她往椅子上坐。

    这样的肢体接触,既不会让对方讨厌,也能增进彼此的亲密感。

    郁开坐下,拧开矿泉水瓶,猛地喝了三口。

    汗水和矿泉水在嘴角溢出,唇珠被润得湿湿的,还能看见唇上面有一圈小小的绒毛,很性感,也可爱。

    陈妍张望了一会儿。

    郁开睫毛眨了眨,又感觉到了那样的视线。陈妍不会对她。

    她转头过去,正好和陈妍对视上了。

    郁开抹着脸:“我脸上有东西?”

    陈妍拖腮的手放下,摇摇头:“没有。”

    郁开:“哦。”

    陈妍又说:“对了,郁开,你十六号的那天没戏,准备休息吗?”

    郁开吞口矿泉水,喉咙微微滚了滚,点头:“嗯,在酒店看剧本。”

    看来,郁开不打算麻烦别人。

    剧组的人都很忙,人又多,一般过生,都会集中在月底一起过。

    陈妍抿了抿唇:“一整天?不出去吗?”

    郁开清澈的眼闪烁着疑惑:“出去,干什么?”

    她手指微微掐紧,眼神垂落:“那,那天晚上,你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吃个晚饭。”

    郁开笑起来,露出八颗牙齿,整齐洁白,她吐字清晰,干净,纯澈,牵扯着人心情愉悦。一个好字,足以。

    十六号,横店某高档法餐厅。

    郁开起早,洗漱后,敷个醒肤面膜,躺在床上,对着空气踩自行车,一面看剧本。还有只手能空出来,咬苹果吃。

    作为一个女艺人,这样吃苦耐劳的精神不多了。

    这样既保持了身材、又护了肤、顺便增进专业能力、还能填饱肚子。

    简直就是完美。

    大概十来分钟,郁开有些累,她停了下来。

    夏天亮得快,太阳洒在酒店地板上,透过来一阵清香的风。

    这几天,真是令人心情舒适。

    没一会儿,门被敲响。

    “进来。”

    郁开一个鲤鱼打挺,坐起了身。

    卢丽丽来了,还带了她们最喜欢的豆腐脑。

    进来时,双手提着豆腐脑朝她一举,眼睛笑成月牙:“这么早就起来了。”

    空气中散发着好闻的豆腐香气,郁开应了一声,吸吸鼻子,立即摘

    卢丽丽囫囵着:“哦哦哦,好烫。”

    一面看着郁开,见她刚刚敷完面膜的脸,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丝丝水光,水光中还透露着一丝红润。

    她带的艺人,简直不要太漂亮!

    细长的身材,出众的容貌,要胸有胸,要腚有腚,性格还很沉稳,吃苦耐劳,演技好人气高!

    郁开吃着豆腐脑,一面说道:“辛苦你了,明明这么忙,还要做我的生活助理。”

    卢丽丽犯着花痴:“不辛苦不辛苦,公司发工资呢。”

    郁开:“等我有钱了,再招个生活助理,到时候,你也轻松点。”

    听到这里,她已经心花怒放了,郁开是什么天使小宝贝。

    怪不得,让陈妍和柳月明两个顶尖大佬同时虎视眈眈。

    作为旁观者,卢丽丽从两位大佬偶尔看她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端倪。

    虽然有可能是她遐想,但是脑补一下,两人为了她打得面红耳赤,争得头破血流,刺激。

    郁开总觉得卢丽丽怪怪的,她吃了一口豆腐脑,对方的眼神似乎在她身上吃豆腐。

    郁开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看什么呢?”

    卢丽丽吃痛摸了一下头,笑眯眯地盯着她:“郁开,咳咳,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啥问题,你这样我有点害怕。”

    不要出现什么,我拿你当朋友,你居然想泡我这种剧情就行了。

    卢丽丽自然没有。

    她笑着凑过头,四处查看,像是做贼似的:“你觉得,月明姐和陈妍姐,谁的个性更好?”

    这还用问。

    郁开很自然地回答:“陈妍。”

    卢丽丽眼睛闪了闪:“那你觉得,月明姐和陈妍姐,谁的演技更好?”

    郁开思索了一下:“月明姐。”

    卢丽丽小声嘀咕:“一人一票啊?”

    郁开:“嗯?”

    她摇摇头,她又问:“那你觉得,她们谁更漂亮!”

    郁开:“。”

    “她们不是一种类型。”

    卢丽丽称是:“也对,一个冰山冷欲、一个气质温柔,嘿嘿嘿,我就是问问,你更喜欢谁的长相。”

    郁开屏了一口气:“你能一口气把话说完吗?”

    卢丽丽不依,拱着她问,谁麻谁麻。

    她直接不理她了,这是什么奇怪的问题:“我喜欢有什么用,她们又不喜欢我。”

    卢丽丽眼睛瞪溜溜圆:“谁说的。”

    “我倒是觉得,她们都对你有意思,嘿嘿嘿。”

    郁开:“。”

    吃完豆腐脑,郁开准备今天的出门衣服。

    陈妍要请她吃完饭,说起来,怎么又欠她一顿饭。

    年夜饭她请,这一次她请,郁开就请了学校的那次。

    来来回回的,怎么也算不清了。

    卢丽丽知道她要出去,还精心选择漂亮的修身连衣裙,啧啧笑着:“去哪里都不带我。”

    郁开压着眉毛:“后天我生日,到时候请你吃饭。”

    卢丽丽笑着:“嘿嘿,你这生日怪,登记的是十六号,生日却在十八号,你爸你妈怎么想的。”

    关于这个问题,郁开也没弄清楚。

    只记得自己从小带的挂牌上,一条银色的挂牌,上面刻字生于618,至于身份证,可能登记错误吧。

    卢丽丽也没再多问,两人是亲密无间的好友,她直接问她:“郁开,你喜欢什么样的生日礼物,我去买。”

    *

    傍晚的香港十分华丽。

    在这么拥挤逼仄的街道,狭小的鸽子笼,还有占地面积广的奢侈品店。

    一排排过去,异常的奢华。

    蒂芙尼蓝色像是一抹治愈色,在夜里闪闪发光。

    当然,也有比奢侈品更为奢华的存在,那就是挥手买下整块地皮的人。

    而在此刻,柳月明正疲于和这样的商人觥筹交错,因为明天晚上,她需要出席两个顶级珠宝和腕表的站台。

    夜晚把每个人都映照得十分美丽,且有质感。

    柳月明举着红酒,和几个有名的大佬打了一个照面,就匆匆出了宴席。

    她身穿一身香槟色礼服,美的华丽而端庄。

    应酬之后,柳月明站在港口吹风。

    清风抚起她掉落的发丝,她眸光温柔地看着另一端。

    也不知道小郁,此刻在做什么。

    陈贞抱着小西装外套,朝着柳月明走去。

    一面替她披好小西服。

    “老板,喝完酒吹风,容易头疼。”

    柳月明轻抿着唇,摇摇头:“没事。”

    不经历一场短暂的分别,竟不知自己的心已经被全然占据。

    她嘴唇微勾,瞭望着远处篝火:“去给小朋友买生日礼物吧。”

    陈贞很少见到柳月明这般开心,还亲切地称呼对方小朋友。

    看来,大学生的能力很强啊,死死扣住了她家老板的心。

    循着奢侈品店逛,逛了一圈下来,柳月明不知道买什么。

    郁开似乎并不喜欢这些名牌。

    她给她买过包包、首饰、项链、却很少看见对方戴。若是再买一个,也和之前的差不多。

    没有什么特别的呢。

    某t家,sales眼睛尖,眼看着进来一个美人,漂亮得如同璀璨的明珠,几个人纷纷议论。

    “那个好像是,大陆的女明星。”

    “柳月明,哇,好漂亮啊。”

    “才拿了金像奖呢。”

    “咳咳,我去接待。”

    店长一脸严肃,制止她们的谈话。

    漂亮得玻璃橱窗,摆放着精致的手镯、项链、戒指。

    柳月明顺着往里看过去,店长一面保持着距离跟着。

    这样的感觉,既不会让人觉得疏离,又有宾至如归的氛围。

    柳月明走到一处,忽然停了下来。

    面前,是一把漂亮的钥匙,拇指大小,钥匙的柄由蓝色的钻石镶嵌而成,每一颗小钻石都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太漂亮了。

    只是,看着这项链,心口怎么那么痛。

    柳月明眨着眼,怎么都想不起缘由来。

    店长见了,站到她面前。

    “柳小姐,这把钥匙名为爱意之锁。”

    对于sales把她认出来,她没有表现得惊奇,而是重复她的话:“爱意之锁?”

    “嗯,这个送给爱人,意喻能走进对方的心。”

    心不由得一阵绞痛,柳月明掐着手指,掐出了一痕白,才微微吐口气。

    转头看向手镯。

    sales见她无意向项链,又介绍起手镯来。

    “这是今年新款,love手镯,一共两只,送给爱人,就能牢牢把对方拴住。”

    柳月明奇怪了,怎么随意一看,就是送给爱人的。倒是提醒着她什么。

    她瞥了一眼手镯,虽说意喻很好,但是这个手镯的设计,开口处是一对桃心。

    俗气。

    柳月明无视手镯,心头依旧被那个钥匙项链牵挂着。

    *

    横店,某高档西餐厅。

    女人身穿一字肩领黑色小礼物,容貌端丽,正坐在靠窗的位置的发呆。

    陈妍拿着一个蓝色首饰盒,反复地打开,关上,又打开,又关上。

    漂亮的手镯闪着金色的光芒,中间的那一对桃心,显得可爱又充满真情实意。

    这么重要的日子,郁开愿意单独和她一起吃饭,说明,她在她心中的位置,也是十分重要吧。

    等了一会儿,才见门口进来一个人。

    郁开看见她的时候,冲她微微一笑。

    她穿着靛蓝色的修身长裙,短袖,属于保守派,身上没有戴任何首饰,头发自然地垂下,三七分刘海把她的脸修饰得更加俊俏。

    身材高挑,皮肤白皙,不管穿什么,都十分美艳。

    郁开坐在她对面,眼睛笑成月牙:“陈妍姐,你今天很漂亮。”

    陈妍羞敛一笑:“你也很好看。”

    郁开吃惊,她害羞:“因为要出来吃饭,所以,我稍微收拾了一下。”

    一面,郁开捂着嘴,朝陈妍靠近:“要是被狗仔拍到了,至少我还是漂亮不是吗?”

    发丝的相接,让陈妍不忍一笑,只觉得对方靠过来的感觉,十分美妙。

    她笑着说:“看来你还是很注意形象管理的。”

    郁开点头:“那是自然,作为艺人,时时刻刻都不能掉以轻心。”

    尤其是现在,正在发展期,哪怕神经一直绷着,她也要赢。

    陈妍嘟囔了嘴:“好可惜,还以为,你是因为要见重要的人,才特意打扮的。”

    她楞了下,陈妍这是,突然撒娇还是,在开玩笑?

    这话里的意思,倒像是,希望她说,是因为要见陈妍姐,所以可以打扮的。

    郁开尴尬笑笑:“当然了,也是因为要见陈妍姐,才打扮的。”

    对方十分开心:“跟你开玩笑的,这么重要的节日,就不逗你玩了,点菜吧。”

    重要的节日?

    郁开没有多想,接过菜单,开始点起来。

    扫了菜单,立即被上面的价格惊了一跳。

    郁开嘴巴张成o字型,环顾了一下四周,用菜单挡了挡脸,一面对着陈妍说:“好贵啊,陈妍姐,我们换一家吧。”

    陈妍再次被她逗笑。

    忽地一下,陈妍也朝她靠过来,两人的头就像挡在菜单里,在做什么事呢。

    近距离看,陈妍睫毛纤长,明眸皓齿,眉眼如丝,说话也有些暧昧:“因为是请你啊,多吃点。”

    郁开感觉到有些不自然,她迅速垂下眼眸,身体往后缩了缩。

    “嗯嗯,我要这个。”

    安格斯牛眼肉牛排,选择英国某牧场的肥美小黑牛,选择最精致的一块肉。

    有多珍贵呢。

    就是一整头身上,仅仅那片巴掌大的肉就是。

    郁开随手一点,就指到了最珍贵的部分。

    虽然不是最贵的。

    她是一个中国胃,对于西餐、红酒,这种有格调的餐厅,实属了解不多。

    点好菜,服务员先上了两碗海参小米粥。

    郁开捣着粥品,一面和陈妍聊起天来。

    对方并未着急吃饭,而是双手交叉拖着脸,一脸笑意看着她:“你最近,好像很开心。”

    郁开下意识脱口而出:“是很开心,因为不用和月明姐对戏。”

    一说完,她忽然反应过来,连忙捂着嘴。

    糟糕。

    陈妍右边的眉毛微微一挑:“哦?”嘴角自然又扬几分:“为什么?”

    郁开放下汤勺,有些自责:“虽然,这么说前辈不好,但是,月明姐真的好严厉。”

    演戏也好,生活也好,这一世,柳月明虽变了不少,可她的记忆,还停留在,柳月明冷冰冰的时候。

    她低着头,思索的样子,十分令人疼惜。

    陈妍反而松口气,既是惧怕,那就不是喜欢。

    她调和着:“她虽严厉,可演技一流,跟着她演戏,能学不少东西。”

    郁开点头:“可能因为严厉,对自己也严格,所以,才会部部精品。”

    前世,若不是柳月明严格训练她演技,她也不会进步那么快。

    天生演员,有天赋。和她这个后天演员,只能努力的人相处,除了对方的凌厉,还有就是,她本身比较敏感,情感细腻。

    才会觉得吃了闷棍。

    其实,只要她放宽心,那都不是什么事。

    提了几句柳月明,郁开便转向其他的话题。

    关于陈妍。

    上一世,陈妍成功转型制作人,在那条路上走的很好,也很稳。

    这一世,想必陈妍也不会再出山演戏,而是专心做制作人。

    聊天的过程中,陈妍倒也不拒绝演戏。

    “不知道怎么的,之前一直想转行,但是。”陈妍瞥着她:“遇见你,忽然觉得有了点演戏的兴趣。”

    郁开放下刀叉:“真的吗?陈前辈,我很期待和你合作的。”

    上一世,和陈妍搭戏这一世,若有机会,也要要好好合作。

    陈妍努嘴笑:“真的,到时候,可别放我鸽子。”

    郁开笑笑,算是答应。

    饭吃到一半,舒缓的音乐忽然停了下来。

    高档西餐厅选曲,一般为jazz和蓝调,一些由大提琴或是钢琴谱成的,让人心情愉悦。

    中间忽然穿插一首生日歌,一般就是有人过生日了。

    郁开惊异抬头,朝四处瞥了瞥:“哎,有人过生日。”

    不远处,服务员推着餐车而来,小餐车被装扮得像是南瓜马车,中间置放着一个蛋糕,透明的玻璃罩下,可以看见里面的生日祝福。

    祝,19岁,生日快乐。

    蛋糕推进,郁开两个字映入眼帘。

    她张了张口,这是送给她的吗?

    看着陈妍,只见她笑着说:“知道你不喜欢人多,所以,就没叫他们。”

    是这么回事,可她的生日,还有两天。

    陈妍是误会了,把她的身份证上的当成了她的生日。

    怎么办。

    郁开站起身,双手捂着心口,不知道如何是好。

    一面是感动,一面又觉得,若是突然给陈妍说了实话,岂不是浇了别人的热情。

    “谢谢你,陈妍姐。”

    “生日快乐。”

    刚一坐下,陈妍笑着,把蓝色的礼物盒推了过来:“不知道你喜欢什么,给你买了这个。”

    看到那高级的蒂芙尼蓝,郁开连忙摆手:“陈妍姐,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陈妍:“都还没看,为什么不能收?”

    她手忙脚乱的,完全没有心里准备,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应对。

    陈妍竟这么好,记得她的生日,给她选了礼物。

    虽然,这个生日是假的。

    几番推辞,看来,这个礼物必须收下。

    郁开捧着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只金色手镯,手镯开口处,是一对镶嵌着钻石的桃心。

    她眉毛一挑,这个系列,好像是love系列的新品。

    一时间,她不知所措,用余光去看陈妍时,才愈发觉得不对劲。

    难怪这些时日,陈妍对她颇为照看。

    还有,不经意的间的接触,难道都是故意为之。

    前世。

    陈妍失落的眼神盯着她:“我喜欢的人,已经和别人在一起了,始终晚了一步。”

    郁开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只宽解她,要看开些,世界上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

    这一世,才知道陈妍喜欢女人,不只是女人,而是她?

    这下,她是真的不能收了。

    她不是傻子,之前的种种可以欺骗自己,可都到了这个关键,还要装傻充愣不成。

    纤白的手缓缓放在盒子上,郁开用余光看着她,一面把盒子推到对方身前。

    “陈妍姐,我。”

    望着被推回来的礼物盒,陈妍眉心跳了跳,方才那份期待,像是被浇凉了一般,她也楞了许久,才抬头看她:“怎么了?”

    郁开咬着红唇,思索着如何回答:“这个系列的礼物,我不能收。”

    她很希望,陈妍知难而退,就这样,没有说清楚,就斩杀了,岂不是更好。

    陈妍的手指落在盒子上,再次朝她推来:“别这么快拒绝。”

    大家都是一个圈子的人,不用说,光是眼神一看,就知道。

    郁开原来,早就在陈妍面前出柜了。

    只是她自己不知道而已。

    很奇怪,姬之间是有什么神奇的反应吗?

    同性相吸?

    只听陈妍说:“直女是不会这样看别的女生,也不会刻意保持距离。”

    郁开还是不能理解,为何陈妍会对她。

    她心中惭愧,想必是自己太过主动,让对方产生了误会。

    对方的死亡三连问,也让她一时间静默。

    你有喜欢的人吗?

    你讨厌我吗?

    你能开始了解我吗?

    所有的一切,发生得猝不及防,但是,又有迹可循。

    沉默的时间,陈妍已经打开礼物盒子,一手拿着金手镯,一手朝她的手腕抓来。

    “先试试看,合适不合适。”

    郁开的心颤抖着,连带着左手也颤抖着。

    金色的圈朝她套来,仿若要掉进一个,自己无法给到回应的温柔乡中。

    原来,原来是这种感觉。

    被自己没有感觉的人喜欢,竟是这种感觉。

    就跟她不喜欢陈妍,想要快速逃离,是一个道理。

    她突然理解了柳月明的心里。

    呵。

    但此时,她更能理解陈妍的心里。

    因为,自己也是那个被拒绝的人。

    金色手腕戴穿过她的五指,正好扣在大拇指关节处。

    陈妍动作温柔,仔仔细细为她戴上。

    郁开的手一弯,制止了她的动作。

    陈妍眼神上移,松开她的手,身体微微后退。

    长久的静默中,郁开含了含唇,惭愧到:“陈妍姐,我没有喜欢的人,也没有讨厌你。”

    但是。

    郁开对着窗,看见自己的脸倒影在玻璃上,也看见陈妍的脸色,越来越难堪。

    “而且,陈妍姐,我暂时没有办法了解你。”

    她小声地拒绝着,生怕哪一个字,说出去让对方难过。

    对面的人沉默了许久。

    郁开退回手上的镯子,放回盒子里,再轻轻推了过去。

    直白的拒绝,比吊着总要强。

    陈妍尴尬地笑了笑:“哎,为什么是,暂时没有办法,因为有别的原因吗?”

    郁开默不作声,她和柳月明的关系,让她觉得,至少目前为止,是不配拥有任何一个人的爱慕。

    白皙的手指在礼物盒上点了点,陈妍故作轻松:“难不成,是因为柳月明吗?”

    她嘴唇抿了抿,并不说话。

    陈妍再次把盒子推上来:“不管是什么原因,你只是暂时没办法,不代表,以后就没有办法,先收着吧。”

    第58章

    前世。

    初夏。

    银杏刚抽出嫩枝, 耸立在南城最为繁华的街道两旁,树干和枝丫上绑满了橙色的灯,夜幕降临时, 坐落在这个最贵地段的银杏树,也在霎时间亮起来。

    少女身穿白色衬衫,下半身黑色百褶短裙,背着小书包,站在树下, 手里拿张卡片,对着它发傻笑,微风刮起她的发丝,光晕打在笔挺的鼻梁上, 为下半张脸笼罩上一层阴影。

    郁开踢开地面几片落叶,一面看向四周,寻找那辆黑色埃尔法。

    柳月明出席了某顶奢腕表的活动后,很快坐着保姆车,出了停车场,开到银杏树旁。

    车窗摇下, 陈贞冲郁开招了招手。

    郁开快速奔上车。

    这段路是禁停路段, 好在有点堵,她就借着堵车的时间,跑上了车去。

    一上车,她坐在柳月明旁边。

    刚出席完活动, 柳月明很累,正在打盹儿呢。

    她穿着水绿色的礼服, 裙摆像是一朵盛开的荷花, 自然散开着, 小腿笔直又细,脚踝处,因长时间的站立,被高跟鞋的边缘勒得有些红。

    郁开生怕弄脏她的裙摆,轻脚轻手捡起她的裙摆,往她身侧坐了些过去。

    这样的位置,刚好能贴着柳月明的胳膊,虽然隔着衬衫,但是郁开很喜欢,这种若有若无的触碰。

    比在床上还要令人痴狂。

    热炉一般的眼神看过去,柳月明长长卷翘的睫毛撑开,朝她瞥了一眼。

    郁开背着手,捏了捏手里的卡片,颤抖地,手心都在滴汗,她依旧稳着情绪,把小卡片递给柳月明。

    生日邀请函,她郑重其事做了卡片,用鎏金工艺烫的字,就像柳月明邀请她一般。

    她想好了,那天谁也不邀请,只邀请柳月明。

    如笋尖的手夹着那片薄纸,把纸往跟前凑近些,柳月明才看清几个字。

    她嘴角微微抿起:“你生日不是16号吗?”

    郁开摇头:“不准的,小的时候,我父母给我说登记错了,银项链上的生日是18日。”

    柳月明轻轻:“真是粗心大意的父母。”

    郁开笑了笑,一双眼睛死盯着她。

    过了很久,才小心谨慎地说:“那天你有空吗。”

    “我想请你吃饭。”

    她低着头,含着嘴唇,小声小气说着。

    生怕柳月明会拒绝。

    车辆快速穿梭隧道。

    车内暗下来,仅有微弱的光,一束一束,偶尔射进来。

    看不见柳月明的表情,郁开的心也犹如这隧道的黑暗一般,逼仄,窒息。

    呜呜,月明姐怕是没有空。

    眼里的透明珠儿在打转,鼻子以上,扯着整个头部都在发酸。

    黑暗中,她听见了一声救命似的声音。

    嗯。

    平静但是却像是一根葱,一下从鼻子通向天灵盖,整个人都精神了。

    月明姐答应了!

    郁开吸吸鼻子,嘿嘿笑着,此刻,车子冲出隧道,迎来了万丈光明。

    十八号的晚上,餐厅包间里。

    郁开身穿黑色小礼裙,头发盘得高高的,还带了公主式的皇冠。

    服务人员进来点餐的时候,都会忍不住多看她一眼。

    多么艳丽的颜值啊,像是奥黛丽赫本。

    郁开腼腆笑着,哪有那么夸张哦。

    已经晚上六点了,过一会儿,月明姐就要来了。

    郁开先点好主菜,小菜,还有红酒,就等着和月明姐共进晚餐了。

    她还特意嘱咐了,等另一个人来才上菜。

    就这样拖着腮,郁开不知道有多开心,盯着墙上的钟表。

    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

    郁开调整着呼吸,瞥了一眼时间,再看时,已经十一点半了。

    这个时候,餐厅都要打烊了,依旧不见柳月明身影,连电话也安静得像是死水一般。

    没一会儿,服务员来敲门,说是要打烊了,表情带着歉疚。

    从餐厅出来时,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陈贞打来电话,说是突然有急事,没能来。

    郁开便知道,不能去就不答应,若是答应了就要去。

    怎么能给人希望,又把人的心踩碎在地上。

    整点时间一到,郁开的鼻子忍不住发酸,肚子也咕噜咕噜叫了一圈,泪珠儿跟随着奔跑飞了出去。

    记忆闪回。

    郁开坐在陈妍面前,眉头始终蹙着。

    她既然能感受到陈妍的喜欢,柳月明难道不能感受她的喜欢吗?

    她像是小火苗一般,都快自燃了,表现得十分显然了,柳月明不知道吗?

    柳月明知道,只是柳月明用了她的方式拒绝而已。

    所以,当陈妍再次把心意推过来时,她还是坚定着:“陈前辈,我。”

    一句陈前辈,陈妍自嘲笑了一下:“别这么压力大,只是生日礼物而已,收下吧,郁开同学。并没有让你收下其他的。”

    郁开脸色平静:“我知道,可这份生日礼物太过贵重了,我不能收。很感谢你替我过生日,谢谢你。”

    在她记忆中,父母都没有几次记得清她生日,也从未给她准备过礼物。而陈妍这么好,哪怕是错误的生日。

    只是,若是另有他意,她接受不了。

    说罢,郁开站起身,礼貌地朝她行了行礼:“我还有点事,要先回去了。”

    黑暗的角落,一无声的单反咔咔咔响着,把刚刚的画面全部记录了下来。

    *

    香港,柳月明提着大包小包,走路时狠狠打了个喷嚏。

    她擤鼻子到:“哎哟,大夏天的,怎么凉嗖嗖的。”

    耸耸肩,又看了一眼买的礼物,她十分满意离去。

    两天后,柳月明坐上了返途的飞机。

    紧张忙碌的两周,她像一只螺旋,没有半点空隙的时间。

    坐上飞机后,她才记得昨天给郁开发了整点生日祝福。

    “小郁,生日快乐。”

    她本想多打两字:“等我回来和你庆生。”

    结果,对方硬是没有回应。

    睡着了吧。

    直到早上六点,对方都没有回应。

    还没起床吧。

    柳月明开了飞行模式,准备睡一个觉。

    陈贞放好行李,走到柳月明的身旁坐下。

    柳月明点了点手:“今晚饭店订好了吗?”

    陈贞系上安全带,点了点头:“嗯,已经布置好了现场。”

    柳月明还是第一次给别人办生日宴。

    少女喜欢什么样的生日宴呢,热闹的,低调的,华丽的。

    这几天,陈贞和卢丽丽取了不少经。

    据卢丽丽说,郁开最喜欢小钱钱了,若是送给她一束人民币做的花花,她肯定喜欢。

    一束不够,多来几束。

    郁开喜欢粉色蓝色的东西,少女心十足。

    气球、鲜花安排上。

    郁开喜欢漂亮闪闪发光的灯,在有氛围感的街上,边走边欣赏夜灯。

    这个也很简单,安排上了。

    万事俱备,就差她回横店。

    柳月明打了哈欠,视线落在蒂芙尼蓝的盒子上。

    又开始郁闷起来。

    她打开盒子,纤白的掌拖着钥匙项链,那闪闪发光的蓝色碎钻,似乎每一颗都在散发疼意,让她也跟着难过。

    怎么了,这个项链有什么令人心疼的魔力吗?

    陈贞见她蹙眉,提醒着她:“老板,从买下来它开始,你一直盯着它看。”

    说不上来,柳月明只觉得心口堵,像是有什么事被深埋着。

    “哎,看着它我莫名其妙难受。”

    陈贞沉思了会儿:“或许你曾经见过这条项链?”

    这么一说,柳月明还真觉得见过。

    可这条项链是新出的,全球也就三条。大陆根本没有,她能在哪里见过呢。

    是怎么都说不通啊。

    一想就偏头疼。

    柳月明盖上盒子,不去看它了。

    头等舱座位宽敞,柳月明当做休息,戴上蒸汽眼罩,仰头睡去。

    坐飞机的时候,除了起飞和降落有些耳鸣,其他时间没有不适。

    只是最近的梦越来越多了。

    这次的梦相对于之前更为惊悚。

    刚一睡着,柳月明又撞进了梦里。

    雨天,通往横店的盘山公路,车子在高速公路上行驶,一辆大货车不知怎的,突然降速,埃尔法一打滑,立即和对面冲过来的小车一撞。

    柳月明大声惊叫。

    脑海仿若在那一刻,失去了意识。

    醒来时,自己正好躺在病床上,身上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脸色苍白,正在输液。

    陈贞坐在她身旁,一脸担忧。

    车祸没出什么大问题,柳月明受到了惊吓,一直昏迷不醒。

    她抬着苍白的手,起身只觉得头炸裂般的疼:“小郁的生日。”

    陈贞解释:“我已经给她说了,因为出了急事,暂时去不了。”

    柳月明松口气:“别跟她说在医院。”

    不然,又得耽误学业,跑到医院来陪她。

    陈贞点头:“老板放心,你好好休息。”

    柳月明是被飞机的提示音吵醒的。

    “尊敬的旅客们,您的航班已经准备降落了,请你收起身前的。”

    她抚摸着心口,只觉得发了一身冷汗,心像是要跳出来一般。

    出了机场,步行去停车场,看着远处的保姆车,柳月明整个人像是被抽了魂一般。

    高跟鞋在地下停车场蹬蹬作响,粉丝们不知道从哪里涌了过来,摄像机和手机都开着闪光灯。对着她的脸拍。

    安保拉成一道人形横墙,把柳月明挡在中间。

    “月明姐姐,恭喜得了第二金。”

    “月明姐,我最爱你了。”

    那些疯狂的喜好,也没能把她从烦躁中拉出来。

    她表情冷漠地回应着粉丝,很快上了车。

    “啧啧啧,月明姐这一脸谁也不爱的样子,我太喜欢了。”

    “得了金像奖,感觉她更飘了,我更喜欢她了。”

    关了车门,一切的声音隔绝在外,柳月明才从梦中挣脱出来。

    她看了一眼手表,已经下午四点了。

    开车过去要三个小时,刚好赶上饭点。

    脑海中出现车祸的一幕,再一次像是碎片割进了肉里,闪了进来。

    她莫名觉得,自己有预知能力,就像是能预知能获奖一般。

    “老张,我们今天走什么道回横店。”

    “柳总,走高速315。”

    柳月明对这些马路一窍不通,她只记得,回去的那条路上,有蜿蜒的曲线,像是九曲十八弯。

    形容了一下这个路段,老张立即懂了:“哦,是要经过那条道。”

    看吧。看吧。

    柳月明的心咯噔一下,她抓着车椅背,指甲快要陷进高级牛皮里去:“老张,我们不走那一段路,有其他的路回横店吗?”

    老张沉思了一会解释:“那段路是最近的,另一条道车辆较少,但是要多花半个小时。”

    柳月明喃喃:“半个小时,可以。”“我们改道吧。”

    老张:“好的,柳总。”

    对于突然的改道,陈贞有些诧异。

    柳月明本就着急回去给郁开过生日,为何不走快的那一条道,偏偏走慢的那一条。

    陈贞试探地问她:“老板,为什么突然改道呢。”

    柳月明脸色不安,整个身体没有踏实坐下来过,她颤抖着:“我做了个梦,若是走315道会发生车祸。”

    眼睛直视过来,泪光闪闪的,充满着担忧。

    陈贞安慰她:“老板,你最近精神状态是不是不太好。”

    又做噩梦了?一离开知冷知热的郁开同学,就会犯病?

    柳月明的嘴半张着,嗓音带些沙哑,声音带着哭腔:“不是,我感觉心很慌,总觉得走那条道会出什么事。”

    “而且,我前几次做梦都应验了。”

    柳月明知道,自己说的这一切,陈贞无法理解。

    她调整好情绪,轻轻把陈贞的手从肩上挪下:“贞姐,我没事,你放心吧。”

    一路上,车子平稳前行。

    前方就是分叉路口,往左是九曲回肠的近道,往右是车辆稀少的小道。

    老张放慢速度,给了一脚刹车,把方向盘往右轻轻一打,车轮碾压着细碎的石头,带着整个车子往右前行。

    只是,刚一上小路,就听见左后方传来了砰地一声巨响。

    柳月明被震醒,偏头朝左边看过去,只见一辆拖着粉白猪儿的大货车后,撞上了一辆白色小轿车。

    此刻,浓烟四起,后面接二连三的停车声,鸣笛声,连连响应。

    老张立即靠边停车,绕到后备箱,取出两罐灭火器,朝出事车辆跑去。

    很多人都下了车,纷纷上前帮忙。

    灭火的灭火,放警示器的放警示器。

    柳月明整颗心悬浮起来,飘飘若失魂,她呼吸一时不畅,心叹,真的发生车祸了。

    和她一样震惊的还有陈贞,她捂着嘴,看了一眼车祸现场,又看了一眼柳月明,惊异到不知道说什么。

    “老板。”

    柳月明神情恍惚:“所以我之前真的错过了郁开的生日?”

    不只是生日。

    此刻,柳月明脑海里涌入了更多了记忆。

    那些记忆,鲜活地像是发生过一般。

    与其说是梦,倒不如说是真实存在过的。

    为什么,为什么梦境和现实会重叠。

    为什么她有能力预知未来。

    一次两次可以。

    郁开送她的蓝色方巾、金像奖、还有车祸,还有郁开给她煮药,喂她喝药,这些,这些都不是梦。

    她生病时,郁开守在她的身旁,喂她煎药熬药,哄她喝下。

    她过生日时,郁开送给她蓝色小方巾,想让她带,她只因犯困,没有带。

    过年的时候,她以为自己要死在浴缸里,是郁开哭着冲了进来抱起她。

    还有,金像奖、车祸、还有无数次床笫之欢,那些梦里梦外的不同记忆。

    曾经的郁开是害羞的、小心翼翼的,现在的郁开是大胆的、平和的。

    这些不是梦啊,是真实发生过的,存在过的记忆!

    一想到这,柳月明心口抽搐,连带着手也发抖,颤抖地点开晋江app,打开那本还在连载的小说。

    小说名《重生之》。

    此时此刻,只有一种现象能解释她的经历。

    她重生了。

    横店,晚八点。

    郁开本打算过一个平平常常的生,却被卢丽丽拉着,硬是到了繁华的步行街。

    卢丽丽边走边说:“十九岁的生日,怎么能普普通通过呢,公司拨了你一大笔生日礼金,还有高级的餐厅,三层高的生日蛋糕,不去白不去。”

    嗯,蛋糕三层高,上面最好还卧着个公主之类的,是艺人过生日的标配。

    郁开拗不过她,只好跟着往前走。

    走到步行街拐角处,卢丽丽按照吩咐,把郁开放到了路边。

    她指一条道:“哎哟郁开,我内急,你自己先上去。从这个楼梯往上走再右拐,餐厅门口会有人接待你的。”

    郁开关切拉着她:“你哪里不舒服,我不着急上去,我陪你吧。”

    卢丽丽连忙推着她:“不不不,我真的有急事,还要等一会儿呢,你先上去。”

    说罢,卢丽丽撒开郁开的手,猛地身后的厕所方向走去。

    卢丽丽身穿白色t恤、蓝色短裤、脚蹬运动鞋,一个跨步到了厕所门口的树下。

    咳咳,陈贞果然在那。

    依旧是小西装加包臀裙,职业女性的标配。

    卢丽丽笑嘻嘻地走上前,像是做梦一般。

    陈贞真的回来了,两周不见,陈贞的皮肤越发吹弹可破,夏天的风吹起她的长发,每一根栗子色的发丝,都那么气质典雅。

    “陈贞姐,好久不见。”

    腮帮子都笑酸了,卢丽丽的嘴还放不下来。

    陈贞见了她,笑着与她打招呼:“郁小姐已经上去了吧。”

    卢丽丽点头:“嗯嗯。”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卢丽丽有些不好意思:“香港。”

    话还没说完,陈贞从包里掏出一个护手霜,眼眸狭长,带着纯澈:“花花,这个送你。”

    卢丽丽受宠若惊,双手接过,差点鞠躬道谢了:“这是送给我的吗?”

    陈贞笑着点头:“嗯。”

    卢丽丽咬了咬嘴唇,喜悦溢于言表:“谢谢。”

    陈贞:“不客气,作为欢漾员工,每个人都有的。”

    卢丽丽:“。”

    还以为是单给她一个人的。

    不过,护手霜是陈妍亲手买的,亲手带着坐飞机回来,再亲手递给她的,总归是不一样的。

    她依旧像是宝贝疼惜着。

    陈贞:“老板说还需要一点装饰品,花花,你能陪我去买吗?”

    为了支开卢丽丽,让老板和郁开同学享受二人世界,陈贞也只好这么做了。

    卢丽丽舔了下嘴唇:“好的呀。”

    *

    郁开盯着幽暗楼道,站在风中发紧,还说是地段繁华的步行街,怎么灯没亮。

    她吸了吸鼻子,抬起脚慢悠悠朝楼上走去。

    小白鞋踩在古木地板上,发出咯吱声响,那一声响,像是连接了某处电流一般,从她的脚底心迸发,蔓延,一瞬间点亮楼道两旁的暖黄小吊灯。

    眼前忽然一亮,郁开哇了一声,楞在原地许久。

    原来楼道两旁是绿色爬山虎绿植,中间盛开着朵朵由led灯制成的喇叭花,这些大大小小的灯排序有致,一看就是特意装置的。

    左边写着英文,happy birthday 。

    右边写着中文,生日快乐,郁开。

    虽然这是普通人过生日最为俗套的装置,但是对于活了这么些年的她来说,她一次都没拥有过这样俗套的生日。

    顶多是父母让她多吃点,好好过,一句生日快乐,然后就没什么表示了。

    今年的生日,却已经有接二连三的惊喜。

    她的心暖阳阳的,连嘴角也笑开了些。

    “什么嘛,公司搞惊喜居然瞒着我。”

    嘀嘀咕咕了两句,郁开迈开步子往上走。

    心情犹如这片霓彩的灯,明亮、自在。

    只是随着往上走,视线里跳出来一个熟悉的背影。

    那人站在灯火阑珊处、背对着她,一头大长卷,像是瀑布一般盖住她娇薄的背。

    一身月白旗袍,身材犹如勾勒出来的艺术品,一双笔直的大腿如脆藕一般白嫩。细高跟,小蓝色披肩,整个人散发着如月森寒的气质。

    郁开瞪圆了眼,从最后一阶楼梯上来,步伐比方才轻缓了些,因为那些重量,都压到了心口上。

    柳月明怎么会来。

    不应该和前世一般,放她鸽子,怎么真的来了。

    些许是听闻脚步声,柳月抱着的双臂缓缓放下,头微微侧了过来,夏日的风拂开她的头发,让她整张完美娇俏的脸蛋,在光晕下,闪闪发亮。

    柳月明眉一挑,踩着高跟鞋朝她走来。

    郁开屏住呼吸,一时间,心中百般滋味。

    柳月明打量了她一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脑海里还有许多斩不断,理还乱的东西。

    有无数个问题,她也很想问郁开。

    郁开是不是也重生了,郁开若也有那些记忆,是不是很痛苦,郁开这一世为什么不一样了,郁开她还喜欢她吗?

    只是,在看到郁开的一瞬间,那些统统都被抛在了脑后。

    剩下的只有她记忆恢复的狂喜,和不知不觉盯妻的沉溺眼神。

    柳月明未说一句话,如葱白的手缓缓抬起,正要触碰那张俊俏的脸蛋。

    郁开眼神随着她的手转了一下,轻微咳了咳:“月明姐,你怎么回来了?”

    怎么?

    柳月明的手停下,缓缓下落落在她的肩上,指腹轻轻摸着她瘦削的肩:“你很惊讶?”

    郁开抿了嘴唇,眼神稍稍错开:“没,很惊喜。”

    柳月明忽然心疼起郁开来,她多懂事啊,前世,是她放了郁开的鸽子,是她对不起郁开。这一世,郁开估计也猜到了,她不会来,却看见了她来,郁开很惊喜。她没有怪她,她的小朋友,依旧那么令人疼惜。

    小朋友还是对她有意思的吧。

    “我说了会来,就一定会来。”

    郁开眉毛跳了跳,并没作答。

    晚餐在小包间吃火锅。

    郁开一开始本还想问其他人呢,但仔细一想,柳月明已经两周没见着她了,定不会绕过她。

    估摸着吃完这鸿门宴,又要回去干。

    活。

    吃火锅热闹,就算两人不说话,那火锅的滚起来的声音,烟雾缭绕,把两个人之间的尴尬也都击散了。

    店里放着舒缓的音乐,整个氛围也没有那么紧张。

    柳月明十分主动,一边点菜,一边问她:“你最喜欢的千层肚、牛肉都点了,看看还需要什么,大寿星。”

    竟还主动为她点菜,柳月明从来都是坐在那里等吃饭的人。

    郁开觑了一眼:“黄喉,木耳,藕片。”

    柳月明耐心地,一并帮她点上。菜点好,柳月明双手拖腮,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郁开拢了下耳发,佯装不知道,开始打蘸碟。

    她挤了个微笑:“对了,月明姐,你现在是金像影后了,恭喜你。”

    柳月明嘴角微微勾起,眼神像是猎犬盯小鹿,似要把她脸盯穿。

    不就两周没见吗,柳月明怎么神似豺狼。看来今晚有得忙!

    “郁开。”

    忽然叫她全名,弄得她有些莫名紧张,一般情况下,柳月明只有在生气、不满的时候,叫她郁开,平时都叫她小郁。

    “你曾经还说过,我会得三金影后?”

    郁开握紧勺子,搅动着碗里的蘸碟:“啊,我那是希望你能得。”

    柳月明觑了一眼:“那你说说,我未来还能如何。”

    火锅的香辣味煮了出来,郁开一面下豆皮,一面说:“谁也不知道以后,我都是瞎胡说的,但是,我知道,月明姐以后一定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的。”

    柳月明蹙眉:“喜欢的人?”

    小朋友看出来她的心意了?

    柳月明有些疑虑,她伪装得很好,即使是对小朋友牵肠挂肚,也是收敛着的,不管是前世,还是这一世,不过,这一世床上要的多了罢了。

    但是算上前世,她本就馋郁开多年了,老妻老妻了,多了又能如何。

    更何况,模糊的记忆中,后三年,她和郁开不也是夜夜笙歌,虽然没现在频繁。

    但是,怎么能被对方看出心思呢。

    她否认:“我还没喜欢的人。”

    咳咳。

    记忆还未全部记起,两个人为什么重生,后面发生了什么,她一概不知。

    而且,前世,两个人就是那样的关系,只是差一层窗户纸。

    她一直都是被动的那个,这一世,自然也要是被动的那个。

    就是不知道小朋友。

    郁开笑了笑:“是吗?”

    毛肚、千层肚下好,煮了没两下,郁开便捞起第一碗,自然递给柳月明。

    柳月明分不清哪些是煮好了,哪些没煮好,也不知道要煮多久。

    所以,吃火锅的时候,郁开会给她选出来。

    原本,这只是前世留下的习惯,没想到这一世,郁开无意间也做得那么自然。

    柳月明接过白瓷碗,罕见地冲她笑了一下,小朋友还真体贴。

    郁开这才反应过来,应该不给她捞毛肚的,还真的奴隶当习惯,站不起来了。

    她咳了咳:“嗯,我教你认识一下,这种千层的,要煮久一点,这种片状的,烫七八秒就可以了。”

    说完,又把一碗毛肚往自己面前放,并心无愧疚地吃了起来。

    柳月明尴尬地收回了手,眉毛轻轻一压:“对了,送给你的礼物。”

    她从身后拿出个巨大盒子递来。

    黑红色的大包装盒,一看表面,就知道是里面是什么。

    护膝和护腕。

    这连天在练习武打动作,护膝都已经被磨破了。

    柳月明她何时这么细节了?

    咳咳。

    郁开做出开心状:“谢谢月明姐,我正好需要呢。”

    柳月明压制着将要扬起的嘴角,很平淡地说:“哦,顺手买的而已。”

    虽然只是顺手,郁开也得到了温暖。这要比前世那个江诗丹顿的手表好太多了。

    咳咳咳。

    郁开抱着盒子:“月明姐,谢谢你为我准备这些。”

    柳月明重活一世,看来是可怜她这只鸟了,也懂得关心人了。

    想前世,从来都是她布置好生日宴,把高傲的孔雀请到现场。

    对方送的礼物很昂贵,但她也明白,那些东西没有走心而已。

    这一世,柳月明的关怀,让她感受到了过生日的氛围。

    柳月明抬头冷冷说:“灯都是公司准备的,不是我。”

    她很忙,没时间整理这些。

    简单的一顿饭结束。

    郁开和跟着柳月明回了酒店。

    她的房间。

    柳月明先去洗澡。

    郁开坐在床上,给卢丽丽发短信。

    “你人跑哪里去了。”

    “对不起啊,郁开,陈贞姐突然跟我说有点急事啦,生日礼物我放你酒店啦,爱你哟。”

    “我问你人跑哪里去了。”

    卢丽丽回复可怜的表情。

    郁开:“见色忘义的女人!”

    浴室内,莲蓬头冲洗着玉白色身子,柳月明闭着眼,回想起前世的遗憾,总算是圆了。

    前世,她错过了她的生日,错过她的颁奖礼,错过了她的很多很多,这一世,她说什么也不想错过了。

    心依旧浮躁,柳月明还没弄明白一件事,她匆匆洗完澡,裹着头巾和浴巾,就走了出来。

    郁开放下手机,转头瞥了她一眼。

    水雾缭绕间,柳月明的身段楚楚动人,白皙的玉腿,带着热气,香气,朝房间扑来。才得了第二金的影后容光更加焕发了,最重要的是,从她的神情中,竟看到了若有若无的微笑。

    水珠从她清纯的脸上滴落,纯浴十足。

    她总是那么迷人,在某些方面:“去洗澡吧,快些。”

    郁开哦了声,拿好睡裙浴巾滚进浴室。

    柳月明擦干身体,吹好头发,穿了圆领雪纺睡裙,舒舒服服躺在床上。

    半透明的卫生间,可以看见小朋友脱光了衣服,藕色的身形若影若现,正在搓着泡泡洗澡澡。

    那些漂亮的泡泡像一股小溪,从额头流到耳朵边,路过滚烫的红耳朵,再往下,漂亮的颈脖,沟壑纵深的深渊,小腹,再到迷人三角区,汇成一股河流,在她的腿上滑落。

    想到这,不自觉燥起来。

    就是不知道,对方是不是也想她。

    回想起来,小朋友这一世似乎不大一样了。

    前世,小朋友总是很乐于和她那样,这一世,小朋友也没有主动,但也不拒绝。

    不会可怜兮兮望着她,不会在被窝里小声问她爱不爱她。

    其实小朋友不知道,她是听见了的。

    还有,前世那一个偷吻。

    想到这里,柳月明抓紧被子,小腿绷直了起来。

    前世,郁开偷偷吻过她,她是知道的,这一世,倒成了她主动亲她了。

    难道,这一世她太过主动,所以对方才改变了。

    不过,郁开还和前世一般,乖巧,听话。

    让她做什么,没有求不应的。

    倒是这一点,郁开没有改变过。

    她的小朋友,应该只是成熟了,稳重了,所以不像前世那般,唯唯诺诺,委委屈屈。

    只是不论前世还是今生,她十分确定,小朋友就是那个,她想了很久的小朋友。

    水声停了,郁开裹了条浴巾出来。

    心里浮热了一下,她把被子往颈部拉了拉,有点害羞。

    她朝郁开一看,见她随意扎的丸子头都那么可爱。

    美人出浴,大概就是如此了。

    郁开身体高挑,一眼要从上往下看。

    浴巾之下,只见郁开的膝盖上、腿上、又多了两处淤青。

    柳月明腾一下坐起身,一下没了刚刚的兴致。

    “腿怎么了?”

    郁开往下盯了一眼,膝盖和小腿上,有好几处拇指大小的淤青。

    “啊,这两天武打的戏多。”

    其实并没有多疼,就是当时疼一会儿,没想到落了很多处淤青。

    柳月明说:“我看看。”

    郁开也没不好意思,两步走到她跟前,确认了好窗户是遮光的,便单手解开浴巾,敞开给她看。

    柳月明瞳孔怔了怔,快速瞥下头,脸颊滚烫起来。

    怎么怎么猝不及防就把浴巾弄开了,她含了一会儿唇,感觉嘴唇发麻,耳朵犹如轰鸣一般。

    顿时心如鼓撞。

    郁开见她那神色,倒有些诧异。

    又不是没看过,这是太久了不见,怎么了?

    神奇。

    她长胖了,不能看了?

    郁开低头瞟了一眼,身材保持得还行啊。

    柳月明知道自己失仪,故作无所谓地抬头,顺着她的腿往上看。

    “啊,你的大腿和腰。”

    也有不同程度的淤青。

    还比刚刚的淤青要大要深。

    说罢,柳月明从床上起来,在衣柜里翻找着什么。

    郁开穿好短袖短裤,坐在床沿上等她。

    柳月明不知从哪里找出红花油,活络疏经贴,折返到床上,一面盯着她:“裤子脱了。”

    郁开咳了咳:“我没事。”

    “脱了。”

    柳月明严肃起来。

    她只好照做。

    柳月明伺候她是罕见的。

    手指头凉,柳月明的手掌心也凉,她把红花油倒在掌心,双手搓热红花油,轻轻覆盖到受伤的地方。

    郁开眉头蹙了蹙,咬着牙没喊疼。

    其实不疼的,只是有人关心,伤口像是脆弱了十极,变得疼痛起来。

    比如,自己遭受苦难时,并不觉得痛苦,但是一旦有人心疼自己,那心里的委屈就会源源涌出,像不息的源泉。

    前世,柳月明也对她好过。

    就好比这红花油,她替她买过,也替她抹过。

    就是因为这些小恩小惠,她妄想柳月明是喜欢她的。

    尤其是看伤口时的眼神,怜爱从眼里跑出来。

    她才会在这些星星点点的好意中,任凭自己的爱意滋生,直到胆子大到要去告白,要去拥有。

    这些都是糖衣炮弹,温柔乡里埋着刀,不可陷溺。

    抹好红花油,又给淤青处贴了狗皮膏药。

    看着她满身膏药,心里不忍一酸。

    那个陈妍怎么回事,在她不在的时候,怎么没上赶着贴膏药了。

    一想到这里,忽然觉得自己思想不对,怎么可以把小朋友拱手让人呢。

    一面又庆幸,陈妍没有看到这些伤,不然便宜都让她占了。

    她嘴角抿了抿,竟不自觉挂起了笑。

    郁开眉头一蹙:“月明姐,你在笑吗?”

    柳月明立即严肃:“谁笑了。”

    她沉色:“小郁,你怎么这么拼。”

    郁开深吸一口气,挠挠头:“嗯…也没有多拼,这是我第一个角色,想要把她做好。”

    “那也要建立在身体安全的基础上,不是有武替吗,干什么事事都自己上。”

    郁开:“话是这样,可我不能事事依赖别人,而且武替的身材和我相差很大,再说了,若是漂亮滴飞出去,没有我的脸,这怎么能行了。我不想别人替我,更不想替别人。”

    她就是她,不是那个谁的替身。

    她要挣脱囚笼,重获自由。

    上一世,郁开可不敢直面和柳月明有言语冲突,这种小矛盾都不行,她总是依着她。

    这下,她终于可以表达真实想法了。

    “月明姐,我知道你为我好,但这是我想做好的事。”

    做好了顺便离开她。

    语气平和,平和中带着叛逆。

    柳月明长吸口气,有些无奈地盯着她。

    并没有责备,也没有继续争论。

    而是一双手捧着她的手:“小郁,你要知道现在的身体,不是你一个人的。”

    合同里写着,要保持身材好、不能有淤青、伤疤什么的。

    郁开抿了下唇:“知道了,月明姐。”

    柳月明缩上床,拍了拍被窝:“休息。”

    “哦。”

    郁开走向床头柜,从包里翻出两套子,叼在嘴上撕咬,一面朝她走来。

    柳月明瞳孔瞪圆,裹紧小被子说:“你做什么。”一时间,脸红一半。

    郁开:“啊?不是要睡觉。”她咬着袋子,含糊着。

    “吗?”

    眼里含着清澈、嘴里却叼着欲望。

    脸憋得通红,她努力维持镇定语气:“谁说要,你不是受伤了吗?”

    也不知怎的,为何知道自己重生,反而变得害羞起来。

    第59章

    空气中泛着丝丝尴尬, 郁开嘴微张,松开嘴里指套。

    再看柳月明的表情,小半张脸竟有些红, 神色也不自然。

    似乎在拒绝亲密。

    竟转性了吗?

    郁开迟疑片刻, 转身去穿睡衣。

    蒂芙尼蓝格子蚕丝睡衣一换, 非常贴肤, 冰凉。一时间也松口气,不用干活, 真好。

    不用干活,是不是应该回房间睡。

    郁开系着扣子, 指尖系好最后一颗后, 缓缓往下滑落,丝绸与肉质接触发出哗啦声响。

    她转过头,柳月明正窝在被子里,一双眼睛似盯非盯:“楞着做什么, 还不来休息。”

    咳咳咳, 柳月明眼神下垂几分,睫毛纤长耷拉着:“明天开始,我们的戏份就很集中, 好好休息吧。”

    说罢,一双纤白玉手拍了拍床的外侧。

    看样子, 她是要和她同睡。

    奇怪,太奇怪了。

    郁开不用和她那样, 但又能和她同睡一张床,这样的“好事”, 在前世是求不得的。

    柳月明哪次说的睡觉是单纯的睡觉了, 每次都是把人一勾, 一用,一扔,拔身子无情的女人。

    竟要和她单纯睡觉。

    此时她的眼神,除了有些稍稍的飘忽,全然是清澈无欲的。

    柳月明见她眉头蹙了蹙,当以为她在失落,便心想,小朋友也有好些时间没见着她了,难不成,她想要吗?

    她躺在白色的鸭绒被里,脸儿一娇,声音婉转:“若是你想的话,也不是不行。”

    郁开瞳孔一怔:“没,月明姐,就这样睡吧。”

    这飘忽不定的情绪。

    她缓缓坐上床,用脚拱开被窝,友好地和柳月明保持距离,躺好,整个身子占据床的外面三分之一处。

    一趟下来,整个被窝升起温温的暖意。

    柳月明浑身紧绷,听着某人整理被窝的声音,还有整理好后的舒气声,整个头皮发麻。

    对方的身体带着沐浴露的清香,是草木味的,肌肤也暖暖的。

    她用余光瞥了瞥,一眼就能瞧见性感的下颌线,还有挺立的鼻锋,饱满的红唇。

    怪不得,她之前想亲她来着,也那么做了。

    原来。

    她早就想和她亲亲了。

    郁开闭上眼睛,准备入睡。

    被窝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只感觉有块温度较低的物体,正摩挲朝她靠来,一截冰凉的手臂轻轻靠在她身侧。

    微撑开眼往右瞥,柳月明正对着她,眼睛闭着,整个小身板也没有再动。

    她吸口凉气,翻了个身,刚好往外挪了两个拳头距离。

    手臂的温度凉却,柳月明再次靠了过去。

    这下睡到郁开刚刚躺过的位置,又暖又香,她吸了吸鼻子,把脑袋贴在她的后背上。

    郁开只觉得背后一凉,眼睛兀自睁开,这次再想要挪,就要到地上去了。

    “月明姐。”

    她小心翼翼地动了动胳膊,只听柳月明回答:“别动。”

    冰凉的呼吸打在她的背上,一时间她定住了。

    “我快掉床下去了。”

    郁开解释。

    柳月明:“你睡进来点。”

    “我。”

    被她逼到床边边,身体紧贴着,怎么睡。

    好吧,就这样睡。

    *

    柳月明走了两周,落下的戏份很多。

    回来的一整天,全部排满了郁开和柳月明的对手戏。

    一大早,两人各自乘房车,几乎同时抵达片场。

    此时,陈青松已经安排剧组人员拉好了横幅,在街口上接应。

    “欢迎双金影后柳月明回组,开工!”

    这一波流量,不蹭白不蹭。

    势必要从街头走到街尾,好好宣传一下才是。

    也让那些曾经撤资的,辞演的,尝试一次打脸的滋味。

    柳月明带着戴着眼镜,倨傲地从房车上走下,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缓缓往片场方向走。

    在众人的喝彩中,刚巧路过正在拍戏的沈桃。

    “哎,请让一下,让一下。”

    沈桃被微微一推,整个剧组被挤到墙角边缘,她狠狠瞪过去,跺脚叹气!

    柳月明习惯了万众瞩目,受人追捧,她从来都是冷着脸,多大的排场,都博不来她一笑。

    如今也是。

    郁开望着她平和的神情,看着她翼翼神采发光,和曾经一样,不过怎么偏偏对她不一样了。

    人群背后的顾小多掐着下巴摇头:“啧啧啧,柳月明怎么不开心。”

    陈妍:“她一向如此,不苟言笑,猜不出她想什么。”

    作为制片人,她不关心柳月明开心不开心,只关心戏的进度与质量。对于柳月明,她们曾一起上过综艺。

    柳月明似乎对她有些敌意。

    不过,这都是她个人的想法罢了。

    顾小多又说:“哇,这样的个性,真的好难伺候,以前只是网上听说,没想到遇到真人,她是连表面的面子都不给。”

    还是陈妍好伺候,为人虽然复杂,但是表面性格温和就好。

    作为助理经纪人,顾小多不需要了解一个人的本质,人与人之间相处,靠着不就是那点表面的东西吗?

    谁在乎你内在如何呢。

    陈妍斜了她一眼:“这么多人,不怕落人口舌。”

    顾小多连忙闭了嘴,紧跟在后。

    柳月明其实是能听见的,只是,这些话对她来说无关痛痒,并且,今天是个好日子,是她小朋友十九岁的第一天!

    而且,还有亲密的戏份。

    想想就很开心。

    她转头去看郁开,只见陈妍不知何时朝郁开走了过去。

    郁开正发愣似的看着陈妍,见她来了,有些不知所措。

    陈妍却主动招呼了她:“郁开,休息好点了吗?”

    昨日,她拍武打戏那么累,本想去送膏药的,一转眼郁开就溜烟跑了。

    看来孩子太小,是被她吓到了。

    郁开笑着点了点头:“好多了。”

    陈妍微笑:“不必叫我前辈,显得我像是四十岁了,还是之前那么叫吧。”

    人群簇拥着往前,郁开时不时能撞到她的肩,她微微偏了偏身:“好的。”

    她这一偏,差点撞到一旁抗摄像机的工作人员。

    陈妍伸手拉了一把,轻轻拽住郁开的手腕。

    她的手腕很烫,皮肤像是奶油般丝滑。

    陈妍的指腹点了点:“小心。”

    郁开身体一紧,低头说了声谢谢,随后扯着手,不紧不慢从她掌中挣脱。

    柳月明嘴角一抽,差点没笑出声来。

    在她不在的这些日子里,陈妍又做了什么?

    这个陈妍,怎么偏偏盯着她的小郁。

    还有那双手,怎么放的,故意的吧,怎么能去拉她漂亮白皙纤长有力的手腕,怎么行。

    她难道不清楚,小郁在刻意和她保持距离吗?

    笑死了。

    柳月明转过头来,不由得想起了前世。

    她记得还没这么早认识陈妍,第一次撞见陈妍和郁开,还是在片场上。

    那时是横店的夏天。

    忙碌了一上午,正是中午午饭时间。

    她串门探班,郁开就在隔壁演古装爱情戏。

    她盯得紧些,听陈贞说,那个获得过视后奖的女演员陈妍,似乎对郁开颇为关照。

    她就要去看看,是谁盯上了她的小鸟。

    夏日炎炎,空气中泛着沉闷的气息,周围的工作人员都各自忙自己的,并没有注意到柳月明的到来。

    她选了墙角正吃盒饭的剧务问话,便顺着小道往里走了。

    狭小逼仄的房间,只见两道身影靠得很近。

    柳月明慢悠悠走上前,站在门后仔细观看。

    见陈妍拿着剧本,和郁开肩靠肩交谈着。

    陈妍:“这里对戏的时候,你不用一直看着我。”

    郁开点点头:“谢谢陈前辈,我知道了。”

    陈妍放下剧本,身体往她身侧近了几分:“午间一起吃饭吧。”

    郁开摇头:“我不饿,不想吃。”

    “不吃怎么行,下午哪有力气开工。”陈妍打开两盒炒米粉:“我买了两份。”

    郁开有些羞怯,点点头:“谢谢陈前辈。”

    柳月明站在窗外,轻轻拽紧了手指,深深吸了一口气。

    晚上,酒店内。

    她气压十分低,背对着郁开,嗓子懒懒:“你和陈妍走得很近?”

    早知道就不应该让郁开来接这部戏,那个陈妍,看样子八成是盯上她了。

    郁开软糯摇头:“没,月明姐,我只是和她探讨剧本,没有走得近,她对我也很好。”

    她转过头,看郁开用力解释的模样,更是气愤了,她对她不好?

    她咳了咳:“我不喜欢她,你也离她远一点。”

    一双委屈巴巴的眼盯她,郁开踩着小碎步,伸手拉着她的衣摆,摇了摇:“月明姐,我知道了,以后绝对不和她走近,你别生气啦。”

    记忆闪回。

    那个时候的郁开,多乖巧听话啊。

    如今再看郁开,她应该也有上一世的记忆才对,怎么还和陈妍走这么近。

    难不成还要提醒?

    也对,都重新来一世了,是应该按照原来的来。

    柳月明收回目光,往片场走去。

    这会生气不值得,还要演亲密戏份呢。

    《和亲公主》的戏到了发展阶段。

    前期,蚕宁加入霍家,经历了丈夫病死、被封侯爵夫人、披麻戴孝三月、试图勾引霍无己这一阶段。

    蚕宁放弃了勾引霍无己,虽说霍无己喜欢女子,但并不是什么女子都喜欢的。

    若是贸然往她身上扑,必定和那婢子样的下场,被看不起。

    可霍无己是她能见到哥哥的钥匙。

    已经到秦三月有余,秦国说好归还哥哥回蜀,如今却一点消息都没有。

    蚕宁急啊。

    柳月明一边化妆,一边读着剧本。

    可怜的蚕宁,可怜的蜀国,就这样被秦国骗了又骗。

    丢了公主又丢了太子。

    这时,陈青松过来和她讲戏:“月明啊,一会儿你就站在那台柱子下,尽量悲伤,然后右边眼睛要掉落一滴眼泪,左边不行,镜头只能抓到这边。”

    陈青松和她讲戏,另一边,陈妍则和郁开讲戏。

    她瞥了一眼郁开的方向,恍惚了一下,才回头冲陈青松回答:“知道了。”

    她嘴唇抿直了些,眼神微微杀了过去。

    陈青松拍手:“好,准备。A!”

    各就位、灯光、摄像、演员,以及,带点哀伤的古筝音乐。

    柳月明身穿一袭孝衣,头上簪朵白花,发髻上束着出嫁女子的凤凰涅槃玉簪。

    她靠在大圆木柱上,一双眼望着月。

    正所谓举头望明月,低头思蜀。

    一来就成了寡妇的蚕宁,心中万般悲恸。

    如纤白玉手拽着领口处,轻轻捶着濒临停止的心口:“父皇、皇兄、是阿宁无能了。”

    镜头拉进,特写在柳月明的右侧脸上,纵然是在高清的摄像机下,连脸上细细的绒毛都能看清楚,肌肤如同清代的瓷器内壁,冰冷洁白。

    那一对鸦羽一般的睫毛,遮着对黑琉璃一般的眼眸,眼眸流转,一颗晶莹的泪珠儿就那么一打转,润红了眼眶,从右眼中间掉落下来,犹如水晶被击碎。

    “啊。”陈青松大气不敢出,只憋着一口气,生怕影响了演员的发挥。

    郁开一身玄色衣裳,窄袖窄裤,踩着一双黑长靴,正往长廊过来。

    尽管是女子装束,霍无己身上有着无比利落的气场,她身上流淌着战将的鲜血,整个人同那风一吹就倒的蚕宁,完全是两种类别。

    她身上有种雌雄莫辨的美,而蚕宁,是脆弱到一碰就碎的瓷器。

    不小心撞见别人内心事,霍无己顿了顿脚,手执一玉笛,不知道何去何从。

    只见蚕宁吸了吸鼻子,抹干泪痕,一双眼朝她瞥了一瞬。

    霍无己无比尴尬,笑了笑:“弟妹。”

    “弟妹是来赏月吗?”

    蚕宁一双红润的眼眶盯了她一会儿,此时,没来由一股风吹起,万千发丝在她脸颊上飘动。

    霍无己看呆了一会儿,心神涤荡。

    蚕宁:“我说过,我不是你的弟妹。”

    哪儿有女子是水做的呢,眼前的不就是。

    霍无己怕她一下哭出来,立即点头称是,一面掏出笛子,跳上长廊,整个人叉着腿肆意靠在柱子上,手执玉笛,横在唇边,一曲悠扬疗愈的笛声响了出来。

    月光疏影,霍无己只一玉笛聊以慰藉,一曲下来,蚕宁心情似乎好了些。

    她转了下玉笛,瞥了眼站在一旁的玉人:“你会吹笛吗?”

    蚕宁摇头:“不会,我只会听。”

    “不会吹也没有关系,能听就好。”

    蚕宁盯着她的玉笛,慢步走上前:“只是,你的笛声,让人感觉有点哀伤。”

    霍无己眼一挑,刚才明明是治愈的曲子,怎么会哀伤。

    她重新横笛,又吹了一曲:“这首不哀伤了。”

    蚕宁嘴角牵了牵,挤出一个笑,眼光流转,盯着不远处的芭蕉花,眼看着,又要落泪了。

    霍无己新生疼惜,连忙上前,也不知该扯她哪里,一只手拍着她的肩:“阿宁公主。”

    这次,终于没有叫她弟妹。

    蚕宁吸了口气,像是要抽过去一半,转身俯在她的肩上,一时身体抽搐,热气直往她胸口喷。

    “霍将军。”蚕宁梨花带雨:“我想我的皇兄,我想去见见他。”

    霍无己从来没有这般软糯的人,好似柔水一般,又像是棉花,她举起手,指尖划过她冰凉的薄纱衣袖,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公主,你别急。”

    柳月明又往前拥了一分,将头往下埋,侧着头,这个位置,正好额头抵在郁开的胸口,能听到对方的心跳。

    于此同时,还能看到片场,陈妍站在一旁,脸色发白的模样。

    蚕宁揪着她的衣袖,闷着靠了好一会儿。

    陈妍眉毛一挑,往陈青松身旁走去,一面低着头:“陈导,这部分不是这样演的吧。”

    剧本上,根本没有蚕宁靠着霍无己啊。

    不是在教她吹笛子吗?

    陈青松看得正起劲:“啊,可能演员临时有改动,我觉得还挺好。”

    陈妍:“好吗?可两个人的感情线会不会太快。”

    陈青松掐了会儿下巴,锁眉深思:“不会吧。”

    柳月明盈盈抬头,望着一脸茫然的郁开:“将军,可否行个方便,让阿宁见见皇见见哥哥。”

    此时在秦国禁地,她的兄长乃质子,称皇兄未免不妥。

    面对柳月明突然加戏,郁开只是稍稍错愕,但也符合霍无己被蚕宁忽然抱上的心情。

    她轻轻推开柳月明:“阿宁公主,我。”

    柳月明抹着嘴,忽地笑了一下:“抱歉。”她笑场了。

    拍摄暂停下来。

    陈青松表示这段戏加得很好,重新来拍。

    反复几次,柳月明娇滴滴地往郁开身上扑,扑完了就往陈妍的方向看。

    又笑场。

    看着陈妍那副表情,怎么不笑场呢。

    咳咳咳。

    最后一次。

    霍无己推开她后,算是答应了她,而后从怀中掏出玉笛,递给蚕宁:“你想吹笛吗?”

    无聊的时候,可以打发时间。

    柳月明双眸盯着笛口,那处是郁开刚刚吻过的地方,还有唇痕。

    她眼睛眨了眨:“嗯。”

    削葱根的手横拿玉笛,嘴唇轻轻凑近笛口,她嘴角微微一勾,吻了上去。

    郁开站在她身侧教她:“你这样不对。”

    说罢,转身绕到她身后,手跨过她的肩臂,调整她拿笛子的姿势,那个样子,像是把她圈抱在怀里。

    郁开丝毫没反应过来,她捉着她的手指头,一根一根,按上笛孔:“这样,这样,再对上嘴。”

    高清镜头下,黑色的眉眼与红色嘴唇都显得十分暧昧,柳月明轻轻吻着笛,吹了一声空响:“是这样吗?”

    她忽然转头,见自己正被抱着,眼神抖了一下,玉腮泛着粉红。

    郁开连忙松开,往旁侧退了两步,伸手按了按胸口:“是。”

    拍完今天的戏,柳月明心情大好,因为一整天都是她和郁开的对戏。

    前世,她可没有和小朋友合作过,好在前段时间,凭借身体和思想的本能,拿下了这部戏,要不然自己还不知道在哪。

    郁开重生归来,比上一世成熟稳重,也自信得多了,前世唯唯诺诺,这一世不卑不亢。

    虽然,她很想念那个曾经对她缠缠黏黏的,但是眼前有着独立思想的小朋友,也非常吸引人。

    懂争取,心态好。

    收工的时候,柳月明和郁开一起换好衣服,从房间出来。

    碰巧,陈妍正站在外面。

    见了两人,陈妍走了过来,对着郁开打招呼:“收工了。”

    郁开神色淡然,点点头:“嗯。”

    这些天,郁开思来想去,纵然是知道了对方的心意,自己也回绝了,没有什么好躲避的,而且躲避不能解决问题。

    她自然想和陈妍,依旧像是当初一样,是好朋友,伯乐与千里马的关系。

    陈妍自表白后,不但没有挫败感,反而觉得郁开身上有某种不可多得的品质。

    纵然是不喜欢,很多人可能会选择吊着她,或是通过一些手段,拿到更多的资源。郁开并没有这样做,她拒绝了她,坦坦荡荡,不屑于那些小惠小利。

    陈妍更喜欢了。

    她旁若无人地,抱着双臂:“一会儿有空吗?找你有点事。”

    郁开瞳孔一怔:“啊?”

    柳月明提着包,竖着耳朵,往旁侧看了一眼。

    陈妍笑着:“有一个广告商找上来,指明要你拍,想和你聊聊细节。”

    郁开惊了下:“真的吗?”

    有了广告,那就又多了一笔收入,离自己的“自由基金”又近了一步。

    郁开很愿意,转头对着柳月明挥了挥手:“月明姐,收工啦,再见。”

    柳月明嘴巴抿成条直线,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嗤鼻一声,呵,诡计多端。

    横店有许多古风调的酒吧。

    雕栏古窗,木椅木桌,檀香冉冉升起,再温几壶梅子小酒,惬意十足。

    郁开看眼广告,原来是某卫生巾广告要做植入。

    直接用霍无己的形象拍。

    郁开眉头锁着。

    陈妍以为她不喜欢这个类目,便问她:“不合适吗?觉得害羞?”

    郁开摇头:“不是,这样的广告,只有我一个人拍吗?全剧组的女演员都要拍才是。”

    陈妍:“嗯,本来打算找你和柳老师,但是,你知道的,柳月明不会拍这样的广告。”

    郁开这才点头:“也对哦。”

    柳月明代言的比较高端,没有代言过大众产品,广告商都不敢上去说,怕被翻白眼。

    广告商给陈妍提过,需要柳月明来拍,好说歹说,让她作为制片的,去协调一下。

    只是,看着今天柳月明和郁开在片场的戏,她的心总有些发堵,总觉得,柳月明时不时在刻意炫耀什么?

    难不成,柳月明也喜欢她。

    陈妍咳了咳:“你和柳老师一个公司,和她熟吗?”

    郁开的手一顿,眉毛扯着耳鼓膜跳动了一下。

    她和柳月明的关系,是地下关系,这一世,说什么都不会再搬到明面上来。

    郁开心里莫名紧张:“陈前辈为何这样问。”

    陈妍:“随口一问,总觉得她对你还挺照顾的。”

    郁开打了个哈哈:“月明姐毕竟是我的前辈,还是同一个公司,自然会照顾一下。”

    陈妍:“柳老师不是一向以孤傲自居,想不到她对你还很特别。”

    特别,当然特别,柳月明重生后,行为是怪异了些,但也和她无关,些许和那个人有关。

    她摇头:“没有吧,她对我挺严厉的。”

    不愿意提及柳月明,郁开叉了话题。

    她放下笔,一双眼不自在看着陈妍:“前辈,我。”

    “说好了不许再叫我前辈。”陈妍微笑着,一边往她碗里添茶,一边看着她:“难道因为上次的事,被我吓到了?”

    她借此把自己生日的事说出来:“并没有,只是,那天不是我生日,昨天才是。”

    “昨天拍完戏,是公司给我办的生日,我也因为那件事,没有邀请你,抱歉。”

    连生日都是错误的吗?

    陈妍自嘲笑笑:“没事……不过我真的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着急拒绝我?我很不好?”

    郁开摆手:“没有,陈前辈,你很好,你在我的心里,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我也非常感激你,只是。”

    她诚恳地看着她:“现在不行。”

    就算此时喜欢陈妍,也万万不能在一起。

    她沉默了一会儿:“总之,我目前困囿在深潭,不能接受,不是不能接受你,是不能接受任何人。”

    不能接受任何人?深潭?困囿?

    陈妍一听,倒起了好奇:“是因为钱吗?”

    早就知道,郁开家境不好,难道是因为这个。

    郁开抿了下唇:“总之陈妍姐你很好,是我不好。”

    被人发好人卡,陈妍随之也松口气:“既然如此,那你不必把话说那么死,等你好了再说吧。”

    陈妍也不想说那么死。

    郁开自然没有再提。

    陈妍半眯着眼:“不过,你不仗义,过生日都没叫我,下一可不能这样了。”

    郁开寻思着,有些话现在说了,陈妍也不听,等时间一久,感情自然就被消磨了,那时候也不迟。

    出了小酒馆,郁开拒绝了和她同乘一辆车回家,一人没入了深夜的街头。

    她知道,这个时刻,陈妍还没有完全放弃。

    如同她前世一般。

    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

    这样的概率太小。

    两情相悦本是一件难事。

    老天爷就使用这样的方式,来惩罚大多数人吧。

    *

    回到酒店,柳月明收到管家发来的几张照片,虽然技术不怎么样,拍的不够精美,但足够看清楚内容是什么。

    给她发来的几张图片,是陈妍和郁开一起共进晚餐,且还送了郁开手镯的场景。

    她在房间来回踱步,时不时靠在墙上,听外面有没有动静。

    一有脚步声,她便觑在猫眼上看。心情十分复杂。

    来来回回好几次,依旧不见郁开的踪影。

    哼,什么样的事非要两人单独谈,还一起吃饭,这个陈妍,趁她不在,果然开启进攻了。

    她竟敢给郁开带手镯,郁开还带了。

    觑在猫眼半天,见不远处走来了一个人影,高挑、细长,穿着简单的白t和牛仔短裤。

    连忙去化妆镜前确认了一下妆容,拢好头发,若无其事推开门,手里握着剧本,打了打哈欠:“哈。”

    转头看向郁开:“回来了。”

    郁开点头打招呼:“月明姐,你还没休息啊?”

    “嗯,看剧本呢。”她蹙着眉。

    见郁开满脸春风,一时胸口发堵:“进来,我找你有事。”

    第60章

    郁开定住了脚, 有些迟疑望着她。

    柳月明见她不进屋,便依靠在墙上,吊着严肃的眉, 声音平稳:

    “这几天, 我不在的时候,你是不是出去和人吃饭了。”

    郁开寻思着, 柳月明竟有通天的眼睛吗?

    怎么哪里哪里她都知道,她在跟踪她?

    “是。”

    柳月明努嘴,胸口微微跟着起伏了一下:“那你是和谁一起去吃饭的。”

    郁开垂目:“陈前辈。”

    看来, 柳月明已经知道了。

    她早应该猜到,自己其实时刻被“关注”的, 不然三番两次,柳月明也不会出现得那么巧。

    以前看小说的时候, 书中的霸总金主总是占有欲很强, 会给人安追踪器什么的。

    相对而言,柳月明算好的,可能只找人盯着她, 看她有没有做坏事。

    所以, 柳月明也算是在监视她。

    柳月明听她说话,一面放大图片,不由得瞳孔放大, 这个手镯好熟悉。

    不就是在香港看到的那个love系列手镯,是送给爱人的, 一人一只呢。

    她眉头微微一压, 这才离开多久, 就有人敢把这个送上来给郁开?

    “哼, 她给你送礼物, 你也拿了?”

    说话的时候,带着几分醋意:“嗯?”

    郁开稍稍错愕,柳月明难道也知道这对手镯的意义。

    她咳了咳:“月明姐,你误会了,这只是一份普通的生日礼物。”她解释道:“更何况,知道她价值高,我也没收。”

    柳月明:“是吗?”

    放在前世,柳月明才不会管她收到谁的表白,谁的追求,从来,对方对她只有一个要求,随便她怎么想,但是身子都必须干净。

    这会儿怎么回事,突然在意起别人的追求。

    柳月明憋了口气,内心焦灼:“你也信?小郁,这是t家最新的love系列,可不是什么普通的生日礼物。”

    郁开:“我信。”

    柳月明咬着后槽牙,心想,小朋友前世今身都被她缠着,竟这般单纯好骗。

    不行,这是陈妍的糖衣炮弹,若是日子久了,恐怕会。

    柳月明:“你生日的那天,她不是没和你一起。”

    郁开:“她弄错日期了。”

    原来是提前了两天,柳月明暗暗不爽,这个陈妍,竟偷偷摸摸给小郁过生日,其心怎么想着,小郁不知道,她可知道。

    不过,看这样子,陈妍应该没有前世记忆,否则,这会儿不应该是这种保守状态。

    她长叹一口大气:“没事了,你回吧。”

    郁开接过来,一面说着:“对了,月明姐,我明天一早要去拍广告,就不和你一起去片场了。”

    柳月明挑眉:“广告?什么广告。”

    电视植入的广告,只单独找了郁开,柳月明就很惊讶,竟还有广告商不找她的?

    郁开也没回复,只说道:“月明姐,你早点休息,我先回房间啦。”

    尽管有些依依不舍,柳月明还是放她回去了。

    这几天拍戏忙,就不缠着她了。

    郁开心喜又逃过一劫。

    只是,回想起陈妍,她又发起了难。

    像陈妍这种温柔、漂亮的人,应该有更好的人适配她,为何偏偏选择她,若前世也因为她,郁开心里愁了,原来那些好都不是理所当然。

    都是带着某些目标的好。

    这样一来,就更歉疚了。

    那个手镯,一看就要好几十万,比她老家的房子还贵。

    前世给柳月明买项链时候,sales就推荐过这样的手镯,只是,相对于把对方栓住,她更想打开对方的心,看看柳月明心里藏着什么。

    不管是她,或是陈妍,不管是打开,或是栓住,打开的,是不想看到的,栓,也是栓不住了。

    爱情要两厢情愿,比挣一个亿难。

    *

    “广告?什么广告?”

    柳月明在酒店踱步,打听郁开明天的行程。

    陈贞回应:“是点家的卫生巾广告,听对方的老板提起过,很希望你能演。不过,当时老板说,已经跟制作人提及过,还以为,陈妍跟你说了。”

    柳月明坐下后,翘起二郎腿:“没说啊,陈妍都没找过我。”

    电话那端思忖了会儿:“奇怪了老板,你等我一下,我去问问老板。”

    柳月明:“嗯,尽快。”

    挂了电话,柳月明深吸一口气,要说拍广告,怎么会有商家不找她,就算只知道她接高奢代言,那些平价商品也从来没有放弃过找她,只是她没接而已。

    不过,要是能和小郁一起演卫生巾广告,那是再好不过了。

    次日。

    郁开早早起身,坐上房车,前往拍广告的目的地。

    路上简单吃了个早餐,妆造师簇拥过来,给她梳妆造型。

    拍植入广告要穿古装,里三层外三层,还挺麻烦的。

    两个小时候,到了点家公司大楼。

    这是郁开重生回来的第一支广告,价格虽然不多,但积少成多嘛。

    她打起十八分的精神,拿出最好的状态,拍了这一支,等着大卖,再有源源不断的广告进来,不出两年,小钱钱就攒齐了,到时候也能支付柳月明三倍的违约金,大功告成。

    到了拍摄场地,工作人员忙着穿进穿出,背影已搭好,灯光正调整着照射灯。

    陈妍抱着手臂,手里正拿着广告剧本。

    “你来了。”

    陈妍朝着她走来。

    郁开吸了口冷气,肩膀缩了缩:“陈妍姐,你也在这?”

    陈妍:“广告的本子有些地方需要调整,我来跟进一下。”

    原来如此。

    郁开每次看见她,总觉得她在制造接触的机会。

    但是,她很快否认自己的想法,不过是想多了而已,两个人毕竟在一个剧组,以后都是要抬头不见低头见,更何况,以后她们还可能合作同一部戏。

    喜欢这种东西,不会一直存在,今天喜欢,说不定明天就不喜欢了。

    就像她对柳月明那般,放下紧张,以平和的心态与陈妍相处就行。

    接过本子,和陈妍讨论起具体拍摄的动作来。

    故事情节很简单,霍将军怕侧漏,正用粗布当做月经带,这会儿忽然掉下一个卫生巾,然后跟着切骑马,上战场打架的镜头,显示卫生巾的防侧漏效果好。

    郁开:“这个剧本感觉有点仓促啊。”

    这么一想,郁开也不好多说什么。

    三十秒的广告,也写不出什么花来。

    她研究了一下台词,动作,准备着开拍了。

    另一边,广告导演也进来了。

    陈妍上前和他打招呼:“唐导,早。”

    唐导:“陈老师,你今天怎么也来了。”

    陈妍:“来推一下进度。”

    唐导:“你真是敬业,第一次做制作人,连广告都要跟着来。”

    陈妍:“我想最好都走一遍,演员都准备好了,我们开始吧。”

    唐导点头,没一会儿,手机响了。

    他伸手掏裤腰,转头去接电话:“啊,啊,好的,真的!”

    挂了电话,唐四眼睛亮了下:“陈制作人,谢谢你。”

    陈妍没明白:“什么?”

    唐四转头:“编剧过来一下,把双人组的广告打印一份,道具组也过来一下,把景别换了换成之前剧本。”

    唐四笑着看向陈妍:“我就知道,你一定能说服她。”

    陈妍眉色暗下来:“唐导,你什么意思。”

    正说着,门口忽然走进来两个人。

    唐四眼睛一瞟,立即亮了起来:“哎哟,柳老师!”

    他笑着迎上去,看柳月明身穿白色交领长袍,腰肢纤弱,长发飘飘,淡妆趁得她清纯脱俗:“太像仙女了!”

    柳月明抿了抿唇:“过奖了,唐导。”

    陈妍张着嘴,讶异看过去。

    此时,郁开一头雾水,见柳月明朝自己走来。

    她轻勾着唇,对她浅浅一笑:“怎么一个人跑那么快。”

    郁开反手挠了挠头:“月明姐,你怎么在这。”

    柳月明抱着双臂,丝毫没有蚕宁的孱弱气质,她眼神瞥着陈妍:“嗯,本就是双人广告,陈制作人没跟你说过吗?”

    说完,柳月明哼了一声,抬脚往前走。

    陈妍自嘲一笑,往柳月明身侧走去:“柳老师。”

    两人站在角落,几乎没有人听见她们对话:“我之所以没跟你说,还以为你不会接这样的广告。”

    柳月明搓着指甲,朝她瞥了一眼,陈妍本就比她矮,此时她又穿的高跟鞋,陈妍平底鞋,这样看过去,她就像是在俯视陈妍。

    她的眼里透着冰凉,腰微微弯了弯,头往陈妍旁侧偏:“作为制作人,你怎么能揣测我的心思?”

    一股冰凉的气息在陈妍耳边绕过,她抬起头微笑:“曾经有卫生巾广告商家找过你,听说被你用高跟鞋打了出去,我不想。”

    这句话说的大声,几个工作人员都跟着笑了起来。

    柳月明咳了咳:“那是曾经,若是和。”

    她思忖了一会儿,转头看向郁开,手指朝她勾了勾:“小郁,过来。”

    郁开正摩挲着长枪,抬起头,一脸懵状点头

    慢慢吞吞走到两人中间。

    “月明姐。”

    柳月明伸手搭着她的臂,下巴微微朝她肩膀靠了靠,看着陈妍:“若是和我家小郁一起拍,当然十分愿意了。”

    她家,小郁?

    郁开只觉得肩膀一沉,脸儿瞬间起了红。

    斜眼瞥着柳月明,只感觉一双手从她的肩往下滑,从左侧蝴蝶骨一直滑落到后腰腹,再往下,就是臀了。

    郁开吸了口凉气,差些站不稳,怎么大庭广众挑弄,到处都是摄像头。

    陈妍瞳孔一怔,她算是看明白了,原来柳月明也。

    不过,看郁开的样子,郁开似乎并不情愿啊,一脸的尴尬。

    唐导听了表面意思,也不知道三人的暗涌,他笑着说:“郁开是柳月明家的艺人,当然要一起拍了,哎哟我还以为你不来呢。”

    陈贞在一旁尴尬的笑笑,局外人的世界就是单纯。

    柳月明的手搭着郁开的腕:“走吧,去拍广告。”

    原版的剧情,是蚕宁痛经,躺在穿上侧漏了,然后哭哭唧唧,被霍无己发现了,霍无己给她煮了红糖姜水,还递给她一片薄薄的卫生巾。

    然后,两人就窝在一起取暖,在床上谈起了恋爱。

    这才符合人设嘛。

    柳月明对比了两边剧本:“这样的广告植入,即打了广告,又像是小剧场一般,发发糖,满足观众。”

    唐导笑眯眯的:“还是柳老师懂广告。”

    柳月明笑着:“是啊,想我的广告,短短15s的,一播放就能一下让商品卖断货,你放心,等我们的广告一播出,保证大卖。”

    她从不谦虚,也不需要,市场追着她走,谦虚反而矫情了。

    唐四笑得合不拢嘴:“这样啊,柳老师我们开始拍吧。”

    郁开也觉得神奇,方才一身披麻戴孝的柳月明,还是一大杀四方的冷艳感,这会儿一演蚕宁,立即成了被窝的小奶猫。

    她眉头蹙着,双手捂着腹部,额头汲出细细的汗,哼唧哼唧着:“痛。”

    郁开实则佩服,她不是戏精谁是戏精。

    她给她喂药,给她送姨妈巾,下一个场景,两人窝在床上谈恋爱。

    唐四大大赞赏,一面对剪辑师说:“到时候,把这个床换成卫生巾,做一下特效,改成两人在卫生巾上谈恋爱就行。”

    剪辑师:“知道了。”

    唐四:“最后再来一点花瓣,粉粉的那种。”

    剪辑师:“好的。”

    此时,郁开和柳月明躺在床上,手扶柳月明的肩,把她往怀里拢。

    柳月明额头抵着她的下巴,眉头轻蹙:“霍将军。”

    郁开:“阿宁,还疼不。”

    柳月明:“有霍将军陪我,还有***(卫生巾名字),阿宁一点都不疼了。”

    说完,她挪了挪屁股,往郁开怀里挤了挤。

    陈妍眉头轻蹙,从现场走了出去。

    外面的风吹着,她的心情才好受很多。

    她其实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因为想要和郁开多呆一些时间,又想着柳月明不会拍这个广告,就主动推了。

    “我很邪恶,对吗?”她自言自语。

    她双手扶着栏杆,任凭发丝被吹起,凌乱抚弄着脸夹,紧紧吸了口气,瞭望着远处的风景。

    自小父母离异,从来都是跟着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姑姑舅舅轮番生活,家里不缺钱,但是无爱。

    她只能用温和的外表,去留住那些东西,在她眼里,只要是温柔的,就不会主动把人推开。

    她不能像妈妈那样,太强势,脾气大才和爸爸离婚。

    她要温柔一点,再顺和一点。

    只是压抑太久,内心滋生的欲望,就会让她的温柔变成刀尖。

    到底怎么样才能留住喜欢的东西呢,亲情友情爱情。

    在娱乐圈打拼的几年,直觉告诉她,是手段。

    可她的手段一旦被戳破,还是被柳月明当面戳破的,一种没来由的羞耻感上了头。

    再也不要做这样的事了,很丢人,很惭愧。

    广告拍摄结束,柳月明从房间走了出来。

    走廊上,陈妍瞥了她一眼,和她点点头,表示打招呼。

    柳月明仰着脸,高傲朝她走来。

    陈妍四下看了看,脸色也微微一沉,刚刚都已经说过了,这会儿又来做什么?

    柳月明走近,伸手拂开她肩上的头发,一面按着她的双肩,把头凑到她的耳边:“陈制作人,那个love系列的手镯,也是你想送给小郁的,对吗?”

    陈妍瞳孔怔了怔,只觉得柳月明气压太大,她往后挪了一步,脸色铁青:“是我,如何?”

    柳月明嘴角微抿,这是不在郁开面前,连笑都不装了?

    她抱着手臂,上下打量:“我们小郁呢,年纪太小,不会考虑谈恋爱的事,作为公司的股东,我也不会允许,若是你想通过一只手镯,和她产生。”

    “柳小姐,我想你误会了。”陈妍笑着:“是一开始,你的同事郁开,说是我的粉丝,很喜欢我的戏,主动和我亲近的,我们还一起吃了年夜饭,她还请我吃了学校附近的火锅,一起滑冰、跨年。”

    柳月明呼吸一紧,睫毛快速眨了眨:“什么?”

    陈妍哼笑一声:“看来柳小姐并不知道……那个手镯,只是作为生日礼物而已赠予,柳老师你未免想太多。”

    她往前走了两步,勾着嘴看她:“柳小姐这么在意,是看上自家艺人了?”

    柳月明手指颤抖,嘴角也跟着抽搐,这个陈妍,果然没那么好相与。

    她可从来没输过,就算吵架,也不能输。

    “你在说什么笑话,生日礼物要生日送才是生日礼,而不是在不对的日子。”

    “我们小郁呢,真正的生日,是。”

    “是十八号,我知道。”陈妍笑着看她:“她跟你说的,自然也会跟我说,毕竟都是一个剧组的。”

    这和谁扯亲近关系呢?

    柳月明一股气直往上冒,她咬了咬后槽牙,双眼凝视陈妍,仿若要把她盯穿一般,说话声音如地狱锁魂铃阴冷:“那么,她还给你说了什么,我和的关系,她给你说了吗?”

    陈妍嘴角一抖:“什么关系?”

    “看来你不知道嘛。”

    她站直身体,戴上太阳镜:“啊,天气真好,要去拍爱情戏了。”

    说罢,她推着太阳镜,转身离去。

    *

    郁开补完几个武打的镜头,收工出来。

    走廊上,陈妍抱着双臂,双眼注视着她,似乎等她很久了。

    “我们聊聊吧。”

    楼梯转角,陈妍站在窗户内侧,盯着窗外。

    郁开则坐在楼梯上,双手撑着膝盖,注视着陈妍。

    气氛有些怪怪的。

    陈妍音色细细的,语气柔和,话语间带着叹息:“郁开,广告的事,其实是我没给柳月明讲。”

    郁开坐直身体,带动着盔甲发出银质声响。

    她胸口一沉,不知道说什么。

    陈妍转过头,背对着光,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只听她说:“我以为柳月明不会拍广告,更因为我不想让她来拍。”

    郁开心口一麻:“陈妍姐。”

    她重重呼吸:“你不必给我讲这些的。”

    陈妍凝眉:“为何,我只是希望你不要猜忌,这件事的确是我做错了,不该把个人的感情代入其中。”

    郁开:“月明姐她表面倨傲,其实内心是大度的,她不会计较这些。”

    陈妍呼吸重了些,轻笑:“她会计较。”

    空气凝重了几秒:“她同我一样,也对你。”

    郁开抬眸之间,脸色一下苍白,有些喘不过来气,她摇头:“不。”她捂着心口:“你想多了,她不会。”

    她沉静了一会儿:“她和我是一个公司的,自然对我多关照些,而且,她是个控制欲极强的人,喜欢事事都顺着她的人,我是她引荐的,自然对她顺从些,她看我,不过是看后辈,就算有你说的那些感情,那也不是对我,陈妍姐,她不会喜欢我的。”

    她喜欢的另有其人,等她记起来所有的记忆,也就跟心爱的云小姐跑了。

    在这之前,她要比柳月明更先跑。

    这一次,她不要再做那个被人丢弃的笨蛋。

    听郁开这么说,表情目光笃定,一时之间,陈妍也不能确定自己的判断。

    或许两个人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秘密罢了。

    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陈妍沉胸吐气:“那你怎么解释,她知道我送你手镯的事,还来问我。”她抬了抬眉,也想知道,郁开为什么会把这个事给柳月明讲。

    “月明姐找你了?”

    郁开眼神闪烁忧虑:“她跟你说了什么?”

    柳月明就算不喜欢她,但她目前,依旧是她的所有物,绝对不会允许被别的人占走。

    郁开担心,她会和陈妍说不好的东西:“她,没威胁你吧。”

    陈妍笑笑:“你刚刚的表情,把我吓到了……她很危险吗?”

    郁开摇头:“不是,我。”

    陈妍:“她跟我说,你是她的艺人,现在还不能谈恋爱,一心事业,要好好发展,让我别纠缠你。”

    她就知道,柳月明好强,什么都要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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