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郁开有些怒意, 她按压着,没发出来,只匆匆和陈妍道别, 回酒店去。

    一路上她锁着眉头思考,为何都重生了, 柳月明还要这样。

    随着车子快速前行,她的火气也渐渐平了些。

    柳月明原本就是如此。

    只要是她看上的东西, 她就要据为己有, 且不能让别人看一眼。

    对于物, 对于事, 都是如此。哪怕没那么喜欢。

    她就像是柳月明看上的一颗珠宝, 原本没那么喜欢, 但这颗珠宝被她看见,想要入手,柳月明就会出手了。

    这是她先看见的呢,是她的。

    就是买回去放在那里堆积尘土, 一次也不戴, 柳月明也想要拥有。

    “小郁,没有人能抢走我的东西。”

    脑海里浮现柳月明伸手展示她深海蓝宝石戒指的画面:“大家都得给我让路, 就算是我不想要,也得给我。”

    那时候,郁开盯着她闪闪发光的戒指,只一脸崇拜, 柳月明是如何养成这样自信又傲气的个性的, 那目中无人的样子, 令她头脑发昏。

    在圈子内, 有多少大佬想睡柳月明, 千金千亿往她身上砸,让她退圈,让她隐居豪宅。

    柳月明笑笑:“姐需要吗,老天爷赏我一张脸,赏我十年长红人气,还有一骑绝尘千古第一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演技,老娘看得上他那点破零钱?”

    有时候,郁开会想,没有人能像柳月明这样,一点软肋都不曾有。

    直到她看到柳月明也有伤心的时候,才勉强觉得,她还算有点人情味。

    只是她没想过,柳月明竟去找了陈妍。

    用什么身份?什么语气?如何对话?

    这次她真的气了,柳也明错就错在,不应该干预她的私事。

    前世她喜欢着她,由着她来,远离陈妍,这一世竟不想给别人带去了麻烦。

    纠缠这样的词,陈妍听了,也会不好受吧。

    就如同云遇找她的时候,给她说过的那些话。

    “你不过是个替身,如今我回来了,也到了你该离开的时候。”

    其实两个人的事,一旦有第三个人插入,就会变得复杂。

    比如,柳月明可以自己跟她说的,说她心里一直有云遇,没有她。

    而不是假他人之口。

    吹了一路风,郁开心里也想明白了。

    无论如何,再怎么卑微、恭敬,该有的态度必须要有,是应该同柳月明聊聊了。

    *

    酒店,柳月明身着一身粉蓝睡衣,躺在床上出大气。

    翻来覆去地想事,怎么也睡不着。

    “一起吃年夜饭?什么时候,除夕?除夕不是和我呆在一起吗?为什么我不知道,是陈妍缠着她一起的吧。”

    “滑冰?哈哈哈,怎么可能,小郁不会滑冰,她哪里有时间搞那些有的没的运动,滑冰什么的一定都是假的吧。”

    “小郁请她吃饭?这怎么可能,小郁从不是会主动巴结领导或是前辈的人,就是连她都没有请过饭呢。”

    柳月明只觉得双眼像是冒火一般,呼出的气也都是热的,她又翻个身,想起在学校的时候,郁开微笑对着陈妍讲话,还主动要了签名,录制综艺的时候,两个人经常一起喝咖啡,演戏的时候,陈妍还主动送膏药,给她揉腿。

    她猛地坐起,头一瞬间失血,眼花缭乱地。

    “不行,小郁不会真的对她。”

    自言自语着,柳月明掐了掐发抖的手:“抖什么,怎么可能,小郁和她走得近,不过是因为前世两人相熟罢了,这一世只是报恩啊报恩,抖什么。”

    柳月明右手压着左手,右手开始抖,左手压着右手,左手又开始抖,双手背过去,双肩又不由自主抖起来。

    这是,害怕失去的感觉?

    一时间,柳月明打了个冷颤,深呼一口气。

    门铃响了,才把她从恍然若失的状态中拉了回来。

    她噎了口唾沫,保持声音平稳:“谁啊。”

    “月明姐,是我。”

    是郁开。

    柳月明从床上跃下来,两步走到门边,刚要去开门,她的手顿了顿,远远地说:“等一下。”

    然后,转到梳妆镜旁,梳了下凌乱的头发,涂抹好口红,换了粉色吊带裙,才慢悠悠开了门。

    缝隙间,柳月明站直身体,露出一段身姿:“嗯嗯,找我什么事?都要睡了。”

    她拍了拍哈欠。

    郁开站在门外,表情正经而又严肃:“可以进来吗?”

    这是她从香港回来,小郁第一次主动找她,自从回来后,她知道了重生,也知道了自己的心意,一直迟迟没有敢和郁开亲密接触,总觉得不好意思,也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这会儿郁开找她,不会就是。

    小郁还是喜欢她的嘛,不然这一世,怎么每次要她,都跟豺狼虎豹似的,不像前世含蓄缠绵。

    不过,她都很喜欢。

    她清了清嗓子,一对粉嫩的脚掌不自觉并在一起,拉开门:“进来吧。”

    她坐在床沿上,右脚踩着左脚背,头微微低着,随意抚弄着头发,在身前撩了撩。

    咳咳,这件粉色的小吊带很衬托她的身材,前世,郁开很喜欢看她的身材的。每次她一穿得性感些,对方的眼神都会直溜溜盯着她。

    咳咳,这一世,郁开依旧看着她,只是眼神似乎很平静。

    老妻老妻了,她懂的,自然不像以前那般,像是小猫看见肉似的。

    郁开一脸淡然,不知道从哪里开始,一看见柳月明的样子,似乎又发不出气来。

    “月明姐,你去找陈妍了?”

    柳月明撩发的手一顿,双眸的羞光一下暗淡,转为冷淡:“嗯,她跟你说了?”

    所以,柳月明并不觉得这是一件事。

    郁开叹口气,眉头拧成绳索:“月明姐,陈妍的事,我会好好处理的,并不想劳烦你。”

    柳月明瘪嘴:“处理,你怎么处理?不拒绝不主动,就这样处理?”

    郁开攒紧指头,刚刚平息的火,又开始汹涌起来。

    “月明姐你这是何必呢,你主动去找她,让她别纠缠,有没有想过,她并没有纠缠,只是表达了自己的喜欢,而你这一去,显得我像是个香饽饽,别人多喜欢似的。你若不去,人家说不定时间一长,就忘记了,或是我多冷淡她一些日子,她也就放弃了,你这样冲上去,让我们以后如何相互。”

    “还有,我和你虽然是合约关系,也一直秉持自己的义务,从未逾越过其他,不管是身体,还是思想,我也没有对她产生过那样的想法,你这样一去,显得我像是喜欢她,让她别靠近我似的。”

    “最重要的是,月明姐这是我的私事,哪怕我是你的,也是你的艺人,这都是我的私事,你不应该插手进来。”

    郁开连珠放炮似的,柳月明都看呆了,她眼眶不由得微微一酸,颤音道:“我不应该插手你的私事?”

    郁开压了下声音:“月明姐,我是自由之身,不是被你买断了,我们合作,我希望我是有独立的空间的,而不是。”

    柳月明鼻子扯着眼睛一酸,整个人快要控制不住了。

    她伸手一挡,压着心中的气:“别说了。”

    空气安静下来,柳月明的耳朵像是耳鸣一般,心跳扯着头皮共振,整个人像是被万千根针刺着。

    郁开闭了嘴,心里的话也说完了,压抑的那些想法说出去,一瞬间,她也轻松了不少。

    柳月明也该认识认识,或者说,柳月明听了她的话,尽早厌弃她,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这是她和她第一次正面起冲突,她只想让她明白,她不是一只乖巧听话,任人摆布的鸟儿。

    只是,柳月明似乎受到了惊吓。

    她缩在床上,双手抱着膝盖,眼睛发愣似的:“你喜欢陈妍?”

    郁开叹一口气,刚刚她说的话,柳月明是一个字没听见吗,她不喜欢她啊。

    “我没有。”

    “你喜欢她,不然你怎么会因为她对我发火。”

    “月明姐,我没有发火。”

    “你发火了,冲着我。”

    这话继续说,没有什么意义。

    郁开起身,往柳月明身侧走近,双手扶着她的肩,俯视着她:“月明姐,我错了,刚刚态度不好。”

    柳月明仰头,一双眼眶有些红,和她对视的时候,带着嗔怒。

    怎么不一样了呢?

    前世的小郁,和现在的小郁,怎么不一样了呢?

    柳月明心中发酸,但她忍着。

    不过,换位思考,她似乎真的干预了郁开。

    此时此刻,她和郁开并没有任何暧昧表白,小郁也不像前世那般,偷偷捉着她的手说喜欢她了。

    现在的小郁,主要是以事业为主,所以。

    柳月明眨了眨眼睛,把眼泪往肚子里咽:“小郁,我。”

    郁开坐下来,胳膊贴着她的胳膊,一脸冷静:“月明姐,你想想,若是我和你没有这层关系,你去找她,岂不是容易露馅。”

    “还有,若没这层关系,陈妍姐温柔、善良、漂亮,相处起来也不累。”

    柳月明转过头:“善良?漂亮?温柔?我难道没有”她是不够温柔,但是,郁开和她相处起来累吗?

    她猛地转头,一双布满血丝、泪光,还带着恐怖的双眼,死死盯着郁开。

    郁开吃了一惊:“月明姐。”

    柳月明颤抖着声音,手指门口:“从我的房子里圆润地出去。”

    她呼出一口气,也好,柳月明就这样厌弃她再好不过了。

    郁开站起身,对着她:“月明姐,你好好想想吧。”

    一个枕头朝她砸来,柳月明大声一吼:“出去。”

    她退到门外,带上了门。

    柳月明看着那个离去的背影,眼眶的泪珠在打了一圈,唰唰掉落下来。

    珍珠击碎在手背上,柳月明颤抖着看着自己的手背,嘴角一瘪:“这是什么东西?眼泪吗?我不会流眼泪的,我怎么能为一个小崽子流眼泪,不,回去,回去。”

    柳月明大口呼吸,掉了两三滴后,又平复好情绪。

    性格?善良?美貌?温柔?

    她没有吗?哪一样比陈妍差了。

    柳月明拍了拍心口:“没事没事,我都有,还比她好,是公认的,要脸有脸,要身材有身材,就是脾气差了点。”

    一想到脾气,柳月明又忍不住鼻子酸起来:“我的性格真的很不好吗?”

    粉丝都说,她这是不趋炎附势,独树一帜呢。

    柳月明躺在床上,一夜没睡。

    时不时抓起电话,看看有没有某人的来电,或是短信、微信。

    “怎么没有电话,前世这个时候,小郁知道我生气了,不应该来信道歉吗?”

    “小郁怎么还没有来道歉,两人房间的距离连十米都没有,为什么还不来,前世,小郁从不会冲她,若不小心惹怒她,也会第一时间来道歉的。”

    “哈哈哈,有什么好在意的,小兔崽子这一世重生了,了不起了了不起,我也没有那么喜欢她,睡觉,睡觉!”

    一直到早上,她期待的手机短信,微信,门铃响,或是其他什么,都没有来。

    柳月明迷迷糊糊醒着,嘴里喃喃:“我是不是真的,过分了?”

    *

    翌日,拍摄片场。

    郁开正在准备今天的戏。

    前情提到,霍无己教蚕宁吹笛,解蚕宁相思之忧,在皇帝面前替蚕宁求情,让她和蚕鱼见上一面。

    她和其他演员的部分已经拍得差不多了。

    接下来,主要是补柳月明所缺席的戏。

    这一场是大戏。

    太子妃生辰,皇帝特此宴请各方高管侯爵、侯爵夫人。

    蚕宁与她同为女眷,一并出席了太子妃生辰宴。

    太子因缘巧合,瞥了蚕宁一眼,便整个人心软酥痒,想要一亲芳泽。

    为此,在大宴上,太子给蚕宁下药,并叫宫人教她掳至后花园的闲亭。

    当然了,这个时候,霍无己就要英雄救美,倒也不是碰巧,她提前有预感,将蚕宁解救后,蚕宁因药发热,往她身上扑的情节!

    昨晚才吵了一架,也不知道今天这戏如何演。

    正锁眉,前方五米处,柳月明身穿便装,带着太阳镜,朝她走来。

    郁开拿着剧本,缓缓起身:“月明姐,你来了,我们先对一下戏吧。”

    柳月明轻轻嗤鼻,昨天想了一夜,她会来道歉的事,今天一早,见面的第一句话,居然是对戏。

    她看上去像是工具人,是郁小朋友事业路上的工具人。

    推了推太阳镜,尚且红肿的眼朝她瞥去:“等着,我还没换衣服。”

    郁开点点头:“哦,那你先换。”

    柳月明往前走,好巧不巧,又和陈妍碰上。

    只见陈妍手里提着两杯咖啡,不知道有要给谁送温暖去了。

    柳月明脸色沉了沉。

    陈妍走上前,主动打招呼:“柳老师,今天陈导请客,说是有大戏,大家需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你的咖啡在里面。”

    柳月明勾了勾唇:“哦,知道了。”

    经昨日一战,陈妍清楚,柳月明和郁开之间或许有点什么,但更多的是单方面的。郁开的心思,似乎都在事业上。

    纵然柳月明对她明显的轻视,她也不在意,只微笑着错开身,朝郁开走去。

    绿色的星星咖啡杯递到郁开面前,她缓缓抬头,见人是陈妍,眼神错愕。

    “陈导请的。”

    郁开迟钝了下,才接了过来,说了声谢谢。

    咖啡温温热热的,郁开紧紧握着,慢悠悠喝了一口。

    陈妍拉了一旁的椅子坐下,一面说道:“今天的戏会有压力吗?”

    毕竟和柳大影后要对很亲密的戏,还要亲吻脖子。

    郁开思索了一会儿:“当然,月明姐的戏很好,我担心演不好。”

    陈妍:“若是怕演不好,亲密的部分,也可以不演的。”

    郁开:“可以吗?”

    她看着陈妍,眼神充满着怀疑。

    这年头改剧本这么容易。

    陈妍一双眼睛闪烁着自信,嘴上倒是没开口。

    只是,斜后方传来陈青松的声音:“当然不可以了。”

    陈青松拿着剧本,拖开凳子坐下来:“郁开,这场戏是粉丝呼声最高的,她们说了,可以不播,但是必须要拍。我想好了,后面做成彩蛋,或者直接花絮放出去,必定要让观众满意才行。”

    郁开明白,粉丝之所以狂热,不仅因为原著两人人设好,而且那个也挺开放的,前期还好,后面两个人亲密的次数很多,但是剧本有所改动,也没那么露骨。

    既然接了这部戏,就要接受这里面的种种场景。

    陈青松:“柳老师都没说什么,小姑娘加油啊。”

    对呀,柳月明都没有说什么。

    她点头:“好的陈导。”

    陈青松欣赏地点头:“上午状态好,那就从难度最高的戏开始。”

    郁开心口痒了痒:“好的。”

    景别搭好,郁开和柳月明双双坐在榻上。

    这会儿,柳月明早已化上了妆,只瞥了一眼,见她双夹泛红,耳根子更是有一大片红,直到颈脖,锁骨深处。

    这个状态,就是蚕宁。

    她穿上粉色的衣裳,竟一下把太子妃艳丽的红妆比了下去。

    柳月明瞥了眼郁开,依旧沉溺昨日的怨气中,气啊,一会儿要好好收拾她。

    镜头前,陈青松确定好机位,对着喇叭:“好,准备。”

    柳月明做好准备,站起身,走到郁开跟前,坐上她的双腿。

    公主抱似的,郁抱着她的腰,一面咳了咳。

    柳月明双臂如藕似的,勾着她的颈脖,小手指别了出来,轻轻挠着郁开后颈的皮肤。

    郁开瞳孔一紧,朝她看过来。

    柳月明冷着眼,无辜地和她对望。

    只觉得她眼眶有点红,便没和她理论。

    “a!”

    郁开眼神一变,一脸关怀模样:“阿宁,你怎么样。”

    她抱着蚕宁,将身上的软人儿轻轻放在榻上,一面腾出右手,关切地摸着她的额头:“吃酒吃坏了?”

    柳月明身体一落榻,便十分紧张,双手紧紧搂着郁开:“霍姐姐,我想。”

    两人经历了一些事,称呼已比较亲密些。

    郁开这才仔细看她,见她眼眶通红,泪光闪烁着迷离的情来,仿若真吃了药一般,十分靡艳。

    柳月明的唇颤抖着,抓着她的衣襟,小红脸儿靠了上去,一张滚烫的脸贴她颈脖蹭了蹭:“阿宁想。”

    柳月明勾了唇,伸手摸向郁开穿的云纹交领,一面扯开些,把额头贴上去。

    摄影机拍不到的地方,柳月明靠着她的颈脖,轻轻舔了一口她颈脖上的肉。

    郁开颈脖一麻,表情凝固。

    镜头前,陈青松嘴角往下耷拉:“cut。”

    “郁开啊,你得跟上戏啊。”

    两人迅速松开,故意装作不熟,故意装作彼此都是第一次。

    “对不起啊,导演,我一下忘记了。”

    柳月明打着圆场:“陈导,她还是个学生,第一次不免有些紧张,慢慢来。”

    陈青松听得进去话:“好,再来。”

    就刚刚那个姿势,郁开弓着腰,搂抱着床榻上的柳月明。

    “a!”

    蚕宁脸贴霍无己颈脖,鼻尖蹭了蹭:“霍姐姐,要。”

    霍无己身体一屈,被她搂着趴上了榻,双手撑在蚕宁的肩侧,盯着她迷离的双眼。

    蚕宁双眸羞红,一面挣脱腰带,衣领散开,露出截香肩来:“姐姐。”

    “阿宁,你中药了。”

    “姐姐帮我。”

    说完,蚕宁扑上来,拉着霍无己翻了身,一并骑她身上。

    长发垂下,轻扫着霍无己露出的手臂,挠得她心直痒痒。

    蚕宁扯开她的衣领,露出内衫的水衣,再扯开水衣,露出胸骨以上的肌肤,她埋下头,娇俏的小脸再一次埋进她的颈脖。

    镜头仅能拍到蚕宁趴在霍无己胸口的画面,关键处,被黑色的头发全部挡住。

    柳月明贪婪吸了吸她的味道,再一口咬上她锁骨。

    郁开吃痛地抿了下唇,哎,早知道就不应该惹她。

    “cut。”

    过了几十秒,郁开终于解脱了,她连忙拢好衣服,仔细一看,胸口被咀了个小红点……。

    光天化日,柳月明竟不害怕暴露吗?

    陈青松:“好,非常好,再来一条。”

    第62章

    站在一旁的卢丽丽看着戏, 连连赞叹:“我们郁开怎么看都和柳影后好配,简直就是天生一对。”

    作为资深圈内人,她还追过原著小说, 在看书的时候,就觉得只有柳月明那一骑绝尘的模样,才能演蚕宁公主。

    没想到美梦成真,更重要的是, 自己亲手带的艺人郁开,还演了霍无己。

    绝配啊绝配。

    她还不忘朝陈贞分享:“贞姐, 你觉得呢。”

    陈贞轻抿着唇点点头, 一脸赞同:“也只有郁小姐,才能打开老板的心房。”

    卢丽丽两个眼睛放光一般:“真的,贞姐也这么认为。”

    陈贞转头,一手搭了搭她的肩:“当然,她们就是很配。”

    卢丽丽的肩一耸,只觉得有股温暖的电流,从肩部往下蔓延,弄得人酥软十分:“看来, 我们两个想到一起去了。”

    陈贞不说话,笑着松开了手。

    卢丽丽趁没人看见, 忙伸手揉了揉肩,感觉到心口有股透心凉的感觉,起飞了一般。咳咳咳,这是陈贞罕见和她主动肢体接触的时刻!要珍惜!

    站在两人的身旁的陈妍抱着手臂, 见两人氛围暧昧, 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只是当听到两人竟一起谈论郁开和柳月明时, 她不免有些诧异。

    柳月明在圈内八年,出道零绯闻,从来都是高岭之花,哪怕演了很多戏,也没人敢和她炒cp的,主要原因,自然是柳月明不允许。

    “那些垃圾人不要拉来和我相提并论。”

    柳月明十分犀利,从不给人留任何情面。

    而这一次,柳月明竟允许她和郁开的超话存在,本以为柳月明并不在意和女生的绯闻,但是,从她经纪人口里的话的意思来看,柳月明十分喜欢郁开。

    这种喜欢,陈妍还不确定是什么样的喜欢,但是一向严谨的经纪人都如此说,那么两个人一定有些纠葛。

    所以说。

    陈妍看向二人。

    此时,柳月明坐在郁开的怀里,软软糯糯地,满脸羞红扯着她的衣裳,郁开一脸无奈,哄着她帮着她穿衣服。

    “阿宁,你冷静一下。”

    这一幕,竟不像是戏中的,倒像是现实生活中的。

    所以思索了会儿,回想起自己被拒绝时,郁开说过的话。

    她现在困囿于深潭。

    这个深潭的意思,是柳月明吗?

    带着这样的想法再去看二人,怎么看都觉得有问题了。

    *

    一天的戏结束,已经很晚了。

    郁开打算冲个澡就睡觉,冲完澡出来,对着镜子抹护肤品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脖子,锁骨,都有不同程度的牙印,还有小小的淤红。

    是柳月明现场弄的,只是那个时候不明显,现在洗完澡显现出来而已。

    要说为什么要和柳月明硬来呢,好好做一只听话的鸟儿,赶紧挣完钱跑路,不好吗?

    郁开无奈地摇头,一面找了膏药,对着自己受伤的皮肤一寸一寸涂抹。

    不过想来也是,别说是她,就是柳月明身旁的人,也罕见有忤逆她的,但凡一个事叫她不顺心了,她可以立即开除那个人。

    她身边的经纪人助理都跑了好几个,就是因为受不了她的脾气,最终还是没招生活助理了,就让陈贞一个人呆在她身旁,也挺好。

    柳月明也很厉害,从不迎合别人,那只能是别人迎合她,长久以往,她身边能存活的人,全是个性顺从的人。

    包括前世的她。

    倘若,她前世并不喜欢她,只是个贪财好色,捞一笔就走的臭脾气,两人估计早断了。

    这不失为一个方法啊。

    镜子被晕了一层水雾,郁开用手抹干,看见了自己一双凌厉的双眼。

    出了浴室,她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叹着气,坐上了床。

    正巧,手机铃响了,是柳月明打来的。

    郁开盯了几秒,并没有接,默默沉思着。

    没一会儿,微信消息响了起来。

    “睡了吗?”

    “过来一下?”

    “你脖子没受伤吧。”

    “还不过来?”

    “那我来找你了。”

    短短五分钟,郁开不知道她自己在琢磨什么,只当没看见,起身去吹头发。

    吹风机掩盖了敲门声,没一会儿,柳月明推开了门,一脸薄怒:“什么嘛,你在吹头啊。”

    郁开关了吹风:“月明姐,这么晚了还不睡?”

    柳月明咳了咳,朝她走来。

    她穿着轻薄的睡衣,光晕下,恍若能看见里面黑色的蕾丝内衣,成套的。

    柳月明盯了会儿她的颈脖,眉毛一挑,素白的手递给她两创可贴:“给你,这个退淤青效果好。”

    咬的时候没感觉,竟没想到落了痕迹。

    郁开示意她放桌上,继续吹头。一双玉色竹节的手穿过黑发,轻轻撩拨着,跟随风一吹,传来阵阵馨香。

    柳月明站在原地没有走,欲言又止。

    直到郁开眉头蹙起,一双黑白分明的眼朝她看来。

    “月明姐,不回去休息吗?”

    那睫毛纤长,像是某少数民族一般,浓密又卷翘。

    柳月明知道是自己看傻了,立即装作镇定,抱着双臂,靠在桌旁,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关于昨天,你跟我说的话,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郁开把吹风机档数调小,心口一沉:“嗯,我没有想说的。”

    余光去瞥柳月明,已经做好准备,对方大肆发脾气,等了一会儿,却没有等来。

    关了吹风机,郁开准备加一把火,正对着她:“月明姐,你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吗?”

    柳月明掐了掐自己胳膊上的肉,眼睫毛快速翻转。她的小朋友,似乎还在生气,连脸儿都红了。

    这一世,想不到还挺有脾气。

    柳月明嘴角一勾:“嗯,我知道我也有问题。”

    郁开眉头一松,不可思议看着柳月明。

    她揉了揉耳朵,听错了吗?

    柳月明竟会承认自己的错误?

    “我不该把气发到工作上来,这是我不专业了。”柳月明嘴上说着,但表情依旧高傲,仰着头,鼻孔看人:“我不应该干涉你的私事,去找陈妍对峙。”

    “你是自由的。”柳月明说完,目光僵硬的看着她:“不过,你没有错误吗?”

    郁开迎着她的眼,满是疑惑:“我怎么错了?”

    柳月明:“明知道她喜欢你,你还和她走那么近,还让她对你产生了希望。”

    郁开摇头:“我不知道她喜欢我。”

    柳月明:“你现在知道了。”

    郁开:“所以我有在保持距离了,但是一个剧组,不能百分百。”她一边解释着,一边又觉得不对:“月明姐,你不是说我是自由的吗,那我和她接触,似乎和你又没什么关系。”

    柳月明上前走两步,伸手拍了拍她的肩:“我就那么一说。”

    空气中弥漫着丝丝尴尬,两人目光对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安静了几秒后,大概听见酒店外面的蛙叫,夏天来了,两人穿着单薄,肌肤的接触,也让柳月明起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她松开那丝质睡裙,缩回手,轻轻揉了揉手指,感受那丝滑的肌肤。

    不知道怎么的,重生之后,她就算是想,也不像之前那般厚脸皮,主动去要了。

    更何况,两人又才吵架。

    柳月明打破了尴尬:“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和我不是这样的关系。”

    “遇到陈妍的表白,你会答应她吗?”

    她说完,整个身体不由得紧张起来,全身所有的细胞都待命似的,去捕捉郁开一丝一毫的反应。

    郁开似乎真的在思考这个问头。

    她睫毛垂着,呼吸均匀,嘴角抿得平平的。

    还要思考。

    小朋友不是最喜欢她的吗?怎么这会儿还要沉默?还要思考。

    郁开抿了下嘴唇:“你问这个干什么?”

    柳月明:“随意一问,就是想问问,你喜欢什么类型罢了。”

    什么类型?

    郁开饶有兴致看了一眼柳月明,鼻息轻轻叹了叹,轻笑:“我喜欢性格温柔的、长得可爱、喜欢撒娇。”

    柳月明心沉了沉:“那身材呢,身材要如何?”

    郁开:“自然是要好。”

    柳月明:“经济实力呢,演技呢,喜欢娱乐圈的吗?”

    说着说着,柳月明便说:“经济实力也要考虑进去才是,可爱?温柔?撒娇?能做什么饭吃呢,娱乐圈的人最好是找娱乐圈的,这样比较有话题,还有,最好要找那种拿过奖的,获得大家认可的,这样的才值得一交,是不是?”

    说着说着,郁开被逼从桌子旁到床上,一屁股坐在床上,柳月明的上身倾在她身侧,脸也快要压上来:“知道了吗?”

    那粉红的嘴唇离她仅有半寸,两人的衣服已经叠在一起,火热的气息往她颈脖上冒。

    郁开噎了口唾沫,连忙点头:“知道。”

    夏夜燥热,她被逼出了感觉。

    眼睛往下看时,见一对蕾丝包裹的春意从缝隙间冒出来。

    柳月明舔了一下下嘴唇:“那么,你喜欢什么样的。”

    郁开视死如归:“有钱、身材好、长得漂亮、获过奖的娱乐圈有实力的大姐姐。”

    她把拇指束在两人中间,企图把柳月明从身上赶下去。

    柳月明唇角微微一勾,一副这还差不多的样子,慢慢起身。双膝划过郁开白皙的大腿,如同电光火石一般,柳月明只觉得身体一紧,害羞地站起身来。

    快要站不住了。

    郁开站起时,猝不及防的,柳月明歪倒在她怀里。

    她双手一搂,便搂紧了那截软腰,如水似的,柳月明靠在她的心口,头发散发着迷人的香气,肌肤滚烫,抬眸时眼睛盛着水,像是月牙湖。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又是夏日燥热,又是久别不曾亲密。

    彼此都有了感觉。

    郁开低着头,噎了口唾沫,暗暗骂自己,呸,废物,竟还有生理上的情感。

    柳月明双臂回抱,撩开她的t恤,指甲从她的后腰往她的蝴蝶骨往上抓,嘴唇嘟嘟的:“小郁,亲亲。”

    郁开重重呼吸,伸手掐着她的下巴,搂着她,把她抵到墙上,一双眼睛发胀似的,黑发,白脸,红唇,颜色鲜明,美得纯粹。

    “为什么要我亲?之前不是不喜欢嘛?”

    “我想亲。”柳月明手指放在唇角,红舌舔了下嘴皮,双目迤逦。

    “你想就要依着你?”

    偏不。

    郁开抬起她的下巴,看着那颗红得鲜明的痣,吻了上去。

    从它开始,到颈脖,锁骨,每一寸都是冰肌玉洁。

    柳月明抓着她的颈脖,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卢丽丽正巧洗完澡,打算找郁开商量一下明日的戏份。

    郁开每次都给她留了门,没有反锁,这一次,如同往常一样,卢丽丽推开了轻脚轻手推开了门:“郁开?”

    郁开正抱着个女人,做,做亲亲颈脖的事呢。

    “呵!”

    她吸了口凉气,正要退出去。两人动作一停,双双朝她看来。

    “不好意思啊,我,我不知道。”

    那长发大波浪腰肢纤细身材姣好皮肤白皙的女人,竟是,柳月明?

    “月,月,月明姐!”

    五分钟后,房间只剩下郁开和卢丽丽,安静如鸡。

    就是连一呼一吸,都听得十分清楚。

    卢丽丽心里有好几个问题。

    郁开和柳月明在那个吗?

    她们在谈恋爱吗?

    她们是地下情吗?

    是吧,她眼睛没有瞎吧。

    天啊,这要是被狗仔看见了,得是多大的新闻啊。

    她一直处于震惊和疑惑状态,多么希望刚刚没有看见。

    据柳月明刚刚离开时那冷漠的神色,她觉得明天就要裹紧小被子回家了。

    卢丽丽食指勾着食指,一脸尴尬地笑:“嘿嘿,郁开,刚刚我什么也没看见。”

    郁开表情淡定,起身给她倒了杯水。

    卢丽丽心虚地接过,说了声谢谢,然后以喝水缓解尴尬。

    “我是柳月明的情.人。”

    郁开说完,淡定地喝起了水。

    “噗!”卢丽丽刚一喝下,被她的话震惊得猛烈咳了起来:“哈?”

    郁开一五一十,把事情给卢丽丽说了。

    从一开始,两人是如何相遇,如何纠缠在一起,再如何如何,然后她就看到了刚刚的事。

    短短十几分钟,卢丽丽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向冷清寡欲、傲娇冰山的柳月明,竟有这种癖好。

    听完了郁开的话,她非常同情她,原来她经历了那么多不幸的事。

    “你放心,郁开,我不会因为这件事瞧不起你的,相反,你这么信任我,我一定会替你保密!”

    郁开早就知道,卢丽丽会是这样的反应,她顶多震惊一下,如同前世一般,然后就开始快乐地磕cp。

    果不其然,下一秒,卢丽丽就笑嘻嘻地靠着她,用胳膊抵她的肚子:“咦,那你对月明姐真的没有一点感觉吗?”

    郁开嘴角扯了扯,一双眼笃定地看着她:“没有。”

    卢丽丽收起笑容:“那月明姐呢,她对你呢,应该有吧,若是没有,她为什么一眼就相中你,不是相中其他人。”

    这么多年来,柳月明也没传出过其他的绯闻。

    郁开:“这个嘛,以后你会知道的。”

    若是柳月明有好几个情人,她也不至于沦陷在她的温柔乡那么久,相反,柳月明只喜欢一个人,才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可笑。

    做为磕cp 的卢丽丽,在知道两人情况后,不仅没有打消积极性,反而更觉得有趣了。

    这不就是两个人相互不喜欢,但做着亲密的事,到了后面,日久!生情!

    但是合同一到期,两人面对分开,然而那个时候,两个人都不可遏制地爱上了对方。

    彼此死鸭子嘴硬,双方都不说,依依不舍地告别,都等着对方先说喜欢她。拼命地纠缠、拉扯,哦~太赞了。

    *

    柳月明回到房间,极其不好意思地捂着脖子,翻来覆去睡不好。

    要说别人撞见了那样的事,她应该动怒、生气才是,怎么心中,反而生出了喜悦的感觉。

    就像是,她们之间的感情昭告天下了一般。

    有种稳定、安心的幸福感。

    也不知道郁开会怎么说她们之间的关系。

    一想郁开的时候,她就把蓝色小方巾拿出来。

    抽盒子的时候,同时掉下蒂芙尼蓝的盒子。

    她把方巾缠在手里,一面捡起盒子。

    镶嵌着蓝宝石碎钻的钥匙项链,她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一定是前世。

    只是,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柳月明叹口气,把钥匙项链捏在手里,试图用这种方式,看看能不能入梦,梦见一些什么。

    她拽得紧紧地,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缓缓睡去。

    迷迷糊糊地,柳月明睁开双眼,见自己身处一吵闹的环境中。

    四周灯光昏暗、放着舒缓的蓝调音乐,但室内声音嘈杂,有人说话聊天、还有很多人在玩牌。

    她撑了撑下巴,只觉得头晕目眩地,嘴里喃喃:“这是哪里啊。”

    她站起身,身体不受控制地一软,一道高挑的身影朝她抱来,轻轻将她搂住。

    模糊的视线,柳月明抬头一望,只见她身穿白色高定西装,一头三七分的及肩长发,五官模糊下,有点像是。

    “郁?”

    “月月,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家。”

    滚烫的手扶着她的背,她一听声音,隐隐有些发颤,整个身子站稳,从她怀里挣脱出来:“云遇。”

    高跟鞋发出咯噔声响,柳月明靠在墙上,看清了她的五官。

    虽然很像,但是,郁开的五官更加柔和一点,云遇的菱角分明,更显攻击力。

    “郁开呢?”

    她掐着手心,左右观看。

    云遇笑着:“她说有事,先回去了。”

    柳月明嘀咕:“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云遇眸光流转:“或许是刚得了视后,不免有些开心,忘记了。”

    柳月明站在一旁醒酒,并没有答话。

    云遇靠上前来,试图伸手扶着她:“我送你回去吧。”

    柳月明闪了一下,躲避着她:“不用,陈贞会送我。”

    说罢,柳月明拎着小包包,搭着黑色小披肩,往外走去。

    云遇跟在她身后,滚烫的手掌握住了她的细腕:“月月。”

    柳月明站定,拢了一下披肩,酒也醒得差不多了。

    “云大小姐,还是不要拉拉扯扯的好。”

    云遇听闻,立即松了松手,缓缓从她手腕移开:“我这次回来,主要是为你。”

    “为我?”柳月明转头:“云遇,我以为我们已经说开了。”

    她瞥见外面莹莹灯火,眼里的光闪闪的:“我早已经不计较你的离开,也明白你也有着一样的痛苦,我们各自都很安好,现在你回来,说什么为我,消失的这些年,我已经不需要一个当初什么话都不说,一声不吭就去了国外的朋友。”

    说着这些事,语气是平和的,因为她没有理由再和她置气。

    当初那些痛苦,是她一个人熬过来的,因为那个孩子,也算彻底走了出来,这次云遇的出现,她不希望自己再想起那些令人痛苦的回忆了。

    两个人就当是普通的好友,也没有欠着谁的。

    云遇听了她的话,十分激动:“可我一直在关注你,一直找方法,看看怎么能解决,心理医生、优秀的律师团队,我甚至还找了黑客,去攻击她的电脑。”

    柳月明笑了笑:“谢谢你,默默为我做这么多。”

    云遇瞳孔泛着红:“月月,我当初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再加上我妈精神出问题,我不能不去陪她。”

    纵有千万种理由,柳月明也知道,她不过是那个被放在最后的一个。

    她勾唇:“是呀,你并有做错任何事,所以我没有怪你,我和你,现在不是朋友吗?”

    云遇叹口气,伸手抓了抓头发:“你明明知道,我从高中就。”

    柳月明立即止住了她的话:“云小姐,我现在正醉着,头脑不清醒,若是云小姐不怕我骂你,你就继续说,但是,你也知道我是影后,要维持基本体面,请你最好不要说一些激怒我的话。”

    寒风料峭,柳月明推开门,留下冷冷的背影,朝着夜色而去。

    到了别墅,或许是因为吹了些风,她又有些醉了。

    开门之后,她手撑在门边,一脸委屈朝着郁开望去:“怎么不跟我说就走了?”

    郁开朝她看来,脸色冷淡,没有说话,没有解释。

    只上前扶着她去洗澡,而后自顾自躺床上睡觉去了。

    柳月明斜了一眼她,眉头轻挑,转身进了浴室。

    出来时,柳月明浑身散发着淡淡的白烟循循上升,她擦着颈脖,慢悠悠朝床头走去。

    刚一坐下,看见床头柜上放着枚闪闪发光的珠宝,蓝色的,像是一抹治愈的颜色。

    柳月明半眯着眼,凑近才看清了,那是一把镶满蓝色宝石的钥匙项链。

    第63章

    拇指大小的钥匙项链, 由铂金打造,上面的颗颗蓝色宝石, 闪着海洋一般的光芒。

    柳月明颤抖地伸手过去, 暗想,这是小郁送给她的吗?

    全球仅有三枚,代表着能打开心房的钥匙。是她送的吧。

    指腹刚刚触碰到冰冷的钥匙, 她身体一抖,看见盒子里还有一张小纸条。

    上面写着几个字:“月明姐, 我喜欢你,我们能……。”

    后面几个字是模糊的, 她怎么也看不清,用力看时,那些字变成一个漩涡,把她吸了进去。

    “小郁!”

    她猛地坐起,冷风灌入后背, 汗毛耸起,冷汗直冒。

    一面喘着粗气, 一面找了睡前握在手里的钥匙。

    它平稳地躺在枕头下, 闪着一抹蓝色光芒。

    柳月明松了口气, 把钥匙放心口,感受那剧烈跳动的心脏。

    原来真的能入梦,而且,小郁还送了她这把钥匙,意味着小郁在前世的时候, 是想要和她告白吗?

    “我们能, 后面应该是我们能在一起吗?”

    柳月明抱着双膝, 短暂沉溺欢喜。

    只是, 为什么做这个梦的时候,浑身会冒冷汗呢。

    她裹紧小被子,再次躺下去,心道管他呢,反正小郁是喜欢她的,纵然她嘴上说着陈妍温柔、漂亮、善解人意,但是哪有她漂亮、骄傲、善解人衣呢。

    “我身材还比她好呢。”

    柳月明蹭了蹭柔软的枕头,心里踏实下来。

    这一世,小朋友或许还不知道她重生了,因为小朋友之前问她的两个问题,她都没有答上来。

    但是,她知道郁开就是重生了。

    她虽然很想和郁开坦白她也重生了,并且带着爱她的记忆,但是。

    这种事情她怎么能主动呢。

    况且,这一世,小郁还没有扎稳脚跟,尚且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她就暂时不打扰她的计划和梦想了。

    等,等小郁攒够了钱,一定会把这枚钥匙带到她面前,对吧。

    想到这里,柳月明嘴角不自觉扬了起来。

    就这样安安心心,等着小朋友的告白吧。

    *

    米国,一架从纽约飞往北京的飞机起飞。

    飞机穿过云层,机身像是翱翔在云朵之间的白鸟。

    透过窗户,女人瞭望着外面的风景,整个人陷入了沉思。

    她头发高高挽着,绑着黑色丝绒蝴蝶结发带,耳上坠着一对圆白珍珠耳钉,项上挂着同系列的黑珍珠,身穿一黑白间隔小香风,光是坐在那里,就已显现出女人的典雅气质。

    只是脸色略显病态了些。

    另一个女人坐在她身旁,身穿高定纯白色印黑字lv西装套服,头发三七分自然垂肩,面目英挺,眉眼鼻梁生得极好,像极了电视里的明星。

    空姐不忍多看了两眼,暗自感叹:“真像一个明星!”

    她推着餐车到了两人身旁,礼貌地询问两人是用英国安格斯小牛排还是澳洲小青龙,当然,也可以一起用的。

    云遇转头看向女人:“妈,你吃什么?”

    妈?

    空姐瞳孔瞪溜圆,这看上去像是姐妹一般的,竟是她的妈妈。她连忙屏住呼吸,看得更仔细了。

    慧英摇摇头:“不想吃。”

    云遇搭着她的手腕:“还有七八个小时才到,还是吃点吧。”

    慧英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云遇叹口气,对着空姐礼貌:“请给我一份意面、一份全麦面包、还有白开水。”

    空姐:“好的。”

    云遇调整了一下呼吸,看了慧英一眼,见她没动静,便不再打扰她。

    另一边衣着笔挺西装的男人用沉闷的嗓音要了份牛排。

    而后看向云遇:“你妈不吃吗?”

    云遇点头:“爸,她暂时没胃口。”

    他粗狂地咳嗽:“这件事还不一定,不要听到风就是雨,有了希望,别一下又落得个失望,小的那个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了,别抱太大的希望。”

    此时,慧英睁开双眼,朝他瞪过去,眼神带着怒意:“你就是这么想的,当初要不是你,你们一家人,她又怎么会不见了。”

    一说话,慧英按压着心口:“我和你们说不听,总之我就知道她还在,我还梦见她了。”

    云沧海本只想安慰她几句,让她别有太期待,否则结果不好,又要失望,犹如当初时不时精神不振,若是不出国治疗,早就成了精神病。

    他叹口气,不再说话。

    云遇安慰着慧英:“妈,你不要着急。”

    她拍着她的心口:“小妹一定还在的,只是需要花时间去找罢了。”

    小妹小她六岁,一出生刚拍完了满月照,做好了精致卡牌项链,结果就被仇家带走了。

    当初仇家的人说,已经杀了,埋山里了,丢狼窝了,溺水了,用尽各种方法恶心慧英,导致她精神一度失常。

    仇人虽然已经伏法,可她的小妹也永远消失不见了。

    连尸体都没有一具。

    如今又有消息传来,小妹还在,一家人便放下了所有的国外生意,回国来找妹妹。

    当然,云遇还有另一件事。

    这几日她总是做同一个梦。

    梦里,柳月明对她笑着说,她已经释然了,对一切都释然了。

    灯光昏暗,柳月明穿着一身白色露背吊带,手里摇着红酒,依旧明艳动人的她,笑着和她说:“我早不怪你了,你为何跟我道歉。”

    柳月明皮肤照的白里透着红,一举一动,都充满了韵味。

    她还是像十六岁的时候那样,皮肤细腻,睫毛浓黑似鸦羽。

    但她又不一样了,她不再是那个制服少女,眼里透着清澈与单纯,现在已是傲慢与不屑。

    尽管她笑着,她从她眼里看见了,对方对自己的不屑。

    云遇心里慌张,抓着她的手,试图从那冰凉的手上感受一丝丝温暖。

    “可是我怪我自己,若是陈贞不说,我不知道你有多痛苦?”

    “都怪我,我不该一走了之。”

    柳月明推开她,去握红酒杯,嘴角抿得老高:“既然你觉得对不起我,那就帮我一个忙吧。”

    云遇眼神闪了闪:“你说。”

    对于柳月明,她自然有求必应。

    柳月明慵懒地拖着腮,一双眼睛凝视着她:“我现在发现,你们还有点像。”

    云遇挑了眉:“谁啊?”

    柳月明一边替她倒酒,一面说:“一个小朋友,她见了你,一定会非常惊讶。”

    小朋友,柳月明叫谁小朋友,还这么亲密,云遇心中自是生了气,她强忍着:“什么事啊。”

    柳月明:“你有好莱坞的资源,帮我带她。”

    再后来,频繁梦见这样的事,她就感知到,或许这不是梦。

    这是真的。

    这件事发生在五年后,她要在悲剧发生前,在柳月明依赖那个人之前,把她抢回来。让她永远依赖自己。

    她才是那个,值得她依靠的人。

    飞机于晚上降临北京。

    将父母安顿好后,云遇也没歇着,开始搜索柳月明的行踪。

    目前为止,她还不知道她已经回来了。

    她要给她一个惊喜,她回来了,她一直在她身后,并且以后也不会离开她。

    洗完澡后,云遇换上一身蛋白丝绸睡衣,肌肤的每一寸都被柔软的丝绸包裹着,坐飞机太累,她却有些激动得睡不好觉。

    躺在床上打开手机。

    看看国内的实时热搜。

    顺便看看柳月明最近忙什么。

    据了解,柳月明刚刚得了金像影后,热搜已经来来回回十几天了。

    点开热搜的第一条,是柳月明站在领奖台上,手拿奖杯的姿态。

    她的骄傲白天鹅,永远都是那么耀眼出众,看来曾经那件事,根本没有伤到她太深。

    再往下看,一条明为#和亲公主感情进度#上了热搜。

    《和亲公主》是柳月明最近演的电视剧,她有些惊讶,柳月明从来都是演电影的,为什么会突然去演电视剧,难道是想要电视剧电影的所有奖项拿个大满贯。

    点开了一张图片,见一张红木床上,柳月明身穿粉色交领裙裾,一对粉色小臂挂在一个人的胳膊上,面色红润,眼含柔情。

    她的月明,演技又提升了,这眼里闪烁的情感,不像是演出来的,倒像是真的。

    只是搂着的那个人让人觉得眼熟。

    云遇放大图片,只看见一个侧面,内心一惊。

    这个人在梦境里见过。

    竟和她有几分相似。

    她的心一下拔凉,整个人蜷缩起来,只希望那是巧合,但是又翻看了几张照片,那人身穿精锐铠甲,正脸面对着她,一对修扬浓眉,一双深邃大眼,鼻梁英挺,嘴唇薄红。

    这个人就是她梦中的那个人,那个郁开。

    云遇一下手机没拿稳,心肝跟着颤了颤。

    柳月明和她竟出演了同一部电视剧,演的是是一对?

    不行,不行,柳月明不能和她再呆一起,这样下去,是会产生感情的。

    她呼吸一紧,只觉得夜晚漫长,怎么都睡不着了。

    翌日一早,便通知助理即刻赶往横店。

    临走的时候,云沧海还一脸不悦:“什么样的急事,就是连早饭都不吃了。”

    而且刚从米国回来,时差还未倒好,就着急忙慌跑去横店,也不管身体受不受得了。

    管家也不好多话,只小心地应付着:“或是有什么重要业务吧。”

    云遇一连坐了整天的飞机,加之昨晚没睡,今天一早又开始出行。

    整个人显得有些疲惫。

    她的眼眶黑黑的,妆也没化,皮肤虽好,没有一丝毛孔,但每一寸肌肤都透露着沧桑感。

    小助理衣衣瞥了一眼她的状态,心情跟着沉了下来。

    云家大小姐很少这样,一脸颓然、死气沉沉,究竟是什么事让她成了这样。

    她只看了两眼,也不敢多言。

    但听别的管家提起过,云家大小姐在八年前,也就是十六岁的时候,被一个同班的女生狠狠甩过,从此跟变了人似的,从放浪不羁的大小姐,变为成熟稳重的ceo。

    相传,她十六岁的时候是校园校霸,南城高中没有不知道她的,她随时出门,身边都会跟几个姐妹,一行人张扬十分。

    在校园里横行霸道。

    若是自己不强大,就会被打的。

    然而云遇,云氏兄弟企业,涵盖了娱乐、房产等重要行业的企业,云家独生女。谁敢欺负她?

    但是她遇上了一个人,那个人是南城校花,才十六岁就容色倾城,在校期间,就被各大影视公司相中,拍电影之前,一直接着大大小小的广告,已经是学校的风云人物。

    在大家都是钢牙眼镜五官扭曲的年纪,那个女生像是女娲炫技,捏成的雪白细致的仙女娃娃。

    皮肤白、身材好、容貌清纯娇美、一看见她,就如同呼吸了一口嫩芽破土的氧气一般。

    即使她穿着最清纯的水手制服,也引得众人纷纷尖叫好欲!

    就是这样神话一般的人物,让那个恃强凌弱的校霸云遇,变成服帖的小狗。

    也就是这样一个人,狠狠甩了云大小姐!

    当然,这都是传言。

    衣衣从未看见过真人,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原因。

    而且,要说云小姐,模样也是一等一的好,怎么会被甩呢。

    她一直不相信,直到看见了云遇沧桑的时候。

    衣衣跟在她身旁,暖生暖气伺候着:“大小姐先休息一下吧,还有两个小时到萧山。”

    云遇翻着手机,没搭理她。

    从昨天开始,她就看见大小姐一直看手机,想必是遇到了什么事吧。

    “不必了,衣衣,到了横店,先去一趟酒店,再找两个妆造师,帮我处理一下头发。”

    衣衣立即回复收到,抬头去看云遇那有些毛躁的头发。

    啧啧,原来不睡觉,不好好休息,头发也会枯燥的。

    *

    横店,今日天气不好,乌云压顶,眼看就要下雨的样子。

    但是还有一场重要的戏要拍,所有人都坚持着。

    虽说天气不好,但是小说里正值冬季,这样的天气,反而应景。

    这一场戏,是继上次蚕宁中情毒,勾引霍无己,霍无己放血救蚕宁,两人并没有发生实质的关系。

    就是因为如此,霍无己才更加疼惜蚕宁。

    两人在大院之中,斗得了恶毒姐妹,皇宫之中,躲得了好色太子殿下。

    蚕宁已经对霍无己生出了些感情,霍无己也对这个弟妹青睐有加,眼看大战在即,霍无己和蚕宁要迎来一段短暂分开。

    这里,有一段重要的分别戏。

    因涉及到亲密的戏份,陈妍自知没有必要找苦吃,一整天都告了假,不看,就不会有任何心情波动了。

    哪怕电视剧出来之后,她那个时候再看,也没有当面看让人觉得视觉冲击大。

    而且,她内心莹莹绕绕,总觉得那两个人似乎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最近的心情都不怎么好,陈妍双手揣兜,漫步在横店的街头,吹吹冷风,看看风景,用以放松心情。

    横店有一道僻静的街,是以前拍戏用过的场地,现在已年久失修,倒是人少清净。

    街道两旁种满了柳树,风一吹,白色的飞絮偏偏起舞,只是走了两步,便见一群人围在一起,看热闹似的。

    “小心小心。”

    “哎,用棍子棍子。”

    “用手。”

    “别掉下来了。”

    光是听着众人哄闹,还有一声小猫叫唤的声音。

    她不喜欢看热闹,打算绕开,只轻轻一瞥,就见一个身穿白色西服的女人,女人正站在楼梯上,从房顶接下一只奶白色的小猫。

    众人欢呼着。

    小猫被困楼顶,路人举手相助。

    那人侧过头,把小猫递给路人。

    只一眼,陈妍脚步一顿、心口一颤:“郁开?”

    她不是在片场拍戏吗?

    兀自往前走着,此时人群已散去,陈妍站在她身后,伸手拍上她的肩:“郁开,你怎么在这?”

    女人一转头,和她猛地对视上,眼神带着错愕。

    “嗯?”

    陈妍止住了脚步,见此人轮廓更加流利一些,眉眼也没有郁开那种腼腆的清澈,倒比较傲慢。

    不过实在相似,尤其是远远一瞥,更是分不清了。

    近看则又有不同,郁开更瘦些,眸光也没有这般凌厉。

    “你是?”云遇朝她问道。

    “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陈妍转身,正要往回走。

    身后的人忽然叫住她:“喂。”

    云遇朝她走近,带着些霸道的气质:“你刚刚叫我什么?”

    陈妍抱着双臂,眼睛微瞥:“我认错了人。”

    云遇似乎感到是自己有些不礼貌了,她的气降了降:“不好意思,小姐,你一定见到过和我长相相似的人,对吧。”

    “嗯,不过仔细一看,你们并不像。”比较嚣张的眼前人,比较可亲的郁开。

    云遇激动地伸手扶了扶她的肩:“那你一定知道,柳月明小姐在哪,对吧?”

    陈妍歪头看她,充满疑惑:“嗯?柳月明?你和她是旧相识?”

    *

    片场,城墙内。

    天空黑云压顶,有些令人喘不过起来。

    郁开身穿黑战甲,肩挂红披风,浑身裹得严严实实的。

    柳月明身穿粉蓝貂毛头带帽雪披,雪白的貂毛围着她的脸颊绕一圈,显得她更加冷清寡淡,但又有几分玉雪可爱。

    大夏天的,两个人穿着厚厚的袄子,面对面呵气。

    两人一马并肩行走着,到了城门口停下来。

    郁开转头看向柳月明,闷热的夏日,她鼻尖憋得通红,刚好可以当做是冬天冻红。

    她眼神垂着:“弟妹,就送到这里吧。”

    在众人外面,霍无己还是要称呼她一声弟妹,毕竟同在一个宅院,一面落下妯娌关系不好的话柄。

    柳月明颤抖着,依依不舍眼神垂垂:“到了边关,要多加小心,保重。”

    虽说还有无数话语闷在心头,可蚕宁说不出口。

    这些时日,蚕宁明白,就只有霍姐姐是待她好的,真的,尤其是被太子害的那一次,霍姐姐帮助她平息了欲望,还没有让她难堪。还替她保密。

    在后面的相处中,霍无己更像对待知己亲人一般,对着她。

    如今要分别,只有感谢二字。

    这个时期的蚕宁,喜怒都是收着的,柳月明只用一双不舍的眼望着她,再听了出行的号角吹响,她惊了一下,瞥向远处。

    远方没有尽头。

    终究是要离别的。

    又不是不再回来了。

    霍无己转头看了一眼,喜行不怒于色,她心口闷着气,此时,卫缨从身后跑来提醒她。

    “大帅,该出征了。”

    她的手垂下,一双小麦色的手,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虽然养了些时日才好看些,这一出去,不知道又要受什么伤害。

    蚕宁看着她的手,吸了吸鼻子。

    那一双手往怀里摸了摸,好半天从怀中掏出个白玉的竹笛来,继而往她跟前递了递:“弟妹。”

    蚕宁心口一颤,双眼闪着光,仰起头和她对视。

    露出心疼又感动的神情。

    “将军。”蚕宁呵口气,颤抖着接过玉笛。

    霍无己深吸一口气,往后退了两步,她的发丝在风中抖动,依依不舍看了蚕宁两眼,继而一转身,飞跃上马。

    她扯着缰绳,将马调转了一个姿势,对着蚕宁笑道:“弟妹若是思念阿姐,就吹此长笛,聊以慰藉。”

    说哇,她一夹马肚子:“驾。”

    整个身体跟着马微微一仰,继而重重落下,一片血红色的披肩迎风舞动,如胜利的旌旗。

    马蹄声渐远,人影渐去,仅落下蚕宁一双泛着红的双目。

    “卡!”

    陈青松站起身,扭了扭脖子:“很好很好,辛苦了。”

    柳月明松一口气,将快要掉落的眼泪收回来。

    好奇怪,刚刚郁开背对着她离开的一幕,总莫名让人觉得心酸了。

    站到摄像机面前,柳月明看了一眼,嘶了一声:“导演,这个时候你说她们定情了是吧。”

    陈青松点头 :“是定情了,这里霍无己把笛子送给蚕宁,就意味着让她等她。”

    此时,郁开下了马,脱下头盔,双眼无辜正往这边走来。

    柳月明盯着她望了一会儿:“既然定情了,怎么会没有吻戏呢,吻戏。”

    陈青松瞳孔瞪圆,像是难以置信一般,竟听到柳月明主动加吻戏。

    原著小说里,这里的确有吻戏,但是陈轻松思考了一下,柳月明自出道以来,从来没有接过吻戏。

    若是贸然找她演吻戏,那柳月明能给他好脸色瞧?

    自然不能,他想也没想,没有吻戏就照这个来。

    结果柳月明竟主动要吻戏?

    陈青松快要激动地去牵她的手,但是忍住:“想不到柳老师为了艺术,竟牺牲自此。”

    柳月明捂着嘴笑了笑:“阿哈哈哈,陈导,怎么能说是牺牲了,这是作为演员必备的修养啊修养。”

    她十分诚恳,说得导演都要感动得哭泣了。

    此时,郁开正好走了过来,她见两人有说有笑,茫然走近:“导演,怎么了?”

    陈青松连忙拉着她:“咳咳,小郁老师,这个片段需要重拍,加段吻戏。”

    第64章

    吻戏?

    郁开心口一紧, 剧本里不是没吻戏吗?

    更何况,柳月明从来不接吻戏,而此时正一脸无所谓。

    陈青松拍了拍她的肩:“小郁老师, 你好福气啊, 柳老师荧幕初吻,都献给你了。”

    听陈青松的意思, 柳月明这还是主动邀约的吻戏?

    为什么啊?

    柳月明怎么这样。

    两人私下亲亲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公然柳月明该不会, 想利用她公布恋情了吧。

    不行不行不行。

    郁开睫毛翻转, 眨得飞快。

    柳月明觑了她一眼,见她一脸懵懂, 或是被幸福冲昏了头脑吧。

    前世,是她对郁开严肃了些, 冷淡了些,但是小朋友最后还不是拜倒在她裙下, 还送她钥匙项链。

    她的心其实早已经被小朋友打开了,双腿也是。

    想到这里,柳月明止不住羞敛。

    这会小朋友得偿所愿, 应该很开心吧。

    陈青松站起身, 重新指挥调整好布景。

    一共三个机位。

    确认好后,陈青松回到机位前:“来, 两位老师,该你们上了。”

    屏幕里,两人各自站好位置,面对着面。

    陈青松:“我不限制你们, 你们先自由发挥一段。”

    “好的, a!”

    画面中, 郁开拢着披风,柳月明则上前,伸手整理她颈项的红绳结。

    白皙细长的手指被红色那么一衬,显得更加明艳了。

    手不小心触碰到对方的颈脖,滑滑的,热热的,似电流一般让人颤抖,柳月明抬眸与她对视。

    此时,郁开凝视了她一会儿,而后从怀中掏出玉色笛子,牵了柳月明的小手给她:“弟妹,保重。”

    柳月明握着玉笛,睫毛上面还留着刚刚喷洒过雨水的珍珠,眼眸颤抖,带动着珍珠抖落:“将军。”

    郁开深吸一口气,双手扶着她的肩,朝着那片温热的唇边轻轻吻去,只亲了嘴角一边,大多都吻在了脸颊上。

    她亲完,连忙后退两步,冲她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cut!”

    陈青松觉得十分完美了,那两人迤逦的感觉,那动作,那眼神,那依依不舍的神态。

    很好了。

    此时,柳月明站了回来:“我觉得好像不太行。”

    陈青松:“柳老师是觉得哪里不对吗?”

    柳月明抱着双臂:“这个时候,其实应该蚕宁主动,霍无己有贼心,没贼胆,毕竟弟妹的身份在那里摆着呢。”

    那么,只能重来。

    “a!”

    “cut!”

    柳月明:不行不行,没亲到嘴。

    “a!”

    “cut!”

    柳月明捂着嘴:“不好意思,我又笑场了。”

    郁开一脸无奈,陈青松:“哎,没事,今天就这一场戏,拍好了比什么都重要。”

    “a!”

    郁开深呼吸着,重新调整心情,大夏天的,裹了一身衣服,她身体热,心也跟着有些烦躁,

    柳月明抬眸,一双眼睛若水盈盈,及踝的长裙下,一对鸳鸯戏蝶金丝绣花鞋缓缓垫起,柳月明搂着她的肩,借着力气往上,慢慢地、慢慢地、去亲吻那片炽热的红唇。

    只是,近在咫尺,她忽地迟疑了一下,叹口气,正准备转身。

    此时,郁开一把搂着她的腰,把她身前一逼,一手捏紧她的下巴,躬身埋头,紧紧贴上她的唇。

    冰凉的,柔软的,舒适的。

    卢丽丽站在一旁,已经默默磕疯了,两个人这是,明目张胆办公室恋情啊。

    不对,剧组恋情!带薪搞对象!

    她小心翼翼去靠陈贞:“贞姐,她们好配,对不对?”

    一转头,陈贞不在,只见陈妍站到她身边,一双眼闪着妒意。

    卢丽丽连忙打招呼:“陈制作人好。”

    陈妍咬着牙,压着心里的怒火:“怎么会有吻戏。”

    说罢,大步流星往前走去。

    咦,陈制作人怎么回事,一向性格很温和来着,怎么看上去像欠她钱似的。

    这陈妍一走,她面前又出现一个人。

    这个人侧对着她,一双眼睛,充满着比陈妍还要深的妒忌,甚至是怒火!

    不过,这个人怎么长得那么像郁开!

    卢丽丽看了看郁开,又看了看眼前的人,她揉了揉眼,一时竟有些分不清。

    “哇去。”

    再睁眼时,陈贞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面前,而刚刚的那个女人,已经朝着片场走去。

    一向稳重自持的陈贞摇摇头,叹了口气:“这下麻烦了。”

    卢丽丽惊恐似的,转头朝那边看过去。

    虽然相隔十来米,云遇拥有着5.0的视力,她看得清清楚楚。

    柳月明演吻戏了,还是她主动的。

    还记得十六岁时,柳月明曾给她说过。

    “我不会接吻戏的,我的吻,只会留给喜欢的人!”

    她是那么的笃定,那么骄傲。

    纵然那个时候,柳月明还穿着蓝白水手服,齐刘海,黑长直,略显稚嫩的脸上,却有着对感情从一而终的心里。

    云遇笑着说:“我家可有钱了,给你一百万,你和我演吻戏。”

    柳月明嗤笑看着她,上下打量了她一圈,对着她浑身穿着大logo名牌嘲笑:“谁要亲你,给我一千万也不行。”

    云遇气急败坏站起身,用手呵她的痒痒:“你必须给我演,你的初吻,只能是我的。”

    柳月明笑了两声,一下没忍住往芦苇丛里倒下去,百褶裙沾满了泥土,空气中弥漫着青草的芳香:“云遇,滚开。”

    那时,柳月明的脸很红,她私以为,那是对她心动的脸红。

    云遇压着她,呼吸一时间困难,心口像是这河水滚滚,怎么都不停息,她尴尬坐起身,收回手,眼神沉静:“柳月明,我会等着你喜欢我,愿意和我在一起的。”

    柳月明吸了吸鼻子,拍拍身上的泥土:“笑死了,我还没成年。”

    少女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面红耳赤地,急冲冲转身,留下一个校服裙摇摆的身影。

    芦苇正茂盛的季节,她跑进了芦苇丛。

    “那我等你成年!”

    没过多久,柳月明的背影,消失在高高的芦苇丛里,溪涧响来回应:“做梦!”

    云遇步步前行,看着两个人亲密的接吻,每往前一步,竟像是小美人鱼踩着刀子,刀刀割心。

    不是说好的,不拍吻戏吗?

    这么多年了,柳月明在电影行业,纵然拍了其他的戏份,也没有拍过吻戏啊。

    难道,难道自那以后,柳月明就不爱惜自己了吗?

    云遇拧着眉,走到摄像机前。

    这会,陈妍正和陈青松对峙。

    陈妍:“陈导,剧本里没有这场戏,是突然加的吗?”

    作为制作人,她自然也要把关每一处细节,戏竟一下改了,她难以接受。

    陈青松看她突然发怒,脸色也微微一沉。

    一旁的顾小多站过来,对着陈妍小声说了什么。

    陈妍抿了抿唇:“什么,柳月明加的戏?”

    顾小多双手放在前面,点了点头,眼睛斜着演员的方向。

    听到这一消息,云遇更是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还以为,拍电视剧是柳月明迫不得已,吻戏是迫不得已,原来竟是,竟是她主动申请的吗?

    云遇脸色阴沉下来,望着五米远的那个人,她忽然想起来了。

    那个人叫做郁开,此时此刻,两人竟还搂在一起,还在补接吻镜头。

    这是要亲多少次!

    云遇颤抖往后退了半步,一时间没了支撑。

    万万没想到,辗转难眠转机十几个小时坐车三个小时,本想给她一个惊喜,竟不知对方给了她一个惊吓。

    镜头拉到嘴唇特写处,依稀还能看见柳月明微微扬起的弧度。

    柳月明闭着眼,双手抓着郁开的披肩,整个身体靠在温热的怀抱里。

    那边温润的唇,柔软,滚烫,带着雪松的清香,此刻此刻,无法用言语形容那种肉质的感觉。

    她只觉得呼吸屏住了,双肩微微耸起,从心里迸发出来的快乐,是任何事情都比拟不了的。

    和郁开接吻,被大家看着,让所有人都看着。

    小朋友属于她。

    郁开便一直闭着眼,尽量调匀呼吸,柳月明的唇带着些许温热,比上次对方偷亲她还要令人难为情些。

    毕竟这么多人看着。

    不过,她心止如水,没有像上次那般,被偷亲的猝不及防。

    演戏而已,谁不会呢。

    导演还没有喊cut,郁开的后颈有些酸了,只好调整了一下头部,微微往上些。

    只是这样的简单调动,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她是在调整接吻的姿势。

    吼吼吼,好上头!

    柳月明微微撑眼,长睫毛之下,依稀看见郁开漂亮的轮廓,对方正闭眼享受着,她一下也迷蒙起来,眼睛再次眯成一条缝,享受着对方的主动。

    陈青松拳头攒紧,举着大喇叭:“cut!”

    “完美!”

    这一声cut,简直就是解救良药,郁开猛地松开她,头偏向另一侧,趁此机会大口呼吸。

    来来回回亲了十来遍了吧,嘴皮子已麻。

    柳月明则佯装镇定,实则含羞低头,刚刚那么一吻,把人脸都憋红了。

    她紧咬着唇,努力降下那将要翘起的嘴角。

    “哎,好热。”

    用手背去冰脸,一面脱下貂帽披挂,她解着细绳,一并同郁开往回走。

    只是刚走近,二十几个工作人员的中间,有一道目光隐隐盯着她看,她不舒服地瞥了过去,看见那穿着白西装的女人勉强地笑着:“月明,好久不见。”

    柳月明瞳孔一怔,与她对视上。

    与此同时,郁开也顺着声音看过去,这一看,脑海像是有什么神经被牵动了一下。

    云遇?

    她怎么会在这??

    郁开顿时屏着呼吸,仔细思索着。

    这一世,多多少少有了变化,所以云遇也比前世来的早一些。

    郁开思忖着,还以为能在遇到云遇之前,和柳月明撇开关系,看来不能再拖了。

    回来了也好,这会儿应该和柳月明两人重归于好,说不定明天就能解脱。

    这不是一种很好的预兆吗?

    这样一想,反倒轻松了不少。

    云遇紧紧盯着柳月明,直觉得她在躲避自己,脸色也由刚刚的欢悦,变得阴冷的沉默。

    柳月明,还在怪她吗?怪她不辞而别,她是有苦衷的啊。

    云遇蹙眉,察觉到另一道视线在看她,她顿时看过去,短暂地对视了一眼,郁开便错开了视线。

    就是因为这个女人。

    云遇心头发紧,狠狠瞪了她两眼。

    此时收工,陈青松吆喝着摄制组移动。

    陈青松一转头,便撞上身穿白西装的云遇。

    这人是同陈妍一道回来的,他便多关注了一下,没想到这模样,长得和郁开有几分相似。

    陈青松看着她,云遇礼貌地同他打招呼:“陈导好,久闻大名。”

    陈青松伸手:“你好,你是。”

    云遇:“我叫云遇,是月明的好朋友。”

    陈青松:“是那个云氏兄弟的。”

    陈妍说道:“是的,她现在在好莱坞做制片。”

    陈青松赞赏:“年轻有为,年轻有为啊。”

    云遇:“没有,还没弄出什么作品来。”

    陈青松嘶了一声:“不过,你的长相和我们的女主角很像。”

    说完,他瞥了一眼郁开。

    一面拉着两人对比:“真像。”

    郁开偏过头,脸色微微一沉。

    柳月明瞥了一眼,恢复到高傲的状态,一副不开心的模样 :“像吗?不像啊。”

    她站在郁开面前,仰头看着。

    小朋友性格乖软,可不是校霸流氓,哪里像呢。

    郁开懒得听这些有的没的,她脱了戏服,就着矿泉水饮了几口,就笑眯眯告别了。

    刚一走,柳月明正巧跟着她:“我也要回去。”

    只是还没走两步,柳月明就被云遇一把拉住:“月明,我找你有事。”

    郁开没听柳月明说什么等一下的话,只快步往前走。

    柳月明:“哎。”

    望着郁开远去的背影,柳月明甩开了云遇的手,依依不舍望着郁开。

    两人微妙的氛围被陈妍看在了眼里。

    柳月明斜瞥云遇:“跟我过来。”

    人烟稀少处,柳月明抱着双臂,双脚垫着石头。

    忽然记起来,前世两人已经冰释前嫌,准确来说,是已经无所谓了。

    所以,每每回想起云遇的离开,柳月明都觉得很正常,不过是朋友而已,虽然那些友谊在过去那么令人感动,然而在她危难的时候,她才懂得什么是人走茶凉。

    毕竟雪中送炭少,锦上添花繁。

    十六岁时,她还不像现在这般冷漠高傲,顶多骄傲些,那个时候,觉得全世界的人都应该很友好,从小她接受的义务教育,只学习了如何懂礼貌,讲道理,然而现实是,这些东西没有用,有用的是保持冷傲,保持战斗,保持封闭,才能阻挡妒忌、污言秽语、手段、尔虞我诈。

    那个时候,也有像云遇这样的好友陪在身边,云遇虽是校霸,但是一遇见她之后,似乎收敛了许多,也会对她说一些有的没的。

    “我好喜欢你。”

    “你的初吻是我的。”

    “我永远不会离开你,不管你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

    起初,她是厌恶云遇的。

    一个校霸,能做什么事出来,结果云遇真的变了。

    那个时候,全校倒数第一的云遇前进了200名,拿着卷子,满脸是汗的她:“月明,我成功了。”

    并且,也帮她挡了不少女学生的嫉妒,不少男同学的追求。

    渐渐感觉,云遇是一个可信的朋友。

    只是那件事后,她的负面消息铺天盖地,那个时候还没有热搜,没有微博,只有QQ群和小报纸。

    但是足以摧毁她。

    而云遇则抽身离开,一句话都没有留下。

    一直亮起的QQ头像,自那以后,变成黑白色。

    前世,她和她已经冰释前嫌,这一世,她也没什么好怪她的。

    一个人要进来,要离开,都是猝不及防的,没有任何预兆,不是说准备好,你可以来了,你可以走了。

    不是这样的,事实都发生十分偶然。

    柳月明坐在石头上,身上穿着沙白抹胸裙,外罩透明薄纱衫,风一吹,衣衫浮动、宛若仙女。

    云遇端着两杯咖啡,在她身后伫立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才缓缓走上前。

    这是横店一处偏僻的古街,人烟稀少,十分安静。

    她绕到柳月明身旁,把咖啡递给她:“月明。”

    柳月明并不看她:“我不渴。”

    云遇转身坐在她身侧。

    柳月明拢了拢裙摆,往另一边靠,与她拉开距离。

    云遇闷了声气,朝她瞥了一眼,她的月月,还是那么清纯脱俗,还是那般气质超凡,只是貌似比以前更加傲娇,更加难接近了。

    心有千言万语,却不知如何说起。

    是从道歉开始,还是说从前世开始,还是询问一下,她为什么要来拍电视剧,是因为那个孩子吗?

    云遇纠结着,看了半天:“你穿古装也挺好看的。”

    柳月明沉了口气,嘴唇微微抿平,望着天空:“快下雨了。”

    云遇见她不搭话,又说:“当初是我不对,月月,其实我心里一直有你。”

    柳月明打断她的话,转头看着她,严肃又认真:“云遇,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我不需要你的道歉,而且你没有做错什么。”

    云遇放下咖啡杯,伸手拉她:“不,我有做错,我违背诺言,一声不吭离开了你。”

    她激动着,眼睛泛红:“你知道的,我妈因为小妹的事一直发病,本就计划要去美国,我们一家的事业都在那边。”

    柳月明闭着眼,就知道和前世一模一样,云遇和她道歉,依旧说的这些。

    她母亲、她家里、唯独不说她。

    柳月明的手轻轻松开:“我知道,我不怪你。”

    云遇看她对自己的疏离,一下心慌:“是我错了,我应该同你说的,但那个时候,听说你也病重了,我,在美国其实很开放的,我一直都在想,为你打造一条属于你的道路,我还找了黑客,黑入罗玉平的电脑,那些不好的东西,都已经消失了。”

    是吗?

    她好感动啊。

    难道不是因为,传播那样的信息会坐牢,罗玉平才收手的吗?

    柳月明:“谢谢你,云遇。”

    “都过去了,我已经好了。”

    她释然了,前世已经有可爱的小朋友治愈了她,这一世,她可爱的小朋友陪在身边,一切都已经好了。

    更何况年少的时候,的确有些不禁打击。

    对于她的释然,云遇也没那么紧张了,她依旧靠在她的身旁,把咖啡递给她:“你既然不怪我,为何不接受这杯咖啡呢。”

    柳月明接过咖啡,握在手里,并没有喝。

    天空黑压压着,眼看就要下雨了。

    柳月明站起身:“得回了,马上要下暴雨了。”

    说罢,她扯着衣摆起身往回走。

    *

    郁开回到房间,换好戏服,将戏服一丝不苟脱下来,叠好放在小板凳上,手指微微抚摸着铠甲。

    自言自语:“演完这个霍无己,应该会有商业广告找来,到时候,再贷点款,就能赔偿月明姐的违约金了。”

    “呼呼。”

    虽然,她不知道云遇为什么忽然早到,灵光再次一现,柳月明说不定,明天就找她解除合约了呢。

    这不是好事吗?

    不过,从两人刚刚见面的反应来看,柳月明似乎不大友好,不太像能快速和好的眼神。

    亦如前世。

    前世,柳月明都和云遇谈笑喝酒,喝得醉醺醺了,竟都没有和好,可见两个人的隔阂还是满深。不然深更半夜的,柳月明也不会问她有没有剪指甲。

    哼。

    原本她早就好好剪了指甲,磨平了,准备好安全措施,告白礼物幻想可以甜蜜地让柳月明撅屁股。

    打她。

    笑死了,想得美。

    灾难来临之前,她毫无准备。

    两人估计还要纠缠一段时日。

    郁开这一次,可不想再被云遇拉去当冤大头。

    听什么“你是替身”之类的话。

    她谁也不是,她是郁开。

    是未来的视后,将站在领奖台上闪闪发光。

    是破开笼子的鸟。

    是涅盘重生的凤。

    不是什么菟丝花、笼中雀、金屋娇,她要找回骄傲,不再臣服。

    整理好心情,郁开起身去冲澡。

    洗完澡后,她刚擦着湿头发出来,便听见门铃响了起来。

    是柳月明吗?

    郁开从猫眼看了下,竟是陈妍。

    依稀开了条门缝,郁开对着她笑道:“陈妍姐,有事吗?”

    洗完澡的郁开冒着热气,一双眼睛清澈干净,稀碎的八字刘海挂在脸上,一颗颗晶莹的水珠在发梢滴落,落在她棉质的宽松睡衣上。

    啪嗒、吧嗒。

    一股雪松的气息,沁人心脾。

    从这个角度看去,光投过来,郁开没穿内衣,擦头发的时候,还若有若无挡着。

    陈妍肩膀耸起,眼睛闪烁着:“我来的不巧?”

    郁开用毛巾挡了一下身前:“有事对吧,你等我一下。”

    说罢,她轻轻掩了掩门,并没有关,若是关了,显得不礼貌。

    背过身,拿起黑色的蕾丝内衣,开始换起衣服来。

    透过门缝,陈妍瞳孔缓缓放大,看见郁开把上衣脱了,留下一截藕白的背,心口猛地一跳,目不转睛看着。

    深陷的背脊骨,腰窄肩稍稍宽些,整个背部骨肉匀称,到了臀部,还有一对浅浅的腰窝。

    她屏住呼吸,只觉得耳根子烫了起来。

    陈妍捂着心口,转过头去,只觉得心脏砰砰乱跳起来。

    喜欢的人,再看几眼,都会很喜欢啊。

    喜欢的人,无论怎么看,都是喜欢的。

    郁开换好衣服,重新拉开了门:“陈妍姐。”

    陈妍调整呼吸,努力压制从身后拱上来的火,转头笑笑:“可以进房间聊吗?”

    郁开眼神闪烁了会:“当然,请进。”

    房间统共一张床,一个桌子,四把椅子。

    陈妍坐在椅子旁,盯了房间一圈,干干净净,清香整洁。

    郁开泡了一杯红茶递给她。

    “谢谢。”陈妍接过。

    郁开坐下来,拿着剧本说道:“你的意思是,后面的戏要加快。”

    陈妍:“嗯,时间来不及,等着赶紧拍完,定寒假档,剧早点播早点安心。”

    郁开点头认同。

    陈妍的左手食指带着枚珍珠戒指,她在剧本上敲了敲:“对了,今天的戏,真是不好意思,作为制作人,没想到没能阻止导演改戏,你没有为难吧。”

    郁开摇头:“不为难的,陈妍姐,多少人想和月明姐搭戏荧幕初吻戏啊,为艺术没什么的。”

    就算有什么,她还能说?

    陈妍尴尬笑笑,转动了一下杯子:“还以为你会不情愿。”

    郁开打着幌子:“没有没有,都是为工作。”

    话说到这,空气安静下来,郁开莫名觉得有些尴尬。

    要换做以前,绝对不会尴尬的,只是知道陈妍对自己的感觉后,无论是片场相遇,还是私下来往,她都刻意避开对方。

    没有了往日的熟络,她也希望陈妍能明白她的态度。

    这下陈妍主动找上来,也只为工作的事,一旦工作说完,似乎就没有话讲了。

    双手摩挲着膝盖,郁开若有若无地瞟她:“陈妍姐,还有什么事吗?”

    轻轻滴,不那么咄咄逼人的语气。

    陈妍一听她说话,登时坐直身体,慢条斯理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剧本来。

    郁开晃了一眼,蓝白色的封面,上面印着黑色的大字。

    《后宫》。

    郁开紧了口气,这部戏正是陈妍获得金鹰奖的戏。

    她怎么会。

    “对了,《和亲公主》还有一月就要杀青,你接下来空档期,有没有兴趣试试这一部戏。”

    《后宫》讲述皇帝的几个妃嫔之间的故事。

    有的妃嫔工于心计,争奇斗艳,为的就是能得皇帝青睐。

    但有两妃嫔不这样,一个贵妃,皇帝的宠妃若兰,也就是陈妍饰演的那个,还有一个是刚刚晋升答应的宫女应筝,讲述的也是应筝和落难贵妃的金兰爱情。

    而陈妍给她的角色是,应筝。

    不出意外,出演若兰的角色,定是陈妍。

    郁开眉毛一蹙,陷入沉思。

    第65章

    狂风卷进来, 扯起窗帘直摇摆,也将桌面上的剧本吹翻,一页页纸翻起来, 最终被吹落在地。

    陈妍拢了一下头发,起身去捡剧本。

    郁开转身走到窗前, 紧紧拉上窗户,外面狂风四起, 树被吹得偏偏倒倒。

    要下雨?

    郁重新坐回来, 见陈妍再次把剧本推上前:“你还没回答问题。”

    “有空吗?”两人相隔三十公分距离, 不近不远, 但气氛显得无比奇怪。

    郁开看着她一双诚挚的眼,又不忍心拒绝,但又觉得, 陈妍这是不是还未放弃她,在故意接近她, 制造和她相处的机会。

    难免会这么想,郁开总觉得, 自己和柳月明的事都还没扯干净,这里万万不可加入其他莫名奇妙的东西。

    她谨慎回到:“陈妍姐, 我的档期都是公司定的。”

    陈妍轻笑,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 她的气质永远从容, 一双细长的眼盯她笑:“既然来找你,说明我已经和李洁商讨过了。”

    她拢了下耳发,露出漂亮得圆白色珍珠耳钉, 手指轻点着:“和我合作, 你不愿意吗?”

    些许是被看穿了心思, 郁开身体一紧,她摆摆手:“怎么会,我一直都想和陈妍姐合作的。”

    前世,两人合作过同一部戏的。

    不过,那都是多年后的。

    这一世,机缘竟真的要提前?

    可是郁开犹豫:“我听说《后宫》这部戏,定的张伊伊饰演应筝。”

    陈妍挑眉:“这你都知道?她辞演了。”

    辞演?

    张伊伊演的应筝,虽然没有收到大家的热烈好评,但也不错。陈妍的若兰,大家倒是非常喜欢。

    说到这,陈妍努嘴:“郁开,你说好的要帮我,还说什么要给我一个愿望,我是这部戏的主演,也是制片,你真的不来帮帮我。”

    说到此时,白皙的手指往前,轻轻拽着郁开的睡衣衣袖,摆了摆。

    郁开一脸难色,嘴唇抿下:“这。”

    她轻轻收手,身体往后挪了些。

    单纯乖巧的大学生,似乎并不懂得如何应对她的攻势,陈妍满意笑了:“郁开,你不会以为我是为了追你,才给你这部戏的资源吧。”

    不是这个,还是什么?郁开心里沉思,嘴上说:“当然不是了。”

    陈妍:“那你还有什么顾虑?钱?时间?还是说,你有其他的戏邀约,什么戏,我出两倍片酬。”

    郁开摇头:“陈妍姐,我知道你对我好,看得起我,但是我不能一次又一次欠着你的。”

    上一世也是。

    陈妍挑眉:“我是生意人,你身上有商业价值,我们是合作,不是我施舍你。只是这个原因?”

    她又说:“等你《和亲公主》一播,得了关注,说不定身价上涨,我那时候还请不起你呢,还不趁现在你便宜。”

    郁开笑笑:“是吗,我不贵的。”

    说到这里,陈妍觉得差不多了。

    她把剧本留下,起身:“三千万,你考虑一下吧。”

    “三三千万。”郁开噎口唾沫,这个价钱,是高出市场价的三倍了。

    她的心跳动起来,若有了这个钱,不就可以直接和柳月明划清界限了?

    她睫毛快速翻动,起身送别陈妍。

    “陈妍姐,慢走。”

    “嗯,你好好考虑。”

    说罢,陈妍带上墨镜,摇曳离去。

    出了酒店门口,狂风卷来,陈妍望了会天,看样子是要下雨了,她抱紧双臂,快速往自己的酒店跑去。

    兜里手机铃声响了,顾小多打来的。

    陈妍接听后,电话那端传来急促的声音。

    “boss,张伊伊那边已经处理好了。”

    陈妍松口气:“她怎么说。”

    顾小多:“哎,她一听说1.5倍赔偿,开心得不得了,更何况,boss你还给她推了新剧,她十分满意。”

    陈妍:“这就行,还有不能让人知道这事。”

    顾小多:“明白。”

    过了一会儿,顾小多又说:“那个郁小姐,答应你了吗?”

    陈妍声音凌厉:“问这么多做什么?”

    顾小多:“是是是,我想一定答应了,三千万呢,她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吧,哈哈哈。”

    陈妍:“顾小多。”她语气阴森,连着空荡的狂风卷起的深巷,咄咄逼人:“你还想干吗?”

    顾小多打了个寒颤:“boss,我这就闭嘴。”

    挂了电话,陈妍松了口气,埋头前行。

    刚一走,便听见雨滴淅淅沥沥的声音。

    陈妍一看,天色暗了,像是天黑了一般,豆大的玉珠打在脸上、头上、衣服上,她连忙往前跑去,躲到带房檐的街檐上,还有凳子。

    陈妍所幸坐了一会儿,又不着急回去,听听雨,看地上的尘土被冲干净,有种雨后空气清晰的味道。

    舒心,怡然自得。

    不远处,听见两人声音。

    陈妍竖起耳朵,抬头朝那边看去。

    窗户是古木雕花窗设计,透过缝隙,正巧能看清街对面的人。

    一人身穿高定西服,一人身穿拖地古装,看身形,两人白色的裤子和裙子均被淋湿,粘上了泥土,穿西服的女人举着一把黑伞,倾向另一个女人,光看身姿,竟有些熟悉。

    陈妍站起身,趴在窗上看了会儿。

    暴雨下的急,那雨伞的伞骨很快汇集雨滴,像是断线珍珠一般,滴滴滴落下,把两人隔绝在伞内。

    古装女子一拨弄雨伞,雨伞往后倾,便看清了那人的脸,竟是柳月明。

    “我说了,你不必送我。”

    柳月明说着,就要推开她,往雨里走。

    云遇拉进她的手腕,一直用伞挡着她,丝毫不知道,自己的左半边肩已经湿透,连带着头发也淋湿了好几次,几滴晶莹的水珠挂在云遇的睫毛上。

    她恳求着:“我不过是送你回酒店,天又下雨了,我。”

    柳月明背着她:“这不是在片场,这是回酒店,若是有人拍到了你我怎么办,不知道的,还以为怎么了。”

    柳月明好气,好说要下雨了,往回跑时,就真的下起雨来。

    她找了个偏僻的地方躲着,不曾想,云遇竟举着伞又来了。

    手机刚还没电,柳月明想联系人也联系不到。

    她不想和她多呆,不曾想一跑起来,云遇也跟着上前,上气不接下气,举着伞护她。

    “我没那么娇气,不就淋点雨,不会感冒不会死,前面就是酒店了,云小姐,你送到这里就好。”

    云遇不知柳月明为何避着她,她只努力撑伞,不让柳月明淋到一丝一豪。

    她说着:“难道和我传出什么绯闻,你会不开心吗?”

    柳月明瞳孔一瞪,只想用手去打她没有智商的脑袋。

    不过她忍住了:“云小姐,你该不会以为我很愿意和你传出什么事吧,我现在可是二金影后了影后,你要和我传出什么,那不是有损我的名誉。”

    她也没顾忌云遇的面子,直打直说了。

    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最要的事,她的小朋友若是看见了,可得要吃醋了。

    更何况,她和小朋友这一世的感情正在发展着,怎么能让云遇破坏。

    她理了理头发:“我走了。”

    云遇依旧拽着她的手腕:“月明,我可以不送你。”

    柳月明凝眉:“那你放手啊。”

    云遇的心沉了沉,泛起好几股难以言说的情绪。

    加之她回来没有好好休息,整个身体都是靠着精神硬撑着,一时间,脾气也难控制,倒没有了儒雅的那一面。

    反而像是学校校霸的时刻,她拉着柳月明的手,双目泛着红:“月明,你曾经说过,等你成年,我就能追你,和你在一起。”

    雨滴溅落在地,可透过密密细雨,陈妍还是听懂了什么。

    她瞳孔不由放大,嘴巴也在一瞬间张成o字型。

    柳月明和云遇,难道是旧相好?

    她捂着心口,只觉得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秘密一般,心快要跳出来了。

    柳月明笑着:“谁答应了你了,云遇,当初你一走了之的时候,怎么没想起你说过的话。”

    陈妍蹙眉,那郁开和云遇这般相似,两人又是一个公司,亲密无间。

    陈妍不由想起,郁开看柳月明时的神色。

    难道。

    她打开手机,点开微信,找到郁开的头像。

    “郁开,下雨了,能帮我送一下伞吗?”

    酒店里,郁开正在跟着直播练操,只见微信上跳出一段对话。

    陈妍:“我浑身都淋湿了。”

    郁开关了直播,往窗外一看,外面风已经停了,雨倒是下得蛮大。

    她快速回复:“你在哪?”

    陈妍:“酒店出来一百米的样子,肯德基外面,装修古朴的那家。”

    “好。”

    回了消息,郁开连忙拿着两把伞,朝酒店外走去。

    外面雨下得很大,郁开撑起花朵小粉伞,朝着街道走去。

    大雨滂沱,打湿了郁开穿的小白鞋。

    一股股冰凉的水直往脚底心钻。

    郁开大步走着,四处寻找陈妍的身影。

    街道上没什么人,天也暗压压的,郁开往前走了两步,来回寻找四通八达的巷子。

    忽地一眼,晃到了某一处巷子里,两个熟悉的身影。

    小白鞋停在路口,郁开隔着珠帘似的雨,定睛看过去。

    她没有偷听别人墙角的习惯,更不屑于知道别人的私事。

    从大学开始,同学都说她这个人冷漠,无情,对别人的事漠不关心,不八卦,不嘴碎。

    没听她口中说过别人坏话。

    所以,只晃了一眼,她正要快步离去。

    只听见巷子里,传来几乎发吼的声音:“月月,我这次回来,都是为了你啊!”

    天空一阵闪电,照亮阴暗的空巷。

    大雨中,她能看见两个交叠的身影,共同躲在一把伞下,看不到脸,看不到表情,但散发出来的气息,是两个有情人久别重逢,相互拉扯的暧昧现场。

    果然还是撞见了。

    不过,和前世不一样。

    纵然雷声滚滚、雨如刀下,她的心,宛若明镜湖泊。竟有种松气的感觉。

    终于,她不在为柳月明,有任何的情绪浮动了。

    身后,不知道何时出来一个人。

    “你的深潭,原来就是柳月明吗?”

    陈妍站在她身旁,看着她久久注视的眼中,闪着难以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

    闪电又闪了一下,柳月明瞟了一眼旁侧,心里奇怪,刚刚还看见有人在路口,怎么一下就没了,不会是狗仔吧。

    她已经把云遇的话当做耳旁风,叹气又叹气。

    “云大小姐,你为什么要为我,真是很可笑,难道国外的金发碧眼36d你不喜欢吗?说什么为了我,难道是外面市场行情不好,转了一圈,重新审视下来,还是觉得我好骗?”

    “笑死了。”柳月明说话丝毫不留情面,不是她故意发气说的,而是,她本就如此,对于不需要维系关系的人,想怎么说怎么说。

    “拜托,我可从十六岁开始,说的就很清楚,我、不、喜欢、你。”

    过了这么多年,她也不喜欢她。

    云遇听了这句话之后,天空又打来一道响雷。像是一剑刺进她的心脏。

    她本就没休息好,此刻脸色发白,又被风吹雨打,听了这一句话,顿时气血乱窜,头脑发昏,她快要倒下去了。

    “月月,我不信,你不喜欢我,那你身边怎会有一个和我如此相似的人。”

    墙角听到这里就差不多了,郁开和陈妍两人打着伞站在外面的街道,没一会儿,像是两朵小蘑菇移开了。

    到了亭子,陈妍收起伞,转头谢过郁开:“谢谢你,冒这么大的雨送伞。”

    郁开抿了抿唇:“没事,顺道而已。”

    陈妍有些尴尬:“那个,刚刚的我也是不小心偷听到,还是头一次听见两个情侣吵架。”

    柳月明亲口说不喜欢云遇,陈妍怕郁开听了去,又说:“柳老师真是嘴硬啊,估计,还是很喜欢那个人吧。”

    郁开沉默了一会儿:“谁知道呢。”

    喜欢与不喜欢,她都不在意。

    两个人要闹上天,闹出事,她也不在意。

    她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

    见郁开神情冷淡,气压偏低,陈妍又说:“郁开,我刚刚问你的问题。”

    什么问题?深潭?柳月明?

    哦,她已经探出半颗头了,就要出来了。

    亦或是笼子,她已经用爪子扯开牢笼,就等着飞了。

    郁开顺着她的话:“我喜欢过柳月明。”

    她十分诚实,亦十分坦然。

    与其陈妍猜来猜去,还不如坦然面对。

    “她漂亮、有实力、有钱,身材也好,还是双金影后,只要努力,以后说不定还是三金影后。”

    郁开一条一条举例,全然说的都是外在的一些肤浅的东西,就是想让陈妍明白,她只是一个普通人,不值得陈妍去喜欢。

    陈妍听了,亦觉得不出所料,不过,亲口听她说出来,心中难免莫名的震痛。

    她紧吸一口气:“原来你喜欢这样的。”

    调整了一下思绪,陈妍又说:“不过,你刚刚说喜欢过,那就是,你现在不喜欢了?”

    此时,暴雨转细,头顶上传来的雨声也小了一些。

    仅剩下迅疾的小股溪流流淌。

    郁开心情平和:“是的,不喜欢了。”

    陈妍呼一口气,睫毛轻轻往上翘,迟疑盯着郁开:“为什么?”

    郁开:“没有为什么,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了。”

    陈妍:“哦”或许是,因为那个人,亦或许。

    她勾了勾唇,心情又好些。

    既然郁开喜欢漂亮、身材好、有钱,她也是视后,不比柳月明差,说不定,爱情会转移。

    更何况,因为那个人的出现,郁开和柳月明没可能,那么,就只有她了。

    想来中间发生了很多离奇的事,陈妍也无心寻探究竟。

    既然如此,她就再添把火。

    她走上前,轻轻拨开郁开肩上的头发,手掌扶在她的肩侧。

    回想起郁开换衣服的时候,只露出一性感薄背,只是背不足,她要看全部。

    陈妍仰头看她:“郁开,你来我下一部戏吧。”

    *

    柳月明彻底被云遇的无奈弄震惊了,谁说她们像了。

    她蔑视一笑,眼神如炬一般,盯着云遇上下打量。

    这眼神,是云遇从未感受到过的,她不禁身体发颤。

    柳月明扯起她的衣袖,嫌隙看了一眼:“呵,你的手娇白嫩滑,看上去比我还要细腻,小郁的手什么活都干,没这样娇弱。”

    说着,柳月明步步往前,眼神落在她的身上:“你肆意张扬,浑身不穿名牌生怕别人不尊重你,小郁呢,我给她买了,她也很少穿,平时都是简单的衬衫牛仔裤,云遇,你会蹲在马路上吃饭吗?”

    云遇头脑发热:“我干嘛蹲在路边吃饭,那多丢人。”

    丢人吗?

    柳月明眼神一颤,原来是丢人啊。

    原来,当初她发生那样的事,云遇因为觉得丢人,才不说一句话就走了。

    原来如此。

    她吸一口气,笑笑:“小郁会,她蹲在路边吃饭的样子,显得特别可爱。”

    光是说着,柳月明脸上荡起笑意,那个笑,是前世两人聊天时,柳月明说起郁开的时候,一模一样。

    雨逐渐停了,伞上传来的声音如丝绵绵,柳月明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伸手探了探,凉爽的清风从手心划过,带来干净的尘土气息。

    回过头来,才觉得靠云遇有点近,闻到她身上高昂的浓郁香水味,她连忙后退了一步。

    “云遇,雨停了。”

    云遇嘴角喃喃,脸色惨白,像是经历了什么重大惨案一般 ,她双眼红着,连脸个滚烫:“你刚刚说那么多,是不是。”

    是不是,喜欢那个小郁,怪不得,怪不得要和她亲吻。

    忽地一下,云遇所有信念崩塌,没想到重活一世,提前了那么多年,本以为能挽回感情,没想到,都是一场空。

    眼前一瞬间一黑,长时间的疲惫和饥饿让她没站住脚。

    “是不是。”

    话还没断干净,她猛往前一倒,紧紧抱住了柳月明。

    肌肤滚烫,呼吸沉重,整个人像是棉花一般。

    柳月明心一颤:“云遇,云遇!”

    医院,病床上。

    云遇躺在高级vvv的床上,室内安静,窗外还可以欣赏盛开的月季花。

    这是属于云大小姐的匹配的照料,等她醒来,应该会很满意。

    柳月明站在床头,抬手看着手表,已经晚上十一点了,云遇的助理怎么还不来。

    此时,医生和护士进了来,他们拿着病案,专业地说着:“只是长时间疲劳没有休息,又没吃饭,没什么大碍,给她输两罐葡萄糖就好了,醒了叫我们。”

    柳月明点头:“谢谢医生。”

    医生走后,迎面进来又进来一个人,那人穿着卫衣卫裤,一双运动鞋,带着鸭舌帽,急匆匆走到她面前:“柳小姐。”

    柳月明:“你好,是衣衣吗?”

    衣衣点头,连忙跑到病床前看了眼,见云遇脸色惨白,双目紧闭,氧气管已经被拔了放在一边,一时吓得往后一倒。

    “大小姐,你不能走啊!”

    柳月明:“。”

    “董事长和夫人还有还没找到你妹妹,可不能再失去你了啊,呜呜呜。”

    得亏她现在没喝水,柳月明都要岔气了,云家有几个靠谱的?

    柳月明咳了咳,用食指勾着她的卫衣帽,她的头抬起来:“喂,我说。”

    这一转眼,衣衣泪涕横流,眼睛红肿。

    “柳小姐,她为了你牺牲了生命。”

    柳月明脸色一沉:“别哭了,病人需要静养。”

    不靠谱的小助理止住了哭泣。

    柳月明这才起身,拍了拍身上衣袖,哎,都一天了,还没来得及换衣服。

    她瞥了一眼云遇:“她就交给你了,我走了。”

    刚一转身,手腕就被冰凉的直接扣住,只听云遇虚弱着说:“月明,可以不可以留下来陪我。”

    她很需要,很需要照顾。

    “作为朋友。”云遇有说了一句。

    柳月明差点笑出声,不就生个病,死不了,作为朋友,当初她不也一走了之。

    病人的手总是那么好甩开,柳月明轻轻一划:“我要回去换衣服了。”

    第66章

    郁开暂未答应陈妍的邀约, 毕竟签约的事,还是要同李洁确认一下。不能听陈妍片面之词。

    她先把这事给卢丽丽说了,让她去沟通, 且让她不要让陈贞知道。

    卢丽丽虽有几分诧异, 但是自家艺人的要求,她也没多问, 只管照做。

    郁开明白, 陈贞一有消息, 柳月明必然知道, 照柳月明前世那般不喜欢陈妍来说,这一世,看样子也不太喜欢。定不会让她们合作演戏的。

    她不希望两人的合作出现什么问题。

    等板上钉钉, 再说不迟。

    距离杀青还有一个多月的样子,郁开也没心思顾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她只需把戏演好, 拿到钱, 房子买不起, 准备在南城买一个小公寓, 先搞一个暂住的地方, 然后从柳月明那搬东西。一次搬一点, 等到最后,所有的东西都搬走了。

    也是时候给柳月明摊牌。

    咳咳, 自由就在眼前,想想还有些莫名激动。

    回来之后, 郁开把雨伞撑在门外, 换掉湿衣服和鞋子, 猛地冲了一下脚, 就爬上了暖呼呼的被窝。

    夏天容易中暑感冒,受寒了更容易,她叼着一瓶藿香正气液,一面拿去剧本,靠在墙上研读剧本。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铃忽然响了。

    郁开惊异着抬头,墙上钟摆直指十二点,这么晚了,谁来找她?

    不会是。

    门一开,迎面一股扑鼻的泥水气息。

    柳月明站在门口,还未换戏服,浑身湿漉漉的,裙摆下也沾了泥水,双翘头绣花鞋也早已湿透。估计连脚掌都泡起褶皱了。

    浑身上下,就上半身是干的。

    柳月明朝她瞥了瞥:“咳咳,我忘记带房卡了。”正好,可以找郁开借宿一晚。

    光顾着和云遇说事,竟把包包忘在了剧组。

    柳月明手里就一个手机,一把黑色雨伞,其他什么都没有。

    郁开拉了门:“进来吧。”

    她像是救助一只落难的猫猫一般,把她请进了房间。

    也不知道柳月明和云遇发生了什么,吵架这么厉害,连洗个澡换个衣服一起睡一觉的时间都没有。

    郁开没多想,别人的事不可妄图揣测,待柳月明进了浴室,她则寻找她要穿的睡衣。

    浴室里,柳月明脱了衣服,外衫,抹胸裙,还有长裤子,光溜溜滴站在淋浴室下。

    很快她打开风暖,热水器,顺便把头发高高挽起,扎成一个丸子头。

    浴室的门敲响,柳月明走过去,打开一条缝,伸手把脏衣服递给她,郁开站在门口,眼神并未朝她看,只接过她的衣服,看一条滑溜的手臂缩了回去,一面问她:“衬衫、t恤、还有连衣裙,月明姐,你要穿哪个?”

    半透明的玻璃窗,柳月明妖娆的身姿站在淋雨喷下,仰着头冲洗身体:“要吊带,有吗?”

    郁开的心跳加快,干嘛穿什么吊带。

    不过她还是回了声好,转身去找吊带。

    她的吊带都是柳月明买的,从未穿过的,主要原因是太透明,太性感。

    穿上去就跟镂空一样,她自认为,没有什么身材可以展示的。

    选了最为保守的一件,黑色的及臀的,虽然短,但是比起其他粉色白色要好,没那么透明。至少能遮住红印。

    柳月明洗着脸,指腹抚摸每一寸肌肤,身体被热水冲得红红的,她喘着热气,想象着一会与小朋友共同入睡的画面。

    咳咳咳。

    已经太久了,她有些害羞,加上今天被云遇那么折腾,弄得都这么晚了。

    好在回来了,小朋友还没睡。

    之所以回郁开的房间,柳月明只是希望她不要误会,她没和那个云遇呆一起,给足小朋友的安全感。

    毕竟那么多人说她和云遇相似,可是只有她知道,她们两个人并不相似。

    光是站在身边感受,令人感到心情舒适的,就是郁开。

    那种一来就带着压迫感的,是云遇。

    其实她自知,和云遇个性有些相似,两个人都是谁也不让谁,只是云遇遇到她,变得相对缓和一些。

    而郁开,乖巧甜软,是任何人都想亲近的。

    导致那个陈妍也等拍完这部戏,一定让她们没有机会再合作。

    不过,小朋友应该没有吃醋吧。

    其实,有点吃醋的话,会显得更可爱。

    洗好澡,柳月明关了热水出来。

    门外的人守着时间一般,听见水停了,说道:“月明姐,睡衣和浴巾都在门口篮子里。”

    柳月明噎了口唾沫:“好。”

    打开一条缝,见门外篮子里躺着一粉色花朵浴巾,一条蚕丝质地蕾丝边缘的黑吊带。

    咳咳,还挺会选的。

    柳月明伸出食指,轻轻勾起浴巾,将身上多余的水泽擦干净,再把浴巾丢回去,小指勾着蕾丝吊带裙,一面囫囵穿上。

    咳咳咳,她低头一看,耳根子不觉一红。

    众人都说她身材好,起初她没觉得,都是每次走红毯时,那出来的照片,和别的女明星一比,嗯,多少有些好而不自知了。

    甚至在知道好之后,还有意无意掩盖这项优势,毕竟她的粉丝群体比较单纯,可不能把人带坏了。

    可惜欲盖弥彰,这个词不是随意说说的。

    郁开偏偏给她挑这么性感的睡衣,是不是也。

    穿好后,柳月明光脚落在地上,瓷白的脚掌陷进灰色毛茸茸的地毯里,十分舒适。

    也不知道小郁正在干什么。

    是不是在等她。

    两个人这样的关系,算上上一世,已经有七年了,不对,比较激烈的从前世后三年才开始,也有四年了,咳咳咳,老妻老妻,她怎么还会老鹿乱撞呢。

    右手勾开发绳,将一头大波浪长发松开,柳月明甩了甩头,手指伸进发缝,梳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

    保持着它的蓬松,要有那种刚刚出浴,不经意的美艳感,这样才不费小朋友给她选这么好看的睡衣。

    她轻轻伸出一条腿,对准床边,慵懒说:“我洗好了。 ”

    郁开翻了一下剧本,头也未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好,赶紧上来睡觉吧,别着凉了。”

    作为小鸟鸟,两人还没有分开,基本的礼貌还是要保持一下的。

    纵然今天看见了云遇,心中闪过一丝丝不适,但她很快调整好了情绪,自己要摆好位置。

    柳月明一听,赶紧去睡觉?这么,这么着急吗?

    郁开是不是也等了许久,还是说,郁小朋友今天生气了,要好好惩罚她,打她屁股。

    咳咳,柳月明脸又臊又烫,她往前走了两步,故作妖娆,轻轻侧着身,从郁开角度来看,她应该是最完美的s型。

    她余光瞟了一眼,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在打量自己。

    “那个,今天你没有生气吧。”

    郁开沉浸剧本的海洋中,摇摇头:“生什么气。”

    没生气?柳月明偏头过去,见郁开根本没有看她,只一头看剧本呢。

    她心拔凉,两步走上前:“她们说你像云遇,你不生气吗。”

    郁开埋着头,眼神稍稍停顿了一下:“不吧。”

    柳月明坐上床,带动着整个柔软大床微微陷了一下:“我也觉得不像。”

    郁开若有所思点头,依旧不看她。

    接下来的一个月,要演好多武打戏,感情戏,满满当当的,她正找情绪呢。

    柳月明瘪了一下嘴,眼神横着她,见她一心书本,根本不理自己:“你是不是吃醋呢?”

    郁开终于抬起眼,眼神疑惑盯她:“吃醋?”

    她扭捏了一下肩颈,低头道:“你心里不会觉得难受吗?别人那么说你。”

    郁开一双眼睛清澈,像是没看见她性感身材似的:“不会的月明姐,赶紧睡觉吧。”

    她指了指里面,还给柳月明准备好了单独的小被子,中间隔了距离。

    还说没吃醋,小被子都拿出来了,都要分床睡了,还说没吃醋。

    明明就有吃醋。

    柳月明哦了声,慢条斯理侧过身,双腿攀上床,往里面爬。

    只是郁开隔在中间,她需要跨过她的身才能进去。

    郁开两个眼睛盯着书,说不定也在期待什么呢。

    她双手撑在她的腰间,一腿垮上小被子,那样子正好跨坐在郁开腹上。

    只是,她坐上去后,就不再移动了。

    郁开觉得腰腹重了一下,紧接着只觉得有一双手从被子探进来,轻轻握住她的腰。

    她眉头一蹙,把剧本往下时,正对上柳月明一双媚态的眼。

    怎么和前世一样,在某人那吃了瘪,就要找她安慰?

    正想着,柳月明纤白的手捏着剧本,把她的本子从手里抽开,一面扔到地上。

    “小郁,你算时间了没,自从我去了香港后,我们很久没有。”说着,她咬着下唇,眼神羞涩躲了躲。

    郁开啊了一声:“没有什么?”

    她一面说,一面用手按着柳月明的肩,把她从身上端了进去,端到里面的床上:“小心着凉了。”

    柳月明身子一歪,倒进了床里边。

    郁开捡起剧本,掸了掸灰,继续看起来。

    只是柳月明并未安分下来。

    刚看上剧本,柳月明便掀开了她的被子,说了句:“你的被窝好暖和,我可以进来吗?”

    嗯进都进来了才问她。

    她难道可以不说不。

    “可以。”

    继续凝神看剧本。

    柳月明坐进来后,时不时瞥她一眼,身体也磨磨蹭蹭地,朝她身旁挪了挪:“在看哪一段?”

    郁开指了结局那里:“这里,蚕宁中箭。”

    柳月明若有所思点点头,一面靠上她的肩,小脸蹭着她的肩膀:“要我和你对戏吗?”

    感觉到肩部一阵酥痒,郁开沉了沉肩,声音颤抖,把被子往自己身前掖了掖:“不用,这里用到的情绪太重了。”

    柳月明“哦。”

    郁开继续不理她。

    她觉得无聊,光是靠着她的肩不行,见郁开右手垂在外面,从小手手臂开始,青色血管一直蔓延到五个指头去,手背凸起的血管性感充满张力,手指关节更是粗细匀称那种。

    和她的小手不一样,她的指头是尖尖的,郁开的指头圆圆的,指腹上的肉像是小圆球很饱满。想要把圆球球泡起褶皱。

    柳月明小手探过去,肌肤相贴时,就被她滚烫的温度给缠绕住了。

    嘻嘻,牵手手。

    郁开本没管她,只见柳月明小手穿到她手掌下,五指分开,挤进她的五指头之间,然后缠绕上来。

    她屏住呼吸,这又是什么新型的要求。

    郁开吸口气,把剧本放下,右手也缓缓从她手指头缝松出来:“月明姐,该休息了。”

    柳月明不依不挠,蹭着她的肩膀,没一会儿,身体也挤了过来,屁股直接坐在她大腿上,双手搂着她的腰,半张脸贴她心口处。

    怀中人像软软棉花,她双手腾空不敢回拥她。

    最终,手轻轻落在她的肩上:“月明姐,我知道你想什么,但是我好累,拍戏也费体力,我怕弄不爽你。”

    其实,她是没什么心情,最好到杀青之前,都不要再碰她一下。

    这会儿云遇回来了,她更不想在这个节骨眼。

    柳月明耳朵跟麻了似的,她蹭了蹭她的心口:“我就抱一抱。”

    郁开只好由着她,她缓缓躺下来,将被子拢了拢,确认好柳月明也盖得严严实实,她才缩回手。

    两人安静了一会儿,柳月明抱在她腰间的手像是游蛇一般,滑溜溜牵她左手,然后放上她的腰侧:“你也抱抱我。”

    就这样,郁开平躺着,好歹她手长得长,能轻轻搭着她的腰,就这样也行吧。

    郁开如是想。

    她闭上眼睡觉。

    柳月明满意蹭了蹭她颈窝,小猫似的,一起入睡。

    一夜安全。

    *

    翌日要拍重要的戏。

    两人早早到了片场。

    剧组,室内,床戏。

    在外征战三月的霍无己凯旋。

    蚕宁作为霍家主事人,主持着全家上下为霍无己接风洗尘。

    这场戏的重点,酒后三巡,霍无己走错房门,夜宿蚕宁床榻,两人都饮了酒,便借此机会,把三月的衷肠一并倾诉了出来。

    即是两情相悦,且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郁开站在一旁,听陈青松和柳月明讲戏。

    柳月明抱着臂:“导演,这里打算怎么拍?”

    陈青松:“你们二人到床上那个位置,把红床帐往下拉,就算结束。”

    “尺度呢。”

    “能播的尺度,还是那句话,这上面该有的你们要演,没有的就看你们演到哪里了。”

    “明白。”

    柳月明勾起唇笑。

    此时,郁开是没什么发言权的,即便陈青松问她,她也只一句,全听柳老师和陈导的吩咐。

    这种尘埃低头的个性,陈青松可是太喜欢了。

    “那就这样,按照剧本来。”陈青松笑嘻嘻拍了拍郁开肩膀:“你真是有福气。”

    嗯,还有更有福气的,昨天夜里抱着她睡就算了,一早还把她亲醒,这是什么道理。

    要不是她忽然呼吸不畅,还不知道柳月明贴着她贴了多久。

    整个人软粑粑趴在她身上,小嘴对着她的小嘴,就那么堵着她内心毫无感觉。

    郁开扯着嘴笑笑,算是应付过去。

    陈青松一句开始,郁开开始憋气。

    她站在门口,待脸色红了些,便中重重喘息,伸手扶着门。

    刚跨过门槛,霍无己便解开玄色的外袍,她战胜高兴,多喝了两杯,此时走路偏偏倒到,视物也不清晰,只一个劲儿往里冲,累,她要睡觉!

    待到脱下仅剩纯白中衣,松了发带、蹬掉长靴、一手掀开窗帘,一屁股撅上床。

    “啊!”

    刚躺下,被子还没盖上,就听身旁一女子尖叫。

    霍无己还以为是在军营中遭受刺杀,酒立即醒了过半,一手抓着那人的腰,将她束缚在身上,一手捂着她的嘴。

    烛光葳蕤下,蚕宁一双可怜的眼眨了眨,眼里充满无辜。

    霍无己立即松手:“弟妹,你怎么在这。”

    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家中,并非什么营帐。

    蚕宁拢了拢轻薄外衫,罩住身前的红色肚兜,整个人娇翠欲滴,偏靠在床:“我还想问将军,你为何在我屋里。”

    霍无己正要辩驳,抬头一看,见房中陈设均不是自己的,原来是喝醉分不清东西,一时弄错了。

    她喘着粗气:“抱歉,是我疏忽。”

    撑起身板,霍无己下了床,起身还没走两步,便扶着椅子,上气不接下气,整个身体像是失去了支撑般往下滑。

    “将军。”

    蚕宁慌忙起身,衣衫单薄下床,连忙上前扶起她:“你喝了酒,外面风大,还是暂且宿在我这吧。”

    说着,她把霍无己的手架在脖子后,用整个身体去支撑她,拖着她往床上走。

    柳月明此时才感受到,郁开的身体很厚实,光是条胳膊压着她,整个人匍匐在她身上,还有些重。

    173的大个子不是白长的,加之导演又让她增肥,为了演身强力健的将军,硬生生吃胖了十斤。

    “哎,哎。”

    柳月明喘气,好不容易把她拖到床边,扶着她躺下去,歇了会气,伸手抬起她的腿放在床上。

    这个郁开,都不知道配合她一下,真的整个身体压上来,重死了。

    拍拍小手,她叹口气,伸手去拢被子。

    这一下弯下去,上半身正好横在霍无己胸口。

    纱织的绸缎柔软地飘荡在她身前,还有一截红色肚兜也露了出来。

    霍无己瞥了一眼,嘴角微微勾起,得逞似的笑,一面坐起身,将蚕宁搂抱上了床。

    蚕宁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双眼睛直盯着她:“你没醉。”

    霍无己笑了笑:“醉了,不过刚刚酒醒,还以为弟妹要把我打出去呢。”

    此时,蚕宁坐在她的腿上,一双无辜的眼盯着她:“那那你。”

    霍无己收起调笑的表情,一脸严肃,只是醉酒的脸色,还带着些深情:“我只问你,三月前,你亲我是个什么意思?”

    霍无己手掌从她腰上往上,拱开丝绸,摸到她的腋下。

    “呵。”蚕宁吸了一口气,跟着颤抖了一番,立即脸红心跳,呼吸急促:“我霍姐姐走了三个月,我怎么知道,你回来时变没有变。”

    指腹点着侧.乳,霍无己埋头下去,在她颈窝里说话:“原来在你眼里,我竟是个不长久的人。”

    手抽走,霍无己起身欲要放下她。

    蚕宁立即慌神,一对小手扶着她的肩,双腿把她钳制住:“怨家,我等你三月,你又要走不成,想我在宅子里给你接风洗尘,你只顾着与他们喝酒,都不曾看我一眼,你竟这样对我。”

    霍无己心一软,搂着她叹气:“哎,那你全程都不同我讲话,也没我饮酒。”

    “我那是。”蚕宁抬起头,一双眼睛噙泪,楚楚动人:“我今夜就和你行三生之礼,以后就是你的人了,你还信不信。”

    说罢,蚕宁整个人扑上来,胡乱地亲着她的颈部。

    霍无己心中好不快意,她由着对方亲了些时刻,便不满足于这蜻蜓点水一般的触摸。

    她搂着蚕宁腰身,顺着她的背,将她轻轻压下去。

    蚕宁躺下去,双手被霍无己一把抓住,扣在头顶。

    双腿也被压着,一时间蚕宁仅剩下此起彼伏的心口,还有小嘴能动。

    蚕宁久久望着霍无己,霍无己长发飘落,像瀑布般展开,正巧挡着蚕宁的上半身。

    她的手伸向蚕宁后颈脖,单手解开那条红色挂脖绳,轻轻褪掉肚兜。

    藕色的手伸出床帐,松开红色肚兜,肚兜迎风飘过在地。

    啧啧啧。

    陈青松都不忍心喊cut。

    这也太欲了。

    郁开望着穿着完好肚兜的柳月明,正等着导演喊cut。

    柳月明则微微抿着唇,心想这个肚兜还挺好的,下次和郁开试一试这个。

    过了一会儿,没听见陈青松喊cut,倒是听见了陈妍的声音:“好的,结束。”

    导演助理走到陈青松面前:“不用再拍一遍吗?”

    陈妍瞪他一眼:“你在质疑柳老师的演技?不用演,挺好的。”

    一遍就过了。

    其实,陈青松也觉得这里已经够好了,如果再来一次,怕是没有起初的感觉,他点头同意了。

    郁开和柳月明坐起身,一道从床上下来。

    柳月明晃了一眼,只见一个身穿蓝色病号服的身影,正打着吊水一脸怅然地望着她。

    “月明,不是说好不接床戏的吗?”

    第67章

    云遇身体尚未恢复, 眼前的这一幕又让本就不康健的她雪上加霜。她心口犹如蚂蚁噬咬,脸色惨白、喘着粗气,颤抖得快要站不稳了。

    周围工作人员知道她是云氏集团的大千金, 见她如此, 纷纷避开,生怕把她推到了。

    小助理衣衣嘴巴张着, 望着床上, 又看了看快要倒下的云遇, 此时害怕极了, 连忙双手扶着云遇:“大小姐,医生说你不能久站。”

    云遇哪里还听得见她说的话,她只回忆刚刚看见的一幕幕, 就像是看见了两人真的在这样那样一般,令她痛心。

    前世,她一直以为郁开只是柳月明的玩物而已, 毕竟是成年人, 两人有那样的关系, 她也能理解。

    可刚刚她分明从柳月明眼中, 看出了羞涩与怜爱之意。

    一定是演的!

    柳月明是高傲的, 怎么会喜欢一个父亲是赌鬼、母亲是瘫痪、弟弟是妈宝的拖油瓶家庭。

    这样家庭出生的, 个性唯唯诺诺,定不如见过大世面、气质从容不迫、能在名利场游刃有余的人。

    柳月明喜欢她这样的才是!

    也只有她, 才能配上柳月明!

    柳月明看上她什么,无非是外貌和身材, 她清楚郁开的为人吗?说不定, 郁开只是图她的钱。

    戏一结束, 云遇便趁机拦了上去。

    “月明。”

    这边, 工作人员正移动到下一个点位,郁开和柳月明也要同时移动。

    郁开瞥了一眼,见云遇打着点滴,身穿病号服,可见昨天受伤不浅啊。

    原来和柳月明博弈,受伤的总归是另一个人。

    如同她前世一般,还好她跑得快。

    于此同时,云遇的目光也在她身上打量起来。

    她非常识趣,低头随着工作人员走。

    云遇瞪了她一眼,转头盯着柳月明。

    柳月明正整理衣衫,红色肚兜、白色透明纱衫,看上去明艳动人。

    云遇说到:“月明,谢谢你昨天送我去医院。”

    这个时候,要说给郁某开听,让她知道,纵然她们是那种关系,其实她才是柳月明真正的良人。

    柳月明瞟了她一眼,往前走:“云遇,你都生病呢,跑来这里干什么?”

    云遇的心化了一半:“我就知道,你是关心我的。”

    柳月明好笑:“不是,你打扰我拍戏了,我还要去下一个地方,请让一下。”

    郁开走在前面,无意听见两人谈话,倒是知晓了,柳月明原来对每个人都这么傲娇无情。

    看来两个人有得时间拉扯了。

    她兀自往前走,只听见柳月明叫她:“郁开,等等我。”

    郁开可不想卷入两个人的战争中,她加快脚步,像是没听见。

    此时,陈妍正巧靠过来,她和郁开并步走着:“郁老师,考虑得怎么样了。”

    郁开知道她说什么,转头朝她点了点:“已经和李总说过了,她若没什么意见,我就签。”

    陈妍仰头带笑:“真的?你若还有其他条件,可以随便提。”

    郁开沉思了会儿,见已经把柳月明和云遇甩在身后,才小声凑近她。

    她长得高,凑近陈妍耳旁时,微微侧了侧腰。

    阳光普照下,她的头发正好搭在陈妍肩上。

    从背后看去,两人像是在说什么悄悄话。

    柳月明努嘴,加快步伐想要听个清楚。

    郁开干嘛和她靠那么近,还还说悄悄话。

    那个陈妍,干嘛总是笑眯眯的,尤其是看郁开的时候,那双眼睛怎么就跟狗皮膏药一样。

    哼。

    她快步上前,去听悄悄话。

    只听陈妍一阵爽笑,优雅地捂了捂嘴:“还以为是什么,我当然能满足你。”

    满足?

    满足什么?

    呵,郁开涉世未深,见了这般温柔可人,懂得捂嘴笑的姐姐,自然是礼貌些。

    可陈妍说的什么虎狼之词,诡计多端。

    郁开自然不会被她吸引的。

    两人还站那么近,大夏天的,陈妍穿着性感的包臀连衣裙、露肩、黑丝、高跟鞋、没有衣袖,走起路来擦来擦去。

    柳月明闷了声气,抬脚往前冲:“咳咳。”

    佯装不小心撞开两人,柳月明站在郁开身旁,仰头冲她冷冷说:“快点,导演都在等我们呢。”

    郁开点头:“哦。”

    说罢,柳月明捉着她的手腕,看向陈妍:“陈制作人,我们先去忙啦。”

    而后像阵风一般,架着郁开往前走去。

    微风卷起陈妍碎发,她轻笑摇了摇头。

    一转身,就看见云遇挂着盐水瓶子,像是失魂落魄一般盯着前方。

    陈妍饶有兴致地抱着双臂,眼神紧紧盯着云遇,不得不说,若是不开口讲话,郁开和云遇还真有点相似。

    只是从年级来讲,郁开十九岁,更稚嫩一些,云遇则要成熟一点。

    光是看云遇的眼神,陈妍似乎已明白了什么。

    她踩着高跟鞋走过去,笑着对她说:“救猫侠女,你这身装扮,怕是不适合再跟我们去片场。”

    一旁,云遇的小助理也使劲点头,像是啄米似的。

    “是啊,大小姐,董事长和夫人听说你来了横店,都在催你回去呢,若是知道你生病了,恐怕。”

    云遇双眼猩红,严厉说:“若是敢泄露一个字,明天就卷铺盖走人。”

    小助理一下吓得不敢说话。

    陈妍轻拨了一下头发,慢悠悠说:“云大小姐,不知道可有时间聊一聊合作。”

    云遇摇头:“没时间。”

    回到国内,她有的是工作要处理,眼下一心柳月明,若是没有了柳月明,纵然她挣再多的名和利,感觉都是虚的。

    陈妍看她眼巴巴,尤其是在生病的时候,病人最需要喜欢的人照顾,可惜啊,柳月明连看都没有怎么看她。

    她慢慢走到云遇身旁,抬头对着她的耳侧:“关于你心上人的合作,你做不做?”

    声音渐微,云遇的瞳孔缩了缩,她偏头看陈妍:“什么?”

    陈妍嘴角一抿,伸手拍了拍她的肩:“等你好些再说。”

    两日后。

    横店某中餐厅包间,陈妍坐在座位上,双手托腮,眼眸含着笑看向对面的女人。

    女人身穿靛蓝色衬衫,下身西裤,胸口别了一支精致的山茶花贝母胸针,脸庞瘦削,颜色却好比前几日好多了。

    陈妍纤细的指推过菜单:“云小姐,喜欢吃什么,我请客,随意点。”

    云遇嘴角拉平:“我不喜欢欠人,陈小姐,还是你随意点吧。”

    作为云氏集团大千金,她要钱有钱,要人脉有人脉,饭局上自然不会让别人买单。

    她把菜单推了回去。

    陈妍一挑眉,一下觉得云遇有些变化,前几日还气息奄奄,今天一看,精神头倒好了不少。

    “行,那我随意点了。”

    云遇叹着气,她想着,反正都是要打持久战,只病了的那天脾气差些收不住,但是作为一个成年人,去当面撕逼是掉价的,更何况到现场看柳月明,对她也是另一种打击。

    她决定了,要战斗也是在自己的领域闪光,让柳月明看看,对比一番,她才是那个值得她柳月明选择的人!

    不过,这个陈妍说她合作,倒是不知道要怎么合作。

    据她所知,陈妍自幼父母离异,现在跟着父亲陈青松做制片,两人的关系从未公开过。

    且她得了视后功成身退,也算是有点头脑。

    要在国内求发展,能和陈妍合作也不失为一步好棋。

    两人都是老江湖,前面都是寒暄聊着国内外影视行业的一个现状,一面吃着饭,很快,云遇也知道了,内娱目前具体情况。

    原来那个郁开,是现在正有势头的新人。

    且背后有欢漾在捧,说是欢漾,其实是柳月明。这个内情,仅有她知道。

    云遇心情复杂,一时间觉得再美味的鱼子酱、松茸、东星斑都难以下咽。

    怪不得前世,郁开后面得了视后,柳月明也对她更欣赏了。

    不行,不能让她这般风光下去。

    云遇沉着脸:“陈小姐,你也知道,我这次回来的主要目的。”

    “第一,云氏在国内一直都有影视产业,只是没有重点发展,这一次,我要重点发展。第二,柳月明是我的初恋,我要追回她,第三第三,你不用知道。”

    要找妹妹这一事,着急也没有用。

    “初恋?”陈妍眸光闪烁:“你的初恋,你们在一起过?难怪?”

    云遇咳了咳:“没有,我追过她,没成功,她是我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喜欢的女孩子。”

    陈妍大概是知道了,难怪,柳月明要和郁开,她陷入沉思。

    云遇继续:“她身边那个郁开,将会是我最大的阻碍,陈小姐,你说要和我合作,以我们的我相信,可以让她不温不火。”

    或者是,再用其他诱惑她,让柳月明知道,她不过是个很普通的女人。

    陈妍笑了:“呵,云小姐,为什么是这样的合作方式,我对这个郁开,还很有兴趣的。”

    “有兴趣?你了解她多少?你之所以和我合作,因为你喜欢她。”

    说罢,云遇拿出几张照片,正是陈妍送礼物给郁开的那些照片。

    “你以为这两天我干什么去了,你们所有人的关系,我都知道。我还知道,她拒绝了你。”

    陈妍晃了一眼,内心打鼓,看来她面对的并非一个头脑简单的霸总。

    这样一来,她也不怕被拖后腿。

    “云小姐既然如此说了,那我也明说,郁开这个人我是不会给她设置阻碍,相反,我要让她大红大紫。”

    云遇脸色不免有些难看,郁开是什么香饽饽吗?都争着要让她大红大紫。

    她凝眉,深思着如何回复。

    陈妍放下筷子:“若是云小姐执意要如此,我想,我们的合作没办法继续。”

    云遇:“陈小姐别急,我想陈小姐还不知道郁开和柳月明的关系。”

    陈妍眉毛一跳:“什么关系。”

    云遇:“什么关系,说出来,恐怕你对郁开的态度会360度大转变,干净单纯的大学生,可不过也只是贪图钱色的普通人。”

    陈妍沉默,狭长的眼往上一挑,睫毛轻颤,眼神定格在某处:“什么关系。”

    云遇深吸一口气,她左右四顾,见没人在侧,依旧觉得不放心,便起身走到陈妍身旁,躬身,长发从肩侧滑落,细微的语言若针刺进耳朵。

    q人。

    陈妍呼吸一滞,侧眸望向她:“你是如何知道的?”

    竟不惊讶。

    云遇从她脸上的镇定之色看到了端倪:“看来,你也知道了。”

    陈妍不是知道,只是猜到了而已。

    之所以没有确定,是她一直在给自己洗脑。

    但现在知道了,反而轻松些。

    要不说郁开家里欠的钱怎么还呢,凭她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小姑娘,三番几次被柳月明相助,两人还在同一家公司,她早猜到了。只是。

    云遇笑了:“陈小姐难道也对这样的人感兴趣。”

    陈妍:“走投无路而已,只是她早没遇上我。”

    云遇:“遇上你,你就会和柳月明一样的选择?”

    陈妍:“不知道。”

    云遇晃着白葡萄酒,轻轻抿了一口:“柳月明一开始选择她,只因为她和我相似,若是一开始你遇见了落魄的她,在她身上没有丝毫闪光点,唯唯诺诺、委曲求全的样子,你会对她有意思吗?况且,你防备心那么重。”

    郁开难道那么有吸引力,有那般让人把目光落在她身上的能力,她不信。

    在陈妍这里,她没有得到肯定,或是否定的答案。

    陈妍没反驳,只拿事实说话:“没有如果,云小姐,这些设想都不成立。”

    此时,陈妍也忽然明白,郁开说的不能在一起,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的深潭吗。

    她眼睛颤了颤:“云小姐,你我若是要合作,还是那句话,请你不要动那个人。”

    云遇坐回位置上:“可以,你要我做什么。”

    “请你,务必一定坚定,要紧紧抓住柳月明,不要放手。”

    “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

    “还有呢。”

    *

    六月到七月,已经从初夏转为盛夏。

    偏偏拍的都是冬季的戏。

    演员们都穿着大花袄子,站在烈日下暴晒,还要演出很冷的样子,实在有些考验人了。

    别说演员,工作人员站在室内都是汗流浃背的。

    大家都希望着赶紧杀青,好逃过最热的夏天。

    郁开和柳月明的戏最多,两人又不分昼夜地拍着,到了后面,压力更是大些。

    两人没有什么私下交流的时间。

    加上大夏天的,那方面又不是特别强盛,柳月明体恤郁开演戏辛苦,没有去打扰她,反正只有一个月了。

    忍忍吧。

    等杀了青,两人回到家再好好亲热亲热。

    只是,令人有些头疼的,是云遇。

    这个云遇,前世不是很晚才回来,怎么这一世提前了?

    重活一世,很多事都变了不少。

    在片场,云遇几乎天天都在。

    且每一次都是打着柳月明好友、柳月明爱慕者、柳月同学的旗号,且每次都是一大卡车送雪糕、送冰咖啡、送盒饭、冰粉什么的。

    不到一个月时间,云遇竟和剧组的人熟络了起来。

    柳月明横着眉,倒觉得粘上个狗屁膏药,怎么赶也赶不走。

    只是后面收敛些,不再打着她的名义,但是依旧以一种追求者的姿态。

    柳月明十分无奈。

    而且她每次送东西的时候,郁开都不开心,也从不吃云遇送来的东西。

    她就知道,郁开吃醋了。

    她也没吃,一直跟着郁开走。

    只是,小朋友都用各种理由打发她走了。

    “月明姐,你别乱想,我只是体寒,不喜欢冰的,也不饿,你们吃就行了,太忙了,好累,月明姐,让我休息会。”

    柳月明也不好让云遇别送,毕竟她是送给全剧组的人,笼络人心的方式之简短。

    大夏天,大家也都需要那些物资。

    只好熬一熬,杀青就好了。

    剧组里,更是有人私底下拿着云遇和郁开对比。

    说两人长得那么像,如姐妹一般的脸,怎么命就那么不同啊。

    一个自小家庭优渥,一个自小家庭贫困,连大学学费都是借的。

    一个性格开朗大方,一个谨慎懂事。

    一个是天上白云,一个是地上的棉花。

    “哎,人的命运就是如此,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比人和狗都大,羡慕不来啊。”

    众多工作人员都是普通家庭出生,纷纷对云遇有资本主义的滤镜。

    郁开也听了不少这些比较,这是她预料到了的,两人长那么相似,必定会被当做谈资。

    还听见那些人说什么,柳月明为何不跟云遇好反而和她亲近。

    她笑了,两个人小情侣闹矛盾而已。

    拉她进去做什么。

    不过,这些闲言碎语并不会影响她的心情。

    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自由就要来了。

    总算挨到了杀青戏。

    结局已经拍完了,但还有一场重要的戏,是大结局之前的。

    这一场戏,也是急需要消耗情绪的。

    演员们演了大悲的戏,一时间走不出来,但是安排在最后一天,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因为一结束就能去杀青宴欢乐,走出来也快一些。

    片场,道具组已经忙活不过来了。

    当天诡异地没出太阳,黑压压的天,还吹着风,有种秋风萧瑟之象。

    这一个月,经历了两情相悦、私定终生、再到皇帝驾崩,太子登基,蚕宁回蜀国探望父兄、秦蜀两国再次交恶等。

    这一战,必打无疑。

    远景、厮杀、战斗的片段都已经采集好。

    接下来,便是众人都期待的动人情景。

    片场安静,随着陈青松一声开始。

    一行浩浩荡荡的精锐铁骑杀入断石坡。

    道路狭窄、两边悬崖高耸、且悬崖上长满了茂密的侧柏树。

    柏树后,有一行粗布死士在快速穿行。

    “杀。”

    卫缨一声:“将军,中计了!”

    霍无己抬头一看,两边冲过来挥舞大砍刀的死士,一个个眼神视死如归,还有大块的石头带着火往下滚。

    既是有埋伏,后路已退,郁开挥起长枪,夹紧马腹:“前面就是平原,一起杀出去。”

    霍无己承诺过,要去接蚕宁回来。

    这一场断石坡之战,人员伤亡惨重,霍无己杀出来时,铠甲和银枪都沾满了血,鲜血像是红色珍珠溅满了脸,她眼睛也未眨一下,任由着鲜血干透在身上。

    “阿宁,我来接你。”

    卫缨紧跟其后:“将军,前面就是蜀军营帐,公主定在其中。”

    秦军虽损失惨重,蜀军却被一网打尽。

    营帐中,蚕宁被蜀国将领压出来,剑指她的脖子,恶狠狠道:“秦国将军,只要你愿意不再进攻,公主就跟你回去。”

    无耻蜀国,为了战胜,竟把公主都贡献了出去。

    蚕宁身穿白衣站在风中,发丝凌乱地飞扬,一双眼睛布满泪痕:“不是让你别来的吗?”

    快走。

    蚕宁闭上眼,霍无己,父兄怎么舍得杀她,这都是计谋啊。

    霍无己笑道,将沾满鲜血长枪一扔,哐当一声,枪身泛起白光,直直立在土里:“所有将士,后退五十步。”

    士兵纷纷你看我我看你,晃着刀犹豫着。

    卫缨更是不愿:“将军!”

    霍无己侧头:“卫缨。”

    侧脸看过去,霍无己鼻尖还有鲜血往下滴落:“让他们撤。”

    秦军后退,蜀军将领一把松了蚕宁。

    她踉跄地往前走了两步,眼里布满泪珠。

    霍无己伸手过去:“阿宁,过来,我接你回家。”

    蚕宁眼泪哗啦一下,像是断线的珍珠,从惨白的小脸上滑落。

    她步履缓慢、十来步的距离、楞是走了好长的时间。

    霍无己静静等着她。

    仅剩两步距离,蚕宁忽然停住了脚步,她看向山峰处,见十几名弓箭手剑拔弩张,一时心抖。

    “霍姐姐,阿宁对不起你。”

    说罢,她猛地往前一扑,一把抱住霍无己,硬生生转了个弯。

    十几支箭早已射出去,在蚕宁转身之后,已没有了回旋的余地。

    三支冷箭齐齐射向蚕宁后背,霍无己回过神来,一脚踢起长枪,把余下的几支箭挡下。

    一时间,卫缨发号施令:“山上有埋伏,杀。”

    霍无己跪下,颤抖地搂着蚕宁,一时眼慌手乱,眼睁睁看着蚕宁咳血。

    “阿宁。”

    “咳咳咳。”蚕宁咳了两声,黑血从嘴角流出。

    霍无己用颤抖的手指触碰她的嘴角,难以置信摇头:“阿宁,阿宁。”

    蚕宁眼睛迷糊,只看得清霍无己的轮廓,她的小手缓缓抬起,抚摸着她的脸颊:“霍姐姐,你明明知道,我要杀你。”

    为什么要来。

    霍无己难以接受,一手紧紧捏着她的小手吹气:“别说话,军医就在附近,我送你过去。”

    蚕宁气息微弱:“没用的,这箭身的毒,是用来取你性命的。”

    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

    蚕宁已经没什么力气,仅剩的力量,都用来看霍无己了。

    这将是她最后一次好好看她了。

    或许是回光返照,她的双目清晰一些,却见霍无己满脸泪痕,声音也哑了。

    “阿宁。”

    “将军。”

    来世不要做敌对的国了,来世最好做邻居,一前一后,每天都上山看花、看树、做最普通的人。

    蚕宁感觉五感渐湿,眼睛、耳朵、还有空气中的血腥味,她都感觉不到了。

    渐渐地,连身体也失去了知觉。

    只觉得最后一口气咽下时,有个特别温柔的怀抱搂着她,她一点都不冷了。

    纤长的睫毛垂下,像是安静的小扫把,乖乖巧巧的,像是睡着了一般。

    “阿宁?”

    霍无己探了她的鼻息,只感觉凉风在指尖拂过,再无任何温度。

    一时间,她双眼倥偬、整个身子软如一滩烂泥。

    良久,在兵戈铁马声中,霍无己站起身,搂着怀中的人,脸如木蜡,穿梭于刀光剑影中。

    身旁的一切仿若都与她无关,她眼里、心里,只剩下手里的宝贝了。

    “阿宁,姐姐带你回家。”

    此时,站在周围的工作人员也都压抑着哭声,一个个眼泪花儿直飙。

    卢丽丽更是差点苦出声来,所有人都知道,故事是假的,可是为什么还是要跟着一起伤心,一起难过呢。

    她按着心口:“呜呜呜,太惨了。”

    原著小说是be和he结局都有,但是作为电视上星剧,只能be,否则不会过。

    她抹了一把泪儿,心叹,也真是苦了粉丝了。

    最后一个镜头录完,陈青松:“cut。”

    郁开这才将紧绷的身体放松,把柳月明放下来。

    陈青松:“辛苦了,我们杀青了!”

    工作人员进情绪快,抹干眼泪,就去准备晚上的杀青宴。

    郁开坐在石墩上,木木地看着穿梭来去的工作人员。

    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这几个月的时间,她仿若真的就是霍无己,而她刚刚失去了她的蚕宁公主。

    这个剧本在拿到手时,她就知道要be,也做足了心里准备。

    但是没想到,还是会抑制不住地难受。

    就如同上一世,演完第一部 感情纠葛比较深的戏,完全出不来。

    她抱着双腿,眼泪一颗一颗继续往下落,确切来说,要比刚刚哭得更厉害了。

    在她眼中,角色不是纸片,不是虚无的,她们是真实存在的,存在于作者创造的空间里。

    她不希望她们be。

    可。

    她擤着鼻子,一时间还走不出来。

    柳月明则要好多了,她的角色是离开的那个人,并非痛心那个人。

    她蹲在郁开的身边,知道她心情不好,一直给她递水递纸:“郁开,喝一口吧。”

    郁开没回应。

    哟,入戏还挺深。柳月明捏了团纸,轻轻擦拭郁开的脸颊。

    郁开:“没事。”

    说着没事,豆大的眼泪往纸上落,柳月明心疼急了,她能怎么办呢。

    她在郁开面前躺下去,一面睁着眼:“咳咳咳,霍姐姐,阿宁没事,你看我又活了。”

    郁开一个没忍住,笑出一滴泪来。

    第68章

    郁开没想到, 都已经杀青了,柳月明还能扮一下蚕宁,哄她开心。

    有时候就想, 她个性若有蚕宁公主一般柔顺, 自己也不会下定决心,走那么决绝。

    柳月明高傲, 心中没有任何人, 她走她也不会留, 且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止住哭泣后, 郁开调整着自己的情绪。

    柳月明白皙的手戳她衣服:“哎。”

    确定周围没什么人听墙角,柳月明凑到她耳旁,小声说话。

    说话之间带出阵风, 吹得耳边头发飞起,连带着耳朵颤了颤。

    “你是哭这部戏结束了,舍不得离开。”我字没有说出口, 柳月明转了一下语气:“还是说, 你是舍不得蚕宁啊。”

    在对戏的过程中, 柳月明非常确定, 郁开演爱她的眼神, 是真实的, 演亲吻她的欲望,也是真实的。

    她自然希望, 郁开是因为对方是她,才会有那么好的演技。

    郁开思索了一会儿:“舍不得蚕宁。”

    她深知, 自己在这几个月, 并不是自己, 尤其是一开机, 她就是另一个人。也很少用自己的想法去揣摩霍无己,话说下来,感觉这个角色就是她,她就是霍无己。

    但有时候难以区分,因为霍无己也会偶尔纠结,蚕宁是喜欢她还是喜欢她弟弟。

    柳月明似乎不太满意这个答案:“那你喜欢蚕宁哦。”

    郁开睫毛颤了颤:“作为霍无己,我肯定爱蚕宁,作为郁开,我只是一个局外人。”

    柳月明:“那你刚刚哭的时候,是郁开,还是霍无己。”

    郁开:“霍无己。”她没出戏。

    柳月明拱了拱鼻子,正要生气,反过来一想,自己没啥好气的,自己不就是蚕宁吗。

    她朝郁开又坐进了一寸,双手爬上她的手掌,轻轻握住,嘴角不免一勾。

    郁开楞了一下,转头看她。

    见她一身古风装扮,依旧沉浸在戏中。

    柳月明:“那你牵着的,是蚕宁,还是我。”

    郁开望着她:“只要你穿成这样,牵着的就是蚕宁。”只要戏服不脱,那她就是蚕宁。

    手指微微松开,柳月明自闷哼了一声。

    蚕宁蚕宁蚕宁,合着这三个月和她在一起的是蚕宁呗,没她柳月明什么事。

    郁开还为蚕宁落泪她竟只是蚕宁替身。

    柳月明松开她的手,站起身来:“回去换衣服吧,还要参加杀青宴呢。”

    早点把衣服换了,做回柳月明。

    郁开点头,起身跟着她离去。

    另一边,云遇怅然了一会儿。

    柳月明刚刚,竟为了哄郁开开心,主动做那样的事。

    她是那么的高傲,怎么会讨好一个她的。

    相处这一个月以来,她虽从未和郁开正面交锋过,但是她知道,郁开这个人心思藏得深。

    好几次想找她聊天谈话,郁开居然都巧妙躲避了她。

    这个郁开,似乎和前世不大一样了。

    前世,她只短暂见过郁开一面,只记得郁开在柳月明前面,是做小伏低的姿态,她们人唯一一次交锋,是在卫生间旁。

    她想起来,是她警告郁开,她只是一个替身,而柳月明真爱的人是自己。

    那个时候,郁开一脸的错愕加失落的背影,让她万分得意。

    而这一世,竟想和郁开说上一句话,都没有找到机会。

    云遇恨得牙痒痒,还没有人敢这么无视她过。

    难不成说,这个郁开也重生了?

    云遇思索着,埋头往前,只见右前方斜出来一个女人。

    气质优雅。

    她一抬头,便对上一双带笑的眼。

    “云小姐。”

    “陈制片。”

    “最近看来很顺利。”

    陈妍双手抱臂,手指在胳膊弯点着:“别忘记了,杀青宴是个很好的机会。”

    云遇笑笑:“你倒是很会提醒人,不过陈小姐这样拿我当靶子,也太明显了,不怕我给郁开说,她要是知道你背后。”

    陈妍:“什么靶子,我听不懂,我只明白,你我是统一战线的人,在同一条船上。”

    她走近觑着她:“错过杀青宴这个机会,可不好找了。”

    云遇笑了声,她最讨厌有人教她做事:“陈小姐,我想你不明白,我可是凭真实成绩考上哈佛商学院喂喂。”

    陈妍没听完,从她身旁错开:“哈佛商学院教情商管理吗?”情商感人,和柳小姐倒是相得益彰。

    云遇错愕,楞了半天,才知道陈妍说的什么。

    陈妍闷头笑着:“还是国人的智慧多,多读《三十六计》、《孙子兵法》,更适合国内的人际关系,你觉得呢。”

    国外的处事方式一刀切,虽简单直接,但易伤人,不懂得九曲回肠,蜿蜒曲折。

    *

    柳月明回到酒店,准备晚上的宴会妆容。

    化妆师正为她贴睫毛,柳月明闭目思索着。

    一想到郁开说什么蚕宁,她的心就堵。

    难道她没蚕宁漂亮,不对呀,蚕宁就是她演的啊。

    一个睫毛,柳月明呼气吐气了好几次,化妆师停下手:“月明姐,弄疼了吗?”

    柳月明摇头:“没有,只是想事情。”

    化妆师拍拍胸口:“哎,我还以为弄疼你了,月明姐,不是杀青了吗?怎么唉声叹气的,应该开心才对啊。”

    柳月明缓缓睁开眼,紧盯着化妆师:“你说,是蚕宁好看些,还是我好看些?”

    化妆师楞了下,连忙笑道:“蚕宁不就是你吗?”

    柳月明脸沉了沉:“我不是她。”

    “我的意思是,她是你演的。”化妆师回答。

    “也对,若是换个姿色普通的人演蚕宁,她估计很快能出戏。”

    嘀嘀咕咕的,化妆师一个字也没听清:“月明姐?还贴假睫毛吗?”

    柳月明:“不贴了,不贴显得更加自然。”

    她站起身,打量镜子中的自己。

    漂亮的羽毛连衣裙拖地,要胸是胸,要臀是臀,腰肢偏偏还生的那么纤细。

    化妆师不忍赞叹:“月明姐你的身材,是我见过最棒的身材了,绝了。”

    柳月明:“是吧。”

    她思索着,就这样站在郁开面前,还不信对方一直想着蚕宁,不看她?

    杀青宴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保养了一下头发,大长卷,每一根发丝都无比柔韧,没有一根发黄分叉的。

    钻石耳钉,精致细腕表,红宝石项链,衬托整个脸闪闪发光。

    再脚蹬十厘米高跟鞋,从饭店门口往里走,高傲仰头,迎着每一束看来的目光。

    “好漂亮啊。”

    “总算换回现代装了,更真实。”

    “月明姐,好好看啊。”

    柳月明打这招呼,一面打量出席人员,同剧组演员,一个个也都穿得非常仔细,没有很随意就来了。

    不过没看见郁开,她张望着:“郁开呢?”

    卢丽丽从人群中挤出来:“月明姐,郁开还有一点事,忙完马上过来。”

    “什么事?”柳月明挑眉。

    难道也在精心打扮?

    咳咳咳。

    *

    酒店,郁开刚换好衣服下楼,迎面便撞上了陈妍。

    她站在门口咖啡厅,着黑色一字领露肩长裙,左手挎包,右手抱着文件袋。细看,透明文件袋里面还放了红盒子印泥和墨蓝色钢笔。

    “郁开。”

    陈妍高举公文包,示意她过去。

    郁开走到她跟前,有些诧异:“陈妍姐,你这是。”

    陈妍抿唇微笑,上下打量她,简单的t恤和牛仔长裤,头发也只扎着高马尾,妆容清淡,洗下小麦色粉底液的皮肤白皙通透,仅有颈脖那一圈不注意防晒,有一层淡淡的晒痕。

    “今天这个日子,别人都恨不得美艳四方,你倒是怎么随意怎么来。”

    郁开笑笑:“我只是图穿着舒服,你们好看就行了。”

    “这怎么行,”陈妍上前牵着她的胳膊:“你可是女主角。”

    这样无意的靠近,让郁开不由得有些紧张,陈妍手掌温温热热的,挂在她的臂弯处,让她觉得有些不自在。

    她低头,也不好说什么。

    陈妍盯了她一会儿,把手收回去:“对了,找你是来签合同的,先坐会吧。”

    原来是签《后宫》的合同,郁开松口气,跟着陈妍往咖啡厅里走。

    合同一式两份,甲方也就是陈妍公司方,已经盖好了公章,陈妍作为法定代表人,早已经摁好了手指印,签了名。

    就剩下郁开签字,摁指印了。

    郁开知道,李洁已经把好了关,合同内容她晃了几处重点,就乖巧地签字了。

    一面签一面说:“没想到这么快。”

    陈妍嘀咕:“夜长梦多。”她看见郁开在白纸上写下黑字,心一沉,像是石头落了地一般充实。

    钢笔在纸上唰唰写着,白色的纸反光到郁开脸上,借光近看,能看见她唇峰上面白白透明的小绒毛,唇珠像是涂抹了润唇膏,柔嫩红润,签好了字,郁开饮了好几口咖啡,喉咙间不断滚落的时候,带动着整个动脉跳跃,性感、诱人。

    陈妍看晃了神,心思浮躁起来。

    “好了。”郁开抬眸,正巧与她视线相撞。

    陈妍的心疯狂乱跳,她错开视线,佯装无事去拿印泥。

    一面打开,推给郁开:“按在自己的名字上就行。”

    郁开低下头,耳朵嗡嗡的,总觉得陈妍在看她,她囫囵点着头:“好。”

    拇指摁上红印泥,一页页翻看合同,在有名字的地方一一按下。

    “这里。”

    陈妍纤白的指触碰着她的指尖,带着些温度,引着朝有名字的地方落下。

    郁开屏气:“好的。”

    终于签好合同,陈妍一边收拾合同,一边看她思索,这般清澈简单的眼神,想不到竟是柳月明情.人。

    既是被迫陷入深潭,那就由她帮她,从深潭中走出来。

    郁开抿了会儿唇,双手拘谨捧着咖啡杯,指尖忐忑地敲打着:“对了,陈妍姐,能方便问一下,那个钱什么时候转啊。”

    她急用。

    陈妍:“瞧我这个记性,这两天不是周末吗?我们财物不上班,下周一给你打钱,具体到账的时间也就两三天,你也知道,大额打款的话,审核会比较久一点。”

    下周一就能打款,也就是说,她很快就能拿到第一笔钱。

    “不慢,不慢,已经很快了。”

    她算了一下账,打给公司一千万,她扣了税七七八八还剩好几百,加上上一次的,已经快八百万了。

    就要自由了!

    陈妍看着她开心的样子:“你还是个学生,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她明知故问,看看郁开怎么说。

    “钱这个东西,当然有它的去处,谢谢陈妍姐。”

    陈妍点头:“嗯,郁小姐,鉴于我们是第一次合作,所以,那三千万是一次性付款到你们公司账上,这样我想你应该能用到的吧。”

    听到这,郁开瞳孔不由放大:“三千万一次付清!”

    她激动得差点跳起来,这样一来她就不差钱了啊。

    她激动得颤抖着,眼睛闪着自由的光芒,以为还要熬上半年,竟不知这么快。

    陈妍抿着笑:“看你高兴的,走吧,去吃饭了。”

    郁开点头:“嗯!”

    “你真的不换身衣服?”

    “不换,导演她们都久等了。”

    杀青宴在酒店顶楼举行,夏天夜里,顶楼布置成一个宴会的样式,入口是《和亲公主》剧照,现场布置了舞台,架子鼓、钢琴、贝斯吉他等,鲜花气球,吃的是晚宴吃得火锅+烧烤,喝的是香槟、红酒、洋酒。

    舒缓音乐放着,夜景欣赏着,小风吹着,已是杀青最好的待遇了。

    柳月明翘着二郎腿,百无聊赖看着门口,时不时看一眼手机。

    都这会儿了,郁开怎么还不来。

    同剧组其他的演员,也都是有自己cp的,青青也在和自家的cp在花团中拍照做纪念。

    她迫不及待了。

    此时,一个身穿浅蓝连衣裙礼服的身影朝里走来。

    深v、挂脖,腿细长、气质淡然从容,头发高高盘起,面带笑容。

    柳月明晃了一眼,只觉得那人气质不对劲。不是郁开。

    人一走近,她闻到了昂贵的香水味。

    云遇站在她身旁:“月明。”

    柳月明偏头:“我们杀青宴,你来做什么?”

    她从来直白,不管别人听了心里什么滋味。

    云遇早习以为常:“作为剧粉,作为后期宣传赞助商,还有作为你的追求者。”

    柳月明凝眉站起:“谁允许你追求我了?”

    她朝四面看看,压低声音。

    知道剧组的人都爱八卦,私下传了她和云遇不少事了。不管她怎么解释,别人私下怎么想,怎么讨论,可都无法控制。

    可是,她不希望小郁也这样认为。

    “云遇,你跟我过来。”

    楼道拐角处,柳月明站在窗户旁,静静盯着外面夜空。

    她还记得,高中的时候,自己会莫名奇妙忧郁,也像现在一样,看着万家灯火发呆。

    过早成名的她失去了所有的小伙伴,对于一个高中生来说,越是漂亮的长相,就越容易被孤立,尤其是有了名气以后,许多资质平凡的普通人也觉得她太过耀眼,加上她个性如此,没有人敢走在她身边。

    只有一个人敢,云遇。

    云遇算是高中时期很好的朋友,纵然后面的离开,仔细想想,云遇其实没有做错,只是没有信守诺言。

    不过,有几个人能把说过的话做到呢。

    她依旧感激云遇对她的陪伴。

    只是那都很遥远了,过去四年了,加上前世的六年又重生了一年,离云遇的印象更是遥远。身体的细胞每隔七年都会全部换一次,更何况记忆呢。

    “云遇。”柳月明叹口气:“我知道你对我很好,只是你现在的行为已经严重影响到我了。”

    云遇站在她身后的三阶楼梯上,听柳月明这么说,慢慢走下来,靠在她身旁:“我哪里影响你了。”

    她蹙眉看她:“你难道不知道,最近你的出现,会让人莫名奇妙难受,而且你的出现,会让大家都难堪。”

    云遇:“大家?哪个大家?”云遇正对着她:“月明,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所以你才这么对我说的。”

    柳月明笑了:“上一次我就讲得特别清楚,你的离开是没有任何错误的,也没对我造成伤害。”

    “我很谢谢你高中前两年的陪伴,没有你,可能我连学校都不愿意去。可那仅仅是友谊,友谊,你明白我什么意思吗。”

    云遇:“既然是友谊,那你说为何看见我会难受。”

    柳月明眨眼之间,睫毛快速翻动着。

    “难受,就像是经历过朋友的离开。”本想说背叛,但柳月明觉得没那么严重。

    她平和地吸气,吐气,仿若在讲述一个关于其他人的事:“其实我们没有必要再见面了。”

    云遇一瞬间怅然:“为何?你身边能留那个人,为何我就不能在。”

    那个人?柳月明总算明白了她:“云遇,我们两个人的事,你别拉她进来,她还是个孩子。”

    “孩子,哈哈哈,月月,你用你的脑子想想,一个简单的人会同意你的那些要求,做你情.人?”

    柳月明瞳孔放大:“你怎么知道?”

    “我家是做什么的?你还不清楚。”云遇戳破她们的关系,一下气也涌了上来:“她家里普通,和你在一起,你以为图你什么,图的不就是钱还有肉.体。”

    “难道我不是图她年轻、身.子吗?”

    云遇一下被她的话击溃了:“那她和我有什么不一样?”

    云遇自小在圈子里混大的,什么大佬没见过,什么俯首帖耳的女人没见过,光是见着那人,就知道她想的什么。

    “怎么,我没说错。”云遇拉着她手腕,把她往身前带了带:“你再看看我。”

    柳月明一个踉跄,顿时往她怀里跌了一下,她踩稳高跟鞋,双手扶着云遇的肩,仰头看她。

    “看我,你觉得我和她有什么分别?”

    同样的嘴巴、同样的鼻梁,脸皮肤得精致度都差不多,身高,体型,不过,那一双眼睛,怎么看都不一样。

    云遇和她是一类人,高傲傲气,她不需要这样的人。

    她自小养尊处优,衣食无忧,性格个嚣张,也清楚自己的缺点,但是,云遇似乎引以为傲。

    “像我们这样的人,就是要学习如何管理别人,作为整个世间的统治者,只要是统治者,就能获得一切。”

    “月明,你总有一天会被我吸引的,你迟早会发现,别人是那么地平庸,无能、懒惰、愚蠢。”

    那是云遇十六岁说过的话,如今,她也朝着自己的方向正确地发展。

    柳月明说:“你的确不平庸、有能力、聪明、优秀,可那些对我而言,似乎是单独存在的,和我没有什么瓜葛。”

    云遇搂进她的腰:“怎么没瓜葛,我喜欢你,我回来就是要对你好啊。”

    握着盈盈细腰,云遇手指颤抖着。

    “把你的脏手拿开。”

    柳月明眯着眼,凌厉盯着她:“如果你还想要手的话。”

    云遇吓得猛缩了手,柳月明说一不二,生气的时候,她什么都不敢做。

    可明明那个人都可以和她做亲密的事,而且还是最亲密的。

    柳月明松开她的肩,往后退了两步:“你想回来,我就必须要在这里等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

    “云小姐好大的谱啊,得是什么高贵无暇的人,让我等你?不管是高中还是现在,我告诉你,我的心一直没有变过。一直没有喜欢过你。”

    “月明。”被她拒绝也不是一次两次,被说狠话也不是一回两回,云遇依旧觉得难受:“你不要这么说,难道你对我一点好感都没有吗?”

    此时,楼上的歌声渐大,杀青宴开始了。

    柳月明哪有时间和她掰扯,她斜瞥了一眼云遇,转身就要走:“云小姐,既然来了,还是把饭吃了再走。”

    说罢,她提起裙子,抬脚往上。

    纤细的臂弯从云遇身侧擦过,散发阵阵冷淡的茉莉清香。

    月白的裙尾扫过台阶,云遇转头看她,见她早已不是高中的清纯模样,所穿的华丽礼服,衬得她腰细臀圆,白皙的腿犹如精美玉器,整个背影带着桀骜的阴冷的气质。

    在她面前这么冷,手也不能摸,腰也不能碰,为什么那个无名小辈就能对她什么都做。

    云遇捏紧拳头,指甲掐进肉里,手心传来一阵尖锐的疼,像是汹涌的电流,从手心涌上心房,她怒气冲冲,上前两步拽着那截柔白细腕。

    没经她站稳,便把人搂了过来,抵在墙上。

    “你干什么。”

    看着柳月明满脸怒意,她一时竟觉得起了挑战欲。

    “干什么?”云遇见她红艳的唇,依旧紧致细嫩的脸,不由得想起,高中那次原本应该亲下去的吻。

    柳月明的初吻,分明应该是她的。

    一看见她的唇,又想起重逢见面那天,柳月明被郁开搂在怀里亲。

    此刻,心情汹涌如狂风暴雨。!

    “月明。”

    云遇缓缓抬起手,轻轻捏起她的下巴:“我。”

    她垂着眸,嘴唇颤抖着,只盯着那花瓣似的唇,似娇艳玫瑰,在最美好的年纪,开得正盛。

    她徜徉自己在玫瑰花海间,闭上眼,将唇凑近。

    另一边,郁开和陈贞恰巧到了最后一层,去楼顶则需要步行上去。

    唯一的通道,是一条窄窄的楼梯,上面贴满了地标,指向庆功宴所在地。

    两人一到转弯处,便听见上头有动静。

    郁开本不以为意,正要往上走,却被陈妍一把拉住:“嘘,好像有人。”

    滚烫的小手牵着她的腕,郁开停下来,忙着退了一步,正巧踩在陈妍所在的楼梯道上。

    陈妍一个弯腰,差点往下掉。

    郁开一手揽着她的腰,上半身也轻轻压了一会儿,继而把她捞起来。

    “没事吧。”郁开眼神询问。

    陈妍摇摇头,捂着心口,只觉得它不停跳动,太燥了,尤其是楼道里,和郁开贴这么近,黑黑的,安静的空间,只想这么和她呆在一起。

    两人站稳,郁开抬头,顺着紫檀雕花扶手往上看,正瞧见两个女人在墙角,咳咳咳。

    好像贴得很近。

    她发难了,难道没有其他通道了吗?

    正思索着,只听见熟悉的声音:“我。”

    郁开心一惊,探头看过去,一人身穿靛蓝长裙,身型高挑窈窕,一人穿着白羽毛织的修身连衣裙,长腿细腰、手臂纤细、身材玲珑窈窕、别有风韵,打一眼看就知道是谁。无数个日日夜夜缠绵,就是只披块布,她也能一眼认出来。

    毕竟很多时候,柳月明在她面前,连布都不用披。

    云遇扶着柳月明手臂,一手掐起她的下巴往上抬,正要亲呢。

    她心颤了颤,顿时移开了眼。

    陈妍会心一笑,这个云遇,真是会找地方。

    也不知道两人要亲多久,她们才能吃得上这顿饭。

    正想着,没听见空气中暧昧的打啵儿声,只听柳月明冷冷地说:“你想死吗?”

    第69章

    柳月明眼神犀利, 像是冰天雪地里下的刀子, 刀刀朝云遇身上扎。

    她不由得想起了高中的时候。

    那时候艳阳高照,柳月明躺在芦苇丛中,高高的芦苇丛遮挡着两人的身影。

    云遇坐在她身侧,嘴上叼支狗尾巴草, 看着面前的河流缓缓流淌。

    一旁的水鸭子起来了又下去, 下去了又起来,芦苇里还有一窝白色的鸭蛋。

    自然界的嬉闹, 却是人间的宁静。

    她深呼吸:“喂,柳月明, 你什么时候答应我的追求, 一定要成年后吗?。”

    转头看过去, 见柳月明躺在身侧, 虽然穿着校内制服, 但是身材已经妖娆成熟,玲珑有致。

    白皙的脸颊正对着太阳,眼睛眯着,红唇饱满得像是爆汁樱桃。

    睡着了吗?

    云遇的膝盖缓缓靠过去, 蹭了蹭她腿:“喂?”

    真睡着了?

    看着那花瓣似的红唇,云遇也不知从哪借来的胆子, 一口吐掉狗尾巴仙草,慢悠悠匍匐上去。

    柳月明身上自带茉莉花清香, 皮肤柔嫩, 呼吸滚烫。

    红唇压在对方上面三寸距离, 眼看就要够着了。

    一双锋利的眼忽然睁开, 吓得云遇顿时退了三步。

    “你醒着的啊!”

    “你想死吗?”

    柳月明坐起身, 双手叉腰:“信不信我把你推河里去。”

    说罢, 起身朝云遇追,一面拉着她往河里拽,是要把她往死里弄。

    “我错了,我错了。”

    云遇被吓个半死,柳月明总算松了手。

    “不过我若一直追着你,你有一天定会感动的,对吧。”

    柳月明拍了拍双手,狠狠瞪她:“滚。”

    记忆重回现实,柳月明的态度依旧没有变,甚至比以前更加凌厉。

    她若再往前亲,恐怕对方真的会一辈子恨她。

    云遇迟疑了,舍不得地松开她,松开那温热交缠的呼吸。

    “月明。”

    “云小姐,不想吃饭的话,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不,月明。”

    柳月明没听她的,只拉着她的手往下走,还没走两步,迎面撞上了郁开和陈妍。

    四人尴尴尬尬,两两相看。

    云遇和陈妍对视了一眼,羞愧地低下了头。

    柳月明松开了云遇,望着面前的两人,寻思着,郁开怎么又同她混在一起。

    郁开低着头,谁也没有看,撞见两个人吵架的现场,她应该装作没看见。

    气氛紧张到极致,陈妍笑道:“柳老师,云小姐,你们难道在此迎接我们。”

    柳月明嗤鼻,歪头看向郁开:“我是来迎接我的同事。”

    一面走上前,拉着郁开:“走吧,大家都在找我们这一对呢。”

    说着,也不那两人,只拽着郁开往楼顶去了。

    看着两人背影,云遇心口沉了气,一拳打在墙上。

    墙体发来一阵闷响,还有指关节击碎的声响。

    陈妍踩着高跟鞋走到她身侧,歪头看向她:“云小姐后悔了。”

    强吻、吻不下去,这会后悔又有什么用。

    云遇的脸陷在阴影里,露出的一只眼睛布满血丝:“你懂什么,我不喜欢强迫。”

    陈妍抿了唇角,歪头凑近她耳侧,声音如针刺一般:“明明就是耸。”

    天一黑,楼顶布置的小星星小月亮灯纷纷亮了起来。

    郁开被柳月明挽着,往

    一边走,一面听对方说:“我们拍照吧。”

    她不知道柳月明怎么回事,为何闹了矛盾,喜欢拉着她夹中间,看样子,两人矛盾还不浅。

    不过,今日一见,云遇和柳月明个性竟十分相似,无论是家境、实力,两人相配,最终能走在一起,都是注定了。

    只是苦了她要在中间做电灯泡。

    再忍忍吧,马上就要解脱了。

    柳月明见她一脸茫然,摇了摇她的手臂:“小郁,拍照。”

    郁开回过神来:“哦。”

    一面拿起手机,点开前置摄像头,将两人框在镜头里。

    柳月明嘴巴抿得紧紧的,贴在她身侧,尽管穿了高跟鞋,她依旧比郁开矮一些。

    她把下巴抵在郁开肩头,站在各种地方拍了合照。

    “哎呀,你怎么不笑。”

    “郁开,这张重新来,有点模糊了。”

    “嗯,你离我近一点。”

    郁开照做,服服帖帖将她伺候好。

    拍完照,柳月明才满意地勾起了唇角。

    此时,云遇和陈妍上了楼,柳月明脸色沉了沉,这个陈妍,为什么一直缠着她的小郁,她和小郁为什么要一起上楼。

    哼。

    见两人走过来,她提前拉着郁开:“走,去陈导那边。”

    郁开像是个小朋友,柳月明就是她的家长,她让干什么,对方就跟着干什么,也不敢拒绝。

    她和导演们、老戏骨们觥筹交错着,举杯换盏,言笑晏晏。

    一切似乎都其乐融融。

    陈妍胸口吸气又吐气:“哎,云小姐,你若表白,和她一起笑的是你。”

    云遇眉头朝着郁开的方向:“那你呢,你怎么表白。”

    陈妍:“我那是。”

    云遇高她半个头,俯视着她:“因为你怕她躲,最后你们连朋友都做不成。”

    她又何尝不是,柳月明性子烈,若是没有随她的意,恐怕对方不仅要和她断绝来往,提刀来砍她都是有可能的。

    “郁开这个人,若只是为了金钱还有美色和她在一起,陈小姐,说不定你努努力可以成功。但是,我总感觉,她也不好搞。”

    云遇掐着下巴,默默想起了前世。

    前世,她只记得跟郁开说了话,郁开就很不开心。

    想必是被伤到了。

    这一世,她还没有找住机会和郁开说话。

    之前,郁开都是找各种理由搪塞她,如今杀青了,总没理由了吧。

    思索间,服务员端着香槟站在一旁,云遇上前拿了两支,一支递给陈妍,一支右手握着,朝主桌方向走去。

    陈青松笑眯眯招呼大家入座,此刻,主座也恰巧剩了两个位置。

    见陈妍和云遇走近,立即招呼了两人坐下。

    一个靠左,坐在柳月明旁边。

    一个靠右,坐在郁开旁边。

    柳月明阴了阴脸,朝左看有不喜欢的云遇,朝右看也不能看远,否则就会看见讨厌的陈妍。

    怎么像狗屁膏药甩都甩不掉。

    她深吸一口气,佯装无事。

    郁开神经也崩起,为什么四个人偏偏要坐在一桌呢。

    咳咳咳。

    她感觉不妙,这杀青宴,该不会是杀她宴吧。

    战争的开始呢,是陈妍往她碗里夹了一块鸽子腿:“郁开,辛苦你了,这个烤乳鸽补气养血,多吃点。”

    她笑着:“谢谢陈妍姐。”

    刚要夹那乳鸽,柳月明一双筷子挡着她:“小郁,这个是凉的,吃了对肠胃不好。”

    柳月明一双眼睛颇为关怀,一面架着块炖鸡腿往她往里放:“要吃这个,这个对身体好。”

    “谢谢月明姐。”

    陈妍见她吃了两口鸡汤,又舀了一碗甲鱼汤递过来:“郁开,喝点甲鱼汤吧,滋阴补肾。”

    “谢谢陈妍姐。”

    说罢,她端起白瓷碗,红唇刚贴着碗,一口还没喝着,柳月明连忙抢着她的碗:“甲鱼性寒,你痛经不知道吗?这个要少吃。”

    柳月明说:“我的中医养生师说过的,体寒要多吃羊肉汤,羊肉汤。”

    说罢,把盛的羊肉汤的盘子转了过来,给郁开盛了一大碗,又夹了几块羊肉羊肚:“我们小郁呢,要多吃羊肉。”

    陈妍:“那南瓜饼来一个。”

    柳月明:“还是草莓蛋糕好吃,小郁,啊。”

    郁开忙不过来,只:“谢谢,谢谢,我已经饱了。”

    她站起身,找了个借口去上厕所。

    洗手的时候,只不断地叹气,对着镜子看了又看,自己到底何德何能,让两个顶级大佬给她添菜加水的。

    以后这样的杀什么宴,还是少来吧。

    甩了一下手,郁开扯了两张纸将手擦净,镜子后多出来一个人。

    又是云遇,怎么和上辈子一模一样,都是上完厕所出来碰见。

    云遇很喜欢这样在这样的场所找她茬哦。

    只快速瞥了一眼,郁开转头,与她点了招呼就要离开。

    她可不想听见什么,你只是个替身这样的话了。

    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她难过伤心的事多了,这点事已经打击不到她了。

    云遇往前走了两步,上下打量着她的穿着,她笑了笑,这个郁开,穿的真随意,这么重要的场合,就穿个t恤牛仔裤就来了。

    走到郁开身侧,和她对比了一下,她发现两个人身高竟也差不多,只是郁开更瘦一些,显得比她单薄。

    她也没有要欺负弱小的意思,但是该说的话,还是说清楚。

    伸手探进水龙头下,她看向郁开:“郁小姐,我有个事想和你说。”

    郁开转身:“抱歉,我有点忙。”

    云遇:“郁小姐,我知道你和月明的关系。”

    郁开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她:“那又如何呢?”

    如何?云遇叉着腰,慢慢走到她身侧:“实话跟你说了,我和月明高中就是一个学校的,我那时候。”

    郁开:“云小姐,你说这些我不感兴趣,你既然知道我和她什么关系,那你应该清楚,我不是故意要横在你们中间。”

    云遇:“可你。”

    郁开:“既然高中是一个学校的,那为什么那时候没在一起呢,这会”

    云遇打断她的话:“她说她未成年。”

    郁开笑了:“那你们成年为什么也没在一起呢?说到底,能让我捡漏,还不是云小姐你的问题。”

    云遇眉头一皱:“你,你不知道你因为什么才让她选你。”

    她沉着脸色:“因为什么不重要,我得到我想要的就行。无非就是钱财,还有。”

    郁开盯着云遇上下打量:“你也知道,月明姐身材挺好的。”

    说罢,郁开礼貌微笑离开。

    良久,云遇脸色惨白,气得鼻孔直冒烟:“你,你不知羞耻!”

    不知羞耻的事都做好几回了,还在意这些。

    回到酒桌上,柳月明已经和陈妍喝起来了。

    郁开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走上前,看见两人相互劝酒。

    柳月明端着酒杯摇晃着,脸颊已经酡红,说话带些醉意:“这次还要谢谢陈制作人,时时刻刻照顾着我家小郁。”

    我们家的意思,在外人看,就是同为欢漾的艺人,但她故意说给陈妍听的意思,此心可鉴,就是摆明了说她是她的。

    陈妍不甘示弱:“郁开是我非常欣赏和喜欢的人,任何人都会怜惜她的,更何况我。”

    说罢,两人眼神撞在一起。

    电光火石之间,也不知道哪一根筋触动两人,两人几乎同时举起酒杯,对着大红酒杯猛干。

    郁开 :“。”

    她上前拉住柳月明:“月明姐,少喝点。”

    这红酒虽说先不醉人,但是后劲很孟浪。

    等柳月明转过头来时,潮红的脸颊对着她,一双眼睛盈盛着水,见自己的手被拉着,还做出了一小许害羞状。

    “ 小郁。”

    说罢,还打个酒嗝,一下扑在她的怀里。

    身体滚烫而柔软,带着浓重的酒气,小脸儿也烫烫的,在她颈窝里蹭来蹭去,小声地胡闹:“我最喜欢小郁了。”

    郁开浑身一麻,稀得这句话小声,不然这是要干嘛呢。

    喝了多少啊。

    桌上开了三四瓶红酒,醒都没醒好,两个人就开始猛喝。

    她不过就上了一会儿厕所,半个小时不到。

    此时,陈妍也趴在桌上,表情迷糊地望着她:“郁开,我们喝一个。”

    郁开叹口气。

    只一手扶着柳月明,一手摸起电话,叫卢丽丽和陈贞来帮忙。

    两人不知道从哪里同时出来,郁开让卢丽丽照看陈妍,顺便让她也把助理叫来。

    自己则和陈贞抱着柳月明往回走。

    陈贞说到:“回哪里。”

    郁开:“先回酒店吧,一会儿我还要回来。”

    陈贞点头:“好的。”

    柳月明虽然醉着,但她十分清醒,一听说郁开还要回来,她仰起头半眯着眼,模糊着说:“不许回来,你是想回来找陈妍,你不许找她。”

    柳月明磕磕绊绊,说完又把头埋进她的颈脖:“不要找她,和我回家回南城。”

    额头滚烫,嘴唇软绵绵地贴着她的锁骨旁,呼出的气息也温温的。

    郁开怅然叹口气:“回南城吧。”

    从新番到南城别墅区仅需一个多小时。

    房车平稳,柳月明睡在小床上,侧对着郁开,一双手紧紧握着郁开,拉着她的大手,用脸颊枕着。

    长时间的挤压,已经让郁开整个手背压出了痕迹。

    看着她熟睡的红脸,嘴里念念有词,郁开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哎,她和云遇之间的事情,她真的不想参与了。

    短暂坐着眯了会儿,郁开有些累了,一整天杀青戏、杀青宴、又长途劳累,不免会打盹。

    到了别墅,总算能松口气。

    郁开将柳月明公主抱起,还不忘在她小肚子上披了条披肩,一面下了车。

    陈贞探出头来:“郁小姐,真的不用帮忙吗?”

    郁开转头:“没事,你们也忙了一天,早点回去吧。”

    说罢,便抱着柳月明往别墅大门口走。

    管家早就开好门,放好了热水,甚至做好了醒酒汤等着她二人。

    难得柳月明乖巧,喝完酒没有耍酒疯什么的,最多就是安安静静地躺在她怀里,睡得迷迷糊糊的。

    生怕把柳月明吵醒,郁开垫着脚进房间,缓步走到床边,轻轻放下柳月明。

    柳月明身体一沾床,她则腾出了手。正要撤开手时,对方的眼睛忽然睁开,伸手扯了扯她的衣领。

    “小郁。”

    狭长的眼眸泛着红,嘴巴嘟嘟的:“你的呼吸怎么忽然离我好远?”

    郁开有些错乱,不知道她在说什么,过了一会儿才明白。

    抱着她的时候,她正好对着柳月明的脸颊呼气,可能会感受到温热吧。

    “没有啊。”

    “有,你的心跳也好远,不能过来点吗?”

    “嗯?”

    “你压着我点。”

    郁开坐上床去,照着她的吩咐,把上半身压上去,脸对着脸,鼻尖对着鼻尖,眼睛对着眼,心口紧贴心。

    柳月明呼吸紧了紧,脸色一红。

    “满意吗?”

    呼吸萦绕在她脸颊上,还能感受郁开鲜活跳动的心脏,她点点头:“满意。”

    满意就好。

    就这么过了十来分钟,柳月明再次睡了过去。

    郁开从她身上爬下来,双手都撑软了。

    她松口气,看着柳月明粉红的脸颊,平静的神情,也就这个时刻,柳月明要乖巧一点。

    最后一次伺候柳月明了,郁开心中生出些许不舍来。

    这种不舍,不是带着所谓的爱情情感,再怎么说柳月明对她都是好的,救她出水火、给她资源、给她搭戏、这是她怎么都不能回报的,唯有赔偿,还有给柳月明想要的床笫之欢,她能给到,其余什么都没有了。

    起身打好热水,像是往常一样,给柳月明擦身体。

    喝酒不方便洗澡,就这样干洗一下,也要舒服一些。

    这个时候,她总是会想自己是古代通房丫头,上头是不知事物的小姐,她得一把手一把手将小姐教好了,等小姐会了,就去伺候自己的良人。

    最后一次为小姐擦身体,她仔仔细细地,一并做好了。

    颈脖、锁骨、蜿蜒的背脊骨、柔韧的腹部、紧致的大小腿、手指、脚趾,能擦到的都擦了干干净净,不能擦到的,掰开也擦得干干净净。

    柳月明很乖,似乎是被热毛巾擦得舒舒服服的,嘴里发出哼唧的声音。

    她也没乱动,只是偶尔擦背部的时候,柳月明会抱着她,在她怀里蹭来蹭去。

    擦好了,再找了条蚕丝缎面的裙子给她套上,盖上夏季空调被,总算完成。

    刚完成这件事,又把管家准备的醒酒汤弄上,哄着柳月明喝了几口,眼见她越喝越不情愿,连嘴巴都是瘪着的,郁开只好作罢。

    算了,她也累了。

    放下碗勺,自己将仅剩的一点力气用去洗了个澡,而后穿上睡衣冲上床,迷迷糊糊睡了。

    *

    清早,庄园的麻雀叫声涌入别墅卧室,被窝里还有沉沉的酒气。身体有了些知觉,郁开只觉得口中有股软糯的酒气在蔓延。

    她涎了口唾沫,缓缓睁眼,近在咫尺间,柳月明正吻着她,调皮用唇舌唤醒熟睡的她。

    郁开楞了楞,连忙松开她的唇,一时间,口中回味无穷,她慌乱盯着柳月明。

    “你醒啦。”柳月明窝在被子里笑,手指绕着头发,在枕头上打着圈:“感觉什么样。”

    郁开说道:“没什么滋味。”她吓到了好吗,柳月明干嘛舌吻她。

    柳月明蹙眉:“什么没滋味,我问你身体好点了没,休息好没。”她小声说着,害羞极了。

    长时间没什么,竟忘记如何主动勾小朋友了。

    郁开正发着楞,昨天的事情让她觉得不可思议,今天的事情她更不可思议。

    怎么柳月明还没和云遇和好啊。

    思索间,柳月明拱开被子,到她身上来。

    身上被她狠狠压着,郁开差点呼吸不过来:“咳咳。”

    柳月明双腿钳制她的腰,脸贴着她心口:“你今天难道还要逃?”

    距离打款到账的日子,至少还有两周,郁开吐出一口气,心口一沉,怕是跑不脱了。

    最后一次。

    她坐起身,一边搂着柳月明腰,确定她安稳坐在自己怀里。

    被窝里尚且还有温度,一起来,被子滑落,柳月明在她身上打了个冷颤。

    郁开捡起被子,往她身上拢了拢。

    她只穿了一件奶白蚕丝挂脖睡衣,吊带比小指头还细,肌肤和蚕丝一样丝滑,带来无尽的柔情。

    郁开搂紧她,一面用手背贴了贴她的脸颊:“月明姐,这次你能听我的吗?”

    柳月明身体缩了缩,小脸埋进她心口,呼出阵阵热气:“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其实,她很少这般正大光明打量过柳月明,前世是因为对方不喜欢,这一世是因为本就没兴趣。

    但毕竟到最后了,竟生出了些许好奇。

    柳月明脸颊爬上了潮红,不知道是被她盯的,还是太阳晒的,亦或是因为其他什么情愫。

    郁开没在意。

    指节顺着她稍显滚烫的脸颊慢慢下滑,肌肤犹如丝滑的白巧克力,再每一寸抚摸下,烫得快要融化似的。

    柳月明屏着呼吸,眼眸垂下,一双浓密的睫毛像小扫把似的,遮挡着眼中的羞意。

    巴掌似的鹅蛋脸、轮廓清晰的下颌角、天鹅一般的纤长颈脖、能盛水的锁骨、指腹所到之处,均是以数学计算的绝版美学。

    就像墙头上挂的那副油画,是艺术品。

    早上的太阳像是橘了一层蒙昧的红,洒在墙上的画上,也洒在柳月明身上。

    雪白的肌肤之上,尽像是渲染了橙色。

    室内静谧,日出从东边已经全然冒出了头,斜进整个房间。房间热热的,罩得人开始浑身冒汗。

    柳月明像是小猫伸懒腰似的,一双小手臂匍匐在床,双腿跪着,背部紧紧往下压,撅起臀部,正练习瑜伽。

    汗液顺着清晰的轮廓往下颌角滴落,柳月明缺氧似的,看着面前的那副油画,咬着下唇。

    那是一幅偏欧式的贵妇出浴图。

    画面中,染着棕黄色的长卷发贵妇卧在浴缸里,大半个身子从水中冒出来,细手捏着搭在宫廷皇椅上的粉色浴巾,一条漂亮的小腿露在外面,正滴着水。

    柳月明在一个画展上买来的,她佩服西方对于人体美学的大胆,东方含蓄,不会这般写实,而油画则更写实,颜色、动作、神态、细微到女生坐在水下的半截身,都画得栩栩如生。

    奇怪,买回来的时候,从不觉得它低俗,这种时候看,柳月明竟脸红得抬不起头。

    一掌击碎。

    柳月明的视线逐渐模糊,此时仅能看见油画里女人朦胧的轮廓。

    好美。

    后方忽然传来声音,平静而又淡然:“月明姐,你会腻吗?”

    柳月明蹙眉:“什么?”

    嗓子不免有些哑。

    偏偏这个时候聊天。

    郁开叹口气,本是想从她口中得出什么结果来。

    柳月明不腻,她腻了,以后这样的工作,谁爱做谁做。

    没有感情的冷铁机器,总有一天会因为没有感情这剂润滑而生锈、腐烂。

    她生着气,过了好一会儿,柳月明才说:“不会腻,你天天吃饭,会觉得腻吗?”

    郁开:“如果一直吃同一碗饭就会。”

    柳月明:“换着花样吃就不会了,吃饭、休息、这就是跟喝水一样,怎么会呢。”

    郁开笑了,但她没有继续问,若是一直喝同一种饮料,吃同一个菜,听同一首歌,看她会不会。

    早上九点,门口传来敲门声。

    柳月明一紧:“谁?”

    管家声音温和:“柳小姐,该用早饭了。”

    柳月明:“不用。”

    她伸手抓紧被子,喘着大气:“放门口吧。”

    管家:“好。”

    中午十二点。

    门又一次被敲响。

    柳月明卷腹的动作一停:“不吃午饭。”

    管家:“是星悦小姐,听说你回来了,她来找你解闷。”

    郁开平视着她,用眼神询问她要不要去和小姐妹品个下午茶什么的。

    柳月明扶着她的肩,转头望着门口:“就说我很累,等明日吧。”

    管家:“好。”

    继而,听见脚步声渐远。

    太阳落山的时候在西边,但是它刚好照到东边那一面大玻璃墙上。

    墙面反着光,照射到卧室里来。

    干净的卧室充满着香气,像是茉莉与雪松融合之后的,酸涩中带着透气的味道。

    要品尝之后才知晓。

    下午六点,又有人来敲门。

    只是,这次不是管家,是柳星悦。

    “堂姐,我知道你在里面,出来和我玩嘛,你都休息一整天了。”

    柳月明横着眼,盯着门口,正要开口。

    管家走了过来。

    “哎哟,星悦小姐,我都说了她不舒服,您还是早些用饭吧。”

    郁开调整跪软的腿,擦了擦嘴角:“我有点饿了。”

    柳月明:“也好,去吃饭吧。”

    第70章

    穿衣服的时候, 柳月明特意穿了非常宽松的裤子, 她不敢穿贴身的内裤。

    一向注意形象的她,就只简单扎了一个丸子头,穿了居家的黄蓝白雪公主睡裙,踩着十字凉拖, 就那么下楼。

    郁开更是简单, 反正天都黑了,所幸头发都没扎, 只穿了纯白长袖t恤,下身黑色阔腿裤, 纯棉的十分舒服, 着一字蓝色拖鞋。

    就这样, 两个不知时间的人同时往下走。

    柳星悦顺着楼梯往上看, 见两人竟同时从房间出来, 柳月明像是被抽了力气,走路发抖。

    另一个则像是被吸了魂,双目失神。

    上桌拿筷子的时候,郁开的手在抖。

    柳星悦嘴角扯了扯, 心叹,这也太扯了。

    云大小姐不是回来了吗?怎么堂姐还在和这个女人厮混。

    那, 白日纵不知廉耻的女人。

    郁开饿了一天,但并不渴, 她水都不曾喝一口, 开始吃起面前的土豆炖牛腩来。

    因为用筷子手会颤抖, 她只换成了勺子, 虽然但是, 还是有些捏不稳, 铁器的勺子在瓷器的碗上剐蹭,传来阵阵声响。

    柳月明没有好到哪里去,她连坐下的时候,都极为艰难,一手扶着椅子,右腿轻轻迈一步,就觉得犹如刀割。

    是的,三指宽,是常人能忍的?

    坐下后,她用腿部发力,尽量保持着不磨到红肿处。

    这才缓缓呼口气。

    一面看向郁开,见她神色平淡,倒是个游刃有余的人。

    柳月明含了会儿唇。

    只见郁开拿了只空碗,盛了好些牛肉汤水给她,一面递给她:“月明姐,吃点牛肉,补气血。”

    竟,竟这么体贴吗?

    柳月明心中滋生出喜悦的源泉,她像是新婚燕尔的女人,也像是掉入蜜罐子的女人,罕见回到:“谢谢。”

    应该的。

    郁开寻思着,这合约也临到头了,人死前还要吃顿好的呢,咳咳咳,虽然不能这般比喻,但大体是这么个意思。

    柳星悦这饭吃得不上不下的,被面前柳月明一脸痴相给整楞了,难道她的堂姐,真的喜欢这个女人?

    她放下筷子,清了清嗓子:“堂姐,恭喜你杀青,我给你盛一碗汤。”

    说着,舀起一旁的辽参小肚汤,其中加了昂贵的虫草熬制。

    “这虫草啊,最是补益肾气、精血,你多多喝点。”

    “咳咳咳。”柳月明光是听着补益肾气,她就有点吃不住了,只脸色一红,笑着接过。

    一边喝着,一边斜瞥郁开,寻思着自己的确应该补一补,小郁倒是不用年轻就是好。

    郁开吃着牛肉汤,只觉得有道目光朝她看着,便顺着盯了回去。

    柳月明垂下眼眸,佯装喝汤。

    柳星悦放下勺子,拖腮看她:“对了堂姐,我听说云大小姐回来了。”

    话一出,空气中泛起丝丝尴尬。

    郁开的手顿了一下,无事继续吃着饭。

    柳月明清着嗓子:“好端端的,提她做什么?”

    柳星悦努嘴:“你以前不是与她最要交好吗?怎么她回来,也不请回来做做客啊,说到底,她毕竟是云氏集团的大千金,和我们也算是世交,虽说都是上上辈的事了,但从这一辈开始,强强联手,不是更好吗?”

    明里暗里,指着郁开的鼻子说,她一个普通人,什么也不是,事业上帮不到柳月明,也不是自小与她交好。

    郁开沉默着,佯装没听懂。

    柳月明的手在桌上点着:“柳星悦,我曾经是不是说过,让你不要提她。”

    柳星悦盯着郁开:“为什么?”就是因为这个女人?到底哪里好了?

    一时间,柳月明也没有了食欲:“吃饱了,你也赶紧吃完晚饭,早点回去休息吧。”

    这是分明的赶客,柳星悦瘪嘴:“好好好,不说就是了。”

    白天累了一天,郁开精气仿若被西游记里的锦毛鼠吸干,吃完饭后,她洗了个澡,便舒舒服服躺床上了。

    柳月明也应该没有精力了,一样的洗完澡后,躺在她的身侧。

    被窝温暖,两人静静地躺着,看着顶上的灯,也不知道聊什么,也不困,就那么发着呆。

    良久,被窝里动了动,郁开只觉得左手小指头被人勾起。

    她吃了一惊,转头去看,只见柳月明正望着她,一双眼睛眨了眨,害羞似的。

    不会又要要吧。

    不是都肿了吗?

    “月明姐。”

    “牵手。”

    柳月明手指勾着她的手心,手掌覆上来,冰冰凉凉的。

    她轻轻握着,手掌娇小冰凉,又握紧了些。

    柳月明唇抿着,轻轻往她身侧挪,将下巴抵靠在她肩上。

    呼吸一阵阵往颈脖上灌。

    郁开都觉得不真实了。

    上一世,哪有这样的待遇呢,事后还牵手手,靠在她怀里,意犹未尽地笑。

    这一世有了这些待遇,她只觉得紧得慌。

    牵了一会儿,不到两分钟,郁开便松了她的手,找借口去关灯,而后侧过身去,背对着柳月明睡觉。

    黑暗中,背后透来一阵凉,没一会儿,柳月明朝她后背挤了挤,将头贴着她的颈窝处。

    都要离开了,就让她靠一会儿吧。

    翌日一早,郁开收拾行李回了学校。

    落下那么多课,还要回去一一补回来。

    和她一样回来补课的,加起来至少有二十多个人,足够凑成一个班。

    不出三天,陈妍就短信告知,她的款项已经到欢漾了。

    等着欢漾给她转款,不出两日,她就能有钱了。

    临近成功的前夕,说不出来有多开心,就像是期许已久的愿望实现,仿若实现了,也就那样。

    实现了梦想,接下来又该做什么呢。

    校园的梧桐树上挂了一鸟笼,里面养着只鹦鹉,郁开每次经过,都会看见一个老爷爷喂它。

    它也会冲着学生们说话:“祝你大火。”

    遇到不喜欢的:“祝你挂科。”

    很奇怪的是,关它笼子的门永远敞开着,它偶尔飞出去,站在枝头骂两句话,半径不超过五米远,又会飞回笼子里。

    它已经没有了自由生存的能力,所以一直守着那处,供她吃、喝、逗、乐的地方。

    就像前世的她,自己主动折断羽翼,甘愿呆在舒适的笼子里。

    郁开抬头望了一会儿,卢丽丽也跟着望:“哎,真羡慕这只鸟,有吃、有喝、还有跟着喜欢的人,不用为了生存发愁,哎。”

    倒也是。

    郁开也没反驳,她只拖着行李箱:“走吧,花花。”

    校外的别墅区,单个小洋楼,虽然比不上市中心,但也算十分豪华了。

    卢丽丽顺着别墅走廊,跟着郁开往楼上走。自从知道郁开和柳月明的关系,她也多少听说了,郁开和柳月明在学校不远处还有一处金屋。

    原来就是这个地方啊。

    一边走一边思虑着,郁开为什么要找她来搬东西,还得趁月明姐不在的时候。

    难道,是因为那个云遇回来了?

    这些时日,虽说她没从郁开脸上看出什么,但她知道,郁开也一定不好受。

    那些传言流入她的耳朵里,说什么,云遇和柳月明是高中时期的初恋。

    一时间,卢丽丽无比震惊,云遇是初恋,那郁开是柳月明情.人,郁开和云遇长那么相似,那郁开不就是替身!

    小说照进现实!

    现如今,郁开又一人干巴巴来收拾东西,难不成是,柳月明要同云大小姐重归于好,一脚踢了郁开?

    她心里难受起来,郁开现如今若是喜欢了柳月明,那岂不是无妄之灾。

    郁开她,喜欢不喜欢呢?

    她掐着下巴做出思索状,眼睛半眯着,从背后一把搂着郁开的双臂:“哈。”

    郁开吓得不行,转头看她:“花花别闹,先收拾衣服吧。”

    在这个别墅里,有她日常的衣服,柳月明买的衣服、包包、鞋子,她都一并放着,只拿了自己的几件衣服、洗漱用品以及平时用到的书本。

    虽说着不多,但是也装了两个大箱子。

    等学校附近的收拾好了,就只剩下南城别墅的一些小东西了。

    估计两个小包裹就能完事。

    郁开一边收拾着,不免呼着气,终于要解脱了。

    若是和前世一般止步不前,她也不知道得耗多久。

    卢丽丽帮她叠着衣服,不经意间,看见她在忧愁。

    她咳了咳:“郁开,是不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你可以给我说说。”

    郁开惊了一眼:“没什么。”

    卢丽丽努嘴:“总觉得,你有事瞒着我,我都是你的第一经纪人了,还帮你瞒着你签约《后宫》的事,你都不告诉我你的事。”

    好歹是闺蜜,怎么这么见外呢。

    “你、你要是心里难受,可以哭,可以跟我说、姐妹陪你喝酒解闷!”

    郁开无暇顾及她的猜测:“你想多了,我没有心里难受。”

    好着呢,自由呢。

    卢丽丽:“那那你干嘛来收拾东西,是不是是不是月明姐不要你了。”

    郁开吃了一惊,她倒想,伸手戳了戳卢丽丽小脑瓜,一面说着:“嘶,没有的事,对了,我收拾东西这件事,可别给你的相好说。”

    卢丽丽:“我哪里来的相好。”

    她笑笑:“陈贞小姐姐。”

    “你别乱说,八字还没一撇呢。”

    “是吗?”

    卢丽丽努嘴:“哎,我比较担心你,那个什么云什么遇回来了,总听着有人拿你们比较。”

    郁开:“堵不住别人的嘴,还能怎么办呢。”

    卢丽丽长叹,总觉得郁开是因为这件事才要收拾东西的。

    “那既然没有被月明姐赶出来,干嘛收拾东西走啊,你难道是想携包裹跑路?”

    郁开的手一顿,斜觑着她。

    卢丽丽一脸惊喜:“是的吧,是的吧。”

    “花花,不能告诉陈贞姐。”

    对方像是知道天大的秘密一般:“不告诉不告诉,我就说嘛,你最近怎么这样。”

    换做是谁,也忍受不了被人当做替身情.人啊!

    卢丽丽非常支持她,且担心她再难过,不在提及此时。

    郁开呢,也不想解释那么多,等时间一长,自然就知道了。

    *

    柳月明休息了两天,身体才有所好转。

    虽然身上痛着,但心里终究是开心了。

    下回要给郁开好好说说,咳咳,不能因为长时间不来,猛地来一下就来的那么猛。

    拍完又一支高奢珠宝广告,柳月明端着杯咖啡,躺在吊椅上晒太阳。

    总所周知,她现在是双金影后,刚刚拍完电视剧,就有无数广告和电影电视剧涌来。

    休息的间隙,陈贞也在和她定未来几个月的行程。

    柳月明的半透明粉丝水晶指甲在咖啡杯上点了点:“说一下吧。”

    陈贞晃了她一眼,知道她最近心情好,一面读着行程报告单,一面朝她看过去。

    柳月明惬意地半眯着眼,阳光洒在她的脸上,眼睛化了小烟熏,显得妩媚十分。

    陈贞念完,柳月明嘴角勾了勾:“我知道了,郁开的呢。”

    郁开陈贞犹豫了一下:“郁小姐的行程还未定。”

    柳月明叹口气:“不是还没定,估计是李洁还没安排。”

    罢了,郁开不能老在电视圈打滚吧,前世,郁开就很想进电影圈,但是又非常自卑,觉得这也不好,那也不好,半只脚都不敢往里踏入。

    这一世,或许郁开愿意呢。

    她端起咖啡抿了抿:“你去跟李洁说一下,我的电影让郁开也参与进来。”

    不然一去就是三个月,哪里能离开她那么久呢,小朋友会很想她的吧。若是三月又见一面,岂不是又要被日月中。

    还是长时间待在一起,循序渐进,日日循环才好。

    不过,又有别人说小别胜新婚,柳月明寻思着,短暂分别也行。

    只是,两个人关系还没有确定下来,短暂分别,若是在她不见的时候,陈妍那小聪明又去找她怎么办。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郁开呆在她身边好一些。

    陈贞点了点头:“好的,我这就去办。”

    柳月明舒适地松口气,半躺在摇椅上摇晃,太阳刺眼,她半眯着眼,一面从口袋里掏出她心心念念的表白礼物。

    蓝色镶钻钥匙项链,在阳光的照耀下,翼翼生辉。

    她又想起了那天,前世那晚,郁开给她留的纸条。

    “月明姐,我喜欢你,。”后面想说什么?

    在一起?

    永远在一起?

    每次想到此处,嘴角就会不自觉扬起,她何尝不是想和她在一起。

    她不正等着她的表白。

    “小兔崽子,别让我等太久。”

    手机铃声响起,是郁开打来的。

    柳月明晃了一眼,立即从慵懒的状态中抽离出来,远远望了一眼,等响了好几声,她才划开通话键:“喂?”

    漫不经心、慢条斯理。

    郁开很是礼貌:“月明姐,你现在在哪里?”

    柳月明:“片场、在罗伯斯酒店六楼,往左拐里面有一张长椅,上满躺着的,咳咳,我正在忙着拍广告。”

    说这么多信息量干什么,郁开这会儿在补课呢,又不可能从学校飞奔来南城。

    那端沉默了一会儿:“月明姐,我今天在你家。”

    柳月明坐直身体:“我家?现在?”

    “嗯嗯,今天晚上你有空吗?我找你有点事。”

    “我虽然有点忙,但是晚上还是会回来的。”

    “嗯嗯,我等你。”

    挂了电话,柳月明心中滋生喜悦,这是郁开第一次主动来别墅找她,难道是要告白吗?

    咳咳咳。

    总觉得心里慌慌的。

    柳月明按住心口,那处像是要崩出来了似的,紧张,又有一些担忧。

    *

    庄园里,郁开挂了电话,缓缓松口气,迈着轻盈的步子往里走。

    守门的管家早已经认识她,立即出行迎着她进去。

    一路上毕恭毕敬,准备把她行李箱接过来。

    郁开表达了好意,但是依旧自己拖着箱子。

    “郁小姐怎么坐公交车就来了,也不给我们打个电话,我们好派专车去接你。”

    郁开裹得严严实实的,她拉下口罩:“没事的,叔叔,坐公交车锻炼身体。”

    她本就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大学生,现在有了些名气,若是被拍到豪车接送、那还不如坐公交车呢。

    再往前走了两步,郁开就表示不用送了,她自己能行。

    庄园很大,时间还早,放好了行李箱,郁开便在园子里转悠。

    整个庄园的样貌变化不大,五年后还是这个样子。

    柳月明喜欢鲜花,后院种满了五颜六色的花,月季、玫瑰、丁香、夜来香、美人蕉,正好夏天,朵朵绽放得齐整,空气中散发出各色花朵融合的味道。

    此时八月,正中午,蝉在头顶鸣个不停。

    太阳也燥热得很,郁开没走两步,胸口和后背都开始出了汗。

    可她从未觉得有这般凉爽过。

    钱已经到账了,扣完分成还有七七八八的税,到手不多不少,刚刚一千五百万。

    她捏着小卡片,仿若做梦一般,前世,要多久才能有这么多钱,这一世,竟这么快。

    马上就要离别了,她要和庄园的一处处都告别。

    在这里,她不是只生活了短暂的一年,加上前世,已经有七年了。

    七年,她和柳月明纠缠七年了,不论这七年发生过什么。她也不曾怪她。

    若不是柳月明,她也没有今天。

    面前是一片池塘,圆绿叶子粉白荷花,池塘边是纸条垂地的柳树,夏天乘凉的时候,柳月明就拉着她到这长椅上来。

    一面欣赏月色,闻着荷花香,听着蛙叫,还有动人的水声。

    她和柳月明一起陷溺在其中。

    有时候是在楼顶的泳池,月光比在柳树下明亮些,把柳月明的身体照得透白,夏天她的肌肤也是冷冷的,郁开抱着她在水中,看着她的脸,让她在逐渐温热起来。

    户外的运动结束,还是室内比较安全。

    郁开从一楼往上走,入室的玄关处,两人还没来得及脱鞋的地方,也沾满了杏花雨露。

    客厅的沙发,也充满了爱的欢声笑语,两人一起看电影,畅聊深交到深夜。

    还有很多地方,吃饭的餐桌、阳台的吊椅、厨房的台面、浴缸、地板、这里充斥着她们所有的回忆。

    整整七年时间,算下来,有三年半都在狠狠交易,多么充实的人生啊。

    前世,她还带着爱怜,这一世,竟都是报复了。

    若是越陷越深,自己也会变成讨厌的人。

    刚刚好,一切都刚刚好,刚刚好她重生了、得了钱,刚刚好云遇回来了,刚刚好,她要走了。

    负责管理庄园的女管们见了,纷纷围在一堆,小声说着:“这个郁小姐怎么回事,从白天到晚上,水不喝,饭不吃,连厕所都没有见上,一直在庄园里逛,时不时还偷笑,这莫不是出了什么毛病?”

    “哎呀,你没听说吗?那个云大小姐回来了,要和我们小姐重归于好呢,那自然呢,郁小姐就要出局了,估计是悲极生乐吧。”

    “什么出局不出局,她本就是小姐带回来解闷的,哎,可怜了,虽说家庭不好,但是郁小姐为人还挺温和的,平时也安安静静的,不闹腾。”

    “模样也乖巧、稳重,可惜了,小姐怎么就不要她了呢?”

    此时,柳星悦正巧路过,几人叽叽喳喳的话,她也都听了进去。

    一听说这件事,她自无比开心:“什么乖巧稳重、不过是贪图我姐的钱财美色,懂得隐藏罢了,这会儿云大回来了,各自回归正位,皆大欢喜。”

    众管家知道柳星悦脾性,自是不敢与她争吵。

    她耀武扬威地问了一句:“我姐姐呢。”

    管家们齐声声:“小姐还未回来。”

    柳星悦瘪嘴:“哦,那我一会儿再来找她。”

    她转身走开,自言自语。

    这柳星悦前脚一走,树影斑驳下,斜出了一道纤瘦的身影。

    柳月明身穿纯白包臀抹胸短裙,上身搭了一件小西装,远远看去,一双笔直的双腿白到发光,宛若茭白的月亮。

    走近时,管家们纷纷在门口迎着她:“小姐回来了。”

    一个提包,一个帮着接外套,一个端茶送水。

    在她们眼里,柳月明心情大好,怕也是因为云小姐回来,她才高兴些吧。

    这样一想,更是可怜楼上那个人了。

    柳月明挑了一下头发:“郁开呢。”

    “小姐在卧室呢。”

    “嗯,你们去准备一下晚餐,弄丰盛点。”

    “好的。”

    柳月明一上楼,几个管家又围在一起:“看吧看吧,我就说小郁小姐怎么拖个空箱子来,刚刚还收拾衣服,原来是要来吃着最后的晚餐啊。”

    “哎,郁小姐好可怜啊。”

    卧室,郁开清点了自己为数不多的物件,一一打包好,放进小箱子里。

    逡巡了一圈卧室,似乎已经没有可以收拾的,最重要的心都收回来了,还在意那些有的没的,并没有多余意义。

    走廊传来高跟鞋的声音,郁开眼睛一抬,朝着门口望去。

    柳月明站在门口,双手交叉抱臂,靠在门边,一身裹胸裙将她身材勾勒得无限美好。

    肩、腿都大面积地敞开在外,这样的装束,在前世是罕见的。

    据心理学研究,人在没有安全感的时候,就会把自己穿的严严实实,在有安全感的时候,就很更喜欢穿性感小吊带。

    所以,她这是有了后盾,有了安全感,连装束也变了。

    柳月明画了小烟熏,自带一股媚情,但眼睛的底色依旧是傲气。

    “你怎么来了。”

    见了郁开,柳月明不自觉想起红肿的自己,一时害羞,不得不佯装掩饰。

    “我找你有事。”一面说着,眼神游移着:“是很重要的事。”郁开憋了口气,缓缓说道。

    柳月明清了清嗓子,能有什么事要亲自来说,难道是郁开要和她表白了?

    今天郁开穿着天蓝色衬衫,黑色休闲裤,最为舒服的小白鞋,头发也扎起来,干干净净一张脸盯着她,眼神十分真挚。

    而后,郁开掏出一个黑色丝绒抽拉绳布袋子,巴掌大小,里面像是装着什么东西。

    这这是什么,是那个钥匙吗?她记得不是这个袋子装的啊,柳月明屏住呼吸,心口提到嗓子眼,整个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郁开右手握着丝绒布袋子,紧紧贴着裤缝边缘,五指松开,又紧握,松开,又握紧,她调整了一下呼吸,原来,说分别的话,也是需要巨大勇气的。

    心口隐隐作痛。

    颤抖着,颤抖着,把手举起来,黑色的小布袋递到柳月明面前。

    柳月明瞳孔放大,死死盯着它:“这是。”

    郁开手心摊开,细看下来,上面汲了一层薄汗,一阵风吹来,将轻薄的卡片布袋子差点吹翻在地。

    她拽紧后,眼神抬起直视柳月明:“月明姐,这里面是一千五百万。”

    柳月明眼神一跳:“什么?”

    “我单方毁约,赔偿你的一千五百万。”

    空气一下凝固,柳月明的耳朵像是有蜂鸟鸣叫,刺得她头疼,她睫毛如针,根根分明,些许是因为刚才的凉风,她不忍打了个寒颤,连着睫毛也颤抖起来。

    “你说什么?”

    郁开拉起她的手腕,将布袋子轻轻放她手心,脸色平静直视着她:“月明姐,债务还完了,从此你我两清。”


图片    www.jiubiji.com 旧笔记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