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千了百了三
宫里头大小风波表面上一过, 便接连三喜。
宜妃得了九阿哥,德妃得了九格格,僖贵妃得了十阿哥。
满月后, 九阿哥命名为胤禟, 十阿哥命名为胤。
婉绣从永寿宫回来, 抱着小女儿低声的唤着,“芽糖, 额吉的乖芽糖。”
芽糖生下来就比兄长们都小, 她的小不是蜜糖那样精致可人,而是打心眼里看着哪里都小的娇弱感。婉绣抱着常常给她吐纳生气,直到章佳御医来把脉说大好后也依旧如此。她抱了几个月, 小女儿小巧玲珑的,早就习惯了。
康熙如平常来看孩子,却见蜜糖独自坐在炕脚抱着布老虎哼哼的自娱自乐。他环顾一周, 却见内屋里婉绣正盯着奶娘和芽糖转, 他不动声色的站在门处。
婉绣自然知道他来了, 只是她如今满心满眼都是小女儿。不过人站在了门前,她也不能装蒜不知。
眼看着奶娘僵直了身子,婉绣为自己不能亲自喂养微微怅然。不过这都是锦上添花的事情,又看了眼被芽糖揪着不放的地方, 她又有些庆幸的转身而去。
“爷怎么过来了?”
康熙抱着蜜糖, 沉声道,“朕若是不放过来,小七掉下去了都没人知道!”
婉绣忍不住瞪大眼,她可是特意挑着蜜糖这会儿软绵打瞌睡的时候, 将她放在最里头围住的!
可这话不能说啊!
康熙紧紧抱着蜜糖, 说的话也显得尽是温馨的舔犊之情。
婉绣不语, 这个时候要是硬着话上去多半是闹得不愉快的。大女儿不沾前朝事故,乖巧不哭闹,入了康熙的法眼后是越来越得宠。她从来不会置喙这点,甚至也少不了她的推波助澜。可奇怪的是,如今反倒弄得她不疼爱女儿似的。
蜜糖窝在康熙的怀里,她乖巧的打了个哈欠,大眼睛对着婉绣一笑,又抬头看了康熙后揪着他的衣襟睡了起来。
康熙隐隐的怒色顿时清了干净,眉眼尽是餍足之色。他微微收拢双臂,轻步的往里间挪去,准备将蜜糖放到床上。
按照以往,他还会守着看一会儿才出来。
婉绣心里哼了哼,转身去了外头,“小四呢?”
“四爷方才来了消息,说今日的学业重了些,要晚一会儿再来,主子就不必等了。”云楼站在门处,闻声回道。
按照规矩,阿哥们满了六岁就要搬去阿哥所。原来康熙提起此事,道已经寻定了乾西二所为胤禛所住,就等定个日子搬过去就好。婉绣虚龄不算为由,又软磨硬泡的让康熙缓了一年。如今足六岁的胤禛已经搬出了永和宫,成为了在前朝后宫两边跑的阿哥爷了。
想他走哪儿的前呼后拥的仪仗,一眨眼的功夫,竟有种吾家有子初长成,可以为她撑起门面的得意来。这样早熟的孩子,她如何能不心疼呢?
“那就等着吧,左右是不着急的。”
婉绣说着,她折身又回了内屋去看芽糖。
云楼笑着点头,他眼瞧着主子走了,身旁的杏仁也很以为然的转身和小宫女吩咐道,“去膳房说一声,等主子叫了才起锅。”
这一切都没有对里头的康熙有所遮掩,即便如此,里头也安安静静的。
这永和宫里,还真是随和的快没规矩了。
云楼嘴边的笑意更深,师傅说若是他能跟着主子多待两年,愈发器重来就该盘算着挑两个小的做点小事。言下之词,师傅不阻拦他出师,从此也能给自己寻着可靠的年轻人替他晚年多多费心也好。
胤禛说是晚些,倒也不假。加上他来的快,婉绣不过是将两个女儿抱在一处睡去,正和康熙一同望了两眼便来了。
婉绣掖了掖被角,只见康熙背着手出去了。
两父子见了面除了说笑,关于学习考察和提问解答已然是常事。甚至除非婉绣或胤祾在中间插一脚,独这两父子都严肃的很。
这不,婉绣慢了几步出去,便听胤禛正在背什么。
婉绣再仔细的听,没成想竟是一连串的古文,繁复陌生又有些熟悉,她没留神露出了诧异茫然的神色。等她听得一声停后,抬眼看去正是康熙划过一丝讥笑的眼神。
“你读书这么久,竟连这个都背不好!”
似是婉绣的错觉,康熙又一副严父姿态,十分苛刻的斥责起来,“太子说你寅时不到就起身背书,夸你认真好学,朕看可不是这样!”
胤禛乖乖的低着头,没有反驳。
“你老实交代,平日里都做什么了!”
“儿子寅时上学复习,听师傅教书。待卯时”
“你今日学了什么?”
婉绣侧头看了康熙一眼,这人忙慌慌的,竟有些针对孩子的样子。
胤禛倒没有这样大的感觉,他习惯了汗阿玛对学业上的苛刻,只是因为有额吉在旁听着,心里自然的紧张起来。
许是因了这点,回答的时候犹豫着慢了些。
婉绣眉头微微蹙起,她侧耳听了半天总算知道胤禛是在背礼记!至于是哪一则,她自然是不记得了。不过听着声音慢了起来,她抬头看去。
胤禛忙落下眼睑。
康熙见他还有看旁人的心思和动作,气极反笑,“胤禛,朕常听大阿哥和太子赞你勤勉刻苦。方才许是朕说错了,你不是”
‘磕’
茶杯利落的放在矮几上,婉绣拉着音小心翼翼道,“小声些!”
康熙冷眼看着婉绣手指抵住唇边,她一副好心提醒的模样引他一笑,他也笑自己径直反应的收了嘴。这一收,他也庆幸自己没有说出口。
近来烦心事也是不少,因着胤禛开始接触这些,他看到了他的脸便想到了前朝的事情和嘴脸,忍不住的火了起来。这到底是迁怒之色,对于一个孩子而言是有些重了。
可康熙自认平时很宽和,但在这种正经摆着严父说话的场合,他很难自己说软话下台。他几乎想都没想便道,“你年岁太小,不明白礼记的意思,死记硬背不是好的法子。等会你回去将学的都抄十遍,朕明日考校的时候就要看到。”
“是。”胤禛很是雀跃,
“字迹要好,如太子的字便端严秀劲。你平日多练,日后……”
婉绣老神在在的坐在一侧,听得康熙松了口便盘算睡了午觉就让人催胤祾回来。这孩子每天跟着糖包出门,偌大的后宫里总要寻个地方停下,不是胤祾躺着偷懒就是糖包刻苦练鞭子。她想着怎么让胤祾活动起来,忽然听到康熙又拿胤礽作比较,她气得站起身走了出去。
摆膳!
膳食一摆,多正经的事情都撇到一处。
婉绣先给两父子夹了菜,胤禛不知是有心事还是怎么,他给婉绣勺了半碗奶羮后低着头默默地吃起来。
坐在一侧等着吃儿子亲手夹菜的康熙默然。
因为他分明看到了婉绣眼里那熟悉的笑意。
嘲笑。
被嘲笑的康熙不闹了,他守了蜜糖两刻,见她不行最后又摸芽糖的小脸叹道,“朕把小八给了安嫔,你可觉得气?”
这都转眼几个月过去了,婉绣看着主凶和帮手关在一处受尽冷殃宫的寂寞和危难,连某个明知此事却推波助澜盖了太监宫女踪迹的女人也受了失子之痛,身心打击之下如今还躺在承乾宫里奄奄一息的吊着命。
婉绣早就不气了。
养胎时格外小心,作势不见客的承乾宫如今也依旧保持了这一作风。
冷殃宫里她甚至不用说话,底下的人便闻风而动。
唯一意外的,是后来有两个愿意给予帮助的宫人竟然听从卫氏。君不见落水狗小赫舍里氏被太子和氏族釜底抽薪,早就过着无人问津的凄凉日子,永无翻身之地。
婉绣想到李氏这两次跟着胤禩去请安的身影,她估摸这‘两母子’感情磨合的差不多,事情也该尘埃落定了。
可就算如此,婉绣也没打算弄得自己太过柔软。
这一次,婉萱为了投靠和信任可是冒了大风险。她和芽糖也是如此,还有胤禛已经恢复的腿。
婉绣耿耿于怀,干脆的道,“我恨她。”
康熙闻言一笑,拉着磨蹭着想要留下来的胤禛走了。
婉绣没有起身送,她气定神闲的坐在床边,刘嬷嬷轻语问,“娘娘说话直爽,也不知皇上可是生了气?”
跟的日子久了,刘嬷嬷觉得德妃得宠最重要的是看得懂皇上的脸色。
这一点,她自叹不如。
毕竟她认识的上一位能人,是乾清宫里的顾文星。
婉绣抚着腿上花纹,笑脸盈盈的,“他不气,是我生气了。”
刘嬷嬷眸子映起星点熠辉。
康熙二十四年,宫人卫氏自冷殃宫中逃出。
宜妃上报乾清宫中,皇上大怒,将其罚入辛者库罪人,转去浣衣局为三等洗衣宫女。
作者有话说:
辛者库,即内管领,只是满语中半个佐领的意思。这个名称分为两种,一种是罪籍,一种是正常的包衣籍,后者占了大半数。
资料不确定对错,但是看了下确实有很多官员都是出自辛者库之身,如徐元梦之类的,也曾是因罪罚没的辛者库人。还有大家熟悉点的乾隆令妃家族在清初的时候也曾贬入辛者库是一样的。
59想着康熙毕竟相对后面的好些皇帝而言,至少还是很不错的。当得起明君二字,所以觉得一个真的辛者库罪籍大概不会是康熙会选择的。虽然历史说卫氏好看,但是八八的画像看起来……
有些资料太模糊了,各有各的解释和看法。因为卫氏出来的少,所以前面没有做这个解释。这样兜一圈算是圆一下历史的说法,同人嘛,配角嘛,就此翻篇。
但是怕不清楚。就这么解释下↓↓
简单式的导火线是嫉妒。
事情大概就是小赫舍里氏做主,卫氏用奴才人脉动了动和把东西给到胤祐嬷嬷手里,至于为什么完全没找到问题?
因为佟氏发现了,帮忙遮了尾巴,但是被耽误了年华和志向的高级间谍婉萱发现遭了秧,完毕。
总结式来说,其实大家都为了过好日子,是想抢家族的抢包衣的抢注意力的资源而已。
所以八八会从玉牒上,就有一个不一样的娘。
今天回来了,最后时间爪机码字咪咪总要过来蹭手,电脑码字又要来睡键盘,他怎么就这么牛呢!
第102章 尼布楚条约
自福建水师提督施琅大败郑氏海军, □□后上疏奏折。思其地处优越,乃是□□粤四省屏障,为防祸害不可弃之。朝中上下议论纷纷, 虽有李光地等人主张台湾荒僻地小, 留守无用。可李蔚王熙等人以各种利益危害进言, 康熙终是将其设立为一府三县隶属福建省,一如大清内地般, 衙署建筑皆无不同。
台湾县虽地处荒僻, 好在富饶肥沃尚有发展。老百姓们开荒扩土的,倒是有些事情弄得手忙脚乱,就比如他们这些坐东向西的房门, 短时日里就要堵上改为南面。
这一情况倒是弄得有些滑稽,以至于得了圣旨的施琅回到台湾县的时候又上疏了请安折,笑大清子弟能上战场, 能修房屋, 偏偏农务被比的灰头土脸。
康熙见了好笑, 还将其说给婉绣听。
婉绣莞尔,“大清的巴图鲁自小就苦练骑射刀剑,普通百姓则看天过日子,各有各的看家本事, 这怎么能比?”
普通百姓都被征用沙场, 那可不是好事。康熙似是想了什么,笑意微敛,“朕打算将博启升一升。”
今日康熙来的突然,婉绣拿着篓子坐在廊垣上, 她把刚摘调下来的花瓣一一对比, 哪些更新鲜做口脂, 哪些更水灵做胭脂。如今听了这话,她看着坐在对面的男人,默默低头的又分了一朵出去,“皇上看得上他,我就先替他谢皇上了。”
“他办事不错,上个月传信来说要回来。”
婉绣抬头看去,康熙微微点头,“约莫着现在便飘着海上回来了。”
“皇上不是说他还要去西班牙一趟吗?”当初因为怕喜塔腊氏不安,婉绣特意求康熙透露了博启的去向。漂洋过海又都是旁的国家土地,婉绣便是知道了也不清楚博启做的事,康熙自然没有遮掩,甚至透了点风声。
他好些时候过来,就和婉绣聊过这些夷人杂事,都是有些见地的。
“朕交代的事宜都办好了,他自然就回来了。”康熙捻起一朵桃花,他放在嘴里吃了起来。
花瓣微苦,他眉头不见丝毫动容的又拿了一朵。
婉绣将篓子抱在怀里,“这都是我好不容易养起来的,可不能让您一口一口的吃了。”
康熙嗤笑,念了一声小气便转身走了。
走了就走了,婉绣全然不受影响的低着头忙活自己的。只是在院子里捣鼓花汁的时候,她忍不住也想吃一朵。
花瓣放在了嘴边,她分明听到了压抑的抽气声。
婉绣抿了一口,耳边便闹腾开了。
‘夭寿了!她真的吃花了!’
‘可她不是花精修炼而成的吗!’
‘同类自相残杀!难道是’
‘呸呸呸!你这傻花,谁说她是花精了!’
一朵淡粉色的芙蓉葵借着风,将她大朵大朵的花瓣拍向旁边惊慌不已的一串红,‘这么大的人臭味,你是瞎了么?’
一串红瑟瑟发抖,‘味道不是闻的吗?’
芙蓉葵被噎着了,气急败坏的骂了起来,‘这是重点吗!你有耳朵吗!你瘠薄的脑子被花粉挤了吗……’
显然这是一朵举重若轻地位非凡的长辈花,她声色俱厉的嘶吼着,满园春色静成了荒园。
婉绣哭笑不得,花瓣的苦涩也被闹得散了不少。
“主子可是听了什么有趣的事?”圆枣捧过了篓子,弯着眉眼带笑,“奴才也想听。”
婉绣伸出手指,她捏着指头在她额上蓦地一弹。
“哎呦!”
“疼吗?”婉绣闻声轻问。
圆枣吃痛的摸着额头,她可怜巴巴的点头,“疼。”
婉绣伸手去摸,她手指极轻,像是微风拂过般沿着脸颊顺滑,“怎么瘦了些?”
圆枣乖巧的送她手里送去,“瘦了么?”
婉绣轻笑点头,“瘦了,你晚些叫膳房做些买吃的。”
“好!奴才正想吃咕噜肉,辛大厨的手艺更是一绝。”
“你很爱吃?”
圆枣喜滋滋的说道, “是杏仁爱吃,别看她瘦吃肉可厉害了!”
都是穷苦人家逼出来的孩子,纵是婉绣时常多点两碟菜留给身边的几个丫头,知春知夏吃的来,可圆枣和杏仁却不同。
主子赏的也吃,可就是吃着少了点滋味,还不如来两口油滋滋的肥肉有滋味。
婉绣指腹在她额上按了下,“还疼吗?”
“不疼,主子心疼奴才,本来就没用力气,怎么会疼呢!”圆枣那点子小可怜的脸色早就被一盘咕噜肉迷了,舔着脸的忘了自己才不久说的话。
婉绣摆手,她也没有捣鼓这些打发时间的心思,索性回了屋里。
这打了一巴掌又赏甜枣的法子,果真是顺手的万金油,搁常人身上都好用。
婉绣想自己不领情也不算错,只是得了一句小气,倒显得她脾气多不好。
可是冷殃宫后,康熙和她就少了些什么。不是他冷落了,只是自己总提不起神来,难免有些敷衍冷淡。
两人见了,也都是围着孩子说话。
如今倒提起了阿启,婉绣更不知是好是坏。当今重用乌雅氏,她可以想象族中欢喜的神色。问题是这个节骨眼上,她还听了些风声。
大清国土最上面紧挨着的沙皇俄国利用地势问题,开始侵略抢占雅克萨。
若说旁的婉绣只是模糊的推敲猜想,那雅克萨反击战的后面就是国土耻辱的第一步尼布楚条约,她是不可能忘的。
要知道,大清作为最后的君主□□王朝,竟然盛年胜战的情况下签下土地分让条约,这在后世人看来实在是匪夷所思!
哪怕她在此土生土长,知道中俄之战延绵几年不止,直到三藩和台湾大胜,大清军力还未休整恢复的窘迫又要战起,她反而更觉得憋屈和不甘。
凭什么!
当然尼布楚条约也是众说纷坛,说好说坏的都不少。更有客观从大格局而言解释分让大清统治较薄弱的边缘地区来稳定中俄关系,防止沙俄与葛尔丹勾结的危害,更让后来多数蒙古藩属地成功转为大清的直辖领土。
能换取数十年的百姓安稳和军力损失,利大于弊。
毕竟沙皇俄国趁人之危,实乃小人之举。使者来往时,康熙当真看不出他们的把戏和不敬么?
皇帝本就难,好不容易长大收拾了底下的大臣,又要处理内战外战。这对急需打稳根基,留住民心的大清而言是极不利的。
婉绣不是没看到枕边人眉宇间划着道越来越深的皱痕,想他终年愁色难掩,偶尔喜讯传来便喜不自胜的雀跃,又有些自责。
她气度似乎越来越小,心思精神浪费在小事上不说,眼界也狭窄起来。
婉绣忽然啐了一口,对着君子兰低语,“我真小气么?”
君子兰极少说话,可能是看着婉绣情绪低落,倒是声色细柔的说,‘绣绣最好了。’
娇娇软软的姑娘,说的话不见半点敷衍。
明明没有听到真的答案,婉绣心情反而莫名的好起来了,她手指轻柔的抚着君子兰的绿叶,生气吐纳流转,直到君子兰徜徉着舒适的呻、吟声才停了手。
事情过去了,好歹她出了气,再钻进去只会是自己吃亏。
“知春!”
婉绣提声叫了句,不多时着着青色宫装的知春走了进来,“主子有何吩咐?”
“你叫人去阿哥所说一声,说我今年生辰就在永和宫里吃一顿饭聚聚就好。问一下,那日可能早点过来?”
孩子的学业重,婉绣有时候晨昏定省都会省了。只让胤禛那天下学早的时候再来,或是她过去顺道给阿哥所里添点物什。
今日胤禛跟前的小太监没有来,多半是忙着忘了时间了。
“是。”
“还有毓庆宫也说一声,看来不来得。”
知春闻言,脚下倒不如方才的快了,“是。”
婉绣没有察觉这点,犹豫着又道,“还有钟粹宫和翊坤宫,也问一……算了,等我回头把帖子写了送去吧。”
知春一笑,她行礼后看着婉绣道,“好。”
只要主子能看得开,她们这些做奴才的才能放宽心。
婉绣这么想着,自然就研磨提笔,将原来束之高阁的请帖拿出来。她不喜张罗着众人来热闹,总觉得麻烦多事。
请帖也是多亏当初在小聚会,她看几个描样很不错,拿回来随着大流做了一些放着。
婉绣挑了几张,很快送到了几处去。
钟粹宫里,胤褆正给纳喇氏请安。
纳喇氏看了就笑,“这还是我描的样。”
“看来姑姑是与额吉和好了。”胤褆看纳喇氏眉眼带笑,也跟着松了口气。
纳喇氏不以为然,“都说了是对外做戏而已,你怎么还一直当了真!”
胤褆面色平静,言语淡淡道,“你们当了真,我自然也当真了。”
“真是孩子话!”
“正好今年选秀,不若额吉多劳累些。”
纳喇氏再难淡然处之,她定眼在儿子那张眉清目秀的脸上,“选秀?”
作者有话说:
啦啦啦~下一章咱们的大阿哥谈恋爱了~
博启开始走技术流了,话说当年雅克萨之战的红衣大炮也是很牛!
前几天没休息好,头晕目眩的还起不来。还好下午休息睡了两个小时,稍微好点了。爬起来看了前段时间看分数挺高的日剧勇者义彦,第三季大结局看完了!明天等结爱大结局!
后面又要剧荒,可能搜刮美剧或者看看有没有什么娱乐学习两不误的,精神粮食好缺乏T^T
第103章 永和宫生辰
婉绣觉得单是生辰的日子上, 她就和康熙很有缘分,一前一后两天紧紧地挨着。
不过她也没在里头得过便宜,一来她不在意这些, 也不必要奢侈浪费, 更不想把时间用在后宫交际上徒惹是非。二来康熙除了整寿大办, 好几次因为各种原因都安静的过了,顶多在慈宁宫里摆了一桌热闹就好, 她还不定受邀而去。
今年婉绣借着诸多事宜, 难得自己拿银子出来小办一场热闹一下。
这日她正要叫厨子来,亲自敲定主菜时,婉萱来了。
婉绣没有拒绝, 她点了头,看着人手里拎着细软进来行礼。
今日是宫女放出宫的日子,也是婉萱头一回大大方方的一人来永和宫。知春等人闻弦知雅意, 领人进来后就出去把门关上了。
婉萱抬起头, 眉头微微舒展。她做了好些年的三等宫女, 纵是下榻的他坦房里也因为人多嘴杂,不敢松气。对外她总是客客气气的,哪怕是最差的老嬷嬷老太监,她都能说上两句。
她许久没有这样抬头挺胸, 神色也尽是感慨。
两人对视一眼, 恍然间回到了她刚晋贵人时偷偷一见的场景。那时婉萱还有些不甘,毕竟她带着满心抱负进宫,却不想成也佟氏败也佟氏。她欢喜的捧着满心娇羞等着命运改变的那刻,却连殿门都没有进去, 便随着皇上的离去而结束。
而隔壁家受尽宠爱, 在她看来有些无法无天的堂妹却徒然进了宫, 甚至进了她打点关系都进不去的乾清宫。两人之间,早已是银河之差。
有些人,天生气运好。
“你,为何不留我在宫里?”婉萱将喉咙的凝滞咽下,缓缓问道。
她以为在佟氏之后,堂妹会留下她。毕竟永和宫早已不是宫人能置喙的地方,她作为自家人,用起来也更顺手些。
婉绣定眼瞧她,她微微挑眉,“我不信你。”
婉萱睫羽微颤,她想笑却嘴角无力的扯着一丝皮笑,“我知道,所以佟”
“好了!”
婉绣厉声喝止,面上带着的几分不赞同转瞬即逝,“你今儿就要出宫了,我这个堂妹没什么能耐,只是备了些东西也就当随了你的嫁妆。日后你好好过,若是得了空便进宫来看我。”
话说到最后,婉绣只觉得五味陈杂。她说不清自己对婉萱是可惜和防备哪样更多,但此时盼望她好是真心地。
婉萱闻言一笑,“也好,左右我这个年纪出去嫁不嫁人都一样。有你这些赏赐,也足以支撑我后生了。”
只要宫里的德妃不倒,至少数十年里乌雅氏族再进一步不是难事。
婉绣听她张嘴你我,又有依赖的意思,心里不是不动容,“哪里能不嫁人的?你自来模样性情都不差,出了宫自然就有人提亲了。”
时间这个东西很是奇妙,再是掐尖儿要强的人也能磨得没有棱角。
婉萱看着佟氏掉了下来,她为两姐妹吐了口恶气,如今也有些无欲无求。她理解婉绣的防备,只是对于婉绣嘴里的肯定有些好奇,“那就谢德妃娘娘了。”
两姐妹相望无言,婉绣只是送了些贴身的首饰和令牌,婉萱又道了句小心。
佟氏这人其实很矛盾,旁人觉得她将皇上看得极重,不大像大家出来的女人。可她冷眼旁观多年再清楚不过了,佟氏氏族养出来的女儿可不是什么单纯女子,她所谓的看重都是建立在她有利的基础上。如今佟氏算是断了子嗣的希望,回过神来保不准要做什么。
婉绣自然清楚这点,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斩草除根迟早是祸害!
不过她为人处世不如婉萱,她习惯了不动声色的来,不需踩着谁树立威风。面对即将出宫的人,婉绣也不想透露太多,只是欣然点头。
婉萱不再说话,恭恭敬敬的行了礼便出去了。
眼见着人出了永和宫,婉绣才感叹,“出了宫,就能过新的好日子了。”
刘嬷嬷笑容可掬,她手里端来李大厨做的拔丝香蕉,“有娘娘帮着周旋,姑娘会好的。拔丝香蕉刚出炉,娘娘快尝一口?”
已经不是宫里人了,刘嬷嬷称呼也改了口。
婉绣持箸,夹起一块还热乎的拉起了糖丝,色泽浅黄微亮,鼻尖仿佛能闻到那股甜丝丝的味道,“李大厨的手艺真好,看着就好吃。”
“等会奴才就转告这声。”
婉绣莞尔,将拔丝蘸水后送入口中。第一口外脆里嫩,甜糯可口。炸得火候恰恰合适,质地柔软鲜嫩,香蕉的浓香混着糖丝,香甜沁心。
“好吃!”
婉绣吃的眉飞色舞,因着有蘸水,竟然连着吃了三块才停嘴,“这个好,到时候加上这个,孩子们铁定爱吃。”
刘嬷嬷颔首,“那娘娘可要再点些清淡的才好。”
太甜了的吃食,孩子一不留神就吃多了。虽然胤禛和胤祾的口味不同,可蜜糖也喜欢。
还有胤礽。
婉绣蓦地一笑,“那就再问问,有没有什么新鲜的清淡吃食?”
刘嬷嬷记住了,她将被赏赐的拔丝香蕉端了下去。这把年纪了,她也习惯了养生忌讳。不过是娘娘给的,她夹了块小的,喝了两杯茶后转头给知春等人分了。
氏族的手脚很快,第三日婉绣就得了婉萱被说亲成功的消息。
说亲的人家,还和婉绣有些关系。
今年恰逢小选和选秀,再且正好到了放出宫的年纪,婉绣自然的将她的名字记在了名册上。既然要她出宫,那婚姻大事少不得操持一些。
原来婉绣想着在氏族交好的几个包衣里挑,毕竟大家知根知底的,也都有互通消息。找一个差不多的,其实不难。不过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巧合,当年由康熙亲自挑选主持,从乾清宫嫁出去的董佳氏如今夫家完颜氏当职四品侍卫领班,其有个堂侄为内务府六品兰翎长便是婉萱要嫁的人。
婉绣一听,她难掩惊色,“怎么会是他!”
当初和董佳氏联系上时,不是没想过找个有认识的人帮衬的。婉绣还记得董佳氏提及唯一适龄的侄子那一言难尽的神色,她也就不提了。
那个堂侄是好的,可惜家宅不宁。拖到如今还没娶正室也是因为家中得宠的姨娘是玛嬷的侄女,为了亲上加亲,在冷落正室数年后竟然主张把娘家的女儿再嫁给堂侄。
十来岁的年轻人没有法子,一头扎进了军营里混到战场上,家中的长辈一时寻不到人也就罢休了。
在营里潇洒惯了,那小子也自在起来,除了后院里有一个滕妾外,再没有沾女色。
额吉软弱无能,阿玛偏心算计,婉萱嫁过去自然是不安宁的!
来通传的奴才讷讷的补了一句,“听说是大姑娘自己挑的。”
婉绣听了更气,也大约明白婉萱的意思。
这个完颜氏有点主意,硬生生的将婚事闹出了府外,拖死了府里贼心不死的人。
嫁一个常年在外给她争诰命的丈夫,自己在府中替软弱的婆婆把持俗务,由她游刃有余的和人相斗。这似乎很适合婉萱,也丰满了她人生乐趣。
如此一想,婉绣又笑了。
这个情况本来就在她预算之内,只是两人离得远了,姐妹间所谓情分倒深了起来。
婉绣自觉明白了意思,将备好的嫁妆又添了两成送去。这也让婉萱风风光光的出嫁,并很快的夺得府中掌管大权,在完颜府里扎稳脚跟。
这都是后话。
生辰当日大早,婉绣换了一身桃红色的宫装。她鲜少穿这样的亮色,一时之间竟有些不自在来。
“主子穿着真好看!像是话本里的仙女一样!”
圆枣满眼惊艳,她吃亏在肚子里没有词,谬赞的话也说的一股憨劲儿。
旁人听了只觉得这夸词不能当真,不过说话的是圆枣,婉绣径直的笑了,“真的好看?”
圆枣肯定的点头,拿起了梳子,“主子今儿可是梳钿子头?”
“怪重的,两把头就好了。”婉绣只想自在的做一回东道主,没打算怎么光彩照人的出场惹人艳羡。不过场合不同,怎么也该打扮一下。
妆奁匣子里都是平常用的,知春知夏捧着四副头面拿来挑。
婉绣一眼看中了红宝石的那套,上面有支步摇摇曳生姿,点缀的红宝石大小一致,剔透亮丽。
对于妆容自然的婉绣而言,她今日可说是盛装打扮,这样一来也突出了平时不爱打扮的优势来。
婉绣生的白净,她的好皮肤在宫里是出了名的好。有两次她陪着胤祾去慈仁宫的时候,保养得宜的皇太后就对此喟叹不已,还感叹她年轻在草原上疯惯了,常常顶着日头出去玩耍,以至于她当年才来宫中的时候就吃了亏。
随是时间推移,婉绣和花草的契合度越发的高。她只要心念一起,什么花草的自然生气都可以拿来吐纳运用,甚至于她不需要再听它们的说话,但从气息也能察觉到其中好坏,或是哪些气息本身就不能相合的。长年累月的亲近花草,在宫人看来婉绣只是在花房里躺着歇息的功夫,她的肌肤更像是把玩极好的玉石。
婉绣眉眼本就生的清秀好看,如今白皙如玉,气质淡雅,更显得她有几分世间少有的清丽之色。
众人看到这样的德妃出现,尽都吸了口气。
她们直到德妃是以色侍宠,母以子贵,但不想她这个有二子二女的女人打扮后竟是这样的姿色!
如斯得宠,也不奇怪了。
胤礽摸着手上的扳指,拍着身侧的胤禛叹道,“完了完了!”
拉着胤祾的胤禛一脸茫然,反是胤褆侧目,“太子慎言。”
“……”胤礽被说了这么一句,他噎了下白他一眼,“死脑筋。”
“太子,这是嫌弃大哥的意思?”胤褆眉头微微拢起,露出些许诧异。
胤礽冷哼,“少在这里强词夺理!是吧四弟?”
四弟胤禛拎着胤祾的衣领,以防他又软骨头似的靠坐着没个正行。听了胤礽叫他,他不明所以只是习惯的点头,“是啊!”
胤褆看着胤祾烦躁的给了他们一个后脑勺,他一时无话可说。
胤礽又啧啧两声,“听闻惠妃近来在相看秀女?”
这回听到了整话的胤禛回过味来看去,就连胤祾也扭过身来,下巴靠在扶手上眨巴着眼睛,声色软糯道,“大哥要娶福晋了?”
胤褆被三双眼睛弄得很不自在,脸上不自觉的红了起来,“没,没有啊。”
八字没一撇的事情,胤褆不想提前说出来。
打小长大的胤礽看他说话都结巴了,他坏心眼的指着胤褆嘿嘿一笑。
他这一笑,后面也有两个跟着笑得。
刚刚才赶来的胤祉和胤祺看了会儿,诚实的胤祺惊呼,“大哥脸红了!”
孩子说话时声音软糯,高声则尖锐许多。
因着邀请的嫔妃几乎都有子嗣,婉绣的热闹已经扩展到三桌之多。一桌嫔妃,一桌阿哥,一桌格格。
都是做额吉的人,听了胤祺高呼声,嫔妃们尽都扭过头去。
纳喇氏瞧着眼神游移的儿子脸红耳赤的突然就站了起来,她连忙走去用手掌抚着胤褆的额头,“可是热着了?”
为了能得到一句夸赞,胤褆好几次咬着牙练习布库骑射,因此中了暑气或是没休息好而晕倒的事情也有几回了。
胤褆身为大阿哥,他迎着各位弟弟揶揄的目光,尤其是胤礽冲他不怀好意的挑眉头,他忙把头往后仰了仰,沉声道,“额吉放心,我没事。”
纳喇氏也瞧出了苗头,她手心下也没有发烫的温度,心知儿子因她丢脸正是别扭的时候,她笑了笑,“好,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兄弟叙话了。”
眼见着纳喇氏走了,胤祾连忙追问,“大哥,你什么时候娶大嫂啊?”
“对啊大哥,大嫂是谁啊?”胤祺一点歉意和悔过,他忙不迭的也跟着问。
“我怎么知道!”胤褆气得捏拳头。
坐在最边上的胤祐见了这动作,心底怕怕的往外挪了下位置,引得身侧的胤祾回头,“你挪什么?”
胤祐两手乖巧的摩挲大腿,低声的劝了起来,“大哥生气了,你们别问了。”
胤礽眼含讥笑,“还没娶进门就神神秘秘的,等过了门还不得供起来!”
几个兄弟听着冒着烟火气的话,尽都眼光大亮。胤祾暗戳戳的用手指怼了胤禛一下,两兄弟对视一眼,不由坐姿端正起来。
胤褆和胤礽四目相对,气氛莫名的紧张起来。
最远处的胤祐不明所以,“福晋不是陪玩的吗?”
陪玩?
怎么陪?怎么玩?
正襟危坐始终旁观看戏的胤祉登时没崩住,噗嗤的笑了起来。
年长几个哄堂大笑,胤礽更是捂着肚子一把抱了胤祐追问他是怎么玩的?胤祾好奇的听着,却被胤禛红着脸堵住了耳朵。
婉绣闲情逸致的听着郭络罗氏和李氏斗嘴,不想阿哥里扎着堆的气氛才是最好的。
就连几个格格也好奇的走了过去,只是很快又气哄哄的走开。
“今儿天可真好。”纳喇氏收回目光,她由衷的感触。
五月的天,和曦清风带着院子里的花草香。看着孩子们嬉闹一团,任是谁心里都觉得舒畅欢喜。
郭络罗氏坏笑,“你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我明白的。”
在场的也有些知情,只是不知详细也就是借此打趣两句就算了。
坐在婉绣对面的常在陈氏坐姿端正,她面前放了一碟麻团,是婉绣特意按了她的口味做的。她随大流的跟着笑一笑,又捻起一块送进嘴里。反正今儿来的人谁都比她尊贵,她索性借了曾和德妃邻住的便宜,安安静静的做她的小吃货常在。
郭络罗氏向来是看不得的,她见此跟着也捻了一块,放到嘴里一吃才知是紫薯馅儿的,顿时没了食欲,一把将备好的钱袋拎出来往桌上一放,阔气十足的吆喝,“到底玩不玩?都痛快点一句话说好了!”
婉绣怕死了输牌,连忙摇头,“我不玩这个。”
“小气!”郭络罗氏哪里不知道婉绣的意思,她没好气的瞪她,“就你那牌术,再不多连连以后连小六都打不过了。”
婉绣不高兴了,手心一伸,沉甸甸的钱袋就被知春放下。她笑着将钱袋扔在了桌上,微微扬下巴,“宜妃这么说了,那我就奉陪到底。你们谁想要打牌的,这袋就给她了。输了算我的,赢了算你们自个的。”
李氏闻言,眼皮微抬,她环顾几人似乎没人答应,心里暗喜的伸出手去。
可她手刚抬,话还在嗓子眼上,钱袋就被人用手指轻轻勾着,捷足先登了。
谁?
陈氏一脸憨实较真的样子,顶着众人诧异的眼光,她闷着声笑了笑,“我来吧。”
大方的话谁都会说,可不代表说话的人愿意赔钱啊!婉绣的记忆中陈氏虽然总会出席小会上,可她向来是躲着吃东西从未上过牌桌上啊!
婉绣心痛不已,她嘴唇嗫嚅两下,却见郭络罗氏欢喜大笑,已然叫起了知夏去张罗两副牌来。
知夏这妮子缺根筋,她看着热闹好玩,听了郭络罗氏的吩咐脆生生的答应了,转头就去拿牌。
你是哪个宫的奴才?怕不是别人派来的奸细?
可哪个奸细会这样自曝的!
婉绣看着忙前忙后还帮忙洗牌的知夏,只觉得手心都发痒了也不见人撇她一眼的。这不对啊,她不好看吗?
难得受到旁人追捧,可时间太过短暂的婉绣有些不自信了。她拉了拉衣袖,挺直着腰背,嘴角盈盈笑意,坐在桌前看着郭络罗氏等人打牌。婉绣想不论输赢,好歹她今日的架势不能输!
不能输的婉绣坐在陈氏身侧,她眼看着陈氏从头到尾都不停嘴,什么零嘴都往嘴里塞,每回出牌的时候更是迅疾如风,看上去根本半点思绪就出了。
婉绣心惊胆战,郭络罗氏等人也觉得滑稽至极,心里想着玩个热闹就好。等到后面的时候还是让陈氏赢起来,到底是不能砸了主人家的脸!
事实上,郭络罗氏的设想并不成功。
不爱玩牌的陈氏竟是个牌中高手,看似随意的出牌却让郭络罗氏等人一连三败。接连折戟牌场的滋味不好受,一时之间,牌桌上的气氛也紧张起来。
婉绣也被这气氛迷惑,一时半刻竟忘了要找胤礽几个说话。拔丝香蕉上来的时候,她还很殷勤的将盘子往陈氏那处挪了挪。方才陈氏说好了,赢了的钱一人一半,当是她近段日子来吃东西的费用了。
自家厨子收留了牌神的肠胃,婉绣喜不自胜的在旁看着,还不时的朝人煽风点火的挑衅。
郭络罗氏气恼不已,她看着甜腻的拔丝香蕉,又望着盘盘得胜的陈氏,她默然的觉着嘴里发苦。
她今儿出门不顺,竟然在老熟人跟前翻了船,见面何堪!
郭络罗氏向来是走东风压西风的路子,旁人输了多是退却,如陪同的戴佳氏一流就因为输了钱开始瑟缩后悔起来。独她越战越勇,也不愿换别的玩,甚至在戴佳氏打退堂鼓的时候豪爽的丢下半袋钱,“输了算我的!”
婉绣瞧着戴佳氏轻笑,引得她摇头,“我不打了。”
郭络罗氏看婉绣笑得心花怒放,她气急败坏,“赢多少,我双倍给你!”
鬼迷心窍的戴佳氏忽地低下头,一如陈氏般手指将钱袋勾走,默默洗牌。
婉绣,“……”
作者有话说:
郭络罗氏:哼,女人。
虽然亲们很淡定,但59还是默默的把说好的加更补上吧,骄傲脸快夸我!
有些资料不太清晰,关于清朝对各家妻室的称呼归为爵位以下只能称夫人。但是这里就不那么麻烦了,统一将满蒙称福晋,汉旗为夫人。
题外话,关于英美剧近年来有些是一口气看完,有些是追着看,譬如神秘博士、黑镜、生活大爆炸、老友记、冰与火之歌、古战场传奇、破产姐妹、童话镇、美国恐怖故事、汉尼拔、神探夏洛克、福尔摩斯、闪电侠等等,前面四个简直就是大爱!属于一口气追上来的那种。犯罪心理没看,有些好剧也等着完结再点,倒是邪恶力量的第一集 已经下载了两次都没看完,要攻下来大概要很长时间。
今天看了群里聊天,发现近期又出了很多剧,嗯,暂时没有欲望看。因为刷微博的时候,被老同学的动态吸引去看房思琪的初恋乐园,很悲观。
59算是标准的双鱼座,可能是进入社会多多少少会有某一刻或者是一天会莫名的悲观沉寂,平时看书都是轻松和正史资料偏多,初恋乐园属于意外,不大美好的意外。有生之年真的结婚生子的话,性教育这个问题59大概不会遮掩,就像是九寻教师守候留守儿童的新闻一样,看了莫名想掉眼泪,官方夸赞的字眼下全是苍白的漏洞,很可悲。
第104章 孩子们送礼
虽然在戴佳氏身上摔了跟头, 但是小吃娘陈氏的牌技还在。婉绣不时的拿东西来投喂,吃的欢乐的陈氏笑眯了眼睛又赢了一盘满贯。
婉绣高兴的摊开手心要收钱。
郭络罗氏气恼的翻着钱袋,她看着只剩下轻巧的金叶子等, 随手扔了一片过去, “可美着你了!”
“哎呀, 我今儿张罗你们吃东西,收点本钱让我高兴高兴不应该啊!”有钱收, 婉绣的脸皮也厚了起来。
纳喇氏闻言, 打量着嘴巴不停的陈氏,“你这是张罗她一个人吃吧!”
陈氏低着头细声细语,“我吃的不多。”
婉绣看着陈氏跟前所剩无几的三小碟, 她一时凝噎也说不出那样的违心话来。倒是陈氏见没人说话,又问道,“还玩吗?”
众人看向面色铁青的郭络罗氏。
婉绣过了瘾, 终于向杏仁摆手, “晚些再玩吧, 也该用膳了!今儿我可特意挑了些地方吃食,大伙儿都尝尝鲜,看看能不能吃?”
陈氏眸色发亮,连连点头, “能吃能吃。”
郭络罗氏哼了一声, 没有说话。
牌面的修罗场一散,气氛又融洽起来。
开膳的时候婉绣任格格们一桌,只是想蜜糖近来爱新鲜,什么都爱嚼着吃些。她不放心, 过去看了会儿又转去阿哥桌。
胤礽一口气吃了半碟拔丝和一碗奶羮, 他抿着嘴里的滋味更觉得美滋滋的, 好不快活!
坐在一侧慢条斯理喝汤的胤褆看不过眼,“你怎么又吃这些甜的?”
“哪是又吃?”要脸的胤礽已经将甜食的爱好憋了很久,眼看着杏仁亲自把甜的放在他跟前,他哪能不吃?
胤褆将茶杯递了递,“仔细牙疼。”
胤礽嗤笑,“爷可不像有些人,牙疼的睡不着!”
没有吃食上的爱好,偏跟着胤礽一同吃了几天甜食点心后牙疼的胤褆脸一黑,风驰电掣的夹了筷青椒。
胤礽看着碟子里鲜嫩的青椒,他目光一挪和愁眉苦脸的胤祾对了个正着。
两兄弟蓦地对视,忽然都笑了。
胤祾将跟前的奶羹推了推,乖巧懂事很上道,“二哥,你吃!”
眼看着多来的一碗奶羹,胤礽不住的点头欢喜,“好好好,好弟弟!”
好弟弟胤禛侧过头,目光灼灼的看着胤礽。却见他笑眯眯的自己投喂,闷着头不去看胤褆胤禛的目光。
看什么看!没见过吃甜食吗?兄弟这些年,谁还不知道谁啊!
婉绣站在远处就看着一桌子热闹成这样,几个小的性子静,反倒是大的你一言我一语的,偶尔两句怼的飞起,让一侧看戏的胤祾不住的捂着嘴巴偷笑。
“今儿挑了些新鲜口味,都是近年来的新菜式,不知道各位阿哥可吃得惯?”
婉绣说完场面话,莫名觉得奇怪。
胤禛是最先捧场的,他一面勺虾仁一面点头,“好吃。”
“都是些精细的,连宫里都少有,姑姑实在费心了。”胤褆斯文有礼的说着,他如今十来岁正是少年风雅的时候。不过短短两句,独他显得贵气矜持叫人赞悦喜欢。
婉绣听了自然也高兴,不过她一笑,让胤礽不高兴了。
“方才不还有人嫌弃来着?”
胤褆莞尔,他并不将此看在眼里,端着茶杯敬道,“太子爱说笑,姑姑别嫌弃。今日受了姑姑款待,可惜手中无酒便以茶待之,祝姑姑北堂萱茂。”
“好,那就谢大阿哥吉言了。”
“孤没那么多废话,就祝姑姑日后心想事成,十全十美,长命百岁,青春永驻!”
胤礽知晓婉绣不爱听那些繁复的话,他咧着嘴露出与他形象反差的笑容,仰头就把碗里的勺碎的奶羮干了!
婉绣被逗得乐不可支,她许久不见胤礽这样孩子气的模样,回了杯果酒后点头,“那就谢太子吉言了。永和宫别的不说,独今日吃食是少不得的。后头还有些点心,等会叫人端上来。你们读书最伤脑子,带着些吃的顶一顶也不饿肚子。”
胤礽欣然点头,“谢姑姑了。”
说了该说的,婉绣又看了几个小的,神情自若的又回到了自己桌去。
胤祾扯了扯胤禛的衣袖,见他身子僵硬的扭过身来,脸色带着几分颓然。他眼角瞥着又和大哥抬杠的二哥,心知他这是心情正好的表现,撇嘴道,“咱们等会去后面。”
“做什么?”
心神有些涣散的胤禛反问,他对小聪明多的胤祾总不放心。但凡他说了什么,胤禛都觉得要在肚子回一遍,脸上也带上几分探究。
这区别待遇打小就是这样的,胤祾懒得纠结谁才是一个额吉生的兄弟,径直白了一眼,“额吉说的。”
本来就心情不好的胤禛瞪大眼眸,不可置信,“额吉什么时候给你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额吉没和你说嘛?”胤祾明知故问,相似的面容上摆着同样诧异的模样,而后拍了大腿惊道,“你怕不是读书读傻了?”
胤禛嘴角一落,顺手就往他脑门上敲了过去,沉声道,“回去五篇大字。”
“你又不是我师傅!”
“这事我和额吉”
“我写!”胤祾连忙喝止,他因着年纪小点确实占了些便宜,可真说起来在额吉跟前说的话,他却是远远比不上四哥的。胤祾心头一时五味陈杂,用手背往额上作势擦汗,一脸惊魂未定的感叹,“你可真是我亲哥啊!”
“十篇大字。”
“……”
两兄弟你一言我一语的,因为只是打趣的话,说的时候不大防。一桌子人多多少少是听到了的,尤其是胤祐。他低着头吃着嬷嬷挑干净的鱼肉,鲜嫩的他眯起眼睛,正好和胤祺对上眼。
两人性子有些相近,抿着唇笑了笑,又各自低头吃着碗里的。
正殿里热热闹闹的折腾了几个时辰,郭络罗氏等人俱都带着孩子,拉着宫里嫔妃溜达着回去了。婉绣坐在院子石凳上,孩子们进来时她正挑着几副摇扇举棋不定。
胤祾左手牵着蜜糖右手牵着芽糖,身量催长后拔高的胤禛则紧紧的随在后面。芽糖是最小的,步子还迈的颤颤巍巍。偏她性子更活泼些,不肯窝在嬷嬷的怀里,任由着胤祾牵着走。
蜜糖则不同,她和兄妹也能玩,只是性子更慢热。瞧着小小年纪便端庄得体,只有亲近人跟前才会嬉闹说笑,很得康熙喜爱。
芽糖偏着头去看胤祾,引得胤祾回头笑,婉绣也忍不住扬起嘴角。胤禛上前,站在了蜜糖的身侧,他摸了摸七妹妹的头,柔柔软软的。
“给额吉请安,祝额吉生诞快乐,青春永驻。”
四个孩子并列的排着,动作整齐一致的跪下行了大礼。有着兄长带领,蜜糖做的也是有模有样,唯独芽糖懵懵懂懂的,她总觉得是在玩耍忍不住偏头去看胤祾。胤祾做什么,她也跟着做,只是她还小,身形圆滚滚的很是可人。
在跪下行礼的时候,芽糖躬身不方便,憋着气捂着肚子往前使劲,径直就往地上倒去。
蜜糖惊呼,“芽芽!”
四兄妹练习的时候芽糖是出事最多的,胤禛胤祾眼角始终瞧着,见她往前栽去连忙伸过手去。
芽糖的脸往兄长的手掌亲了上去,明明是疼的,连半边脸咧出口水也不自知的笑。
下一瞬,她就到了婉绣的怀里。
芽糖搂着婉绣的脖颈,她笑得没心没肺,还亲了亲脸,“额吉。”
“乖。”婉绣压下心悸,她看着芽糖贴着肚子的新装,脸色微微发窘。
“是儿子出的主意,却没有思虑周全,额吉莫要生气。”
婉绣抬头,她看着神色紧张的胤禛很是莫名。她不动声色的思量近日之事,语气透着笑意,“额吉很喜欢,谢谢保安了。”
芽糖身子挺沉的,婉绣换着手抚了胤禛的额头,她目光转向蜜糖和胤祾,“你们做的都很好,额吉很喜欢。”
蜜糖满眼星光,拿出一个镂空木盒,“送给额吉。”
婉绣着实没有想到还有礼物,她只觉得鼻子一酸,蹲下身来,“是什么呀?”
蜜糖不大好意思,她细声道,“是绒花。”
婉绣将芽糖放下,她打开盒子看,正是一朵如意绒花。女红实在拿不出手的婉绣神情骄傲,偏过头让蜜糖给她簪上。
蜜糖小心的簪上绒花后,胤祾也屁颠颠的道,“儿子画了幅画,放在屋里!”
“保单画的什么?”
“额吉看了就知道了!”胤祾得意的扬下巴,他对着胤禛道,“四哥你呢?”
小别扭四哥条件反射的直起腰板,“来福!”
来福?什么时候又换了个奴才?
婉绣听了狐疑,她往后面的太监看去,却见院门处一个小太监抱着一只小狗走了进来。
狗?
“额吉,我和六弟读书不能常常陪你,就让来福来。”
婉绣抱住芽糖,目光如炬的看向胤禛。她震惊的想问儿子,你是认真的吗?
总算得到额吉注目的胤禛笑了。
作者有话说:
看着太子送了好多东西给额吉,胤禛摸下巴,看来要来点看家本事了!
开门,放来福!
昨天加更,你们确定不夸这么可爱的我吗?良心不会痛吗???
第105章 认真的胤禛
胤禛是认真的。
这只叫来福的北京犬宽头大眼, 白生生的长毛梳的齐齐整整。来福性子活泼,见了人就不住的摇尾巴蹭腿脚,平心而论是个很可爱的宠物。
更不要说, 胤禛还特意叫人弄了红带子往尾巴上扎了个蝴蝶结。
婉绣看得眼睛生疼, 深吸口气, “这是只姑娘?”
胤禛点头,“姑娘更爱干净, 她性子温顺, 就爱往人怀里钻。”
这么说着,胤禛还很看了两个妹妹一眼。
小的时候还不懂事,能跑能跳后他就爱跟着太子阿古撒丫子跑。后来弟弟妹妹一出世, 个个都是不要脸爱撒娇装乖巧的,小六跟着他也就算了。就是两个妹妹是真讨人喜欢,天天粘着额吉一起, 闹得他满肚子的委屈没地方使。
他也想和额吉撒娇。
可是作为长兄, 他又拉不下脸来。
忙起学习的时候不觉得, 可只要太子阿古来永和宫一次,他就少不得像今日宴席一样眼巴巴的看着。额吉只有一个,抢人的却好些个。
胤禛憋着心里有些小忧伤,思量半天后见自己怎么也比不上太子备的厚礼, 索性就取巧的送狗狗。来福爱黏人, 跟着额吉多了,也当是替了他。
送出去之前,胤禛都把一切想得很美,唯独思虑差了一样东西。
那就是婉绣不爱养这些。
她自小到大, 也就在教堂里的时候摸过两只猫儿, 哪怕它生的可爱粘人, 但都没有养宠物的心思。猫猫狗狗的实在麻烦,喜欢的忍不住花心思,不喜欢的躲都躲不及。何况四季里掉毛,又爱乱窜,喜塔腊氏自来防备这些不可控的畜生。
婉绣心知后院里就怕这些不可靠的东西,本身又懒自然是更不上心。要她说自己的孩子都来不及抱,哪有空抱狗?
还弄得满身毛,脏兮兮的。
可这些是不能说出口的,因为婉绣将胤禛的心思摸了个七八成。孩子们大了,在宫里人多嘴杂不说,如今更是上学站早朝,自然今非昔比。可不管主意怎么长,那都是自己十月怀胎生出来的孩子。只是她平时没多想,等到今日孩子们有模有样的恭贺生诞,再看胤禛紧张的模样,她才恍然有了儿女多的感悟。
胤禛想要争宠,她明白的。自己生的第一个儿子,心里都是格外在意的。可问题是,她明白了意思,唯独这脑回路她不懂啊!
更何况,“你不是喜欢咕咕吗?”
什么时候折腾起狗来了?
胤禛一愣,他定眼看着婉绣有些挣扎,“额吉喜欢咕咕?”
“不是,”婉绣压着舌头说话,像是被咬了一下有些含糊,“额吉是想问,你怎么想着送狗?”
还是一只很难打理的北京犬。
两人说着话,芽糖却爱新鲜又赖着婉绣抱她,使劲儿的扭着往外伸手,“狗狗!”
胤祾伸手挡了过来,他一脸嫌弃,“小心。”
婉绣有些意外,衣袖也被蜜糖揪了起来,她展臂将她也搂在怀里,“怎么了?”
“咬人!”蜜糖声音软糯,她说话时眼睛往来福身上飘了过去,脸上带着害怕的神情。
婉绣拍了拍蜜糖肩头,她笑道,“来福这么乖,不会咬人的。”
站在一侧的胤禛回过味来暗自懊恼,他想着妹妹小就挑了小狗,没成想还是惹了害怕。他为自己皱起眉头,婉绣已然安抚了蜜糖并说一同回屋看胤祾的画。
胤祾眼珠子转了转,他一把揽着蜜糖的肩膀,又牵着芽糖一同,哄着一同进去。
婉绣会心一笑,她扯平胤禛肩头的褶子,解释道,“保安送的额吉很喜欢,只是额吉和你打个商量。”
“额吉您说。”胤禛心下沉了沉。
“蜜糖胆子小,芽糖又爱玩,磕磕碰碰的也有不少。额吉想让来福住在后院,平日里闲了的时候再牵过来,如何?”婉绣想着是商量,说话的时候也是柔和轻巧。
她倒不是无的放矢,主要是胤禛养的咕咕就养在他寝屋里,平日出门才会亲手放在廊上吹风,稀罕得很。她不爱养这些,可也见过不少猫奴狗奴的人有多痴迷这些。所以有些话,还是早说些好。
胤禛摇头,“不用了。”
“什么不用了?”
“是儿子没有顾虑周全,来福还是养在阿哥所里吧。”胤禛显然是想过了的,脸上没有半分勉强,反而是满满的悔意。
这样的悔意太得奇怪,显得彼此更加生分,婉绣不再掩饰的瞧着他,“可是有人说了什么?”
胤禛眨眼摇头。
他的动作很快,否认的也快。
婉绣又问了一次也是一样,她面露晦涩,低下头将眉宇拧起叹了口气。
叹气本是无奈之举,忌讳些的人家多数是收敛情绪,多的心思皆埋在心底不会说出。
胤禛有些忐忑,他抬起头紧张又害怕,手心被牵起的暖意随着嘴角的轻扬而安抚。
思绪在舌尖转了几圈,婉绣没有太强求,“不论别人说什么,你都是额吉极疼爱的孩子。”
“额吉。”
婉绣手心拍了拍他肩头,豁然一笑,“说起来,额吉要和你道个歉。”
“你是额吉的第一个孩子,我和你汗阿玛都欢喜极了。可是额吉年轻,也有许多地方做的不尽如意。如今有弟弟妹妹在,难免有些疏忽。以后,若是额吉哪里做的不好,你就和额吉直说。”
胤禛吓了一跳,连连摇头,“额吉对儿子最好了!”
“当真?”
“当真!”
“可你近来看着不大精神?”
胤禛急忙解释,他手上自然的握紧,拉着婉绣,“是儿子眼馋哥哥们受了汗阿玛和师傅夸赞,近来偷偷地点灯熬夜,这才精神差了些。”
婉绣端看两眼,心知这不是真的理由,但他说的也确实不是假话。心底随着宽慰两分后松了口气,她欣然点头,“那就好,不过学业不是一蹴而就的,你也不用这样辛苦。”
“儿子想做的好些。”
婉绣往屋里看了一眼,嘴角抿着偷偷笑,“额吉是说,你这样认真学习让保单以后怎么办?”
认真脸的胤禛一怔,脸色忽然复杂起来。
他这个弟弟阿……
不过表面上的话说开了,婉绣也多有注意,尽量不要在胤禛乖巧的时候忽略了他。
有了这方面的意识,两人又亲和许多。
只是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婉绣将此略过是不大可能的,也对此留神起来。
一开始没有讯息,直到听闻阿哥所里有个嬷嬷被放了出来,才算有了眉目。
婉绣倒不着急,因为新一届的秀女们进宫了。
往年她还有各种理由推脱,如今她因着身份不得不站出来拿着名册对着底下的秀女们评头论足。
这可是帮枕边人挑女人!
婉绣再心宽,她也忍不住自我服输。毕竟和其他嫔妃而言,她多少是敷衍了些。
不敷衍的钮钴禄氏和纳喇氏领头作为主军力量在前冲锋陷阵,她全程陪同的姿态直到时间过半,才忽然坐直了身子。
刚点了一位秀女说话的郭络罗氏瞥她,“看上哪个了?”
婉绣听着耳边传来远处的嬉闹声,她对于郭络罗氏的话很是汗颜,“又不是我挑,那还有什么看上一说。”
郭络罗氏点头望她,一副等她的样子。
婉绣还真没想卖关子,毕竟有些事情一个人看是不过瘾的。她不动声色的看着另两人,低语道,“坐的这么久了,咱们起身出去走走吧。”
其实挑选秀女不用四个人这么齐全的,只是不去的话也确实不好。马佳氏一流躲得快,连给她们借机推辞的机会都没有。婉绣一说,郭络罗氏捏了把老腰点了头。
她是爽快人,刚好离着纳喇氏近便侧耳去说了一声。
两人的姿态早就摆好了,纳喇氏心知是坐不住的,便点了点头只说不要出去太久,晚些时候还是回来坐会儿要好些。
郭络罗氏笑着应了,起身就和婉绣出了去。
纳喇氏这次是有正经事要做,毕竟胤褆正好是敲定福晋的年纪,他之前透了意思便说明对这事不反对,也让她顿时找到了主心骨。
只要她擦亮了眼睛定了福晋,再将知事的通房宫女送到胤褆跟前,来年她就盼着抱胖孙子!
这样美的事情纳喇氏想的欢喜不已,仿佛这样的日子就在眼前了,她自然上了十成十的心思,她摆手示意下一拨进来。
不过事实并非如此。
出了秀女宫殿的转角,婉绣和郭络罗氏就看着几个熟悉的小身板挤在一处,谁也不让谁。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没有闹出动静轻步上前让守着的奴才不要出声。
转角处本来就安静,走的近了婉绣才终于听到了今儿的男主角傻笑着道,“你放心,今儿回去爷就和额吉说。”
女主角却茫然不解,“说什么?”
胤褆瞪眼,“做爷的福晋啊!”
秀女惊吓的打了个嗝。
作者有话说:
婉绣看着四个萝卜头想缓一缓吧,然后啪啪打脸。
胤褆看着甜系秀女想可以收货了,后来啪啪打脸。
第106章 红花覆碧水
远在殿堂之上擦亮眼挑儿媳的纳喇氏定然没想到, 他家儿子的效率比谁都高。
高得人家姑娘也吓懵了。
胤褆很是不解,“你与我选秀前就认识,难道不是缘分?”
秀女点头。
“咱们有缘, 你又刚好入宫选秀, 嫁我不是刚好合适?”
秀女又点头。
“既然说好了, 爷今日就和额吉说去,将我二人的事定下为妙。”
胤褆一句接一句的忽悠着, 毕竟秀前和适婚的阿哥见面, 旁人不知道还好,知道了定然就成了秀女的错。乍一听倒显得他这人很有责任心,愿意主动的去把事情揽过来给个美好的交代。那可是当今的大阿哥!早一步成了好事, 自然和后来按部就班抬进去的女人强多了!
可秀女显然不是天真烂漫的姑娘,她越听越不对了,望着胤褆纠结着。直到胤褆三言两语就要把事情给定下的架势, 她才大着胆子道, “可今日是大阿哥叫奴才来的呀。”
所以说, 哪里来的缘分?
缩在角落里的几个终于绷不住的笑了,气氛一闹开嘻嘻哈哈的可了不得。
眼见着几个小的使劲挤在一起,尤其是自家文气的儿子胤祺蹲着可怜,还被女儿糖包抱住脖子憋红了脸!郭络罗氏只觉得丢脸极了, “大阿哥这是说什么了?”
两人离得更远, 好些话她是听不到的。
婉绣听此强忍笑意,可惜收效甚微便把目光移到扒着花丛脑门都不见了的胤祾身上,“今年的春天开得早,回头可要备好厚礼了。”
郭络罗氏眼见着胤褆拿出了什么, 一把塞进了秀女的手里, 不待人反应便慌了神的转头就走。他越走越快, 大步流星的走了没影,独留秀女呆站原地。
这情形再是听不见,看了也约莫着知道一些。
郭络罗氏也笑,她定定的看了秀女两眼,见另一头太子走了过来便道,“出来也有一会儿了,我先回去。”
婉绣点头,她对着胤礽笑脸相迎,“太子怎么带着弟弟妹妹们来看戏?”
胤礽并不觉得有什么,挑眉得意道,“好东西自然是要一起分享。”
“太子还是这样淘气。”
这话说得,跟着康熙在朝堂之上能和官臣舌战群雄的胤礽没来由的红了脸,“没,没有啊。”
“你这样带着人来看笑话,也不想你也该是这个年纪了。”
其实吧,胤礽也不是有心想看兄弟笑话的。可谁叫胤褆做兄长的意识渗到了骨子里,见了面就和老妈子似的,不是不要吃甜的就是学业怎么样。问题一个接一个蹦出来,闹得他脑门都疼,怎么都消停不了。偏偏近段日子春风满面的,他哪看不出苗头来?
胤礽一点都不担心上面给他挑的太子妃,反而颇为自得的和婉绣说着事情来由。
婉绣听了止不住笑,“那看来不久后也能跟着喝杯喜酒了。”
“放心吧,还有孤的喜酒呢!”
婉绣诧异,看他说的落落大方显然并不上心的样子才有些恍悟。
康熙对儿子们的教育是格外看重的,可他的看重又是肉眼可见的差异。单是品行思想上,胤礽几乎就和他一个模子出来的。
身在后宫的婉绣,已经不是第一次感悟到胤礽对女人的不在意。这可是天之骄子,自小就不必纠结顾虑旁人。若不是早年机缘,如今见了只怕他眼角都不给带一个的。
不然郭络罗氏又不会见了人就走开。
婉绣点了头,又说笑两句。回头再看几个小的已经遛烟似的跑了,她我不打算问几个阿哥是怎么躲开上学的,说起了自家两个,“保安心思细敏,保单也是聪慧的,只是两个还小,平日里怕是给太子带了不少麻烦。”
“都是兄弟,哪里算麻烦。”
胤礽也没有想把事情熄过去,算是默认了。
婉绣心里咯噔了下,又很是庆幸,“他两个真是好运气,才有太子帮着。这两个孩子认死理,尤其是保单连脾性都和他们舅舅一个样,平日里还好,就是遇到了事情就死脑筋,一是一二是二的,做什么都不肯服输。”
“……又不是自己的错,自然不服。”
两人话语顿了顿,静默的走了几步后才听胤礽道,“说起来姑姑也大可放心,郎中见经识经,是个四清六活的能耐人。员外郎跟着他一起,前日还进宫和汗阿玛磕了头。”
博启这次回来后就升了员外郎,只是这个郎中又是谁?
婉绣狐疑着,也问了出声。
“是孤的堂哥,就是安嫔的兄弟白音。他擢升了户部郎中,前些日子去了台湾县,好些事情都是他一手办妥的。”
“博启也在台湾县?”
胤礽点头,“白音很好,姑姑放心吧。”
听闻白音和博启是一个年纪的人,可婉绣已经模糊的听到了旁人对他的几次称赞。胤礽以前也提过一次,神色带着敬佩,可见是个有真本事的人。
婉绣安心了,两人又借着回去的路说了好些话,这才各自离去。
回去的时候,宫门处还站着蜜糖和芽糖,两人见了婉绣便上前牵了手。芽糖显然忍了很久,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告诉这个好消息,“额吉,大哥要娶福晋了!”
婉绣看她婴儿肥的小脸笑的张扬,她捏了小肉,“你怎么知道的?”
“太子说的。”
蜜糖点头,“额吉,我们什么时候娶福晋啊?”
身侧的奴才们因着亲近,偷偷的笑了起来。
百合啊?
婉绣眨眼,“你们不娶福晋。”
“那我们娶什么?”芽糖两手牵着婉绣,歪过头声色软糯。
“娶驸马啊!”
蜜糖不可置信,“我不喜欢马!”
“马马好凶!”对着来福都能摸两下的芽糖告状道,“好凶好凶!”
格格们虽然规矩多,但是不像阿哥学业繁重,关系牵连太大。因此在婚前,只要生母能够撑腰的都能过得很好。蜜糖和芽糖时常被胤祾牵着跑,有时候在慈仁宫,有时候去阿哥所。
阿哥所的前面就是上驷院,闲着的时候她们也进去玩过两次。
只是,婉绣说着话思绪就歪了起来,可看着女儿们天真浪漫的嫌弃马,她反而羞赧点头,“那就不娶了!”
两姐妹跟着点头,异口同声,“不娶!”
三母女像是在说等会回去用膳吃什么似的,丝毫没有遮掩。知春跟了些年,她大约能跟上婉绣说的话,自然也脸色发红。尤其是格格身边的嬷嬷看来,她更是垂下眼帘当毫不知觉。
随口就把自己婚事否决的两姐妹陪着婉绣又去坐了一会儿,今日是正黄旗的秀女,个个的出身讲究。婉绣一来膈应,二来心知这些人在康熙等人心里早就有了盘算,索性就拉着女儿聊起天来。她这么想着,倒不想芽糖却对着底下的秀女笑了起来。
钮钴禄氏见了就问她,芽糖笑嘻嘻道,“她好看。”
好看么?
钮钴禄氏扫了眼抱着芽糖的女人,又去看底下的秀女,嘴角勾了勾,“那就留下来吧。”
秀女心中大惊,礼仪规矩却叫人挑不出毛病的谢恩。
婉绣只当没惊觉殿中气氛莫名,她笑着戳了芽糖的肉脸笑,“芽糖喜欢她?”
芽糖想了想,她抱着婉绣的脸狠狠地亲了一口道,“芽糖喜欢额吉……嗯,还有姐姐。”
坐在一旁的蜜糖开心了,她靠在婉绣的怀里,决定等夜深了把藏起来的糖果多分一颗给芽糖。
闹了这一场,婉绣后面这几天更安静了。
直到选秀结束,看着送来的名册的时候,婉绣接都不接,“永和宫里虽然嫔妃是少,可院落里没什么空的。还有两个格格也在,怕是腾不出地儿来了。”
钮钴禄氏被落了面子,她面上不显,“德妃客气了,宫里的规格住处都有定向的,永寿宫还有五六个姐妹与我同住,不也一样住的开?”
“所以?”
“这都是我和惠妃仔细商谈好才定下来的,还请德妃谅解,不要太为难我了。是吧,惠妃?”
纳喇氏扯了扯嘴角,“这次进宫的姐妹确实多。”
“太皇太后总夸德妃和善识大体,这次迫于无奈,不论哪个宫都要动一动。也就两个人,也不占什么地方。”
“哪个宫都有?”
纳喇氏摇头,“承乾宫没有。”
婉绣笑了,“那就放承乾宫吧,我是不愿意的。”
“德妃”
“承乾宫空着你不去,偏偏要人来挤永和宫,怎么?柿子挑软的捏!”
“德妃言重了。原来贵妃和我去了慈宁宫,太皇太后只说不管这些,看着办就好。”纳喇氏眉峰微动,“可贵妃说皇贵妃身子弱,经不住外人打扰。”
“承乾宫这些年来独佟氏一人,贵妃可知这并不合宫规?”
钮钴禄氏心知不能如尝所愿,想要软声退步,却见德妃将手心覆在自己平坦的腹上,“我出身不高,但请贵妃看在孩子份上莫要相逼。”
作者有话说:
婉绣:她瞧不起我,她逼我!
康熙&胤礽&胤禛&胤祾:谁!
温贵妃:不不不,我不是,我没有!
好了,女主腰板硬了,要开始走螃蟹路线。每天负责吃睡说笑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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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朝堂上争论
永和宫又有喜了!
消息传出后, 承乾宫又气得多喝了一碗药。
春风满面的婉绣在绿头牌放下来后,还特意的在新嫔妃搬进承乾宫之前送去补药。
连钮钴禄氏和纳喇氏很是震惊,前者是后悔看错了眼, 鬼迷心窍想借此机会表现以此夺得宫权, 结果得不到好反而惹了宫中得势的德妃。后者则是单纯的从女人角度感叹, 五味陈杂,唏嘘之后又被儿子婚姻大事带走心神。
羡慕嫉妒的大有人去了, 婉绣也不在意。
原来都是利益相好, 大家都没站住脚,自然是和和气气的。可如今都不是刚进宫刚得势的年轻人了,是是非非大家都分得清。就像郭络罗氏等人很快送了贺礼来, 她们心里不是没有想法,可到底自己不差又有子女依靠,犯不着给自己找个针对的人来糟心。
至于那些没有子女的, 羽翼未丰, 更不至于以下犯上。
婉绣躺在床上, 也借此机会梳理了对六宫人手的关系和安排。以前一目了然的几人,随着她地位变化和安排之后逐渐庞大并分化开散。哪怕她平时懒散,也不得不时常回思一遍。毕竟往往只是一个很小的宫女太监,都有可能提示了不久的大事。
半个多时辰后, 眉头挑了挑。
选秀很快尘埃落幕, 最出挑的莫过去惠妃为大阿哥选中的嫡福晋伊尔根觉罗氏,喜事订在来年初春的日子。
芽糖后来和婉绣说,就是她们看到的秀女,这也算是一桩有点意思的婚事了。
至于新人进宫, 那自然少不了那么一两个拔尖的。万千秀女挑选而出, 若是一个出挑都没有, 宫里原来的嫔妃才真的是要笑死了。
事实上,温贵妃在这点上就做得很好。
那个由芽糖点名说好看的秀女巴颜氏,姿容秀美,柔肤弱体很有一股柔弱可怜的气质。但她眸底烂漫灵动,没有丝毫矫揉造作的味道。
作为第一个被翻了绿头牌的新人,接连翻了两日后不久,逐渐恩宠起来晋封为新贵人。
婉绣待在永和宫里,好几次都听着静鞭声在宫门响起,康熙去的承乾宫。
对外声称卧病在床的佟氏只能和康熙说说话,偶尔无法了只能将后院的新人推出去。面对不是自己主动扶持起来的新人,佟氏有心想要让自己身体恢复起来,却发现康熙对她体贴更胜一筹的干脆不在承乾宫留宿,只是偶尔过来坐一坐。
很多时候乾清宫的人过来,都是要新贵人过去侍寝的。
年轻姑娘水嫩嫩的,康熙没道理不宠一宠。婉绣想着,只要不沾惹了永和宫,她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就好。
可后来次数多了,她再看到过来的康熙反而不顺眼了。
婉绣躺在美人榻上,闭目假寐,形状慵懒的听着知春和蜜糖念书听。蜜糖抱着软枕,微微抬头认真倾听着。
“元符三年,荥阳公自和州谪居,起知单州,道过山阳,因出过市桥,桥坏,堕水而不伤焉”
书声戛然而止,覆又续上。
“仲车先生年几七十矣,作《我敬诗》赠公云……”
婉绣启眸看着几日不见的人,她作势要起身行礼,被阻拦轻扶后眼角微挑,语气透着些许不满,“皇上怎么来了?”
“本想着不惊动你,倒不想是朕讨人嫌了?”康熙说的漫不经心,他坐在床边,将手抚在婉绣的腹上。
彼时已经五个月大了。
婉绣轻笑,“皇上又强词夺理了,我不过是想着新贵人秀色可餐。您来了永和宫,让人家在对门巴巴的看着可怎么好?”
康熙闻言呵了一声,“但是难得听你犯酸。”
她肚子里的孩子还小,六宫都看着孩子阿玛宠着别的年轻姑娘,要还是真的没有想法才怪了。更何况,这两年两人虽然也好,却少了原来那股亲热劲儿,一切也会越来越平淡。
宫里得势靠的不就是那一会儿的劲儿?
婉绣敛眉,嘴角紧抿,“实话实说罢了。”
“好,那朕如今不是来了?”
“来了不还得走。”
“不走,就留在这。”
婉绣的手指揪着衣袍,闻言她眉眼不动,没有说话。
康熙往她身侧挪了挪,“怎么想着给孩子念童蒙训?”
“我觉着故事挺有意义的,孩子听了也喜欢。”婉绣知道胤禛还没上学就听了不少的启蒙,耳濡目染之下待到正式上学已然事半功倍,比常人孩子厉害许多。
“蜜糖性子静,但不一定听得懂。”
“你怎么知道她听不懂?”婉绣心里嘲讽着,面上盈笑,“我把书译了一遍,每日原书和译文都念一遍,蜜糖还追着和她念呢。”
康熙挑眉,他固然对孩子学业看重,但在女儿身上从不强求,甚至说只要能健健康康的长大就是万幸。当然,他也不排斥有个为女儿盘算的嫔妃。
他听了反而欣慰,“可有懂意思?”
“我才疏学浅,大抵只能说点皮毛。爷要是有时间,不若亲自教两姐妹如何?”
“芽糖也要?”康熙笑出了声,“朕来的时候,她还在后头睡着。至今没有消息,怕是还没睡醒。”
婉绣抚自肚子不以为然,声色娇软的含着期待,“还有这个呢。”
康熙莞尔,也忍不住期待的点头,“好。”
当晚,御驾留在了永和宫。
胤禛胤祾两兄弟过来用了晚膳,在蜜糖芽糖两姐妹纠缠康熙时又匆匆离去。见两人对学业考校避讳莫深,婉绣看了康熙一眼。
始作俑者两腿各坐一个姑娘,正美滋滋的说话。
多个人在,婉绣抱着不算太重的肚子睡得香甜。
次日,胤禛如平常四更天便起身洗漱更衣。出了院门看着胤祾睡眼惺忪的走来,“又才刚起?”
胤祾点头,张嘴间又打了哈欠,“差点没赶上。”
踩着点来已是胤祾尽力而为的结果,胤禛无话可说。
阿哥所门前停好了车辇,两人摆着木凳上去。胤禛身侧的小太监提着食盒上去,他弓着身子将车座的折叠的木几拿了出来做桌子。
胤禛喜欢清淡,胤祾只要不是腥味或者油腻的都好。加上车里不方便,食盒里装的是两小盅素粥和小笼包。
小笼包不像外面的全是猪肉,另有玉米和瑶柱,清香美味。食盒里温的正好,热乎乎的但不烫嘴。两兄弟低着头吃的很快,直到肚子觉着八分饱了这才罢手。
下车前,胤禛又塞了小包点心给胤祾,“饿了就吃点,不要忍着。”
胤祾收着,“四哥有吗?”
“有的。”
寅时初,阿哥们进了书房后自觉的复习前一天的功课。因着今日阿哥可以去朝堂听政,满汉师傅都来的更早。
师傅和阿哥们各自行礼后侍立在东侧,起居注官则侍立在西侧。如皇太子允礽需伏案诵读礼记章节,讽咏不停后背足一百二十遍。
师傅跪捧着书,听其背诵确信一字不错,再用朱笔点上记号,重画一段,再读新书。而后胤礽又写楷字一纸,约数百字才算一个段落。
每个阿哥的进度节奏不同,胤祾进展也快,才刚摸到幼学琼林的开头,背诵抄写后,正好是卯时正。
临走的时候,他借机往嘴里塞了两块糕点。车辇上用的吃食,早就随着读书时消耗殆尽。
正式启蒙上学的阿哥自胤褆到胤祐,七兄弟均站在朝堂前各自分立。
今日他们来的正好,朝中百官恰恰说到了沙皇俄国对大清草原边境的入侵一事。
文武百官各执一词,唇枪舌战争锋相对。
胤礽分明的看着两两相对间口若悬河,唾沫横飞的盛景。他微微蹙眉,只觉得喉咙也跟着疼了起来。
康熙端坐上方,他看着朝上多日纷争的场景很是淡然,只是听了半响仍旧没有结果,连极斯文的翰林院掌院学士李光地也忍不住撸起了长袖,康熙的耐心也随之消去。
“够了!”
方才言辞流利滔滔不绝,仿佛是在对骂的百官登时被掐了喉咙。
康熙摸着鼻梁,他逡视众人神色,点了李光地的名问。
李光地历经几年风雨,已然是康熙的忠臣拥趸,“禀皇上,臣以为不可退!”
“哼,说的轻巧!”底下一位武将满心不服。
索额图抬脚要站出来,却听顶上传来一声,“大阿哥,你觉得该如何?”
堂下捏紧拳头的胤褆面色一喜,扬声回道,“儿臣觉得李学士所言极是。”
康熙被他这样生动模样逗乐了,“太子呢?”
胤礽知道胤褆崇敬白起,对战场也是神往多年。他转头避开索额图的目光,“儿臣附议。大清国土乃是八旗子弟马上而来,岂容宵小之辈酣睡卧榻之侧!”
胤褆抱拳行礼,他径直的站了出来,“儿臣请旨,愿率军前往去灭了罗刹国的威风,破了红毛鬼的胆!”
作者有话说:
昨天收到个评论,说越来越水了。
这个问题59也是挺无力的,毕竟这篇文本身是走的日常风,主打亲情温馨路线,不是大量的宫斗和其他。有个别的矛盾,也是来两章尽量抹去,毕竟宫里不可能都是“好朋友”。
因为日常,所以后面儿砸们的蓝图也不会特别的波澜壮阔,当然也会尽力,只要不嫌弃一个没控制好女主会消失几章这种情况!但是现在女主娃都没生完,九子夺嫡最小的那个影子都没有,也是很无奈了。
不过订阅留评都给了很好的鼓励和支持,确实写到后面会有疲态,但还是感谢江湖一见的缘分。59会努力的,么么哒^3^
今天是父亲节,祝各位的长辈身体健康。
虽然是节假日,可事实上也没睡到懒觉,被家里叫起来吵了爱心蛋炒饭后开始包粽子。59真没包过,发现比包饺子什么的难太多了!还记得去年端午还在外面一个人工作,晚上吃的是同事送的家里做的粽子,超级大的那种!今年在家,看着惨不忍睹的粽子真的很感慨。
满满两筐,有的吃了→_→
第108章 可怜父母心
钟粹宫自康熙登基后不久, 迎来了纳喇氏。
宫殿不会说话,但随着熬成主位的纳喇氏风轻云淡了这些年,无形之中它的气质也随着相同起来。
直到二十年来的这一天, 纳喇氏却不复平静。她指着眼前曾一度视为自己半生依靠的儿子, 厉声训斥后将他赶了出去。
胤褆出了门, 转身跪下,“额吉的舐犊情深, 儿子拳拳之心不敢相忘。可儿子受养天恩, 享受荣华富贵,自然不想做坐享其成的大阿哥,就该做一番大事才不枉投身至此!”
出去搏命也要说的振振有词, 哪有半分和她商量的意思!
纳喇氏听了更气,兀自锤了胸口也不说话,任由着胤褆跪在门口。
反正不风吹不雨淋的, 都要插翅而飞走了, 她也懒得心疼了。
钟粹宫里僵持了大半天, 最后把康熙引了过去。他看着两张倔强强硬的两张脸正要说话,却被纳喇氏抬头那默然落泪的模样弄得一滞。
康熙轻叹,为自己头疼起来。
不过纳喇氏并非无的放矢,得知她只是心疼担忧儿子, 气他先斩后奏罢了。康熙从中点了两句, 直至夜色落幕纳喇氏才将胤褆叫起。
即便如此,两母子关系还是没有完全缓和。
胤褆日日去钟粹宫,多半都是见不到人的,见到了纳喇氏也不怎么搭理。后来有一日, 更是扑了空。
婉绣不把这事放在心上, 哪怕纳喇氏因此在宫里开始交际起来。可自己肚子正大着, 自然是闭门不出自己在宫里待着。
反正她也是有事做的。
婉萱在宫里蛰伏多年的人脉转到婉绣的手里,尤其是承乾宫里的没道理不动一下。
前段日子胤禛耳边听了些闲言碎语,顺藤摸瓜也少不了她的份。婉绣原来还没想好,这一下子倒是解决了她的犹豫。
人性很是奇怪,并不是说你替人着想就能讨好的,更多时候甚至被当成是软弱好欺的象征。
婉绣觉着好笑,她抚着肚子想了想,问起了君子兰,‘你是说佟氏现在已经身子大好了?’
换了大花盆的君子兰被修剪精致,好看的枝干和花瓣任由她往上攀长。她生的风姿绰约,一片长叶微微颤抖,轻声回道,‘好了,现在在见宫里的嫔妃。’
‘立规矩?’
‘嗯。’
还以为多有风骨呢!
婉绣拉着衾被养身前拉着盖了盖,‘那就麻烦你说一声。’
‘好。’
心疾,却心胸不宽。只要稍加动作,她自己也会挖空了身子,最重要的是现在还有个外力。
虽不是春日,但花香依旧浓郁芬芳。
不过新贵人那里,还是要人走动才能得以成功。
婉绣细细盘算,直到君子兰传来消息说新贵人在承乾宫树立规矩,等到午膳时分康熙要过去时才得以被放回去。
又过了小半月,新贵人渐渐失宠,开始坐不住的在给慈宁宫请安的时候和婉绣偶遇起来。
婉绣就等着两人撕起来,暗地里使劲儿恨不得火烧的不够旺,又怎么可能应她?
新贵人铩羽而归,竟拉了几个年轻的嫔妃闹了起来。
宫里暗潮汹涌,宫外的人马也热闹起来。
和沙皇俄国的战争持续了几年,如今才终于将他挪为主要解决对象。
博启得了圣旨,快马加鞭了大半个月,这日和白音一同赶回了京城。
两人离京有些日子了,才进城门处白音府上的人上前迎接,并将今近日来的消息娓娓道来。
“皇上当真答应了?”
“倒没有。”
“那大阿哥呢?”
“大阿哥近日来常在朝上,很得皇上喜爱。”
大阿哥真要领兵?
博启和白音对视一眼,要说以前他只是想着出海捞金过个闲富人自立门户,而今却今非昔比,只想真的为家人,为玛莎拼一场。
男人家谁没有个抱负?
年轻刚去军营的时候,确实是为了躲婚,但也有着想要博一场富贵的想法。可惜富贵难求,命也只有一条,阿玛压着他不让上战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营里熬着不是办法。他故意闹了一场,给阿玛惹了小麻烦后顺势离去,也是想着让额吉为他出口气而已。
直到他出海,认识了白音,又入了官场,所有的事情都有了莫大的转变。
府里还有个抱怨满身力气无处用的阿玛在,怎么也不能让这次机会溜走!博启心里想着,他拉着缰绳将马儿转了方向,“你何时进宫?”
几年的兄弟不是白当的,白音豁然一笑,“你来了就进宫。”
博启眸色大亮,腿上用力一夹,踏马离去,只留他高声应道,“等我回去洗尘,明日就来!”
“好!”
圣旨并无对外声张,博启也没有惊动旁人,府里人更无一知他提前回来的消息。
次日,两人匆匆进宫,正巧遇到了兵荒马乱的场景。
也让博启在多年后,见到了婉绣。
婉绣安静的过了一段养胎的日子,在外人看来有些沉闷。以至于纳喇氏和郭络罗氏盘算着自己带东西过来,占了永和宫的一处地方聚一聚。
郭络罗氏第一眼瞧去,“我就说不用来了,你看人气色养的真好,白里透红的比谁都好看。”
婉绣摸着脸颊,她轻笑着,“你们成天的吃香喝辣,还要挖苦我天生丽质不成?”
会不会说话!郭络罗氏眼神不善,闻言回头看着纳喇氏。
纳喇氏哪里顾得这些?她指挥着宫女将本子等放在矮几上,争分夺秒的上了炕边便开始忙活起来。
“怎么回事?”
戴佳氏挪步在婉绣身侧,她低声解释,“是大阿哥的婚事,惠妃拗不过大阿哥,所以把婚事提到了年底。”
看来大阿哥真要领兵了。
“皇上也答应了?”
“大阿哥都答应了,不过惠妃气不过,还是躲着不去见。”
“这是可怜天下父母心!要是老五敢这样做,本宫先送他几鞭子再说!”郭络罗氏忽地插道,她语气里满是煞气,乍一听凶狠极了。
戴佳氏很是当真,她听了之后脸色也白了白。
郭络罗氏去钟粹宫是常事,只怕和戴佳氏还有些旁人不知道的。婉绣不去想,却忍不住的笑,“五阿哥要是真这样性情,你只怕高兴的拍巴掌都来不及,哪舍得抽他?”
想想自家斯文有礼的大儿子,郭络罗氏生生被噎了口气,气的白了婉绣一眼,“四阿哥要是能跑得过五阿哥的马,你怕是要放鞭炮了!”
胤禛聪明,读书刻苦也是众人皆知的。可唯独在骑射上,只要沾了马,成绩都平平无奇。
婉绣琢磨着和早年摔了一跤引来的,她听了心痛,登时对郭络罗氏不顺眼了,“听说五阿哥最近学业进步,蒙话磕磕碰碰的,总算说的开了?”
郭络罗氏心里一刺,糖包放给皇太后之后她喜得阿哥。在皇上的允可下,她几乎是将其亲自抚养长大。她嘴上有时候卖乖,但是胤祺也在她心里极重,也很争气。只是人无完人,哪样都好的胤祺就是在蒙话上很不感触,皇太后对此不是没有意见。
这句话几乎就在她心口上戳着!
“人有长短,至少五阿哥知道勤能补拙。可不像六阿哥,日日都想着法子溜出去,闲着就知道和妹妹们玩耍,可真是兄妹情深!”
“你!”
……
戴佳氏把头低的不能再低,她头一回看到这样赤红着脸互相撕扯痛处的德妃和宜妃。兴许是两人交好,许多事情和心事是旁人无从得知的。偏偏她们信口张来,激的言语越发鼓动起来。
德妃可是六个月的身子呢!
戴佳氏狐疑的看着旁人,却发觉永和宫的奴才们只是恭恭敬敬的在旁侧守着,敛眉肃然的刘嬷嬷也只是默然的替德妃抚拍后背,一副见怪不怪的神情。奇怪了,她记得宫里都说德妃和宜妃两人姐妹情深啊!
难道说都是假的?
可又不大像!
眼看着德妃面色红润,吵得愈发精神起来,戴佳氏脚步往炕边的纳喇氏身侧挪去,“惠姐姐,咱们”
“你看这个样式如何?”
纳喇氏正在挑大婚当日玉如意的样式,她正挑花了眼,拉着戴佳氏便问了起来。戴佳氏看了看,指着一把样式很是精致的,“这个好,年轻的格格看了都喜欢。”
“嗯。”纳喇氏赞悦的点头,手上的细笔轻轻画了个圈。
“德姐姐和宜姐姐她们”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声音快而重,像是远处跑来的一样。纳喇氏和戴佳氏靠着窗,两人听的分明,很自然的抬头看去。
是小云楼。
他喘着粗气,腰背微微佝偻起来。
喧闹声戛然而止,婉绣打量了眼,沉声询问,“怎么回事?”
“回,回主子”
杏仁忙端了杯水过去,小云楼摆手长舒口气,这才涨红着脸道,“阿哥们喝了酒,不知怎么的全都打起来了!”
“谁赢了?”
作者有话说:
打起来了!
终于都打起来了!
期待兄弟相残的场景很久了!
端午节快乐!
早上吃了两个粽子,大半天缓不过神来。晚上出去吃饭,被烟熏的直哭,哭完又跟着老爹去狗场里坐一坐。刚好遇到老板们烧烤,嗯……吃得很开心,不过明天应该不敢上秤了,惊恐。
十一点才回来,最后赶上了时间,有米有人夸夸我*^_^*
第109章 输赢没定局
“看着我做什么?打架肯定要有个输赢的呀!”郭络罗氏摊手, 她可是记着乌雅氏说她儿子的话。
“所有的阿哥?”纳喇氏显然是不信的。
小云楼擦了把汗,他跑的这样急就是因为这个,“是啊, 大阿哥和太子就先动起了手!”
“什么?可有伤到哪里?严不严重?御医请了没有?”
婉绣瞪了眼幸灾乐祸的郭络罗氏, 一耳朵听去就知道事情出在这两人身上, 她不好直接问输赢,倒也有不少的话要问。
小云楼觉得汗水淌得更多了, “奴才来的时候正打的起劲, 如今怕是连皇上也惊动了。”
住在阿哥所里最小年纪的就是胤祐,他估摸着只是劝架。可胤祾这小子最爱看戏,偶尔还仗着年纪轻, 不动声色的煽风点火,保不准也在其中。婉绣头疼不已,她和纳喇氏一对眼, 都站了起来要去乾清宫。
阿哥们打架, 康熙不可能不过问!
更何况还是太子和大阿哥起的头!
事实上, 她们到乾清宫时只看着从高至低,跪了一地的萝卜头。仔细一看,连胤禩胤禟和胤䄉都在!
三个小的,尤其是胤禟胤䄉不过三岁, 脑瓜子还晃了两下。
康熙顺手就把手里的朱笔扔了下去, “张望什么!”
两兄弟立马如鹌鹑一样缩了起来。
婉绣走近看着一排阿哥耷拉着头,倒是胤祾红着眼睛抬了头又埋了下去。她没有看清模样,只能闻到一股子的酒香味,“皇上息怒, 阿哥们年纪还小呢。”
“酒都喝起来了?朕看胆子都不小!”康熙呵笑一声, 他打量着乖巧状的儿子们, “谁站出来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两人动了动,最后都站了出来。
“回汗阿玛,是儿子拎了酒喝,没有束缚好弟弟们,还请汗阿玛责罚。”
“大哥不需遮掩,是儿子叫了弟弟前来才闹了事情,若要责罚还是责罚我吧!”
面色通红的胤褆出声,一眼看去相差无几的胤礽紧接着认了错,康熙端起茶杯,“仔细说。”
事情起因还是因为纳喇氏和胤褆两母子引起的,纳喇氏躲了人,胤褆心里既对额吉愧疚又难舍志向,这才苦闷着待在屋子里喝闷酒。
胤礽毕竟是打小大的,他见胤褆精神不好,便提了两壶酒来,正好和门口的胤禛胤祾碰见了。
再后来,胤祉胤祺和胤祐也过来陪他。
七个兄弟虽然面上不错,各自私下也有交好,但是这样主动的齐聚一堂还是头一回,气氛也热闹起来。
胤褆拉着胤礽开始上天入地的说起了胡话,说他打小听了谙达和姑姑给他说的故事,说他自来就有的巴图鲁志愿,说他在骑射上的功夫和热情,巴拉巴拉的说个没完没了。胤褆是没有禁忌,一杯又一杯的倒了酒把自己弄得半醉。
像胤祾胤祐两个跟着抿了两口,早就不知东南西北,不论谁说什么都跟着应和鼓动。反是给酒的胤礽还清醒着,他不耐烦听牢骚话,便开口激将。
平时的胤褆风度有礼,大哥的模样拿捏的很准,也从来不会和胤礽
计较。但今日大不相同,胤礽激将法的说了句,“整日里婆婆妈妈的,是个爷们就去找惠妃好好说一声,哪这么磨蹭?照你这样,还不知哪年能成婚!”
这一句捅了马蜂窝,让胤褆红了眼。
“你再说一次?”
“才说你婆妈,怎么还听不懂?”
“爷较你年长平时让你三分,你不记好也罢,竟然还质疑兄长品性?”
胤礽嗤笑,他看着复述时摇头晃脑的胤褆,登时崩了脸。不过在他扬笑间,便被一笔头砸了头。
“很好笑?”康熙冷哼。
胤礽连忙认错后道,“后来咱们觉得说话没意思,干脆就手脚比划。若是孤赢了,大哥今日就开始准备出兵所需。”
“若是输了,事情就暂且缓一缓。”
胤褆说着话转头看了纳喇氏一眼,他虽然醉的手脚不听使唤,但是脑子是清醒的。
郭络罗氏听了忍不住笑,纳喇氏气得脸更难看,显然对只针对她的赌注很不认同。她有许多话,又怕说了显得她太在意,遂低着头抿了口茶沉默不语。
像婉绣挨得近,才看到纳喇氏怒色之下的纠结和犹豫。
胤褆并不自知,脸上少了那股精气神,失落不已。
殿上气氛也静了静。
康熙并不在意,他身子略略前倾由衷好奇,“那你两个,谁赢了?”
胤礽抬头,他转而看着身侧的兄弟们,语气满是无奈,“儿子们喝了酒,手下轻狂了些,三弟四弟便出手阻拦,后来”
‘嘭’
一声闷响,伴着一道身影倒下引起了众人注目。
是胤祾!
婉绣上前去看,她想弯下身却被肚子碍着不方便。身侧的胤禛连忙扶住婉绣手臂,“额吉放心,小六是喝醉了而已。”
“你们打架,怎么他反而……你的脸怎么了?”
“呦!这是谁打的呀!”郭络罗氏扬起眉头,只觉得莫名的掰过了一回,暗自爽快。
胤禛看她一眼,舌尖碰了碰鼓着发疼的脸腮,听婉绣问他心知是肿了起来,这才后知后觉的低声道,“我拉开阿古的时候,被大哥打了一下。”
“……”婉绣看向胤褆。
胤褆没想到胤禛扔锅这么快,他伸手掰过胤祺的肩膀,又指着沉默不语的胤祉,“太子还打了五弟,还有三弟也被抓了一下。”
“抓哪了?”看了半天戏的马佳氏不淡然了,她顾不得康熙还在,忙不迭上前去看胤祉的脸。
郭络罗氏也瞪着眼看着眼睛上青了半边的胤祺,深呼了几口气也下不去,最后气道,“拉个人也能弄成这样,你怎么就这么有能耐!”
胤祺缩着脖子不敢说话。
郭络罗氏更气了。
婉绣也心疼的端看胤禛的脸,哪怕胤褆道了悔意和歉意她也依旧,“等胤祾醒过来,我再好好问你。”
胤禛默然点头。
眼看着局面成了母子情深要训话的样子,康熙这才喝道,“你们都下去!”
康熙看着婉绣,“德妃去侧殿等着。”
“是。”
“皇上!”钮钴禄氏轻唤,却见郭络罗氏一把松开了手,“奴才这就下去。”
胤禩是因着担心胤褆才去的,同行的胤禟胤更是懵懂无知。两人看了好一场热闹,回过头就被罚跪,神色有些委屈的去看离去的嫔妃。
钮钴禄氏被胤看的心软,偏生旁人一点都不配合。李氏心疼些,也只是拍了胤禩的脑袋安抚。纳喇氏和郭络罗氏更是潇洒,闻言转身就走,丝毫不拖泥带水,仿佛跪着不是儿子,是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看了都让人气!
钮钴禄氏向来是乖巧懂事的模样,靠着氏族和亲姐姐过得滋润。她到底进宫年份浅,儿子又小,只能心里想着皇上会心疼小儿子,这才说服着退下。
婉绣以为是因着胤祾的事才让她去侧殿侯着,抬眼看康熙正看着她,婉绣这才将胤祾抱了下去。
胤祾趁兄长们乱了场,又趁机贪了两杯胤礽提的果酒。果酒度数比不上胤褆喝的,可口味极好,甜甜的像是提炼的果汁,又香又醇。
人是喝醉了,可脸一点都不红的睡着。要不是跪着累人,只怕他睡了过去都没人发觉。
婉绣探手测他额头,心里犯起了嘀咕。像这种喝醉了也丝毫不让人察觉,可不是一件小事。稍加留神用的好自然就好,可就怕他性子轻佻起来对酒有了喜好就不妙了。
怀揣着这样心情,婉绣又想到胤禛顶着伤还跪着,她将胤祾放下后顺手将脸肉捏了两下。
胤祾没有反应。
婉绣又捏了两下,力道悄悄的加重起来。
可惜脸捏红了,胤祾也躺着无动于衷。
这小子以后……
“这小子能耐,这样都睡得香!”
一道略有些陌生的调侃声传来,他说话自如,在婉绣转身间行礼,“兵部员外郎给德妃娘娘平安,娘娘金安。”
“阿启?”婉绣望着这个决计不该见到的人,她不可置信的打量着眼前的博启。
高了,瘦了。
模样更硬朗些,比额吉送来的画像看着更好看!
“你怎么会在这里?”
博启早在后面看了半天,他见了婉绣的小动作,琢磨着她日子确实活出了自己的道来,喜形于色的点头走近,“恰巧我有差事进宫,还没见到皇上就听说四阿哥和六……哎呦!您轻轻轻点!”
婉绣掐着那紧实的脸肉,她仍旧一脸惊奇的没有放手,“真不是做梦阿!”
“……您哪里来的白日梦阿!”
“那不然你怎么这么有出息了!”还进宫办差?
婉绣不怀好意的狞笑,博启只觉得两腿一软,几乎要给跪下求饶,“没出息,我没出息,我都是靠的姐姐有的出息!”
作者有话说:
主要昨天更新后掐指一算,哎呀老八他们还小啊!后面还有狗狗大战什么的,可以准备准备了:D
厉害了,镇魂竟然被举报了!哈哈,看到为了你这部剧,为了唐三点进去发现还不错。要是看的完,到时候再慢慢看后面的一千零一夜,棒棒哒!
晚上赶着码字,咪咪疯了一样围着电脑转,等我捧着爪机又过来不停地蹭,后面还打瞌睡。错别字真的完全不能控制○| ̄|_,明天再看
第110章 人非水长流
乌雅家都是要脸的人, 额参对儿女家人都有这点的要求。哪怕是性子憨直不爱想东西的威武,给外人印象也是吃了老实脸不爱说话的亏,大多都觉得他底子里是有点东西的。
这几乎就是威武的模样, 叫人一眼看穿, 高的去不了, 但是同僚一等却很容易打起交道。
嫡长子如此,其他几个也差不远去。额参觉得这辈子挺好的, 还有个疼爱的大孙女, 性情上也是他想的那样,很满意。兴许就是因为这个,对小孙子就少了些关注, 以至于回过头来就长歪了。
成了个不要脸的。
不要脸的博启跟着婉绣闹了不少的笑话,如今见了面,哪怕长了年岁也依旧如此猛地将自己踩下去, 不停地讨好自家姐姐。
好在宫里的人都退了三尺, 留着两姐弟畅所欲言的小聚一场。好些因着宫里和喜塔腊氏的原因说不得的话, 两人都悄悄地说了。
如他当年出海去的地方,认识的来往人群等等。
哪怕玛莎将他奉为有担当的大男子,可打小长大的情分最清楚不过了,在婉绣看来博启不是那种主动站在人面前的人。不是说他没担当, 而是他没长大, 也很实在。自打他出生稳固了喜塔腊氏和威武的地位后,博启几乎是蜜罐里长大的,他有人疼有人爱,性子闹腾, 又没人强求他什么, 在家人的印象里还是个孩子。
婉绣想家的时候, 总会念起这个爱闹的弟弟,心里记挂得很。后来胤祾大了些,脾性肖舅爱折腾,她心里反而不那么牵挂了。毕竟远的香近的臭,好在如今都是成亲的人了,不是孩子了。
聊了半响,有宫人端了点心近来。似乎是乾清宫里的老人,婉绣瞧着眼熟,多看了眼。
博启收了话,只听宫人道,“娘娘金安,大人金安。皇上说阿哥们喝了醒酒汤还要一会儿才能好,让奴才们送了些娘娘喜欢的来,且再等会儿。”
婉绣恍觉自己和博启说话太着急了,生怕没有了第二回 ,急咧咧听了大概却被告知不用着急,时间还长。她觉得好笑,点了头让宫人退下。
博启却是高兴,“皇上记挂姐姐。”
婉绣回头逡他,“那又如何?”
“好啊!家里人知道了都高兴。”
博启是说的真心话,他语气里满是感慨,“说来我也进宫有些次数了,可每回都战战兢兢地。说实话,白音笑起来叫人如沐春风,可皇上一笑,啧。”
像是怕婉绣不信,博启还抱了抱双臂,一副怕急的样子。
婉绣莞尔,“这个白音?”
“白音可是皇室宗亲,和咱们四阿哥六阿哥都是亲堂兄。他是个厉害的,想我当初出海能安然无恙的回来,可得亏了他!”
“他通英文、俄语还有西班牙语,我跟着他学了些,就等着皇上点头允可了。”
“允可什么?”
博启却挑着眉头一脸神秘,“事情未成,还不好说。倒是有一事相求,刚好见着了,想让姐姐帮忙。”
“你说。”
“就是玛莎。”博启搓搓手,在婉绣眉尖挑高下吓得不敢怠慢,“我两个挺好的,就是有些小心眼偏要和我闹,都好几天了!我正愁着呢,这月初把出喜脉才安静了。”
小心眼?
婉绣回想博启这一通话,心中一惊,抬手就拍了过去,“她闹什么?你也要去沙俄?阿玛额吉知道吗?”
博启哎呦一声,揉着脑瓜疼得脸都烂了,“您老人家轻手些!”
“实话实说!”
“好好好!我去沙俄的事情皇上还没点头呢,玛莎也不理这些。就是见我和一个姑娘说了话,就不高兴了!”博启撇撇嘴,满脸郁闷,“姐,下回你见了玛莎可要帮我说道说道,爷们在外头哪能不认识几个人的?她整日……哎疼疼疼!”
“疼吗?”
“疼疼疼疼!”
博启歪过头,他被那只纤细的手指捏住了耳朵,保养得宜的指甲更是掐着生疼。婉绣是真的用了力气,让博启惊觉方才只是玩笑而已。
真生气了!
可她生的什么气?
“姑奶奶!我又说错哪了?”
婉绣心里气得发噎,这些年来日子顺遂,让她觉得没什么真不如意的。可临到头来才发觉,也不过如是。她十几年来不动声色教养的弟弟,除了志向上宽了点,男人的根子上该怎么歪还怎么歪!
都是讨人厌的!
“你当初为了玛莎和额吉吵了多少?一副心肝宝贝的将人捧成了侧福晋。你外头也就罢了,竟然还叫玛莎看见,这算什么!”婉绣不求博启和玛莎是所谓的真爱,但好歹是真心实意喜欢的吧!既然是真心的,原来都守得住,怎么成亲没多久就不行了?
还前后变脸之快,想到她和玛莎说的那些体己话,她都觉得害臊!偏自己不觉得,还要她帮忙说话,脸皮怎么这么厚!
“你能耐啊!要我帮忙还耍着心眼说话,你这胆子可真是见长了!”婉绣气恼不已,什么叫小心眼?什么叫不过是和女人说了话!
博启哪还看不出苗头,他忙勾下身子跟着婉绣的手靠过去,耳朵扯得快没了知觉,疼的忙眨了两眼,“我就是怕你们像这样还没见面就合在一起,以后哪还有我说话的份阿!”
“你这可真是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阿!”
“呵呵,这不是姐姐教导的好。”
婉绣气笑了,对这个弟弟重逢相见的亲切欢喜也散的不见踪影。
博启见她这样,嬉皮笑脸的想她高兴些,围着好话说尽。他喋喋不休,还把胤祾闹醒了。
胤祾忽地坐了起来,他扭头朝着婉绣嘿嘿一笑,倒头又睡了过去。
婉绣无语,回头看着很是相似的另一张脸,她惊觉小儿子说是长得像她,倒不如说是像博启!这么一想,她更是气得不行。
康熙来的时候,身后还跟着胤禛,他是想着来邀功的。
看他多贴心?还给人姐弟见面。
却不想婉绣黑着脸,说了几句后拉着两个儿子就走了。
康熙一脸莫名,“怎么回事?”
屋子里忽然就剩下了两人,博启看着并没有生气的康熙忽然来了精神。这是皇上没错,可也算是小姐夫呀!
他怕什么!
博启抚了下衣袖的褶皱,“德妃娘娘见六阿哥喝的太醉,四阿哥也被打了脸,有些不高兴。”
康熙端看他那通红的一只耳朵,又问,“就这样?”
“就这样!”博启无比自信点头,小姐夫还能打探他有几个女人不成!还不如懂事点,为姐姐争点可怜分。回头来,好歹能多得点宠!
哎,像他这样的好弟弟真的不多了!
真是不懂得珍惜!
不过他大人大量,姐姐会明白他的一片苦心的。
婉绣会明白吗?笑话!
不过她眼下没心思理他就是了,胤禛见她脸色不好,低着头亦步亦趋的跟着,显然是纠结着怎么认错。等到永和宫的时候,胤禛率先就给跪了下来,低着头把事情脉络都梳理说清,又诚心诚意的认了错。
婉绣心里也好受了,至少胤禛听话懂事就证明不是她教的有错,是博启这人朽木不可雕!
对,一定是这样!
婉绣打起了精神,又知道胤禛只是受了无妄之灾而已,她又心疼的拉着他坐在身侧。
康熙也是有心的,说了半天也不给儿子伤口擦药。
都不是好的!
婉绣半是抱怨的迁怒着,叫人把药箱子拿来,里面有她放着的药膏,还有些是她自己从花瓣里提炼所制的。
胤禛仰着头,他看着额吉端着他下巴看的格外仔细。自己还没来得及怕疼,额吉的眉头都皱高了!
他伸手在婉绣的额上轻抚,已经能看出几分纤长的手指力道很轻,“额吉放心,不疼的。”
婉绣闻言也不犹豫下手,径直的按了他脸颊上一小团青色。
胤禛的脸顿时扭曲起来,却咬着牙没有出声,还努力的扯了个哭脸。
婉绣被逗得一笑,手下轻了许多,暗自用生气吐纳到手上,“额吉知道你乖巧,也知道你和太子兄弟好,可你也要顾虑几分,还有额吉和弟弟妹妹们会担心。”
痛处微微清凉,转瞬似乎轻快了起来。胤禛点头,他看了后面躺着的胤祾道,“我知道了。”
“要心里记得才算。”
“保安记住了。”
“好。”
“额吉,您擦的真舒服。”
婉绣失笑,“还想打架?”
胤禛摇头,这才委屈起来,“我没有打架。”
在众人不在的时候,胤禛总算撒娇卖乖。婉绣心里很满意,点着头诱导他说多些心里话。
她算是明白了,这古人心思都爱藏着,活得几面模样。像博启,她只是重要点的姐姐,以后只能藏在某个角落里。
更不要说皇家子孙,她这个生母不在童年里多使劲儿,以后大了只会疏远。
婉绣心知肚明,她性子懒散也不热情,一旦习惯了疏远就是亲儿子也一样懒得再亲近了。
作者有话说:
感觉人的感情都是经营出来的,哪怕你是嫡亲的关系,经营不好可能还不如一个陌生人。历史上的德妃和雍正的关系就很有争议,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那么不和睦,但大抵最多也就是一般母子关系,还是挺心疼的。
下一章,老大要飞了。下一个,准备!
第111章 清军北上行
转眼几个月后, 宫里宫外都有几分惊心动魄。
先是康熙下了圣旨,要与沙俄抗击。这两年风头正盛,骁勇善战的水师提督施琅在与郑军交战时右眼负伤, 皇上将其屯兵戌守台湾县, 安抚治理。朝上武将毛遂自荐, 个个堪比文官能说会辩,闹得众人皆知大清武将个个都是勇武果决, 杀伐厉害的人物。
后宫里也跟着活跃了起来, 却不想康熙心里有数,叫称病回乡的赵良栋回京官复原职,另封为此次的大将军。大阿哥胤褆封为副将军, 随其出征参与指挥战事。与正红旗副都统彭春、黑龙江将军萨布素分水路两路,列营夹攻俄军。
“赵将军是顶天立地的巴图鲁,他当初围城昆明, 一月攻破可真是大快人心!”胤禛捧着茶杯, 坐在屏风的后面滔滔不绝的说着对赵良栋的敬仰之情。
婉绣躺在床上, “那会儿你才四岁吧。”
胤祾嘿嘿一笑,“还不是大哥说的。”
“才不是,是阿古说的!”胤禛连声否决。
听大哥说和听阿古说,不过就是换个人动嘴皮子而已。意义上是没差的, 故此笑声嗤嗤想起, 旁的两个小丫头更是嘻嘻的笑了起来。
胤禛坐的更加乖巧了,只是眉头皱了皱,“六弟才是听大哥说的。”
“大哥说的才叫热血沸腾呢!”胤祾哼声。
胤褆是个武将迷,虽然极为推崇白起等几个早年名将, 但只要是厉害武将他都格外尊敬。说到赵良栋此人, 胤褆更是脚踩高凳, 手武把式,满脸激动仿佛在说自己的丰功伟绩般得意。
婉绣也曾见过胤褆激动的模样,想着兄弟间拘束少更该盛三分。胤祾一说,她笑容可掬,“虽说是领兵副将,但骑射武艺是决计不能差的。你们两个听过了,可要勤奋认真,不得马虎。”
“额吉说的是,儿子定遵教诲。”胤禛点头,认真听训。
“保单?”
“儿子谨记。”
胤祾的声音闷闷的,连着身板都收了起来。婉绣看的分明,她又问了蜜糖芽糖最近学了什么,不上心的芽糖心虚的忙问,“额吉你累不累?”
“对呀,咱们坐了这么久,可有打扰额吉休息?”知道芽糖心思,但以额吉为重的胤禛决定顺水推舟,帮她一把。
婉绣莞尔,她目光垂落放在手边的襁褓上,面容餍足得意,“我很好,放心吧。”
“妹妹好乖,一点都不闹!”芽糖捧着布老虎,她欢喜的说道,眸子里满是星光。
芽糖说是,是半个月才出生的亲妹妹。
婉绣这一胎更加顺利,两个时辰的功夫就产下十二格格。
抱着这个女儿的时候,康熙还有些发愣,他没想到说的三个女儿,还真的被一语成地,一点都不差!
在外人看来,德妃再三得女则满是兴味的议论起来。皇上这幅神情,只怕十二格格是不得宠的。那见小推大,德妃的恩宠也会变薄?
要知道,嫔妃就是为了给皇帝延绵子嗣。德妃在这处表现优异,也一路晋升,坐享富贵。但有一点,她看似年轻但也不年轻了。
二十几岁的德妃应该学会做好皇子阿哥的额吉,待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恭敬,对皇帝体贴有分寸,与嫔妃和睦相处,更要知晓在皇家和氏族间守好本分,并将利益和大局审视夺度,拿捏精确。
她可以得宠,但不会在争宠上占了大面。
就像当年的马佳氏纳喇氏,婉绣也该为新人们退避三尺。哪怕不是马上,但变化总在无形间发生的。
婉绣心知肚明,她看出旁人对康熙的误解也没有解释,只是庆幸一点,还好这一胎不是阿哥。
要不然,她的小女儿还不知道会不会晚两年再出生。
麻烦当然不怕,就是以防多生事端,还要费心费神罢了。
好在一切顺利,她也能早一步养好身子,免得真的要中年生产影响身材恢复。别人看她轻巧,可谁也架不住再五再六的毁身材。
美了二十几年的婉绣有个心愿,她想把后半生也继续美下去。
哪怕满服不能很好的衬出她的窈窕腰肢。
婉绣心里的盘算旁人不知,哪怕是身边跟了多年的人,亦或是聪慧的儿女也一样。
只是十二格格的出世,像是一种固定思维,多少也让人她怀了德妃想再得一子的期望。
嘴上不说,婉绣也能感觉到。早在她拿住宫权,将佟氏架空至今为止,宫里人对她的印象无形转变,态度也愈发恭敬。
她担了这样的高位和名声,就绝不能再做一个普通的德妃。不说别的,单是为了自己都不能。
几兄妹陪着婉绣说了好些话,还为了小妹妹的小名吵了起来。芽糖仗着年纪小,直嚷着果糖。
“果糖好甜,妹妹也好乖!”
芽糖的声色软糯,说着话像是撒娇一样舒心,闹得婉绣心里一软,满心满眼的就答应了。
胤禛一噎,不过想着两个妹妹都甜甜的,性子也都很懂事,十二妹妹大概也会喜欢的。
永和宫里随着婉绣调养身子,也安静沉淀下来。有那么一些不安分的,婉绣也不着急动手,只是按下不提只等着一次收拾干净。
圣旨下达后两天,大阿哥胤褆成婚了。
婉绣还没出月子,叫人送了礼过去就是。只是底下孩子闹腾,胤禛也满是期待的跑过去闹了一场洞房。
以胤礽为首领着起哄,胤褆压根就压不住这些弟弟们,上面的长辈又没人出声,愣是让他们闹了两刻钟之久。这让刚进门的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羞红了脸,也对出嫁后的日子满心期待起来。
在旁边跟着闹的两丫头回来后也叽叽喳喳的笑,芽糖还不住的鼓掌,嚷着要快些长大!
婉绣正喝着汤,没有理她。
但是刘嬷嬷对孩子愈发慈爱起来,她端着点心给两格格跟前,目光和熙,“七格格怎么盼着要长大!”
芽糖和蜜糖对视一笑,异口同声道,“娶福晋!”
“噗嗤。”
这么久了还是没能把这点扭过来,婉绣哭笑不得的拿着布巾擦了擦嘴,为女儿们的天真烂漫而好笑,却没去纠正。
刘嬷嬷闻言也是笑意更浓。
蜜糖大抵是知道自己不能娶福晋的,不过听着额吉笑了,又见芽糖高兴,她自然也开心起来。
大阿哥成亲次日,夫妻二人要给各宫主位请安的。婉绣想要扫榻相迎是不能了,唯有换了能遮挡的屏风,让其在堂间坐着说了两句,又将备好的礼送出去便好了。
伊尔根觉罗氏声音细柔,是个很好的姑娘,她乖觉的附和着胤褆说话,哪怕言语不多也能觉出两人的浓情蜜意。
婉绣心中感慨,不由得思绪着胤禛几年后成亲的光景。
还是要细心挑一门识大体的,能耐得住爷们出去办差的好福晋!趁早定下来,感情好也能让其没有后顾自忧。
知春瞧主子神色欢愉,并不知是想到了好几年后才有的事情,她兢兢业业地奉上新鲜的热汤,“主子,这是刚煲好的老鸭汤,闻着都特别的鲜!”
婉绣顿觉扫兴,她眼角都带扫的望着外面,“大阿哥两个走了?”
“走了,两人平着身走的呢!”知春偷笑,她将汤递的更近了,“主子快喝汤吧!”
婉绣躲不过,她扭头目光如炬的盯着知春,认真的问了一句,“知春,你今年多大了?”
知春弯了弯嘴角,“主子可是答应了奴才不赶人的。”
“可一个人的,老了怪寂寞的。”
“有主子在,怎么会寂寞?”
“我瞧春桃这几日”
“主子,汤都凉了!您再不喝,刘嬷嬷又要催着让奴才去换新的来!”知春笑脸盈盈,总之就是一句话躲不了了!
婉绣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会错意了,她想了想终是少了秀气模样,几口连着把汤喝了。
说句实在话,她又不用奶孩子,补得这么勤快也不怕她胖的难看从此失宠?
婉绣又忍了几日,终于在足月的日子将自己洗刷干净,用了一顿清淡的膳食后抱着从席上回来的果糖抱着亲亲。
八月,新婚燕尔的大阿哥率军北上。
纳喇氏殷勤的关怀着儿媳妇,两婆媳因着维系的人出远门,彼此关系很是和睦。只是过了两个月始终不见伊尔根觉罗氏有喜,她又有些怅然若失。
婉绣打量伊尔根觉罗氏的身板,心里嘀咕纳喇氏也太着急了。不过情形不同也在所难免,比如丈夫自请去立功而自己即将临盆的玛莎日子怕也不好受。
等到下回再见,怕是已经生了。
婉绣琢磨着给侄子侄女备好礼来,宫里的老佛爷却病了。
作者有话说:
中考了中考了,学生们都要放假了,羡慕嫉妒哼╯^╰
感觉一大堆的儿媳女婿要来了,好纠结T^T
第112章 德妃去侍疾
太皇太后的身子是硬朗的, 哪怕这几年有些小痛小病,但放在她这个年纪而言却不足为奇。
不过这一次似是旧疾复发,严重了点, 御医也让其一定要好生静养。
长辈有疾, 晚辈们自然要侍疾。
侍疾算来不是太难, 毕竟太皇太后有趁手的奴才们守着,有医术高明的御医侯着, 嫔妃过去就是端茶送药的时候搭把手, 等着她老人家精神些了就跟着说说话,宽慰她病痛抑郁的心情就是大功一件。
这种事情对于嫔妃而言最轻巧了,出嫁前但凡家中有长辈的都有这样的经历。
婉绣也曾伺候过, 再加上太皇太后至今和她没有什么大纠葛,时常请安的时候都是能说上话的。只是没试过两人对着脸一天,婉绣揣着一肚子的笑话故事, 又和胤禛说了两句便去了。
事实上, 婉绣去的时候太皇太后正睡着。
前一日侍疾的纳喇氏面带倦色, “太皇太后夜里醒了两次,如今才歇下来,你守着就好了。”
太皇太后病症也是不少,她早年在大金时打马骑射样样精通, 正值朝廷后宫都在翻天的时候, 身心疲俱是一点都不夸张。这回翻了毛病,御医也是没有法子,只是开了一好方子做了救心丸,只要难受心跳癫狂时吃下一颗就好。
婉绣听醒了两次, 她不由正了脸色, “知道了, 你快些回去吧。”
伊尔根觉罗氏每日都会去请安,纳喇氏回去的话估计还能收到媳妇的贴心关怀。婉绣艳羡的又打趣了两句,纳喇氏这才笑着离去。
婉绣坐在寝殿的堂间,她捧着奶茶,听着苏麻喇姑说着些许趣事。这位老人家也是历经千帆,哪怕她本着奴才本分始终谦恭谨慎,但那些年轻些的嫔妃看了都没办法亲近。
这些年来,婉绣也是头一回和慈宁宫的人这样亲近,不算入宫时看望芳雯认识的茶房宫人。
婉绣原来设想的话都没用上,她说着苏麻喇姑的话听着,偶尔搭上几句,气氛也很是融洽。说到一半时,苏麻喇姑看了时辰,念叨一句,“这时辰,阿哥们该下学休息了。”
“是啊,也不知道孩子们来请安可会扰了太皇太后休养。”
“阿哥格格都是好孩子,他们来了太皇太后喜欢的都能多吃些,怎么会打扰。”苏麻喇姑眼角的褶子更深了,只要说到有助于主子康复的事情,她都会由衷的跟着欢喜。
就像是四阿哥。
婉绣心里了然,面上点头,“那今日晨昏定省定要把孩子们多留一会儿,太皇太后的身子也能早些好起来。”
“借娘娘吉言了。”
两人坐了一会儿,太皇太后才悠悠醒来。她老人家睡足后精神好了许多,苏麻喇姑伺候着将膳食拿进来,婉绣端碗送勺,太皇太后看了摆手让她放在矮几上就好,“自己吃就好了。”
“太皇太后瞧着气色似乎都好了!”婉绣将汤奉上,她有心奉承的仔细这位祖宗的脸色。
昨日吃过救心丸,太皇太后觉得呼气也畅快了许多,她心中大安点了点头,“看你们一个个的守着累人,哪能不快些好。”
婉绣见她这样和颜悦色,嘴上也轻快几分,“太皇太后说笑了!能这样近身伺候您老人家,尽上微薄孝道都是奴才们的福气。何况您好了,皇上才是最高兴的呢!”
太皇太后这么大半辈子了,最在乎的就是爱新觉罗氏打下的这片天下。她在意的人一只巴掌都占不齐,皇上就是她如今的命脉。哪怕是平日里听腻的这些话,可放在她病痛时再听却滋味大不相同。
“你们都是好的。”太皇太后点了头,她捏着勺子想了想,“苏麻,哀家库房里有几盒还不错的阿胶?”
无病无痛的,阿胶一等养颜的东西是宫里最紧俏的,更不要说是慈宁宫里的。
苏麻喇姑应声,“是有几盒,主子收着说用不上,就一直留着。”
“那就给温贵妃、惠妃和荣妃一人一盒吧。内务府今年新进了十匹素罗纱?”
婉绣正巴巴的望着,心里起了狐疑又听后话点了头,“是有的,听闻和往年的不一样,皇上看了好,说让太皇太后挑了再看。”
“我这老婆子用不着,各给一匹吧。惠妃昨日怕是吓着了,再添一匹。你看可好?”太皇太后说着像是打商量似的,转头看着婉绣问。
婉绣哪里敢应,“太皇太后说了自然是好。”
太皇太后端看了两眼,蓦地道,“你这丫头平日里怕是有不少好东西,哀家就不赐你了。”
婉绣这回没做任何掩饰的愕然,眨了眨眼就狗腿起来,“太皇太后,这汤还有些烫,让奴才给您扇扇吧!”
“不用你扇。”
“今日做的鲈鱼是最鲜的,肥美鲜嫩。奴才给您把刺剃了,趁热吃。”
“你会挑?”太皇太后很是质疑。
婉绣顿了顿,欣然点头,“会呢,挑的一根细刺都没有。”
她入宫来也做了不少活儿,但是在吃食上也顶多是帮着布膳两次,挑刺这种事是没有的。只不过她以前在额参跟前的时候倒是做过,如今做来自然生疏,但她眼神很好,慢慢挑总不会错的。
太皇太后本就是说笑而已,她闻言也不出声拒绝,显然是答应了。
婉绣这么说了,自然是认真的挑起来。
苏麻喇姑在旁边笑,“奴才年老眼拙,这种精细活早就做不大来了。今日还多亏了娘娘在此,主子也能吃的放心些。”
婉绣闻言抿着唇嗔怪的看着她,“苏嘛姑姑可不要这样说,闹得我这挑的心都是飘的。”
“恩,别和她说,免得挑不好刺反倒怪你了。”
太皇太后点点头,她自然是一副偏向自己人的姿态,做好了要看好戏的模样。
苏麻喇姑看着主子还有这样好的精神和德妃打趣,她笑着坐在一侧拿出篓子来。宫里的绣娘技艺很好,但始终少了那份贴心和舒适,主子用惯了她做的东西,平日的抹额一等都是她一针一线改做的。
旁的宫人见此也松了口气,恭恭敬敬的候在一侧等着吩咐。
加上本来就有布膳的奴才在侧,婉绣的差事也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困难。不过太皇太后仍旧打趣,说不给她阿胶素罗纱就是了。
婉绣不至于那么眼皮子浅,但太皇太后打趣的时候她正好发怔想了事情,她自己心里也留了心眼,又拉着太皇太后说笑。
这大半天来顺顺利利的过了,太皇太后笑着将药喝了,婉绣只觉得自己表现不错。
直到亲儿子的到来。
只给了几下浅笑的太皇太后在阿哥格格们晨昏定省的时候更是喜笑颜开,她问了胤礽些话,又问了旁的几个后眼珠子就定在了胤禛的身上。
“小四今儿读书如何?可吃得下师傅教的?”
“赖与师傅耐心教导,胤禛堂上能学得五分,等晚间复习明日再听就有八分。”
“好孩子,不过复习不要太晚,免得亏了觉伤身子。”
“胤禛明白的,乌库妈妈也要好好休养,等您好了就能和汗阿玛一同出宫避暑去。”
“避暑好,这宫里闷得很,你们跟着去了也好。”
太皇太后问,胤禛答,两人的问答其实和胤礽或其他阿哥的相差无几。只是问的话语气更柔和些,答的人更是刻板似的五分八分,算的精准。
婉绣只有在胤禛还小的时候过来送过两次,顺道自己请安时知他出来很得几个嬷嬷看重,从而得知太皇太后确实对胤禛有几分上心。
她也曾听过点太皇太后和苏麻喇姑的私密话,得知胤禛那张没长开的脸乍一看像康熙,但那脸盘气质,还有说话的语气都有几分像世祖。
只不过世祖皮肤更白,性子上更柔韧些,不像胤禛被护的好,性子也说不出的亢直。
但两人的心思,都一样的敏锐。
婉绣想着,回过头来听这下年的避暑似乎都得了康熙的意思,竟然被讨论了起来。
宫里也就那么点活动,更何况出宫避暑去,宫规也会有所松懈,谁不想去?
夜里婉绣值夜,她守着烛火卷了本书守到床角,似乎是看书打发时间,但眼神却是放空的。
她在想佟氏。
晚膳后太皇太后精神更好了,她还觉得躺着不舒服,起来在屋子里转了两圈。直到佟氏领着嫔妃过来看望,苏麻喇姑看了太皇太后一眼,便出去推了。
婉绣坐在里头,但她仍旧听到了声响。
苏麻喇姑说太皇太后还需静音修养,请佟皇贵妃早些回去歇着,可不要累着误了几日后的侍疾。
第一日侍疾的就是佟氏,婉绣看着太皇太后抿着清水的样子,心知是佟氏自己又做了妖。
好阿。
豆大的烛火扭了扭腰,微末光芒映着弧笑隐约而过。
作者有话说:
看画像,康熙真的是瘦啊!顺治和雍正的脸就圆多了!
佟氏大概……恩……会提前吧……
第113章 新贵人没了
次日是宜妃来交接, 皇太后也一同看望太皇太后。
婉绣估摸着今日更热闹,她陪着又坐了会儿,直到太皇太后醒了才起身。
太皇太后见她这样, 竟是笑她眼馋, 当着面让苏麻喇姑从库房里拿了阿胶和野参给她, 催她快走。
婉绣亲手捧着出了门,却依然能听到郭络罗氏悦耳的笑声。
多半是踩着她说笑的。
婉绣无奈一笑, 她回屋后把东西收了起来, 洗漱更衣用了点吃食正要歇息,蜜糖和芽糖来了。
两姐妹一左一右的拉着婉绣,说完陪额吉睡。
人小声娇, 谁听了都喜欢。
婉绣知她二人是想躲懒不去听书,也不想栓得太紧,加上她身子疲乏只想着早点歇息才好便答应了。左拥右抱两个小的, 婉绣以为自己会倒头睡去, 只是半天后睁开眼来孩子都睡了, 自己还清醒着。
‘阿兰。’
‘嗯?’
‘佟氏的身子如何了?’
‘表面上是好了。’
君子兰说话很有她的风格,简洁明了。
婉绣才从慈宁宫后来,前后一琢磨也就明白了。只怕是侍疾的时候,佟氏又闹了什么出来。
近来承乾宫不和已经是众所周知, 连那些奴才私底下也是嬉笑议论。
新贵人是个聪明的, 她才进宫得宠后也没有半分骄矜得意,很快就笼络了那些佟氏瞧不上眼的嫔妃一同,渐渐成了新嫔妃的头领。
不过这些都是那一群里的动静,并不出挑。直到佟氏发难, 明明是承乾宫的小事竟被新贵人闹成了新旧两派纷争。
纳喇氏等人都笑着静观其变, 不想小半年下来, 新贵人竟和佟氏有几分分庭抗礼的气势。
哪怕新贵人失了宠,可她们还有几个新鲜水灵的可以推上来,正好合了康熙的牙口。
做男人,真是好福气。让女人上赶着上去讨好,尤其是一朝天子,更是让她们心甘情愿的为之奋斗。
以前因着和自己无关紧要,环境不同,婉绣还闲来没事说了不少风凉话。可等到自己的立场面对,有些事情自然就明白了。
一切都是为了利益,为了生活。
只不过古人虽然也有纠纷争斗,但都是对内的小事。但凡有了门面底蕴或想繁衍昌盛的家族向来是抱团对外,利益瓜葛往往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近年内战不停,如今外站又起,佟氏一族似乎也悄然安静了下来。
喜塔腊氏递牌子进宫的时候,她欢喜的道,“你玛法挑了整夜,最后定了丰字。”
“博丰?”
“是啊,博丰这孩子长得可好看了!连那性子都和阿莎一个模子出来的,又俊又乖,可招人疼了!”
玛莎的名字被喜塔腊氏念的十分周正,可惜博启总觉得不对,她也就干脆挑了字叫小名。
喜塔腊氏说起刚出生的乖孙子,整个人神清气爽,浑身利索得很,“你阿玛都说了,等孩子满月再好好热闹一场,定要将咱们街头都过来看看!”
婉绣正想着这混血宝宝的模样,毕竟博启长得不差,玛莎更胜一筹。可回头听着喜塔腊氏这扬眉吐气的样子,她反而有些好奇,“你真觉得博丰好看?”
“说实话,乍一眼看着确实吓了一跳!”喜塔腊氏似是想到了当时场景,她笑着拍了拍胸口,“阿启说你以前说过混血孩子的头发都像深色的那个,就说孩子肯定像他多一些。”
婉绣点头,“长得像谁不一定,不过头发确实如此。”
喜塔腊氏闻言点头,“就知道阿启是浑说的,不过绣绣真是博学多识!”
对儿子的嫌弃不是一时才有的,对女儿的夸赞则是一直都有的。喜塔腊氏神情骄傲,仿佛婉绣当真说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婉绣无奈,她也知道博启拿她挡牌的意思,只是追问,“后来呢?”
“后来你玛法抱着孩子,结果这小家伙睁开眼睛,哎呦那蓝眼睛好看的!你玛法抱着怔了半天,愣是不撒手,就像抱着你那会儿一样!”喜塔腊氏得意极了,“我在旁边看了半天,你不知道阿玛嘴上嫌弃,可每日里总要去看几眼才放心。”
好了,家里的团宠从博启转成了博丰。
婉绣顿时欣慰了,她点点头,“额吉这样说弄得我都心痒了。”
“等满月,额吉就带着她母子给你请安,顺道你也亲近亲近。等回头我再和姐妹们说道说道,也得意一回!”喜塔腊氏说的眉飞色舞,面上更是红润起来。
她是真开心。
婉绣见此也替她开心,至于喜塔腊氏不被宫规限制所说的话,她也都记在心里,“好,除了之前送的,我确实还留了见面礼。”
“这些都是其次,主要是你也见一见,也让孩子沾沾喜气!”
喜塔腊氏说着,目光微微放低在婉绣腹上顿了顿。
“……好。”
这件事情解释不清,婉绣也放弃了。
别人有一两个就餍足了,不想怎么的都误会了她的心思。想到乾清宫送来好些滋补的药材,又让她好生歇息的话,婉绣默然的算了算日子。
还没有。
再想如今临冬,婉绣确实不想自己好不容易减下去的肉又会找找自己。
于是在送走喜塔腊氏之后,婉绣特意叫厨房的膳食做的清淡些。
永和宫的几个厨子对视一眼,很是小心的问杏仁,“姑娘,可是咱们哪里做的不好?”
杏仁也不太明白,毕竟主子这两个月来吃着锅子,品着点心,酣畅淋漓的胃口很好。不过想来是吃得太好了吧,她自觉想明白了,温声解释,“都很好,只是主子觉得太热气了,还是过段日子再说吧。”
厨子们大安,又从锅里端了一小碟的回锅肉来给了杏仁。
杏仁眸色大亮,她对这种大油的东西最是喜欢,哪怕进宫多年也是如此。她大抵是改不了了,圆枣也是。
谢过几句,杏仁端着就去找圆枣了。
近来换了天,花儿也要变了。圆枣正在花房小屋子里忙活着,她站起身扭了两下,眼看着杏仁进来,她连忙上前将手里的食盒捧开,“今天带的什么好东西?”
“你最爱吃的回锅肉。”杏仁看她忙活着打开,也没有卖关子。
她两人一个爱吃红烧肉一个爱吃回锅肉,因着小的时候没有沾到油水,小厨房里特意按着她们的口味中油炒制。薄片的五花肉陪着青椒和酱汁,颜色鲜艳,香气浓郁。
圆枣熟稔的夹了一筷子给杏仁,“你也爱吃啊!”
杏仁点头,“好吃。”
已经塞了两块肉的圆枣幸福的弯起了眼眸,满嘴油滋滋的喟叹,“好香啊!”
“我还带了饭。”杏仁将她两人午膳都摆了出来,见圆枣似乎没听到并不气恼,反而伸出手在她腰上揉了起来,“要不要再重点?”
“恩,要!”
“你在长凳上趴着吧,我给你好好揉。”
“不用了,咱们先吃吧!”圆枣摇头,她反身牵着杏仁坐下,眨了眨眼语气揶揄,“可不能让你累着了。”
“你这几天比我累。”
“你不是有来帮我吗?”
“真不揉?”
“不揉,揉多了你手也会累阿!”
杏仁白了她一眼,“真该让主子看看你这样,真是耍赖学了十二成,脸皮越发厚了!”
“哼,我脸皮厚是周所周知的,主子知道了又如何?”圆枣得意的笑,已经拿起筷子蠢蠢欲动起来了。
杏仁嘴里还满是油香,心里并不着急,反而嘀咕,“最近主子忙得很,怕是也顾不得咱们了。”
说起这事,圆枣皱起眉头来,“今日里通信的奴才来了,你可听了什么?”
圆枣这几日都不在前头,她心思不在这些上,自然没有第一时收到消息。杏仁不然,她摆了摆手,圆枣勾着她手指紧挨着坐,还认真的腾出右手来夹了一块肉在她碗上,“你说。”
杏仁莞尔,这才道,“这个月初太皇太后临时免了请安,承乾宫那处就闹了一场,似乎让贵人很是难堪。”
“这人肚量怎么这么小!”圆枣哼了一声,她对那边的人很瞧不起,不过这都只是她过耳一听的小事,“快吃吧,都凉了。”
“好。”
圆枣性子粗,也不善于计较这些瓜葛关系。杏仁看和永和宫没有大牵连,自然也撇过不管了。
只是不想,她才说了没有几天,新贵人却没了!
听到消息时,婉绣正和郭络罗氏一同坐在慈仁宫里陪着皇太后说话。
糖包在外面将鞭子耍的虎虎生风,几个姐妹守在一侧捧场欢呼,芽糖是里头最热情的一个。
通传消息的奴才话音刚落,皇太后的杯子就砸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
最近你们都不见了……
你们都不见了……
你们不见……
不见……
不……
……
….
第114章 皇贵妃薨逝
皇太后不喜欢许多嫔妃。
这是这么多年来, 也是她老人家第一次这样明显的做出了自己的态度。
这说明,她对佟氏不只是不喜欢了。
郭络罗氏皱了眉,“怎么还闹出人命来了?”
“真是岂有此理!”皇太后说了一句, 往后便是密密匝匝的蒙语, 她说的又快又凶, 显然不是什么好话。
学一方语言最好的入门方式就是学骂人的话,婉绣对蒙语也走了进步, 她只要回思一遍, 没听清不明白的全都清楚了。
郭络罗氏点着头,她眉宇里尽是快意。
婉绣听着皇太后骂语,心里畅快却不像郭络罗氏那样太过露于表面。但她和佟氏自来不和, 婉绣挑着眉头的不掩好奇的听着,心想此事怕是春风吹又生,又要热闹了起来。
还好这次她插手不多。
以前的几桩事情都是在康熙默认下做的, 毕竟表面上看是她先受了委屈, 自然无需遮掩。可两人这么多年了, 康熙对她的势力和作风早就了如指掌。佟氏这个人有了太多得天独厚的优势,婉绣不想留下纰漏,做起事来不免束手束脚,但至少她不着急, 慢慢的铺张开来总算有了收获。
此事之后, 她也该关心下给予助力的婉萱。
听说她嫁人后过了一段惊心动魄的后宅争斗,喜塔腊氏没有多提,估摸着是越过越好了。
事实上,宫里如新贵人一流每年都有, 没了的也不少。哪怕她原来得宠, 可她到底底子太薄也没子嗣撑腰, 没了也就没了,不足为奇。只是坏在她没的这段日子闹得太热闹了,没得也太突然不说,竟然还是一尸两命!
新贵人有孕谁都不知道,因为月份太浅想稳固后才告知。她没了,身边的奴才在地上磕出了血,跪在太皇太后跟前哭的气都喘不上了。
大家都是宫里的女人,心知新贵人若是待这奴才不好,她也不会哭的这样真心。
众人尽都事后诸葛亮,纷纷指向了佟氏。
你看佟皇贵妃连一个小贵人都容不下!你说是小人难缠?
那为什么别的宫没有?独她承乾宫三天两头的闹出事来,堂堂皇贵妃肚量不大,治下不严,心狠手帕却连手尾都收不好又能怪谁?
太皇太后本就有些不喜,再加上此事一出就更不得了了。
婉绣看着皇太后去了慈宁宫,她带着孩子坐着车辇回去,路上没有半点耽搁。等回永和宫坐下来歇了口气,慈宁宫也下了懿旨要严查此事。
佟氏被禁在承乾宫里不能出,让奴才去乾清宫相求也都无功而返。
不过皇天不负有心人,过了两日被新贵人氏族抱腿大哭的康熙不胜其烦,亲自去了一趟承乾宫。
“玄烨,你说什么!”佟氏歪在榻上,她仰着头看着站在对面的男人。
康熙捏了捏眉骨,神色疲倦,“你好好歇息吧。”
“我真的没有做过那些事情,新贵人和我也没有任何关系!”佟氏摇头她,那张秀气的脸上满是柔弱乞怜。她伸出手来,轻轻地拉着康熙的衣摆,“我们从小青梅竹马,当年养的兔子没了我都哭了几天,你是知道的?何况我与新贵人并没关联,又怎么会做这种残忍冷血的事情?”
当年两人还年少,佟氏听闻康熙来了便特意出到院门里守着。不想她养的小兔子脱了手,在马蹄下惨绝人寰,她哭了两天,眼睛都哭成了兔子眼了。
康熙为此连着两日出宫,就为了慰藉这个善良的青梅表姐,那是两小无猜,年华正好的时候。
可惜今非昔比。
康熙俯视着身侧这个与记忆中相差无几的脸,他似乎很久没有打量过了,如今一看小女孩变成了丰润剔透的樱桃,她可口却有些酸苦,像是熟透了一样味道软烂在了嘴里。可能她早就变了,只是他念着的太多,纵的太多,一叶障目才走到了今日。
哪怕娇软可怜,但她哭得太多,仰脸敬仰的目光只会让他更加的心烦。
这颗酸苦的樱桃,也该吐出来了。
“你好自为之吧。”康熙不想连最后情面都弄得难看,不予多说扯了下衣衫要离去。他转身间动作利落,佟氏仓促慌张的去拽,一伸手拽断了香袋。
两人俱是一怔。
旁人不知道,可佟氏很清楚康熙右手边的香袋表面上怎么换,可里头却始终放着孝康章皇后送的小香袋。虽然早已没了香气,针线图样也磨损暗淡,可康熙依旧在意。
佟氏苦笑,眼睁睁地看着康熙离去,他走的时候毫不留情,连最后的温情都没有。
完了。
嬷嬷可怜她家小主子,忙上前拿着披风去披在佟氏肩上,“主子莫要着急,这都是那些人的奸计,等过几日皇上自然明白主子的心意和清白。”
佟氏抬眼,她看着天真烂漫的嬷嬷,泪珠子默然的从眼眶里夺了出来,抽噎嘶哑的道,“不会的,活人是越不过死人的。”
“主子!”
“孝康章皇后才是佟家之光,我不是。”
“玄烨的发妻是赫舍里氏,也不是我。”
“我连钮钴禄氏都挣不过,怎么还有脸面拖累佟家!”
嬷嬷大惊,她看着佟氏说着话脸上神色却大喜大悲交换,像是中了邪似的紧紧抓着佟氏的手,“格格,你怎么了!你身子不舒服,可不能气急攻心伤了身子!”
“活人是越不过死人的!哈哈哈……噗!”佟氏落着泪,大笑着咳出了血来。
承乾宫一时乱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人心惶惶,早就不成样子了。
“额吉?”
芽糖歪过头,她坐在毯子上正拿着刚得的人偶,她小手放在婉绣的手心里,“嫦娥仙子不好看吗?”
婉绣回过神来,她心情大好,伸手将芽糖一把抱在怀里。瞧着芽糖那白嫩可口的脸上猛地亲了亲,“好看,就是没芽糖好看。”
芽糖听了喜滋滋的,“我也觉得。”
婉绣眼角扫着她怀里的嫦娥,她原本想亲手画的,可芽糖想要自己画,所以人偶的五官都在,就是模样长得独特了点。
说芽糖比她好看,真是毫不虚假的真话。
“姐姐都去玩了,你怎么不去阿?”
芽糖摇头,她皱着鼻子道,“疼。”
“怎么会疼?”
芽糖伸出小手,将她的大拇指掰开露出了虎口处,放在婉绣的眼下,“好疼的。”
好疼的虎口处皮肤白白嫩嫩的,唯独有一小块是红的,表皮似乎擦伤弄得起了皮。孩子的模样各有肖似,但是皮肤却袭承了婉绣的,更何况她还小,哪怕是这么芝麻大的皮都看着很明显。
这女儿养的确实娇气。
婉绣想着,她轻轻地吹了两口气,“吹一吹就不疼了。”
芽糖吹得嘻嘻笑,像是觉得痒似的还扭了两下,“不疼了!”
说着话,便抱着婉绣亲了起来。才宝贝的嫦娥人偶也顺势的丢开,扭着身子往婉绣的怀里钻去。
刘嬷嬷看着七格格这样,只当是孩子稚气天真,笑着守在一侧没有说话。
婉绣哄着将芽糖带到院子里玩耍,出了屋子眼界阔朗,芽糖也忍不住的往花里跑。近来天气越来越冷,院子里好些家伙都进入了冬眠,换季的花儿也没来得及换开。乍一下进了个小孩子,有几朵老人家倒是悠悠地闲聊八卦。
最近宫里的事情有点多,真假的消息让人目不暇接,反不如这些老人家说得真材实料。
婉绣目不转睛的看着芽糖跑,只听刘嬷嬷低语,“娘娘,承乾宫那处身子又不好了。”
是更不好了才对。
婉绣没有解释,她语气平淡,“身子不好,自然有御医在。”
“是这个理,只是奴才担心她届时反咬娘娘一口。”
“本宫问心无愧,她凭什么反咬?”
“娘娘冰清玉洁自然不怕,只是她如今处境落魄,娘娘还是小心为上。”
婉绣点头,“嬷嬷说的是,本宫记住了。”
刘嬷嬷行礼,她说了话便往后退了一步,垂首伫立的守着。
担心反咬?
婉绣眼下划过一丝嘲笑,若是她不知情,怕早就对刘嬷嬷百般信任,态度上虽不会说不留心眼但言语也会透露几分。可是她知道,所以才会觉得好笑。
好笑之余又是畅快。
畅快有人的好日子到头了。
康熙二十五年冬,佟皇贵妃心疾复发。
慈宁宫处拨御医后便没了消息,康熙也连着半月不踏足后宫,宫人们惯会踩低捧高,渐渐地有人偷奸耍滑起来。
婉绣只是做了自己本分的事,并没有上前做好人。负责宫人的郭络罗氏也是眼瞎耳聋,见天的带着孩子往慈宁宫里跑,听说准备给糖包挑一匹马驹练手,显然是甩手掌柜,宫务早就交给了底下的奴才去办。
前朝新贵人氏族大闹了佟氏一场,众人们冷眼旁观,只看着后事结果。直到一日下了大雪,夜色落幕时佟氏终是断了气。
康熙听得消息去了承乾宫,很快又到慈宁宫坐聊。
在慈宁宫停留的时间并不短,康熙回宫时关上门,一个人面无表情地将书房屉子里的一卷圣旨亲手烧掉。
如今人死得不干净,事情还梗在众人喉咙,她的好坏都在脑子里,几十年在他脑里走了一遍又一遍,再想起这些年的佟氏氏族起起落落,一时思绪良多。
他蓦然想起当年额吉离去说的话,原来他不明白,但至少此后明白了。
佟氏女确实不该入宫。
康熙呵笑,他许久没这样呆坐至半夜,却觉得比他挑灯批奏,案牍劳形更加辛苦疲倦。
乾清宫处不得消息,婉绣心里牵肠挂肚,自然是辗转反侧睡不好。上夜的知春也只是几次起来给她递水,不敢打扰半分。
这夜许多人都睡不好。
直到第二日听到那悲叹冗长的厚葬御旨颁下,婉绣才眸色大亮的更衣出门。
佟氏最后是想通透了,活人确实越不过死人,尤其是她正值康熙对她印象变差的时候,她死了总比活着更能挽留康熙的心。
可惜,她死的太晚。
作者有话说:
婉绣:终于干掉了第三个皇后,她该找点活儿干了……比如她什么时候当皇后。
后宫里的后妃天团,格格社团,女子幼儿园,说书社团什么的也慢慢要开始成立了。
第115章 女生都外向
佟氏霸道了这么多年, 终于松了口为氏族争口气,何其悲叹!
婉绣瞧着丧仪浩浩荡荡堪比后丧,心里忍不住滑稽。不过到底还是不同的, 哪怕康熙这次也很心痛, 他哭的悲痛欲绝, 仿佛跪在仁孝皇后和孝昭仁皇后梓宫前般,哭的鼻涕泪流, 没有谁比他更伤心了。
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他哭的不是皇后。
康熙哭的太痛快了!也不知是不是顾忌两人间的关系, 这次他没有跑到永和宫里缓神。甚至说此后的一个多月,都没怎么留恋后宫,婉绣好几次都是在慈宁宫才见到的人。
领侍卫内大臣家眷哭的厉害, 这一年进宫时,小佟氏就很受瞩目。她哭完后又常进宫磕头,太皇太后甚至留她住下两天。
宫里那些奴才见了, 好些战战兢兢, 闹得郭络罗氏冷笑不已。
郭络罗氏走到永和宫来, 说起此事的时候在婉绣的纸上划了一笔,“若是她能进宫来,蜜糖的生辰就由我包办了!”
顶上的人没了,婉绣心里忽然畅快起来。她对于康熙冷落后宫的事一点都不着急, 高高兴兴地开始忙后自己的事情了。
蜜糖是六月生人, 本来是不着急的。毕竟现在的寒气刚走,偶尔还觉得冷,不过这些年受了小冰期的影响,过了春就很快热起来了。
届时婉绣也不爱动, 倒不如趁现在如沐春风的日子里谋划一下。
婉绣闻言, 她白了一眼, “她不进宫,你是不是还打算不来了?”
“我倒是想,可糖包这丫头不愿意!”郭络罗氏半是抱怨的说些,她转眼看着和蜜糖坐在一起的女儿,又忍不住的勾笑。
因着阿哥们奴才围绕,规矩又深,加上如今兄弟多,胤禟见天的追着胤祺跑。郭络罗氏顺势当了甩手掌柜,一心一意的教养糖包,早就看成了心肝宝贝。
心肝宝贝要出门找姐妹,郭络罗氏怎么舍得拒绝。
婉绣眨眼,“要是礼轻了,我可不放人走!”
“那正好,糖包给你了。”
“想得美!”婉绣啐她,“还不如把这精神养好了,和皇上撒撒娇更好用。”
郭络罗氏一怔,“怎么说?”
婉绣抬眼看她,“你怎么也傻了?”
“你才傻!”
“额吉!”糖包拉着蜜糖,两人抬着小脸看向郭络罗氏,“不要骂人。”
郭络罗氏不高兴了,“又不是我先骂的!”
糖包犹豫一下,却被蜜糖拉了拉小手指,面色立马沉稳起来,“那你也不能骂。”
蜜糖点头,“宜母妃不要骂,我额吉最好了!”
“对,额吉你乖。”糖包显然是学足了大人们说话的模样,她语气里含着无奈,仿佛在和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说话般。
郭络罗氏扭头,拉着婉绣情真意切地道,“你拿去吧,这孩子我不要了!”
婉绣闻言偷笑,她扭头看着一脸震惊的糖包,想着要说什么却见这孩子吐了口气,挨着蜜糖满脸可怜,“我额吉不要我了!”
蜜糖乖巧的摸摸她额角,认真的道,“没事,我要你。”
“真的吗?”
“嗯,我们是姐妹啊!”
“太好了!”糖包大为感动,她抱着蜜糖感叹,抬眼时对着郭络罗氏调皮地眨了眨眼。
还没真的长大呢!就跟着别的女孩子跑了!
要女儿来有什么用!
郭络罗氏气得揪笔头,婉绣特意挑选的精致细笔笔毛本来就少,被她一把揪下去更是看得人眼皮直跳,“诶,手下留情。”
婉绣将笔抢回手里,满是心疼。
“好妹妹,姐姐和你商量个事好不好?”郭络罗氏哂笑,柔声细语道。
“不好!”
“好妹妹,我平时待你可不薄,你不能这样冷血无情”
“你说吧。”婉绣被郭络罗氏捻着嗓子,音色古怪的话吓了一跳,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连忙打断。
郭络罗氏也没别的意思,话也不多只是夸了两句后把目光挪向了一侧呼呼大睡的芽糖。
芽糖这孩子性子活泼,白白胖胖的身板还有一股子的奶香味,又是天真无暇没有半点忧愁的时候,逢着人都是笑嘻嘻的,谁看了都喜欢。
养的糖包英姿飒爽的郭络罗氏也是眼馋很久了。
婉绣心里好笑,表面犹豫不定,直到郭络罗氏言说蜜糖的生辰定要出大力气,这才作势勉强点头。
说笑完了,婉绣才透露她之前要说的事。
“避暑?”郭络罗氏显然忘了这件事,眸子里顿时迸发了光彩来,“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前几次还说什么孩子太小,或是让新人露脸的,郭络罗氏等人对这些都没有太过热衷。不过康熙若是亲自点了名,那也是极大的荣耀和脸面。
郭络罗氏早就将翊坤宫看厌烦了,正巧糖包又是皮性的时候,三天两头不是鞭伤就是嫌弃奴才太小心,连骑马都不能安生。
可要是出了宫,不说糖包了,怕是她自个都能飞了!
婉绣只是想着礼尚往来,也适时的和郭络罗氏通点消息,毕竟她也是从那两颗八卦的菩提树嘴里得知的。月初请安的时候陪着太皇太后聊天,她也不知是不是有心,透了点口风出去。
太皇太后身子好不容易好了一些,康熙早早地就备着想让她老人家出去轻快轻快,说不准对身子也有好处。
出了宫没有高位嫔妃固然好,但是半年光景未免也太无聊了。郭络罗氏至少大理都分得清,两人的孩子年岁又都相近,彼此说话自然比旁人更加亲近熟络。
再说前头和沙俄的抗战揪着纳喇氏等人的心头,怕是盼着人回来后能早点见到,自然不想出宫去的。婉绣知道战事稳定,博启也不是冲锋陷阵的兵职,自然不像纳喇氏那样过于担心而提心吊胆。
因此,郭络罗氏说要留芽糖多住一天的时候,婉绣只是笑了笑,没有当时拒绝。
她的孩子都是认人的,表面上看乖巧,可现在年纪小,芽糖能住一晚上就是顶天了。
郭络罗氏却不知道,她喜滋滋的抱着芽糖走了。她似乎是故意逗糖包,走的时候兴高采烈连头都不回,那身影瞧着不知道多得意。
婉绣回头一看,却见糖包拉着蜜糖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什么。
蜜糖笑,她对着婉绣道,“额吉,我可以和五姐去后院玩吗?”
婉绣点头,“后院子里花草多,去的时候叫奴才都看着,记得戴好额吉的香袋。”
花花草草的招蚊虫,像蜜糖这样的脸被咬两下就特别的难看。蜜糖也有过这样的经历,她心有余悸的捂着腰上的香袋,又看了糖包的,两人这才应着转身去玩了。
孩子们无忧无虑的,真是让人羡慕。
婉绣感慨万千,她扭头问道,“画送到了吗?”
“送了,皇上当时看着还笑了,说今日若得闲便来看看主子。”知春抿唇笑道,皇贵妃没了三个月,后宫没道理还为她素着。嫔妃早就开始侍寝了,只是这一回主子没了之前很得宠的盛景。就算永和宫根基稳固,她这个做奴才的也不免担忧。
女人家最重要的是儿子,可丈夫也是不能少的。
知春知道自己身份和圆枣杏仁不同,可是人心肉长的,她只是过来伺候主子而已,又不是做其他什么,也早就把她当真的主子,话里的欢喜也是实打实的。
婉绣闻言刘嬷嬷去守着糖包和蜜糖,自己则去看望果糖。这丫头哼哼的捏着拳头,显然还在甜美的梦乡里。
很快,天黑了,夜深了。
康熙来的时候,婉绣已经洗漱更衣,正要叫人去将宫门下钥。
闻得了消息,婉绣自然是吃惊。本来这人来不来都不一定,这次连话都不定准,所以婉绣对此心态还是比较平稳。不过若说一点感觉都没有,那倒是假的。
奴才们都守在了门外,康熙独自撩过门帘进来,比照妃位份例的摆设只是一些白玉盆景,淡雅精致叫人舒心。因着人备着要歇息,屋内只有左右两盏灯罩拢住的烛台,光色微黄,隐晦的照着屋内的主人。
婉绣倚靠在床榻上,她着着中衣,素手在乌亮的长发间梳理着。她动作不疾不徐,透着股漫不经心的舒缓模样。直到听了声,才挑着眉头侧过半张姣好面容,唇角微微翘起。
她模样本就好看,笑容也恰到好处。哪怕看了多年,也没有薄弱她半分美好。
康熙似乎又闻到了那股子香气,他不由走近两步,眼下却见那中衣衣领微松,透出了那半边的青山红霞,叫人沉醉欢喜。
婉绣对此很是满意,她手指轻轻地勾住他的手指,“还以为爷不来呢!”
康熙顺势坐下,他低着头埋在精致的肩窝里,拂过那极美的玉肤沉声喟叹,“卿卿的画极美,朕很喜欢。”
婉绣轻笑,中衣顺势滑下了肩头。
夜色正浓。
作者有话说:
婉绣:好想出宫但是皇上不来怎么让皇上来见我!嗯,送张迷人的自画像吧!
昨天更新可开心了,还很骄傲想着以后就个时间吧……结果今天一忙……又只能最后时间了,捂脸
又回头改了两次,错别字随缘了:D
上章有亲说没懂,其实就是佟氏自己绝望了,因为婉绣插了手,所以佟氏连自己都以为身体好了,但其实不是。
所以外人看来,佟氏霸道受宠很多年,却对刚塞进她宫里的人很容忍不下,百般折磨那种,在给太皇太后侍疾的时候也有失仪,最后太皇太后刚好她又把新贵人一尸两命。
佟氏的神经比较脆弱,再加上前面一些事,佟氏明白自己不得康熙喜欢了,太皇太后很厌恶她,也说了很多话。最后和康熙见面的时候才恍悟了他的容忍,决定死给氏族留下颜面,也不想把自己在康熙心里的印象完全毁掉。
从此之后佟氏这位在本文最有爱情观的人,就此消失了。
第116章 二次避暑行
禁了段日子的男人藏着把火, 疏解的时候自然狂放起来。
婉绣原来准备的东西几乎没用,整个人就像是早膳用的煎饼,既薄又香的被翻来覆去的折腾, 很快就丢盔弃甲做了败兵, 任由宰割。
只是康熙的劲头有些大, 婉绣柔声求饶,反倒更添了一把火。康熙意犹未尽的埋着头, 在细敏的地方摸索亲吻, 直到她身子又软了起来这才猛攻而上。
已经有些日子没这样锻炼了,婉绣叫苦不迭,最后歇战的时候又累又疼, 转个眼就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康熙一身黄袍坐在床前。婉绣还有些茫然,她声色喑哑, “爷?”
康熙心情不错, 他见此低笑, “总算是醒了。”
“什么时辰了?”婉绣一惊,她望着窗口天蒙蒙亮,照理说应该还早才对。
不过事无绝对,婉绣急的要起来, 细嫩的薄肩带着艳色滑了出来。康熙看的眼热, 伸手将被角拉了拉,他昨夜酣畅淋漓的做了,奴才们便悄悄地端着水进来。他擦了身子回来,婉绣也穿好了中衣熟睡了过去。不过这温香软玉的美人抱着实在是舒服, 夜里的时候他又把衣裳解开, 这一夜睡得格外香甜。
“放心吧, 朕还没走呢。”
婉绣红了脸,她不知前情,只是径直的有些羞涩,“皇上今日起的这么早?”
竟然不急着走?
康熙莞尔,“又编排人了。”
“谁让爷昨日不规矩的。”婉绣起了身,她只觉得腿根都是酸软的,莫名的有些小别胜新婚的样子。
两人的床笫之事一向合拍,但是这样被压着卯着劲儿干还是她正青嫩脸生的时候,既害羞又没有经验,常常醒来还要靠花儿借生气滋养。
康熙心里一热,拉着婉绣在嘴边香了一口,指尖如以往般捻着那小巧的耳垂,“你近日交待好下面的人。”
婉绣垂下眼帘,轻声呢喃的哼了一下,“她们平时乖着呢。”
别的不说,至少她手下用着人对她是没有坏心的。哪怕是最中立的刘嬷嬷,从没有叫她一声主子,但只要不出差错人以后就靠着她养老了,怎么也不能有别的心思。
康熙的手沿着脸颊落到细颈上,唇瓣放在耳廓便蔓延开一片温度,“等你离了宫,却又两说了。”
婉绣大惊,“爷要带我出宫?”
“你不愿意?”
“愿意愿意。”婉绣连声表决,被子全靠两臂和曲腿夹住,两手抓着那身前延绵下来的手,“我盼都盼不及呢!”
太皇太后透露了消息,康熙自然是一清二楚的。他本来就有打算,也是瞧她什么反应。原来看她这几年越发沉稳起来,不想做起事来还是老样子,私下里很是放得开。吃饱喝足的康熙很是满意,“糖果这丫头年纪小,不如就放在慈仁宫吧。”
“这……”
“宫里头无趣,有个丫头陪着,汗额吉也能有个消遣。”
皇太后老人家是真的不大管事,但凡有点事情不满意的,她都会跑去和太皇太后说,若不然就是征询康熙的意见。她表面上尊贵,但一切都系在二人身上,再且宫里不必世祖时,渐渐地也真的习惯了不理宫务。
单凭她可以任性的把蒙语糊弄大半后妃就可以得知。
这种人平常交往是没问题吧,若是讨了巧能交好也轻快,唯一不好的是不讨好的人会被骂的很惨。
皇太后骂人的话仿佛在耳边回荡,婉绣莞尔,“太皇太后老人家出宫去,若没有说得来人的日日陪着,只怕是养的太静心了。”
人都是要点生气的。
康熙挑眉,“那路上如何?”
婉绣对自己的毛病很是赧然,想了想,“蜜糖和芽糖两个丫头大了,便各拨一个去给果糖看着就是了。”
“果糖这丫头”
“都要周岁了!”婉绣手指往那手心里钻,她轻巧的勾了勾,打断了康熙的犹豫,“这几个孩子都是我带着的,偏偏这个小丫头这么小就离了我,我心里怎么放心!总觉得有些对不住。”
至于说不去,两人也选择性的忘了。
康熙被闹了几回,怎么都觉得还是原来这些老人最顺心了。而这些老人里,婉绣是其中年轻貌美的代表,再且她父兄都在前面搏命,倒不如就此一举两得。婉绣是困在宫里闷得慌,再且也和郭络罗氏一般,想着换个规矩不那么深的地方带着孩子活动开。
她希望女儿是娇娇软软的,但性情上还是多一分果敢和坚毅最好,像宫里的大格格就很好,英姿飒爽的很有满洲姑奶奶的气势。
康熙没有一口否决,两人又说了几句,直到天色看起来不那么蒙亮时这才起身去上早朝。
婉绣也是年轻气盛的时候,哪怕心里复杂,可两个月见不到人心里也是窝火的。眼看着开始流连后宫,终于把人拉到床上鏖战一夜,还不用自己开口就得知能随同避暑,心里顿时美的像喝了一壶美酒,将揉皱的中衣穿好后顺着一身慵懒的又睡了过去。
她打算睡到自然醒。
直到芽糖屁颠屁颠的在她床前哭,拉着被角钻了进来,一把抱住婉绣,“额吉,我不喜欢宜母妃了!”
婉绣抚着她的后背,将她轻松的拥在怀里,“好,不喜欢她。”
跟着进来的知夏好笑,她行礼请安后道,“宜妃娘娘喜欢七格格,就抱着亲了几回,让七格格烦了。”
“不是!她亲的可多了!”芽糖不乐意,大声的用手指着身上部位,“我的脸,我的手亲的最多了!”
小丫头不高兴的时候脸都红了,气鼓鼓的鼓着腮帮子,一双眼睛清亮的满是委屈,“额吉,不要宜母妃进来!”
“好好好,咱们芽糖这么好看,就不让她进来亲。”
“嗯,不让进!”
坐在客间里等着的郭络罗氏默默等着,将温吞着不来的人暗自骂了几通,想了想叫奴才将糖包叫过来。
她把人家的女儿亲仇了,还不知道自家这个手脚不知轻重的假小子过得如何。
但事实上,她家女儿过得很好,和蜜糖一起有说有笑的,甚至是乐不思蜀。
婉绣紧赶慢赶的起身,就看着郭络罗氏一个人闷闷的坐着,看到她时脸上更是撇了撇嘴,“我就亲了两下而已。”
“我知道。”把孩子都亲怕了,婉绣觉得自己的心真的太宽了,竟然就这么把女儿扔到了狼窝里头。好在孩子不傻找得回来,如今赖在床上又睡了起来。
想想芽糖那张双下巴的婴儿肥脸,婉绣想着等到了避暑山庄的时候,再拉着孩子动起来吧。
郭络罗氏叹气,“本来我是想着留芽糖多两天,叫糖包跟着多学学,也好和皇上撒撒娇。”
女儿虽然没有看起来那么风光,可是会撒娇也一样很讨人喜爱。
可惜好几次皇上来了翊坤宫,都被糖包气得不轻。她对外不好意思说,实际上也有些后悔。她将女儿托给皇太后养着,一口说定绝不能像汉旗女子那样柔弱,却不想又养的太过刚硬。女儿家好些喜欢的首饰玩具,糖包见了连眉峰都不带的。
婉绣其实是知道一点的,她抿着唇偷笑,听着郭络罗氏苦涩的抱怨起来。
很快,康熙就将五月下避暑山庄的消息传了出来。
今天走得早,婉绣早有准备的备好了几大箱箱笼。
遥记得上一次去还是她为宫女的时候,自觉地将东西全部备好搬走也不过一个小箱笼。如今东西多了,孩子也多,但是永和宫就占了三驾车辇。
婉绣特意寻了君子兰的话,将那些提神醒脑的花收集起来。像玫瑰和夜来香一流,早就摘下了花瓣提炼出来捣了花汁。走之前,她就喝了一小瓶,还多备了几个香袋放在车辇里。
胤禛年纪大点,他路上偶尔也会骑马,出发时看着弟弟妹妹坐在后面的车辇里,自己和额吉挤在一个车辇里将话梅递了出来,“额吉含一颗话梅,这个特别的酸!”
酸的,自然醒神不难受了。
婉绣捻了一颗放嘴里,“保安也吃。”
“额吉吃。”胤禛说着放在了婉绣右手边的屉子里,“难受吗?”
现在才刚走,也不知是不是花汁有用,原来那股销魂的恶心头晕通通不见了。婉绣摇头,她看胤禛抬头满脸殷切关怀,心里一暖,“有保安在,额吉一点都不难受。”
“真的?”
“恩,连话梅都是甜的。”
婉绣眨眨眼,像是为了说服胤禛故意而为的。
“额吉说过,不能说谎。”
“真的,你尝尝。”婉绣把屉子打开,捻了一颗送到胤禛的嘴边,“好吃。”
胤禛半信半疑,他张口含了起来。在婉绣盈笑下抿了两下,一张脸顿时扭曲起来。
作者有话说:
话说,你们想看什么班→_→
第117章 来策马奔腾
婉绣在车辇横躺着, 芽糖坐在脚毯上扒着看,“额吉怎么了?”
“不舒服。”蜜糖低着头,她在路上歇息时折了一小篮子的花儿, 想着收起来做干花或者别的都好。
“哥哥呢?”
“都去前面了。”蜜糖听芽糖说话闷闷地, 眼瞧着那小脚丫无趣的晃了两下, 这才建议道,“你也去汗玛嬷那里吧。”
几个嬷嬷带着果糖在皇太后的车辇里候着, 芽糖好歹爱说爱笑, 过去总不至于无趣。
婉绣睁开眼,车里摇摇晃晃的她都不知道睡了几回了,听蜜糖这么说话, 她伸手抚着芽糖的小髻,“额吉没事,你们都去玩吧。”
“额吉!”芽糖顺势爬了上去。
蜜糖则乖巧多了, 她仔细的看着婉绣的脸色, “蜜糖想陪着额吉。”
“我也是!”芽糖忙跟着附和。
婉绣好笑, “额吉真的没事,何况你们陪着多没意思,不如去和姐姐们玩。”
这次出行,只要岁数不是很小的阿哥格格, 几乎都跟着出了宫。
“可是”
“驾!”
一声熟悉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她驾着自己的马儿追到车辇让停下,“德妃娘娘可还好?”
芽糖扭过身把车帘拉了起来,“大姐姐!”
大格格玉录玳是康熙十年生,如今正是最好的年纪, 又是这些格格里的大姐, 很得一众妹妹们的推崇。像还不大会掩饰的芽糖就很向往的往外看去, 目光满是惊喜。
蜜糖哼了一声,把眼光悄悄地看向婉绣。
“好多了,这两个丫头正说着要找你玩呢。”
“那正好,我先带一个过去,等会儿再来。”玉录玳笑着快了两步,示意现在就走。
婉绣推了一下,芽糖顺势下去走到车辇门处,顺着玉录玳伸展的臂膀上了马背,她挥着手笑,“额吉再见。”
“哼。”蜜糖不高兴的哼了一声。
婉绣拍着身侧,“陪额吉坐一坐。”
蜜糖从篮子边上插着的一朵大朵的黄色花儿递给婉绣,“好看。”
‘……’
生在野外的野花生气勃勃,哪怕叫不出名字也不会坏了她漂亮的模样。婉绣听着那花儿最后的呻、吟接到了手里,“蜜糖这么喜欢做女红?”
蜜糖心灵手巧,性子又静,可以说和婉绣是南辕北辙的差异。她这样乖,婉绣连说话的声都忍不住更温柔起来。
“好看。”
“那蜜糖这次想做什么?”
蜜糖抬头,目光在额吉的发髻首饰上过眼,“想给额吉做纸花。”
因着出宫路上,嫔妃的一式打扮都格外清爽简单。婉绣乌发轻挽,头上只簪了支蝶簪,自有一番清雅贵气。
蜜糖看额吉怎么都好看,可想到宫里的贵人满头簪花凤钗,总想要在上面添点什么才好,“额吉戴了更好看。”
婉绣打小被夸大,到了如今还被女儿不作假的夸奖,心里顿时想喝了一罐蜜一样,将女儿抱在怀里紧了紧,又亲了起来,“好,额吉就等着蜜糖做的纸花。”
她的女红是残了,芽糖是坐不住的,果糖还咿咿呀呀的不懂事。婉绣抱着唯一有贤妻良母潜质的女儿很是得意,“乖蜜糖做的纸花最好看了。”
蜜糖被夸的不好意思,低头露出秀气的笑,“等以后做熟了,再给额吉做簪花。”
纸花放不久,不像簪花精致别忘很好看。
婉绣听了直点头,加上蜜糖这个年纪也渐渐懂得说话和道理,婉绣又低声的拉着说起话来。蜜糖坐的住,但也不是无事不出门的大家闺秀,相反她稳得住嘴巴,常常能看见宫里的大小事,更能明白其中的关系。
玉录玳走过长长的仪仗,好不容易赶马过来便见两母女亲密抱在一起,头挨着头说话,她一怔,“可是我来的不是时候?”
“怎么会?就等着大格格过来,我也好再歇会儿。”婉绣抚着蜜糖的小髻。
再歇会儿?玉录玳在那张盈笑着更显俊色的脸上一滞,她生的像阿玛,长眉挺鼻,哪怕是女儿身的对人笑也带着俊俏的劲儿。
怎么也不如姐妹们秀气。
“额吉好好休息,晚些蜜糖再来陪你。”蜜糖对着婉绣行礼,她偷偷地眨了眼。
婉绣才和她说了些话,彼此更多了默契。
玉录玳惊觉自己看的深了,但看德妃只是对蜜糖交代两句,心里暗松气,“娘娘放心,晚些自然将蜜糖毫发不伤的送回来。”
“好,有劳大格格了。”
蜜糖依旧挽着小篮子,转身前还特意问了一句,“额吉,蜜糖想骑马。”
婉绣有些意外,想她可能是看哥哥姐姐们策马扬鞭的自在飒爽生了艳羡罢,“可以骑,不过你原来骑的少,还是等仪仗停下来后练熟练再说。”
蜜糖高兴的点头,她站在车门边上,看着马上的玉录玳对她伸着手来笑,“姐姐教你。”
婉绣挪到门前坐着,看着身影很快就在蜿蜒的仪仗里走得不见踪影。
“主子要不要歇会儿?”圆枣走在门边上,回过头来问。
之前晕车的时候恨不得倒头就睡,可这次好了许多后,再睡只怕还会头疼。婉绣摇头,“还有多久才停?”
圆枣望着车外光色正好的太阳,“听说等着日头落下去才停。”
婉绣听了泄气,这热起来的天日头落的都晚,算起来她还真的要自己把半日光景打发过去,今日是出宫的第六天。
昨夜康熙见了她,虽然没说什么,但她已经懂事的把孩子打发走了。
圆枣并腿端坐,很贴心的开始聊起话来。婉绣说的不多,她怕说的多了又要喝水,虽然车辇里东西应有尽有,可在里头解决方便的事也始终觉得不舒服。
婉绣漫不经心的数着时间,也始终不见再有人来。她心里失落,又忽觉自己失了果决。
山不来,我自来!
又不是没有试过!
不过出行前,婉绣摸着脸,“你看我脸色如何?”
圆枣弯了弯眸子,“主子这次脸色好多了,奴才看着可好看了!”
她一如一开始伺候梳妆的小宫女,张嘴的话也说的简单而直接。别人觉得没意思,却一向讨主子喜欢,夸她心思纯净。
婉绣听了却不大高兴,还皱起了眉头,“真的?”
“恩。”圆枣敛起笑意。
婉绣忙从屉子里拿出了一面玻璃镜,那是博启自海外千里迢迢带回来给她的。镜子做工精致,镜面打磨光滑,一照面照出了白里透红的每人。
她睡了一觉,又赖在车辇里,气色不仅仅是还不错来形容的。
这个样子怎么卖可怜?
婉绣无奈,最后靠着车辇内墙卷出一本书来看。她喜欢看书行秀气的小楷,总觉得赏心悦目,以至于手边的书都是这个手写体的。写书的人显然有些功力,自有一番风骨。
只是勉强借助花汁和香袋提神而已,婉绣甚至免了吐纳生气,低着头看了不大会儿功夫就看书头晕眼花犯恶心。
圆枣听着动静,连忙抱着盆盂过去。
婉绣也没吃什么,只能是心里干呕恶心罢了。两主仆在车辇里苦笑,引得外头走来的王以诚候了一会儿才问,“德妃娘娘吉祥,皇上请您过去。”
“王公公且等等,主子正不舒服着,等会儿就过去。”
王以诚耳朵也不聋,哪能没听见动静,他点头应了声称不着急。
康熙想着忙了手边的事,又一路见了些平常见不到的当地官员,心里梳理一通后才想起后面有个坐车极为痛苦的女人在后面。几个孩子各自照着兄弟姐妹玩去了,留了她一个倒显得孤单,便叫人引她过来。
引过来的人倒是比以往好了许多,就是脸色更白了。哪怕努力的勾着笑,脸上也显得不大精神。
婉绣进去后就坐在一侧空处,她秀眉微拢,“难受。”
康熙往外侧挪了挪,“朕看看。”
婉绣顺势的挪过去,坐在了里侧,被康熙拥在怀里,“爷可有什么好法子?”
人不舒服了,连说话都软的厉害。
康熙手指在她手上搭了起来,他似乎在把脉,而后晃了晃脑袋,“是有点不大对。”
“哪里不对?”婉绣狐疑,尤其是身上有一只缓缓游走的手,心里不由纳闷。
总不能是白日里就……
“胡想什么!”康熙哪看不出她表情,往腰上掐了一把,“你的香袋呢?”
婉绣指了指腰间,康熙伸手替她解开来,“陪朕说会儿话吧。”
话这么说,手掌又开始往上走了。
婉绣窝在人怀里十分惬意,坐在车里摇摇晃晃的,她手指在康熙那精致绣面的袖口上,闻着那股子清淡檀香仿佛要睡去。直到康熙顺势低头,伏在她后颈处,气息喷薄着一股热气,灼烧发烫。
她轻唤,“爷。”
“小三小四,再快些!”
马蹄声渐渐近了,胤礽肆意的喊着,“汗阿玛!咱们来奔马吧!”
第118章 蒙古的随行
胤礽是来找人做裁判的, 他身后跟着不善武的两个弟弟,笑的肆意张扬。
若是旁人这样,多半会吃排头。终是余的阿哥, 也会说上两句。可如今宫外, 又是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 康熙只是怔愣了下。
婉绣顺势坐直了身子,往撩起的帘外看去。
“咦, 姑姑也在啊!”胤礽仿佛毫不知情, 一脸诧异。
康熙哼了一声,“嚷什么?”
胤祉和胤禛两人这才随后赶来,各自行了礼这才说起了打马比试的事情。这是一提, 大多都很有兴致,康熙叫人知会一声,今日就提前一个时辰找个落处停下。
胤礽两手作揖, 他目光戏谑的扫了婉绣一眼, “那儿子先告退了。”
被闹了一场, 御撵里只剩下淡淡温情。婉绣呵笑,问了避暑山庄的事。
“虽说出宫轻快些,但是才落脚的几日还是懒不得的。届时你和宜妃多担待些,得了空朕再去寻你。”
皇太后和郭络罗氏是很说得上话的, 山庄庶务自有人打理, 婉绣的头等大事便是要常常去太皇太后跟前陪着。
婉绣自然是答应了,反正太皇太后不是平常的后宫女人,并不需要她真的守得勤快。,
反倒是孩子们乐欢了。
上学后阿哥们都有自己的一匹小马驹, 个个流光水滑, 尽是常人见了艳羡不已的好马。
以胤礽为首, 带着一众满洲男儿骑马而来。他年岁更大些,和弟弟们比没有意思,第一局便主张让几个小的去。
婉绣本来不着急过去,却听说玉录玳带着格格们也去了。
康熙的子嗣不少,女儿却不太多。除了自家三个小女儿和恭亲王所出的大格格玉录玳之外,就是马佳氏所出的三格格松格里、兆佳贵人的五格格塔钠,以及郭络罗氏的六格格糖包和小纳喇氏通嫔的十格格。
小纳喇氏这次没有随行,所以十格格也没有出门。
玉录玳今年十七,是名副其实的大姐姐。身后随着十五岁的松格里和十四岁的塔钠。三个丫头换了一身骑装,英气逼人,丝毫不比旁侧看戏的阿哥们差。
糖包满打满算也不过十岁,根本挤不进这场比试,正气鼓鼓的站在一侧不说话。反倒是蜜糖眸子里满是星光,她正好对骑射有了兴致,今日也小试了一把,小拳头捏紧了为玉录玳加油。
“大姐姐肯定会赢的!”
“哼,她年纪最大还用说。”糖包撇嘴巴。
同行的家眷不多,格格们更是少了。哪怕是满洲贵女陪着,也确实比玉录玳更小。蜜糖看了一周,她眨眼看糖包,“六姐姐不高兴?”
“没有。”
“哦。”
蜜糖似乎少了那根善解人意的筋,她举起芽糖的手,“我叫什么,你等会儿也叫。”
芽糖闻言乖乖点头。
糖包见此,气得更厉害了。
婉绣笑了乐不可支,对着一侧站着怒其不争的郭络罗氏道,“这丫头可真像你。”
郭络罗氏瞪眼,“等孩子们比完了,咱两来一场?”
“不要。”
“哦。”郭络罗氏应了一声,意味深长的看了婉绣一眼,而后安静的看着玉录玳等人在起点准备。
这神态反应和蜜糖一个模子出来的,婉绣当她起故弄玄虚,便不在搭理。
玉录玳躬身提起缰绳,随着礼箭飞至中场的树上,尽都夹紧马肚伴着一声轻呼跑起。
平原草地上,哒哒马蹄迅疾的划过长空,声声高呼高低错落。马似流星人似箭,马上人像是没有重力般,身轻如燕的马儿奔走。
比试的人都有两把刷子,平日没少骑马,正是手感最好的时候。
玉录玳首当其冲,很快被一个满洲贵女在中场是超过。
“大姐姐!”
“大姐姐!”
“必胜!”
“必胜!”
蜜糖一句,芽糖也一句,两人高声为玉录玳加油。
婉绣没有理旁人打量的目光,她眼看着贵女来不及笑,身后被一身桃红色身影追上,并一骑绝尘!
是松格里!
糖包大喜,“三姐姐必胜!”
“大姐姐必胜!”蜜糖和芽糖默契的张口鼓舞起来。
松格里后势磅礴,一口气冲到了终点,直到她回转身来看时玉录玳刚到赛场,还在后面拉着马儿转圈。
马是好马,可她们骑得太少,为了争气也吃了亏。
康熙看了女儿这样努力,回头再看并不出挑但也找不到毛病的塔钠,“都是好孩子。”
塔钠性子更静,她只是跑在了后面。会骑马的人都看得出来,后面的几个贵女都是故意拖着,免得让这位五格格难看。
康熙一视同仁都夸了,尤其是松格里得了头名,她此次大出风头,让同行的满蒙汉三旗人都记住了她。
不知道马佳氏有没有预料这个情形,郭络罗氏倒是怂恿着糖包牵马,和几个同龄的比试了一场。
婉绣估摸着郭络罗氏的性格,她弯腰在蜜糖的耳边说了几句,而后带着圆枣离去。
“等会宜妃娘娘见不到主子,怕是要和主子生气了。”圆枣跟着偷偷笑。
“那不然还陪她疯阿!”看她这股热闹劲儿,多半还要拉她下水。就她这么多年没有骑马的经验,上去就是茶余饭后的笑点,“你也别跟着我了,去和保安保单说一声,莫要玩的太过了。”
“是。”
婉绣走前还看了一眼,只见人群已经围了两圈,里头热热闹闹的再欢快不过了。太皇太后也在里头,还有几个蒙旗的福晋格格作陪,她缓步到了自己的营帐里洗漱更衣。
出行在外不方便,但杏仁招呼着人都准备好了热水。婉绣匆匆擦拭后,又洗了把脸将捣的花膏抹上。
“主子,方才蒙古亲王们去了林子里涉猎得了好些东西。皇上那里来了人,叫娘娘记得过去。”
婉绣正准备躺下,听到这句后看着杏仁,“什么时候的事?”
“没多久,说是亲王们停了仪仗就去了,收获颇丰,想要借此热闹热闹。”
“都是前日随着的亲王?”
“正是。”
杏仁点头,她也都打听过了。御驾一路走着,除了自京城钦点随行的外,路上的有些达官显贵也都顺势而为,早早地过来守着请安或者随行半途直到下一处的人来交接。
这是恩典,也是许多利益瓜葛。
今日设宴的就是这一众人群,抵达下一个大城镇还有半天的脚程,今晚不借此是不大可能的。
婉绣精神好了许多,还将蜜糖折的一朵纸花簪上,想着坐会儿就回来好了。
不想她去的迟,人都差不多齐了。
篝火灯笼为明,众人搭台烤鹿,两排坐落着各路人士。婉绣惊奇的发现,篝火中舞跳的男儿们皆一身蒙服,甩臂抬腿,明明只是舞艺却没有丝毫秀气花哨。一举一动带着那笑脸下的粗脖,显然都是真正的练家子。
和以前看到的表演很是不同。
“他们耍的真好看!”圆枣目光呆住了,满是星点光亮,写满了喜欢之情,“虽然手里没什么东西,看着动作也挺简单的,可……哎呀!”
圆枣忽然红了脸,忙拉住婉绣,“主子别看了,这些人真是没有礼仪规矩。”
竟然舞着把衣裳脱了,露出半边臂膀!这么粗鄙,真不愧是讨人厌的蒙旗人!
圆枣几乎把字写到了脸上,婉绣莞尔,她毕竟不是黄花闺女了,这算得了什么?没看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看的起劲,还拍了拍手心吗?
太过礼仪了,就是扫老人家的脸。婉绣抬头看着上面,郭络罗氏低着头一脸认真的吃着刚烤的肉,在她不远处的康熙则望着站的不远的一个年轻格格。
那格格一身红色骑装,背影看着俊挺,正两手捧着酒壶给康熙倒酒。
婉绣莫名的有些刺眼,她微微侧头却见阿哥们挨着坐,胤禛好些,皱着眉头和胤祉说着什么。胤祾则猛地鼓掌,小脸通红通红的,嘴里还跟着叫了两声。
这小子……
婉绣再仔细看,却见众人身后人影处胤礽一闪而过。她本来没有走里面,倒不像里头人被篝火烤肉遮了眼。
她定睛一看,发觉胤礽只带了一个小太监,自己却往营帐边走去。
婉绣耐心的等着,不多时便见到一个女人过去了。
小太监没有阻拦,反而是毕恭毕敬的行了礼,领头带着那人往胤礽原来走的方向去了。
那人身量高挑瘦长,露出半边姣好的脸。
虽说彼此不太远,但到底是夜里时分,看东西也有些模糊不清。可即便如此,婉绣也能察觉到对方是笑的,她肩头微动斜背着人,走着路的时候还轻轻地跳了一下。
这不是刚才给康熙敬酒的格格?
作者有话说:
最近比较忙,后面估计更忙,更新真的尽力了。但是也弄得人很紧绷,情节上安排可能不够好,59只能说尽力吧。
这周大概可以休息一天,琢磨琢磨:D
第119章 早恋女对象
“主子?”
“等会儿。”婉绣不慌, 她知道胤礽这孩子有分寸,就怕别人心术不正。
胤礽生来贵重,对人一向是不假辞色, 高兴就高兴, 生气就生气, 反正有人舔着脸奉承就是了。
他对女人也向来孤傲漠视,再加上对胤褆与伊尔根觉罗氏之间抱以调侃, 在婉绣看来他一是眼光太高, 二则是还没开窍。
想当初她不过一个宫女,可因着和康熙的暧昧就很能明白他人前人后,还有自己顺利成了后宫女人的转变。人都是多面性的, 纵是手拿人生死大权的一国天子,到了私底下时没脸没皮的样子多了去了。嫔妃们嬉笑欢快,当时气氛都是好的, 但彼此都不一定认了真。
可这是有前提的, 康熙的沉稳聪慧更多的是从早年成亲, 扩建后宫和前朝官臣斗智斗勇磨炼得来的。胤礽虽然聪慧,可婉绣很清楚,胤礽至今表面上是没有女人的,一个什么都没试过的太子, 正值情窦初开……
这怎么放心!
婉绣忽然感受到了纳喇氏的焦急心情, 她定心想要去听,却发觉这些野外的花草都格外的有脾气,又不敢太过引起让人注目。站在原地有一会儿了,终是忍不住的往那边走去。
“主子您这是去哪?”
“方便。”
婉绣流行大步的上前去, 她仿佛没有丝毫察觉到前情, 便直直地遇到了小太监。
这小太监脸有些生, 估摸是刚抬举起来不久,他惊事少心里虚,见了婉绣愣是没忍住吓了一跳,高声唤道,“德妃娘娘吉祥。”
“你站这儿做什么?”
“奴才,奴才是太子”
“是孤出来散散酒气,不想叫人打扰罢了。”
夜色深深的林子里,一身宝蓝色常服的胤礽踏步出来,他面色和熙带笑,仿佛平常模样,还有些喜色,“姑姑气色大好,看来还是汗阿玛的法子好阿!”
婉绣本来想看一看情形的,倒不是说要做什么。不想胤礽开口就拿她开涮,她自认没有什么行径失仪的地方,迎着胤礽戏谑目光,她随着笑了笑,“我这身子不争气,确实有劳皇上照顾。这不刚齐整了出来,正好看着有个年轻的格格给皇上倒酒,便想着出来走动走动。没成想太子竟然出来散酒,等会儿可还要回去?”
胤礽面色一滞,他瞧着婉绣神情玩味,他心里尴尬,面上却呵呵一笑,“这些个个都是能耐人,孤托辞不得。”
“小酌怡情,太子还是仔细些身子,意思意思也没人敢说你。”
胤礽走前两步,只离着有三步远的距离才停下,“好,就听姑姑的。”
“你呀!”婉绣回头看了一眼。
胤礽眉头拢了拢,这才窘迫的往前迈步低声道,“姑姑,给孤留点面子。”
婉绣有些惊奇,“你这会子要面子了?”
方才怎么不给她面子?
胤礽这才笑了笑,“这不是看到姑姑高兴吗?”
“你啊,都要娶太子妃了,竟然还这样孩子气。”婉绣眉眼微动,适时的提了一句。
一国太子妃可不是简单的阿哥嫡福晋,不能像胤褆那样因为喜欢,然后运行一番就能顺利的抱得美人归。就像是那个女人,又是蒙旗人,就算是喜欢也顶多是个侧福晋。而且在康熙当权下,他的喜爱也是需要一定斟酌的。
胤礽哪能不想这些?他笑着点头,乖乖的应着。
“你别光是点头啊,和姑姑说说别的。”
“也没别的,和往常没什么不同。不过这些大哥去了沙俄,汗阿玛盯溏淉篜里着孤越发的紧了……”
小太监跟着太子在后面,步步相随
婉绣再回去的时候,康熙见她和太子一同出现不由看了两眼。两人只当不知,婉绣更是觉得折腾了半天,饥肠辘辘的等着人将满是油脂的鹿肉切了大片端上来。鹿肉鲜美,端上的一碗烤的极嫩。
因着她来的迟,后面的人都知道她是谁。婉绣连着吃了几口后,端酒上前的人也来了。来了不说,有两个福晋身边还领着几岁大的小格格,小模样还挺俊俏的。
婉绣客气了几句,眼瞧着郭络罗氏对她眨了眨眼,显然是打趣的意思。她抿了口酒,看向下面,却见格格们还好些,阿哥们却是众生百态。单说自家的孩子,胤祾红着脸撸起了袖子和人开始划拳,而胤禛这个原来最不用顾虑的孩子竟然打眼看不见。直到底下的胤礽往一侧指了指她这才惊觉里头那个和人互相守望,摆着肩头臂膀蓄势待发要攻击的人。
胤禛和人试探较量了两次,人头一矮便先撩人的脚,将人顺势撩倒下去。那一群大小的哥们又吼又叫,得胜一句的胤禛的脑瓜都看不见了。
竟然比胤祾还活泼。
婉绣不由看入了神,只觉得比宫里年宴上的表演还要好看。
胤禛不知道自己无形之中彩衣娱亲,他借着酒劲儿闹了一场,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脑门晕沉不说,连身上都觉得酸疼。他晃了晃脑袋,睁眼仔细一看,自己竟然在车辇里。
车辇里不只他一人,还有胤祾。
胤祾睡得很香,还带着点小呼噜。
等到两兄弟都清醒了,发现不止他两人如此,除了太子微醺外,就连文气翩翩的胤祺也是头疼,安静内向的胤祐更是揉着他那不大好的脚哭,“昨日不知道做了什么,连奴才都不清楚,偏偏就是肿了一大块!”
胤禛想到他脚跟的青色,他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只是一众人去请安的时候,少不得就被打趣了。早有分寸,也磨炼了酒量的胤礽得意,他坐在一侧好整以暇的看弟弟们低头认错,乐的连帮忙‘求情’的话都忘了说。
不过这都是路上的小事,说笑过了,仪仗走的反而更快了。
事后婉绣在康熙来的时候还一副泛酸的模样,提起了那个格格。康熙不以为然,他甚至皱起了眉仔细的想,半响后才道,“你说的哪个?”
婉绣气急反笑,“皇上都忘了,我哪知道是哪个?”
“朕说实话你还不信?”
康熙记性是很好的,脑子里全是前朝后宫错综复杂的关系,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在心里留着一本账本。他想了想,“朕记得那日敬酒的不少,倒是有个格格,是镶黄旗蒙旗旗主襄亲王之女,她当年还入宫住了段日子,你也是见过的。”
婉绣眼角一抖,“襄亲王?”
还进过宫?
“那不是?”
康熙点头,他颇为得意的笑,“就是那个被胤礽气哭的丫头。”
博尔济吉特氏其其格,当年欲要与她嫡亲哥哥相看做大格格的驸马,结果刚进宫没几日就被胤礽挑剔没样子没肉的嫌弃哭了。
想到胤礽半是哀求的目光,婉绣忍不住白了一眼,亏她还以为那个格格脸皮薄,想要留着面子给两人呢,没成想原来是这里头的缘故。
可这两人怎么能说到一处的?胤礽,你的脸不疼吗?
婉绣匪夷所思,却见康熙毫不惊讶,她又为自己和胤礽那点小事遮遮掩掩的感到好笑。有什么事情,还能是这位爷不知道的?
儿孙自有儿孙福,婉绣摇摇头不想再去多管闲事,闭着眼睛养精蓄锐。
康熙拂在她松松的发髻上,散着淡淡的香气,丝毫不被这舟车劳顿所影响。大约是心情舒畅,婉绣的面色红润,丝毫没有原来的憔悴模样。
连这点子功夫都不肯做了,可见这人有多懒散。
康熙想着好笑,倒也没戳穿的意思,反是拿起了手边的书看了起来。他看的自然不是婉绣平日里的杂书,需要认真的专研琢磨才能吃透,再加上抱着怀里人心里也平静许多,一不留神竟然一口气看了半本之多。
婉绣都睡了一觉了,她睁开惺忪睡眼,只见康熙还看得津津有味。
“皇上仔细伤眼睛。”婉绣袖口掩着打了个哈欠,她浑身犯懒的坐起身。
康熙意犹未尽的点头,他抬头看着婉绣两腮通红,他伸手捏了捏,热乎乎的还润手,“旁人巴巴的陪着朕说话,你倒是一口气睡了足,醒了还念叨。”
这语气,还有些不满。
婉绣侧过脸,揉了揉腮,“这不是爷贴心嘛,车辇里这样舒服,怎么能不好好睡一觉?这会儿醒了,我就好好陪你说话可好?”
“话说的好听。”康熙呵笑。
婉绣勾他臂膀,“真的。”
“果真?”
“果真!”
康熙定眼瞧她,语气扬了扬,“今日不用给丫头们说书了?”
婉绣大惊,她说好了每日都要和孩子自主的学前教育,这可不能随意断了!她将手抽回,忙将绣鞋穿上,“爷可算是提醒了,我这就去说书!”
“你刚才不是说了……”康熙满腹言语被堵住,巴巴的看着人影出了御辇,顿时无话可说,无人可倾。
第120章 世祖的嬷嬷
抵达避暑山庄的那一日, 前线发来了喜报。
沙俄之战打的很是艰辛,好在这次抗击有了准备,一鼓作气将沙俄打的措手不及。蠢蠢欲动的葛尔丹也因此和沙俄错失了合作机会, 好歹将原来侵占的部分领土夺了回来。
但战事未停, 前去的将士未归。
乌雅威武和博启两父子的消息也没有明确传来, 婉绣心里不安,起身去给太皇太后请安。
这老人家住下的娄星阁泛湖之上, 她穿过了长廊, 一路由着鱼儿追随,这才看到在亭台吹风纳凉的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金安。”
“嗯,坐吧。”
婉绣顺势在亭边坐下, 她手里捧着早有准备的鱼食,“太皇太后这里的鱼儿养的真好。”
避暑山庄的景色极好,湖水不少, 婉绣因着孩子缘故挑了一处挖了人工小水池的院落。院落里清静, 养的东西也过于精致, 不如这种湖水里的活动。
太皇太后指了下处,“好是好,就是被你们都盯上了。”
底下还有几个太监和宫女守着,身前还放着几钓鱼竿, 显然是有人眼馋这些鱼儿了。
婉绣好笑, “可是阿哥们来了?”
“还有几个丫头,尤其是小九。”太皇太后眉宇舒朗,说起这些晚辈也用能让她稍许慰藉,“就是管的太严了, 满眼的小机灵。”
管的太严?
“可是芽糖这孩子太闹?哪里做的不好?”婉绣说着, 看向了一侧的苏麻喇姑。
苏麻喇姑很不一般, 尤其是十二阿哥胤祹出世后康熙将他抱到慈宁宫里去。太皇太后眼睛里除了太子也就胤褆和胤禛能入眼,胤祹的生母万琉哈氏并不出挑,送过去只不过是逗趣哄她老人家开心而已。
可胤祹年幼,话也不会说,只是整日里哭,太皇太后就更不上心了。但这毕竟是皇家子孙,一来二去的索性就变成了苏麻喇姑教养十二阿哥。
虽然从中有些差异,但只要孩子在慈宁宫里,万琉哈氏就只有感恩戴德的份,不敢有半分言语。
只是从此后,苏麻喇姑的地位也就稳当,也算是不亏了太皇太后的一番谋划。
苏麻喇姑见此笑着解释,“九格格没有不好的,太皇太后这是心疼她们平日里太忙,都不能好好玩耍了。”
太皇太后看着婉绣,“知道的明白你是教孩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练兵呢,既要学习,还要骑射,闹得也不消停些。”
“话是这么说,可这段日子太皇太后可觉得孩子身子都强了不少?何况多些锻炼总是好事,日后出嫁了也能独当一面,总不至于太过怯弱。”婉绣莞尔,她看得出太皇太后眼底的犀利和审夺,但她做的这些也是真心实意的为了孩子。
比起阿哥们,婉绣自认并不算什么。只是每日玩耍的功夫少了,多了些学习和安排罢了。
太皇太后点头,她对此笑了笑,“咱们大清的满洲姑奶奶,就该爽快些,骑□□通确实应该。”
“太皇太后说的是。”
“不过有些就不必了。”太皇太后并非无的放矢,她知道德妃除了和宜妃一同拉着玉录玳做了骑射师傅在,还自主给格格们开蒙的事。她瞧着德妃面露诧异,嘴角含着些冷意,“哀家身边有几个嬷嬷跟了多年,不若拨过去?”
说是嬷嬷,怕也不是一般人。
婉绣不恼,反是惊喜,“如此就再好不过了,只是太皇太后身边少了人,皇上怕要怪罪了!”
太皇太后挑眉,“你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德性,怎么还这样?”
“这不是看太皇太后器重,受宠若惊有些慌嘛!”婉绣嬉笑解释,又跟着道谢。
底下似乎也有动静,婉绣转头看去,只见两个太监手忙脚乱的将鱼竿甩了起来,鱼钩处挂着一条活蹦乱跳的鱼儿。
这湖是活水,鱼儿向来是自己长的,男人家巴掌大小,身形扁瘦,就可看出和宫里御贡精养的大不相同。
婉绣看着眼馋,走的时候还讨了两条扔去厨房,想着今日煮鱼汤,让孩子们多喝点。
娄星阁少有人打扰,将东西分一分,直到日落西山太皇太后这才起身回屋里去。
再等会儿皇上就要来请安了,苏麻喇姑给太皇太后拢了披风,主子身子越来越弱,她对这些也格外小心,双臂紧紧扶着,“主子是要挑谁去德妃娘娘那里?”
“都是做额吉的一片心意,”太皇太后叹了口气,“就让他他那氏几姐妹去吧。”
太皇太后心有胸怀大志,她自有了世祖之后,就对争斗一事越发上心。对世祖身边的人,她也是费劲心思后才寻到了他他那氏几人。
他他那氏原来出自满旗正黄旗,后来因着党派沦落包衣。她们自小跟着家中学的是乱世之道,内院里的腌臜阴术,当世的政治武艺,样样都能拿得出手。这样不输于男儿的姐妹,可惜败在了乱世,还有曾经引以为傲的氏族。
皇子阿哥的谙达师傅皆是皇上抉择,太皇太后并不想露出獠牙,只是为他他那氏出了头,收服人心,改头换面后留在身边做世祖的教养嬷嬷。
内院的奴才谦卑恭谨,当年太宗一心扑在大清国政安稳和皇位之上,也就敏惠恭和元妃还能得他一点青睐。太宗对世祖并不上心,他或许有些察觉,却从未伸张。
太皇太后想的极好,只可惜她错漏了一点,她的儿子或许聪慧,但并不代表他的脾性也能被她紧握在掌中。
他他那氏在世祖长大后,就不受待见,索性住在后宫之中为太皇太后打理庶务。
苏麻喇姑弯了弯眉眼,为这几个妹妹高兴,“主子心善,德妃娘娘和格格们必定高兴。”
一辈子吃着女人强势的苦头,哪怕自己得到天下最尊贵的女人这个名头,太皇太后也终是嘲讽一笑,“话说的早了。”
“这一次不一样。”
苏麻喇姑肯定的道,太皇太后不语,她想到几个格格黑了些,可身子骨强健,身量拔高不说,说话时也条条有理的。似乎德妃底下的孩子都是这般,她眸子一亮,但转瞬即逝。
两主仆没有说话,只是太皇太后回屋前抬头看了天色。
橘黄蔓延至天边,像是泼去的墨画,极浓且静。
“叫胤祹过来吧。”太皇太后道。
苏麻喇姑点头,露出一道切心的笑,“好。”
婉绣没有得到原来的消息,但也收获颇丰,他他那氏有三姐妹,来的只有两个。看着她们脊背□□,走来时行云流水,话如珠玑,婉绣将目光在她们面上留意了两下,“嬷嬷们看着有些脸生,原来是哪里的?”
“奴才一直在慈宁宫中少有踏出,还有一个妹妹在宫中。太皇太后让奴才们先来,看看格格们想学什么。”说话的是他他那氏中的大姐。
“太皇太后并无详说,不知道你们会什么?”
大他他那氏抬了抬脸,“奴才善内宫庶务,妹妹善养生医术。”
婉绣好奇,“嬷嬷们看着挺年轻的,不知道是何时跟的太皇太后?我竟从未见过。”
“奴才是崇德三年跟的太皇太后,如今已有四十九年。”
婉绣不由地再看两姐妹的模样,跟了五十九年,再加个十来岁也是六旬老人了。可这脸像是四十多的人,若不是精神气儿太过严肃,只怕看着年纪更小。但是这一点,婉绣就很满意。
孩子以后是要嫁人的,按照情形来看多半都不会在京城。她孩子多,可能能争得一个近一点的,可惜以后鞭长莫及很难再管。她们不像自己有这花儿庇护,养生医术全然只能靠自己和身边的人。
婉绣早就为孩子准备了这方面的人,但这仅限于内院。她期待的是她表态之后,太皇太后还将两人拨过来的用意。
怕不是她那种包衣氏族里能养出来的人。
太皇太后总不至于害自己的曾孙,只是她也要防着一点,免得是两个对蒙古有莫大好感的人就是了。
婉绣将蜜糖和芽糖叫来,直接让他他那氏姐妹上岗,她大抵的说了两孩子学的东西。当日两姐妹身后多了他他那氏姐妹,她们跟在身侧没有说话,仿佛只是两道影子般默默地看着。她们看了两日,和婉绣说了之后便开始着手亲自管教起来。
格格身边都是有人的,婉绣将表面的权限放的很宽,至少他他那氏两姐妹没有丝毫懈怠和客气。被康熙夸奖的两个丫头被使了软刀子,虽然没说什么,却很受了一番打击。
婉绣有次看芽糖眼睛微红,她心知肚明的看着。这丫头性子硬气,擦了下眼角默默地用膳,跟着蜜糖去练字了。
他他那氏姐妹并无强制要求这些,婉绣琢磨着会不会适得其反,胤礽却上门来了。
作者有话说:
恩,女子书社要来了,感觉太子爱□□业也要蠢蠢欲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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