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翌日一早, 卫晏进宫向皇帝禀明剿匪之事。进入御书房之后,却见御案旁,年仅三岁的皇长子端坐一旁, 小脸严肃, 一举一动有些不符合这个年纪的沉稳规矩,远远看去,倒是与上首的皇帝陛下如出一辙。
卫晏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皇帝见状搁下笔, 忍不住笑道:“如今朝中太平,你也可以考虑要个孩子了, 省得每次进宫都巴巴地盯着朕的佑儿看。”
卫晏收回目光, 道:“孩子又不是想要就能要的, 臣倒是不急,随缘便是。”
他的身子经了一年半的调养,如今也好的差不多。自半年前开始陆则就没再吃药, 一开始卫晏还有些紧张,但随着几个月没有消息, 他也放松下来。左右现在有陆则陪着,对于孩子这件事, 他也抱着一种随缘的心态。
皇帝笑了笑:“你不急, 陆循之也不急?朕记得他是家中独子吧?”
卫晏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 没再回话,只是把颍州一应事宜禀报而出。
皇帝神色也严肃了起来, 一旁的皇长子认真听着, 时不时歪着脑袋, 似乎是尚不理解他们说的话。
皇帝看着自己的儿子, 眸中含笑, 原本的怒火也熄灭了几分。
事情禀报完毕,卫晏便要告退。皇帝问了句时间,发现已经到了午膳的点,便让皇长子同卫晏一同离去,先去皇后宫中用膳。
皇长子规规矩矩行了一礼,才同卫晏一同离开御书房。
二人的方向并不一致,卫晏半弯下身子同他告别:“小殿下,臣这便出宫了,殿下路上当心。”
皇长子微微颔首,小脸玉雪白净,声音也是奶声奶气的,偏偏又端着一股规矩的作态,让人看起来只觉得可爱:“卫大人路上也要当心。”
卫晏神色微软,只想着若是以后他和陆则的孩子,会不会也会如他这般可爱?
回去的路上,他轻抚着小腹,心想什么时候他这里也能有个孩子?
……
回府之后,未过多久,陆则便下职回来了。下人准备了丰富的晚膳,卫晏却只是随便地吃了几筷子,觉得没什么胃口。
夏日炎热,没胃口是常有的事,再加上昨日奔波,卫晏也未曾放在心上。
洗漱过后,两人趴在床榻上,许久未见本应该干柴烈火,卫晏却一直懒洋洋地靠在陆则腿上,两只手摆弄着他的手指,玩着玩着,眼睛就不受控制地慢慢阖上。
陆则一扬眉:“困了?”
卫晏调整了下姿势,闷声哼了两声:“许是昨天还没休息好……”
陆则把书放到一旁,将人安置好,问道:“那明日便不去给母亲请安了?”
这两年陆母独居在陆府,陆则和卫晏大多数时候则是住在侯府中,除却每月十五三十会一同去给她请个安,平常时候便是回去也是陆则一人回去,鲜少带着卫晏。
卫晏摇了摇头,迷迷糊糊道:“不了……”
一个月就那么两次,要是再不去,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了。
他又往上窜了窜,双手环抱住陆则的腰,嗡声道:“我早些睡便好了。”
他说着,话音渐渐落下,这就沉沉睡了过去。
陆则看着他的睡颜,又看了眼自己被他惹出来的火,沉沉叹了一口气。
他倒是舒坦了,可怜陆则还得受着煎熬。
半夜才算入眠。
翌日一早,两人便起了,乘着马车一同前往陆府。
陆母照旧备好了早膳等着他们。
陆则看了眼摆满了琳琅满目食物的桌面,并未说什么。
陆母这两年习惯了大手大脚的日子,穿衣要织金描银的,用膳更是奢侈无比,明明只有她一个人,每次用膳最少也得有八道菜。
陆则也不想跟她见识,只要她老实不再作妖,好吃好喝地供着罢了,他这些年得的赏赐也不是养不起。
当然,这些陆母是不知道,她还是一直以为自己花的都是卫晏的银子。
二人同陆母见过礼,便一同坐下来用膳。
膳食是一如既往的丰富,各式各样的菜色点心在一起,看起来色香味俱全。卫晏伸手挟了两筷子,却不知为何,丝毫没食欲不说,还隐隐有些反胃。只离他较远的一盘青菜,还勉强能下咽。
陆则注意到他的动作,命人将那盘青菜挪近了一些,卫晏的神色这才稍缓了下来。
一旁的陆母看着,眸光动了动,却是默不作声。
陆则看了她一眼,眸子微敛。
这就有些奇怪了。
以往陆母不知该如何同卫晏相处,大多都是同陆则说话,问问他的近况关心他的身子,倒也像是个慈母。但今日自打进门,老太太说的话一只手就能数过来,明显是有心事。
陆则问了一句:“母亲可是有话要说?”
陆母的动作动了动,看了看卫晏,又看了看陆则,随即笑了笑,慢慢道:“为娘是想……你们二人成婚也有两年的光景了吧?”
卫晏动作一顿,慢慢抬头看她。陆则道:“是,母亲想说什么?”
陆母垂下眸子,慢慢道:“成婚已有两年,则儿膝下却还未有一儿半女……”
陆则闻言眸中微凉,道:“母亲,儿子还小,并不急于子嗣。”
“如何不急?”陆母瞪了他一眼:“你如今都二十五了!你表兄也就比你大两岁,现在都有三子二女了,还有一个哥儿!你是陆家唯一的血脉,传宗接代本就是极要紧之事,如何能不急?”
陆则道:“儿子与侯爷成婚不过两载,时日尚早,如何能急?”
陆母却是哼了一声:“旁的人家莫说成婚两载,就是成婚半年没有好消息,外人也该是闲言碎语不断了。我当初嫁给你爹,第三个月就有了你!”
卫晏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只觉得心中有些憋闷。
她又看了卫晏一眼,似有所指地低声道:“再者,我也打听了,就这京城大户人家,若是谁家正妻正夫进门两年还未有身孕,也早早地就张罗着给夫君纳妾了……则儿是家中独子,百年之后若没个香火,我怎么跟你爹、跟陆家列祖列宗交代啊……”
她的声音渐小,卫晏却是听出意思来了,眼眸微沉,道:“老夫人不妨直说,是想要如何?”
陆母一时有些心虚,随后又挺直腰板道:“为娘的意思就是侯爷既然忙于公务,不妨、不妨给则儿纳个妾,好早日为陆家诞下个子嗣。当然,此事无需侯爷忧心,只消让人住在我这儿,绝不会碍了侯爷的眼。以后生下子嗣,侯爷若是有意,便亲自教养,若是无意,让为娘教养也好……”
陆则眉头紧皱,正欲说什么,却听卫晏冷冷一声:“纳妾?”
卫晏深吸一口气,他本就不舒坦,闻言更是心里一阵恶心,火气止不住地往上涌。他将筷子往桌上一扔,目光冷锐:“行啊。母亲尽可试试,看看有谁敢来为妾,来一个我杀一个,左右外面都说我杀孽过多,也不在乎这一个两个的。”
陆母气急:“你!”
她气得胸膛快速起伏,颤抖着手指着他道:“你一个哥儿家……本该大度,为夫君纳妾本就是应当的!如今你进门进门两年,未诞下一儿半女,我不过说两句,你还不服气了不成?”
“则儿是我陆家独子,若是你一辈子生不出孩子,莫非是要我陆家绝后?即便你是侯爷也没这样的理啊!”
卫晏平时懒得跟她计较,这一刻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一股子火涌了上来,起身踹了桌子一脚,陆母惊呼一声,被吓坏得头上的金银首饰四处乱晃,慌道:“你、你这是做什么?你莫不是还想动手不成?造孽了造孽了,这是想动手打婆婆吗?”
“则儿啊,我的儿啊,为娘怎么那么苦的命,呜呜呜……”
卫晏看着她躲在陆则身后惺惺作态,心里的火一股接一股。他扯了扯领口,只觉心里憋闷,冷声道:“纳妾?也不是不行,我这便找几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哥儿进门。只不过府中地方小,怕是容不下那么些人。只得辛苦老夫人搬出去,另觅去处了。哦对,还有一应花销,烦请老夫人莫要再动用侯府银钱。毕竟也没听说过,谁家夫君纳妾,还要花夫郎的银钱的。”
“管家。”他扬声唤了一句,管家立刻应声:“诶,侯爷。”
卫晏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日后将主君的月俸禄米单独分出来,一应送到颐泰苑,尽数交予老夫人之手。”
“至于旁的,老夫人多花了府上一文钱,本侯拿你是问!”
管家心里一惊,连忙应是。
陆母未料到他会如此决绝,颤颤伸出了手:“不、不可!我是你长辈,你这是不孝,是大不孝!”
卫晏却不等她多说,转身走出了前厅。
陆母只能去看儿子:“则儿,这、这,你快去劝劝他!一年六十两银子,这该怎么过活啊?”
她这两年习惯了奢侈享受,每个月都不止花费六十两银子,光是一件衣裳都能花去大半,这可怎么活?
陆则笑得温和,眸底却是寒凉。他站起了身,道:“母亲这是什么话,当初在乡宁镇,每年连六两银子都没有,我们不还是活下来了?”
他顿了顿,又道:“对了,儿子现在是工部郎中,五品官职,每年的俸禄要多上一些,有八十两。母亲勤俭持家,还是够用的。”
陆母瞪大了眼睛:“可”
陆则拍了拍衣袍就要起身离去,只清清淡淡地说了一句:“母亲尚且年轻,这些年保养的也是极好,想来也是平日无事,才会急着抱孙子。倒不妨找些事做,比如读读书绣绣花,也是极好的差遣。”
他说完,大步离开。陆母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不知什么时候儿子已经不受自己管教了。她撇了撇嘴,拍着大腿哭嚎出声:“这叫什么事啊这都是什么事啊!儿子不是儿子媳妇儿不是媳妇儿!我在这个家还算什么?我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陆则听着她的动静,丝毫没放在心上。这两年的光景他也能认清陆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让她放弃现在的荣华富贵去死?那是决然不可能的。
他瞥了眼身边管家,道:“管好府里的下人,若是外面有什么风言风语传了出去,本官拿你是问。”
管家一边擦着冷汗一边不迭声地道:“是,是!主君放心,小的定然管好阖府上下!”
他一边说,一边试探道:“那老夫人那边……”
陆则挥了挥手:“按侯爷的意思做。”他顿了顿,又道:“她身边的丫头也换几个聪明伶俐的,日后出门,让人仔细看着,注意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对于陆母,陆则也是没了什么耐心,这两年好吃好喝地养着已经是极限了。
管家暗暗心惊,连忙应是。
陆则看了他一眼,大步朝着卫晏的背影追了上去。
陆则追出府门的时候,卫晏已经坐在马车上,脸色依旧很难看。
却还是在那等着陆则。
陆则也没料到他会动那么大的火气,却又觉得对付陆母这种人,不动真格的不成。
他坐到他身边,伸手拂了拂他额间的碎发,放缓了声音:“还在生气呢?”
卫晏回头瞪他,声音里也带着一点火气:“怎么?我说不得?你还真想纳妾了?”
陆则一顿,手落到他脸上扯了扯他的脸颊:“胡说。”
“她不懂事在那乱说,你也在这儿说这些扎我心窝子?”
卫晏张了张嘴,没说话。
这两年下来,没人比他更清楚陆则对自己的情意,明明功劳诸多,却从不居功不邀功,从不与那些同僚一块去吃酒看戏,有时间便回来陪自己,卫晏从未怀疑过他对自己的心意。
他揉了揉额角,神色微缓,心里的怒气也慢慢消了下去,抿了抿唇,往他身边凑了凑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就是有些气……”卫晏也觉得自己的反应奇怪,明明早就知道陆母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么多年也懒得跟她一般见识,今日本也不必这么闹一场,只是就那一刻,脾气是怎么都控制不住,就那么发出来了。
“旁的无妨,母亲这两年过惯了好日子,也看惯了你的好脾性,也是时候该给她紧紧弦,此次之后,想来她也能老实一段时间。”陆则说:“只是生气伤身,却是不值当的,莫要把那些放在心上。”他柔声哄道:“时辰还早,等回去后要不要去临江楼看看?那边新砌了一个莲池,据说这个时候莲花都开了,景致也是别致。”
卫晏点了点头,这才应了一声。
马车慢慢往回驶着,途径卖糕点的地方,陆则又下了马车,替他买了份莲蓉糕回来,见他脸上重新浮起笑意,这才道:“新出炉的,尝尝?”
卫晏拿起一块咬了一口,味道明明还是熟悉的味道,但卫晏不过是刚嚼了两口,眉头就紧紧皱了起来,正巧马车碾过一个石子,车厢微微晃动,他脸色骤变,实在忍不住撑在一旁,“哇”的一口吐了出来。
陆则脸色一凝,连忙扶住了他轻轻拍着后背,神色紧张:“怎么了?可是这糕点不新鲜?”
卫晏缓了缓,才半直起身子,片刻后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道:“不是。”
陆则连忙给他递过茶水帕子,卫晏用过,脸色才稍微好了一点。他说:“就是最近食欲不太好,闻着一些东西总是想吐,许是长途奔波导致的,无妨,我多歇息两天便好了。”
陆则闻言神色却是一顿,恶心,嗜睡……
他不等卫晏反应过来,抬手抓过了他的手腕把起脉来。
卫晏先是一愣,随即笑道:“你还会诊脉不成……”他看陆则的眼神慢慢严肃了起来,笑意也不自觉地收敛,用另一只手抚上了他的脸,温声道:“你放心,我没事,只是……”
他话尚未说话,陆则就猛地抬起头来,神色惊疑复杂,还有些不确定的喜悦和兴奋。
卫晏神色一顿,心里也不自觉发跳,声音有些发哑:“怎、怎么了?”
他轻声问道,陆则却是猛地攥住了让他另一只手,眸光灼烈。
卫晏喉结微微动了动,心脏砰砰跳,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
“阿晏。”他听到他这么唤他,脸颊在他掌心微微蹭了蹭,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你有身孕了。”
卫晏愣了片接,旋即以为自己听错了,有些不确定地道:“什、什么?”
陆则拉着他的手往下,轻轻覆上了他的小腹,声音微哑:“阿晏,我们有孩子了。”!
这个故事应该快要收尾了,下个故事是现代的,被包养的影帝渣攻 x 豪门老男人受
嘿嘿,又是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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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两人都没来得及回去, 临街就找了个医馆。老大夫须发俱白,一手放在卫晏腕间,一手捋着胡子, 片刻后收回手, 在卫晏有些紧张地目光下,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们:“这位夫郎,你的确是有身孕了, 已经两月有余。”
卫晏再次得到肯定的回复, 脑子里一片空白,整个人晕晕乎乎的。陆则站在他身后扣住他的肩, 还能保持些冷静, 闻言问那大夫道:“我方才替他把脉, 觉着他身子有些虚,胎相似乎不太稳,许是前些日子长途奔波的缘故。大夫觉着问题可大?”
卫晏回过神来, 握着他的手也不自觉地紧了紧,神色间满是紧张。
老大夫看着他的目光有些诧异, 旋即摇摇头道:“从脉象看来胎相的确是有些不稳,但令夫郎身子强健, 倒也无甚大碍。只是之后却是得仔细着身子, 在不可如之前那般放肆走动了。”
卫晏这才松了一口气, 陆则又道:“那可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老大夫许是见多了这种人家,闻言笑呵呵的:“除却一些不能用的吃食, 其余的不必忌讳太多, 令夫郎高兴就是。”
他说着, 又给人列了一张单子, 是一张保胎药方, 暂时吃上一些时日。又告知了他们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陆则细心接过,付了诊费后这才携着卫晏离去。
回程的马车行驶地格外缓慢,似乎生怕惊着了卫晏腹中的孩子。
等到了卧房门前,门一关上,陆则就再也忍不住地把人举起,抱入怀中。卫晏一时不察,下意识环住他的腰,揽住他的脖颈,低下头就迎来陆则细密缠绵的吻。
他手指微微动了动,眸中笑意越来越深,环着陆则脖颈的手微微用力,整个人都贴了上去,开始迎合这个吻。
不同于以往的干柴烈火,这次的吻不含丝毫**,只是浅浅的,淡淡的,却又蕴藏着无尽的深情。他含着他的下唇,吮着他的舌尖,动作温柔地要将卫晏整个人都融化掉。
两人不知不觉跌倒在床上,陆则怕挤压他的腹部,翻身将人压在床上,却不敢再他身上施加任何重量。
亲密相接的唇微微分开,卫晏微微睁开眼睛,放在他脖颈处的手微微用力,带着他往下压了压,又有些不满足般的仰起头,重新覆上了他的唇。
陆则一手撑在床上,捧着他脸的手微微下滑,落到那依旧平坦的小腹上。
卫晏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微微喘着气,眸光水润,静静地看着陆则。
“这里有我们的孩子……”
陆则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相信,饶是之前他们二人也会谈起这个话题,关于他们的孩子如何如何,但陆则却从未有过实感。
他以前在那些世界一贯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对谁都没有过太多的留恋。后来有了林之言,有了许青延,有了卫晏……
却也从未想过,还会有一个和他血脉相连的孩子,一个会在七个多月后出生的软软的孩子,再过几年,他(她)会慢慢长大,会喊他爹爹。
这种感觉很奇妙。
他忍不住俯下身子,在他小腹上轻轻印下一吻。
卫晏身子忍不住弓了弓,看着他片刻,忽地道:“我从前一直以为你不喜欢孩子。”
陆则垂眸看他,很是惊讶:“怎么会这么想?”
卫晏道:“因为每次我提到孩子的时候,你都很平静……”他慢慢地说:“你好像从不期待他(她)的到来。”
陆则默了默:“我之前想象不出来。”
他凑近了他,唇瓣滑过他的脸颊,一点一点温存摩挲:“对于别人的孩子,我的确没什么感觉,所以也难以想象我们的孩子会是什么样的。”
“但是现在,”陆则动作微顿,垂首吻上他的眉心,低声道:“我非常期待他(她)的到来。”
……
卫晏有孕的事瞒不住,他们也不想瞒。皇帝知道后哈哈大笑,当即把一直给负责卫晏身体的徐太医送进了侯府,等什么时候他生产再回来。除此之外,还把当年在皇后娘娘怀皇长子时伺候的老嬷嬷也派了过去,让他好生注意着身子。
这一胎来的不容易,卫晏自然是比谁都重视,每日按照太医和嬷嬷的嘱咐走动锻炼。陆则一开始还担心他孕吐会太严重,再加上暑热,恐怕会更加难熬。
卫晏刚诊出怀孕的时候的确是不太精神,嗜睡恶心,对于吃食也没什么兴趣,有时候只是勉强自己吃两口也能吐出来。陆则不忍心勉强他,每次都随着他的意思来,他的身体最重要。
好在很快夏天就要过去,天气也没那么热了,卫晏的胃口也慢慢好转,每日吃吃喝喝,比之孕前的食量也差不多,只不过比起以前,多了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比如能酸掉牙杏子,比如一点都不甜的蜜饯,陆则见他吃的开心,也尝了两口,当即五官皱成了一团,险些把这么多年养成的修养全部丢弃。
从此之后再也不敢尝试,任卫晏怎么诱骗都没用。
时日渐久,卫晏原本没什么弧度的小腹上也慢慢隆起一个小包,卫晏每日起床穿衣的时候,总要摸摸它,感觉很是奇怪。
幼时吃不饱,瘦弱无比;后来偶然参军,每日训练量也很大,自是从来没有胖的时候。他已经习惯了上面覆着一层浅浅的腹肌,如今怎么看怎么不习惯。
反倒是陆则,对他这个肚子似乎情有独钟,就连穿衣都不让下人动手,每每都是自己亲自来。有时候穿着穿着衣服就半蹲下身子,温热的唇就覆到了他的小腹上。
卫晏从前从未觉得这个地方有什么不一样,如今却变得异常min感。陆则初次亲吻的时候,他身子便控制不住地一软,险些瘫倒在地。后来每一次,他也得抓着旁边的桌子或是床,才能勉强维持身形。
在床榻间亲热的时候更是如此。
卫晏如今四个月,过了头三个月危险期,大夫也有说过可以适当房事,再加上孕期影响,他似乎格外易动情,陆则稍一碰他便受不住。尤其是每当抬头看着陆则蒙着昏黄烛光、染上细密汗珠的脸,看着他一路往下亲吻着自己的身体,往往还没到地方,只是触及小腹,卫晏便忍不住了。
……
随着月份越来越大,肚子也渐渐沉重,虽说同卫晏之前的训练难以相比,但腹前缀着沉甸甸的感觉到底不好,再加上冬日天冷,卫晏也不太愿意出门,陆则便劝着哄着,想着法子把人骗出来走走看看。卫晏倒也不是不明白多走动走动对身体好,只是单纯的想享受陆则的好罢了。
明明以前再疼的伤都受过,卫晏也能一声不吭。但偏偏如今身边有了关心的人,便就再也忍受不得一丝一毫的疼痛。
随着一场大雪过后,新年也要来临。前几年的年节都是同陆母一起吃顿饭,今年特殊了些,索性便留在侯府过这个年。至于陆母,之前初初得知卫晏有孕的消息后她是又喜又悔,后悔自己偏偏在那个时候得罪了他,如今有了孩子,卫晏又明显在生她的气,连半月一次的请安都不愿来了。陆母一开始还端着姿态,可后来随着月份越来越大,她也终于是坐不住了,主动去了侯府,带上了自己做的几身小衣裳,全当示好和对孩子的心意。
卫晏早已看穿了她是什么样的人,对她的示好并未在意。此番过年,陆母得知小两口的打算,便是不满二者在侯府中过年,但也不敢再惹卫晏不快,只提了一句自己也想来。
卫晏自然没拒绝。
新春当晚,家家户户张灯结彩,侯府上下也是挂着红灯笼,热闹至极。
用过晚膳过后,陆母先行回去,两人便在园中散步。月色如水,高悬空中,星星在夜幕上点缀着光芒,一闪一闪的。
卫晏抬眸看着,忽然问道:“你可有想好日后给孩子取什么名字?”
他是没读过什么书,取名的任务只能交到陆则头上。
陆则一手扶着他,一边沉吟片刻,道:“长风如何?”
“长风?”卫晏挑了挑眉:“是男孩的名字?”
“男孩女孩都能用。”陆则拥着他慢慢往前,道:“男孩也好,女孩也罢,不求他做出多惊人的成就,只愿他(她)能如风般自在潇洒,无拘无束,一生轻快。”
“长风,陆长风……”卫晏默默念着这个名字,微微抬起头,晚风微凉。他眼睛微微亮了起来,道:“是个好名字。”
长风。
……
过了新年就入了春,天气也一日渐一日地暖和起来。到了二月,京城各家客栈也住满了从外乡赶来的学子,京城越发热闹了起来。
正是三年一次的春闱。
陆则和卫晏坐在临江楼上,看着下面的学子为着一道题抓耳挠腮,卫晏撑在窗边,忍不住笑:“会试又要开始,不知今年的探花,会花落谁家。”
陆则看了他一眼,替他剥着干果,闻言瞥了眼下面,慢悠悠道:“花落谁家,左右同侯爷也无干系。”
卫晏眼睛一转,凑到他面前:“吃味儿了?”
陆则抬眼,把剥好的干果往他嘴里一塞,轻声道:“臣哪儿敢呐。”
卫晏咬着他的手指不撒手,伸出舌尖轻轻舔了舔,眼眸微弯道:“夫君放心,在我心中,无人能及夫君分毫,便是探花,我也不会多看一眼的。”
陆则哼笑了一声,显然不吃他的甜言蜜语。
卫晏又黏了上去,磨磨蹭蹭好半天,忽地轻轻啊了一声。
陆则连忙回眸,手下意识放到了他的腹上:“怎么了,又踢你了?”
卫晏眸中闪过一抹得意,面上却是委屈道:“他最近越来越淘气,踢得可疼了。”
陆则见他那副样子哪能不明白怎么回事,却还是难掩心疼,小心地摸了摸他圆滚的腹部,道:“等他(她)出来后我替你教训他(她)。”
卫晏又哼哼了两声,偏头看他:“你舍得打吗?”
陆则低头吻了吻他,无奈道:“你若舍不得,便只有我做那个严父了。”
卫晏笑了:“我有什么舍不得的?他折腾我那么久。”
陆则只笑看着他,不说话。
……
卫晏的预产期在三月底,陆则为了陪他,早早半个月就把公务全部挪到家中来做。有什么事,只让下属上门,自己轻易不会出去。
这一日,照旧用过晚膳后,陆则搀着他一同在外走走,察觉到卫晏眉头微皱,姿态有些奇怪,陆则问他怎么,他也只说没说,崽子又踢了他一脚而已。
陆则觉得没那么简单,见他有意隐瞒,便没多问,只当他是产前有些紧张,便想方设法想让他轻松一些,卫晏果然笑了,状态似乎好了许多。
二人相拥而眠,却不料半夜陆则忽地听到旁边轻微的抽气声,他半坐起身子,一只手往下滑,担忧地问:“怎么了?可是腿抽筋了?”
卫晏却是摇了摇头:“不是。”
陆则也不免有些紧张:“那是肚子疼?发动了?”
卫晏深吸一口气道:“也不是。”
陆则有些急了:“到底怎么回事,可要传徐太医过来看看?”
他说着,就要下床,卫晏连忙拽住他,红着脸道:“不用!”
窗外月光朦胧,陆则动作一顿,回眸看去,就见卫晏神色有些不好意思,紧咬着下唇不说话。
他神色缓了缓,垂首吻了吻他的额头,柔声哄道:“到底怎么了?你不说我也是在这里担心,你我夫夫二人,有什么不能说的?”
卫晏偏过脑袋,似有些不好意思。
陆则见他两条胳膊微微往前拢,似是一种保护前胸的姿态。他心念一动,手慢慢放了上去:“是这里?”
卫晏唔的一声,脸色骤红,羞恼道:“你别碰。”
“我是你夫君,有什么不能碰的?”陆则放缓声音,又轻轻动了动:“是……涨得慌?”
卫晏怀孕后,陆则有了解过这边的医学,尤其是哥儿的身体构造及怀孕相关。
哥儿即便孕育生子也不会像女子那般有乳。汁,但因孕期所致,尤其是在临产之前,会有前胸胀痛的情况。
卫晏咬着下唇不说话。
陆则知道他难为情,柔声道:“可问过太医,有没有什么大碍?”
卫晏摇了摇头,嗡声道:“只说是正常情况,忍着便是。”
陆则顿了顿,手微微动了动,凑在他耳边低低地说:“我看医术上有写,揉rou或许会好一些。”他微微加重力道:“感觉如何?”
卫晏脸色红的能滴血,他扯过一旁的被子蒙在脸上,胡乱的点了点头。
他眼前一片昏暗,本以为这么着忍一会就好,却没想到忽然被一股温热湿润包裹起来,卫晏身子不可抑制地一抖,陆则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样应该也能好受一点。”
卫晏抓着被褥,明明是深夜,他却觉得眼前一片白光。
……
徐太医和宫中那位有经验的嬷嬷都以为卫晏会再二十几发动,那几日全府上下都绷紧了精神,却不想都到了月底,卫晏却还是安安稳稳,丝毫没有发动的意思。
卫晏自己也有些急了,忍不住拍了拍肚子:“怎么那么懒?定好的时间都不出来。”
陆则忍俊不禁,抱着人道:“你身子好,孩子养的也好,说不准是不舍的出来呢。”
话是这么说,陆则也有些担忧,现代社会若是超过预产期太久,也会有风险的。
好在崽子还算懂事,没让陆则担心太久,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中午,吃过午膳后,卫晏发动了。
产房器具都是早已准备好的,陆则急匆匆把人往房间抱,脸色止不住地煞白。
嬷嬷要把人赶出去,让陆则在外面等着,陆则却不愿,将浑身上下清理好,固执地守在卫晏床边。
卫晏还在一阵一阵的疼,也在劝他:“你出去……”
“别说话。”陆则哑声道:“乖,别说话,留着点力气。”
他低头,唇瓣在他手上摩挲:“我在旁边陪着你,乖。”
卫晏又看了他一眼,终是别过了脑袋,闭上脑袋,忍着那一波又一波的疼痛。
房间里有人进也有人出,卫晏上过无数次战场,也受过无数次伤,可从未有过那一次比现在还疼。
他随着产婆的引导一下又一下调整着呼吸,一手攥着陆则的手紧紧不放。陆则不住给他擦着汗,在他耳边一句又一句地道:“我在呢,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他将手指塞进他的嘴里:“别咬自己,疼就咬我。”
卫晏看了他一眼,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继续发力。
从太阳高悬道夜幕初降,整整三个多时辰,伴随着一声嘹亮的啼哭,卫晏猛地脱了力,瘫软在床榻上,满头汗水。
“恭喜侯爷,贺喜侯爷!是个哥儿!是个哥儿!”
陆则的心也是猛然一松,他没功夫去想产婆贺喜的话,只是拿起帕子擦掉他额上的汗珠,握紧了他的手,颤声道:“阿晏,阿晏,是个哥儿。”
卫晏缓了片刻才慢慢睁开眼睛,他脸色苍白无力,轻声说了一句:“我知道。”
他手指微微动了动,声音细弱:“你去看看孩子,好不好看。”
“嗯嗯我知道。”陆则半点没有动作,随口应了声:“我们的孩子,肯定好看。”
卫晏笑得有些无奈,下一刻,就见陆则微微弯下身,在他额上珍惜地印下一吻,喃喃道:“阿晏,辛苦了。”
“还有,我爱你。”
卫晏一顿,嘴角轻轻扯了扯,伴随着在心底默念的我也爱你,眼皮渐渐沉重,陷入沉睡。
作者有话要说:
取了评论区以为宝子的长风~
其实还有知宴、司归宴等等也都挺好听的,但是念在古代背景,还是要避一下长辈的讳,就舍弃了带宴的这些,么么谢谢各位宝宝~
第73章
孩子刚出生的时候瘦瘦小小的, 皱巴巴的,虽然产婆一直说这是她接生过的最好看的一个孩子,但陆则和卫晏只皱着眉头, 看不出他好看在哪里。
好在孩子慢慢长开, 也的确能看出那份精致漂亮。小脸白白嫩嫩的,一双眼睛圆润黑亮,眉间一点小小的朱砂痣彰显了哥儿的身份, 又给整张脸添了一份玉雪可爱, 看起来乖巧漂亮得不得了,同在卫晏腹中时的顽皮样截然不同。
就连满月之后进宫, 皇帝皇后见着了也是面上带笑, 不愿意撒手。
陆则从未见过这般可爱的孩子, 更别说还是自己的孩子,每日逗弄着,见他对自己笑得灿烂, 心里也慢慢软了下来,只以为自己是有了个乖巧懂事的贴心小棉袄。却不料, 随着他逐渐长大,学会了爬, 翻身, 走路, 才慢慢显露出些许不对劲。
陆则本以为孩子活泼好动挺正常的,直到他三岁之后, 爬墙上树掏鸟窝, 追猫逗狗滚泥坑, 跟个皮猴子一样, 调皮捣蛋无一不行。
他这才意识到, 自己的崽子不是他预想的贴心小棉袄,而是一个妥妥的混世魔王。
尤其是崽子继承了卫晏的习武天赋,对其余的毫无兴趣,偏偏对于习武,每日雷打不动,自觉主动地卯时起床。更是练就了一身好武艺,翻墙爬树都不在话下。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阿祉身体太差了,他身为哥哥,要好好练武才能保护他。
阿祉是皇帝嫡次子,只比陆长风小一岁,当年意外早产,身子一向不算太好。奈何人生得好看,性子温和柔软,长风见了他一面就喜欢上他了,从此将人纳入了保护圈。言明自己是哥哥,要好好保护弟弟。
正如此刻,陆则正在安抚被陆长风气得不行的卫晏,小家伙正乖乖站在两人面前听训,昂起个小脑袋,顶着那张玉雪漂亮的脸,端着一副乖巧无比的姿态,保证着绝不再翻墙,却在听到管家来报二皇子来时猛地跳了起来,不顾自己方才的保证,“歘”的一下翻过了凉亭的围栏,远远地喊了一句:“爹爹,阿祉弟弟来啦!我去招待客人啦!”
卫晏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最后靠在陆则怀里,远远看着那两个隔着老远就小跑着互相迎上去的孩子,听着陆长风稚嫩的言语:“阿祉你不要跑啊,你身体不好你不能跑的!”
阿祉的声音温柔轻缓:“我不跑了,长风哥哥你也别急,不然又要摔着了……”
卫晏看着,眸间含笑,捏着鼻子叹了一口气,道:“罢了罢了,索性还有人能管得住他,随他去吧。”
陆则也远远看着,将卫晏揽在怀中,温声安慰道:“他有想要保护的人也挺好,日后慢慢变得强大,别人也轻易欺负不了他。”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无奈一笑。
……
岁月匆忙流逝,转眼就到了暮年。
陆则这些年止步于工部侍郎,并非是皇帝不给他升官,只是因为他统管军器监,责任重大,不宜暴露在外人面前,这才在这么个不上不下的位置上待了半生。
在外人看来,当年那位和魏北侯成婚的探花郎如今在朝中也是平平无奇,并没有什么大成就。但实际上陆则的地位,也只有那些朝中大臣知晓。
他带领军器监众人研制农器、工器、军器,使百姓耕种更为便利,节省人力;也为工匠提供了更多便利的机器,使市面上流通的器械更为精巧别致;更进一步增强了大周的国力,使大周再不俱邻国侵扰。
陆则之功,在国在民。
最让人津津乐道的,无疑是其与魏北侯的感情,据说陆大人终生只有一夫郎,从无纳妾。尽管有人说他是畏惧魏北侯,不敢纳妾,但外界的纷纷扰扰,也打扰不到他们。真正识得他们的人,又如何看不出他们二人间数十年不变的情意?
又是一年春,殿试放榜,三鼎甲打马游街,风光无限。
侯府之内,阳光正好。卫晏躺在摇椅上,眯着眼闲闲看着太阳,忽地看向旁边的陆则,笑着说:“听长风说,这一次的探花相貌不俗,可与你年轻时一比。”
陆则哼道:“他还有心思去看那探花?一个萧祉还不够他受的?”
卫晏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过是去看看,又能如何?”
陆则睁开眼看他,忽地道:“那若是当年有个比我相貌更出众的人,侯爷可会选他?”
卫晏看了他一眼,轻声笑道:“幼稚。”
陆则过去闹他:“我就是幼稚,还不快说?”
卫晏偏过头忍着笑,紧抿着唇不愿说,心里却想。
不论何时,你都是我的唯一选择。
……
这个世界,卫晏活了七十六岁,临走之前,他握着陆则的手,低声呢喃道:“下辈子,你也要找到我,我们也要在一起……”
陆则心里一颤,反握住他的手,低声承诺道:“我会找到你,我们一定会在一起。”
面前的人浮现一抹笑,眼皮慢慢阖上,手骤然无力地松了下去。陆则沉默片刻,额头慢慢贴上他的手。
屋外的陆长风察觉到不对的时候,推门而入,瞬间泪流满面。
……
【叮!数据整理中……】
【世界结算中……】
【恭喜宿主,小世界17359任务圆满完成,任务评价S级,任务积分……】
系统久违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陆则微微晃了下神。
777小心问道:【宿主,您是不是不太高兴啊?】
陆则沉默片刻:【看到爱人在自己面前死去,到底是不怎么舒服的。】
哪怕知道他们还有下一世、下下世。
但那一瞬间的失去,却是真实的。
他揉了揉额角:【777,我还需要完成几个世界?】
777看了眼几分,道:【宿主,您还差六万四千八百几分,目前预计需要三四个世界吧。】
【好。】陆则点了点头,道:【继续下一个世界吧。】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再见到他了。
777轻快道:【好的!下个世界是现代世界,请宿主做好准备!】
【世界载入中……】
【……】
陆则再次睁开眼,就见周围环境昏暗嘈杂,装修却是高档奢华,似乎是在会所的包厢里。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四周,只见周围环坐着不少人。对面的一群人肆意放荡,端着酒杯有说有笑,剩下的则是和他坐在一起,看起来都是些年纪较轻的小男孩,长得都很不错。
脑海中相关信息也已经传输完毕,陆则慢慢消化着,眉头微微动了动。
就在这时,对面忽然传来了一道声音,带着戏谑的笑意,还有些不满:“来都来了,不知道规矩还是怎么着?头都抬起来看看。”
陆则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件花里胡哨衬衫的男人夹着根烟,却并未点燃,而是往一旁的角落里看去,笑得讨好:“司哥,人都在这儿了,您看看。我保证都是干净的,没人动过。”
陆则顺着他的声音看去,包厢灯光昏暗,角落里的男子大半身形都隐在浓稠的黑暗中,只有指尖夹着的雪茄露出一点猩红的光芒。他半靠在沙发上,姿态随意,西装外套搭在一边,上身只着一件衬衫,隐隐可见胸肌挺括的弧度。
男人侧了侧脸,露在灯光下的五官锐利出众,他抬起眸子,目光缓缓落到了陆则身上,手中的雪茄动了动,片刻后,招了招手,声音慵懒喑哑道:“过来。”
第74章
陆则看着他, 慢慢消化着脑海中的信息,一时之间没有开口。
男人眉头皱了皱,似乎有些不悦, 又重复了一句:“过来。”
钱通一直在关注着这边, 见状猛冲他使眼色,恨铁不成钢地开口道:“司哥叫你呢,还不赶紧过去?”
陆则眸子轻转, 从钱通一扫而过, 又落到了角落里的男人身上。
他慢慢起身,绕过包厢里的茶几, 缓步走了过去。
司归宴姿态闲散地倚在沙发背上, 手中的雪茄垂在沙发扶手外, 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上下打量着面前的人。
男生个头很高,一米八五左右的样子, 肩宽腿长,白色衬衫扎在牛仔裤里, 勾勒出一截细韧的腰。黑色碎发清爽,五官不算太过精致, 但组合在一起就显得格外从容温和。
司归宴搭在大腿上的手轻轻点了点, 面上不动声色。
陆则走到他的旁边, 司归宴随意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声音带着慵懒的调调:“坐。”
陆则依言坐下, 离得近了, 就能更清楚地看到男人五官深邃凌厉, 带着点凶相, 看起来不太好招惹。
陆则目光下移, 落到他颈侧的小痣上,轻敛眸光掩住笑意。
司归宴看着他那一副乖顺默不作声的样子,轻轻啧了声:“自愿来的?”
陆则点头:“是。”
他把雪茄放到嘴边,深吸了一口,缓缓道:“多大了?”
陆则回道:“二十一。”
“二十一……”司归宴缓缓念着这个名字,烟雾缓缓升空,笼罩着的眉眼懒散朦胧,他问:“在上大学?”
“是,大三了。”
司归宴继续问:“什么学校?”
陆则说:“首都电影学院。”
司归宴嘴角微弯,又上下看了他一眼,慢条斯理道:“学表演的?”
陆则点了点头,他含糊不清地笑了一声:“形象不错。”
陆则抬头看着他,眉眼在这种昏暗的环境中更显得如墨般沉静:“谢谢司先生。”
司归宴看他这副样子,心里一瞬间痒了痒。他慢慢调整了个坐姿,黑色西裤包裹着的长腿搭在膝上,手肘随意地靠在一旁的沙发上,动作间肌肉微微隆起,在白色衬衫下显得格外明显。
整个姿势慵懒随性又充斥着荷尔蒙的气息,旁边那群小男生的目光总是似有若无地瞟过来。
司归宴却是毫不在意,他直视着陆则的面孔,忽然问道:“刚刚在想什么?”
陆则一愣,显然是没反应过来。片刻后,他才缓缓出声:“在想……您。”
包厢内灯光昏黄暧昧,远远照来的光线将烟雾上浮的姿态完美展现出来。
“想我?”司归宴慢慢地琢磨着这句话,执着雪茄的手微微动了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想我什么?”
“想……这一趟没有白来。”陆则说着,十分自然地推过一旁的烟灰缸,放到司归宴的手下。
司归宴顿了顿,随即指尖轻点,将烟尾的灰烬弹下去。
他目光回到陆则身上,雪茄放到嘴边,缓缓吸了一口,偏头看着他:“来之前,不知道这是什么场合?”
陆则点头:“知道。”
司归宴轻笑:“怎么,后悔了?”
陆则道:“一开始是有些后悔的。”
“一开始……”司归宴慢慢念着那几个字,看着他的目光饶有兴味:“那现在呢?”
陆则抿着唇不说话,他目光落在茶几一旁的酒瓶上,生硬地转移话题道:“您要喝酒吗?”
司归宴身体放松的靠在沙发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片刻后慢慢点了点头道:“喝。”
陆则便拿过一旁的开酒工具,将深红的液体倒进醒酒器中,司归宴坐在一旁,看着他娴熟流畅的动作,随口问道:“学过?”
陆则回头看了他一眼,道:“学业不重,就多少学了一些东西。”
“多少学了一些。”司归宴看着那玻璃杯中深红的酒液,慢慢道:“是指哪一些?”
“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在等待醒酒的过程,陆则静静地望着他:“您是指什么?”
司归宴慢慢坐直身体,执着雪茄的手动了动,对他示意道:“比如……这个呢?”
陆则目光落到那根燃得只剩一半的雪茄上,又看了他一眼,对上他深暗的目光,片刻后,慢慢伸出手,接过他手里的那根雪茄。
司归宴眸光微微动了动,却并未制止。
陆则用拇指跟食指捏着,学着司归宴的动作将雪茄递到唇边,目光似是无意地划过他的唇,随即轻敛下来,张口含住。
司归宴手指蜷了蜷,心里啧了一声,这小孩……
陆则猛地吸了一口,随即便是偏过头猛地咳了起来,司归宴身子下意识往前探了探,随即又想到了什么,有些好笑。
陆则回过头,咳得面色有些红润,眼尾也泛着些水汽。他喘着气,声音有些哑:“第一次试,跟我想的不太一样。”
司归宴目光自他红润的眼角划过,问:“怎么个不一样?”
“没我想象的那么容易上瘾,也没那么……好上手。”陆则说。
司归宴笑了一声:“这又不是du品,哪能一次就上瘾?”
他接过他手里的半截雪茄,把它继续塞到自己嘴里,吸了一口又凑到陆则面前,烟雾弥漫间问他:“想学吗?”
陆则摇了摇头:“不了。”
司归宴眯了眯眼:“为什么。”
陆则看了他一眼,慢吞吞道:“吸烟有害健康,对身体不好。”
司归宴静默片刻,忽地笑了一声。
一旁笼着一个小男孩实际上注意力都在这边的钱通心里跳了跳,心想这小子胆子还真是大,敢对司归宴说教。
陆则似乎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又说:“而且我是学表演的,需要注意自己的形象。”
司归宴点了点头:“行,好。”
他说着,把口中的雪茄拿了出去,按在烟灰缸里,看着烟丝逐渐熄灭,才抬起眸子,懒洋洋地看着陆则:“怎么样?”
陆则沉默片刻,道:“吸烟与否是您的自由。”
司归宴眸子微眯,似乎对这个回答不满意。陆则又道:“但是我很高兴。”
司归宴盯着他看了半晌,才哼笑了一声,扯过一边的西装外套搭在手弯处,起身就道:“走了。”
钱通在一边看傻了眼,以为是陆则惹了他不高兴,正要追上去说什么,却见那小子也一把背起了自己带来的书包,先他一步地跟了出去。
钱通愣了愣,这才艹了一声,也慌忙地追了上去。
等到了会所门口,两人却都在门口站着并无动作,钱通心下感动,以为司哥是在等自己,结果到了门前一看,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看起来还不小。
一时半会恐怕也没停下来的意思。
钱通嘶了一声,提议道:“司哥,这楼上就有酒店,要不今晚将就一下,在这儿歇歇?”
司归宴瞥了他一眼,还没说话。陆则却打开了自己随身带的背包,拿出了一把伞:“我带了有伞。”
司归宴偏头看他,这才反应过来他比自己还要高一些。他一手插在兜里,眉梢微扬,陆则解释道:“天气预报说今天会下雨,以防万一。”
他眼睑微垂,看着司归宴,轻声开口:“司先生要走吗?”
司归宴眼皮子动了动,随后慢慢道:“走,怎么不走。”
陆则闻言,将伞撑开,下了一阶台阶,回过头看司归宴。
司归宴提步往前,钻进了他的伞下,随意地冲后面的钱通挥了挥手,大步朝外面走去。
雨势不大不小,打在伞上噼里啪啦的声响不绝于耳,脚下踩过的水坑也溅起细微的水花。
伞不算大,两人离得很近,单薄的衬衫下彼此身上的热度都清晰可感。
司归宴偏头看他,身边的男生鼻梁高挺,侧脸的轮廓十分优越,就连那下颚线也收得正正好,与脖颈的衔接处连成了一条流畅的线条。
司归宴收回目光,勾着钥匙的手微微动了动。
走动间很快就到了车旁,司归宴打开车门上去,陆则便往后退了退,持着伞,静静地站在雨幕中。
司归宴降下车窗,他垂下眸子,慢慢解开了衬衫袖口,挽到手肘处,露出的半截小臂上肌肉线条流畅。他一手搭在方向盘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抬眸道:“你是要自己回去,还是要我送你回去?”
这种场合,说出这种话语,其中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
陆则看了他一眼,打着伞往前走,司归宴眉头微皱,还没等他做出反应,却见人在车前绕了一圈,打开了副驾驶的门。
陆则收拢雨伞,回头看他,神色温和从容:“那就麻烦司先生了。”
车内昏黄的灯光在开着,自上打下来,将人都笼罩在那一层昏黄的迷醉中。白色的衬衫被雨水溅到,留下了星星点点的湿痕,有意无意地将男生的身材勾勒得越发清楚,只那副眉眼依旧清爽干净。
司归宴目光在他身上多转了几圈,这才启动钥匙,发动了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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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外面的天色一片昏沉, 街边的霓虹灯在雨幕的掩映下也显得有些朦胧迷离,车子飞速驶过,雨点落在车上的声音噼里啪啦, 隔着窗户听着, 有些沉闷。
车前的雨刮器开着,一下又一下,前一瞬刚清晰了视野, 下一刻连绵不断的雨又落了下来, 如此循环往复。
雨下得清冷,街上也没什么人, 车里两人并排而坐, 却无人说话, 格外沉默。只陆则一双眼睛时不时地落在司归宴身上。
司归宴等他说什么,却一直没等来,那目光清清淡淡, 落在他身上却撩起了一身火。
红灯在雨夜下也显得有些疏离,司归宴把车子停下, 偏过头看他:“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陆则对上他的视线,眉眼微动:“司先生很优秀, 忍不住。”
“优秀?”司归宴挑了挑眉, 手指随意地敲打着方向盘:“你是指哪方面?”
陆则闻言还真上下看了他一眼, 从黑色西裤包裹着的修长挺拔的大腿,到白色衬衫遮掩下的精壮腰身, 再到他眉眼浓密, 五官深邃的面孔, 整个人都透着一种野性的性感。
陆则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 道:“各个方面。”
红灯还有十秒, 司归宴轻促地笑了声,目光悠悠地落到他脸上,声音低沉:“喜欢吗?”
陆则偏过视线,抿了抿唇,沉默了片刻才说了句:“喜欢。”
司归宴哼笑了一声,正逢红灯变绿,他一踩油门车子便冲了出去,只留下击打雨滴的声音,司归宴轻飘飘道:“嘴那么甜,谈过多少男朋友?”
陆则却说:“没谈过男朋友。”
司归宴看了他一眼,啧了一声:“不喜欢男人?”
陆则摇了摇头:“不是。”
他说:“没谈过恋爱。”
“没谈过恋爱?”司归宴笑着重复道:“你模样生得也不差,没人追过你?”
“有。”陆则说:“但我没同意。”
司归宴哦了一声:“学表演的,洁身自好。”
陆则顿了顿:“这是一方面。”
司归宴看了他一眼:“另一方面呢?”
陆则垂着眸子:“没碰上合心意的。”
司归宴闻言,又轻笑了一声:“什么样是合你心意的?”
陆则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敛下眼眸,说:“不知道。”
司归宴自然是注意到他的动作,一手放在方向盘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心想这小孩还真是会勾人。
“不知道?那你知道什么?”他拉长了声音,目光直视前方的雨幕:“喜不喜欢男人,总该知道吧。嗯?”
陆则沉默了一会,说:“以前不知道,现在应该是知道的。”
他这话说的含糊,司归宴却是不依不饶:“应该是什么意思?”他看着他,语调慵懒:“是行,还是不行?”
陆则看着他,眸中平静不含杂念,半晌没说话。司归宴刚嘀咕了一声小孩不会那么纯情吧,这些话都听不得,就听他道:“行不行的……司先生要不要试试?”
司归宴放在方向盘上的手一紧,险些没控稳方向。他心里微不可查地跳了一下,面上却还是一副懒散的模样,睨了他一眼道:“试什么?”他单手打着方向盘,语气中带着戏谑的笑意:“小孩,你知道怎么做吗?”
陆则没回答,而是抬眸看着他,神色平静道:“司先生懂得多的话,不妨教教我?”
司归宴手上的动作一顿,一时哑口无言。他单身三十二年,哪来的懂得多?
可他到底比陆则年长十来岁,又不愿在他面前承认自己没有过,只能嘴硬道:“行啊。”
他看着前方,问:“就比如说……你是上面的还是下面的,总该知道吧?”
陆则看着他,反问他道:“司先生呢?”
司归宴回过头,扬了扬眉:“我要说我是上面那个呢?”
他看着男孩的神色,就见陆则闻言微微错愕,轻轻嘶了一声,似乎有些为难。
又是一个红灯,司归宴将车停了下来,眸中含笑的看着他。本以为他会懂事地说自己是下面那个,却不想陆则沉默片刻,却是道:“那我估计得多跑跑健身房。”
司归宴一时之间没理解,问:“什么?”
陆则眸光黑润,在车内灯光的作用下其中的笑意却是掩藏不住。他说:“不然司先生身材这么好……以后要是争起来,我打不过您可怎么办?”
司归宴想了一会才明白他的意思,一时之间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算是看清了这小孩根本不像表面上那么乖巧。他顺着他的话说:“行啊,去吧,别到时候打不过我,在床上哭。”
车子再次启动,这一次离学校门口只剩不到两公里的路程。
陆则轻笑了一声:“和司先生开玩笑的。”
他垂下眼睫,灯光映照下的阴影洒在白皙的皮肤上,看起来格外乖巧:“自然是司先生说是怎么样就是怎么样,我还能真的和司先生打起来不成?”
车子降低了速度,慢慢在校门口的道路旁停下。司归宴觑了他一眼,轻哼道:“好话歹话倒是都让你一个人说了。”
他扯了扯衬衣的领口,眉头微微皱了皱。刚才的话不过是逗弄,但说都说出去了,以后还真的不好圆过来。
司归宴是个纯0,对于当1没什么兴趣。
陆则在一旁看着他,眼底划过一抹笑意,适时给了他台阶下:“那不然司先生看在我年纪小的份上,让让我?”
司归宴下意识嗤了一声:“你当这是什么,说让就让的?”
话刚说完,他就想拍自己的嘴。陆则眸中笑意越深,听他掩饰般的轻咳了一声,含混道:“看你表现吧。”
陆则没再逗他,嘴角轻勾道:“那我努力做到让司先生高兴。”
司归宴可有可无地嗯了一声,又想到了什么,说道:“不用一口一个您的,也不用叫我司先生。”本来就比他大,这么叫来更显得大了。
“那要叫什么?”陆则问道:“司哥?”
司归宴皱了皱眉,似乎对这个称呼不太满意。他道:“我叫司归宴,你随意怎么叫都行。”
陆则偏了偏头,笑意轻柔:“那……宴哥。”
司归宴眉头舒展,这才应了一声,又问:“你呢,叫什么。”
“陆则。”
司归宴看了眼外面:“雨泽的泽?”
陆则说:“准则的则。”
司归宴看了他一眼:“名字不错。”
“谢谢宴哥。”
车内沉寂了片刻,外面也是一片昏暗。司归宴靠在座椅上,一手敲打着方向盘,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他身上,道:“既然上了我的车,就知道是什么意思吧?”
陆则点了点头。
司归宴道:“司氏下面有一家娱乐公司,在你们圈内还挺出名的。跟了我,别的不说,资源方面能为你提供最好的待遇。”
他想了想周围其他总裁公子哥儿包人的标准,又道:“至于其他的,每个月五十万零花钱,车房奢侈品之类的可以提,看你表现,总之不会亏待你。”
他看着陆则:“要是没问题的话,周六带上你的体检报告在这儿等我,具体细则可以再谈。”
陆则笑了笑,眉眼温和:“宴哥大方,我没别的问题,只有一点。”
司归宴眉头轻挑:“你说。”
陆则笑道:“宴哥不用先验验货吗?”
“什么?”司归宴一时没反应过来。
陆则一手解开安全带,身子往前凑了凑,眼眸微垂,视线落到他的唇上,又缓缓抬起,对上他的眸子,含笑重复了一遍:“宴哥不想先验验货吗?”
司归宴呼吸微窒,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喉咙不自觉地有些干,他说:“比如呢?”
“比如……”陆则拉长了声音,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他的唇,眸光水润,神色间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旖旎缱绻。
两人离得很近,近到彼此的皮肤都能察觉到对方呼吸带来的热度。司归宴喉结不由动了动,心里隐隐约约期待着什么,却见陆则忽地往后退了开来,面上温然含笑:“我是头一回做这种事,哪里会知道?反倒是宴哥比我经验丰富得多,合该宴哥教教我才是。”
第76章
司归宴搭在方向盘上的五指蓦地收拢, 对着陆则含笑的眸子,心中蓦地有些气又有些恼,还有些说所不清道不明的遗憾以及期待落空的失望。他眸子微眯, 配上那锋利的五官, 看上去有些不好招惹的凶悍。
陆则却浑然不觉,自顾地扯过自己的包,右手微动, 车门就已经打开, 他顺势下了车,打开伞的瞬间眉眼也弯了起来:“宿舍马上就要锁门了, 我先走了, 宴哥, 周六见。”
他说着,冲司归宴挥了挥手,笑意温然地转身离去。
司归宴没想到他真的说走就走, 坐在座位上,心中思绪百转千回, 片刻后才抬手捂了捂脸,低低地笑骂了一句:“小混蛋。”
雨势稍微小了点, 在黑夜的路灯下显得雾雨蒙蒙, 豪车后灯闪烁了两下, 调转了方向,往回驶去。
……
宿舍十一点半关门, 陆则正好卡着点钻了进去, 引来宿管大爷一阵念叨。
回到寝室后, 室友都已经到齐, 齐聚在床铺上面打着游戏, 一人听到动静回头望了一眼,随口说了一句:“干嘛呢陆则,回来那么晚?”
原主跟他们关系不远不近,陆则便也就随意回了一句:“外面有点事。”
那人也不多打听,闻言只道:“成,那你赶紧洗澡去吧,再晚点就没热水了……哎哎哎,别杀我啊艹……”
寝室热水十二点停,陆则也没多犹豫,收拾好衣服进了浴室。
热水朦胧间,冲散了外面雨水带来的潮湿阴凉气息,陆则闭上眼睛任由热水拍打自己的脸,开始梳理关于这个世界的记忆。
非常俗套的一个包养的故事。
原主只是一个普通的电影学院的学生,家境普通,没什么资本,唯一出众的只有那一张脸。也就是凭着那一张脸,他在大一刚入学的时候靠着一段校园青春视频爆火出圈,被一家影视公司看中,签了艺人约,成功进入娱乐圈。
他本以为这是他明星之路的开启,却没想到这个圈子远没有他想的那么容易。公司是广撒网模式,像他这样的长得好看的年轻人还有很多,他混在其中,也算不上多么显眼。再加上公司本身能力有限,算不上什么业内知名公司,也接不到什么好资源。对于原主只是草草培训过一段时间,头一年还试探性地给了几个资源,见都像打水花一样没掀起什么波澜,上层对他也就越发不上心。这两年更是连影视资源都没了,多是参加一些线下活动,连上荧幕的资格都没有。
原主是个有野心的,见公司靠不住,就靠自己的能力四处奔走,再加上其本身就处于影视学院中,对于一些试镜的消息也比外人要敏锐,便时常活跃于大大小小剧组的试镜现场。他的演技不错,可奈何要人气没人气要背景没背景,不受资方的喜爱,除却一些微不足道的小角色,鲜少会有剧组愿意要他。
原主倒也不嫌弃,小角色便是小角色,他有相貌有演技,一点点累计总归有出头的那一日。而事实证明他的坚持也没错,在一次拍摄中他所饰演的一个小乞丐得到了导演的认可,把他推荐给了另一位导演,饰演剧中的男三。原主当即喜不自胜,高高兴兴准备去试镜,过了初试复试,眼看着角色就要到手,却不料这个消息被公司知道后,他被迫“生病”,角色被同经纪人手下的俞尧抢了去。
那俞尧比他进公司还要晚,相貌比不过他演技比不过他,唯独比他强的,是他的家世。
原主想要反抗,但碍于无权无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俞尧顶替了原本属于他的位置,进组拍摄。
他这个时候才知道,在这个圈子里,没有背景什么都不是。
他长得好,公司里外惦记他的人其实也不少,但是原主一直都没有过那种想法。直到这次,他才忽然了悟,不再抗拒,主动搭上了那些人的线,进了远上云间会所。正巧这个时候钱通在给司归宴物色合适的人选,原主也在其中之列,被司归宴一眼挑中,两人签订合约,成了包养关系。
司归宴并不小气,知道他是演员,各种资源也给的十分大方。加上原主本身各个方面都不差,不到五年,就被捧上了影帝的位置。
如果只是这样,两人你情我愿,各取所需,自然是最好。但原主实际上根本不喜欢男人,表面上对司归宴乖巧听话甜言蜜语,但实际上每一次的亲密都让他觉得恶心。
他一忍便忍了五年,直到五年后,影帝加冠,粉丝追捧,整个人也变得有些飘飘然,在暗地里偷偷谈了一个圈外女友,还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但司归宴是什么身份?是京圈赫赫有名的大佬,娱乐圈只不过是他名下众多的产业之一罢了。他有问题,司归宴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对司归宴而言,要想结束直接结束就是,他也不缺原主一个,更不至于死缠烂打。可偏偏原主在关系存续期间找了别人,就是在明晃晃打他的脸。
司归宴并未纠缠,而是冷静分手,随后果决地断了他的资源,全网封杀。
原主自认为在娱乐圈有了地位,便不会再轻易受资本挟持。却不知道司归宴要捏死他,跟捏死一只蚂蚁似的。
原主这几年仗着身后有人各种手段层出不穷,得罪的人也不在少数。此刻没了金主,以往的对家也纷纷落井下石,众多黑历史都被扒了出来,形象尽毁。
就那么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原主明白了什么叫从天堂跌到地狱。他去祈求司归宴,却连他的人都见不到。微博下脱粉回踩的人无数,私信里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人骂他。原本谈好的代言合作也纷纷远去,他好像成了娱乐圈里的一颗毒瘤,走到哪都是受尽别人恶意的目光。
原主高高在上久了,最终受不了这种差距,在一个雨夜,开车撞上了司归宴的车,和他同归于尽了。
陆则穿越过来,就是为了改变这种结局。
他关上淋浴头的水,腰间围着个浴巾,拿着干毛巾擦着头发走出浴室,在洗漱台前脚步一顿,往镜子里一看,里面的人五官虽不算出众,但凑在一起别有韵味,眉眼浅淡从容,什么角色都可以尝试,戏路倒是不受长相限制。
目光往下,是紧致结实的六块腹肌,原主显然很注意自己的身材管理,平时也有勤加锻炼,体能方面也不算差。
陆则还算满足,最起码比上个世界那具身体最开始的时候强多了。
他理了下思绪,想好明天要做的事,就爬到上铺,安心闭上了眼。
777在脑海中小声提醒他:【宿主,你好像没找任务对象要联系方式。】
陆则睁开眼看了一瞬虚空,声音含笑:【不着急。】
太主动就没意思了。
777哦了一声,似懂非懂。
……
翌日一早,陆则早起之后先去操场上跑了一圈,回来后又冲了个澡,收拾收拾东西打了个车去医院。
正是工作日,医院刚刚开门,人不算多。尽管如此,陆则还是折腾了两三个小时,等到检查完毕的时候,已经快到吃中午饭的点。
陆则拿着单据正要往外走,手机忽然响了起来,陆则拿出来一看,是原主的经纪人,孙哥。
他扬了扬眉,直接挂了。
没过一会,电话又打了过来,陆则悠悠然等了一会,才卡着最后挂断的时间,接了起来。
“陆则!”男人的声音明显带着怒火:“你胆子大了,都敢挂我电话了?”
陆则漫不经心道:“哦,刚刚不小心按错了。”
孙哥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在强压着怒火,放缓了语气道:“陆则,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是再怎么样,你也是公司的艺人,和高层闹得不愉快没什么好处。俞尧上面有人,和你不一样,你就是再气,现在已经这样了,还有什么用?我知道你受了委屈,这样,我这边现在有个剧本,也是个电视剧男三,你服服软,和高层说两句好话,这个本子就能给你,就当是公司给你的补偿。”
陆则笑了笑:“你是说俞尧挑剩下的那部偶像剧男三?”
孙哥轻咳了一声,道:“这话说的,那好歹也是个男三,你就当是俞尧跟你换的,谁都不亏不是。”
陆则轻笑了一声,一个是知名导演的剧组,一个是成本不到一千万的小网剧,不亏?
他说:“是,我明白,孙哥一直念着我呢。”
孙哥这才有些满意,道:“哎,你要一直这么懂事就好了。你现在在哪?打个车过来看看剧本,咱们也能早点把这事定下。”
“打不了。”陆则慢悠悠地说道:“阑尾炎,现在在医院里躺着呢。”
他慢悠悠地在街道上晃着,声音有些发苦:“我知道孙哥一直对我好,要不是孙哥,当初我也进不了这圈子……这样,我手术还差点钱,孙哥借我点钱行吗?也不多,就一万。”
不等那边回答,陆则又道:“孙哥放心,等我手术完了之后,回去就签合同进组,等男三的片酬一到,立刻就把钱还给你。”
“你、你,这、这……”那边瞬间就不说话了。
陆则又问:“男三的片酬,一万还是有的吧,孙哥?”
孙哥不知是心虚还是怎么的,梗着脖子道:“当然……不过、不过我这边手头也比较紧,一万实在拿不出来,你去找别人借借,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临挂之前,还听他道:“那么好的机会你把握不住,可别怪公司不厚道了!”
陆则嗤笑一声,随手手机塞进兜里。正要继续往前走,一辆黑色的豪车慢慢行至身前停了下来,摇下的车窗内露出的那张脸熟悉无比,目光一点一点地落到他的腹部,似笑非笑道:“阑尾炎?”
第77章
陆则一愣, 旋即眸间浮现一抹笑意,道:“跟人开玩笑的,我身体好着呢。宴哥怎么在这儿?”
“跟人谈完合作, 出来吃饭的。”司归宴看了他一眼, 又道:“吃饭了没?”
陆则摇摇头:“还没。”
司归宴道:“上来。”
陆则并未拒绝,打开车门坐了进去。才发现里面除了司机,副驾驶上还有一个身着西装的戴着眼镜的男子。
司归宴靠在椅背上, 示意司机继续前行, 回眸看他道:“你不在学校,在这儿干什么?”
陆则看他, 笑意温然:“去医院做体检, 现在结果出来了, 宴哥要看看吗?”
他说着,就要去开身上背着的包,司归宴垂在膝上的手微动, 轻咳了一声,道:“不着急。”
他想了想, 又问:“刚刚是怎么回事,什么男三借钱的?”
陆则轻描淡写道:“跟我经纪人说呢, 唬他的。”
“经纪人?”司归宴皱眉:“你签公司了?”
陆则顿了顿, 道:“大一的时候不懂事, 稀里糊涂就签了一家公司。”
司归宴轻笑了一声:“看出来了。”他闲闲地看着他,双腿交叠, 眸带戏谑:“怎么, 和公司关系不好?”
陆则沉默了一会, 司归宴有些不高兴:“不能说?”
“不是。”陆则摇了摇头, 笑道:“我是怕我说了, 宴哥会觉得我在告状。”
司归宴一顿,转而轻哂:“让你说就说,想这些做什么?”
他想了想:“公司有人欺负你?”
陆则摇了摇头又点头:“也不算。”
他轻飘飘道:“前段时间争取到了一个资源,试镜通过就要签约了,结果被公司里的人抢了。”
司归宴眉头紧皱:“什么叫抢了?”
陆则无奈笑道:“就是我被迫病了一段时间,错过了剧组的机会,他顶了上去,这么简单。”
司归宴神色不虞:“你就这么让人家欺负?”
“不然呢,”陆则倒是平静,笑容丝毫不见什么阴霾:“人家有钱有背景,我孤家寡人的,卖身契还捏在人家手里,不服软怎么办。”
原主一开始不懂事,一签就签了十年的长约,和卖身契也没什么区别了。
司归宴觑了他一眼:“出息。”
陆则摸了摸鼻子,没说什么。
司归宴手指无规律地敲打着膝盖,目光看着窗外,没再多问什么,陆则也就识趣地闭嘴。
车子很快就到了餐厅外面,陈助理订了一间包厢,把一份文件样的东西交给司归宴便和司机一起离开。
餐厅装饰清雅别致,服务员招待耐心细致,两人走到包厢,门一合上,就听不到外面的动静,只余一室寂静。
司归宴用热毛巾缓缓擦过手,动作从容优雅,目光落到陆则身上,还没发话,陆则便从书包里把检查报告拿了出来。
司归宴随意翻了两页,看向最后的结果,抬眸问他道:“想好了?”
他西装外套进门就褪了下去,身上的衬衫将良好的身材彰显无疑,袖口解开,露出半截线条流畅有力的小臂,微微后倚在椅背上,漫不经心地道:“我是个商人,不做亏本的买卖,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之后若是想反悔,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陆则摇摇头笑道:“我做事从不会轻易后悔。”
司归宴轻笑了声,道:“行。”他说着,把面前的那份文件递给陆则:“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陆则看了一眼,上面并不是写着什么包养协议,而是双方相处协议。
翻开一看,里面陈列了一系列的事项,大致内容就是关系存续期间,陆则不得同外人发生恋爱关系,且需得履行身为情人的义务,满足司归宴作为甲方的生理及各项需求。而相应的,司归宴也会为陆则提供在娱乐圈所需要的各种资源,除此之外,还有每月定额的五十万元,且在关系结束后,会送陆则一套价值不低于一千万的房产和一台不低于一百万的车。
在两人关系存续期间,司归宴送与陆则的一应资产,全部视为赠与。
而协约期限,是五年。
司归宴道:“要是还有什么要求想提的,都好商量。”
陆则笑着抬起头:“宴哥大方,我没什么问题。”
他说着,也没再多问什么,从包里拿出一支笔,爽快的在最下面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司归宴见状一挑眉:“都吃过一次亏了,也不长点教训?万一我在合同里动什么手脚,你把自己卖了都不知道。”
陆则道:“宴哥财大气粗,我有什么是值得宴哥惦记的?”
他把笔帽盖上,眸中带笑:“再说了,能得宴哥看中,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我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司归宴哼笑了一声:“你倒是会油嘴滑舌。”
“油嘴滑舌也只是对宴哥,”陆则道:“还是说宴哥不喜欢?”
司归宴在他唇上一扫而过,道:“也不知道对多少人说过多少次的话,在这儿拿来骗我?”
“天地良心。”陆则叫冤,眸中笑意融融:“这种话我只对宴哥一个人说过,再没有旁人,宴哥可不能随便往我头上扣帽子。”
司归宴不轻不淡地觑了他一眼:“倒是还委屈你了。”
陆则笑意更深:“毕竟不比宴哥经验丰富,肯定得多学一点。”他说着,手肘搁在桌上一手撑着下巴,似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宴哥别嫌我笨,我昨晚有在加紧学习的。”
司归宴动作一顿,心头微动,看了他一眼:“学了什么?”
“当然是该学的东西。”陆则抿唇微笑,声音压低:“宴哥要试试吗?”
司归宴不知想到了什么,喉结不自觉地动了动:“在这儿?”
“这儿怎么了?”两人坐在一起,陆则往他身边凑了凑,声音刻意放低,眼眸弯弯的,颇有些勾人的弧度:“这儿又没人。”
司归宴没想到这小混蛋胆子这么大,一时之间也的确是有些接受不了。他皱着眉头,轻喝了句:“别胡闹,都有监控。”
“就是有监控,也不碍着别人的事啊。”陆则看着他通红的耳根,眸光顿了顿,随即笑了:“宴哥脸怎么红了?”
司归宴瞪了他一眼,这小混蛋还好意思说?
他转过头道:“你以后好歹也是要当明星的,大庭广众的,说话注意点。”
陆则眼睛微眯,瞬间笑了:“宴哥想什么呢?”
司归宴回头瞪他,陆则却蓦地凑上前去,在他唇上吻了一口,笑得狡猾:“我是在说这个,宴哥想到哪里去了?”
青年俊朗的面容兀地放大,又很快退了了下去。司归宴被唇上那转瞬即逝的触感弄得一怔,又听着陆则的话,不止是耳根红了,连脖子都有些红了。
“你”他话还没说完,就见青年面上的笑微微敛了下去,神情似乎有些忐忑:“宴哥不喜欢吗?”
司归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含糊地说了一句:“不是。”
陆则偏了偏脑袋:“不是的意思……就是是了?”
司归宴一时没说话,有意掩饰般的轻咳了一声,陆则眸中略过一抹笑意,十分贴心地道:“或者宴哥不喜欢这种突然的……那我以后事先征询你的同意,好不好?”
司归宴脸上的热度还没下去,闻言也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声。正巧这个时候服务员敲门上菜,包厢内的热度这才散去了些许。
司归宴面上一贯的平静:“吃饭。”
陆则笑盈盈地应好。
司归宴原本还担心他再说什么话,但好在吃饭的时候陆则还算老实。他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些奇异的失望。
刚才那个吻……说实话,其实并没有品过味儿来。
司归宴想。
又觉得这是他包下来的人,只要别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事,亲亲抱抱的不也挺正常,倒是他反应有些激动了。
平静无波地吃完一顿饭,临走之前司归宴抱着西装外套起身,看了他一眼,忽然说了一句:“技术还有待加强。”
陆则正要走,闻言眸子微眯,抬手攥住他的手腕,语气带着笑,却又莫名的有些危险:“宴哥说什么?”
司归宴略一挑眉:“学的效果不明显,以后唔!”
他话还没说完,陆则就先他一步把他抵在包厢墙壁上,抬步cha入他的腿间,一手扣在他的脑后,半低着头吻了上去。
司归宴一时没反应过来,眼睫不自觉地动了动。陆则含住他的唇,一点点舔舐吮吸,将每一寸领土都侵蚀便后,又撬开了他的牙关,进一步地攻城略地。
舌与舌的触碰,变得敏锐而又火热,司归宴感觉口腔里的空气在被人贪婪地掠夺着,一点一滴,不留丝毫余地。他呼吸慢慢粗重,一只手也不自觉地攥住了他的衣角。后颈被人攥住,脖颈被迫抬起的弧度优美而又脆弱,喉结滚动间,能听到清晰的水声作响。
司归宴已经顾不上害不害臊,只觉得肺部的空气都被人吸食殆尽,自己就像是一条在空中游着的鱼,享受着极致的kuai感的同时,也存在着干涸致死的风险。
不知过了多久,陆则才慢慢抬起头,低头看着他的眸光深邃幽暗,司归宴呼吸忍不住一窒。
陆则咬了咬他的唇,下巴搁在他的肩窝处,声音低哑带笑:“宴哥说的对,我经验不丰富,技术有待提高,还请宴哥多多担待。”
司归宴眼尾泛红,明明腿已经有些软的站不住,闻言却还是装出了一幅没事人的样子,用带着沙哑的声音说了一句:“嗯,再接再厉。”
陆则攥着他腰的手猛地一紧。
第78章
等出了餐厅的时候, 司归宴面上一如往常的平静自然,但耳根却是红了一大片。
助理和司机一早就在外面等着,见着来人打了声招呼:“司总, 陆先生。”
两人一齐坐进了车内, 司归宴吩咐了一句:“回公司。”
小陈从后视镜里看了陆则一眼,没有多问什么,干脆应好。
陆则坐在一旁, 看着司归宴靠坐在椅背上, 眸子轻阖,似是在闭目小憩, 眸中笑意深厚。
这个时间路上的车不多, 很快就到了司氏大楼下。小陈正要下车, 司归宴却睁眼眸子,看向身边的陆则:“你那个公司叫什么名字?”
陆则笑意加深:“宴哥这么问是要给我出气?”
“不然?”司归宴嗤了一声:“传出去我的人被人欺负成这样,丢的是谁的脸?”
“乐众传媒。”陆则报了个名字, 笑眯眯地道:“谢谢宴哥。”
司归宴看着他,一时手痒敲了敲他的脑门, 轻哼了声:“出息。”
陆则握住他的手,眉眼弯弯, 倒是毫不介意:“宴哥不嫌弃就好。”
司归宴微微用了用力, 却没挣出来。他瞪了她一眼, 却没说什么,只是看着前面交代道:“小陈, 等会你带着他去星艺传媒一趟, 给他挑个好点的经纪人, 林盛明那边我会通知。”
小陈推了推眼镜, 应了声好。
陆则看着司归宴, 眉头微皱,问道:“宴哥不去?”
“我忙呢,让小陈陪你去一趟,有什么要求直接跟经纪人提。”他晃了晃被他握住的手,说了一句:“听话。”
陆则倒也没勉强,听话地放开了手,只道:“那就不打扰宴哥工作了。”
司归宴看着他在车里乖乖坐着的样子,莫名觉得有些不忍心,想了想,冲他勾了勾手。
陆则似有疑惑,往他身边去了去,就见司归宴伸出手抬起他的下巴,轻轻捏住,随即一个吻就覆了上去,转瞬即逝。
司归宴面色平淡,似乎这对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只是脖颈处的红霞却很明显,他道:“乖,晚上回去,在家里等我。”
陆则一怔,眉眼处瞬间就盈上了一层笑意,十分乖巧道:“宴哥去忙工作吧,不用担心我。”
司归宴又揉了把他的脑袋,交代好小陈把人照顾好,这才打开车门下了车。
面上仍旧是一副沉稳冷静的总裁模样。
陆则靠坐在窗边,眸中笑意越来越深厚。
777在他脑海中不由得感叹:【宿主,你的软饭是吃得越来越熟练了。】
遥想当初,第一第二个世界的时候,他的宿主是多么勤奋的人,而现在已然变了个模样。
陆则声音慵懒含笑:【你懂什么,吃软饭老婆的软饭算什么软饭?】
陆则自己并不是解决不了那些麻烦,只是自己解决和别人帮你解决,感觉到底是不一样的。
他经历了过百个世界,每个世界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他从前也并不在意,只是如今却有人把他了放在心上,事事为他着想,两相对比,陆则不得不承认,这种感觉无比美妙。
爱情本就是相互的,他能全然地付出自己的爱,也能同样坦然地享受这种爱。
司归宴的身影逐渐消失,助理小陈适时开口:“那陆先生,我们这就去星艺传媒了?”
陆则点了点头:“走吧。”
车子再次启动,半个多小时后,停在了星艺传媒大楼外。
星艺老总早就接到了司归宴的通知,一早就让自己的秘书下来接人。小陈陪同在陆则身边,到了顶楼的总裁办公室。
星艺总裁已经在休息室里等着了,旁边还有一个打扮精致干练的女性,在陆则进门的那一瞬间,就将目光落到了他身上。
陈助理率先打招呼:“林总。”
林盛明笑呵呵的:“陈助理,可真是好久不见。”他目光又转到陆则身上:“这位便是陆先生了吧?”
陆则也笑着打了声招呼:“什么陆先生,林总叫我陆则就好了。”
“那可不成,司总可是吩咐我了要好好照顾陆先生的。”林盛明笑着摇了摇头,又道:“两位,先请坐吧。”
两人依言落座,秘书适时上了杯茶。林总看着身边的女人,介绍道:“这位是我们公司的金牌经纪人,向薇,曾带出过数名影帝影后。陆先生如果有意往影视方面发展的话,向薇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她这段时间也是刚休假回来,手底下正好没人,本来就是要挑个新人带的,倒是正好碰上了陆先生,可见也是有缘。两位不妨先聊一聊?”
陆则温然颔首:“麻烦林总了。”
林盛明端着茶,笑眯眯地抿了一口。
向薇一身职业西装,妆容精致,看起来气场干练又强大。她上上下下打量了陆则一番,面上微缓,带着些笑意道:“陆先生的外表很出色,在娱乐圈中也是少见的。”
陆则道:“侥幸生了副好相貌,向女士过奖了。”
向薇扬了扬眉,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直接道:“恕我直言,想问一下陆先生,您踏足娱乐圈,是出于一时的兴趣,还是有长远的目标规划?”
陆则道:“我学的就是表演专业,有机会的话,自然还是希望能在这个行业深耕下去。”
向薇一怔,面上笑意稍微浓厚了一点:“这样的话自然是最好,只是娱乐圈不比其他,忙起来天南地北地飞也是常态,陆先生确定能接受这一点?”
这话明面上是在问他,实际上是在确认司归宴的态度。
毕竟是大老板指定的人,如果后面因为两人离得远闹了什么矛盾,也是很麻烦的,倒不如现在就把话说清楚。
陆则哪里不明白她的意思,闻言轻笑道:“向女士放心,最基本的职业素养,我还是能保证的。”
向薇满意,站起身来主动对他伸出手道:“既然如此,那就希望我么会加下来能合作愉快了。”
陆则回握了上去:“以后还请向姐多多关照了。”
向薇挑了挑眉,长得好,会来事,背后还有大老板当靠山,还是科班出来的,这样的人要是再火不了,向薇这个金牌经纪人也不用干了。
“多多关照。”
两人达成一致,向薇也知道他那边公司的事,只说让他不用担心,剩下的他们会处理,又道:“今天时间匆忙,东西没来得及准备。明天你要是有时间咱们再见一面,把艺人合约签了,星艺这边能给你最好的待遇。我也整理整理手上的资源,看看最近开机的项目有哪些,挑一些好的出来,你先去试试。”
陆则道:“有劳向姐了。”
向薇看了他一眼:“只要你以后能火,这些辛苦都不算什么。”
双方讨论完毕,见暂且没什么事,陈助理就带着陆则先行离开。司机一直在地下车场等着,等到两人上了车,陈助理说了一句:“去悦湖苑。”
他说完,看着后座的陆则道:“司总交代了要将您送到悦湖苑,让您晚上等他回去。”
陆则点了点头,道:“有劳。”
悦湖苑是京都一处高档别墅区,里面绿植覆盖率高,环境清幽宜人。车子缓缓驶入,慢慢停在一处别墅院前。陈助理将他的指纹输入了进去,迎着他入内,道:“司总说您暂时先住在这里,家里每隔两天都会有保洁来打扫,一日三餐也有人负责。陆先生可以进去选一间房,生活用品一应都有,如果还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及时和我联系。”
陆则四处看了一眼,别墅内装修简单却暗含奢华,只是有些清冷,没什么生活气息。他问道:“司总平时也会来这里休息吗?”
陈助理顿了顿,实话道:“司总平时大多会去公司附近的一处房产住,来这里的次数并不多。”
陆则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他看着陈助理:“那他今天晚上什么时候会回来,方便告知一下吗?”
“这……”陈助理有些犹豫:“司总平时下班没个准点,一般是工作处理完了就下班,有时候还经常歇在公司……要不您问问他?”
陆则顿了顿,想起自己现在还没有对方的联系方式,面上笑意又深了深,道:“好,我知道了,麻烦了。”
陈助理道:“不麻烦,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如果您有什么需要,直接联系我就行。”
陆则接过名片,点了点头。目视着他上了车子和司机一同离去,他这才关上大门,转身进了别墅。
别墅上下分三层,二楼大多是卧室和书房,三楼则是各功能厅。陆则并未多看,而是看了眼厨房,进如厨房打开冰箱门看了看东西。可能是司归宴事先交代过的缘故,冰箱里面满满当当,各种菜色都是新鲜的。
陆则兴致勃勃,索性撸起袖子做起了饭。
……
司归宴等忙完之后揉了揉额角,往外看了一眼,才惊觉夜幕黑沉。
看了眼时间,已经八点多了。他眉头微微皱了皱。
司归宴忙起来就不顾时间,有时候工作到凌晨也是常态。只是今天和平常不一样。
他手上的笔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纸张,在白净的纸面上留下一点点黑色的痕迹。
今天家里还有个人在等着他。
司归宴原本设想是能准点下班,但是因为一个项目临时出了点事,忙起来就没顾得上时间。
这个点儿……
司归宴想了想,抓起一旁的西装外套,朝着办公室外走去。
到家之后,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
司归宴将车停稳,看着别墅大厅亮着的灯,心下一瞬间有些莫名的感觉。
推开大门一看,青年正盘腿坐在沙发上,客厅前面的电视机毫无意义地响着。
陆则听到动静回头一看,眸光瞬间亮了起来,趿上拖鞋迎了上去:“宴哥回来了?”
司归宴走进屋内,轻轻嗯了一声,片刻后又解释道:“公司临时有点事,回来的晚了点。”
陆则笑道:“回来就好,我还以为宴哥今天不回来了呢。”
司归宴走到客厅,环视一周,惊讶地发现一旁的餐桌上有一桌子菜,似乎还没动过。
他回头看着陆则:“你还没吃饭?”
陆则闻言笑道:“本以为宴哥晚上会回来,就做了两个人的菜。”
司归宴顿了顿,心下莫名有些虚:“你自己吃就是,哪还还等到现在?”
陆则把菜挨个放进微波炉,道:“本来想等九点,想着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先吃的。现在……”他看了眼时间,抬头笑道:“时间正好。”
司归宴低头一看,八点五十七。他顿了顿,道:“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回来就在那傻等,也不知道发个消息问问我?”
陆则正拿出碗筷想要盛饭,闻言道:“我还没宴哥联系方式呢。”
司归宴一怔,也是恍然意识到这回事,道:“不知道你不会问小陈?”
陆则回头轻飘飘看了他一眼,慢吞吞道:“我还以为是宴哥不想给我联系方式,哪儿敢主动去要啊?”
“胡说,”司归宴轻嗤了一句,用刚洗过还带着些湿意的手揉了揉他乌黑的发顶:“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陆则眉眼含笑:“不都是在想宴哥吗?”
“油嘴滑舌。”司归宴轻哂了一句,帮他把饭端到餐厅,又亲手把自己的联系方式输入到他手机里、加上好友,才把手机扔给他:“这下满意了?”
“满意满意。”陆则笑着道:“宴哥尝尝菜?”
司归宴看着桌面上色香味俱全的菜,忽然想到自己忙得也忘记跟阿姨说要来做饭,那这一桌子的菜……
“你做的?”他不免惊异。
陆则笑意盈盈:“宴哥尝尝对不对口味?”
司归宴夹了一筷子菜,眉梢微扬:“味道不错。”
陆则笑:“宴哥喜欢就多吃一点。”
离开了公司,司归宴就显得懒散了许多。他抬眸闲闲地看着他,轻笑道:“手艺这么娴熟,平时没少练吧?”
陆则却是摇了摇头:“我可是很少做饭的,除了我爸妈,宴哥是第一个吃到我做的饭的人。”
司归宴道:“这么说来,倒是我的荣幸了?”
陆则单手撑着下巴道:“宴哥多吃一点,就是给我最大的脸面。”
司归宴哼笑了一声,没再说话,而是用动作诠释对这桌菜的满意。
一顿饭吃完,陆则起身把碗筷收拾了起来,司归宴见他一个人在厨房忙着,靠在门边道:“东西放那,留着等明天阿姨来了再收拾就是。”
陆则把东西放到水池里,也没打算真动手,他打开水龙头洗了个手,闻言回头问道:“明天周六,阿姨上班嘛?”
司归宴道:“上班。”
水流缓慢而又细致地冲刷着十指,陆则垂下眼睑,又问道:“那宴哥呢?”
“我明天”司归宴声音一顿,似是意识到什么。
水龙头的声音已经关上,厨房例外一片安静。他抬眸看去,陆则站起了身子,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漆黑的眸子带着浅淡的笑意。
司归宴似乎意识到什么,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说:“不上。”
第79章
空气里的氛围说不出的粘稠。
陆则眸子黑沉如墨, 却又反射着吊灯的光,有种直视人心明亮。
司归宴眼睑轻轻颤了颤,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 吞咽口水的声音在这一方面寂静的空间里显得尤为明显。
他看到陆则眸中的笑意。
司归宴薄唇微抿, 为自己的反应不满。
陆则提步上前,垂眸俯视着斜倚在门上司归宴,见他眸光深处暗藏的警惕, 心下不由无奈失笑, 抬起手,用略带湿润的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头, 道:“宴哥不先去洗个澡吗?”
司归宴怔了怔, 对上青年含笑的目光, 这才慢慢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又有些无所适从地点了点头:“去,这就去。”
陆则偏着头, 看着他稍显凌乱的步伐,眸中笑意温软。
进了浴室, 淋浴头的水泼到头上的那一瞬间司归宴才清醒了过来,他想起刚刚发生的事, 一手扶着墙, 一边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觉得丢人。
自己好歹也三十来岁了,在陆则面前的形象也是经验丰富稳重有余, 怎么被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牵着鼻子走?
热水冲刷在脸上, 反而洗去了心里的尴尬, 司归宴深吸了一口气, 收拾好情绪后, 披着一件浴袍往外走去,却不料推开门,抬眼就看见了坐在床畔的陆则。只见他低头翻着手机,正在看什么。
司归宴一怔:“你怎么在这?”
陆则抬眸望去,不远处的人身量高大,一身浴袍松松垮垮,露出胸前大片小麦色皮肤,隐隐可见胸肌挺括鼓起的弧度。
陆则眸色深了深,面上神情不变,道:“陈助理说让我随意挑一间屋子住。”他靠在床头,目光慢慢地从司归宴还带着水珠的短发和那张凌厉深邃的面孔上滑过,轻声问道:“不可以住在这吗?”
司归宴看着他,青年穿着一身休闲蓝色的睡衣,长袖长裤,纯棉的质感显得他整个人愈发的温和从容,却又多了一份慵懒撩拨的意味儿。
司归宴神色意味不明,只道:“这是我的卧室。”
陆则点了点头,却还是那句话:“所以不可以住吗?”
司归宴抿了抿唇,目光和他对视片刻,偏开过去,只道:“你想住就住。”他顿了顿,又说:“别墅那么多空房间,住哪里不好,非得和别人挤在一起。”
陆则笑吟吟的:“那不一样。”
司归宴看了他一眼,没有问哪里不一样。
现在的情况很危险,总觉得这句话问出来,会变得更危险。
司归宴不问,却不代表陆则愿意放过他,他慢悠悠地道:“再说了,宴哥是别人吗?”
司归宴坐在床边,正欲拿过平板处理工作,闻言动作一顿,只低低说了句:“别闹。”
陆则轻笑,十分懂得适可而止。他看着司归宴敛下去看着平板的眉眼,嘴角往上勾了勾,从床上站了起来。
司归宴察觉到他的动作,下意识抬头看去,神色间有些不自觉的谨慎。
陆则心中不免失笑,问道:“有擦头的毛巾吗?”
司归宴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下一瞬又有些懊恼,他重新低下头,指了指浴室,道:“里面一个白色的毛巾,是干的。”
陆则闻言便朝里面走了进去,司归宴捏着平板的手指紧了紧,又重新放松。
他本以为陆则是要自己擦头发,便也没在意,强行要求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到工作上,直到脚步声响,青年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不是说不工作吗?”
司归宴抬眸,陆则正站在他身侧,一手撩过他的头发,手指上瞬间沾上了湿意。他扬了扬眉:“头发还是湿的,就打算这样工作?”
司归宴顿了顿,下意识摸了一把头发,道:“一会它自己就干了。”
陆则轻笑:“顺手擦两下的事,还放着它在这滴水?”他垂下眸子:“我给你擦擦,嗯?”他征询开口。
司归宴看了眼他手上雪白的毛巾,没想到他是为自己拿的。他顿了顿,用毫不在意的语气道:“你要擦就擦。”只是握着笔的手却忍不住紧了紧。
他听到陆则轻笑了一声,紧接着柔软的毛巾就覆到了头上。碎发被毛巾压了下去,隐约地遮挡了视线。司归宴不自觉地眨了眨眼,平板上面的字有些模糊不清。
他并未言语,感受着陆则动作轻柔地擦拭着他的头发,毛巾棉柔的触感和皮肤相贴,隐约能透过它感受到那张大手灼热的温度。
司归宴脖颈不免有些僵。
陆则似乎有所察觉,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略往下滑,捏住了他的脖颈。
司归宴心里猛地一跳,身体也控制不住抖了一下,回头斥道:“乱动什么?”
陆则眨了眨眼,很是无辜:“我就是看宴哥身体太僵硬了,想给你揉揉。”
他说:“宴哥是不是平时工作太忙了?脖子太硬了,该好好放松放松。”
司归宴心有余悸,闻言警惕地看了他一眼,道:“不用。”
他重新低下头,声音含糊:“擦头发就好好擦你的头发,别乱碰。”
陆则看着他微微泛起了红意的脖颈,眸中笑意闪过,很温顺地应了声好。
头上的动作继续,他这副样子,倒是让司归宴有些不忍,轻咳了一声问道:“你会按摩?”
陆则道:“学过一点。”他说着,覆在他头上的手微微动了动,停在了一处地方:“比如这里,是百会穴,主治头痛、失眠等,具有升阳益气的功效[1]。”
他声音轻缓,不疾不徐,手上的动作不轻不重,司归宴还真感觉头脑好似清醒了些。
陆则手指轻移,在百会穴四周点了点,道:“这些地方,是神聪穴,在百会穴前后左右旁各开一寸,统称为四神聪,具有镇静安神,醒脑开窍的功效[2]。”
陆则手指轻点四周,司归宴只觉他手指游走过的地方头皮发麻,垂在身侧的手指都不由紧了紧。
陆则却好似全然不知,手指顺着他的后脑往下滑去,落在了脖颈与肩膀相交的正中央的地方。
“这里是大椎,主治呕吐,咳嗽,对肩背痛也有些作用。再往两边,”陆则说:“是肩井,主治肩周炎,颈椎病之类的,像宴哥你脖颈僵硬,就可以多按按这个穴位。”
陆则声音娓娓道来,司归宴却浑身紧绷,完全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宴哥?”直到陆则再次出声,他才回过神来,从嗓子里应了一声:“嗯?”
陆则轻笑:“宴哥别紧张,我技术还不错。”他说着,拇指在肩井的两穴慢慢揉按着,边问:“时间还早,宴哥要不要试试?就当放松放松。”
司归宴想说不用,但感觉这个时候说了这话就是输了人又输了阵。他咬着牙道:“随你。”
陆则道:“那宴哥就先趴在床上吧。”
司归宴抬眸看着他,眸子微眯,见他神色自然,不见狎昵,这才收拾好心情,有些不自在地趴在了床上。
脑袋偏过一旁,司归宴声音有点闷:“快点。”
陆则却道:“这种事情可急不来。”
司归宴没再说话。
春天三月的时节,天气不算冷,因此司归宴身上的浴袍只是薄薄一层。
陆则大掌温热,顺着肩颈往下滑,能透过浴袍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
司归宴侧脸摩挲着被褥纯棉的被面,有些不自在。
陆则却好像心无旁骛,手指顺着脊柱往下滑,慢慢落到了背部胸椎第二节 与第三节之间,他说:“这是风门,宴哥平时久坐辛苦,按摩这个地方可以有效缓解背部疼痛。”
司归宴闷闷的应了一声,感受着他的手在背部肌肉上四处游晃着,脑子告诉自己要放松,但身体总是不自觉地紧绷。
他也不是没按过摩,却是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卧室灯光明亮,自上而下洒在深色的大床上,真丝的浴袍垂坠感极好,将趴在床上那人背部流畅的线条勾勒得淋漓尽致,隐隐可透过那单薄的睡袍看到那浅浅一层的背部肌肉。
陆则目光一顿,手上动作便是一晃,司归宴攥着被子的手紧了紧,却以为他是故意而为,并未出声。
陆则回过神,定睛一看,眸中笑意尽显。
“这里……”他按了按他第二腰椎旁边的地方,声音带着些笑意:“是肾俞穴。”
司归宴眉头有些不解地皱了皱,果然便听陆则道:“主治肾虚和……阳。痿。”
司归宴一怔,随即猛地翻身把他掼到床上,整个人压了上去,神色危险:“再说一遍?”
陆则猝不及防地在床垫上晃了晃,眨了眨眼,看着司归宴愠怒的神色,浅言笑道:“宴哥紧张什么?我是说这个穴位主治功效,又没说宴哥。”
“我紧张?”司归宴哼笑一声,膝盖微微抬起抵了上去,察觉到他的动静,又回想起方才的种种,哪里还不明白他在打什么算盘:“你要是不紧张,这么大反应做什么?”
陆则脸色微微变了变,闷哼了一声,抬眸看着面前的人,见他面带嘲讽,耳根却是浮现了一层红意,先是一怔,随后便慢慢放松了下来。
他无辜道:“这又不是我能控制的,再说了……”他说着,目光从他身上往下移:“宴哥没有嘛?”
司归宴咬牙,一手抬起他的下颚:“往哪儿看呢?”
“小流氓?”
陆则眨巴眨巴眼,眸中的笑意却是掩藏不住:“宴哥都说我是小流氓了,那自然是往流氓该看的地方看去了。”
司归宴险些气笑了,捏着他下颚的手上移到他的脸颊,往里一捏,嘴巴便鼓了起来:“你还挺骄傲?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脸皮那么厚?”
陆则嘴被迫撅了起来,说话吐字不清:“或许这才是我的真面目吧。”他含糊开口:“宴哥后悔了吗?”
司归宴嗤笑:“后悔什么?”
陆则道:“招惹我这么个小流氓。”
司归宴定定看着他,松开手道:“我要说我后悔了呢?”
陆则道:“你要是后悔了,我就再也不招你了。你要是不后悔……”
他抬眸看着他,眸色认真。司归宴心里微跳,下意识出口问道:“怎么?”
陆则道:“宴哥,我能亲你一下吗?”
司归宴手上的动作一顿,垂下眼眸看着躺在自己身下的陆则。
陆则道:“之前说好了,要经过你的同意才能亲你。”
司归宴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瞬。
陆则眼眸微弯:“宴哥要是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司归宴眸光动了动,却是没说话。
于是陆则便懂了。
他抬起下颚,嘴唇凑上了他的唇。
……
……
屋顶的灯光一晃一晃,司归宴睁开眼,疑惑地看着他。陆则低头吻了吻他,声音微哑:“没准备东西。”
司归宴问:“什么东西?”
陆则在他耳边咬了一个字。
司归宴闻言一顿,随即慢慢偏过了头,闭上了眼:“床头柜里有。”
陆则一怔,伸出长臂打开床头柜,就见里面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却是开启的状态。把东西倒出来一数,少了两个。
陆则眸子眯起,声音有些冷沉:“宴哥好兴致。”
司归宴偏头一看,也意识过来他是误会了什么,正要解释什么,又觉得他们的关系有什么解释的必要,便哑着嗓子不耐烦地说了一句:“你还弄不弄?”
陆则是不相信他有别人的,总归自己用也好拿着玩也罢,但心情总是不太美妙。他低头咬住了他的耳朵,道:“弄,怎么不弄。”
他拿出一个塞到他手里:“只是我不知道怎么用,宴哥既然经验丰富的话,那宴哥自己来吧。”
司归宴回头难以置信地瞪他。
陆则吻着他颈间的红痣,轻轻动了动:“嗯?”
司归宴脸色涨红,咬着牙接过了东西……
……
……
……
翌日一早,司归宴在生物钟的时间醒来,动了动身子,只觉得腰酸背痛,就是年轻气盛练打拳的时候都没那么严重。
陆则察觉到他的动静,将人往怀里抱了抱,无意识地吻了吻他的额头,声音低哑:“时间还早,再睡一会。”
司归宴现在听到他的声音就忍不住想起他昨晚是怎么一句句在耳边问自己表现得怎么样,和之前那些比起来如何的,想到最后自己狼狈的样,一肚子的火也发不出来,只能背过身体。
陆则睁开眼,也知道昨晚有些过火,大掌按上他的后腰,轻轻揉按着,温声道:“还难受?我给你揉揉?”
司归宴挣扎着,一巴掌拍下他的手,声音有些沙哑:“边儿去。”
陆则好脾气地又覆了上去,边哄道:“是我不对,你想怎么着都成,我给你揉揉能舒服一点。”
司归宴把被子蒙到头上,懒得搭理他。陆则却敏锐地看见他耳垂有些红意。
他眸中闪过一抹笑意,手上力道不变,问道:“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司归宴闷声道:“不吃。”
“多少得吃一点,不然等会儿会饿。”陆则道:“我昨天看家里还有几个皮蛋,给你煮点皮蛋瘦肉粥好不好?”
司归宴不说好也不说不好,陆则又道:“再包点小笼包,煎个鸡蛋好不好?”
司归宴总算说话了:“你把我当坐月子的女人伺候呢?”
陆则给他揉腰的动作一顿,手慢慢滑到他的小腹处,沉思一会道:“你别说……这里可能还真有咱们的孩子了呢。”
司归宴一把把枕头朝他扔了过去,又气又恼道:“去你的。”
他一脚把他蹬了下去,自己牵扯了一下也疼得脸色扭曲,把被子往上盖了盖,声音闷闷的:“做你的饭去吧。”
陆则跪坐在地上,把枕头捡起来,目光含笑地看着裹成蚕蛹的人,耐心地应了声好。
……
时间还早,陆则洗漱完毕后,先把粥熬上,又包了几个小笼包。
等待的时间里,他又把昨天弄得一团糟的床单被褥塞到洗衣机里清洗。等都弄得差不多了之后,这才推开卧室门。
床上的被褥从离开到现在没有变化,司归宴呼吸平稳,看起来又陷入了梦乡。陆则也没忍心吵醒他,拿过笔记本电脑,轻手轻脚地半跪着爬到了床上。偏头看了他一眼,眉间满是柔软的笑意。
窗帘拉开了一条缝,隐约可以看见外面的天气,阳光正好。
陆则在电脑上处理着自己的基金股票,吃老婆的软饭是个情趣,但也不能真的什么都没有,否则让外人看来,只余笑话。
太阳一点点升高,九点多的时候,手机叮咚弹出了一条消息。陆则下意识拿过来按了静音,司归宴却还是被这动静闹醒了,眼睫轻轻颤了颤,整个人无意识地往陆则身边凑:“谁啊?”
陆则一手捋了捋他的头发,低头看了一眼:“向姐。”
司归宴半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找你有事?”
陆则道:“问我什么时候有时间,她那边整理出了一些剧本,让我去公司看看。”
“那么麻烦做什么?”司归宴有些困倦,声音含糊不清:“你直接让她过来就是。”
陆则顿了顿,也不愿和他分开,便应了声好。
回了消息后,他把手机扔到一边,又看着司归宴道:“还睡不睡?起来吃点饭好不好?”
司归宴翻了个身,懒得动弹。
陆则道:“我把饭端进来,你多少吃一点?”
司归宴白了他一眼:“我还没残废。”
陆则拽着他的手把他拉起来,闻言笑道:“那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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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司归宴身子略微一动弹便觉浑身一阵酸痛, 他眉头紧皱,神色有些不太好看。
陆则动作顿了顿,半跪在床上担忧的看着他:“还疼?”
他说着, 伸出手就想扒他的衣服, 司归宴瞪大了眼睛,瞬间往后退了退,一副难以置信的警惕模样:“做什么?”
陆则一怔, 随即哑然失笑:“我就是想看看你有没有……肿。”
虽然昨天晚上已经检查过了, 但陆则还是不放心。
司归宴微微松了一口气,又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实在有些丢人, 便道:“不用, 没事。”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陆则笑, 目光在他身上上下扫了遍,慢慢道:“你身上还有哪儿是我没看过的?”
司归宴扫了他一眼,轻啐道:“流氓。”
“流氓就流氓吧。”陆则拉着他的手:“反正宴哥就喜欢流氓。”
司归宴顺势起身, 闻言却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声:“怎么能有你这么不要脸的人?”
陆则道:“宴哥现在不就见识到了?”
二人又插科打诨了片刻,司归宴进了洗手间, 才发现洗漱台上牙膏已经被挤好。他顿了顿,嘴角不由往上翘了翘。
洗漱完了之后, 司归宴沿着楼梯下去, 就见客厅的餐桌上已经摆满了早餐, 热腾腾的皮蛋粥,暄软蓬松的小笼包, 还有两碟清淡的小菜, 配上两个水煮蛋, 简简单单而又格外家常。
司归宴顿了顿, 陆则已经察觉到动静抬眸看去, 就见他一身深灰色的休闲家居服,气质较之西装革履时的凌厉多了几分慵懒温和,未打发胶的头发松散地垂在额前,整个人有些漫不经心的随性。
陆则站直了身体,在他下到一楼前先一步站在了楼梯口,定定地看着他。司归宴眉梢轻挑,有些怀疑自己身上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迟疑道:“怎么?”
陆则摇了摇头:“没什么。”他说:“就是想亲亲你。”
司归宴一顿,陆则抬眸看着他,轻轻笑道:“可以吗,宴哥?”
司归宴站在楼梯上,比他高出了半个头,闻言眸光微动,眼神偏向一旁,低声嘟囔道:“要亲就亲,在这儿费什么话?”
陆则笑道:“之前不是说,亲你之前要征询你的意见吗?”
司归宴笑了:“你这会倒是听话了?昨天晚上让你停你怎么”
他话没说完,脸上便是一阵发红,抬手抹了把脸,噤言不语。
陆则笑道:“宴哥可真是冤枉我了,我是想听话的,但自控力放在那,实在做不到。”
司归宴看了他一眼:“你总归有无数的理。”
陆则笑着不说话,只是仰起头垫着脚尖亲了他一下。司归宴身子微微僵了僵,又不自觉地俯下了身子,好方便他的动作。
陆则一手扣在他的脑后缓缓摩挲着,舌尖熟练地撬开他的唇齿,逐渐深入。
司归宴被他弄得尚且min感着,这一个吻下来双腿便不自觉地有些软,骨节分明的手紧紧叩着楼梯扶手,才勉强没倒下。
直到一吻毕,陆则慢慢和他拉开了距离,眉眼中撑着笑意,又低头贴了贴他的唇,道:“香的。”
司归宴有些不好意思,道:“和你用的一样的牙膏,什么香不香的。”
“宴哥的就是不一样。”陆则拉着他的手往餐桌旁走,把他按在凳子上面,司归宴落座之后才发现椅子上垫了个柔软的垫子。他顿了顿,并未多言,神色却是柔和了不少。
陆则给他盛了碗粥:“尝尝我的手艺。”
司归宴垂眸一看,碗里的粥熬得粘稠,米粒已经煮开了花,点点的皮蛋和瘦肉末混在一起,香味扑鼻。
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口,对上陆则期待的目光,听他道:“怎么样?”
司归宴矜持道:“尚可。”
说着尚可,碗里的粥却很快见了底。陆则也没打趣他,又给他添了一碗,把热气腾腾的小笼包推到他面前:“尝尝包子。”
司归宴夹起一个,咬了一口尝尝,皮薄肉嫩还多汁,不得不承认,陆则做饭方面的确是有一手的。
陆则一边看着他吃,一边漫不经心地自己填了几口,问道:“宴哥今天有工作吗?”
司归宴摇了摇头:“怎么?”
“没什么。”陆则眉眼笑意浓厚:“就是问问。”
他说:“宴哥中午想吃什么,等会去超市逛逛,一次性买回来。”
司归宴放下筷子,拿张纸巾擦了擦嘴,道:“不用。”
他看着陆则:“家里有专门做饭的阿姨,你不用做这些。”
陆则动作一顿:“宴哥不喜欢吃我做的饭吗?”
司归宴看着他道:“我是找了个情人,又不是找了个做饭阿姨,不用浪费时间在这种事情上。”
陆则唇角的笑意微微淡了淡,转瞬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道:“那好吧。”
两人继续吃饭,司归宴却觉得陆则情绪不高,他皱了皱眉,想了想自己刚才的话,问道:“你在生气?”
陆则笑道:“没有啊。”
“我只是在想等会应该做什么,毕竟宴哥难得在这儿,总不好浪费时间。”
司归宴道:“别墅里面有家庭影院,还有健身房娱乐室,总不会没事干。”
陆则凑近了他:“那宴哥会去吗?”
司归宴看着他,陆则笑盈盈的:“宴哥肌肉那么好看,平时肯定也经常健身吧?”
司归宴抬了抬下巴:“还好。”
陆则笑:“那等会咱们一起?”
司归宴一看他就知道他没安好心,他淡淡道:“不行。”
陆则面露疑惑,司归宴嗤道:“你自己昨天干了什么好事自己不知道?”他到现在还是腰酸背疼的。
陆则一顿,随即哑然失笑。吃完饭后索性什么都没干,就凑在他身边给他揉揉腰按按肩。司归宴说是不工作,闲暇时候还是拿过平板打开文件,看着他凑在自己身边,嘴边也浮现了一抹笑意。
十点多一点的时候,别墅大门铃声响起。
陆则过去一看,是向薇。
他连忙过去把门打开,向薇看了眼宽敞的院子,看着陆则的目光中带着一丝诧异,随后又很快恢复了平静。她踩着高跟鞋,风风火火跟着他走进,问道:“这里就你一个人?”
陆则帮她把门打开,闻言摇了摇头:“不是,还有司先生。”
向薇正欲抬脚跨进大门,闻言动作一顿,回眸看着他,眉头拧了起来:“司先生也在?”
陆则点了点头。
向薇轻叹了一声,也没再多问什么,提步走了进去。
司归宴坐在沙发上,一身随性的家居服,听到动静抬眸看了过来,微微颔首。向薇就算是在星艺老板面前也不怕什么,但对这位幕后大boss是真的有些忌惮,就连动作间也有些拘谨。
陆则问道:“向姐要喝什么?茶还是咖啡?”
到底是金牌经纪人,向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道:“一杯冰美式,谢谢。”
陆则进了厨房,出来之后手里拿着两个杯子,一杯冰美式放在向薇面前,一杯温水放到了司归宴面前。
司归宴抬眸看了他一眼,陆则正在和向薇说着什么,仿佛这只是再自然不过的一件事。
他端起手边的水杯,抿了一口温热的开水,正正好的温度。
向薇从随身带的包里掏出了一沓文件,推到陆则面前,道:“陈导陈怀岷下半年有个新电影要开机,是一部谍战片,男主的人设挺出彩的,你到时候可以去争取争取。但是现在距离开机还有四个多月的时间,你也不能就这么闲着,我这段时间筛选了圈里最近开机的项目,挑了两个出来。其中一个是仙侠剧男三,大ip改编,投资额近两亿,没意外的话应该是上半年投资额最大的部片子。导演也是业内知名导演,出来的效果应该不错。现在男女主和男二都已经定下来了,就还差一个男三的角色,也就是女主的师尊。”
向薇看着他道:“这个角色戏份不算多,但是在原著里却是无数读者的白月光,剧组那边对这个角色也很重视,扮相什么的差不了。我是想你这张脸在这放着,先吸引粉丝也没坏处。”
其实还有一点,就是向薇不确定陆则的演技如何,这个角色是相对而言没那么考验演技的,只要陆则别太拉胯,只靠那一张脸,最终呈现的效果就差不了。
陆则看着剧本,原著是一部大女主文,讲女主满门被灭,身负血海深仇,侥幸逃脱一劫后被玉衡仙尊救下,成了他的亲传弟子。不同于大多仙侠剧中清冷疏离的仙尊形象,玉衡仙尊性格温和,悲天悯人。尤其是知道女主的经历后,更是对其疼爱有加,亦师亦兄般陪在女主身边,将她从灭族之痛中拉了出来,是女主心中仅存的善念。
到后来,女主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对师尊生出了一种超脱师徒的感情,可还没等她表明心意,玉衡仙尊就为了护她而死,女主彻底黑化,将师尊放到了心底最深处的位置。以至于后来和男主的虐恋情深,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放不下师尊。
这个角色之所以能成为众多读者心中的白月光,就是因为对比于男主男二的阴谋算计,师尊对女主毫无保留的付出,不图任何回报。他对女主的感情也并非是男女之情,而只是简简单单的,纯粹的师徒之情。
可也就是因为如此,才会成为读者心中的遗憾。
陆则快速过了一遍剧本,道:“我没问题。”
向薇道:“你先别急,这个角色什么方面都好,就是仙侠剧打戏比较多,吊威亚也是再所难免。你先看看另一个本子,角色也不错。”
向薇把剧本推给他,道:“这个本子是付思行编剧的原创剧本,我看中的角色,是一个贪官。”
陆则看了眼剧本,发现这个角色比起刚才的那个师尊,要更有挑战性一些。剧本主要讲的是小县令褚清河因为破了一个无头悬案,得到了京城的赏识,被破格调任至大理寺。他觉得自此自己的官途一片光明,却不知道在进入京城的那一刻起,就已经陷入了泥潭。
向薇看中的是剧中一个大贪官的角色,欺男霸女为富不仁,为百姓所唾弃。主角刚进京城的时候,就被这个人来了个下马威。此后的多个案子也都有他参与的痕迹,却每每在主角团要抓到他马脚的时候被他逃脱。这个角色看起来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反派,但是后期却有反转,结局真相让人猝不及防。
但是很有意思。
陆则看完,把剧本收了起来,向薇见状问道:“怎么样?”
她说:“其实最近的项目里也不是没有主角的,只是那些剧本不太行,投资也排不上号,还不如先从配角开始,慢慢积累经验。毕竟你以后的主角剧本,肯定不会少的。”
“向姐的意思我明白。”陆则问:“仙侠剧那个项目什么时候开机?”
向薇道:“也就这几天,仙尊的戏份不算多,场景也大多集中在两三个地方,顺利的话十来天就能拍完。剧组那边预估这个月底能结束仙尊的戏份。”
现在是三月六号,时间还早。
陆则又点了点另一个剧本:“这个呢?”
向薇道:“这个预计是在四月中,但那是这个剧本你的戏份会比较多,再加上场景零散,估计得一个多月才能拍完。”
陆则点了点头:“那也差不多是在六月杀青。”
向薇道:“是。”她顿了顿:“陈导的新戏七月中开机,时间上其实是完全来得及的。我是想你如果可以的话,可以把那两个戏全接了,之后无缝进陈导的组,也算是积累经验。”
陆则还没开口,一旁听着的司归宴就道:“时间太赶。”
向薇看了他一眼,司归宴把平板放到一旁,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有好的剧本就接,没好的就歇着,他不用和别人一样忙得连轴转,连自己的时间都没有。”
“是……”向薇迟疑了片刻,道:“可是司总,这两个剧本都还挺不错,时间上也来得及,陆则现在在娱乐圈还是新人,多点曝光对以后的发展也有好处……”
“曝光可以通过其他方式,代言广告,综艺节目,司氏集团下面很多产品资源,都可以为他服务。”司归宴道:“没必要执着于拍戏。”
向薇一时无言,也不敢和这位大老板较劲。她正要妥协,目光落到陆则身上,却见他看着司归宴的目光含笑,回眸对着她道:“我知道了向姐,我再考虑考虑,你晚点再给你答复,麻烦你跑这么一趟了。”
向薇看了他一眼,心里莫名有些相信他能说服司总,闻言也不多待,起身道:“司总,那我就不打扰了。陆则,你确定好了之后给我说一声,我去帮你接洽。”
陆则把人送到门口,才趿着拖鞋慢慢往回走,坐在司归宴身边的沙发上,靠在他身边。
司归宴睨了他一眼:“怎么,不高兴?”
陆则眼巴巴地看着他,没说话。
司归宴神色冷了下来:“陆则,我能接受你拍戏,但不可能容忍你无期限地连轴转。按你的意思,过几天就进组,之后一个剧组结束接下一个组,基本上大半年的时间都在剧组了。而这大半年的时间,我恐怕连你的人影都见不到几面。不仅如此,我还得给你花钱陆则,你要明白,我是个商人,不是做慈善的。”
陆则双手撑着脑袋看着他,笑得眼眸弯弯的:“我明白的,宴哥是舍不得我。”
司归宴声音一哽,片刻后道:“我是花了钱的,结果却有大半年的时间都享受不到应有的服务,你觉得合适吗?”
陆则笑道:“宴哥,我看了拍摄计划,那两部剧都会在首都的影视城拍摄,距离家里不远。我的戏份也不多,每次收工之后完全可以回来住,就相当于在外面上班了。”
司归宴眉心紧锁:“你是执意要接那几部剧了,就那么喜欢演戏?”
陆则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他道:“我对演戏倒是没什么执念,只不过的确是想快点红。”
司归宴心情有些烦躁:“红了之后呢?”摆脱他?
陆则却是笑了,他趴到司归宴肩上,轻声道:“红了之后……这样外人说起来的时候,也不会说司先生眼光差,包养一个在娱乐圈无名无姓的小明星了。”
司归宴一顿,心头的怒火一瞬间好像就熄灭了下来,他偏头看着陆则,见他笑着说:“宴哥那么优秀,我也不能真的混吃等死,当个什么都不知道的金丝雀吧?说出去不是给宴哥丢人?”
司归宴眼睑微微颤了颤,感受着耳边灼热的温度,沉默了许久,才站了起身道:“随便你。”
他起身往二楼走去,边道:“你愿意接就接吧,别到时候累坏了受不了到我面前哭。”
陆则看着他的背影,眸中笑意深厚,他慢悠悠跟了上去,拉长声音道:“宴哥想看我哭啊?也不是不行,除非……”
又是五千字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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