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瞳孔微缩，这么多人……
她手指蜷缩了下，犹豫是立刻上去，还是等下一趟电梯。
然而目光触到手机屏幕，她咬了咬唇瓣，时间来不及了。
今天是她第一天上班，万万不能迟到！
她隐忍地走了进去，寻到一处角落站定。
电梯门自动合上。
程芜站在角落，烦躁又紧张地瞟了眼身边密密麻麻的人后，垂下了头。
她想起即将要开始的新工作，庆幸还没离职就投了简历，不然就要裸辞了。
想到云京昂贵的租房费用，她脸色难看。
原本，她没打算这么快就离开原公司的，双休，加班三倍工资，扣除五险一金，一个月能拿一万多。
对她这个刚毕业一年的大学生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但是，顶头上司多次暗示她走捷径，甚至昨天大胆到直接摸她大腿，她又怒又羞，如果不是有人仗义相助，她就把他开瓢了。
她再也待不下去，连夜收拾工位，一大早就来新公司报道。
新公司规模不大，全部员工加一起不到二百人。
据说大老板和二老板是朋友，一个出钱，一个出技术兼管理公司，发展得不错，开出的薪水和前公司差不多。
她希望可以在这里好好干下去。
电梯停在十六楼，等她回过神的时候，电梯已经快要合上了，意识到楼层险些错过，她慌忙出去。
出电梯，一抬眼，看到楼道几米外前面男人高大的背影。
男人西装革履，肩宽腿长，行走的衣架，哪怕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也如鹤立鸡群般耀眼。
程芜心跳加快，拧紧了拳头。
这个人，哪怕一个背影，她也不会认不出来。
不知道是想取得他的关注，还是怨恨他爸爸是杀人凶手，她心脏一动，仰声高喊：“周明渡！”
尖锐的声音在楼道回响。
男人脚步不停，状若没有听见。
反而是围转在男人身边的几个年轻男女，纷纷诧异地回头看了程芜一眼。
女人身材姣好，穿着浑身上下不到一千块的衣服，白色荷叶袖衬衫，黑色短裙，长相算是小美女。
只是那双眼睛，却又爱又恨地直勾勾盯着周总。
这个女生是谁，和周总是什么关系，竟然敢直接喊周总的名字？
他们顿觉发现了周总的八卦。
听说，周总二十三岁了，只交过一个女朋友，现在还是单身，难道这位是前女友？
哇哦。
周明渡确实是不想和程芜打交道，一想到剧本里他会和她在一起，就膈应得慌，浑身都排斥不舒服。
察觉员工们投来八卦的眼神，周明渡轻笑了一声，“还有功夫吃瓜，不怕迟到了？”
几个年轻人吃瓜吃到自己身上，顿时面皮一抖，火急火燎地拔腿冲向公司，“要迟了！”
还有人气急败坏追在身后，“等等我！”
眨眼间，原地消失的干干净净，只剩下周明渡，和离他七八米距离的程芜。
程芜紧了紧挎包，气势汹汹地追上来，她见状就想开口质问，可是话在口中转了一圈，吐出来时却多了缕缕柔情，“周明渡，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因为知道她要过来，所以在这里等她吗？
她眼底带了丝喜悦，脸颊羞红。
周明渡真不知道程芜是以什么身份问他的。
他伪装的温柔褪得干干净净，面容漠然，语气冰冷，“我在哪里，需要向你汇报？”
程芜粉润的脸蛋瞬间僵硬，她瞪大双眼，对他恶劣的态度不可思议。
以往每次碰面，无论她说什么难听的，他都只会默默承受，像只狗一样容忍。
如今，她头一次好声好气的说话，他不但没有欣喜罢了，居然还敢厌恶自己，他凭什么敢厌恶她？！
她勃然变色，火冒三丈，“周明渡，你胆敢这样和我说话？！”
周明渡不屑，连看也不想看她一眼，“傻逼。”
他丢下话就走。
以前容忍她，是懒得在她身上浪费心神，如今也一样。
真可笑，撞死她父亲的人又不是他，她凭什么以为他会愧疚，有负罪感？
当初倾家荡产的赔偿金还不够吗？
见他毫不犹豫的离开，程芜胸口发慌，嘴唇泛白。
他为何变得这么无情？
她胡思乱想，骤然回忆起了飞机上和周明渡抱一起的女人。
她明白了。
是江善，肯定是江善回来了！
江善是千金大小姐，曾经喜欢周明渡，如今周明渡仗着江善的身份，有了底气，才敢反抗她！
程芜觉得自己明白了真相，深深吸了一口气，“周明渡，你以为江善是真的喜欢你吗？”
男人脚步倏地停了下来。
果然，她猜中了。
程芜却高兴不起来，又气又恼。
和她说话就懒得搭理，甚至骂自己傻逼，她一提到江善的名字，他就下意识停留。
双标得过分！他就这么在乎江善吗？
程芜呼吸急促，“江善是什么身份？谁不知道她家有钱，就连当初转学到小小的东榆，也只是因为和父母闹别扭了，等气一消，她早晚会回到富贵的云京。”
“也就你傻，江善只闹着玩追了你几个月，你就上心了，可你再喜欢有什么用？高考后，她还不是照样把你甩了，任凭你怎么寻找都找不到。”
想到当初周明渡焦急地寻找江善半个月，失魂落魄，绝望无助的模样，她就呕得慌。
如果换做是她多好，她绝对不会抛弃他，让他伤心难过半分。
可他瞎了眼，偏偏把心给一个不值得的女人。
活该他煎熬痛苦。
程芜神情鄙夷，“这种大小姐，先不说从来都是没心的，游戏人间，即便有心，她身边围绕着一群富家子弟，哪里轮的到你？”
她双手抱肩，“你家里什么情况，你应该清楚，你觉得江善会看得上？”
她虽然不知道江善的具体身份，但从她的穿着打扮，以及学校老师透出的信息，江善绝对有一个不错的家境。
何况江善是云京人，这里是富人最多的城市。
“怎么，如今江善回来，勾一勾手指，你就哈巴狗一样赶上去了？”
程芜目不转睛地盯着周明渡。
她说了这么多，也只是希望周明渡不要继续被江善骗了，回过头，看看自己。
她一直都喜欢他，哪怕爸爸因他爸爸而死，她的喜欢也没有减弱半分。
她以前讥讽他，责怪他，也不过是因为想要和他说句话。可他们没有共同话题，她只好假装揪住这件事不放，寻找接近他的理由。
然而飞机上那一幕亲昵的场景，刺激到了她。
她不能坐以待毙，她要主动出手，当周明渡的女朋友。
程芜目光炽热。
后背如火中烧，周明渡没有回头，只有声音飘了过来，“我做什么，和你无关。”
他临走前还不忘评价：“程芜，你嫉妒的嘴脸真丑陋。”
不奢望她承认江善人善心美，但她张口就来诋毁江善，和背后说人坏话的小人有何区别。
程芜面孔隐隐发青，她丑陋？丑你妈个头！
“说句实话就受不了，呵呵，真不知道我怎么看上了你！”
周明渡心情很差的回到公司。
哪里出了差错，他不是告诉过何经理，不准录用程芜吗？
怎么程芜过来上班了？
他随手拉住路过的员工，“帮我把人事经理叫过来。”
“好的周总。”
*
医院里，两大护法守在两边，江善无奈做了个全身检查。
原本她只是打算简单检查下，谁知道老江和江辞都要求过来，还千叮咛万嘱咐全身检查一遍。
江善胳膊拧不过大腿，索性认命。
老江财大气粗，甩上了抄能力，没过多久结果就全出来了。
他和江辞两个脑袋凑在一起，面色紧绷，一页页翻看数据，时不时交谈两句，不知道还以为搞研究呢。
“小辞，小善刚抽了血不舒服，你在这里陪着她，我过去找医生几个问题。”
“嗯。”
江望山径直敲开神经科主任的办公室。
“老赵，你确定脑ct没问题吗？”
老赵：“对啊，我刚不是和你说过嘛，你女儿大脑没一点问题，反而神经还很活跃，细胞结构也很漂亮，是一个聪明的小姑娘。”
江望山：“可我女儿前几天还好好的，今天醒来后，莫名把人给忘了！”
赵主任接过ct，检查一番后，露出一脸你在逗我的表情。
江望山愁眉不展，嘴唇急得冒泡，“没骗你。”
他将来龙去脉告诉赵主任，赵主任听完后，摩挲着下巴，“有没有可能，你女儿是在捉弄你？”
“小姑娘家家的，被亲人忽视，试图装病找存在感？”
最后江望山是被轰出去的。
他靠在门上，甩了甩手上一连串报告单，长长叹气。
如果是装的就好了。
可一是有前车之鉴，二是女儿没理由装失忆，他只能把苦闷往肚子里咽。
“走，我们回家。”
寻到江善，江望山收起愁苦，面色如常的拎起她。
左不过是忘记了周明渡这个无关紧要的人。
他这一刻居然有些庆幸，被遗忘的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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