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门前的故事

    问乌雅威武至今人生最得意的事情是什么?

    他有两个回答。

    一是他虽不聪慧, 却在阿玛的教导下很成功的顺着方向,将自己身心塑造成了头脑简单,有点小聪明的武夫。

    二是当年爬墙去见了面喜塔腊氏, 撒泼打滚的给自己挑了个贤妻良母, 从此夫妻恩爱, 后院和乐,子女成双。

    人生已经到了大圆满的境界, 就差男人政绩了。

    可俗话说得好,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一个人男人若是后院不和,那他的政途就会受到影响。莫说上级, 就是同僚也瞧你不起。并没有大志愿的威武觉得,人生向来是有得必有失,自己庸庸一生的并不算太差。

    至少他日子和美, 自觉地比后院里鸡飞狗跳为京城茶余饭后做贡献的大官强多了。

    可惜人生总有那么一些不如意的事情。

    比如他那个唯一的嫡子。

    威武觉得自己的日子美好的刹不住脚的时候, 偏偏就出现了这个碍眼的东西。

    两年不见的小兔崽子舔着脸, 被从四品城门领带着人押送回来。瞧着气势磅礴的模样,迫于无奈站在府门前迎接的威武恨不得将这个丢人的小兔崽子一把掐了喉咙,然后塞回他娘的肚子里回炉再造!

    城门领瞧着乌雅威武黑炭似的脸色,他紧锁的眉头才略微松缓起来。

    旁人不知道, 可他算是被这份苦差受尽折磨。

    早在一年前, 城门领被挑出来受皇上旨意办差,可谓是风光无限。虽然这差事简单了点,可到底还是迷惑了他。以至于拖了一年,他也从一个守护城门变成了站守码头, 任劳任怨的成了望夫石。

    乌雅博启出现的前一刻, 他都在怀疑这只是皇上的玩笑。好在他日日盯着画像, 以至于一眼就认出来了。

    城门领心下松了口气,想到转头就可以交差,他面色微霁,“参领,这可是你家出走的儿子?”

    威武点头,他既感激又小心,“正是我家不孝子,劳烦城门领押送一路,不知道是在哪里找到他的?要是有什么冒犯之处,你直说即可!我一定好好教训!”

    除了他和亲近的几个,许多人都不知道他的差事。所以威武以为这是他意外收获,城门领也不急于解释的点头,“孩子尚且年幼,带回去好生教导自然就明白你的苦心。”

    说起这事有些尴尬,威武叹了口气。

    城门领心中一动,“我瞧着贵子体魄健硕,眉眼清朗,若是”

    不好!

    博启扫着威武淡定神色,便知道他心里打算。他长长地一声呼唤,音色婉转惆怅,又有几分思念缱绻,“阿玛!”

    威武也是想念的,他眼波扫了过去,迎着博启那谄媚过分的面容,登时气得一个抬脚丢了过去。

    被拧着手的博启顺势就往一侧倒去,却不想身后那些护卫瞧着情形早就松开了手,见此更是往后退了一步,留着他一人痛快的倒在地上。

    “主子!”光洙把包袱一丢,扶着自己可怜的主子。

    “哼!”

    “老爷,主子这两年虽然离家,却时常”

    “闭嘴!你这个怂恿主子离家的奴才,带上你家主子给我滚回去!”

    威武气得吹胡子瞪眼,光洙虽然出门历练了两年,长了见识和胆量。可他到底还是府里的奴才,心底里更有着说不出的顺从,当即吓得屁滚尿流的拉着博启就往屋里去。

    憋着一肚子火的博启放缓情绪,他觉着应该给自家老头子面子,不和他计较。

    于是进府的时候,博启对城门领等人目不斜视的走过,他反手捏着长辫颇有气度般走着。直到走至威武的跟前,他这才正经的行了礼道,“儿子不孝,叫家中烦忧担心,实在惭愧。只是途中识得几个颇为投缘的朋友还在后头,还请阿玛帮着招待才好。”

    “哼!”

    威武习惯性的用一字精炼的总结所有情绪,直到博启进门不见人影,他这才不好意思的和城门领道歉。

    城门领自然是客气又客气。

    两人你来我往的,用着自以为斯文有礼的方式来打探消息。

    如城门领。

    “贵子还未成亲?”

    “对啊!这个年纪,也没人要了。”

    “参领说笑了,贵子模样周正,一看就是好夫婿。”

    “哈哈,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诶正好,我家福晋的妹妹的小姑子许亲的那家正好有个正值二八的格格。”

    “这么巧?”

    “对啊!若是可以,倒是一桩美差!”

    “嗯,确实如此。不过此事不可玩笑,还是要和家”

    “哎呦!”一个站在门口的奴才忽然捂着屁股痛呼起来。

    “……”

    “……”

    又如乌雅威武。

    “城门领在哪里见到我不孝子的?”

    “码头。”

    “哦,是城门领这年驻守的码头?”

    “正是。”

    “城门领怎么认识我家儿子的?”

    “画像阿!”

    “城门领真是幽默,我家儿子什么时候有画像的?”

    “实不相瞒,我之所以极快的将贵子带回来,其实是因为当初皇上的御口旨意,还有那副画对比,一眼看着也有七八分的神色。”

    “……皇上?”

    “啊!”刚才捂屁股的奴才直接趴在地上狼狈不已。

    “……”

    “……”

    威武扭紧眉头,他怎么都想不通这个不听话的儿子是哪里来的!就方才那安静模样,他还以为是出去吃了苦头长了记性,倒不想是他自己痴心妄想!

    门里头窸窸窣窣的小动静,很快又恢复平静。

    两个大老爷们都揣着事情想要问个清楚,偏偏又因为之前顾忌都没有提出要进去的意思。这叫过路的,还有一些同僚亲眷们看了很是稀奇。

    这年头的粗爷们还学会了女人家的交际寒暄?

    眼见着一辆马车来回准备走第三回 的时候,一位蒙古服饰的年轻男子走了过来,“打扰。”

    其声悦耳,积石如玉。

    两个大老爷们将目光转去,只见来人淡笑面上带着几分慵懒,行礼时流露出行走江湖的洒脱,气度不凡更衬得他眉色微浅,略高的眼鼻骨像有几分异域风情的邪魅。偏他如玉美皙,秀眉长目,顾盼烨然。

    单他长身而立,列松如翠的般挺直独绝的身姿,就让人生不起半分邪念。

    姿容既好,神情亦佳,俨然是话本里的人物走出来了。

    威武愣了愣,他忍不住的皱眉。这样的年轻人一般是中看不中用,可他身形步姿并不文弱,显然有几分功夫在。

    这可是最容易让女人家迷心窍的样子。

    威武瞥着街头又多了一辆马车,问道,“年轻人可是有事?”

    来人噙笑点头,“晚辈是蒙旗子弟博尓济吉特白音,原和参领之子博启于海外相识。今天仓促间登门拜访,多有叨扰。”

    白音礼仪周全,可他也没打算被拒绝。

    站在他身后的布和适宜的掂了下怀里的东西,他满怀的好东西,身后人也不免俗。

    城门领心知姻亲大事绝非他两人三言两语就能定准的,毕竟他原来没寻到博启,也始终留了一手没有主动的带起两家关系。

    见到又有新人来,他只是好奇的瞧眼这个长得比姑娘还惊艳的男人后就此告辞。

    不过城门领想了想,又在转角处停住了脚步。

    “城门领,咱们这是干什么?”

    “嘘!”

    城门领不爱看这样不会看脸色的下属,花一样的美男子和几个金发碧眼的男女,这种情景能是平常能见的么!

    当然不常见。

    威武听着白音介绍着他身后的男女几近十人都是跟着他家小兔崽子漂洋过海来的,他一时发懵,没听明白,“什么意思?他们都是心甘情愿跟着来的?”

    “这是自然,他们都是博启的人,平日里最听他的话。”

    白音轻声低笑,仿佛在说什么不打紧的小事。

    威武目瞪口呆看着一个夷人服饰的姑娘,她身前微微暴露,轻轻的眨着那双洋蓝的眸子,叫人半边身子都麻了过去。

    他结巴道,“这,这都是博启的人?”

    “是啊。”

    “这些男女都是他的人?”

    威武的声音忽然拔高,隐隐的带着说不出的怒意。

    白音听着身后车轱辘声,他笑着点头,心里默数一下。

    果真。

    门后诈出一道身影,他大摇大摆的对着他扬起下巴,对一旁气吹的威武道,“对!这些都是我在外面收的小弟小妹,对我绝无二心。”

    “他们是夷人!”

    “夷人怎么了?”

    现在没有外人了,博启无所谓的一哼,对着一脸茫然的小弟小妹勾了勾手。

    威武顺势看去,只见刚才对着他眨眼睛的姑娘穿着一身浅黄色的花裙子走了出来。

    他不由紧张。

    博启和那姑娘对视一眼,手自然的牵了起来,他语气得意道,“阿玛你看,这是我女人!”

    威武瞪眼,“你!”

    “好看吧!”

    白音附和点头,他回头看着停下的马车一笑。

    作者有话说:

    终于终于爬上来了!

    第82章 为母的心思

    婉绣听到底下人传来的消息时, 就连忙叫人,让喜塔腊氏近日递牌子进宫。

    她想这样讲究门当户对的环境里,虽然博启不见了踪影, 可合适他家世性情, 还有口味的挑剔, 喜塔腊氏竟然也张罗出几个不错的名额。

    喜塔腊氏准备充分,有随时等孩子归家就压着成亲的意思。

    婉绣以为, 喜塔腊氏对博启带着夷人回来是不高兴, 是不能接受的。

    可事实上,她还是犯了想当然的错误。

    喜塔腊氏牵着婉绣的手,她似是想到什么顿了顿道, “那个马上虽然”

    “……玛莎?”

    “哦对,就是玛莎。”喜塔腊氏笑着赞道,“绣绣真是聪明, 这些夷人的话都精通厉害。”

    婉绣咳了一声, “额吉, 说正事呢。”

    “好,说正事。总之那个姑娘是一家农庄里管事的女儿,务实懂事。可惜她自小定下的那家人攀上了高枝就不认了,这不论是哪个地方, 女人家都是艰难。”喜塔腊氏点到即止, 似乎给婉绣留了个空间任她去猜想。

    “这故事,似乎有些熟?”

    喜塔腊氏眨了眨眼,“是吗?”

    婉绣想到自己乱锅炖的睡前故事,嗔怪的看着说笑的额吉, “我担心您老人家被气着, 你还和我开玩笑!”

    “这可是阿启说的, 你阿玛信得真真的,怎么就是我开玩笑了?”喜塔腊氏一脸戏谑。

    婉绣好奇,“阿玛不生气?”

    喜塔腊氏瞪眼,“他气就气!人家冰清玉洁的姑娘家跟着阿启走,还能把人往回打不成!”

    “我是说阿启没被打?”

    “打了,进宫前还躺在床上,要我和你说一声,别惦记他。”

    婉绣好笑,“这是要我帮忙说话?”

    “随便你说,反正我不帮着传。”喜塔腊氏撇嘴,她虽然不厌恶那个马上,也喜欢她的开朗。可那毕竟是跟着儿子奔走的女人,再加上身份有别,能留在府里已是极致。

    要有正经妾侍身份,也要等到她怀上乌雅氏的子嗣才可。

    但那要等阿启的福晋入了门有了子嗣后才可以,至于一个混国的孩子只怕在大清是过不好的。

    这么一想,糟心的事更多了。

    喜塔腊氏的脸色有些提不起来,婉绣只当没有瞧见,“知春,叫两个阿哥过来。”

    “主子,十一阿哥被皇上叫去了。”

    “皇上?”

    “是。”

    婉绣皱眉,“带去哪里了?”

    “娘娘忘了?皇上前儿个说十一阿哥足岁该启蒙了,特意择了师傅和谙达去挑选。”

    刘嬷嬷端着茶点进来,这日子冷的厉害,永和宫的小厨房里整日都备着小吃食,随时供给。

    小馋猫婉绣率先拿了块桃花酥,她对于康熙的严格教育方针有些意见,但她实在人微言轻。长到儿子这么小就要被启蒙上学,她不由担心。

    喜塔腊氏也被这个消息吓了一跳,“十一阿哥不是才两岁么?”

    “虚龄三岁了。”

    婉绣有些烦躁的说着,喜塔腊氏也禁了音。

    两母女又说了会儿话,婉绣又拿了些东西让喜塔腊氏带回去。

    保安毕竟年幼,他只是笑呵呵的坐在一旁看着他汗阿玛给他挑了未来的师傅和谙达,然后开心的回到了永和宫。

    婉绣虽然对这些不在意,但还是打听了师傅的姓氏政途,可惜那名字听着就没有印象。跟着保安的小太监成常恭恭敬敬地见礼后道,“皇上说十一爷年级尚幼,如今只是寻着师傅耳濡目染,等到六岁再去上学。”

    所以说,这个师傅以后还是要换的?

    康熙这人,对嫔妃兴许有些偏颇,可是对自己的儿子教育一面必定是不能差的。婉绣觉着自己一时想左了,她打量着成常不过七八岁的身量,抿了抿唇没再说什么。

    婉绣看着保安犯困,顾不得心里怅然的将人打发出去,她抱着在屋子里走了两步。

    保安已经不那么认人了,自觉的长大了就不愿意让人抱他。不过婉绣张开双臂,他还是麻溜的爬了进去。

    婉绣愣是抱到他哈欠连天,倒头睡去这才放到床上。

    小孩子睡颜最是天真,婉绣看着就舍不得挪眼,她心里空落落的,总觉得是一眨眼的功夫,孩子就大了。

    记得她第一次做母亲,在后宫这块泥潭里总会有些心烦之事,这让心里还不够成熟的自己耐心不足,也有过孩子颇为麻烦的念头。

    第二个孩子又是脾气坏的,仗着康熙对她宽和,婉绣又看到了奇妙的事情,自以为自己长进许多,对以后也更有了把握。

    可回头看,她不过是想起来了念叨逗弄几句,事后再把孩子丢给了嬷嬷奶娘们。看似她记挂着做了许多,可她连给孩子画布偶样式的心思都没有,相比之下和宫里的嫔妃并无两样。

    难道说,真是容易得到的反而不在意?

    婉绣想到马佳氏和纳喇氏,惭愧顿时涌上心头,磅礴无息的瞬间湮灭了她的自得。

    她过得太痛快了,都快忘了进宫时战战兢兢的小姑娘。

    或许,是随着西六宫苟延残喘的僖嫔离去了。

    又或许是她前两次的有喜来的十分意外又紧密,她理所当然的以为这一回也是这样。

    可她这几个月都没有好消息,更没有遇到光怪陆离的梦,心中更是忐忑她是真的第四位皇后?

    如果是,那她这样心生轻视才导致了孩子的离去?

    婉绣既是自责,又是慈爱的坐在一侧,她捏着保安的小手,目不转睛的盯着看着,仿佛那是她心尖宝贝般。

    康熙来的时候,便看着两母子这幅模样。他轻步上前,一手搭在婉绣的肩头上问道,“你看什么呢?”

    这人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忽然走来了,婉绣并没有吓到,反而因为沉思等到康熙第二次问起才回过神来。

    婉绣伸手搭着康熙,“看我的孩子。”

    康熙莞尔,他顺势坐在婉绣的身后伸臂拥住,下巴搁在她肩上,“好看么?”

    “好看。”

    康熙偏过脸,看着婉绣的耳垂直笑,“朕只是请了师傅,还没让他上学呢,你就舍不得了?”

    婉绣被耳侧的热度逗得缩脖子,她蹙了眉头转过身来,“我是觉着对比惠嫔,我似乎做的还不够。”

    那骨感漂亮的肩头尽是骨头,一转过来咯的耳朵疼。康熙抚着婉绣的肩头,几乎捏不住肉来,“你最近又吃的少?”

    “爷!”

    “你就是想得太多了,才养不住肉。”

    “……”

    “你看保安活蹦乱跳的,哪里不好了?”康熙看着睡在床上的孩子,因着平躺的缘故,一眼看去更觉得身量长了许多。他伸手捏婉绣的脸肉,“你这是自己给自己寻心事,没必要。”

    婉绣默然。

    “与其在这里想些没用的,不如好生努力再给爷生一个。”康熙的手自脸侧延至耳垂,那处小巧玲珑的软肉因为没有戴耳坠,手感极好。

    婉绣闻言有些泄气,她忍住面色的转变,低声娇羞道,“这又不是说生就生的。”

    康熙呵笑,“爷努力了这么久,说不准中了呢!”

    说话间,大手就放在了那纤细的腰上。婉绣白他一眼,抓住那只极不安分上下游走的手掌,“保安还在呢,还是别闹了。”

    婉绣的话刚落,整个人就离了床边,一转身就坐到了大腿之上。

    大腿的主人目光直视,他神色淡淡的叫人看不出情绪来,“你有心事?”

    两人靠的太近了,婉绣只觉得后臀的温度像是点燃的烈火,烧的面红。她想着保安还在这里,便十分的不自在。她看不到顶上的牵牛花,被眼前的目光盯得无所遁形。

    婉绣逃不开,她迎面而上。

    两人缄默忽视,直到婉绣看到那双眼里露出她需要的关怀时,她终是眨着眼狼狈的败下阵来,“无事,只是觉得自己舍不得。”

    没说全,但是没说谎。

    康熙意料之中的想着,他手心顺势捏了一把后道,“行了,给你一桩正事。正好你也动脑子去想,免得再悲风画扇。”

    婉绣郝然,“什么事?”

    康熙见这人一点都没有私下里的随意,拧捏的厉害,他索性一把将人抱了起来。在婉绣掩住惊呼的声色下几步走到隔间去,将人一放,便开始摸上了腰带。

    被放在榻上的婉绣瞠目结舌,她连忙坐了起身,伸手按住康熙的腰,“爷!”

    康熙一怔,他低头看着婉绣面色染红一片,唤声清越动人。

    “你做什么?”

    “这,这是白日。”婉绣忍不住结巴,她抬头去看康熙,“这件事情还是等到”

    康熙强忍笑意,挑眉拍她的手,“朕是拿香袋里的东西。”

    “……”

    “原来卿卿喜欢那件正事!”

    作者有话说:

    康熙:朕说的是正事!

    婉绣:那什么也是啊!

    下章排序齿给大名了!

    今天休息,竟然开了v去看结爱最新更新。

    演唱会的告白好赞!媚珠最后发光了!还看了惊悚片的打开方式!最后朱雀街好听!

    第83章 胤禛和胤祾

    康熙要拿的是一张写了六个大字的纸张, 分别是祢、禛、䄠、祚、祓、祾。

    婉绣定眼看着这几个字,“这是什么?”

    “是孩子的字。”

    康熙将纸张摊平,“若不是户部尚书为了排齿序的事递上折子, 朕都要把这事给忘了。前几日和汗玛嬷一起圈了字, 你看可有相中的字?咱们顺道把保安保单的大名也定下来。”

    婉绣笑了笑, “就我这半吊子的水平,也就贪好听。爷既然有了定准, 何必叫我出丑。”

    想到孩子的贱名, 康熙嗤笑,“这都是朕选好的,能差到哪里去?”

    “若是排上齿序, 保安和保单排第几?”

    “保安排行四,保单排行六。”

    四阿哥?

    莫名的情绪在心头盘旋,婉绣垂眸掩盖其中神色, “皇上可有看好的?”

    康熙指了第二个字, “这个禛就不错。”

    “胤禛?”婉绣想到胤褆胤礽这名字, 莞尔,“神灵福祐,是个好字。”

    “那就胤禛吧。”

    婉绣点头,她看到其余几个都不大熟悉的字, 只觉得里头的意思都差不多, 一时恍惚了起来。

    四阿哥叫胤禛,后面的六阿哥叫什么?

    奇怪,她竟然丝毫想不起来还有这个人物。

    “祚,如何?”

    “婉绣?”

    给儿子取名字的大事都能出神, 康熙笑着靠向婉绣的肩头, “你若是真馋, 也不是不可以。”

    温热的气息涂在肩窝上,颤栗酥麻的知觉叫婉绣一个激灵,她忙不迭的拿手去推人,“又混说了。”

    “心不在焉的,朕问你小六要哪个字好?”

    听着康熙已经改了口,婉绣这才指着最后的字,“祾吧。”

    一样是福气,可祓这个字和世祖名字同音,还是不选为妙。

    “朕觉得和祚不错,不过小名也同音,祚好!”

    当然好。

    作死嘛,走的也早阿!

    “祚太大了,不能要。”婉绣一口否决,她似乎没注意康熙的脸色,径直顺道,“这孩子脾气本来就大,要是给了他可更不得了了。”

    “朕的阿哥,没点脾气怎么行!”

    康熙哼了一声,引得婉绣满面揶揄之色,“那爷还躲着他?”

    “朕觉得这字就不错。”康熙被这一事实弄得有些打击,他抹不开面子硬着口气道,“多大的福都受得起。”

    帝王站的太高,难免有些强硬和只顾今朝的问题。

    婉绣不知道他是一时兴起极度爱惜还是生了旁的试探意味,这都不是她想要接受的。

    什么样的人,才可以接受代表福运长久的字。

    旁人接圣旨的时候总要听到这两个字,就不会思虑猜忌当今的想法?

    婉绣想她语气太直了,忙柔了声色,眼波流转着一丝纠结,轻声道,“这孩子没有贱命就算了,我是怕孩子没个天高地厚难以管教,和兄弟之间有伤感情。”

    康熙一怔。

    就算胤礽心里没有疙瘩,保单能管教好,也不能说明其他兄弟没有想法!更何况,保单要是没教好成了个霸王,还不知道怎么闹!

    不过是一瞬之间,康熙就想到了七八种可能,发展的局面更是了不得。

    婉绣看了一眼,心里微微定了下来,“我觉着这个祾不错,反正保单这孩子机灵不是?”

    “不怕太机灵了?”康熙睨她一眼。

    婉绣笑嘻嘻的挽住他手臂,“机灵不好么?反正名字都是爷选的,爷都拿来让我选了,总要我好好地选一个不是?”

    “好,那就是胤禛和胤祾。”康熙一语定下。

    胤禛和胤祾?

    婉绣忍不住的勾起唇,只听里头窸窣声后传来了保安的唤声,“额吉。”

    那声音软软的,分明是记得哄他入睡的是婉绣才会这样,满是依赖。

    婉绣听了坐不住,起身就回了寝殿。这让坐在一侧预备着谈论一番某个漂洋过海被抓回来的大熊孩子的康熙有些无措,他是又被扔下了?

    康熙不免沉思,这女儿还要不要……

    婉绣可不管这男人的想法,她笑着看向了保安,看他小小个的坐在床上揉着眼睛,睡眼惺忪的睁着半只眼软声道,“额吉。”

    说着,便伸出了手臂想要抱。

    婉绣没有拒绝,她将保安抱在怀里,“保安,汗阿玛和额吉给你取了名字叫胤禛,好不好听?”

    保安眨了眨眼,摇头道,“保安。”

    “对,你叫保安。”婉绣摸摸她的头,察觉到怀里的小人轻蹭回抱,她心窝暖的发烫。

    心底的那点彷徨和犹疑也随之离去了。

    胤禛又如何?

    反正怀里的小家伙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宝贝儿子,谁都拿不走,历史不过是胜利者的日记。只要她稳扎稳打的过好日子,她的保安就永远都是爱哭爱笑的小家伙。

    至于胤祾……

    “保安,咱们去看弟弟好不好?”婉绣想到这个时候保单估计还在睡觉,她怕睡多了晚上太闹,平常都叫人将他叫醒。

    保安眼睛一亮,“叫弟弟!”

    “好,今天就让保安去叫。”

    婉绣话音一落,保安就扭着身从婉绣的怀里出来,他反身将腿扔到床外,牵着婉绣的手顺着床边滑了下去。顺势的就在脚踏上坐着,伸着小胖爪子给自己穿靴。

    康熙从门处去看,眼瞧着小胖子这样听话懂事,再看婉绣宠溺疼惜的神色,他眉间习惯的紧锁微微一松。

    心里也静了一分。

    这让拨动小腿前行的保安走过时没留神看,他咦了一声,脚步似乎没停住,又惯性走了两步才得以回头来惊喜的唤道,“汗阿玛!”

    “乖保安,这是要去哪里?”

    稍后一步的婉绣看着两父子乐呵呵的说了两句,就见保安走来一手牵一个,笑眯眯的道,“一起叫弟弟,开心!”

    两人对视而笑,此情此景,叫康熙心底的些许不甘抹了去。

    三人亲亲热热的去叫最小的家伙,这让睡得香甜的保单很不情愿。他睁眼就看到站在最后面的康熙,咿咿呀呀的嚷着,伸出的小爪子想是要拽什么似的。

    婉绣回头的时候,只见康熙眼角微垂,隐隐的有些丧气。

    不过刚才选字的时候说过大话,康熙觉着自己应该表个态,看了婉绣一眼后走到床边。他想着要怎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教导这个儿子的怪癖。不等头上疼痛,只见眼前一花,保安就一巴掌拍了过去。

    保单看着被打的小爪子,他惊愣了一瞬,张嘴就要哭起来。

    保安小脸写满了不高兴,甚至是严肃的用手指在脸上比划了下,“哭,羞羞!”

    “哇啊啊啊!”

    ‘啪!’

    保单再次被打,迎面的是保安严肃的比划,“羞羞!”

    这动作快的很,婉绣来不及阻止兄弟残杀的局面。奇怪的是保单真的不哭了!只是他的手也很自然的又摸向康熙身前的长辫子,结果同样的是保安一巴掌拍了过去,有些激动的高声道,“打打!”

    望着这个总爱对他笑和香香的人,保单觉得委屈极了。他一连被打了几下,还被某个人笑盈盈的看着,他不甘心的再次伸手过去——

    保安的手快的像早有预谋,一下子就飞了出去。

    保单顿时哇声大哭!

    自出生以来,保单都很有脾气。婉绣时常抱着生气滋养,又有偶尔的情绪安抚,这孩子对旁人的眼色十分灵敏。看人下菜,几乎是与生俱来的能力。

    就像是知道康熙纵容了他,之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婉绣暗地里也玩过冷暴力,可是这孩子对她亲近,也不对她闹脾气。婉绣也不好无缘无故的罚他,就怕反而对她心生抵触。

    含金出生的小阿哥有皇上太子宠着,额吉爱着,还真是头一回这样真心实意的伤心哭了。

    保安被吓到了,他无措的拽着拳头,巴巴的看向了婉绣。

    婉绣抚着他的头,“保安为什么要打弟弟?”

    保安显然有些害怕,他低着头讷讷道,“咕咕。”

    要不是靠的近,婉绣都听不清楚,“咕咕?”

    “咕咕,打打,听话了!”

    康熙憋不住笑了。

    婉绣强压住嘴角的勾弧,“可是弟弟现在生气了,怎么办?”

    “……”

    “弟弟喜欢和保安做什么?”

    保安想了想,他看着眼泪鼻涕都出来的保单,很不情愿的抿住嘴巴。

    婉绣心头一动看向康熙,这人看戏看的颇为自在,一副与他无关模样。她气得向保安眨眼,往身侧人挪了一下。

    保安歪过头看向了康熙。

    “怎么了?”康熙自觉亲切的问道。

    保安软声道,“汗阿玛,借东西。”

    “借什么?”

    保安没回答,他上前伸手将康熙的长袖拎起来,一把往保单的脸上糊过去擦了两下后,上前香了一口。

    衣袖下一片漆黑,保单眨眼后就见到小哥哥亲了过来,他嘴巴跟着砸吧两下,引得保安又香了香。

    两兄弟面对面,呵呵的笑。

    婉绣微微抿笑。

    作者有话说:

    康熙:我的衣服!

    选了很多字,想想和老四的名字都是福佑的话,祾字确实不错,寓意好也不会太过出挑。感谢过云歌童鞋!

    等了一个半星期的雷阵雨,一直推迟又推迟,太痛苦了。对面的人家还大兴土木修别墅,虽然很好看,真的是太吵了!

    想着天热减肥来着,但是上着班好吃的都在晚上,实在是考验太大了!今天还是老爹生日!只能忍住不吃猪肉和米饭!

    第84章 阿哥的齿序

    新春开年, 宫中设宴,觥筹交错间太皇太后看着底下的小萝卜头颇为感慨,“转眼皇帝的子嗣渐丰, 哀家心中甚是安慰。”

    “是孙儿不孝, 叫汗玛嬷担忧。”康熙闻言, 急忙表态。

    皇太后不由插了一句,“哀家惭愧, 不能为汗额吉分忧。”

    “你啊!”太皇太后看了她一眼。

    康熙见机关明显, 自然问向了皇太后,由此让她老人家抛出了今日的正事,“哀家拙笨, 只懂得带着格格给汗额吉请安。可是这主要的,还不是要看皇上和这些嫔妃。”

    今年又是三年一次的选秀。

    郭络罗氏和婉绣对视一眼,她脸色有些别扭, 让旁侧的端嫔董氏看了愈发沉默。

    婉绣知她心意, 两人挨着坐, 举杯时笑道,“新人来了,咱们也不老。”

    “谁老了!”郭络罗氏敏感的回驳,又状似抬手扶着发间的簪子, 捏了自己一把, “还嫩着呢!”

    那就祝自己能恩宠常青。

    婉绣默然的饮了一杯,就此罢手。

    这让在旁看好戏的郭络罗氏更觉郁闷。

    大多嫔妃低着头,听着佟氏被老人家拉着嘱咐选秀之事,想着时候差不多了就该走了。唯有活动些的, 不时臻首娥眉, 芙蓉轻笑。

    坐在对面的保安已经侧脸对着胤礽打了两个哈欠, 婉绣看着好笑忽的听见太皇太后唤她。

    只听皇太后笑道,“瞧德嫔目不转睛的,怕是都坐不住了!”

    婉绣咬着生疏的蒙语,“皇太后若是愿意,奴才陪您坐到天长地久都行。”

    “这话定是和海霍娜学的!”

    郭络罗氏听了自己名字,她不高兴了,“怪不得宫里的姐妹都对奴才避让不及,原来是您老人家在后面说人坏话。”

    “看,又说哀家的不是了!”

    皇太后和郭络罗氏略一打岔,婉绣后来才知道是在说主持选秀和宫权的事。佟氏是要出面把持选秀的,就算有纳喇氏等人分担宫务也是不轻巧的。对此佟氏顺着下坡,也说了句庶务太重有些吃力的推辞。

    这次婉绣被点了名。

    康熙借此点头,“偷闲了好些日子,是该帮着出些力气了。”

    婉绣抬头看向佟氏,中宫空虚后宫权就由佟氏主掌,纳喇氏等人辅助。康熙曾叫了她,可惜她当时以宠闻名还没站住脚跟,心中无意又有了喜,自然就放开了。

    后来佟氏受了冷落,一度宫权被纳喇氏瓜分。

    如今,婉绣听了安嫔李氏推说着交出宫权后,她迎着太皇太后的目光先将坏话说好,“承蒙皇上和太皇太后厚爱,奴才定然尽心尽力做好。只是奴才从未试过,要是办事不够爽快或有哪里不妥当的,还请帮着担待些。”

    佟氏笑道,“德嫔若是有这些顾虑,倒是可以先寻轻快些的活儿来。”

    “确实如此。”康熙附和一句。

    佟氏满意的看向婉绣,她轻轻牵着嘴角的笑意,下一瞬却牵强许多。

    康熙一脸诚心思虑后的肯定,对着她道,“乌雅氏对归纳记账很是熟通,正巧你不耐烦这些数字庶务,觉得麻烦。那就让乌雅氏来管理吧,选秀之事你也可以专心的去主持。”

    一面是宫权,一面是选秀。

    佟氏想到自己以后宫最高嫔妃之优主持选秀,若是做得好,她既全了后宫之主的风光,又踏近一步后宫之主的实权。

    众目睽睽之下,佟氏笑着答应了。

    佟氏的想法并不出奇,事后婉绣见她扔了账本后爱答不理的送客,她心里也跟着瞧她不上了。反正,到她手上的东西就不是那么容易能拿回去的。

    更何况,康熙所言不虚。

    婉绣自小都是半吊子,可是女子管家这一面却被喜塔腊氏抓的很紧。尤其是这些中馈庶务,更不容得半分差错。婉绣看得多,心算一向是不差的。后来到了乾清宫操持了几年,她表面上只负责自己的那份工作,可接触的多了大面上的账本和数字都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大伙儿都夹着尾巴过着,也没人去计较一个宫女盘算这些东西。

    婉绣将一摞一摞的账本放在榻边,她一一的翻着查看着。佟氏只是代管六宫,手上的账本也只是东西六宫的。这些明面上的大小数目数不胜数,稍不留神就会错漏里头的暗账。

    刘嬷嬷看着漫不经心的靠坐渐渐地转到案桌上提笔端看的身影,默默地推开窗棂打亮了屋里的光色,“这些账本极多,娘娘不急于一时。”

    金色璀璨的映在案桌上,倒在面上一片光色,婉绣微微蹙眉。

    刘嬷嬷将纱窗回笼,转身只听知夏不痛快道,“佟贵妃也太欺负人了!怎么能一把将近月的账都给了主子,还一个交代都没有!”

    杏仁扭了眉,“可佟贵妃并无错处。”

    两人本就有利益相争,如今主子从人嘴里咬下一块肉,还是皇上帮着主张的。搁着谁心里都有不痛快,就算做好了账,也没道理给了自己敌对的人不是。

    只要不在此暗下手脚已是大吉!不过这账本多了,也确实容易出错。

    刘嬷嬷看了知夏一眼,她眼神平静的倒出一片深幽,让知夏低着头出去认罚。

    婉绣揉着手腕,叫知春来记账。

    杏仁几个不懂的,婉绣也留着在一旁跟着听,算是学习一下。

    佟贵妃转接的是内务府一等大的账本,单是膳房茶房这一块就数目颇丰。不过婉绣手里本来就有包衣世家在宫里的勾连本子,她一面记着一面推敲关系,一时倒是过得忙碌极了。

    尤其是初春新年的宫里添置许多首饰衣物,摆件打赏等等,这些近日的账本都在纳喇氏的手里。还有预算前后各处设宴,各宫消费的马佳氏一同。

    三人凑在一起对上漫天数目,偶尔还有选秀处的郭络罗氏来知会些细节,更是兢兢业业的忙得不可开交。

    太皇太后见了极为满意,闲着叫了些小萝卜头到跟前来逗趣。

    婉绣听到安佳氏回话说太皇太后近日总爱盯着保安看,她当时也觉得稀奇。可惜排齿序的圣旨传出,面对你来我往的礼节,婉绣很快又撇开不再想起。

    仁孝皇后嫡次子,即当今太子排行二阿哥,命名胤礽。

    惠嫔之子排行大阿哥,命名胤褆。

    荣嫔之子排行三阿哥,命名胤祉。

    宜嫔之子排行五阿哥,命名胤祺。

    戴佳庶妃之子排行七阿哥,命名胤祐。

    卫答应之子排行八阿哥,命名胤禩。

    四阿哥胤禛与六阿哥胤祾因一母同胞,圣旨送来的时候与钟粹宫的威风相差无几。

    婉绣看着这些厚重大礼,不由得感叹一句。当真是有了子嗣,有了宫权的女人,比那些只有恩宠的虚假表面务实太多!

    不怪乎纳喇氏手里的宫权捏的这么紧。

    因为这些缘故,宫里竟然一时风平浪静,直到七月热暑各家格格进宫选秀,宫里又很快活筏起来。

    婉绣没有这些沾亲带故的秀女亲近,倒是松快的躲着懒在屋子里纳凉。

    承乾宫的宫女至冬过来的时候,她并没有理睬。任由着圆枣在外面拦了一刻钟的功夫,这才传了进来。

    “奴才给德嫔娘娘请安。”

    婉绣看着手心里的棋子,这是戴佳氏送给的一副玉质围棋,她几乎没玩过,只是刚得手难免新鲜把玩着,“可是选秀有什么事?”

    “劳烦德嫔娘娘担忧,选秀一事有贵妃和安嫔宜嫔娘娘一同主持,自然无碍。”

    玉石一类都是要靠人爱惜把玩才会好看,婉绣又换了一颗捻起。

    至冬自来跟着佟氏身旁,许多嫔妃都对她客客气气的,少有这样受到冷落的时候。想到前头不时说些让主子不痛快话的宜嫔,至冬语气扬了扬,“近日里暑气重,贵妃热得身子不适。贵妃让奴才去了内务府拿冰,可那奴才是个善于挑拨离间的小人,竟说没有德嫔娘娘的允可,纵是谁去了都不给。”

    婉绣挑眉。

    至冬极为可怜的求道,“德嫔娘娘是宫里出了名的好说话,不想被这样小人胡言乱语毁了名誉。贵妃听了气极,奴才这才赶紧过来,还望德嫔娘娘快些将人收拾了,也不要伤了情分。”

    话音一落,宫里安静极了。

    婉绣颇为稀奇道,“这是你家主子说的?”

    “是奴才忧心贵妃身子,若有不当之处还请娘娘莫恼。”

    至冬透出几分可怜模样,引得婉绣那点打趣的心思散得一干二净。她笑意较深,言语淡淡的带着冷意,“你回去吧。”

    “德嫔娘娘?”

    “宫里有宫里的规矩,什么时候拿什么东西,你家主子还不知道?”婉绣冷笑,“来人!”

    “奴才在!”圆枣忙站了出来。

    “送这位能言善辩的宫女回去,说道打听清楚那个挑拨离间的奴才,拧去慎刑司。”

    第85章 晋德妃娘娘

    一如佟氏的设想, 宫里很快就将此事传开了。

    各家秀女都在宫中,正是消息走街串巷的时候,眨眼功夫连不出门打听的都知道佟贵妃的奴才被德嫔赶了出来, 还将冰库里的奴才丢去了慎刑司, 真是好生威武的人!

    “听闻原是乾清宫的女官, 气度果然厉害!”

    一位秀女阴阳怪气的夸赞,任谁都知道褒贬含义, 纷纷抿着唇笑。

    “话是这么说, 可连贵妃娘娘都奈何不得,咱们还是小心为好。”有胆子大笑话的,便有胆子小担忧的。

    都是关着门说说话罢了, 进宫选秀事关终生,胆子再大的也不敢硬气乱说。只是不想显得自己胆怯,又不痛不快的一句, “她的手还能伸到这里来?”

    几人面色微霁, 抛下不提。

    一侧的钮钴禄氏听了, 她微不可察的走快两步,不想和这些蠢货挨在一起。

    自个儿还不知道什么样,也敢笑话上面的娘娘?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郭络罗氏耳闻八方,她知道后叫人把名字记下。她想着怎么收拾, 却听前头教秀女规矩的嬷嬷把这几个人捻出来说了两句, 当着所有秀女的面又好好的教导了宫中规矩后,将人送回府中管教。

    这几乎断送了人的一生!

    郭络罗氏震惊的看着此事之后,德嫔两字在京中一战成名!

    一战成名的婉绣哭笑不得,“宫中最泼辣的名头, 宜嫔怕是守不住了。”

    胤礽不以为然, “想爬到姑姑头上来, 这不是给孤打脸么?”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手下的人个顶个的都这样厉害。”

    “就是要这样才好!”

    可她明明走的是温柔懂事的人设,一转眼拿了宫权就嚣张,未免也太张狂了。太皇太后好不容易看她退了几步,给宫里别的女人留点肉,不想这东西没到嘴里就见她这样,谁还敢抢?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心生不满,或是早对宫权起了心思。

    不论怎么说,她宫女上位的人设也逐渐丰满起来。

    婉绣摸了摸下巴,她当初留了一线,倒没想到要把人赶回去。毕竟女人家生活不易,可是胤礽的角度和身份而言,这种事情向来都是不多犹豫和思虑的。到底是对她的一片好心,她不能反驳了。

    更何况,手脚果断点也有他的好处。

    婉绣想了想,终是感叹一句,“可是人人都怕了我,这后面的日子怪没意思的。”

    “姑姑觉得也宫里没意思?”胤礽眼眸一亮,顿时来了精神。

    见他忽的坐直了身子,婉绣挑眉问,“也?”

    “是啊,昨日汗阿玛来考察功课的时候就提了一句,说今年热的厉害,偏被要事拖了脚。若是得了空松了气就出去冬猎,活动活动!”胤礽除了功课,每日都要在马上跑个几圈,虽然比不上谙达但也是技艺娴熟了。

    婉绣点头,多年的三藩之乱已经走了尾声。外面那个周国有了两年的光景,康熙如何都不能将此等祸患留着滋长。譬如她那位直性的阿玛,就因为看不惯家里那些金发碧眼的夷人,上蹿下跳的走动关系想要赶上康熙部署的清军,下达云南去。

    宫里的奴才都给了两次消息,因着她宫里的缘故,眼见着宫中似有晋升的苗头,纷纷都给了他好处。

    婉绣感受到包衣族里对她的殷殷期盼,有些无奈道,“可惜我是去不成的。”

    “官臣也有不少带了家眷的,姑姑不必担心。”

    胤礽说完一顿,他左右打量着没有旁人,他这才好奇的打听,“姑姑的弟弟可是叫博启?”

    “他闯祸了?”婉绣径直的惊道。

    胤礽摆手,“不是,孤给汗阿玛请安的时候瞧见他了。”

    “他进宫了?”婉绣淡然的脸色彻底撕破,她家阿玛都没有见过康熙,更不要说她那个才回来不久的弟弟了。一无爵位,二无建功,有什么资格进宫面圣?

    “他这人轻佻惯了,只会在几个兄弟前耍些糊话!要是进宫,定然礼仪不全,怕是”

    “哈哈。”

    胤礽爽朗的大笑,他看着婉绣着急的胡言乱语,一副恨不得把亲弟弟往茅厕里摁的模样,更是乐不可支。

    婉绣无语,她这才惊觉自己反应过度。微微叹了口气,缓下心绪后颇为耐心的看着胤礽。

    胤礽自认脸皮不薄,他被盯着看也不慌,笑了一会儿才解释,“不止是他,还有安嫔的兄弟也进宫了。”

    “安嫔?”

    虽然因为同支的缘故,郭络罗氏和她说了不少的故事。对比安嫔的家世,婉绣很清楚自己的几斤几两。就算安嫔不是那位宗室格格的嫡亲孙女,可也是沾亲带故的通家之好。没见着她在宫里的日子过得有多滋润?

    出身汉军正蓝旗,却有个正二品总兵官的爹,人家的腰板刚硬着呢!

    胤礽见婉绣默默思绪,知她想差了解释道,“是辅国公翁古之子,孤的堂兄。”

    听到了爵位,婉绣才反应是根正苗红的皇家子弟,她更是奇怪,“那可是皇亲贵胄,博启更不能认识的。”

    胤礽又笑,“可他两个臭味相投,怎么不认识?”

    “臭味相投?”

    “离家出走啊!”

    胤礽潇洒的说了这句,就起身要去上学了。

    御花园里的繁花似锦,姹紫嫣红,一片欣欣向荣的让人欣喜。那道黄色的小身影由着奴才拥趸,很快就摇曳在这片盛景之后。

    婉绣蓦地笑了声。

    “主子,可要奴才去打听?”知春近身来倒茶,低声询问。

    婉绣垂眸,“不用了。”

    康熙既然有这个心思叫他进宫,那想来就算不是升官进爵,但结果都不会坏到哪里。想到梦里的名声,婉绣倒是希望拖额吉给博启的信有所作用。

    “回宫吧。”

    一路上就有不少避让的奴才,路过几个小嫔妃恭恭敬敬的神色。婉绣揉了揉眉间,她还是习惯将自己包裹的人畜无害的模样。起码遇到谁,明面上都可以说笑两句。

    可转念想,婉绣又为自己这一天的别扭好笑。

    就是一点小事脱了自己的预算,就心焦不耐。

    不妥不妥。

    当晚,康熙来永和宫的时候,率先叫她站起来后,性质跃跃的绕着她转了两圈。

    婉绣茫然,“这是怎么了?”

    “看咱们威风的德嫔娘娘啊!”康熙笑道,“要不是人阿玛哭到朕的跟前,还不知道你竟然还有这股魄力!”

    “什么叫竟然!”

    “不然呢?”康熙挑眉,“就你只敢在背后偷偷扇风的本事?”

    若是让人听了,只怕严重小心的告罪了。可婉绣底子厚,也才被胤礽隐晦的笑过,她并不在意,倒是注意别的话来,“她们还敢告状?”

    婉绣一脸怒意,引得康熙点头,他啧啧感慨,“告状是不能,就是哭啊!大老爷们一把鼻涕一把泪,抱着朕的腿不撒手啊!”

    康熙说着,还很是别扭的扯了扯他的衣袖。

    儿子擦眼泪就算了,爷们擦他裤腿,可是把他腻歪坏了。

    这么想着,康熙一把将婉绣抱在怀里,“朕让他们回去歇着,三年五载有了政绩再进宫。”

    康熙一副不愿意见到他们的模样,婉绣感动的搂住他,“谢谢爷做主。”

    徐徐淡香抚平了心绪,康熙窝在那姣好细滑的肩窝里,他沉醉的蹭了蹭,气息直往衣襟里钻。

    “就一句谢谢?”

    戏谑的口吻伴在耳侧,婉绣闪躲了两下,最后捏着他的手心低语,“那还要什么?”

    还能有什么?

    衣襟解开,肩上被轻轻咬了一口,人随之被推着躺了下去。

    永和宫的宫门上大红灯笼高高挂,映着门口几个乾清宫的奴才脸上十分喜庆。杏仁叫人送去吃的,回头看着对门冷冷清清的景色,心里说不出的痛快。

    恩宠渐薄,宫权被夺还被笑话,佟氏辗转一夜在御驾离去后,连忙在面上抹了脂粉前去挑选秀女。

    这次秀女里有几个佟氏族里的,或亲或疏,她一个都不留!

    三年一次的选秀转眼就到了挑选的时候,婉绣并没有去看,只听说康熙留了不少牌子。

    宫里气氛也随之紧张起来,很快由着一道道圣旨更是物议沸然,到了极致。

    第一道圣旨,是佟氏晋升皇贵妃。其次是这期秀女最受瞩目的钮钴禄氏,一举册封贵妃,加名号温。

    紧接着,是惠嫔、德嫔、宜嫔、荣嫔晋升妃位。

    宫里众人见佟贵妃登了高位,生怕前事多有得罪。而德嫔排在妃位其次,正是简在帝心的人物,同样吃罪不起。

    一时之间,内务府的奴才巧妙用心的想着,两人都不要得罪了才好!

    也有聪明的,选择其一上前讨好。

    作者有话说:

    这里理一下安嫔的身世。

    就是努尔哈赤的儿子阿巴泰的女儿宗室格格嫁了个投降后金的明将李永芳的庶出儿子刚阿泰的女儿,因为那个努尔哈赤的孙女和岳乐是亲兄妹,所以安嫔和未来的八福晋其实是堂姐妹关系。

    那个跟着博启漂洋过海的少年白音,则是当年阿巴泰的孙子翁古和姑姑即宗室格格的女儿联姻的儿子。

    也就是说安嫔、白音和八福晋都是康熙的侄女之类的关系。

    也在这一年,八阿哥出世,八福晋的老爹挂了。

    晋江又给我抽没了!想到当年动不动就抽走6000还没存稿的我,真的气的七窍流血!

    痛心的在这里求收,心塞塞。亲们可以小手点点坐收,以及存稿坑~

    《返老还童》

    热心市民拍了一段老人抢小孩彩虹糖还打架的恶劣事件视频,于是阿江被请到了局里喝茶。

    警察:老人家,您住哪?

    阿江:中心街孤儿院。

    警察:老人家,您多大了?

    阿江:7岁。

    后来,阿江从孤儿院搬到了十公里外的青山医院。

    (主角设定本杰明巴顿,出场如文案是个幼童心的老人家,阿江的口号是尊老爱幼!文设还在补,爆笑轻快,cp不定)

    《校霸不会游泳》

    冯嘉如抄近路回家,遇到了学校十八里内的地盘大战。

    某校霸:认识一下?

    冯嘉如:麻烦砖头放下。

    (嘴硬的初哥少年X早熟的乖乖少女,题目的意思是基友提供的,大概就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嗯听了不要倒:))

    第86章 威武斩吴熊

    宫里晋升, 可说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婉绣听着佟氏谢恩之后关上宫门又哭又笑的声音,她感叹的将圣旨收了起来。

    回头一看这后宫之中一皇贵妃、一贵妃、四妃、四嫔。这些有数额的位份尽都填的七七八八,显然再想更进一步是很难的。

    就是不知道眼看着小钮钴禄氏登了贵妃, 后面的庶妃小赫舍里氏是不是气得吐血了。这几年她已经被族里丢弃一旁, 如今输的更加厉害, 只怕是举步维艰,很难有原来的风光。

    君子兰长得更好了, 婉绣还亲手换了大写的景盆装着。她手下抚着, 嗅着淡淡香气,琢磨她这回爬到惠妃之后有多少归自己,多少归保安保单, 多少归胤礽。

    这个问题一时没有答案,要硬说个明白,估计康熙也说不得。

    婉绣思绪着, 想到册封大典在即, 明日还有内务府总管要过来, 她闭上眼睛浅眠睡去。

    接管了宫权后,婉绣就少了那些闲情逸致的打发时间。

    倒是和纳喇氏等人见的机会多了许多,庶务纷杂中偶尔闲聊两句也算是唯一的趣事了。可即便如此,婉绣也觉得很是吃力。

    一宫庶务, 和六宫内务府庶务是不同的。

    膳房茶房, 以及宫中琐碎和大账本全都在佟氏手中捏着。当初康熙说了之后,佟氏也是赌气的顺着意思全都交了出来,只等着婉绣叫苦不迭的出了差错最好。婉绣也算是手忙脚乱,带着刘嬷嬷等人一同忙活了许久, 这才慢慢跟上了步子。

    这一切, 还有赖于婉绣原有的底子, 以及奴才们的齐心协力。

    辛达通和刘嬷嬷都是很好的,可术有专攻,永和宫总管今岽里应外合,平日里井然有序还真没察觉什么不妥来。直到封妃圣旨下达,她一人忙得手忙脚乱时,永和宫迎来底子不浅的嬷嬷方佳氏和总管塔尔帮衬起来,婉绣才觉得问题所在。

    刘嬷嬷一把年纪,在宫中汲营多年,总被她使唤成了贴身宫女到底不合适。辛达通因着是宫外来的,聪明和勤奋都有,但宫里深处和那些包衣势力对比总是个外人。这么些年的功夫,还不如总管今岽混的顺风顺水。

    不过两个一内一外搭配的倒是很不错。

    只是刚好方佳嬷嬷和塔尔总管最擅的就是多年的深宫经验和一张嘴,那些个嫔妃掌管时背地里大小隐晦和机关,还有些不着眼的小宫女小太监,两人似乎全都有个印象。能言善辩不说,还总能在关键时候给婉绣一句提醒。

    婉绣着实松了大气,一面听着一面记着,却少不得一时依赖。

    宫里头忙碌着,宫外头也不停歇。

    博启带回来的姑娘玛莎尚不及十六,可按照乌雅威武看来,可能是因为农庄孩子缘故吃的奶多,身形模样发育的极好。博启这个小兔崽子被压在府中不得出门,假意挣扎两下后便一心一意的拉着玛莎油嘴滑舌。

    两人的关系从羞涩的牵牵小手已经筹备办个小的喜事,打算准备下一代了。

    这可把威武气得顶上冒烟,偏生这夷人是当今都不多规范的一群。瞧宫里几个,还算得上是当今的半个老师呢!威武觉得自己是个老粗,但也不想给女儿惹麻烦。他正想着怎么背地里收拾一通,却见着宫里人传了博启进宫。

    回来后,这小子就拉着玛莎回屋子说了话,转身上了马对他显摆道,“等爷回来光宗耀祖!”

    爷你大爷!

    爷还是你老子呢!

    身后翩翩俊俏的白音见他如此,作揖解释说是两人有皇上托付要事去办。威武连问两遍尤觉得还在梦里,他一脸震惊的回去后院练武场武了半个时辰,最后对着家中的祠堂跪了一宿。

    出去好姐妹家交际回来的喜塔腊氏不明所以,她听闻儿子走了,丈夫又神不守舍。转头问玛莎也只是一知半解,她对着空房坐了整整一晚,洗漱更衣后去找老太爷额参。

    坐在后院里的额参听闻消息,拿着自己的小茶壶,抬脚就去了兄弟府中。

    他这个儿媳妇是个能人,她身上那股子能屈能伸的大气和聪慧让孙子学了十成十。这些个儿孙里,也就这个大儿子让他忧心点。

    毕竟沙场上刀剑无眼。

    威武出来后,任由喜塔腊氏质问一通。两人关着门说了许久的话,最后在喜塔腊氏背过身暗气恼时出了府。他抹开了脸,不去计较那些走动关系的人是看谁的情面上如愿入军去。

    九月穿上甲胄,威武跟随四十万大军下达南方。他在营里话不多,但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勤奋很得上级欣赏。同僚们好些都是相熟的,一来二去他过得倒是飒爽恣意。身上的个把小伤,他随意抹了药,勾着同僚的肩膀喝着酒。

    清军的势头强劲,随着逼着周军不断后退,连胜的他们气势如虹。

    十月大军重兵围困昆明,防兵排列最前,身执盾牌。

    威武领着一小队步兵站在其后,他眼睛铮亮,目光紧锁前方。

    角鼓争鸣,战号响起!

    周军的火箭齐飞,火箭无情的刺来,威武捏着拳头,听到近处两声闷响,心头一定。

    旋即,一股灼热和明亮响动四方。

    脚下的土地颤抖着,厮杀而来的勇敌踏马而来,他们气势磅礴,似乎是随着漫天蓬勃而起的烟火,仿佛是一颗毫无重量的石头,撕破天际。

    一时间流血漂橹,尸横遍野。

    “为了大清!”

    “为了大清!”

    “为了大清!”

    战士们大声嘶吼,将方才的怯弱喊走,将方才的胜利喊起,将必胜的决心喊出!

    “为了大清!”威武扯起青筋,红着眼,他举起手径直往前冲去!

    战场的号角吹响,这让京中默默等待的数十万家眷坐立不安。

    喜塔腊氏辗转反侧,她递了牌子进宫,拉着婉绣的手道,“你阿玛只知道喊打喊杀,可到底养尊处优了多年,怕是比不得那些常年在刀口上的狠角色。”

    “放心吧,阿玛吉人天相还有你求得平安符,必然不会有事。”

    “这些都是没用的安慰话,怎么能当真!”喜塔腊氏说着眼都红了,语气里少有的几分重色。

    人没事的时候总会求神拜佛,有事的时候才发现,这不过是闲来无事的精神寄托罢了。这种东西虚无缥缈,看不到摸不着的,让人挖心挖肺的难受。

    婉绣也无可奈何,她也不愿双亲难受,唯有尽力而为,“额吉放心。若有个半点消息,我这里都叫人盯着,第一时间送到府中。”

    喜塔腊氏略有慰藉,抹着泪点头,“好。”

    婉绣想到被康熙使唤走的博启,她府中拢共说上话的年轻力壮都出去搏命,嘴上不说心里都是怕的。

    富贵险中求,成了皆大欢喜。若是败了,那她额吉可怎么办?玛法定然也难受。

    婉绣见了人打探消息,可惜战场一瞬一个变化,加上她确实在此的人手不足,思量着求到了康熙跟前。

    对旁人颇难的事,与康熙而言实在简单。何况博启与白音在火、药之事本就在他打算中,再加个人只是顺手而已,便答应了。

    转眼到了十一月,婉绣这厢思量战事耗费极大,尽量减少开支又不显寒酸的准备着册封大典。好不容易喘了口气,正和纳喇氏等人聊着今年湖广朱方旦□□煽惑民众一事。

    朱方旦自号二眉道人,假托修炼术,广招弟子,私刻秘书。这还不够,竟然宣传孔子之后便是眉山夫子这样的大话。

    康熙自奏疏中闻听后极其厌恶,下旨重加惩治。

    马佳氏刻薄的笑了笑,“听闻南方几个逆贼大将竟然听信为真,真是愚昧无知。”

    婉绣莞尔,“可见这人善于蛊惑人心,若是用在正经的地儿可是了不得的人物。”

    纳喇氏提笔将太皇太后近日送到六宫的帐记了总的,她轻轻挑眉,颇为淡然道,“这样的人,还是尽早收拾干净的好。”

    这到底是外头的事,几人闲着说过就不管了。

    婉绣将账本收起来,想着明日前去和太皇太后汇报一声,门外却传来了声音。

    马佳氏抿了口清茶,“时辰差不多,我也该回去了。”

    婉绣瞧着进来的知夏掩喜气的脸,她心中一喜,也不避讳马佳氏等人,叫了小云楼进来。

    小云楼行礼,他高声道,“主子大喜!”

    “可是前面有了什么消息?”

    “是喜讯,咱们清军大捷!参领大人更是一举斩了吴世璠的项上人头!”

    “什么?”婉绣千算万算,唯独没算到这样的喜讯,她惊喜万分,“府里可通知了?”

    “去了,如今参领也在回来的路上了!”

    婉绣捂着胸口,“那就好!”

    小云楼面带犹豫,他支吾道,“就是参领大人他……”

    作者有话说:

    很想问老板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今天上班上到一半被通知可以走了。59抬头一看,咦,今天原来放假!

    既然放假,那为什么叫我上四分之一的班!好玩么?

    吴世璠历史上是逼的自杀的,然后被康熙留了人头挂在刑部,身体五马分尸拿到各个地方示威展览,也是厉害了!

    顺便归纳一下女主底下的人。

    太监

    永和宫总管今岽

    使唤太监塔尔  辛达通和两个徒弟云亭云楼

    宫女

    方佳嬷嬷刘嬷嬷  知春知夏杏仁  圆枣和她的春桃

    求收求收:

    《返老还童》

    热心市民拍了一段老人抢小孩彩虹糖还打架的恶劣事件视频,于是阿江被请到了局里喝茶。

    警察:老人家,您住哪?

    阿江:中心街孤儿院。

    警察:老人家,您多大了?

    阿江:7岁。

    后来,阿江从孤儿院搬到了十公里外的青山医院。

    (主角设定本杰明巴顿,出场如文案是个幼童心的老人家,阿江的口号是尊老爱幼!文设还在补,爆笑轻快,cp不定)

    《校霸不会游泳》

    冯嘉如抄近路回家,遇到了学校十八里内的地盘大战。

    某校霸:认识一下?

    冯嘉如:麻烦砖头放下。

    (嘴硬的初哥少年X早熟的乖乖少女,题目的意思是基友提供的,大概就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嗯听了不要倒:))

    最后更新这个点,期待两个星期的雷阵雨终于黑了天来了!!!!

    第87章 婆媳那点事

    莫说旁人吃惊, 威武自己也惊呆了。

    他躺在床上,身上横七竖八大小不一的刀疤箭口都不打紧,唯独他腿上走一道口子伤了筋骨。

    那是他杀红了眼, 不要腿往前冲去砍了吴世璠首级的代价。如今回想起热血喷洒的情形, 他只觉得浑身沸腾。

    这辈子, 再没这么痛快了!

    几个同僚们或是关心或是恭喜,围着一方小床乐呵呵的好不热闹。

    说着中途休息过来看一眼的征南大将军赖塔见到这样场景, 他笑着转身走开。

    原本计划, 他们应该是死守城门逼得吴世璠投降的。连不久投降的余从龙等人言辞要帮忙招抚并将吴世璠及一群党羽生擒!

    也是人的造化!

    不想当今一改马上功夫,倒玩起了枪支弹火的东西来。那东西确实威力无比,也能及时减少伤亡, 更是将我军士气拉到顶尖。

    听闻乌雅威武就是这样趁着城门被轰炸的那刻,第一批冲进去的人,竟然能一鼓作气杀到了吴世璠的跟前。

    这是吴世璠死期将至。

    也是乌雅氏起来的时机。

    听闻其几十年前也是风光过的, 如今这几人争气, 也算不抹祖先荣光。

    不抹祖先荣光的婉绣送走了纳喇氏和马佳氏, 两人对于此事都表示恭喜,至于那点子伤就更不放心上了。

    言语安慰了两句,两人心有默契的对视后生起有几分戚戚然的无奈。若是她们也有这样争气的阿玛,谁还愿意整日里乞怜这点宫权?

    尤其是纳喇氏, 她当初若不是族里输给了赫舍里氏。她此番再进一步不是难事, 她的儿子也不用靠着那点子兄弟情深去汲营形象。

    “库房里我记得有些上好的药材,不拘什么都送些到府里去。”

    辛达通领了意,由着方佳嬷嬷带上人去领东西去了。

    婉绣吩咐完,她只觉得坐不住站不得, 在屋子里不停地打转。直到王以诚来通传让她去乾清宫, 她连对镜梳妆更衣都顾不得就出了门。

    到了乾清宫, 康熙竟然坐在炕上拾着一副围棋。

    婉绣停住了脚,“皇上今日好闲情。”

    “站着做什么?过来陪朕下棋。”

    康熙可说是喜形于色,他招着手让她过来,“你弟弟那个臭棋篓子说你是他师傅,正巧你来陪朕下一盘。”

    两人还下过棋?

    婉绣只觉得滑稽极了,面上一脸纠结不情愿的模样,“臭棋篓子的师傅只会更臭,我才不自取其辱。”

    “当真不下?”

    “我一向只在府里下过,自己胡乱琢磨也没个定准,就是怕丢人现眼。”明明自己的本事差,还敢和别人下棋!也就她家缺心眼的弟弟才会做。

    婉绣撇着嘴,嫌弃的很,“阿启这小子也就会耍点嘴皮子,要说真本事也都是阿玛拧着他胳膊练的。”

    可就算是这样,手脚功夫也不如何。

    康熙附和点头,“你阿玛倒是有几分大清将士的威风。”

    “皇上客气了,也就是比旁人多了几分莽气。”

    “这倒是。”

    “……”

    婉绣看着康熙一瞬笑着肯定了莽气之语,她对于自家阿玛怎么建功一事也忽然有了定准。这么一想,对上康熙闷笑的神色,也不由得勾起了嘴角。

    也是傻人有傻福。

    因着婉绣不愿意下棋,康熙倒没有勉强,之后两人坐着说了会儿话,临走时康熙才道,“这次你阿玛争气,该是要动一动了。”

    婉绣眉眼弯弯,像是盈盈月色叫人舒畅,她似乎被康熙这句话说得很是高兴,语气里也满心欢喜,“那就先谢过皇上了,若是阿玛知道了,只怕现在就要爬起来谢恩呢。”

    “既然如此,那等他进京来谢恩吧。”

    康熙应了要见威武的话,婉绣七八分的笑意攒着十成十的欢喜,她行了礼,临行前复又望了他一眼。

    待到午膳时分,顾文星如常的将绿头牌端了上来。

    康熙扫了一眼,将靠前的那张如新的牌子娴熟的一翻。

    顾文星出门将漆盘放下,笑着叫人去永和宫走一趟。

    大军毕竟远在云南,想要见到人并不是三五天就可以的。喜塔腊氏早早收到消息,掐着日子算了算,这才定下心来烧香拜佛。又得了博启的信,说是也在军中要回来,她倒是颇为耐心的陪着玛莎去了一趟教堂。

    这夷人的东西她不稀罕,可架不住一双儿女自来喜欢,她早年就跟着来了不少次。一来二去的里头的几个夷人见了她也都记得,纷纷打起招呼,这也让前来和教父说话的玛莎很是诧异。

    玛莎父亲是男爵大人的管事,因为长相不错,年幼的时候就和当地的一位富家少爷订了婚。不过因为年纪小,订婚只是口头上以及对方送来的一枚红翡戒指。那家少爷游手好闲,但是长相不错,对她彬彬有礼,所以她心里还是喜欢的。

    直到她十三岁那年,父亲被男爵大人厌弃,扔到了远处的农庄。

    两家的订婚顿时成了玩笑,戒指被母亲愤怒的扔了回去,从此一家三口远离了繁华的贵族圈子。农村到处都是泥巴和农民,他们毫无礼仪,走得近了甚至能闻到满身臭味。甚至有些女人,也是如此。

    玛莎不喜欢这样的变故,更不想让父母被农村人排挤,直到那天战争烧到了农庄,在最后一刻佐罗犹如天神般出现了。

    他留着一头奇怪的长发,吐着奇怪口音说了一句美女,身形矫健的拔刀冲了出去。

    父母因此离去,佐罗帮忙处理了后事后,邀请她随行。

    她答应了。

    倚赖他同样奇怪但勉强可以通话的英语,她终于找到了可以依赖的怀抱,并且来到了这遥远的土地。

    这里的人太奇怪了,礼仪也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严厉。虽然佐罗的家人对她都比较客气,但是她能感觉到彼此的隔阂。即便她在这里有了自己的房间,有了比以前更好的生活,还有可以倾诉的教堂,可她心里依然不安。

    而如今,她有许多的话想和离开了自己两个月零十二天的佐罗说。

    喜塔腊氏和教堂里的人鸡同鸭讲半天后,玛莎回来了。两人坐上马车回去时,玛莎一字一顿的道,“额吉,绣。”

    还没进门呢,就额吉了?

    喜塔腊氏一听就知道是自己儿子教的,她不去纠正对错,“你说绣绣?”

    玛莎迷茫的眨眼,她的两手挥了两下,“绣给佐罗。”

    喜塔腊氏认真的看着,恍然大悟,“你要绣东西给阿启?”

    玛莎忙点头,“教教我。”

    喜塔腊氏从儿子跑出去带了夷人回来,她的心就凉了半截,知道讨媳妇一事是不好的。可是她女儿争气,最近踏上门的媒婆反而更多了。因为这个,她对于玛莎的那丁点埋怨也抹了过去。如今听玛莎讨学着给儿子绣东西,她登时喜得应了,还说了不少女红的技巧和花样。

    玛莎很吃力的听着,她看喜塔腊氏这样,心里也莫名的跟着高兴起来。

    等佐罗回来,一定会很开心的!

    心头舒畅的喜塔腊氏进宫的时候神采飞扬的,婉绣听了也欢喜,“既然额吉也喜欢,那等阿启和玛莎好事成了,你带进宫来见一见吧。”

    “诶,好好好!”

    喜塔腊氏忙点头,拉着婉绣颇为认真的从袖口里拿出了小本,她一脸真切的问,“你看看这几个姑娘怎么样?”

    “给阿启的?”婉绣翻开看,里头还是精致的缩小版画像,她定眼看了看,“怎么都是圆儿脸?”

    年轻人不都爱俏么?正妻虽然不挑模样,可也该琢磨着阿启的口味来。婉绣再仔细看,“这个乌苏氏才十四,也太小了!”

    喜塔腊氏不明所以,“不是你说他就好这口么?”

    好这口是什么?

    婉绣无语,“额吉,人家玛莎正是阿启的心头好。要说阿启喜欢什么样的,你比我更清楚才是。”

    “那也不是正经的儿媳妇阿!”一个夷人也够了!

    “可瞧阿启出去一趟就有出息了,可见他眼界开了,心思也灵活,日后保不准还要出去!您这样出头惹得两个心里起疙瘩不说,还不定毁了人姑娘半辈子,又何必呢!”

    喜塔腊氏见准备半天的单子被否决,精神也短了,“抱个孙子,怎么就这么难!”

    “孙子没有,外孙给你。”婉绣一笑,把发愣的保单丢了过去。

    喜塔腊氏抱着保单,又喜滋滋的逗弄了起来。

    婉绣为博启的青春初恋做了最大贡献后,便听闻八阿哥胤禩被带去种痘了!

    种痘?

    喜塔腊氏见婉绣一脸愕然,她连忙将保单抱紧,“这八阿哥的生母可是不出挑?”

    婉绣想着只有一面之缘的卫氏,她点点头。只听喜塔腊氏满面唏嘘,“额吉没什么本事,好在你在宫中还说得上话,不至于”

    “主子!乾清宫刘总管过来,说要抱六阿哥去种痘局!”

    喜塔腊氏看着知春,她一口气没咽下去,将怀里的保单捂得紧紧地。

    婉绣摸了摸脸,总觉得有些疼。

    作者有话说:

    抓虫~

    胤礽:我不用种痘,嘿嘿嘿~

    昨晚做了很玄幻的梦,很奇妙的是我在里面竟然淡定自若的这一千多个……人?自我介绍的说成了个人会,而且说的是很奇怪的广普。

    醒来之后发现嘴巴里面肿了!

    照例求收求收

    《返老还童》

    热心市民拍了一段老人抢小孩彩虹糖还打架的恶劣事件视频,于是阿江被请到了局里喝茶。

    警察:老人家,您住哪?

    阿江:中心街孤儿院。

    警察:老人家,您多大了?

    阿江:7岁。

    后来,阿江从孤儿院搬到了十公里外的青山医院。

    (主角设定本杰明巴顿,出场如文案是个幼童心的老人家,阿江的口号是尊老爱幼!文设还在补,爆笑轻快,cp不定)

    《校霸不会游泳》

    冯嘉如抄近路回家,遇到了学校十八里内的地盘大战。

    某校霸:认识一下?

    冯嘉如:麻烦砖头放下。

    (嘴硬的初哥少年X早熟的乖乖少女,题目的意思是基友提供的,大概就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嗯听了不要倒:))

    第88章 康熙推种痘

    事实上, 不出挑的八阿哥是安全的。

    胤禩年岁尚小,过去也只是让御医把脉看看身子而已。最重要的是自三阿哥至七阿哥这五个兄弟,正好是种痘的年岁。

    康熙琢磨着等到天暖些, 就要一个一个的来。

    胤禛得知后, 他拉着婉绣的手, 乖巧道,“额吉放心, 保安会好好的。”

    你确定?

    婉绣对大夫, 尤其是宫里的御医都有着比较好的印象和信任。可天花是古时的一大难题,至今为止虽然有所成就,但风险太大以至于多数人都不愿尝试。

    康熙此举可说是艺高胆大, 儿多不怕了。

    婉绣捏着胤禛的手,她并不遮掩怒意,因为康熙是不会退步的。但作为一个母亲, 让两个儿子一同冒险, 她不可能无动于衷!

    “皇上有几分把握?”

    女人的腰背挺直, 她眼里藏了一簇火,仿佛顷刻间就会烧尽所有的不如意。康熙心神一定,掷地有声的落下一句,“十之八存。”

    “那好, 只是我有个要求。”

    “可以。”

    婉绣一怔, “当真?”

    康熙点头,“你要留下来,也是情理之中。”

    亦或者说留下来,他反而更加踏实。至少有依赖的生母在, 胤禛和胤祾两个孩子才更有保障。康熙作为过来人, 他深有体会。

    婉绣不喜反笑, 她摇着头解释,“不是这事,我是想起以前看过的一本杂记。说有位医者曾在一处村子路过,遇到了一位患牛痘的孩子。”

    “牛痘?”康熙疑惑。

    “嗯,患牛痘和天花的症状是差不多,但不及天花厉害。那位医者因为医人曾在村子给自己种了牛痘,后来遇到天花的时候他也丝毫无事。”

    “我原来好奇,也问过庄子里的人家。听她们说那些富足的百姓,确实没有天花之灾。”

    富足,自然是指能养得起奶牛的人家。这样的人家太少,又或者身份卑微,就算牛痘有用也容易叫人忽略过去。

    康熙没成想半路还杀出这样一个模棱两可的法子,他蹙起了眉头显然是在思量。

    他筹备了这么久,就是想将种痘之事办妥,让大清的子民少去这样不得已的难事。毕竟哪怕是世祖、自己还是胤礽,都受到过天花的折磨,九死一生。正是因此,所以他才会咬着牙在尝试过之后给自己的孩子种痘。可若是牛痘当真有这样的奇效,他自然不能不在意。只他心里又担心,再多尝试只怕耽误时日……

    康熙没有拒绝,也没答应。

    但好在婉绣还是带着胤禛胤祾两兄弟回了永和宫,前来的胤礽见两个排排睡去,他笑道,“姑姑不用担心,届时还有孤呢!”

    胤礽早年出过天花,是康熙不辞辛苦日夜守了半个月才好起来的。

    婉绣当时因为怀有身孕,只能隔着门外陪他说话。也不知是用的药好,还是吐纳了几圈生气,婉绣去了几日就听闻好转起来。加上天花风险太大,康熙赶着她离开,倒是胤礽自己咬着牙过去了。

    胤礽是笑着的,可婉绣听了却有些感伤,这毕竟是没有生母的孩子。有时候生父的过于看重和喜爱,反而添了不少的麻烦。

    可是胤礽毕竟大了,她再当他小孩子总是不好的。婉绣不想触人伤怀,转身从屉子里拿出了才打好的两条搭链,“我瞧着你那两条搭链都磨细了,我这女红不好,只能将就的打两条,也不知道合不合适。”

    今日出门仓促,胤礽系的仍旧是原来的香囊,他低头一看搭链确实磨损了许多。

    这是额吉生前做的女红,在孝昭仁皇后入主中宫的时候,嬷嬷就把所有东西都搬到了乾清宫,后来又随着搬到了毓庆宫。

    额吉做姑娘的时候有着四角俱全的好名声,她的女红也是一等一的好。

    胤礽低着头,莫说香囊和腰封,就是里头的中衣也是额吉一手所制。尤其中衣,因是穿在里头的,他毫无顾忌的夜夜穿着那两身,磨损不说如今也都小了。可他舍不得,故而放在床头屉子里,想起的时候拿出来看一看。

    逝者已逝,他唯有兀自缅怀。

    胤礽接过那女红平平的搭链,他眼眸微闪,“额吉是什么样的人?”

    婉绣为自己的女红还有些窘态,蓦地听到胤礽问起这话,没来由的想到了佟氏。胤礽这孩子胸襟宽广,他待这些嫔妃犹如康熙一般多是漠视,很有一国太子的气度。他原来年纪小还好说,可如今知事了,康熙却抬着佟氏晋封皇贵妃。

    那还是康熙嫡亲的血缘表亲!

    婉绣生起几分同病相怜的无奈,她回忆的日子,唇边抹起笑意,“仁孝皇后是个很好的人,那时候我才进乾清宫,出门子送东西的时候还战战兢兢的。”

    胤礽微微抬头,看着满是笑意的人。

    “记得第一回 见到仁孝皇后,还是恰逢月底里归账,我在底下算她在上面听,说话很温柔也很耐心。即便都是没有过目的账,她听了也心中有数,问的总是一语中的。临走的时候见我面生,还特意赏了我一颗珠子。”

    婉绣说着,她站了起来,“这些东西我都收好了,你且等等。”

    胤礽一怔,他正侧耳认真的听着,压抑住对自己从未见过额吉的艳羡。却见婉绣轻车熟路的从寝殿里拿出一匣子。

    这都是婉绣入永和宫后闲来无事收拢的,东西井然有序,她很快就拿了那颗砗磲珠来,并着几颗玛瑙一同给了胤礽。

    胤礽没有接,看了一眼道,“那就劳烦姑姑再替我打一条搭链和香囊。”

    婉绣愕然。

    “姑姑的香囊清淡醒神,我也想要一个。”

    胤礽不是不知道婉绣很忌讳这些,她似乎比谁都要小心。可是看着汗阿玛换下新的香囊,他也在有些眼馋。

    左右换了搭链,倒不如都换了。

    婉绣见胤礽不见一丝郁气,她对自己那点感性好笑,“好阿,只要你不嫌弃我手艺就好!”

    “不嫌弃!”胤礽说着,就要把身上的搭链换下。

    这种事情胤礽做起来笨手笨脚的,婉绣免不得帮忙,她想着到时候多做几个给孩子都带着,有益身心。

    康熙闲情时很好说话,可正事上向来是雷厉风行。既然开了口,那必定说到做到。

    原来孩子都在身边,婉绣觉得她对此的保护绰绰有余,可事情一来,紧迫感压着她回头便日夜的赶着做香袋。

    种痘局由武昌通判傅为格和太医朱纯嘏为首,两人对于种痘一事都有经验,对于婉绣所言的牛痘他们当日就寻了不少的牛和患有牛痘的孩子。

    前头忙得如火如荼,郭络罗氏听闻后也着急不已。她见婉绣似乎忙得不可开交,她一面求了平安符,一面拉着糖包和胤祺两个小短腿整日里伸胳膊伸腿的,想着多锻炼着身子好些兴许可以缓解种痘的恢复。

    婉绣合计着一个是练,两个也是练,再多两个也不差了。

    郭络罗氏也是这么想的,她又去了延禧宫和钟粹宫一趟,一列六个萝卜头全都送去了慈仁宫的练武场。

    像胤祉几个大点的,先绕着练武场跑起来,几个更小的则在后面慢悠悠的跟着走。

    几个孩子转眼便精瘦起来,婉绣见胤禛吃了两块炖的软烂的猪蹄肉,她捏着他结实的小腿,欢喜的让膳房多做些好吃的来。

    兴许是看着热闹,纳喇氏让大阿哥胤褆过去充当师傅。

    胤礽看了也觉得有意思,偶尔也去走动一下过过瘾。

    这让不愿出门的皇太后喜不自胜,她笑得眼睛像是一勾弯月,整日里盘算着弄些好吃的新鲜的投喂这些宝贝乖孙们。

    胤祉先种痘。

    在进去十天听闻恢复清醒后,胤禛也去了。

    将患者的痘痂加入人乳或水,用棉签蘸上塞入胤禛的鼻中。这样的法子会让他染上轻微的天花,发热出疹再经过精心护理恢复就多了天花一难。

    婉绣虽然有时不耐烦,但孩子的身体健康一向是她心中头等大事。胤禛虚龄四岁,却始终没有得过什么大病。顶多天亮了打两个喷嚏,睡一觉后一点事情都没了。可以说,这是个很好的孩子还锻炼了小两月,没道理有差错的。

    就算有香囊护体,只是眼看着种上痘,婉绣心里仍旧拧了起来。康熙也格外担忧,一日里连着看三四遍。后来懒得跑了,干脆就挪到种痘局侧殿办公歇息。算来,也有几个月了。

    婉绣也想去照顾,可惜她早在年后就把出了喜脉,连册封大典她都是顶着沉重的凤钿走了过场后就回去休息了。

    因为这个,连皇太后都扬言要她安心静养。

    婉绣心里着急,窝在屋子里不停地问着种痘局的花草。她看着胤礽递来的纸条,翻出屉子里的本子默默地又记了一笔。

    ‘康熙二十一年二月十四日保安醒了两次,喝了一碗鸡汤,半碗素粥,吐了一半。’

    想了想,又在后面画了朵牵牛花,朱笔画叉。

    作者有话说:

    抓虫

    皇家幼儿园组成团

    校长:皇太后

    班主任:郭络罗氏

    级长:胤褆

    名誉级长:胤礽

    学生:一二三四五六……

    第89章 父子同擢升

    三藩大捷, 直至大军班师回朝,康熙亲自将将士迎进宫门时,阔别九年的父女终于重逢。

    婉绣这一胎来的静悄悄的, 比胤禛来的还要轻松。即便肚子鼓了起来, 但她精神很好, 面色红润。以德妃之位坐落上方见到威武时,更是神色动容。

    威武身姿挺拔, 是个标准的满族壮汉。他六尺有余的身形因着爱刺枪使棒自然是孔武有力, 又有战场上真枪真剑的厮杀愈发有着拔山扛鼎的气势。

    那粗眉阔脸的模样只是一笑,也没来由的让人害怕。

    婉绣却心里窝着暖,知他是笑给自己看的, 她将酒杯举起饮了一口。

    旁人的是酒,她的却是水。

    此次宴请而来的除了朝中大臣,俱都是三藩有功之臣。婉绣见胤礽正襟危坐的在康熙身侧点头, 她抿着水坐了半天。

    婉绣几乎没有吃喝, 一来怕吃喝之后忍不住要去方便, 二来今日的正事也要来了。

    酒过三巡,欣赏了庆隆舞后康熙才提起此次嘉奖。

    男人们厮杀战场,说大了保家卫国,说小了加官进爵。多数人说的是前面那个, 想的是后面这个。莫说定远大将军一等老奸巨猾的狐狸, 总之她的阿玛就很直接的表露出他是后一人。

    威武将酒杯一放,目光如炬,紧紧地看了过去。

    婉绣觉着好笑。

    按理说,威武的功绩不是最大。但他在最后一捷很突出, 加官进爵并不奇怪。只是康熙逐一夸了夸, 只道圣旨随下府中, 又对他独自的以褒嘉奖,宴上气氛更是重了几分。

    嫔妃们来坐一坐以示恩宠,婉绣瞧过了威武便离了场。

    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

    初春一过,银丝白雪尽都化去,晴天微风拂在面颊上是说不出的怡人舒畅。

    康熙曾言若是辛苦,将车辇拉到宫门来也可。不过婉绣觉得人还是要走动走动,不必要金贵的惹人注目。再且她心里琢磨着康熙按下圣旨不发,难免生了几分希冀之色,遂抚着肚子缓缓地自乾清宫大门而出。

    刘嬷嬷和知春一左一右的跟着,两手虚扶,很是小心。

    一路走着,还听知春小声道,“主子有慢些,当心脚下。”

    乾清宫前的一马平川,路面上连颗石子都没有,更别说这次宴席开的早,半路出来的婉绣现在大道的边侧仰头看去,天色依旧大亮。

    这场宴席至少天黑,喝的人醉醺醺的才能离去。

    郭络罗氏的阿玛在里头,她身子轻便,自然要多坐一会儿。

    婉绣不以为然,“走这么慢做什么?磨磨蹭蹭的像个老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又想回去了呢!”

    知春看着王以诚领着人从大门处便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前后还提着灯笼,这分明是要送她们的意思,也是对主子的看重。知春也很替主子高兴,一路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直到回了永和宫,她便拉着知夏等人暗自的先给婉绣恭贺起来。

    婉绣看着门处由刘嬷嬷守着,她伸手戳了知春的额头,“你这妮子,也不知道多警醒点,一惊一乍的。”

    圆枣瞪大眼,“这可是大喜,咱们自然是要高兴高兴了!”

    知夏看了杏仁一眼,她狠狠点头,“看以后谁敢说主子靠的是太子爷!”

    婉绣闻言好笑,她毕竟是主子又有人支撑,那些风言风语大多都入不到耳朵里。可杏仁和圆枣常常出门拿东西,知夏也随着知春走动,难免会听到些不好听的话。这几个丫头虽然是一心为了她,可也不能太过纵容免得碎了嘴,更生出几分轻狂。

    想此婉绣倚在榻上道,“这种话你们也记了心?”

    “那是,咱”

    心直口快还欢喜不已的知夏张嘴就要说话,被知春反手拧了一下,她这才闭了嘴。

    “奴才并没有记在心上,只是担心人言是非叫人乱心,怕有人不敬主子。”圆枣上前挪了两步,她软声的解释着自己的用意。

    婉绣望着半开的窗棂,语气缓缓的漫不经心道,“本宫靠的是皇上,与旁人何干?”

    说话间,婉绣转头看向圆枣,早不是早年那个身影干煸的小妮子了,“算来你今年也有二十了?”

    “过两个月就是了。”圆枣点头。

    和婉绣一般,圆枣也不喜欢算虚岁。可是就算不算,这个年纪也是宫里的大宫女了。婉绣笑了笑,“此次大捷宫里必然是有喜事的,你家中的情形我是晓得的,出去对你无助。只是你跟了我这些年尽心尽力,若是你点了头我这里便给你相看好的人家如何?”

    完了,婉绣又问向了知春和杏仁。

    知夏是最小的,年岁不到,婉绣手上也不会放这么多人出去。

    自婉绣苗头撇了出来,三人便抬起头看向她,话音一落三人更是一致的摇头。

    知春分明能察觉到主子刚才瞥她的凉意,她自知自己比不得杏仁圆枣两人,加上她本就没有出宫的意思,径直的婉谢了婉绣的好意。

    婉绣有些意外,“若是错了这次机会,你们只能等到二十五岁才能放出宫去。五年之差,你们可想好了?”

    “想好了,奴才进宫进宫的那日就没想着出去。”知春坚定道,“当年有幸被皇上指到主子跟前,奴才就想好好地跟着主子吃香喝辣的!”

    婉绣顿时笑出了声。

    知春却记得学着圆枣般挪着上前,那捏了婉绣的衣角,“主子!”

    圆枣也着急,她连忙跟着唤道,“主子,奴才出宫就没有所依,更没有主子心疼了!您怎么能舍得奴才这个贴心的小棉袄呢!”

    “你哪里像小棉袄了?”婉绣白她一眼,她的女儿还没出世呢。

    “可奴才们出了宫谁还给您泡你爱喝的花茶?谁给您梳最喜欢的一字头?谁给您打理这一院子的花花草草?谁给您和膳房的游说好吃的?谁给您应付外头的奴才啊!”圆枣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珠子瞪得像铜铃,她一面说着一面示意着自己和知春杏仁。

    婉绣听得这连炮,都有些忘了自己到底要说什么,她哭笑不得,“不是还有刘嬷嬷和知夏么?”

    “主子!刘嬷嬷都老了,知夏又小,您如今身子重还有两位爷在,怎么能这样将就呢!”圆枣对婉绣言辞很不看同,一副要掰开来和她好好盘算说清的模样,“何况宫里新挑的奴才对主子不熟悉,主子用着得多不趁手啊!”

    “谁给你这么大的脸了?”

    “主子啊!”圆枣眨眼,她看了看杏仁纠结道,“不是主子说故事的时候都讲过吧,那个狗子…富贵?”

    狗子能不富贵吗!

    婉绣拍她一下,却听杏仁白了脸解释道,“圆枣的意思是苟富贵勿相忘,并没有冒犯四爷的意思。”

    圆枣洋洋得意的神色顿时扁了,她后知后觉说错了话,眼里满是不安。

    婉绣习惯了这场面,也知道这妞的性情习惯,所以才尽量留着在永和宫做小开心果。她见几人围着说了比几天还多的话,捏了下在旁老神自在看戏的知夏,这才作势收了要把人送出宫的打算。

    只是这节骨眼上到底不能太惹人注目,婉绣略微敲打一番,就让刘嬷嬷将四人拧了出去。

    刘嬷嬷闻言,她难得的将眼角的褶子又折了折。

    婉绣看着圆枣似是邀功的向着杏仁眨眼睛,她抚着肚子将就近的屉子里拿出一本杂记,翻到昨日看的那页覆又卷着看了起来。

    很快,贴金轴的圣旨下达参领府中,乌雅参领擢升正三品一等侍卫。

    就连博启也封了从六品的兵部武库清吏司主事。

    婉绣想到府中该是如何的热闹,也很替家中欢喜的给宫里的奴才赏了钱,算是庆贺一下。她盯着胤祾喝完了银耳汤,这才放他拉着糖包去了慈仁宫。

    虽然浩浩荡荡的种痘大业落幕,可孩子一同打闹惯了,又加上出痘顺利,所以慈仁宫的热闹依旧不减丝毫。

    在康熙大受鼓舞推动种痘之事时,胤祾挑嘴的毛病也越发明显。不是蛋腥就是肉不新鲜,闹得膳房里战战兢兢地伺候着。因着这个,他的小脸看着比胤祐的还要小。

    想到不挑食的胤祐总是坐在一侧不爱跳的乖巧模样,婉绣有些疼惜。可康熙对他不看重后,反让戴佳氏呵护看重的态度,倒也说不上是好是坏。

    婉绣摸了摸肚子,张御医说她这胎最稳定。用他经年累月的经验来看,估计着下个月初就能顺利的开花结果了。

    算了算时间,也就十来天的功夫。婉绣听了乾清宫的消息,将宫门锁上后又挪动着沉重的身子将底下一本藏好故事书拿出来。

    这是喜塔腊氏替她寻的京中最受追捧的故事书,她睡不大好正好捧着解馋熬过半夜去。

    只是她翻了两页,熟悉的疼痛便穿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

    抓了个虫

    兵部清吏司是掌管兵籍、军器和武科考举。

    阿启的财政大路要开始了,老爹要扔去另一个战场KKKK

    今天被基友安利了一篇数据飞起的雷文,我闲来没事看到V章前。最后被评论打败了,晋江读者的口味真的摸不透了T^T

    照例求收求收

    《返老还童》

    热心市民拍了一段老人抢小孩彩虹糖还打架的恶劣事件视频,于是阿江被请到了局里喝茶。

    警察:老人家,您住哪?

    阿江:中心街孤儿院。

    警察:老人家,您多大了?

    阿江:7岁。

    后来,阿江从孤儿院搬到了十公里外的青山医院。

    (主角设定本杰明巴顿,出场如文案是个幼童心的老人家,阿江的口号是尊老爱幼!文设还在补,爆笑轻快,cp不定)

    《校霸不会游泳》

    冯嘉如抄近路回家,遇到了学校十八里内的地盘大战。

    某校霸:认识一下?

    冯嘉如:麻烦砖头放下。

    (嘴硬的初哥少年X早熟的乖乖少女,题目的意思是基友提供的,大概就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嗯听了不要倒:))

    第90章 七格格蜜糖

    张御医开了方子, 他拉着脸守了两个时辰终于听到了孩子的哭啼声。

    他站在外面,只听到一声格格,便见温贵妃笑着向皇上贺喜。

    张御医心中顿时凉了大半。

    他再三的算错了日子, 还砸了德妃的生子金牌, 他那遥遥无期的致仕怕是更不好来了!

    时常把脉的张御医且这样想, 更不要说旁的人了。

    永和宫被管教过,她们深知好坏都与主子绑在一起。见主子如愿以偿得了小格格, 反而笑呵呵的不住的恭贺。

    若不是因着说了要女儿, 康熙对一胎也不会格外注目。偏生又盼了许久才有,康熙抱着女儿竟莫名满足,似乎这真是自己期盼而来的。又想着现在朝政安稳, 小格格踩着天时地利人和六个字来的刚刚好。

    康熙念头一起,他的脸色也有着微妙的转变。

    以为赏钱要变少的接生嬷嬷不免惊色,进宫不久的温贵妃小钮钴禄氏也满面诧异。

    “小七和小六长得像。”康熙抱着小格格, 笑着道。

    小钮钴禄氏一时没反应过来, 怔愣后才明白说的是六阿哥和七格格, 她仿佛不经意的扫过康熙那慈爱的面容,“看来七格格日后是个精致漂亮的美姑娘。”

    康熙想到常宁的女儿,又想到婉绣的面容,他不由笑弯了唇期待的道, “好好好, 长得好看就好。”

    长得好看还香软,比胤祾那臭小子好多了!

    小钮钴禄氏抿着唇,她瞧着康熙当真欢喜还转头问了德妃的情况,眉头拧了拧。

    接生嬷嬷笑着连说好, 毕竟德妃是有过经验的人, 又夸七格格乖巧不折腾, 所以德妃还在里头正清醒着更衣。

    康熙点了头,他往里头走了两步,站在门外问道,“可有想好小名?”

    因为儿子的名字都被康熙一手抓了婉绣事先申明女儿的小名就归她来取。

    门处的知夏听了忙进去问,这让刚刚拿热巾擦了下身的婉绣措手不及。不过名字她早就想好了,闻言头也不转的盯着刘嬷嬷手里的热汤脱口而出,“蜜糖。”

    “七格格这名字好听。”刘嬷嬷会心一笑。

    婉绣有些得意,“女儿家就是要叫甜点的名字,日子也过得甜。”

    “七格格定承主子吉言,一辈子甜甜蜜蜜的。”

    婉绣眉头一挑,只觉得永和宫的奴才们今日能拿到不少的赏钱。

    知夏行了礼,出去和康熙通传去了。

    七格格蜜糖嚷着哭了两嗓子,很快就睡了过去。她不如糖包出生壮实,但也是个健康模样,红嫩嫩的小脸拧在一块儿,引得康熙一直抱着,嘴里喊着,“蜜糖,朕的小蜜糖……”

    一时间,永和宫的赏赐和欢笑传到了六宫。

    这让对门的佟氏拧皱了秀帕,犹不自信的问道,“你听清楚了?真是个格格?”

    第一时刻就跑回来,以为有赏赐的小太监忙忙点头,“奴才听得真真的,那嬷嬷叫得是格格,皇上和温贵妃也是这么叫的!”

    若是她也能生个格格,如今热闹的就是承乾宫了。

    在宫里的日子久了,佟氏觉得越来越长,过得越来越难。乍一听玄烨连个女儿都尤其欢喜,更是伤心不已。

    仍旧伏在地上的小太监苦哈哈,他想着自己扑火似的还求着师傅抢来差事,暗自懊恼。

    半响,他才可以退下。一出门,又遇到了对门的温贵妃出来。

    小太监又连忙行礼。

    小钮钴禄氏上了车辇,回到永寿宫中。

    奴才们各司其职,如往常般伺候着更衣,奉上热茶缓缓退下。旁人见她面色平淡,可身边看着她长大的嬷嬷却知她心意,“格格的好日子才刚开始,不论是什么总会有的。”

    小钮钴禄氏抿着唇,露出两个小巧的梨涡,“我知道。”

    阿玛的嫡福晋和继福晋命都不好,早早离世也没留下一儿半女。纵是后来居上的三继福晋巴雅拉氏后来居上生了个儿子阿灵阿,还有个女儿,可到底差了时机,比不得她的额娘,也就是侧福晋舒舒觉罗氏和她姐妹二人更得意。

    不过这都是表面罢了。

    她是庶出,日子好起来是从姐姐进宫的那一天起。因为这个,她时常能跟着巴雅拉氏和额娘进宫去探望。她第一次留在宫中过夜,是中宫传出有喜时姐姐张口要她作陪的。

    小钮钴禄氏从此之后隔三差五的总会进宫,直到姐姐咽了气,她也渐渐的沉寂下来。

    阿玛后院里的女人,当今后宫里的女人,一个个鲜活的存在她的记忆里。她分明的记得那些女人的笑容是怎么从纯真烂漫变到麻木认命的。不过没有过得好的,平心而论她姐姐过得很好。只是没有贴心的人陪着,那边是不幸福。

    不幸福,才会把自己放在最后,才会药石无医撒手人寰。

    如今她就要重复着姐姐那样的日子,却不想把便宜都让给别人。男人家本是没良心的,可当今看着七格格那副爱惜神色,她哪里能不动容?

    姐姐临死前,怕还念着那个没出生的孩子。

    嬷嬷替小钮钴禄氏卸去发髻,看着生的一脸莹润可爱的三格格眉眼冷色,她眼里尽是笑意,“格格只要笑一笑,就没有哪个看着不喜欢的。”

    小钮钴禄氏如嬷嬷所言,她臻首娥眉落落大方的弯眉勾唇,像是不知世愁的千金小姐满是甜味。她伸着手,拉住嬷嬷,“嬷嬷就爱说好话。”

    每一句,都说到她心坎上。

    姐姐去的那日,额娘说她是要的太多,所以才会求不得。

    小钮钴禄氏不认同,但她却是见了太多人唾手可得的东西往往有人求而不得。她想,那她要少一点,日子过得长一点,只求有人在百年之后会真心诚意的给她和姐姐上一炷香说说话呢?

    没道理她运道这样差。

    永寿宫里的盘算无人皆知,德妃的绿头牌放下来后,底下的嫔妃多少是吃到了甜头的。如今随着七格格呱呱坠地,紧俏的日子又要来,再看后宫充盈了几人,一时之间更热闹了起来。

    婉绣窝在热闹后方,也懒得盯着那点肉汤,满心满眼的看着蜜糖。

    她这一胎除了身子重不方便,夜里抽筋这些毛病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可挑剔的。十月怀胎生出个不时哼哼的小女儿出来,婉绣心里别提多美了。

    这种感觉很微妙,可是没人说什么。

    就连整日里跟着胤礽跑的胤禛,和躲着胤禛的胤祾也巴巴的围在襁褓让扒着看。

    蜜糖养了半个月后,肤色白嫩,小小巧巧的闭着眼睛正乖觉的睡觉。

    “妹妹好小!”

    胤禛点头,“比你还小。”

    胤祾不高兴了,“我不小!”

    “你以前小!”

    “我长大了!”

    “哪里大?”

    “都大!”

    胤禛学着师傅说话的的语气,带着语重心长的味道摸着胤祾的小脑袋,“可你比我小啊!”

    胤祾气得跺脚,“我以后长得比你大!”

    说着,他用手比划起来。

    这让胤禛一脸无语,他看着眼前这个总是不听话的弟弟,嫌弃道,“你怎么那么蠢?”

    那么蠢?

    此言一出,胤祾更是气着了。

    婉绣坐在屏风后面听着,她侧头去看。只见胤祾的急性子上来,气得满脸通红。偏生胤禛习惯了,像是大人看不懂事的孩子一样,还有几分纵容。

    若是胤礽此刻在,约摸就知道他平日是怎么看胤禛的了。

    婉绣看的乐不可支,尤其是蜜糖醒来后瞪着眼睛默默地看着的小模样,更叫人喜欢。

    两兄弟闹了两句,直到胤禛又说了好多,气得胤祾话都不愿说这才发现蜜糖醒了。

    婉绣看着三个孩子又挤在一起仿佛吃了十斤糖,甜的腻在心里般,想起了说好要来的人,“皇上呢?”

    “正在慈宁宫请安呢。”

    婉绣点头,不论如何康熙对待两位老人家的表面功夫都是无话可说的。

    太皇太后也知道自家孙子对自己是真心孝顺,每到晨昏定省的时候不论忙不忙都会备好茶点,她也盼着能说说话。

    只是瞧着孙子近来脚下生风的得意,她只觉得有些不妥,“听闻你近日常去永和宫?”

    康熙啄了口茶,神色自然的接道,“是常去。”

    “哀家也听说了,七格格是个讨喜乖巧的。”

    康熙挑眉,“那确实。”

    太皇太后想到上蹿下跳的糖包,还有大格格,她不由笑了,“哪有你这样嫌弃的。”

    “自家的孩子才嫌弃。”康熙不以为然,他看着太皇太后道,“更何况乌雅氏,朕甚是欢喜。”

    太皇太后分明的看着孙子四平八稳的说着,她能听出他这句话的真假,更能看透他眼底的淡淡欢喜。她顿了顿,“你可知在说什么?”

    “汗玛嬷,朕登基二十一载方得八子四女,去年誊写玉牒的时候朕……”

    祖孙两两相望,默然静室。

    作者有话说:

    蜜糖,感觉好像米汤,稀稀拉拉的。话说写到阿灵阿,这货可是女主的妹弟啊!十七阿哥的岳父大人啊!

    喜塔腊氏:我好像生少了个女儿??

    至于小钮祜禄氏,对,这又是一个放弃了男人,只是想借着孩子过日子的女人。

    嗯,明天是个大日子!

    第91章 布巾盖起来

    蜜糖满月的时候, 比胤祾还热闹几分。

    一来人多了,二来永和宫底子渐厚,最重要的是皇上喜欢, 太皇太后也就爱屋及乌。

    婉绣点着慈宁宫送来的东西, 依旧有一套打好的长命锁。她单独的挑出来, 给蜜糖戴好。

    这丫头渐渐长开了,白嫩嫩的小脸, 唇红大眼, 水灵灵的好看极了。婉绣抱着的时候,她才刚醒来,睡眼惺忪的揉着眼睛, 再睁眼就到了康熙的怀里。

    蜜糖顿时小嘴圆了起来,目不转睛的看着康熙的脸。

    “小蜜糖,跟着阿玛去见乌库玛玛了!”

    婉绣好奇, “太后也来了?”

    “她老人家懒得走, 等会朕带过去看一眼。”

    除了太子之外, 太皇太后都是等到了满月才见的孩子。有些出生就不大健康的,至死她老人家都没有见过一面。生死大事,没有谁比她更忌讳。

    不论如何,太皇太后愿意见总是好的。只是场面刚过, 蜜糖露了脸后就看着康熙抱着走了, 身后还跟着有模有样的胤禛。婉绣她扭头去找胤祾,却见他巴巴的在后面追着去。

    婉绣气结,感情这满月席是给她开的不成?

    嫔妃们见康熙走了,除了几个亲近的也都纷纷散了, 郭络罗氏这才近身来恭喜几句。

    婉绣瞧着她手边拉着的糖包, “糖包怎么不跟你六弟弟玩了?”

    糖包与郭络罗氏有些四五分像, 却没有那样的明艳,只是气质大方的笑了,“六弟弟太懒了,都不肯动。”

    “怎么会?你们不是都一同玩耍么?”婉绣抬头,她看向了托管孩子的郭络罗氏,“我瞧小六也精神了不少。”

    郭络罗氏撇嘴,“小四倒是有几分样子,可惜小六就不是了。”

    糖包忙点头,“六弟弟一整天都懒洋洋的,躲在旁边睡懒觉。”

    “小四练完休息的时候,还要特意寻他去。”

    “可是六弟弟不愿意。”

    “你没见着小四更瘦了么?”嘴溜的两母女你一言我一语,半响后郭络罗氏拉了下糖包,看着满面诧异的婉绣,“你没觉着?”

    婉绣愣愣的点头,“觉着了。”

    每回孩子都要擦洗后回来和她用膳,两张小脸都渐渐结实,身形精瘦起来。只是胤禛面色要倦些,不比胤祾神采奕奕的,婉绣还以为是胤禛这孩子有学业启蒙加上做事认真的脾性,所以才会这样。

    到底是康熙的意思,婉绣也有让胤禛歇会儿的念头,常常让太子带着他一同溜跑出去。

    如今想,她有点太理所当然了。

    婉绣揉了揉额角,胤祾年纪确实小,还不如就和胤祐一样坐一旁。

    她这样想,郭络罗氏也清楚,“人家小七乖乖地坐在太后边上,可不用人去寻。”

    闹了半天,成逃课少年了?

    婉绣曾和慈仁宫院落里的老树吩咐没有勾心斗角和坏事就不要汇报,她无可奈何道,“你怎么不早说?”

    郭络罗氏摸着那精致的护甲,“说什么呀,这又不是启蒙。”

    投身皇宫里的孩子一辈子荣华富贵是享不完的,可他们的日子却不是旁人想的那样轻快。郭络罗氏出生大家,虽然族中不求她如仁孝皇后一般扬名,却也不能让她失了风仪,更不想把女儿送进宫后冷冷清清的过一辈子。

    可以说,郭络罗氏自自己身上见微知著,也不愿束缚孩子小两年的好日子。

    “那就劳烦你了。”婉绣叹气,她想着还是要看紧些,免得这样小聪明的懈怠成了习惯,等晚了再管教可就难了。

    “放心吧,都是听话的孩子也有人看着。不过你这会儿身子可还好?”郭络罗氏说着,她上下打量着这位靠着恩宠和子嗣将所有人压下去的女人。

    当初她瞧着人是拎得清的,交好的时候自然轻快。只是眼看着人从此要母以子贵,扶摇直上过安稳的好日子,难免心里复杂些。

    说句不好听的,恩宠都是虚的,太子也不定靠得住,只有自己的孩子养在手里才是最重要的。

    可想着纳喇氏和马佳氏眼珠子似的盯着儿子,这一对比还是觉得孩子要多些更好。

    婉绣这次养得很好,身子轻快的多,她点头,“好多了,再过些日子就能过去烦你们了。”

    郭络罗氏偷笑,“那可是求之不得,有你在也不用这么累了。”

    慈仁宫越热闹,对她越有好处。

    纳喇氏临走前带着戴佳氏过来,她拿了两张帖子出来,“后日咱们几个聚一聚,这回提前说了,谁都不要缺席。”

    婉绣打开一看,“夏风?”

    “是啊,正好你爱养花,到时候带些来捣做胭脂。”纳喇氏笑容可掬,她瞧着婉绣白里透红的面颊,透着说不出的年轻,“谁都能缺,独你不行!”

    戴佳氏也随着忙附和,“是啊,德姐姐好久都没来钟粹宫坐了。”

    女人家对胭脂水粉或是保养一类的东西都格外在意,郭络罗氏也是如此。不过她抬眼瞥着戴佳氏默默望去的期许,没得冷笑,“她多的地方没去了。”

    婉绣和纳喇氏对视一眼,“去,我都去。”

    “不过我抢了先,就先来钟粹宫。”纳喇氏笑了笑,望向郭络罗氏。

    郭络罗氏向来是不服输的,她微微扬起下巴,“我回去就写请帖。”

    婉绣有段日子没有后宫交际了,虽然知道日子趋向平静,可也不能闭门造车显得太过孤僻。闻言,她期待的点了头。

    满月散的很快,直到夜色落下时父子四人才满载而归。

    婉绣哭笑不得,“这是跑到慈宁宫讨东西去了?”

    “对啊!乌库玛玛给了我们好多东西。”胤禛开心的抬起脸,拉着婉绣的手,“儿子可是回来晚了?”

    “不晚,晚膳才刚做好。”

    “额吉,要白玉羹!”胤祾声色软软的牵着另一只手道。

    婉绣垂眸扫了他一眼,“保单最近很听话,不止是白玉羹,还有你爱吃的溜野鸡丸子。”

    胤祾眸色大亮,径直的将婉绣抱住,声色高扬着,“额吉亲亲!”

    婉绣被扒拉着衣裳褶皱,她从善如流的弯下身,脸上就被两只小手捧住连亲了两下。弯下身来后更觉得孩子的娇小,婉绣忍住抱他的冲动,侧头看向胤禛。

    作为老大的胤禛正眨巴着眼看着,他有些羞涩的捏着袖口,见婉绣回望他,这才磨蹭的抿着唇笑了笑。胤禛看了眼抱着蜜糖进去的康熙,他忽地上前一步亲了婉绣一口,又很快的退了回去状若无事的继续揪着袖口。

    像个小姑娘似的拧巴。

    婉绣笑着伸出手,“过来。”

    胤禛蹭了一步,随着婉绣的牵引两兄弟回了殿中。

    婉绣看去的时候蜜糖正打着哈欠,转眼就闭眼睡了。她伸出手臂,“让我抱进去歇会儿吧。”

    “不用。”康熙抱着蜜糖,很自然的转了方向往寝殿里去。

    婉绣看着这新出炉的女儿奴没有阻拦,等着两个儿子坐在炕桌的对面,她才将那些赏赐收拢起来。不过这一收拢,婉绣才觉得太皇太后似乎有些偏颇。

    三兄妹的东西都不少,甚至因为今天的日子,蜜糖的是最多的。胤祾的玩具衣裳也不少,可看着胤禛得的笔墨还有咕咕的吃食一等,婉绣总觉得更贴心点。

    永和宫的人都知道,那只太子送来的鹦鹉可是四爷的小宝贝。

    若不是有心,又怎么会这样送礼?

    婉绣后悔自己没有过多思绪宫里两位老人家的行径,她看着正儿八经坐在对面的胤禛,温声问道,“保安,你们今日去慈宁宫那里好玩吗?”

    胤禛乖巧点头,眼睛里都是笑,“好玩。”

    “保单呢?”

    胤祾眨眼,他不明所以,“什么?”

    “今天好玩吗?”

    “好玩,妹妹!”胤祾想到小团子一样的妹妹,顿时笑呵呵的。

    似乎不是错觉。

    婉绣记得胤禛能说能走自己去请安时就曾问过安佳氏,她说太皇太后很喜欢四阿哥,当时听了还以为是奴才爱说些好听的话。

    “想什么呢?”康熙坐到对面。

    婉绣回过神来,她笑道,“正问着你们父子今儿玩什么去了,都不带上我。”

    “朕见你闷了好些日子,不正好把孩子带走放你轻快几分。”

    奴才瞧着人齐了,热水巾子端了过来。婉绣亲手润湿绞干放到康熙,“爷把好话都说干净了。”

    康熙一笑,随手将布巾往上一放。

    等婉绣又绞干布巾递给胤禛,却见下巴才越过炕桌的小个子顶着冒热气的布巾坐得稳稳当当的。

    “保单?”

    胤祾正呼着布巾上的水气,闻声小手自巾角提起,露出半张很是享受的脸庞,“额吉?”

    康熙伸手摆了摆。

    另一个孩子已经半眯着眼,默默的扬起脸来等待。婉绣见此听话的把布巾递过去,亲眼所见康熙甩手把布巾盖了满头,末了还拉了下折起的边角,露出满意神色。

    “……”

    作者有话说:

    婉绣:这父子在慈宁宫经历了什么!

    下一章,三个大肚子出场。

    大龄儿童节日快乐!

    59滚去给自己和猫咪进货了kkk

    第92章 儿子牌妖精

    “你们这是做什么?”

    胤禛露出半张脸, 认真解释,“很舒服!”

    另一侧的脑瓜子点了点。

    婉绣面色古怪,她怎么看都有点像后院里的女人一样, 莫名的想起纳喇氏提起夏风小宴的向往之色。

    但那是女人家对爱美的本能。

    倒不是婉绣自夸, 这些年她润物细无声的滋润下, 单看胤禛就知道日后长得不差。更不要说长相更秀气的两个小的,必定更好看。

    从母亲的角度而言, 她尤其满意。身份钱财可以变, 但天生一张好的皮囊,无形之中可以带来许多好处。

    天热的时候拿热巾擦了身子总会凉快些,这两孩子显然是贪了这点罢了。婉绣想着, 上前捏了把胤禛的脸肉,“好了,用膳吧。”

    胤祾一把将布巾扯下, 站在炕边将布巾丢到知夏端的盘子上, 转身连忙又坐到了炕桌前。

    因着有小的, 身量坐在桌凳上总会吃亏。胤祾格外好面子,用膳的时候还会生气,婉绣索性将膳食挪到了炕上,她坐在边上吃也没什么。

    只是婉绣习惯的给孩子夹菜的时候, 发现胤祾竟然在用膳前, 在他面前那碟酱菜里夹了小块给康熙。

    婉绣看着自己碗里的满是香稠汤汁的炖牛肉,她微微勾唇。

    康熙持箸就犯难了,虽说他对养生之道有些讲究,却也是个有挑剔的荤食主义。作为一国之君, 偶尔下到嫔妃宫中用膳, 这是情趣和恩宠, 对他而言也是一种放松。毕竟膳房的奴才被康熙怼了多少次,可祖宗规制在此,只要康熙略有些喜欢的都很难再见第二次。

    好不容易六宫充盈起来的康熙,自然也喜欢去那些有小厨房的宫里去。

    婉绣也是个享乐主义者,有这样的条件,她自然不会拒绝。永和宫的小厨房里就有照顾她和孩子的厨师,厨艺比不上膳房里的精致讲究,但是很合她母子口味,尤其是平日里的小点心更胜一筹。

    唯独这些酱菜一等,因为婉绣很少碰,还都是从膳房里挪过来的。

    不是说不好吃,但到底吃得多了也腻味。

    尤其是有人的碗里盛着他想吃的,康熙不免眼馋。

    婉绣见他和孩子一样难得任性些,也夹了一块牛肉过去。

    康熙眉头挑了挑,默然的先将酱菜送到了嘴里。

    胤祾开心的笑了,“好不好吃?”

    康熙扯起嘴角,“好吃。”

    “汗阿玛,吃!”

    胤禛拿着小勺子,将酱菜勺了一勺满满当当的放到康熙碗里。完了,他抬起小脸,满脸的期待。

    康熙付与笑脸,也吃了一块。

    婉绣偷着笑,将汤舀进小碗里,“我瞧着天热了,叫小厨房煲的瑶柱瘦肉,你们可不能剔嘴。”

    康熙忙接过,捧着就先抿了口,冲淡酱菜的味道,“不剔嘴。”

    两个孩子见汗阿玛这样配合,也都拿着汤勺喝的斯文。康熙瞥了一眼,见胤禛将碗里的瘦肉压着,胤祾也不停地撇开瑶柱,很是感叹道,“汤很好喝。”

    婉绣勾唇,“这汤我看着煲的,全都入了味。”

    “不错。”

    康熙又要了一碗,婉绣顺势问向偷偷摸摸想把瑶柱拨走的胤祾,“保单还要不要?”

    胤祾吓的手一抖,连忙摇着头将瑶柱拨到嘴里。

    任性的姑且如此,听话的胤禛已然默默地咽下了肉。

    康熙不免望了莹莹轻笑的婉绣一眼,搁在翊坤宫宜妃眉毛都竖了起来,很有满洲姑奶奶气势的糖包才会不情不愿地低下头。

    能辖住孩子本该是欣慰的事,康熙反有些不是滋味。

    不过母子三人都没注意他这点小情绪,各自对付碗里的去。唯独胤祾是真的挑嘴,他对着瑶柱难以下咽,但是又怕惹了额吉不高兴,到时不理睬他。

    还有好吃的点心都会给哥哥。

    胤祾眨巴眼睛,他小心地扫了婉绣一眼,又瞥向胤禛。

    胤禛碗里只有一小块的瘦肉,对他而言只是不大爱吃而已。眼见着亲兄弟苦大仇深的模样,再看他爱吃的菜被双亲有意无意的夹了不少,胤禛抿着唇将空了的汤碗推了过去。

    两兄弟的动作就在眉眼下,婉绣眉峰不动都看得清楚。不过她亲手舀的汤,心里有数有多少又吃了多少。

    孩子嘛,慢慢来。

    胤祾解决了汤,迎头见着婉绣给他夹牛肉,他欢喜的埋头吃了起来。

    礼仪规矩都是有模有样,动作并不鲁莽,只是比平时吃的快些。

    就算不是膳房出的菜,也都讲究小分量的精致。逗过了胤祾,婉绣和康熙都默契的转向别的菜。

    四人慢慢的吃着,婉绣偶尔还要给两兄弟夹些吃的少的。最后吃的酣畅淋漓,十个小碗被吃了七八成,两个小的更是靠坐着不愿动弹。

    康熙漱了口,说了正事,“今年热的早,朕打算六月去避暑山庄。”

    婉绣正站在炕边打算叫两个孩子起来,乍听了消息自然神色动容,“那爷可想好了带谁?”

    “你说呢?”康熙好整以暇的瞧着有人脸上满是惊喜,他也生了打趣的心思。

    婉绣睨着他,上前牵着他手,却闻得一声,“哎呀!”

    胤祾和胤禛忙用手遮住眼睛。

    康熙见此撇开婉绣的手,他一本正经道,“孩子还在呢!”

    这句话可有些耳熟。

    婉绣怪嗔的瞪他,扭头和孩子道,“你们汗阿玛过几天就要出宫玩去了,独不带你两个,还笑!”

    出宫!

    玩!

    胤禛胤祾各自听到心里激动的消息,几只满是缝隙的爪子再也掩不住两双铮亮的目光。

    几乎转眼,康熙就被缠住了。

    婉绣心满意足的在旁边看着,孩子动一动刚好消化,增进感情还能争取这次的避暑名额,一举三得!

    康熙并不着急,他慢条斯理的和孩子说笑两句,还拿婉绣晕车的事说笑。

    两兄弟连忙表决,“我不晕!”

    “你又没坐过,哪知道不晕?”康熙好笑,要不是见到婉绣当初坐了马车脸白腿软的模样,他还真不敢相信晕车竟然是一桩大事。

    胤祾脱口而出,“额吉笨!”

    伴着一大一小的手敲打过去,康熙顿时大笑起来。

    胤禛表情严肃,他生气了,“你才笨!”

    婉绣,“算了。”

    胤祾被胤禛唬了一跳,见他神色说不出的认真,他害怕的跑进婉绣的怀里,“保单笨!”

    是母子都笨!

    婉绣拍拍胤祾的肩头,“今日的点心你就别吃了。”

    胤祾扁起嘴巴,却在胤禛的注目下委屈的紧闭上。

    胤禛勉强满意的点头,阿古说的没错,弟弟总是更娇气一些。额吉这样温柔,还是要看他的表现才是。

    婉绣过了那点子出宫的念想,她也琢磨着康熙的意思。她明白现在自己不适合出宫。宫权还能转交,可孩子不能。

    “出宫自然不能少了蜜糖,不过她太小了,路上折腾起来我也不一定能照顾好。”婉绣自认短处,看向两个孩子,“只是今日爷说了这事,却不带这两个爱动的小子,难免要伤心了。”

    康熙犹带着两分笑意点头,“朕也是这样想的,胤礽路上也有个伴。”

    感情这只是你嫡子的伴?

    婉绣眉头微蹙,“皇上打算在那处住多久?”

    康熙莫名,“朕还没走呢!”

    婉绣哼了声,“我是舍不得两个孩子!”

    说到自己,胤禛还明白他和弟弟可以去了!还有太子阿古!

    胤禛小脸顿时晴朗起来,拉着胤祾一起缠着婉绣也要去。

    婉绣被缠的厉害,她都有着心软想将自家不懂事的小鸟安回窝里清静的念头。

    不过天子之言,向来覆水难收。想到那朵牵牛花精神十足的扭了两下,再看康熙显然得意的模样,婉绣却无可奈何。

    胤禛和胤祾最后大失所望,又想到要和婉绣分离数月。这些他们不大懂,只觉得是不短的日子,更让他们依依不舍。因为这个,胤禛还叫了人去毓庆宫通传不去了。

    而后两兄弟都赖着,硬生生的守着婉绣说要同睡。

    胤禛虚龄才五岁,胤祾就更不要说了。都是不过七岁的小孩子,婉绣心里也很愿意的答应了。

    于是,吃饱喝足聊完天更衣后跑去抱着蜜糖逗弄的康熙磨了好一会儿,直到蜜糖眼皮子耷拉下去,他这才心满意足的放下蜜糖,又殷勤的盖好被子后回去发现受到了冷待遇。

    刘进忠打着灯笼,和康熙一同现在寝殿的门口,看着里头只有歇息的两盏烛灯星光是亮的。

    “皇上?”

    康熙摆手,他轻步走进门去,只听两个小子嘻嘻哈哈的笑声传来,他从帘后一看。

    他的女人正满脸餍足的左拥右抱两只扭糖人牌小妖精!

    作者有话说:

    今天和基友聊天立了flag,说没事肯定日更,只是时间问题。最后,勉强撑住了T^T

    婉绣和瑶柱一个拼音,真的打的很纠结。

    拖延症,怀孕大队推迟了,

    第93章 钟粹宫赴会

    康熙起身的时候, 余的三人睡眼惺忪的瞥了一眼,又都转头睡去。

    好在婉绣似是反应过来,作势要起身。康熙手心压了压, 悄声的出去了。

    “额吉。”胤禛咕哝了一声, 婉绣轻轻拍了后背。

    寐眼又睡了一会儿, 婉绣便起身先将胤禛叫起来。这孩子已经养成了习惯,尽量早些起来去上学, 或者陪着胤礽一起呆着。婉绣并没有阻止这个习惯, 毕竟胤禛年纪小,时常过去靠着胤礽坐着打盹儿。

    多和兄弟们接触,时常看到考校学业的阿玛, 总是有好处的。

    胤禛揉着眼睛显然忘了昨日想把胤祾带走的打算,用了一碗粥后就上了车辇去。

    还有一刻才到卯时正。

    蜜糖醒得早,睁着大眼睛不停地左右看。婉绣将她一块儿抱上床, 带着胤祾一同哄着继续睡。

    习惯了睡懒觉, 三母子直到天色大亮这才慢慢地起来。因为原来醒了两次, 婉绣还觉得有些犯困,可她还要去钟粹宫,最后挣扎的起来洗漱更衣。

    知夏捧着丝花纹的碧色常服,这是主子昨日特意吩咐的, 脸袖口都没有多余的花纹。

    婉绣坐在梳妆台前, 拨着匣子里的那对点翠海棠花纹钿花和金镶东珠耳坠,“就这些吧。”

    圆枣正认真的梳着头,见主子挑着简单的首饰笑道,“主子今日过去, 又能得许多新的描样了。”

    “今日是没有的。”婉绣望着炕上两个小的, 胤祾正低着头和蜜糖说着什么。似乎小妹妹出世之后, 就把这位小哥哥精神都吸引了过去,也没有原来爱出去跑了。

    想到糖包嫌弃的小脸,婉绣会心一笑。

    这次来的人拢共不少,除了钟粹宫的,郭络罗氏、马佳氏还有李氏都来了。

    糖包成了孩子里的大姐姐,带着胤祺等人闹成了一团。

    婉绣有些吃惊,“安嫔怎么也来了?”

    郭络罗氏勾了一指胭脂,那是马佳氏带来的,说是用紫薇花做的气味淡雅,质感细腻。郭络罗氏用绣帕擦了,漫不经心道,“你不知道?”

    婉绣叹气,“姑奶奶,劳烦您老人家直说吧!”

    郭络罗氏喜笑颜开,抬手轻轻的在婉绣的发上轻轻地抚了一下,“乖!”

    婉绣顺手拍了过去。

    郭络罗氏哼了哼,“你要是多留神些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她要是留神些,还真的是什么都知道。可一个人把所有人的心思秘密都挖空了,那她的日子都没有意思了。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做到康熙那样,稚嫩年纪便手掌一国,靠着自己一步一步走到今日还能游刃有余的。

    没见他忙起来的时候,后宫一个月不来都是常事么?

    哪怕立场不同了,康熙在永和宫多是和气好说话的模样,可婉绣知道那都是彼此利益不冲突,而自己站在位置上本分而已。实际上,他比说话委婉多情的佟皇贵妃的心思还要纤细复杂。

    婉绣现在又有了孩子,已经慢慢地摸着平衡点来,只要花草道了有利消息的就可以和它吐纳气息。这些小东西很爱它们的本源气息,所以都特别听话没事不会来打扰她。

    除了英华殿里的两棵菩提树,这两老人家最爱说陈年往事。

    婉绣看着郭络罗氏,以前多痛快的人,偏生脾气越来越小气。每回有事问起也爱逗她,“好了,我想着没有你那能说会道的本事,也懒得出门打听了。咱们两个不是最好了吗?”

    “你是有事了才来找我!”郭络罗氏不情愿的说道,“平日里叫你出门还不愿意。”

    顺着郭络罗氏的脸侧而去,婉绣看到了拉着胤祐说话的戴佳氏。似乎几个孩子打闹跑了起来,胤祐的额上满是大汗,此刻正通红着脸听额吉说话,眼睛却不住的偏了。

    胤祐和胤禩养在纳喇氏膝下,虽然不禁止生母相见,但因为各种原因并不像婉绣当年那样只是担了名头,能放肆的养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婉绣恍然大悟,她拉了下郭络罗氏的衣袖,“我好些日子没出门,确实少了些交际。这样吧,你不是在准备小会么?带我一个当当助手也好。”

    “当真?”

    “千真万确!只要不是累人的体力活,随便你吩咐!”

    郭络罗氏撇着揪住自己的青葱十指,白皙夺目的肌肤一如上等白玉,看一眼就知道是个细皮嫩肉的女子。她自己因为自小练武的缘故,手上留着薄茧和伤口痕迹,她似乎也明白纳喇氏为何极在意她不能缺席了。

    乌雅氏进宫到底是做过宫女的,又懂得保养,哪里少的了?

    郭络罗氏点头,“可以,不过你得说些干货。”

    婉绣没有拒绝,她本来有些研究,加上和花草植物的亲近她总能挑最好的一些出来做胭脂。再结合她以前的那些,使得最亲近的宫人都以为她的皮肤靠的就是这些。

    今日的夏风小会,是纳喇氏和李氏一同举行的,这两位和马佳氏差不多年纪,常常因为宫中庶务等等闹得精神疲乏,面色也渐渐难看起来。

    纳喇氏看着用的越来越快的胭脂,自然也着急起来。

    “咱们女人家最怕湿气重,或是调理不好。”马佳氏端着把菱花镜看,“我这段日子日日叫师傅来推拿针灸,倒是轻快了许多。”

    “是啊,调理不好人不精神,我这身衣裳都紧了!”说话的是马佳氏宫里的一位贵人。

    这句话引起了纳喇氏的同感,她掐了掐腰面色难看,“确实如此。”

    郭络罗氏也来了劲儿,开始言传身教她自己那套迈开腿管住嘴的法子。

    婉绣知道她是爱热闹的,听出了意思后偷偷地笑。

    “只是平日里你们说得法子都试过,对我而言效果甚微,可见是因人而异。”李氏手边摆着小本子,正认真的磨墨。

    婉绣想到她自个儿写日记的认真,她又看了眼纳喇氏那没什么差异的纤腰,默默地低头数了十块桃花花瓣,用干净的石臼慢慢捣舂。

    女人们各有各的法子,婉绣漫不经心的听着,捻着碗里的花瓣,放在鼻前闻了闻。

    被舂碎的花瓣透着一股香气,浓郁极了。

    “德妃呢?”

    婉绣抬头看向李氏,“什么?”

    “德妃娘娘的皮肤真好!”小贵人巴巴的瞧着婉绣,神情艳羡。

    这个小贵人似乎是延禧宫的新秀,才进宫的新人是最水灵的。婉绣不由沉思。以前投笔抄报后也是如此,小圈子的两个手帕交对她格外追捧,时常问些古怪的问题,甚至更私密的也有。

    这些她都不遮掩,毕竟是朋友。

    古往今来,女子保养都是一项学问。除了口脂、面脂、头膏和衣香囊这等平日里用的,还有结合中医调理,或是嘴里吃的补品阿胶一等。若勤快的倒是会活动筋骨,但这是最少的。

    因为不文雅。

    婉绣长身子的时候就关着门折腾过,最近坐月子的后半月为了恢复身材,她也经常的关上门自己捣弄。她想了想道,“我和宜妃差不多,不过我不爱跳,都是做些柔软的运动。再加上懂些保养,这才好的。”

    “怎么说?”

    李氏当即就来了劲儿,她也曾和郭络罗氏一样活动,每天不厌其烦的走动伸展,可就是用处不大。

    每个人的体质是不同的,就像有些人生来就体寒病弱,生来喝水都会长胖是一个道理。李氏身量高挑,着着一身宫装常服也透着股利落的劲儿。她和长相俊俏气质大气的郭络罗氏不同,她体格结实面色也普通。

    婉绣琢磨了下,推开石臼问道,“安嫔是怎么保养的?”

    陈氏好奇,伸手探去石臼,被婉绣一巴掌拍了下,“不能吃。”

    李氏和纳喇氏对望一眼,说起了平日作息。

    婉绣只是简略说了几句,不敢太掺和胭脂一等好下手脚的东西。想着宫里的女人都是闷出了心病的,要的就是些可以打发时间,让人心平气和的事情就好。

    于是她提到了柔软运动瑜伽,郭络罗氏见她说完,转了马佳氏说话,她才兴趣颇深的在她耳边道,“回头你教我。”

    郭络罗氏的身子骨没问题,婉绣点头应了。

    李氏叫她两人嘀咕,也走过来道,“不知道德妃可欢迎人登门拜访?”

    婉绣莞尔,“自然欢迎,不过这都是要些跳舞的底子。不若等我和宜妃商量一下,挑些简单的入门。”

    郭络罗氏福至心灵,“正是,下月翊坤宫备好茶水设宴款待,必然不能少了安嫔。”

    李氏想到本子里的内容,她期待的点头,“那我就等着了。”

    再规矩厉害的女人遇到了这些,还不是一个样子!郭络罗氏喜不自胜,拉着婉绣说好话,“算你有良心。”

    婉绣笑了笑。

    夏风小会只用了几口点心,临走的时候纳喇氏还问了婉绣胭脂的事情。

    婉绣不怕得罪人,毕竟她和纳喇氏才是一起的,“你也知道我喜爱花草,所以对这些东西略有研究。桃花很好,只是太好了,捣出来的胭脂怕是让人爱不释手。”

    纳喇氏一听,以为婉绣是看出了什么,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过了几日,宫里传出了圣旨。

    皇上六月避暑,同行的有太皇太后,和大阿哥至六阿哥。

    作者有话说:

    这两天大出血大出血!

    真的是网购害人!

    第94章 玛莎进宫了

    这次随行的嫔妃很少, 除了温贵妃就是几个小贵人常在,都是后进宫的人。

    早就知道消息的婉绣并不生气,她甚至沉醉在和郭络罗氏一起举办的养生大会上。李氏对此大力追捧, 以至于某日她竟然从李氏的嘴里听说, 她家兄弟近段日子又要出海了。

    闻得消息不久, 嫁给博启做侧室的玛莎随着喜塔腊氏进宫了。

    博启因为受到重任,又言明玛莎和他共度患难更有助于他。家里便松了口给了侧室位份, 办了场正经的婚礼。

    婉绣看到玛莎时很惊艳, 这个有着西方人白皮的姑娘有着一头灿烂的金发,浅蓝色的眼眸带着满满的紧张。直到走进来后,她显然松了口气。

    玛莎长得很好看, 属于第一眼就能抓人眼球的姑娘。不同的是她没有被这点所影响,她的眼眸干净,眉宇不见半分怯弱。只是在和婉绣行礼的时候, 因为紧张而显得僵硬滑稽。

    婉绣喜欢这个女孩, 至少博启按照她说的没有找太过娇弱的女人。她目光在那遮掩完全的满服上打量一圈, “坐吧。”

    刘嬷嬷领着人退了下去,喜塔腊氏顺势坐在了婉绣的身侧,示意玛莎坐在另一侧。

    “下回你进宫就穿自己的衣裳吧。”婉绣吐的标准古英文,她拍了拍喜塔腊氏又道, “我觉得她穿裙装肯定好看。”

    玛莎又惊又喜, 眼神往喜塔腊氏身上走了走,咬着汉语道,“不合规矩。”

    “噗。”

    婉绣好气又好笑,弄得玛莎更是无措。

    喜塔腊氏也笑, 她收起在入宫时的肃色, “没关系, 姐姐是个和善人。”

    玛莎讷讷点头。

    “胤祾和蜜糖在里头玩着,额吉可要去看看?”

    喜塔腊氏点头,在她心里儿子女儿才是最亲,但是嫡亲的外孙也是很喜爱的。有这些小的在,她的女儿才能越过越好。喜塔腊氏起了身,“我去看看,就不打扰你们两个聊天了。”

    玛莎她以为喜塔腊氏会陪着的,见此慌张的直摆手,“不,不打扰。”

    两母女闻言一笑。

    婉绣抿了口茶,等喜塔腊氏走开才问,“你们两个打算什么时候走?”

    勉强撑住脸色的玛莎惊得一脸麻木,她呆愣的看着婉绣,“什么?”

    “阿启从小跟着我混,他有什么念头打算我是最清楚的。”婉绣挑眉,她看着这个比自己好几岁的小姑娘红润脸颊愈发显得娇俏动人,不免多看两眼,“你要是不乖乖说实话,仔细我一声令下,你两个都别想走。”

    玛莎还记得到大清那日发生的事情,她的佐罗被官兵押送回府。佐罗和家人在官兵离开后愤然的吵了起来,直到后来得知是宫里姐姐吩咐的,这才闭嘴不说话。

    佐罗是个心高气傲的人,玛莎以为他会生气。可是后来每回说起这个姐姐,佐罗的眼睛里满是信任和喜爱。她今日进宫,佐罗还特意的叫她穿满服。

    可是姐姐似乎不喜欢那样。

    玛莎有些没弄明白,可是对于出海的事她很清楚。佐罗这次出海不是为了金银财宝,好像是和大清皇帝有关系。

    大清的皇帝权利很大,玛莎没见过人,却对这些权贵人士有着根本的敬怕。

    佐罗曾说,他姐姐很得宠!

    玛莎听入了耳,犹豫后乖乖地说了。

    虽然受到了婉绣的潜移默化,但男人本色的博启并没有将太多消息透露给玛莎。毕竟这是不对外说的任务,受到了重任的博启只是想着带着喜欢的姑娘一起出门,所以才催促着成婚后又比葫芦画瓢的像上次一样,将新的小金库拾掇拾掇准备换上轻便的银票出门。

    婉绣不由艳羡,“真好。”

    要不是博启有心带上玛莎,他大可以大大方方的一走了之。婉绣想自己汲汲营营养出一个勉强能看的男人,却只是便宜给别的女人。对比自己划圈在宫里,连宫门都不能出,心里不是不难过。

    可有什么用呢?

    这样的封建朝代环境,不是她细胳膊能改变的。甚至于因为她的性别和出生,就直接将所有的野心和志向拦住。婉绣知道自己的本事,如今也把希冀放在了兄弟和儿子身上。

    要怎么样尽量而不坏了忌讳的去帮助?

    一时之间,婉绣反而不放心两人出海。上次只是随心所欲,可自从博启在三藩之乱上将火、药一物做了贡献升了官,婉绣很难漠视他这次出海的缘故。

    这是绝佳的契机!

    喜塔腊氏回来的时候,见两人吐着夷话聊得兴起,心情也更好了。

    她想阿,既然正经的儿媳妇还要等等,那就等吧。反正马上温温柔柔的也不错,多个人疼儿子,平日里陪她说话也好。

    喜塔腊氏支着耳朵听两人叽里咕噜的,默然的低头看着茶盏,两婆媳说话至今还磕磕碰碰的。每回说东家长西家短时,再看马上迷茫的脸,她心里别提多没劲儿。

    婉绣没说太多,将早备好的见面礼拿出来。

    那都是给马上的,喜塔腊氏没有多看,她笑着拉着婉绣仍然是来回的心疼,一如往常让她放宽心多吃些。婉绣听习惯了,笑着任她说。

    喜塔腊氏见了外孙,又和女儿说了话,心满意足的道,“我瞧你两人说得上话,下个月进宫的时候也带她可好?”

    玛莎正乖巧的看着那些小首饰,婉绣迎着喜塔腊氏真心实意的目光,她心底有些发虚,“好啊。”

    下个月,应该是还在的吧?

    喜塔腊氏欢欢喜喜的带着玛莎回去,她想起这夷人的裙衫有些暴露了。若是穿着进宫,来往的太监也多,贵人们也都看见肯定是不好的。想了想,她叫了打马的奴才去裁缝铺,转头和玛莎说要给她做改良的裙衫。

    玛莎脸红的低下头。

    喜塔腊氏见她小媳妇似的,觉得很是满意。毕竟落落大方这个性子,还是留给未来大媳妇好。马上这样的,乖巧不惹事。

    婉绣大约能猜到府里又要怎么乱起来了,但不论如何都不是她能插手的。

    最重要的是佟皇贵妃有喜了!

    消息传出,紧随避暑仪仗而去的信封就被佟氏催着上了路。恨不得带上她一起插翅而飞,出现在康熙的面前最好。

    估摸着,佟氏是饮恨这消息慢了几日。

    郭络罗氏坐在榻上,看着在炕上金鸡独立的婉绣八卦,“你不气么?”

    “你生了两个我都没气,她生她的,我气什么?”

    郭络罗氏嘲笑,“姐姐得宠,你气也没用。可你两个不对付呢,怎么会不气?”

    郭络罗氏是看人性情脾气对待,只要是她不喜欢的,她大多都不喜欢。她当初怼佟氏,也是因为她占了表亲血缘,为了争宠有些疙瘩而已,但都进水不犯河水,不像婉绣两人私下早就过了招。

    婉绣缓缓放下手臂,长长呼气后放下脚道,“真不气。”

    她比大多人都早知道佟氏喜讯,因为承乾宫离得太近,花草们叽叽喳喳的讨论此事,还有佟氏的身子。

    佟氏的身子不好,还有心疾。

    这么多年才怀上,可见这一胎对她的身体负担不会少。佟氏心里紧张这胎,打算安分一段日子闭门不出。

    可就是这样,婉绣也不看好。

    康熙大概也不会。

    婉绣记得蝴蝶展翅前的历史佟氏膝下凄凉,以抚养德妃之子,致使亲生母子疏离不和闻名。这个孩子到底存不存在,单看佟氏小心姿态,婉绣更加要远离几分。

    郭络罗氏听了觉着没意思,转身就要在榻上躺着歇息。

    婉绣见她懒洋洋的,叫她起身,“你最近怎么没精打采的,快过来和我一块活动活动。”

    郭络罗氏眨眼,她忽然摸着肚子道,“对了,我是有事要和你说来着。”

    婉绣被她动作吸引,没有说话。

    “奴才们的事情只有那么几日是忙的,我这两个月歇会儿,想让你帮我留神看两眼,免得有人钻空子。”身为四妃之一,郭络罗氏如今也是有些宫权的。但是这样透露消息,也是头一回。

    婉绣冷着脸道,“我生气了。”

    郭络罗氏乐滋滋的笑,“那也没用。”

    被人数量上即将追上的婉绣有些紧迫感,她算着自己也二十初头了,不生快点人到中年会影响身材恢复的!可如今那人便宜了温贵妃!

    婉绣登时做什么运动都没了心情。

    直到半个月后,翊坤宫确定喜脉消息传出。刘嬷嬷也将换洗的一中衣翻着看,确定干干净净后走到婉绣耳边来问,“娘娘这个月的月信可是还没来?”

    婉绣老神在在的掐指一算,咦,她和郭络罗氏很有缘啊!

    作者有话说:

    康熙:你两有缘??不是我功劳么?

    脸皮厚的博启带着小媳妇出海了,咱家女主继续生o(╥﹏╥)o

    说到生孩子这事,昨晚59做了个梦,太恐怖了!59竟然被通知要生孩子了!抱着自己辛苦(无痛好像忽然就出现)生出来的孩子,59有一种这是我亲生的,无论如何都很淡定的接受了,并且表示一定要好好对她!

    多无私慈爱阿!这是写生孩子写多了的后遗症么(抱头

    今年高考要来了,家里的小弟也是放了周末,今早上回去把教室宿舍收拾之后中午就回来了,因为高考放假一周……算起来,其实放假9天这样,好羡慕!!!

    就连之前有个三天会议,刚好是678三天的,然后被工作人员通知说高考了家长们纷纷反应走不开!时间推迟!放养式高考还没结婚的59在想,开会的人就没年轻的吗!瑟瑟发抖:D

    第95章 兄弟感情好

    宫里喜事的信封接二连三来时, 避暑山庄的几父子正好一起用完膳。

    因为出了宫,难得惬意,所以一众在后时分一同在屋子里或坐或倚。

    太子见康熙挑眉, 他好奇道, “汗阿玛, 信里可是说了什么好消息?”

    胤褆点头,他分明看着汗阿玛笑了。

    康熙看着这高低不一的萝卜头, 他难掩得意之色道, “自然是好消息,你们要添几个弟弟了。”

    “几个?”

    几个孩子纷纷看向康熙。

    这都是很快就会知道的消息,没道理有半分掖藏。不过, 康熙也没有立马就说,“你们猜是谁?”

    佟皇贵妃的喜事大家都知道了,算着宫里的女人, 胤礽反倒对着胤禛挑了挑眉, 弄得挤在一起的最小三个有些茫然。

    这是对谁挑的眉?

    胤褆是这里头最大的孩子, 他早就知道额吉和他在宫里的处境,至今也养了一些小大哥的姿态来,“不论是谁,汗阿玛高兴, 我们兄弟也高兴。”

    两个大的小小的捧了场, 康熙再看几兄弟作态,又看着安静乖觉的老三,将信纸折了折,“是德妃和宜妃。”

    排排坐的三个猛地抬头, 胤祾喊道, “额吉!”

    康熙默然, 对着胤祾招了招手,“小六过来。”

    胤祾放在腿上的两手搓了搓,他看着近处挤眉弄眼的太子哥哥,眨了眨眼睛站起来道,“汗阿玛,有何吩咐?”

    是不是有什么好东西?

    身为在场年纪最小的孩子,除了有个嫡亲的四哥虎视眈眈外,他近段日子像是活在了云端,走到哪儿都有人宠着让着。不过胤祾也没有太过放肆,至少在汗阿玛的面前,他都是乖乖地。

    胤祾走到了炕边上,扒着康熙的半边大腿,抬头露出好看的笑容。

    康熙哪能不知道这孩子擅长卖乖?可瞧着长相偏向婉绣模样清秀的孩子,任是谁看了都喜欢。

    更何况是自己的儿子。

    “你最近都做什么了?”康熙温柔的问。

    胤祾神色闪烁了下,若不是盯着看几乎没瞧出来。不过一瞬,他眨着那双好看的眼眸,天真烂漫道,“儿子跟着哥哥们上学啊!”

    康熙敲他脑袋,“那就好,你额吉来信,说等你回去要考你数学。”

    因为有胤禛这个例子在,婉绣虽不提倡康熙那样的高压教育,但也很赞同孩子的提前教育。她要求不多,反正儿子身边耳濡目染的多,再加上这孩子非要出来一趟,她临走前特意笑着说届时考察胤祾数数能数到几个。

    可这事他早忘了!

    胤祾瞪大眼睛,“骗人!”

    胤礽被逗笑了,“等回宫,孤一定要去永和宫守着。”

    “不可以!”胤祾生气的喊道,他怒视眼前这个总是嘻嘻哈哈逗他的哥哥。

    康熙老神在在的看戏,直到胤祾求证的看向他,更是不顾儿子哇凉的心附和起来,“朕到时也去守着,看看某些人要怎么倒霉!”

    胤祾立马扁了嘴巴,他捏着拳头很是委屈。额吉说他,他只是有些害怕,但是汗阿玛和这些哥哥就不一样了!

    而且还有其他的哥哥都在,多丢人!

    孤立无援的害怕并不好受,胤祾转头往后扑去,他一个劲儿的往胤禛那并不宽阔的怀里钻去,小屁股一扭一扭的嚎道,“哥!”

    听这悠长凄凉的低唤,看那毫无规矩的姿态,让一旁的三阿哥胤祉看的一愣一愣的。

    胤褆啄了口茶,好整以暇的欣赏着这一幕。

    因为他如今成了皇长子,学业繁重还每日上朝学习,后宫他早就显少踏足。至于这些兄弟,除了太子他更亲近的是四弟。

    因为那是姑姑的第一个儿子,而且他爱和太子混在一起,自然而然也就熟络了。除此之外莫说这个卖蠢的六弟,就是旁的三弟他也平平。

    胤褆瞥着乖巧静坐的胤祉,不由得有些烦闷。

    看着就不大和他投缘的性子,偏生额吉与他提起要多照顾弟弟。尤其这位有些怯生的三弟,他想了想道,“六弟就是这样的性子,过些日子你就知道了。”

    胤祉仍是一脸吃惊,他转头看着大哥,讷讷点头。

    他今年正好上学,时常听到大哥和太子的好成绩。汗阿玛来考校学业的时候,他也是紧张极了。额吉与他见面都有定律,可每回除了寒暄心疼外,便是让他趁机多学习好好表现。若是可以,至少和太子大哥熟络。

    原本胤祉觉得很难,但是见大哥主动说话,他自然是松了口气,“谢谢大哥提点。”

    这算什么提点?胤褆暗自叹气,心里愈发觉得这是个话不投机的书呆子。他眼角扫着正看戏的胤礽,想到等会两人又可以去布库和打马,他不由精神一震,“这没什么,我见你来到这里后很少出门,可是哪里不舒服?”

    胤祉听了高兴,又忙推说自己是觉得天热,想留在院里看书而已。

    两兄弟你来我往的,渐渐地约了下午一起打马去。胤礽本来就要去,他闻言点头还叫了另外三个小的。

    默默围观了兄友弟恭的五阿哥胤祺也答应了。

    他不能打马,但是六弟和他一样可以坐在小马上走两圈,过过瘾也不错。

    胤禛一心抱着怀里的弟弟,等到康熙开口散场准备离去,却被胤礽叫住了。

    他大步流星的走来,拍着胤禛的肩头笑道,“姑姑既然有喜,孤这里也送点贺礼。你两个要是有东西要给,这两日转孤手里一块送了。”

    虽然说皇家的阿哥金贵,可这金贵也不是一句话就能分清的。至少,太子的分量毋庸置疑是最重的。

    胤祾听是给额吉送东西,他总算抬起头来,眼圈红红的,“谢谢太子哥哥。”

    胤礽见他本来是打闹,如今却真心的哭了。他不由一愣,蹲下身来将小脸上的泪擦了擦,“你哭什么?”

    像擦眼泪这样的东西,胤祾只在胤禛身上见过,他心里暖暖的,低着头抓着太子手背直接在他脸上擦了起来,嘴里抽噎道,“我想额吉了。”

    眨眼上蹿下跳的弟弟懂事了,这本来是欣慰的事。如今胤礽咬着嘴边的话说不出,唯有强忍住抽他一巴掌的冲动,被抓着的手仿佛麻木般任由宰割。他脸上冷冷地,“等过两个月回宫,就可以看到你额吉了。”

    “真的吗?”胤祾大眼睛泛着哭过的水色,看的人很不忍心。

    不忍心的太子笑着摇头,“假的。”

    胤祾惊喜的面色一僵,他顿时哇声大哭,崩溃的抱着亲爱的四哥嚎道,“骗子!”

    亲爱的四哥没理他,反是从身上拿出早有准备的干净帕子递给胤礽。他喜洁净,出门在外又要照顾弟弟,所以这都是他如今必备的东西。

    胤礽也很清楚这点,伸着手欣然接受。

    “不给他!”胤祾被两人的动作气的直大喘气,他本来就有点脾气,见最亲的四哥还是喜欢太子,他挥臂想把帕子挥下来踩踩踩!

    胤禛手一抬,轻轻地避开了他幼稚完的行为,他小大人似的抚着胤祾的脑瓜子。

    小小的,滑滑的,真的很好摸。

    胤祾脑袋蹭了蹭,他脾气一下子缓了下来,抬着眼皮看着顺头皮顺得很舒服的四哥,亲近的唤道,“哥。”

    胤禛应了一声,他对着胤礽表谢,“劳烦阿古了,晚点我再带着小六去打马。”

    眼瞧着熊孩子一瞬就被抚平了毛,胤礽稀罕的看多了两眼。直到熊孩子飞着凶巴巴的眼神怼他,他这才将帕子还给了胤禛,末了临走前道,“都几岁了还哭,也不丢人!”

    “哥!”胤祾第一反应就是看向胤禛,“他不好!”

    胤禛觉着胤祾脾气太大了,心情也不好,“阿古说得对。”

    胤祾瞪眼睛。

    “别没事就哭。”

    “我想额吉了!”

    “也不能哭!”

    “为什么!”

    胤禛一脸认真的伸出手掌,“我听说咱们要等到年前才回宫,你数数还有几个月?”

    胤祾懒得数,望着胤禛脱口而出,“不知道。”

    “……”胤禛皱眉,“反正你有的哭了。”

    胤祾惊的瞠目结舌。

    胤禛却毫无察觉般说着更惊恐的事情,“你数数给我听。”

    胤祾的脚往后退了一大步,在胤禛怀疑的目光下,忽然转身跑了起来。

    “六爷!”胤祾的奴才们连忙跟上。

    胤禛自然也跟了上去,很快将小短腿拉回院子,直到里头传出几道哀嚎后两兄弟愣是迟了一个时辰才和兄弟们汇合。

    其中闹了些笑话,康熙听了直乐。

    昨日去温贵妃处时侍寝的是一位贵人,只因说是估摸着也有了喜脉。但是月份太浅尚不准确,便将贵人推了出来。

    神清气爽的康熙觉着他今年风来运转,前朝将大石扫去,比较往年平顺许多,后宫里的女人也接三连四的开花!

    他想着将消息说给皇太后高兴,又想着说些孩子的事来回婉绣的信。

    只是避暑山庄里欢喜一片,远在千里外永和宫的气氛却凝重得叫人窒息。

    作者有话说:

    孩子们大了,戏份会慢慢重起来,会把康师傅挤到犄角旮旯里看不见→_→

    女主又被挤到下一章去了!

    照例求作收求文收

    《返老还童》

    热心市民拍了一段老人抢小孩彩虹糖还打架的恶劣事件视频,于是阿江被请到了局里喝茶。

    警察:老人家,您住哪?

    阿江:中心街孤儿院。

    警察:老人家,您多大了?

    阿江:7岁。

    后来,阿江从孤儿院搬到了十公里外的青山医院。

    (主角设定本杰明巴顿,出场如文案是个幼童心的老人家,阿江的口号是尊老爱幼!文设还在补,爆笑轻快,cp不定)

    《校霸不会游泳》

    冯嘉如抄近路回家,遇到了学校十八里内的地盘大战。

    某校霸:认识一下?

    冯嘉如:麻烦砖头放下。

    (嘴硬的初哥少年X早熟的乖乖少女,题目的意思是基友提供的,大概就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嗯听了不要倒:))

    第96章 蜜糖吞珍珠

    婉绣看着矮几上的白玉珊瑚步摇, 蓝粉相间的花瓣娇小玲珑,做工精致好看。莹润玉珠颗颗饱满,点缀着迤逦之色。

    女人家, 都爱这样的首饰。

    婉绣心里喜欢, 但是顾及宫里好些孩子在, 这些尖锐的东西平日都收得好好的。她只是偶尔想起来的时候看一眼,却没想到会有人眼馋着把手伸过来。

    知夏时常守在殿门, 她也没想到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若是一没留神真的丢了东西, 那可不是说笑的!她狠狠地将被抓的小宫女压在地上,“快说!你做什么来偷东西!”

    圆枣大眼瞪圆,满是凶狠, 手下隐晦的在小宫女的身上扭了扭肉,“是不是有谁指使的?”

    小宫女被扭的疼,她满眼的泪框不住, 不断的掉了下来猛地摇头, “没有, 奴才只是”

    “还有两条珠子去哪了?”

    婉绣拿起了已然残缺的步摇,这是康熙赏赐的一套头面里的,因为精致好看,是她少数有佩戴过的赏赐。这可是御赐的, 谁知道挑了这个偷是有意还是无意?

    小宫女红着眼, 脸上写满了彷徨之色,颤巍巍的解释,“奴才走的慌忙,路上和人撞了一下便这样了。”

    婉绣垂眸, 她静心的去听着。

    屋外的紫薇花摆了摆身子, ‘她没说谎, 确实是这样才坏的。’

    ‘后来有好几个人路过捡了走。’

    ‘诶,我这里还有一颗珠子!’

    院子里的花儿听到了婉绣的问话,全都叽叽喳喳的热闹了起来。至于她问小宫女和谁有接触?花儿们苦思冥想,却都发现在它们看来并非同族的小宫女确实鲜少花关注。

    毕竟宫女的宫装和发式,谁又分的出谁来?

    三等宫女,实在卑微。

    婉绣揉了揉额角,颇觉头疼。这是她第一回 碰壁,哪怕她耐心些兴许能听到什么,可眼下被抓的宫女却不能忽略不计。

    眼看着小宫女在刘嬷嬷盘问下至始至终都无辜的神色,知春等人看了气急,满心以为她是死鸭子嘴硬。可婉绣却瞧着人头上的黄色花儿蔫头耷脑垂着泪的模样,分明是手脚不干净后的窘迫和悔恨。

    婉绣心生挫败,“本宫问你,近来可有谁与你说过什么?”

    小宫女大喜,她觉着这是对她有从轻的打算,连忙回忆起来。可惜她心里着急,不知想着什么有些闪烁,脸上细密的汗珠划过竟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娘娘,这奴才手脚不干净,胆大包天!纵是如今说了什么,怕也没有几分真话。”刘嬷嬷冷眼看着小宫女神色,她满是嘲讽和刻薄,“不若让奴才好生盘问一番!说不准她也就想明白了”

    宫里的老人对于犯事的奴才都有一套独特的法子,因为每个人的性子不同略有差异,但是其中的险恶狠毒却是让宫里讨日子过得奴才闻风丧胆。婉绣并没有尝试,但是混过几年也听了不少阴私,眉头轻挑着露出几分跃跃欲试的神色。

    小宫女更怕了,连忙求饶,“娘娘恕罪!奴才只是一时糊涂,被逼无奈唯有这样快些拿到银子救命的法子罢了!奴才有错,可娘娘开口问的奴才都如实禀报了!”

    “救命?”

    “是啊!奴才,奴才年初和几个原来的姐妹见面,一时高兴就玩牌输了几盘。当时奴才迷了心窍,就和旁的太监借了银子,可没想到……”小宫女说着,便捂着脸真心哭了出来。

    后来的事,也解释通了。

    那些所谓的姐妹和太监都是别有用心之人,将小宫女哄在手里押了赌钱凭证。宫里都不许赌钱的,但凡沾染了赌字多半也活不成了。小宫女回过神来害怕极了,等她战战兢兢地的将这些年存来的私房钱和借来的一些去还时,却被太监告知当初签押的欠账还有利息。

    小宫女被掏空了银子,两手空空仍旧没换来凭证,她这才明白遇到放印子钱的狠人了!

    婉绣也由衷钦佩,敢在宫里放印子钱,这还能是普通的小太监?

    刘嬷嬷也不信,可她细问却发现小宫女一问三不知。只是原来乐呵呵慢慢吊着人的太监上个月忽然变了脸,时常叫人去敲打小宫女此事,言语威胁不说更是手脚不干净,还有要拉着人一起对食的意思。

    若不是混不下去的宫女,除了个别遇到情投意合的,没有谁会拉人对食。更不要说是被威胁强迫的,而小宫女稍有反抗太监便说要把事情捅出去!

    最后,还是听着角门的老宫女艳羡的谈及主子娘娘衣食住行时,小宫女这才灵机一动,想到这条歪路销了步摇去抵还凭证!

    婉绣被小宫女蠢得无话可说,径直的摇头摆手不愿多看一眼,“送去慎刑司。”

    “娘”

    小宫女的嘴巴顿时被早有准备的圆枣塞住,她嫌恶的起身,不愿再靠近这个禁不住诱惑又没有脑子的人。

    刘嬷嬷嘴角抿着冷意,“那奴才去了。”

    婉绣面色微霁,刘嬷嬷盯着的话约摸着还能听出什么。

    即便表面上是一桩宫人手脚不干净的小事,可这若是真的可是丢尽了她的见面,但说是假的那就更要深思查明方可。

    毕竟今日是她兴起,叫奴才去库里换着摆饰,想要夏日热天里多几分清爽。若不然,粗使宫女怎么也混不进去。

    这几年过得得意,知春等人也少了些谨慎。要不是君子兰难得叫她,婉绣也不察觉会有这样的贼子出现。

    婉绣垂首定眼在穿祝的断丝上,断口处有着明显的拉扯痕迹,这分明是故意的!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想要换了凭证保平安的念头作祟。

    刘嬷嬷是老人了,慎刑司里的人也是真才实干,不多会儿就把小宫女芝麻小事都搜刮清楚。可惜在她的供词里透出了许多的巧合,让人蹊跷怀疑,却又始终没有说对太监的身份。

    慎刑司的人走了一趟,没找到小宫女说的太监,因此她暂且被留在慎刑司吊着。

    婉绣听了消息,她苦思冥想的叫了手里能使唤的人去打听。

    包衣们见德妃忽然使唤起人,纷纷摩拳擦掌的想要表现一番,想要求个志向的都忙活起来。尤其是宜妃有让给婉绣帮忙的意思,在宫中奴才这一块,婉绣一面压住失窃的消息,一面小心的搜查状况。

    承乾宫的婉萱听闻后,也表示会多多留意,让她日后加以防范。

    如此又过了几日,因为对方小心没叫人留神,底下的人查的又小心,竟没有什么进展。就连特意找那些宫里的赌鬼圈子里转,竟也没寻到这个人。

    婉绣愁的乌云罩顶,整日里都闷闷的没有兴致。

    郭络罗氏已经过了三个月,胎像稳固,她被知会了此事后后特意过来永和宫走一趟。

    一进门就看着某人歪在榻上,脸色淡淡的模样,便知她窝着又有些日子没动弹了。

    郭络罗氏调侃的笑了两句,开门见山的说,“你家的宫女我都听说了,又不是你跟前那些,至于你愁成这样的?”

    婉绣笑笑,“多丢人的事情,怎么能不愁!”

    “我可没瞧出你哪里丢人了!”郭络罗氏白她一眼,“平日里你脸皮可厚着呢!值当这样!”

    “这不一样。”

    “行了,你这忙活了半天也没个动静,证明就是那人就是个皮赖,如今吓得躲起来了而已。这事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呢!宫里那些犯了赌忌的奴才肃清干净,太后还夸我了!”郭络罗氏笑盈盈的拉着婉绣,“可这分明是你的功劳,我哪里肯抢了你的!”

    婉绣莫名,“什么意思?”

    “太后说了,你这也差不多三个月,该出门走走松乏一下。我觉得也好,左右蜜糖每日里还要去慈仁宫请安,不如你明日也去坐坐。”

    婉绣思量了下,觉得也不是什么坏事便没有拒绝。

    次日晨起,永和宫的奴才们一如往常为主子们备好洗漱用品。

    因为两个儿子不在,婉绣除了偶尔关心宫权外就是安心养胎和逗弄小女儿。

    虽说如今有儿有女,对于孩子也没有太大的执念。不过婉绣记得还有三个孩子没来,本来她信奉儿女多福气多,她的腰板才能永远停直。这都是她一开始想好的,自然没道理婉拒本该属于自己的孩子。

    而彼时,最重要的是蜜糖。这孩子乖乖巧巧笑的甜,哄得人看了就没脾气。身边的嬷嬷们对她也十分上心和迁就,一不留神的反而让她睡倒了也不自知。

    婉绣近来睡不好,昨日干脆守着她半夜,好不容易才把她哄睡。

    蜜糖的小肉爪捏了捏,她挥着小手想要抓什么。

    婉绣将披散的头发往后撩去,将蜜糖托给奶娘去后便起身洗漱更衣。一个人用膳很快,婉绣吃了清淡小粥和半屉灌汤包,这才赶去慈仁宫。

    郭络罗氏到的时间差不多,糖包有模有样的和婉绣行礼,目光好奇的在两人的肚子上徘徊。

    婉绣见她这样孩子气,笑着摸了摸脑袋,“糖包可用过早膳了?”

    糖包点头,“用过了。”

    胤祐也来了,婉绣这才和郭络罗氏到侧殿稍坐。只是她觉得心头忽地不安,坐立不得想要起来走走。

    郭络罗氏忍着笑,似是要看她做什么。

    婉绣来回走了几步,只听外头几步慌乱的步子传来,是前头的小太监。

    他喘着气,满是惶恐不安的张大双眼,大声道,“德妃娘娘,七格格吞珍珠了!”

    婉绣顿时麻了半边身子。

    作者有话说:

    高考加油!

    第97章 御医手成春

    “七格格年幼无辜, 好在这珠子小,应该有法子。”

    郭络罗氏站在床前,她对着眉眼尽是冻人冷霜的人毫无底气的说着。完了, 她更觉着自己说得都是没用的废话, 便左右张望着道, “我再去催催!”

    婉绣没有说话。

    郭络罗氏看着她的怀里,蜜糖因为喉咙里卡着珍珠难受, 平日里多乖巧的孩子竟然也声嘶力竭的哭个不停。

    这样哭着可怎么好!

    这么一想, 郭络罗氏更等不及的问了起来,“章佳御医到哪了!”

    御医章佳氏早在世祖年幼时便是太医院幼科一把手,他在后宫辗转数十年, 经他手的皇子皇孙不知凡几。虽不说个个都救的,但他医术精湛,近年来几乎从未失手。

    蜜糖出事后, 皇太后便连忙叫人请他!

    章佳御医昨日就出宫去王府给阿哥看病去了, 宫里来的几个针对稚童小病的太医虽是拿手, 可这样吞了珍珠的事情实在太少。倒是有个擅长针灸的,愿意冒险给蜜糖一试,至少能止住她的不适也能恢复平静。可惜这孩子是见不得针,再且蜜糖年幼不会说话, 更不能纾解疼痛, 她哭天哭地的直扭身,连婉绣都被抓了两下更不要说旁人了。

    不过能这样哭,至少是没有堵到呼吸道上,也是万幸!

    婉绣一面缓缓地吐纳生气, 企图缓解蜜糖的无助和难受, 一面思虑着前因后果来, 努力忽略心口的自责和疼痛。

    即便如此,疼痛依然是在的。蜜糖只是凭着知觉哭着,平日里蜜一样哼哼的娇声狠狠地嘶喊着,不多一会儿便喊哑了嗓子咳了起来。婉绣已经尽量将蜜糖抱平,见她这样更是晃了神更不住的吐纳生气。

    她埋着头,顾不得旁余的吸着生气,不多时便听到花儿们的哀嚎。

    ‘不行了不行了!’

    ‘要死了要死了!’

    ‘大花!你醒醒!’

    婉绣眨眨眼,她从不自觉夺泪的眼里看着蜜糖不那么呛红的面色,舒了口气。彼时,门处闪过宝蓝色的御医官服,章佳御医行礼后便上前来瞧蜜糖。

    “如何?”婉绣紧紧的盯着章佳御医神色,早已忘了其他。

    此时没有人会纠结那点子规矩礼仪,纵是嫔妃盯着外男看又如何?心中自责的皇太后也不免俗的一样看着,“章佳御医,有什么你就径直的说了!”

    太医们顾忌这些主子耳朵好听与否,绕弯子几乎是本能了。

    章佳御医紧赶慢赶的进宫,他喘着气静心把脉,端看面色,抱着蜜糖也不知是做了什么,竟肉眼可见的抚平了哭声并摸了摸蜜糖的喉咙,点起灯又撬开嘴打量一番。

    如此反复动作,章佳御医方面色微霁,“可还有余的珠子?”

    婉绣隐着一丝晦涩,摆了摆手。

    慈仁宫的嬷嬷闻言将手里断了的手链奉上,这手链只是一般大的碧色玉珠而成,成色平平。独那手心里捧着两颗白珍珠,“七格格就是吃的这个。”

    章佳御医颔首,又端看了蜜糖。

    外面的奴才端来原来太医常来的药汤,章佳御医来的时候就叫年轻的先跑着去,叫汤里加两味药。

    章佳御医解释了两句道,“只要这汤药喝下,七格格喉中的珠子便可滚动下去。只是这几日会有些伤及脾胃,食量会少些。”

    “脾胃?”

    “娘娘莫急,只是这几日的功夫,届时切不可勉强格格。而后在用些调理的做了汤汁服下调养即可,这已然是奴才至今最好的法子,还请娘娘饶恕。”

    婉绣自认是自己的错,能快些解决了疼痛已经是大幸了。她冷笑,“那这个珠子?”

    “珠子本是圆状,也可消食。”

    可那毕竟是几个月的孩子,留在身子里还不是受罪?

    婉绣让章佳御医开调理的方子,她抱着蜜糖打算亲自喂。这丫头哭了很久,早就力气去了大半。如今缓了情绪,婉绣便夹住她的腿,抱着手趁她还时不时哼哼的时候把药倒进去。

    蜜糖水汪汪的眼睛顿时写满了诧异,哪怕不是极苦的东西,她也从未吃过这种味道的东西,竟然眨巴了嘴巴后故态复萌的又要哭起来。

    婉绣心疼的不行,她小心又快手的将余的药倒进去后捏住小嘴巴。

    蜜糖鼓鼓的两腮转眼便扁了下去,委屈极了的瞧着婉绣,愣是打了个嗝。

    郭络罗氏眼睁睁的看着婉绣这一系列的动作,暗自松气,“这可好了!药也吃了,看来很快就能大好了!”

    婉绣抱着蜜糖低声的哼着小调,蜜糖今日受了罪,缓下来后脸色仍旧有些不正常的绯红色。摸着她后脖子上的汗水,婉绣垂着眼眸终于静下心来思绪。

    也不知道哭了这么久,会不会对喉咙嗓子有坏处。

    “今日是哀家没有看好,竟然酿成如此大祸,要是小七有个万一,哀家可真是千古罪人!”

    若是往常,婉绣大约会委婉两句。只是此时她心事重重,没有搭话。

    皇太后其实是个很傲气的人,自来对于宫里这些嫔妃不大亲近。在她们旧蒙的人看来,满旗尚且由他们挑剔使唤,更不要说汉旗等人了。可偏偏大清就是踩在万千汉人之上的土地而立的,不论是世祖还是当今都有一颗想要做好皇帝的心思。因为这个,自然就会有抬举汉人的政策和态度。

    这也使得不过一二十年的日子,就把原来满蒙八旗的人都清洗的面目全非,更有不少鱼目混珠抬旗得脸的。

    挑衅皇权不得好的蒙人太多了,皇太后靠着太皇太后大树底下好乘凉,她过惯了这样一人之上的日子。哪怕心里万般瞧不上,也只是对那些女人大多都是爱答不理的。

    时间长了,婉绣也知道她对外一副不大会说满语的意思。她无权嚼舌,毕竟这点康熙都允可了。只是也因为这个,她没办法像郭络罗氏一样与这位老人家亲近。

    何况,她在皇太后眼里血脉是纯正的。但落在包衣这一点,就已经卑微不能入眼。

    皇太后爱惜羽翼如命,她见婉绣没有接话,心知此事没有回旋之地,倒是痛痛快快的表了心意,“此事事关小七安危,哀家自来不插手这些,可这样不知轻重的人,德妃有什么想做的尽管去做。”

    婉绣点头,“谢太后。”

    “你向来懂事,皇帝对你夸赞有加,严加治理本是应该的。”

    婉绣明白,可她不想在慈仁宫反宾为主的转向郭络罗氏,“我今日就不去钟粹宫了,惠姐姐若是有什么疑虑你就替我说了吧。”

    郭络罗氏想到门外被押跪着的奴才,那是胤祐的嬷嬷。因为胤祐生来有些不全,又本性乖巧,纳喇氏和戴佳氏特意叫了细心些的老嬷嬷跟随。只是不想今日会出了这个问题,但凡恼怒起来的女人多半会迁怒与钟粹宫,甚至于她也少不得。

    偏偏婉绣特意和她说话,更叫了一声惠姐姐,郭络罗氏又是高兴又是担忧,“这人居心叵测,显然是看不得我们几个好的。要不,还是我来吧!这一处的庶务本该我打理,算来就是我的不好。”

    婉绣摇头,“我还不至于这样小气!”

    郭络罗氏向来爽朗惯了,很少这样卑微低头的时候。见婉绣不大愿意,她叹了口气,“也行,不过要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需要,你也尽管开口就是。”

    “使唤你我自然不客气的。”

    婉绣说了这句,又和皇太后退安。

    兴许真的是方子有效,蜜糖果真歇了气不再哭泣。只是平缓下来后转眼睡去的脸上,始终是眉头紧锁。

    婉绣心里一疼,以至于她出门的时候见了某道身影,既暗恨自己太过小心没有留长指甲戴上护甲。她存了气出不来,最后还是往跪在地上的嬷嬷踢了一脚。

    嬷嬷原就惊慌不已,被踢了一脚竟是倒在地上失禁晕厥。

    她不晕还好,晕了婉绣更觉得刺眼,她又看了眼知春怀里的蜜糖,转身又去寻了郭络罗氏。

    郭络罗氏还不着急走,她有话和皇太后说,再加上糖包方才被吓到后留在了后头还需要她去安慰一下。却不想她还没等把前头永和宫失窃一事说起,才走的人又冷着脸回来了。

    婉绣大步流星,气势磅礴的往前而行。平日里有多端庄温婉,如今就有多反常尖锐,她像是工匠用心磨了数年的刀,终于亮出了身上的厉光来匆匆行礼后道,“郭络罗氏!”

    皇太后眼眸微眯,透出几分亮色来。

    “在”郭络罗氏被她这样反常的举动迷惑,一时竟有些被唬住,忙不迭的应答。

    这让皇太后眉头微挑。

    婉绣伸出手来,“借你长鞭一用!”

    郭络罗氏手放在腰上,“这个好说,可你用的来么?”

    婉绣带着浅笑,眸子里尽是夺人光色,“等我回头问那狗奴才就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恩,为什么我更新这么不稳定?

    因为我高考了:D

    第98章 德惠妃反目

    眼看着主子提着鞭子回去, 知春一路上不住的小心留神,只见主子嘴唇微动,像是在念什么。

    知春低着头, 路上唯有脚步匆匆的声音, 半响后才听出是在念起静心咒。

    拢共几百字, 在回宫的路上主子念了一遍又一遍。

    知春垂着头,她见多了主子胜券在握的姿态, 习惯了宫人们对永和宫的阿谀奉承。渐渐地, 她多少也有些飘了起来,以至于到了此时还有些后怕。

    她跟了主子这些年,一开始的时候还有原来的姐妹笑她形单影只, 遣去跟着个小常在只怕没有出头之日。她听了不痛快,更生了些不甘的心思。好在主子是和气人,她爱说爱笑, 对奴才们都格外厚待。

    最主要的是, 主子得宠。

    知春总觉得主子是个厉害人, 她稳得住寂寞,不会着急出头。却也从不过于低调,对于皇上和太子的亲近该有的一样不少,直到笼络好后这才慢慢地开花结果。宫里人都等着太子和主子翻脸, 她却看着太子扑在主子的腿上亲近的像是母子。

    要说和主子亲近的人多, 只怕心里恨主子的人也多。

    知春低声试探,“主子,此事怕不是一人所为。”

    默默念着静心咒的嘴唇一顿,似乎想了什么, 又继续念了起来。

    知春也不敢再说话。

    永和宫的奴才也得了消息, 圆枣杏仁率先看了七格格。见她在嬷嬷的怀里睡去, 便忙慌慌地跟着主子进去。

    “主子。”

    圆枣奉上花茶,她仔细地瞧主子脸色。

    婉绣没有说话,她饮了口花茶。茶是温热的,带着淡淡清香,竟有几分微妙的抚平情绪的功效。她语气平淡,透着一丝笃定,“这是小屋子里的摘下来的?”

    小屋子里的花是她从前钟粹宫时候挑出来培养的,跟了她花开花落好几年,春夏秋冬而后竟是长势越来越好。模样也越来越惊艳。

    主的花儿若是沉睡,掉下来的收起来做干花,放在孩子们的香囊里废物利用,也能滋养了身子。等到来年花开醒来后,新鲜的花瓣则随心摘下,煮了茶汤内服养生,可说是将其用处用了干净。

    圆枣点头,“奴才今早上特意摘得,刚煮出来正鲜着呢。”

    反正她是吃不出什么味儿来,只是每回新鲜的奉上去,主子便会多喝一杯。如此反复,她也就上了心。

    宫里人约摸着知道德妃的脾性,她不是那种格外掩饰面色的人。瞧着面色冷冷的便知其真的生了气,尽都噤若寒蝉不敢乱言。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养尊处优有些年的德妃娘娘抿了口茶,她捏着腰上别号的鞭柄跨步门前,“人呢?”

    小云楼福至心灵,知道要受刑便三五两下将嬷嬷的外衣褪去,拎着往地上一扔。

    人才落地,一条长鞭吐着蛇信袭去。婉绣素手一甩,长鞭像是长了眼睛般,灵活的蜿蜒的往嬷嬷身上抽去。

    ‘啪’

    层叠的宫装顿时被抽破了口子,嬷嬷哪里还忍得住?当即便禁不住的哀嚎出声,连滚带爬的跪在地上求饶。

    本是想要求了少些罪受的,可宫人眼角里扫着他们的娘娘竟是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带着愤懑和怒意展臂挥洒,连连用力的抽了五六下不止。

    她抽的时候毫无收敛,凶恶的像是只被惹怒的豹子,哪里还有半分温柔大方的影子?

    胤祐的嬷嬷被抽的皮开肉绽,白色的中衣躺着道道凌乱不堪的痕迹。婉绣抽的狠,手下没有轻重,四五十岁的老嬷嬷俨然出气都少了。

    婉绣见此收了手,手臂也随之发颤的转身回去。

    知春等人还未说话,便见房门被关上。几人面面相觑,扭头看着院门口的嬷嬷,竟有些太便宜了她的念头。

    圆枣是个心动就行动的人,她上前踢了两脚,嘴里低声的叨叨着。

    好在不多时,房门开了。

    “拉人拉到一处关着,知春你去钟粹宫拿些疗伤的药,势必留着她一口气在。”婉绣说着,将长鞭递了过去,“宜妃也该在那处,一并还给她吧。”

    递过来的不只是长鞭,知春捏捏的抓着点头明白。

    婉绣仍旧一副凶悍模样,她似乎还不解气,目光仿佛全是毒液,恨不得将其挫骨扬灰来解了心头之恨般,转身又回了屋里。

    杏仁指挥了几个粗使嬷嬷将人拎走,务必看紧。

    刘嬷嬷叫人备些热水,娘娘方才这些举动后已然大汗淋漓。知夏和杏仁则默契的跟了上去,两人轻手熟稔的上前更衣,却见主子坐在炕上面色发白的捂着肚子。

    孩子!

    “主子您”

    “没事。”

    婉绣摆摆手,她方才在慈仁宫的时候确实动了胎气,回来的时候不甘和愤恨更是在心底焦灼难耐,她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更是引起了胎气紊乱。她念静心咒除了为她大发雷霆做铺垫,也是想要亡羊补牢。

    可惜慈仁宫不是自己的地方,她不敢太过放肆,只能小心翼翼的来回吐纳。直到方才事情了了,心头一松,不适感更是强烈起来。

    婉绣的面色难看,她庆幸两个儿子跟着下了避暑,在康熙的眼皮底下比在她跟前安全。

    圆枣连忙出门,催着人去叫张御医。

    知夏急得眼泪都掉了,她揉着通红的眼,像是极难受般瞧着婉绣。

    刘嬷嬷见她这样作势,忙打发她离开。

    婉绣闭目养神,她忍着疼痛,缓缓地引着生气徘徊呵护起来。

    “娘娘觉着可还好?”

    “还好。”

    刘嬷嬷莞尔,别人是瞧德妃掉了人的坑里,气急败坏的可能会影响这一胎,甚至和几个交好的嫔妃心生裂痕。可她看得出来,德妃方才怒意是真,但行径多少带了几分试探,顺道把心里的怒气出了。

    婉绣睁开眼睛,她看着眼前的老狐狸,“嬷嬷觉着,此事该是谁的主意?”

    “奴才愚钝。”

    “皇上说的什么时候回来?”

    “原来听说还有三个月。”

    那只能是原来了。

    婉绣琢磨着,很快张御医并着章佳御医都来了。

    张御医先是不赞同的看她一眼,因着两人早已熟络,他说话倒是少了份恭敬多了些担心,“娘娘平日里笑奴才,怎么今儿个亲者恨仇者快了!”

    婉绣却点着头,一脸受教,“张御医说的是。”

    张御医诊脉后知道问题不大,他心里有数的摸着胡须,面露几分得意。

    章佳御医震惊极了。

    “章佳御医,七格格已经服了药。您瞧着可还好?”婉绣怕张御医得意起来没完没了,转而怎么起了旁人。

    章佳御医为人谨慎许多,他恭敬道,“回娘娘,珠子已经落了肚,再等几日就好。”

    “哼,你怎么不催吐?”张御医不满道。

    张御医明显不高兴,婉绣却心里有数,“七格格肚子里都是奶水,没什么可吐的。何况她小,卡在喉咙里已经危险至极,不能再有冒险。”

    小孩子又不像大人,连扎针都不情愿的扯着脖子哭,谁知道反吐出来会不会有危险?会不会滚到呼吸道里?

    与其冒险,倒不如下点汤水,等过两日将珠子自然排出更好些。

    那珠子是御赐首饰里的,自然是上好的东西。普通人才想要来磨粉食用或是做胭脂尚且不得,吃进肚子里危害并不大。

    只是婉绣后觉她是不懂医的,应该看不出这些问题来,她眼皮一跳,迎着两位老御医的疑惑,唯有将漏洞填补起来,“章佳御医在宫中多年着手成春,本宫信得过。”

    “娘娘明月入怀!”章佳御医作揖感激,“彼时珠子已然滚到了咽喉下指,格格大哭不止,若是催吐也多有事端。”

    婉绣揉着额角,露出几分疲倦,“有劳章佳御医了,还有张御医。”

    张御医不痛快的哼哼两声,他起了身瞪了眼路上没说清楚的同僚,背起身上的医箱越走越快。章佳御医想要上前说两句,却见这位老不正经的脚步微晃,对着门口的医生急声令道,“快去煮安胎药!”

    那医生一怔,便被张御医背着手伸腿踢了两下,“愣着干什么!”

    医生带着灰色的鞋印拔腿就跑。

    章佳御医顿了顿,他看着张御医摇摆的背影,跟了上去。

    永和宫原来因为养胎一事安静许多,闹出了这场‘意外’,德妃更是动了胎气,这让宫中物议沸然。尤其是惠妃两次去了永和宫,竟都很快不欢而散后,更是引起了众人猜忌。

    而慈仁宫将信封送到避暑山庄时,已然是半个月后了。

    胤礽拿着从康熙那里得来的书信,他看着面上结痂褪去的胤禛方才睡下,目光游至腿上那纱布缠绕着夹板,眸色幽深不已。

    作者有话说:

    太医院的大夫是有等级的,古时候的医生和现在的见习生一样,是正牌医者的助手。

    因为不喜欢留有后患,加上本文这种情节唯有一次,不会走太多宫斗阴谋,所以事情大概是一次性解决的那种。后面爱新觉罗家的男人们也回来了,会让父子亲自上阵撕了她们,凉透透的那种。

    猜猜她们是谁?猜中有奖,两个人哦~

    我诚实的告诉你们高考,结果把你们炸出来了!

    那么我还要告诉你们一件事情,高考后三天学习,全封闭式,嗯感觉有点像传销一样。所以,滚下去码字努力为小红花奋斗!

    第99章 千了百了一

    自打出事以来, 婉绣就对外宣称安心养胎,手里的宫权也都放给了身边人打理辅助。自然而然的,表面上对于其他宫里的事情也都是宽松处理。

    平常是不见客的。

    婉绣在永和宫里缩了半个月, 郭络罗氏借着多活动身子的理由来了几次。不过两人都很有默契, 对于孩子她们是一个不带一个不提。

    虽说心里清楚这都是挑拨离间的技巧, 可清楚是一回事,在意又是另一回事。

    大家都是女人, 自然清楚孩子的重要性。

    正是知道这点, 暗地里的人才会肆无忌惮的掩住自己身份之外,无所谓露出什么疑点,只要挑拨起了作用便是好事。

    郭络罗氏歪在榻上, 她说着此行的目的,“这佟皇贵妃关着门装了几个月鹌鹑了,连着请安都免了。”

    “所以?”

    “宫里的流言蜚语有时候是没道理, 可她这样倒有几分怀疑。”

    婉绣摇头, 她苦笑道, “说句良心话,我也想寻个讨厌的坏人。可是我两对门而立,就她满心满眼养胎的模样,是不可能的。”

    郭络罗氏闻言, 也禁了嘴。

    纳喇氏和乌雅氏虽然嘴上说的是演戏, 只是对外声张有了芥蒂之心,可她冷眼瞧着倒不像是假的。

    只是如今事情真相没有大白,面子上也就这样过去了。

    眼看着永和宫并不掩饰的动起了包衣关系彻查此事,这何尝不是表态的意味?慈仁宫也仅仅看着, 没有半分插手的意思。

    两人闲说了两句后散去, 不过三五日的功夫, 承乾宫真的出事了。

    佟皇贵妃小产了。

    此事一出,承乾宫闹了大半天才静下来。

    皇太后勃然大怒,也让刚回宫的太皇太后和皇上呵斥着严查此事。

    因着这个,也将四阿哥受伤一事掩盖过去。

    康熙特意先进去,拉着婉绣铺垫了好半天。见她胎像稳固,神色自若的模样,这让几兄弟进来。

    胤礽率先而入,他走的不快,几乎等到后面两人站在身侧这才行礼。

    婉绣侧过身,她看着被康熙压住的手,抬头一瞬便被胤禛的模样夺了去。

    半年不见的孩子长高了不少,因着在汗阿玛眼皮底下开始上学,瘦了不说,人也精神许多。一张脸长开了,原来和额吉的三分相似竟模糊了起来。

    胤禛走路竟然是微微摆动的,婉绣大吃一惊,“保安,你过来!”

    康熙轻拍婉绣的手背,他看着胤禛步子有些别扭的缓步走来,低声解释道,“这孩子骑马的时候不慎摔了一跤,回来的路上才把板子去了,咬着牙自己走,就想着你不要担心,你”

    婉绣憋了两个月的情绪顿时崩溃,抱着胤禛在怀里猛地掉泪。

    原是想劝不哭的,可话还没说完,康熙倒觉得自己把人劝哭了,更是束手无策的看着!

    眼看着两母子抱着难舍难分,胤祾径直将康熙挤开,展开短臂企图搂住两人安慰,“不哭不哭,额吉乖,哥哥羞。”

    低着头幸福埋胸的胤禛满嘴道歉,并百忙之中甩了胤祾一下。

    胤礽负罪隐匿,他愧色难言,“是孤得意忘形,带着四弟骑马却疏忽大意,如今四弟还需个把月调养才能得好。姑姑,您莫要伤心。”

    婉绣摸着两个孩子的脑袋,她侧头看着站在跟前垂头丧气的胤礽,神色复杂难喻,但她心里清楚前后事宜,思量着最后轻声嘶哑道,“以后小心就好。”

    胤礽一滞,他回宫的时候就被汗阿玛叫到御驾里说话。关于这几个月宫里宫外的事情,胤礽知道的不知道的,都被试探的告知了。正是因为如此,本来看着胤禛身体大好的胤礽心里愈发自责,比较有些人他也很难克制心里的厌恶。

    以前是不在意,如今是恶心了。

    胤礽面色微霁,隐着眼底的晦暗正要说话,却见婉绣抹了泪,拍了拍炕边,“今日你难得来,就留下来陪姑姑说说话。”

    康熙摸着指间的扳指,默默地看着。

    胤礽被打断了思绪和盘算,他抬头有些怔愣,引得婉绣好笑,“怎么了?这是几个月不见便生疏了不成?”

    婉绣说着,她抚着胤禛的小辫子垂眸,面上的喜色淡去,无端的显得失落委屈。

    可不就是委屈!

    明明是他的缘故!

    不然弟弟妹妹不会这样的!

    胤礽见不得姑姑这样红着眼睛的模样,连忙摆手解释,“怎么会?孤恨不得常常来。”可惜汗阿玛不许,师傅盯着他也很难得空。

    眼看着愈发沉稳的太子爷露出这样姿态,婉绣抿着唇笑,她看了康熙一眼。正对上那双浅浅带笑的目光,她心底微凉,笑容可掬,“既然如此,就留下来用膳吧。”

    许是见婉绣看得开,胤礽又旁敲了两句后这才将胤禛的事情娓娓道来。

    胤禛本来性子好强些,又有些孩子脾气,亲近之余总好面子。这回因为太久不见,窝在额吉的怀里竟是说不出的依赖。他听着胤礽说他,更是一脸窘迫的低着头不说话。这让胤祾不高兴的抱着婉绣的胳膊,放到了他的脑瓜上。

    婉绣得知胤禛只是摔下来而非马蹄踩到受的伤,心里轻快许多的低头,对着胤祾巴巴的眼神她手下轻轻地摸了摸,“保单呢?你可有听话?”

    胤祾登时羞赧的低头,也不去看胤禛了,“没有。”

    出事的那只小马驹是照夜玉狮子,通身雪白,传说可日行千里。胤祾听不大懂,只是觉得小马驹好看俊俏,他眼馋的想骑。可惜他太小,哪怕小马驹没有喷鼻子,也没人不放心他上去。胤祾闹了脾气,哥哥便想他先上去带着一起过瘾就是。

    后来,哥哥就摔了。

    婉绣抬头,胤礽无声的说了两句,她恍然明白没有说话。

    胤祾低落的道,“我以后会听话的。”

    胤禛点点头,婉绣也附和,“吾日三省吾身,记得就好。”

    “这点,你们确实做得不够。”康熙波澜不惊的说了一句,虽然小的两个看到了额吉就腻歪的不像话,但是看在一个知道认错,一个懂得检讨的份上,他倒是生了几分欣慰。

    三岁看老,他的孩子都是不差的。

    尤其是老二。

    康熙看着隐隐有些小心的胤礽,这孩子是他亲手带大的,行事一面像足了他。

    爱不欲其生,恨则欲其死。

    被说做得不够的胤礽虚心应答,“汗阿玛说的是,儿子日后必定吃一堑长一智。”

    婉绣好笑,“这话说得,怎么像是说给我听得?”

    胤礽一脸认真,“怎么会!”

    婉绣笑而不语,但很快便知胤礽说得是真话。

    小赫舍里氏看着小侄子回来了,她喜出望外的换上了崭新的首饰衣裳,特意去了毓庆宫。

    这位庶妃虽然在皇上跟前不得脸,可到底和太子爷是嫡亲的血脉关系,平日里太子心情好了也会见一见。

    可惜这回,小赫舍里氏去了几回都不见人影。

    小赫舍里氏觉着太子是在躲她,回宫后她气得摔了杯子,“去查!查清楚是谁在中间作乱!”

    贴身宫女筱禾张口未等说话,只听她又笃定的道,“是乌雅氏!肯定是乌雅氏那个贱人!”

    小赫舍里氏仗着在自己的屋子里,她毫无遮掩的露出狰狞面孔,“皇上今日在哪里?”

    筱禾讷讷低语,“永和宫。”

    “真是贱人!这个包衣奴才心术不正,竟然还要再三迷惑皇上和太子!”小赫舍里氏对于嘴里的人显然是不屑与愤恨的,她想不明白为何有人靠着一张脸就能将她踩在脚下,她眯着眼睛在奴才的臂上狠狠地拧了一下,“真是没用的东西!可惜了我的一番算计!”

    “主子。”筱禾疼得直抽气,却不敢说出来。

    即便如此,小赫舍里氏也极为不满的又拧了两下,嘴里愤愤不平的说着什么。

    筱禾直到小赫舍里氏出了气,又要出门去叫膳食。

    平日这些都不是她去做的,可惜自打太子回宫后,主子手下的奴才便都懒了。还有几个已经攀了高枝,显然是不看好这位爱作的庶妃。筱禾也想走,可惜她是贴身奴才,走是不可能的。

    不过,给予一臂之力还是有的。

    筱禾自小门出去,同行的小太监帮着提食盒出去。等到了膳房,仍旧等了一会儿这才拿到了微微凉的膳食。

    两人对视一眼,筱禾拿出备好的银两出来,一把塞到了膳房太监的手里,“公公,这都凉了,可还有些热菜?”

    膳房太监是个年轻的,却是老道的垫着被长袖遮住的手,“没了。”

    小太监低着头不敢说话。

    膳房太监看了筱禾一眼,她作势无可奈何的离去。

    只是走在小赫舍里氏的宫门前,一位太监领着几人伫立,见到筱禾时眯了眯眼睛,细声道,“可是庶妃的贴身奴才?”

    “是。”

    “太子要见你,走吧。”

    作者有话说:

    嗯,按照速度,只能后面最后的收尾。

    猜对了,是小赫舍里氏领便当,但还有一个人。怎么说了,事情发展有过犹豫,因为不想把后宫写的太过阴暗,聪明的人是不可能一辈子单打独斗能的。但是所谓的同盟,再好应该也有些疙瘩和过往,利益分化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因为不想都束缚在一亩三分地里,所以还是想好一点吧,只是没有孩子的佟氏也要凉了。

    以前想过给佟氏一个希望的,但是这样的话女主不会愿意,所以就这样吧。

    今天开始封闭式学习,大概是传销贼窝了,大家祝我安好。

    滴——定位发送。

    第100章 千了百了二

    小赫舍里氏没有等来她的膳食。

    小太监通报说筱禾被毓庆宫的人带走后, 她就腿软了。

    若说太子反常她不紧张是不可能的,可惜她再三寻不见太子,只是被躲着而已。这让她心底反倒不紧张是不是所作所为被发觉, 更是得意太子终究是顾念嫡亲。

    可是如今, 贴身奴才忽然就被带走了, 小赫舍里氏慌乱不已,她喊道, “去, 叫嬷嬷过来!”

    “嬷嬷也被带走了。”

    “其他宫女呢?”

    小太监往日里只是跑跑腿,并不近身小赫舍里氏。即便如此,他也不是傻的。这些日子庶妃跟前的奴才人心浮动, 他没有根基人脉,这才留着没有动而已。

    面对小赫舍里氏歇斯底里的模样,小太监想了想, “走了吧。”

    小赫舍里氏见他毫无尊卑姿态, 目呲欲裂, “放肆!”

    小太监神色诡异的看了看小赫舍里氏,他想到膳房里筱禾的动作,往后退了一步,“奴才先退下了。”

    “放肆!放肆!”小赫舍里氏连连怒骂, 她走至冷冷清清的门前, 左右环顾后像是被抽了生气般,徒然坐在了地上。

    庶妃赫舍里氏得罪了太子。当日便被宫里的奴才带去了冷殃宫。

    古往今来,后宫里能对嫔妃随意处置的多是皇太后和皇帝做主,就连皇后也不能。可本朝不同, 皇太后只是太皇太后性子软绵的晚辈不说, 更有个自小被皇帝亲手抚养的太子爷在。

    冷殃宫搁置了数十年, 自大清以来头一回迎来了新人。

    婉绣得知消息的时候,听得耳畔的另一消息竟也有些惊色难掩。向来能摸着婉绣思绪的刘嬷嬷以为她是吃惊太子出手,解释道,“太子这是贴心娘娘呢。”

    连嫡亲的小姨都赶了绝路,赫舍里氏族自有抉择的随着釜底抽薪,里应外合的就把一个女人葬送了。而这一切,是为了一个嫔妃。

    婉绣觉着自己的名声怕是要远扬京外,却没有开口解释。

    因为很快,另一个女人卫答应也进了冷殃宫。

    按理说,看在八阿哥的份上,卫答应应该更体面些。而事实上,却非如此。

    “皇上御口下令夺了卫答应的位份,只做犯事的宫女子进去。”知夏得意,皇上这是要两个人在冷殃宫里两看生厌,钝刀慢磨!

    若说永和宫里原来还有不大知晓前情的,单看卫氏被处置后主子依旧宠辱不惊,毫不讶色也能窥见一二。

    圆枣站在院子里,说起这事时还捏紧拳头为主子打抱不平,“可恨这女人心肠歹毒,竟然这么容易就收拾了。”

    杏仁挑眉,她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你怎么还不用脑子想?”

    “我怎么不用脑子了?”

    “卫氏和那位庶妃可不一样,人家是有儿子的。”

    “对呀,有了儿子才会这样心术不正!做了错也只是去冷殃宫里坐冷板凳,这算什么!”在圆枣看来,皇上要是有心就该真的让卫氏当即受点苦头,哭着跪着求饶才是最正经的。

    杏仁对着一盆百合,上下不得的拿着剪子看了半天,“这个要剪哪里?”

    “这底下。”

    圆枣指了指,她看杏仁一副不打算再说话的样子,气得脚尖去戳人。但不想人没戳到,杏仁便警告到,“剪花呢!”

    这可是院子里长得最好的百合,其寓意很好,主子特意提过明年要摆紧正屋里头。若是剪坏了哪里,长得也就不美了。

    圆枣撇嘴,“那你说说嘛!”

    “卫氏是宫女出身,平日里都是母以子贵罢了。偏她如今进了冷殃宫,也差不多是改头换面,再没有卫答应的存在了。”

    都说卫氏的身份有些古怪,可不论哪一点,单凭皇上没有擢升她位份,整日里只在钟粹宫里讨惠妃高兴就可知她轻重。还没熬出头呢,竟然敢对皇家血脉下手,皇上不要其命,却夺了身份和儿子。日后数十年一墙之隔,连阿哥都归了旁人,那还不如痛快的死了算了!

    可惜皇上才令下,卫氏如何都不能立马死,至少要过个两年。等到八阿哥和养母两人母慈子孝了,再看宫里有些人的心情了。

    圆枣顿时想通了这一处,她激动的抓住杏仁的手臂,“那看来皇上心里还是有主子的!”

    有个屁!

    杏仁瞪着被剪掉的长叶,“花。”

    “是花心了些,可对主子还是不错的呀。”圆枣煞有其事的说着,还颇觉有道理的点头,很是欣慰。

    杏仁气结,却也没有反驳圆枣的话。

    只不过一人不说一人不知,娇滴滴的百合却不愿意了,被剪开的口子生疼,柔弱可怜的嘤嘤哭泣,吵的好不容易想要睡下的婉绣辗转反侧。

    圆枣和杏仁还在忙着,就见春桃跑了过来道,“两位姑姑,主子说这些活儿都交给我来。”

    “主子?”

    “恩,说过去侯着。”

    圆枣和杏仁对视一眼,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匆匆走了。

    永和宫的事情向来各司其职,除了有事,主子很少会叫她们。她们这么想着,快步的走了回去,却见知夏闷闷的守在门口。

    “怎么了?”

    知夏下巴指了指门,“都侯着。”

    三人不明所以的在门口站了半天,最后被刘嬷嬷拉着一个个的说了一顿。三个人说起这些宫里的流言蜚语,都仗着在自己宫里头,洋洋得意的没有轻重。

    知春在旁边看了半天,等到婉绣醒来的时候她只是进去默默地揉着那微肿的脚踝,不敢多言一语。

    次日,八阿哥就被西六宫的安嫔李氏领养了。

    李氏只觉得这孩子很是烫手,虽然年纪才一岁,平白得一个不记事的儿子按理说是件好事。可问题扔过来的原因不对,她也没打算操心这个容易出事的小孩。

    她想要发牢骚,却惊觉身边根本没有可倾诉的。

    像那些端嫔一类不是胆小就是嘴碎,依然是不能的。而若说说得上话的几个便是宜妃惠妃,可这两人和德妃一样,都是这件事的当事人。

    谁对谁错暂且说不清,她这个捡便宜的自然是什么都不能说,也没立场说。

    这么想,李氏只能烦躁的关上门在床头屉子里抽出最上面的一小本子,拿出放在桌案上。她研磨提笔,下笔如有神的开始写日记。

    李氏虽生的几分英气,行书却秀雅有形,仿佛是出自书香世家的大家闺秀之手。

    门外传来了几声哭啼,李氏眉宇蹙了蹙,但哭声并不会因此消失,反而愈发的近了。李氏心知躲避不及,放笔的时候往本子上多看了两眼,目露欣然之色。

    她时常练字,时间长了便能偶尔发觉自己的字迹精进了些许。

    “主子,八爷哭的不停,奴才实在是没有法子了!”

    李氏身边的奴才哭丧着脸,原想着八爷是个金疙瘩,有了他主子日后也有了依托。可惜她家主子不以为然,八爷也不休止的哭,她一个奴才没有法子唯有斗胆寻主子解决了。

    胤禩抱过来的时候,身边原来的奶娘和嬷嬷全都换了。彼时刚上任不久的奶娘束手无策,身形畏缩的不敢说话。

    李氏看了一眼,便觉着这个烫手芋头是真的一个赔钱货。

    奴才虽然要听话懂事,可胆子这么小,养出来的阿哥怎么能好?

    李氏皱了皱眉,想着等有机会寻皇上试探一下意思。但眼下,她冷着脸伸出手臂,仿佛是要打拳一般刚硬果决,“给我吧!”

    光是一眼,就知道没抱过孩子。

    奶娘嘴唇嗫嚅,她眼皮微微颤,倒是犹豫了一下。

    李氏的奴才见她这样,扬唇喜笑,“娘娘,八爷哭的一身都是汗,不若先让奴才抱着吧。”

    此言一出,两人都松了口气。

    这分明是要给个台阶下,趁此摆个姿势让李氏学一下,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的就不好了。

    到底是自己的人,是要贴心一些了。李氏赞赏的点头,“好。”

    奴才办事轻手轻脚惯了,抱个孩子总比年少时和阿玛一同舞刀弄枪的李氏强多了。李氏看着那个扯着嗓门哭的满脸通红的小子,这才头一回仔细的瞧了模样。

    小孩子大多都长得不差,养的白白净净,虽然瘦小些不如其他兄弟圆润可爱,但平心而论也不是那么难接受身边多个这样的小家伙。

    就是哭的太丑了。

    李氏有些不满,“这小八脾气也忒大了!”

    “应是突然换了地儿,有些怕生吧!”奴才笑眯眯的,说得格外自然。

    奶娘垂首伫立,不敢说一句。

    婉绣坐在炕上,望着窗外夜色。听着李氏对着胤禩长相开始评头论足,她蓦然一笑,将手里的信纸折了又折,放在烛火上任由火舌舔舐,直到信纸卷烧变色便扔到茶碗里。

    婉萱。

    作者有话说:

    学习小组的助教莫名其妙盯着我,加群的时候大家都弄手机,59正戳备注就对我敲桌子!说话的时候明明认真的听着,还是敲桌子叫我不要分神!中途休息回来开课了还特意叫我下次不要迟到!

    搞什么!

    说好的十一点说完,又折腾折腾,虽然已经翻过了一天,但身体也是想睡又不能睡的感觉。

    本来想着说夸夸自己一百章了!加上前面猜到了一半,所以这更想肥一点。但是这几天刚好没时间,嗯,大概后面挑个良辰吉日?

    ——今晚估计没得睡了,来自厕所里码字的59记。


图片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